《农门有匪》 章节目录 第1章 迷茫的女土匪(修) “听说没,那个穷凶极恶的女土匪乌鹊被县衙新上任的总捕头亲自给剿了。” “哟,厉害啊,我还记得一年前,她抢了我三个铜板,可真是丧尽天良的狗东西!” “是哦!死的好!” 乌鹊躺在硬板床上,听到外头嘈杂的声响,眉头一挑,慢慢睁开了眼。 正是初秋午后,知了在树上有一声没一声的嚷嚷着,院子里的老母鸡“咕咕”的在空荡荡的泥地上啄出一个个小坑,旁边还站着一只大白鹅,黑圆的眼睛透过破烂的窗户纸盯着她看。 乌鹊这一醒来,便听到了自己的死讯。 她确确实实应该是死了没错。 临死前的画面依然在她的脑海中不停回放,她只记得对方说了一句,“你就是山匪乌鹊?” 那声音低沉而冷漠,剩下的记忆只有长刀从背后洞穿身体的冰凉绝望。 她死了,可她还活着? 做了十多年的女土匪,她还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迷茫。 小小的房间里散发出淡淡的霉味,像是很久没有清扫过,摇摇欲坠的木头桌子上堆了些黑灰色的屑,倒像是烧了香纸残留的痕迹。 乌鹊下了床,觉得手脚似乎比之前短了些,身子很是疲惫,走起路来也摇摇晃晃的。 一转头,房间唯一存有的破旧铜镜里的那张脸,却是把这个出生以来从来只会吓唬别人的女土匪给吓得灵魂差点出窍了。 “这是……”这出口的声音也不是自己的,明显要弱气很多。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脑子一片空白。 镜子里的人身材瘦小,面黄肌瘦,眼窝凹陷,目光无神,虽说五官长得不错,但是气色实在不佳,跟原本自己白里透红的漂亮脸蛋,结识抗揍的好身板可实在是没法比。 最重要的问题是,这个人她是认识的! “二丫!你又偷懒!窝在房间里搞什么鬼东西,还真以为自己能嫁给那张云峰了?我跟你讲了多少遍的,一天到晚的,多干活,少做梦!”带着浓重口音的女人骂声越靠越近,两秒后,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陌生的村妇推门而入,双手叉腰,将手中给鸡鸭喂食的空簸箕往地上就那么一扔。 乌鹊一时半会儿还是有些缓不过来。 嫁给张云峰?这个台词怎么这么熟悉?南坞村,尹家? 她怎么说也勉强是个叱咤阎罗山头的女土匪,怎么被人在肚子上捅了一刀之后,就成了南坞村口的尹二丫了?x 电脑端:/ 如果她真的成了尹二丫,那原来的尹二丫去哪了? “发什么呆!还不快点去厨房把柴劈了?”村妇气急败坏的骂道,“白吃白喝正事不会做,成天就知道跟着那个张云峰屁股后头鬼混!现在好了,还学会睡懒觉了,真是个废物。” 这女人平日里约莫是欺负尹二丫欺负习惯了,见她不听话,脑门上直直的就冒出火来,直接举着巴掌朝尹二丫打去,“说还不听,还不快着点?”x :/ 乌鹊听见耳边风声呼呼响,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要挡。 但是这常年吃不饱饭的身体不比从前,更迟钝了不说,还没力,手才抬了一半,便觉得脸上火热一片,村妇的这一巴掌煽得可是力道十足,乌鹊只觉得脑袋嗡嗡乱响,眼前尽是发黑。 “还敢挡?你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这么做?”村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出不完的火气,她长相刻薄,嗓门本就尖利,这一嚷嚷,屋子周围的左邻右舍听到了,都急急忙忙的赶过来看热闹。 “哟喂,这云婆娘也忒狠了点,又开始打闺女了。” “啧,她对亲闺女可好着呢,这尹二丫可不能算是闺女。” “这姑娘也是可怜见的,长得挺好看,被折腾的这么瘦弱,谁家还敢娶?娶回家可别死在家里了。” “不是老缠着张家小子吗?这姑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浪的很,跟这婆娘一个货色。” “怎么说?” 村民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开来,却是半点怜悯的心思也无,完全是一幅看笑话的样子,想必这种场景,平日里也见的多了。 乌鹊垂着头听了半天,这才了解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内情。 原来这所谓的云婆娘,是个二嫁的寡妇,嫁给了尹二丫的父亲尹老爹,成了尹二丫的继母,自此之后,尹二丫便再也没了好日子,整日整日的被她欺负的抬不起头来,原本尹二丫似乎还有个姐姐,据说是活生生被累死在柴房里了。 “看看看,看什么看,又不是你们家的懒货,就知道说些没用的!”云婆娘听到外面的声音也丝毫不客气,直接就给骂了出去,那些村民看热闹被骂自觉没趣,在泥巴地上啐了两口,便各自扛着锄头嚼着稻米杆子回地里去了。 乌鹊自觉倒了霉,虽说是死而复生了,可落到这个姑娘的身体里,也算不得什么好事。 她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柴火堆上,那上边放着一把略微有些生锈的柴刀。 如果佯装砍柴,再用柴火刀将这个女人……自己或许就能从这个地方逃走。 “赶紧劈柴去!要是等我回来你还是没动静,看我怎么收拾你!”云婆娘也是没工夫跟她继续耗下去,正是初秋,田里头忙得抬不起头,她再不去帮忙,过两天要是变了天,田里的收成可就遭殃了。 她说完之后便一把扛起锄头,推开篱笆门往田头跑去。 乌鹊看她抡起锄头的架势,那虎虎生风的样子和手腕蹦起的青筋,再加上刚刚那力道十足的一巴掌,不难推测,这个女人……打不过。 至少现在的自己是打不过的。 她慢慢的走到那堆柴火前,试着抓起那把原本的自己轻而易举就能挥舞夺命的柴刀。 “真他娘的重啊!” 乌鹊盯着自己比柴杆子还细得手腕,看了看自己轻飘飘风一吹就能跑的身子,叹了口气。 院子里的大白鹅总是盯着她看,圆不留丢的眼睛像个黑珍珠,一只绕着她的脚边转啊转,似乎真能看出什么门道似的。 乌鹊顶着一张它主人的脸,拎着柴刀冲着大白鹅发呆,一脑门子的疑问。 她怎么就死而复生了呢?莫不是老天看不过去以前作威作福匪气十足的自己,想要将她从新磨砺一番? 如今的瘦弱身体,再也比不得从前,要想继续活下去,还真是要好好地花废一番功夫。以前山间野味和细米粗粮应有尽有,一身好功夫在手,谁能欺负到自己的半点毫毛?整个阎罗寨的弟兄们没有一个人敌得过她,那可都是二三十岁虎背熊腰的壮汉。 可现在呢?光一个云婆娘都打不过,何谈其他? 她看了看远处云雾缭绕的阎罗山,心里头不是个滋味。 应当是昨晚,当时情况混乱,也没有什么印象了,也不知道那帮没人性的官兵们除了自己,还伤了什么人没有……阿寻才十岁,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自己的话,乖乖的趁乱逃走。 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其他伤亡? 好想……去阎罗山上看看。 她现在不是乌鹊,而是南坞村的尹二丫,就算是正面撞上官差,估摸着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正考虑着的档口,乌鹊忽然听到篱笆外边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好歹以前也是练过武的人,对脚步声十分敏感,这个脚步声一声重一声轻,只有一只腿比另一只腿短的人能够发出来——是张云峰! 这个张云峰追了她十年。 在她还是个黄毛小丫头的时候,就喜欢四处找人比武,遇到了跟着大人上山打猎迷路了的张云峰小朋友之后,就把他打得他娘都快不认识了。小家伙被当时的寨主紧急送下了山,防止乌鹊在他弱小的心灵上留下深重的心理阴影。 阴影到底是留下了,却并不是所谓的心理阴影。 乌鹊怎么也想不通,怎么这个家伙越长大,对自己的眼神就越是炙热,竟是想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似的。 自此之后,这个家伙没事就上山找她打架,经常搞偷袭。寨子里少有适龄的玩伴,乌鹊乐得多这么一个好欺负的玩具,所以每次都忍住不把他打残了,再也上不来山。 所以这特别的脚步声,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猛地站起身,回头一看,正好与来人四目相对。 “张……”她张了张嘴,忽然愣住了。张云峰手中抱着一个人,是个女人。 那个女人身穿米白色的棉布衣裳,红腰带,高尾辫,辫子辫得一丝不苟,一看就知道这是个精致的美丽女人。 这个精致的美丽女人,正是她自己。 章节目录 第2章 挫败的女土匪(修) 乌鹊说不上来此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幽灵,飘荡在人世间。原本的身体就像是个破布娃娃一样,被张云峰抱在怀里,腹部有鲜明的血迹,已经有些干涸了,显出暗暗地黑红色来。 张云峰看到她,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她打开篱笆墙门,慢慢的靠近他,距离近了,自己身体便看得更加清楚了。自己身体白皙的面孔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没有呼吸,看上去死的很安详。 张云峰健康小麦色的脸上满脸泪痕,却在看到她的时候,目光却异常平静,平静的有些吓人。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乌鹊咽了口唾沫,回想起从前,以前的张云峰对待她的样子。 十二岁那年,张云峰不小心用树枝刮破了乌鹊的脸,乌鹊对他怒而不理,那之后,乌鹊每次出寨子门,都能看到一个黝黑细长的傻小子站在旁边的大树底下。(_ 第一天,他背来了一袋大米,在外边站了一天,天黑被大人连人带米拎了回去。 第二天,他背来了一只活羊羔,天黑被他爹打了回去。 第三天,他牵来了一头猪,刚走到寨子门口,便被全村人一起揪了回去。 第四天,他消失了一整天。 第五天晚上,张云峰空着手肿着脸,傻乎乎的站在寨子门口朝着乌鹊嘻嘻笑。 “我……”乌鹊沙哑的开了口,想了想,又觉得用“我”来表示不太妥当,便扯起嘴角故作轻松的问道,“她……她怎么了?” 张云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出乎意料的是,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对她理也不理,转身便走。 “你站住!”乌鹊如今的声音柔弱了许多,虽然语气跟以前相同,震慑力却是大不如前。张云峰听到这句话,脚步猛地一顿,踉跄地停了下来,背影看上去有些落魄。x 好了,接下来应该坦白了,从何说起呢?死了之后,自己的灵魂落在了尹二丫的身上?这么离奇,他这个傻子会相信自己吗?会的吧,她的话张云峰什么时候没有信过。x 电脑端:/ 乌鹊闭上了眼睛,捋了捋情绪,却意外的听到张云峰略带鄙夷的话语,“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嗯?乌鹊觉得这个走向好像有点不对。 “我知道你喜欢我。”张云峰爱怜的看了一眼怀中的“乌鹊”,语气沉重,“但是我爱的永远是乌鹊……虽然她如今生死未卜,但是我一定会想办法救活她的,你还是死心吧。” “可是……”乌鹊略带尴尬的笑了笑,想让自己的表现更加自然,“我其实就是……” “你不用再学她了,你学得再像,也永远做不成她。”张云峰一字一句的说,又像是在严肃的警告,“你这样追我,我也很困扰,你还是早点找个其他人嫁了吧,不要再缠着我了。” “啥啥啥!你还没听我说完!喂!”看着张云峰把她的话当成放屁,转身就走的高冷样子,乌鹊不由得火冒三丈,回头在柴火堆里头扒拉了一根树枝,直接朝着张云峰越走越远的背影追去,但是刚追到一半,就气喘吁吁的在半路停下了。 “好累……你丫的,呼……竟然敢不听我说话,看回头不把你揍一顿!”乌鹊把柴火棒子扔在泥巴地上,愤恨地踩了一脚,却把自己新身体娇嫩的脚丫子硌得生疼。 “二丫?干啥呢?又在追着张家小子跑啊?”一个精瘦的小个儿男人正在搬自家的柴火,看到乌鹊的一系列动作,出声打趣道,“这个云婆娘骂你骂的可不对,你哪里笨,我看可是精明的很,那张家可是咱们村最富庶的了,张家小子若是被你追上了,那可是一辈子都不用劈柴了,哈哈哈……” 乌鹊倒是没注意到这旁边还有人在看热闹,她认出此人正是刚刚聚集在尹二丫家里看热闹当中的一个。 这个老李头杠铃般的笑声十分难听,乌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老李头从未见过二丫用这种狠厉的目光瞪着别人,一时间竟然被唬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等对方转身走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好好的姑娘匪里匪气的,小心像山里头那帮野土匪一样,被官府全剿了去!” 乌鹊咬紧了牙,捏紧了拳头,没有理会他。离开老李头的视线之后,没有顺着原路返回,而是在村外绕了一圈,沿着村头小河往上游一直走,穿过了密集的林子和一个小山坡,这才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山上的寨子。 她实在是放心不下,若是不能上山看一眼,她恐怕是再也过不安生。 天渐渐有些黑了,山风开始慢慢变凉,乌鹊刚刚因为爬山而汗湿的后背现在却因为凉风而变得冷嗖嗖的,十分难过。 她从来没有觉得阎罗山是这样的陡峭难走,她捡了一根树枝当拐杖,走几步喘几下,还未爬到山头,便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正在喘着大气,口渴难耐的档口,树林中忽然传来了枯枝折断的清脆声音,似乎还有连绵的马蹄声,听着像是已经近在咫尺。 乌鹊猛地捂住嘴,闪身躲在大树的背后,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如今没了武功,竟是连脚步声都听不清晰了。 “什么人?”是个机警而陌生的人声,却绝对不是寨子里的人。 乌鹊努力的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努力将自己变成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便是那些还未撤走的官兵了。那一声声的马蹄声和脚步声混杂的响动,仿佛拨弦一般拨弄着她的神经,而且听上去,人数还不少。 “沈大人,方才的响动……” “无妨,非习武之人。” 说话之人沉静冷漠,声音低沉,语气波澜不惊,却是在乌鹊的心中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是他! 乌鹊的小腹隐隐作痛,那被刺穿的感觉仿佛在如今的身体上再现,她不由自主的抱住自己,觉得身子冷的厉害。 是他,杀了自己的,就是他,此人的语调和声音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乌鹊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她咬着牙,控制不住的挪动身体,从大树的侧面漏出一双眼睛,正巧看到了那帮人的背影。 那些人穿着统一的整齐墨色衣裳,配着各色的马匹,后头还有一大批步行的人,手中似乎抱着什么东西,乌鹊眯着眼睛细细一看,竟是她自己做出来的机关! 关于这些机关,可有些说头,那是乌鹊刚坐上山匪头儿位置的时候,其他山头的土匪听说阎罗山的寨主换了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一个个兴奋的像是多年未溜的狗,分批的冲上山来要找乌鹊的麻烦,冲着她狂吠之后,便是举着砍刀直呼要让偌大的阎罗寨易主。 应付完几波之后,乌鹊遍体鳞伤,不能再战,那一年她才十五岁,哪里经得起这等强度的生死战。就在那个时候,一直像个老妈子一样照顾乌鹊的鸿叔叔从老寨主的老旧箱子里掏出了一本破烂的黄页书,没有封皮和封底,只有光秃秃的图样。 那本书很是特别,虽然纸张破旧,里边的内容却全是些手画的机关图样和释义,乌鹊识字不多,也不爱看书,却唯独对这本情有独钟。在养伤的时间里,她抱着这本书看了又看,不是让人去弄废铜烂铁,就是让人去砍树挖坑,一年之后,阎罗山上只要有人闯进来,无一例外的都是鼻青脸肿的出去,若是遇到负隅顽抗的,甚至可以严重到缺胳膊断腿丢了性命。 就连张云峰在那之后的第一次上山,也是肿成了个猪头,在坑里饿了两天才被寨子里的人发现的,那之后,乌鹊便为他一人单开了一条通路,让他能够安全上山,被她打成猪头再安全下山。 折了一波又一波的人之后,阎罗山的机关威力无穷这件事便传开了,其他山头的人知道了那些东西的厉害,便都没了占山为王的心思,五年过去了,也没有人再上来骚扰。 就是面前这些人,将整个阎罗寨团团围住,不分青红皂白,将自己二十多年的积蓄毁于一旦,将阎罗寨所有人都一网打尽,把属于自己的一切都给毁了,最后还要搬走所有属于她的机关。 乌鹊的手撑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耳中霎时间响起耳鸣声,双手撑在地上,有些微微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这帮人,才是真正的强盗! 仿佛是感觉到了她怨怼的眼神,在一片墨色的中央,有一人腰背笔直,黑发如墨,他转过脸,正对上了乌鹊的目光。 章节目录 第3章 愤恨的女土匪(修) 乌鹊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独特的目光,只觉得那双眼睛明亮的吓人,这时候,她连躲也忘了,只是注意到他的手上,似乎正在把玩着什么。 那东西用木头和铁合制而成,只有巴掌大小,便于女性携带,装上专用的袖箭之后,不论是用于偷袭还是反击,都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武器——那是自己亲手弄出来的袖珍连弩。 这样的袖珍连弩她做了三个,一个放在自己的床头,一个随身携带,另一个埋在后山的某个机关里头,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确切的位置。 乌鹊见他把玩小玩意儿一样的把玩自己的心血,更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将这个人模狗样的沈大人咬成碎片。 “沈大人?”他身旁的青年似乎发觉了他的不对劲,便也顺着他的目光往树丛中看去,却是什么也没看见。 “走吧。”姓沈的男子不以为然的夹了夹马腹,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待到走远之后,姓沈的男子悄声道,“跟上她。” 身旁的男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颔首,迅速下了马,消失在树林中。 待这些人马走后,乌鹊只觉得浑身都快脱了力气,后背和额头上都汗湿了一大片,山风吹过来冷得发抖。她如今的身子似乎是经不起这么大的情绪起伏,这一动怒,一紧张,双腿都有些微微的打抖,连站起来都有些不稳当。 “我真是个废物。”乌鹊一面骂着自己一面捡起木棍撑起身体,继续朝着阎罗寨走去。 明月当空,是个好天气,乌鹊走到寨子前的时候,却是一点声响也听不到。她小心翼翼的朝着寨子靠近,隐隐的,她能够透过密林看到寨子里,黑灯瞎火,安静一片,一点人声都没有。她从密林中绕了一个弯儿,溜到了阎罗寨的后门处,这个后门是她和阿寻捉迷藏的时候发现的,知道的人不多,还算是一个比较安全的入口。 轻车驾熟的来到金库附近,乌鹊探头一看,门大开着,里面空空荡荡,一根毛都没剩下。 “这帮狗东西!”乌鹊低声骂道,这可是她,以及上一任寨主跟弟兄们奋斗了多少年攒下的积蓄! 金库没货了,乌鹊无奈的来到自个儿的房间,除了衣柜里头的衣裳之外,几乎什么也没剩下,自己制造机关的工具和器械也没剩下几个,她从屉里收拾出一个小包袱,将自己可能用到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准备带走。 害怕还有残留未走的官兵在此,乌鹊不敢长时间在一个地方逗留,她再次溜出门,小心翼翼的在各个房间翻找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东西。最后翻出了几个落单的碎银子和几个可以用来做机关的铁锭。 阎罗寨里一个人也没有,乌鹊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些人,虽然跟那些围剿的官兵是同一帮,但是他们并没有带着俘虏,也就是说,弟兄们现在不在他们的手上?x 乌鹊心中又升起了一些希望的小火苗,可她找遍了整个寨子,却是一个人都找不到。去哪了呢? 不知不觉找到了后山,后山比前山更加阴寒,夜晚的风很大,吹过树林子,发出沙沙的响声,乌鹊抱着胳膊,打了个喷嚏。 她注意到后山上的机关并没有被全部拆掉,有些隐藏得比较深,并未被发现,包括最关键的那一个。 她绕过那些机关,来到一片茂盛的荆棘丛边,在里头摸了好半天,终于摸到了一个粗糙的线头。她轻轻往身边一使劲儿,那线头便牵动了里头的齿轮,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随即弹出了一个油皮纸紧紧包裹住的木盒子。 打开木盒子,里头正是她的宝贝,那枚袖珍的手制连弩,和一小包自制的弩/箭。 还未开心一秒,她便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顶着一个冰凉的玩意儿,有些疼。她不敢动,只恨自己的防备意识太差,身后什么时候来了个人都没有发现。她捏紧了手中的弩,悄悄地打开□□包的开口,捏了一根在手中。x :/ 随即耳边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听上去年虽不大,声音有些微微的发抖,“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这里的机关!” 她一听到这个声音,只觉得手一僵,一阵狂喜从胃里升腾到了脑袋上,就连眼眶都不由自主的湿润了。 从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掉过一滴泪,却在听到阿寻声音的这一刹那,像是喉咙里的一块大石头轰的一声落了地,温热的泪水在眼眶中冒出来,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为什么哭?”阿寻单纯而稚嫩的声音似是有些迟疑,就连匕首上的力道也轻了不少。 “阿寻。”乌鹊用自己原本的口吻说道,“我是你乌鹊姐。” “你别想骗我!”阿寻原本也倒还正常,听到这话,却是猛然间发怒了,小小的身体爆发起巨大的能量,漂亮如黑玻璃一样的眼中流露出愤怒和悲伤,眼眶也有些红了,“你骗我,你怎么可能是乌鹊姐,乌鹊姐她……乌鹊姐她明明……” 明明是死了。 “而且,我认识你的,你不就是那个经常跟在阿峰哥哥屁股后面的那个死皮赖脸的女人嘛!”阿寻涨红着脸,稚嫩而天真的童声穿透夜晚的安静,一字字的戳在乌鹊的心头上。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话!”乌鹊一把将他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用手帕裹好了插在腰间,眼神陡然间从原本的潸然泪下变得十分锐利无比,“谁教你的?” “唔……”乌鹊忽然转变的态度让阿寻忽然间僵住了,闭上了嘴巴,转而开始死死地盯着乌鹊的眼睛,似乎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什么。 “是不是你鸿叔叔说的?嗯?你说不说!”乌鹊作势要打屁股,阿寻却没有了平日里的畏惧,却是飞快从木盒子里拿起那个袖珍连弩,然后将袖箭放入了弩弦上。 “你敢不敢……叫我全名?”阿寻动作熟练而快捷,像是已经预演了很久,他眯着眼,抬起手,连弩的□□,正对着她的心脏。 乌鹊忽然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她一直觉得阿寻还是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小娃娃,却没想到他已经能够如此熟练地应付这样的场面。 阿寻的全名叫做陈斟寻,这个名字到目前为止,只有乌鹊一个人知道。阿寻其实跟乌鹊一样,都是父母早逝,从小就流落匪窝,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乌鹊一直对阿寻都有着一种类似同病相怜的感情,看到他的时候,就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x 电脑端:/ 那时候,阿寻也是五岁大,刚被乌鹊从隔壁山头的匪窝里救回来,不会笑也不会哭,只会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人看,乌鹊一直觉得他可怜,便时常找他搭话,却怎么也不奏效。 最后乌鹊实在是看不过去,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将小男孩拎到了自己房间的屋顶上,跟他聊了一夜。阿寻抱着她的腰哭到睡着,在太阳快要升起的时候,小家伙微微睁开眼,将自己的姓氏告诉了她,并威胁她——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她就死定了! 结局当然是被乌鹊拎起来打了一顿屁股。 乌鹊回忆起过去的事情,一时有些感慨。时光飞逝,真么快,眼前的小家伙已经十岁了,个儿也高了,长得也俊,可是身边的人,却都不在了…… “五年前你跟我说的话,我谁也没告诉过。”乌鹊微笑着摸着他的脑袋,不惧他手中的弩/箭,因为她注意到,阿寻故意没有按下机/关的卡/口,这样的话,弩/箭是射不出来的,“你相信我,对吗,陈斟寻。” 阿寻目光微微一颤,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丢掉了手中的连/弩,直接扑进了乌鹊的怀里。 章节目录 第4章 回村的女土匪(修) “乌鹊姐姐!你没死,真是太好了!”阿寻带着哭腔,激动地不能自已,“大家都被带走了,我一个人在山上等着,等了好久好久,我以为再也不会有人管我了,乌鹊姐,我真的好怕!” 乌鹊闭上眼睛,将他搂进怀中,心疼不已。 阿寻红着眼,开始慢慢的叙说自己知道的一切。原来那日,鸿叔听从了乌鹊一开始的命令,看到乌鹊倒下之后,便含泪将阿寻带往后山树丛中的地洞,将他安顿好以后,便拔剑与官府战作一团。 “我只能听到声音,我听到鸿叔的怒吼声,还有哥哥们的惨叫声……”阿寻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他们打了没多久就没了声音,最后只听到那些官兵好像在到处找东西,我躲在这里,一动也不敢动,不久之前才听到他们走远……” “那大家去哪儿了?”乌鹊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刚刚她在山寨转了一圈,只看到了少量的血迹,这说明至少大多数人并没有遭遇不测,只是看不到人,她心中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定。 “我也不知道。”阿寻摇了摇头,“对不起乌鹊姐,我……我不敢出去看。” 乌鹊并没有觉得他有哪儿做错了,这孩子从小受尽了命运的折磨,如今才过了几年的安稳日子,寨子却遭此厄运,乌鹊内心纠成一片,不知道以后的生活如何继续,却还是强忍着情绪,摸了摸他的脸,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阿寻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阿寻极为相信的点了点头,心情似乎见好,便伸手扯了扯她的脸,却没有将想象当中的面皮扯下来。 乌鹊被扯得脸疼,看着他疑惑的眼神,却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这并不是她的易/容/面/具,而是真正换了副身体。 如何解释?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现实。 明明被一刀捅死,却在一日内复活,挤掉了另一个灵魂重新占有了一具陌生的身体,这让她如何是好?这样孱弱的身躯,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又怎么能保护好眼前只有十岁的阿寻? 她究竟该如何是好? 没有人能够解答她的问题,鸿叔不见了,弟兄们也都不知道去了何处,那个张云峰也根本认不出自己是谁,她现在能够依靠的人,也就只有自己而已。 她捡起地上的袖珍连弩,和小小的袖箭放在了随身的小包裹里头。环顾四周,一片荒芜,不远处传出几声类似于狼嚎的野兽嚎叫声,阿寻小小的身子微微一颤,却是咬着牙不发出声音,小手死死地抓住乌鹊不放。 乌鹊将阿寻安顿在自己的房间里,在寨子的厨房里找了好半天,却连半粒米也没有找见,米缸里空空如也,就连粮仓里也被搬空了,乌鹊借着月色低头一看,只见粮仓里乱七八糟的脚印遍布,那明显是新留下的脚印,仔细辨认,分明就是官靴靴底的图案。 近年来收成都不是很好,南坞县到处都缺粮食,寨子里的这些屯粮,都是鸿叔派人去临县千辛万苦抢过来的,却被这些官府的人捡了便宜,乌鹊一想到此就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立刻恢复功力,将那些自己失去的一切全都给抢回来。 肚子咕咕乱叫,她的肚子早就空了,阿寻更是饿的没有力气,若是继续留在这寨子里,他们两个不是饿死,就是被这山间的野兽给咬死。 纠结了许久,乌鹊最终还是做下了最终的决定。 回村。 阿寻什么都听她的,乌鹊却是一直有些忐忑不安,回到村里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她心里清楚得很,光是那一个云婆娘,就够她受的了,若是再遇上一些极品的张婆娘李婆娘,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原本乌鹊想要将阿寻留在寨子里,阿寻却是说什么也不愿意,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泪眼阑珊,重复着说“我不要离开乌鹊姐”的话,弄得乌鹊实在是无法拒绝。 她也担心阿寻一个人在寨子里会遭遇什么不测,于是还是硬着头皮,将他带下了山。 下山的路不好走,阿寻却一声也没有抱怨,死死地抓着乌鹊的手,似乎生怕一不小心,面前的人就又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南坞村就在眼前,还到山脚,乌鹊就已经听到了云婆娘的嚎叫声。 “二丫竟然逃了!她一定是逃了!你们这些看热闹的,能不能给我出去找一找?”云婆娘站在村口大树下,身边围了不少村民,身后蹲着一个老头儿,正抱着脑袋在树下郁闷的说不出话来。月上树梢,本应是收拾收拾准备上床休息的时间,南坞村里头竟是灯火通明,没有一家睡了的。 “不是已经找过一遍了吗?我们连庄稼地里头都一块一块找过了,你自个儿的女儿自个儿不看好,尽吵得我们不能睡觉!”老李头十分不满,他家就在云婆娘家隔壁,受噪音荼毒最深,抓着个火把直接就出门和云婆娘怼了起来,引得看热闹的一片。 “莫不是被山上的匪头子捉去咯。”有人说。 “匪头子刚死!怎么捉哦,总不可能是撞了鬼!”云婆娘心情不好,直接骂道。 “唉,我说你这个婆娘呐,我们哪个不是在给你出主意,你态度能不能好一点啊,你这样做人,太不讲道理了啊!”说话的是村里头的教书的老陈先生,说话本就软乎乎的,一晚上被折腾的精疲力竭,被气的脸都黑了。 “我又没有故意态度不好,我女儿丢了,我还不能急啦?”云婆娘一点也没有收敛,嗓门儿反而更加放的开了。 “唉,你们看那是谁!”有人注意到了山上下来的一大一小两个人,伸手一指。 “哟,还带了个小的。”大树下的村民们的脸忽一下全都转到了这一边,目光集聚,乌鹊心里一咯噔,再次在心中质疑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 “二丫!你又出去野!”云婆娘直接就扑了过来,声音直接穿过乌鹊的耳膜,她只觉得脑袋发胀,眼前发昏,也许是经历了这一天的折腾,她身子疲惫的厉害,一种极为强烈的眩晕感从脚底升腾而来,让她十分的不舒服,想吐。 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聚到了乌鹊的身上,剩下的人,目光则是落在阿寻的身上,猜疑的,耻笑的,交头接耳的,人间百态,尽收眼底。乌鹊眼睛一闭,都能想象出他们都在说些什么话来。x 阿寻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这些陌生的村民,死死地抓住乌鹊的手。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崽子?”云婆娘本想忽略这个小家伙,回家再跟她算账,见其他人都开始议论纷纷,面上开始觉得挂不住了,“平日里阿猫阿狗都不爱捡,怎么倒是捡了个小子回来?” 云婆娘话音刚落,便开始扯他们两个牵着的手,想要将二人扯开,好好看看这个小男孩。 在她的眼中,小男孩长得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身上穿的衣裳看上去也是价值不菲,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 既然是富贵人家的孩子,那便离富贵二字不远,是可以生出钱来的。 乌鹊眼前的云婆娘已经糊成了两个重影,她咬紧了牙,还是从模糊的画面中看出了这个女人眼中的算计,她忍着想吐的感觉,咬牙道,“娘,回家说,他……很重要。”x :/x 电脑端:/ 很重要三个字出口时,乌鹊给云婆娘递了个眼神,云婆娘瞬间“会意”,面上的喜悦挂了几秒便被她飞快收敛进了肚子,喊道,“好了好了散了散了,别看了,回家睡觉了。” “云婆娘,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我们这些人帮你找二丫这么辛苦,你现在要过河拆桥啊……” “是啊,好歹请我们吃个酒什么的过过瘾。” “云婆娘你这个样子看谁以后帮你哦。” 村民们多精明,一看云婆娘的样子便知道这里头有其他说头,便都不愿意走,非要跟着凑热闹。但是他们热闹了,乌鹊却是彻底支撑不住了,她一下子跪倒在地,在最后失去意识之前,附在阿寻的耳边,声音弱似蚊蝇,却让阿寻听得十分清晰,“骗她……” 阿寻一声惊呼,乌鹊扑通一声倒地,眼前一片漆黑。 章节目录 第5章 昏迷的女土匪 “二丫头怎么样了?”一位老汉坐在床边,低头端详着尹二丫消瘦而没有血色的脸,忧心忡忡,不由自主的叨叨,“她会不会有事?不会像大丫头一样……” “好你个老尹,别说这些丧气话,二丫身子壮实,哪里像大丫头那么经不起折腾!她今日还给我劈柴呢,劈了……”云婆娘转头一看外头的柴堆,这一看不得了,直接闭了嘴。外面那堆柴自己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就还是什么位置,只不过柴刀挪了个位置,柴一根也没劈。 云婆娘伸出小手指头剔了剔牙,脸上升出些烦躁来,“怎么搞的,老巫还不来?” “现在已经不早了,老巫从来架子大,这个时候去请,她能应下来就不错了,咱们就等着吧。”尹二丫的爹老尹叹了口气坐在床前,从怀中掏出了个脏兮兮的旧帕子,帮自家闺女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阿寻伏在床前,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床上那面色蜡黄,昏迷不醒的陌生女子发呆。虽然他才十岁,但是很多事情他已经懂了,比如刚刚乌鹊给他递过来的眼神和话语,比如眼前这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名叫云婆娘的女人从头到脚打量自己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保命,但是却不懂,面前的这位别人都喊着尹二丫的女人,究竟是怎么变成自己的乌鹊姐姐的。 方才在寨子里头,他分明是用力扯了她的“人/皮/面/具”,但是那脸却纹丝不动,没有任何的破绽。 现在其他人都在等一个叫“老巫”的人,没有人管他,而他也能静静地观察这个乌鹊姐姐的样子——小小的身躯,至少比之前乌鹊姐姐的身子要矮了一个头,头发很长,却有些明显的干枯发黄,胸部干瘪,透过单薄的衣裳几乎可以看到胸腔的骨头轮廓,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黄白色,虽然五官可以看出精致,但整个人的状态却让人不忍用美或是不美来形容她。 阿寻心中想,如今的易容术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竟然真的能将一个人变做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实在是让他十分不解。 真的能做到吗? 阿寻盯着乌鹊的面部边缘细细的看,似乎是想在她的脸上发现一些易容的痕迹。 云婆娘早就有些不耐烦了,自从将回到家中,摆脱了那群看热闹的人之后,她就一直不住地瞄这个男童,心思一早就不在尹二丫的身上了。 云婆娘的目光不住地在阿寻的身上游离,嘴边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她眼瞎了才看不出来,这孩子虽然小,但是他身上穿的,脚上踩得,腰上绑的,头上戴的,哪一样不是可以卖上价钱的好东西?刚刚只不过被一直被老尹叨叨个不停,只得不停辩解事情的经过,反而没空逮住这个未来的“钱袋子”好好问问情况。 阿寻感觉到她的靠近,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 “小公子,你叫啥名?”云婆娘蹲下身子,笑得露出了一排黄黄的牙,伸手摸了摸他身上的料子,心说贵的东西手感就是好啊!x “我……我叫阿寻。”阿寻咽了口唾沫,一幅瑟瑟缩缩的样子。 “阿寻,你不要怕我,我是你二丫姐姐的娘。”云婆娘笑嘻嘻的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一旁的凳边拉扯,“坐啊坐,你二丫姐姐身体好着呢,不用管她的。” 阿寻迟疑的看了一眼床上虚弱的姑娘,觉得云婆娘这个话似乎说得很不对,他也不愿意离乌鹊太远,所以不管云婆娘怎么扯,他也不愿意离开床半步。 云婆娘扯了老半天也没扯动他,却听到他一下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好痛啊,我要看着姐姐……呜呜呜……” “好好好!看着看着,让你看着。”云婆娘赶紧松了自己的手,顿时有一种自己的脏手污了人家身上的好衣裳的感觉。她这辈子,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娃,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要真是搞出事来,别说拿钱了,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x :/x 电脑端:/ 阿寻紧紧抓着乌鹊的手指头,眼泪哗哗的往下落,心中祈祷着她一定要平安醒来。 正在此时,只听门外有鸡被惊醒的响动,阿寻擦了擦眼泪抬起了脑袋,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伴随着母鸡惊慌失措的“咯咯哒”叫声,夜晚的秋风卷着沙尘进了房间,一个身穿灰色破烂长袍的人缓缓地出现,阿寻瞪大了眼睛,眼泪珠子挂在脸上,有些发愣。 这个人长得实在是有些奇怪。你若说她是女人,她却身高八尺,身材壮硕,面部线条棱角分明,却绝对谈不上好看,但若说她是男人,她的胸前却又是鼓鼓囊囊地,耳朵上也带着些铁质饰物,人一动便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老巫您可算来了!”老尹一看到来人,差点老泪纵横,“您快帮我看看,二丫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忽然撞了邪一样,就这么晕过去了怎么喊也不醒的!” 阿寻盯着她的脸,只觉得屋子里的温度似乎瞬间降了下来,随着她的靠近,他闻到了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一阵浓烈的怪味,那味道像是马粪和牛粪搅拌在一起的味道,又像是牲口棚里头许久没有清理的味道,阿寻使劲的捏住拳头,这才忍住没有吐出来。 “一只母鸡。”老巫声音沙哑,却是让屋子里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老巫出手向来是先说好报酬,这是惯例,她索要的报酬一向是雇主出得起的,但是却又是拿出来十分肉疼的东西。老尹怔了怔,咬牙点了点头,云婆娘在一旁拼命地掐他的手臂,心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却被平常一向老实巴交的老尹狠狠地瞪了一眼。 云婆娘被冷不丁的瞪着有些懵。 在他们村里,牛是命根子,母鸡却是生财宝,一只母鸡下出来的蛋,自家人吃可以补身子,干活更有力气,卖出去可以得些闲钱,这算是他们改善生活的一大依仗,如今为了昏迷不醒又干活偷懒没人要的二丫,却要送走这个会生蛋的母鸡,云婆娘的心中别提多憋屈了。 “出去吧。”老巫将手中的包袱摆在床边,朝他们摆了摆手。 不甘心的云婆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发横的老尹直接拽了出去。 阿寻不敢走,不想走,更怕这个人会对乌鹊姐姐做出什么不可预测的坏事,于是将她的手指头抓得更紧了。 “你。”老巫转过头,灰暗的眼睛与他猛然间对视。 阿寻的背后瞬间起了冷汗。 “去把门关上。” 老巫说完之后,便自顾自的开始摆弄包袱里的一些符纸和工具,阿寻关上门之后,躲在桌角,悄悄地偷看她的动作,只见他从包袱里掏出了一个脏兮兮的小瓷瓶,伸出粗糙的手指头在里头沾了沾,然后在尹二丫的额头上点了点。 老巫也并没有将阿寻赶出去,只是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 被点的那一处原本是透明的液体,却在空气中慢慢的变成了红色。 阿寻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吓得大气不敢喘。 老巫又从包袱里掏出一张符纸来,那符纸上画满了黑色的线条,像是不规则的泼墨图,他将符纸在房间拐角的蜡烛上点燃,只见轰的一声,符纸开始剧烈的燃烧,那蜡烛却轰然熄灭了。 符纸便烧成了灰烬,老巫在黑暗中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事,却忽然发出了一声奇怪的惊呼声,沙哑的嗓音夹带着一丝痛苦,与此同时,蜡烛忽然亮了起来。 阿寻满身是汗,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抬头一看,只见老巫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中剩下的符纸,发出了一声叹息。 “作孽哦。” 章节目录 第6章 女土匪的决心 阿寻只觉得对方说出的三个字一个一个的打在他的心上,原本想逃避的恐惧感再次蜂拥而上,让他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姐姐她……怎么了?” 却是一个字比一个字声音小,因为那人迅速的转过头来看着他,浑浊的眼在烛火的光线中摇曳,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凶猛的兽。 “心之精爽,是谓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久?”(_ “魂……”阿寻怔怔的看着毫无意识的乌鹊,小脸煞白煞白的。虽然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却知道他的乌鹊姐姐现在的状态很不好,非常的不好,极其的不好。 老巫伸手,在自己带来的包裹里摸了摸,掏出一个光泽暗淡的铜铃来,奇怪的是,那铃在老巫手中的时候,一点响声也没有发出来,却在老巫将铃放在乌鹊身上的一刹那,发出了一声奇异的清脆响声。 那响声像是可以穿透一切,产生了一种古怪的吸引力。阿寻只觉得整个人都动不了了,脚底像是黏在了地上,再也挪不动脚步。 房间里的烛光无风自动,虽然只有豆丁那么大的火苗,却将整个房间照亮,一半是光芒一半是阴影,两者的边界不停地摆动,气氛十分的诡异。 老巫背对着阿寻站在床前,口中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念叨着什么,声音细弱蚊吟,听着像是在念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寻看到老巫像一个巨大的黑影,轰然倒下,而床前的乌鹊却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坐了起来。 “阿寻!”乌鹊大叫。 阿寻像是忽然被喊醒了魂儿一样,眼珠子终于从那铜铃上边挪开,落在了乌鹊的身上,十分惊喜,“姐姐,你醒了!” 醒来的乌鹊大汗淋漓,额头上,背后,全部都是汗,像是整个人被水浸湿了一般,而且浑身上下疲惫不堪,就像是今日下午,刚刚死去又活过来的感觉一样。 “我这是……怎么了?”乌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喘着气,这才注意到床边上有些奄奄一息的怪人,“这是……” 老巫抬起头,也许是因为疲惫,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放在那有些抽象的脸上,显得更加吓人。 乌鹊冷不丁被这特别的外貌震了一下,赶紧环顾四周,发现还是之前尹二丫的那个房间。 “我救了你,都不说声谢谢吗?”老巫开口问道。 乌鹊沉吟半晌,有些迷茫,她的记忆只停留在人群中昏迷时,对于老巫的存在完全没有一点印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此人不管是装束还是长相都无比奇怪,却意外地让人有一种安心感。 “你救了我?”乌鹊从不是轻易说谢谢的人,不管是对于寨子里的人还是张云峰,不管对方做了什么,她从来都是用行动来报答。她握紧了阿寻的手,感觉到他的小手冰凉,且在微微颤抖,心中再一次怀疑刚刚此人所做的事,是否是有利于自己。 而且,面前的人对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尚且不知,她便更没有理由说这两个字了。 老巫见她毫无感谢之意,抓起滚到一旁的招魂铃,塞进自己的包裹里头,阴森一笑,说,“乌鹊,为了招你的魂,将它们固定到这具身子里,老身耗费了五年的修为,现在却连一声谢谢都没有,实在是不值。” 乌鹊听了这话,只觉得浑身发凉,像是被人用冷水浇透了全身。 “你知道……”她知道自己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老巫十分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似乎乐于享受她被自己吓得大惊失色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诡异,“若是你能提供相应的报酬,老身可以考虑将你的送回你的身体。” “真的吗?”乌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情随着对方说出的话大起大落,心脏砰砰的乱跳,赶紧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你身上现在,有可以给老身的东西吗?”老巫呵呵一笑,沙哑的声音中透出一丝蛊惑,我可以帮你回到原来的身体中去,但是,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你说。”乌鹊微微皱眉,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第一,我只招齐了你的三魂六魄,还有一魄在你原本的身体里,你若是想要回去,就必须弄回你自己的身体。第二,帮助你,我也是要回报的。”老巫咽了口唾沫,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她说,“你真以为一只鸡就能让我付出这么多的心血?” 一只鸡?乌鹊透过破烂的窗户纸往外看,那只母鸡刚好也瞪着黄豆般的眼睛看着她,这么晚了,鸡也还没睡。 乌鹊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经过,除了那只鸡以外,她还看到了两个黑影,似乎正在外边偷听。 “他们听不见我对你说的话。”老巫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直接将自己的诉求说了出来,“三年后,我要你的……” 死一般的寂静。 乌鹊有些诧异,却仍旧有些迟疑,他给出的条件很有诱惑力,可是这样的话,他又能得出什么呢? 阿寻一脸迷茫,老巫和乌鹊似乎在对哑语一般,什么声音都没有,两个人却一直张着嘴像是在说话,可他什么也听不见。 二人都十分严肃,再加上画面十分诡异,他根本不敢插嘴。 乌鹊有些想不通,但是如此优渥的条件让她无法拒绝他的交易,鬼使神差的,她点了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老巫手中的铜铃在她点头的瞬间叮铃铃响起,老巫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声音似男似女,无比诡异。乌鹊觉得身子一寒,手掌的中央微微刺痛,只见上面忽然多出了一个朱砂红的点。 “记住你的承诺,我会帮你。” 砰的一声,原本就有些破烂的门被猛然打开,外头的凉风呼呼往里吹,乌鹊忽然觉得呼吸猛然一畅,原本快要窒息般的寂静和诡异忽然被打破,外头的蟋蟀声,人声,嘈杂的声音全部都进了她的脑袋,回过神来之后,老巫已经从眼前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门外那只一直醒着的老母鸡。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二丫,你可算是醒了!”老尹带着颤音小跑进了屋子,死死地抓住她温热的手,像是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乌鹊在这一瞬间感觉到,这个尹二丫,还是有人在真正的关心着的。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那些邻居们嚼舌头的时候说到的尹二丫的亲生父亲尹天庆。 “我没事的爹爹。”乌鹊微笑了笑,与此同时感觉到头上罩下一片阴影,抬头一看,不是那阴魂不散的云婆娘又是谁。 不出乌鹊所料,云婆娘看到她无事,立刻就换上了一张嘲讽的脸,阴阳怪气的说,“呵,大小姐可算是醒了,为了你,咱们尹家可是折损了一只会下蛋的好母鸡!你若是懂事,以后就少偷懒耍滑,多干点活,把母鸡的份给顶上!” “唉,她才刚醒你就……”老尹有些不乐意的看了自家婆娘一眼,却被对方用十倍凶残的目光给瞪了回来,语气冲得像是窜天猴儿。 “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云婆娘的声音似乎要尖锐到戳破云端,乌鹊一听便觉得头晕眼花,同样头晕眼花的还有老尹,他赶紧认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忙点头道,“对对对,你说得对,二丫你以后也多给家里帮点忙,别总是上山去寻那什么张云峰,他家跟咱们家不一样,他们家是有水车的,咱们这儿山多地少,本来就不好耕种,今年更是大旱,再这样下去,咱们迟早都要饿死。” 乌鹊皱了皱眉,她倒是知道张云峰家里有水车,那个水车还是她给他设计的,基本上是手把手教会的,让他在山下种地,自己在山上,以防要是哪天抢不着货了,就从他这儿拿米。x 电脑端:/ “呵,说起那张云峰,你一天到晚跟在他屁股后头,到底有没有一丁点进展?那张云峰家境确实殷实,听说家里的米年年吃不完,你若是真能嫁了他,那倒也是件好事,可人家别说娶你了,现在看到你都一脸嫌弃,我云婆娘丢不起这人!弄得翠儿都不好嫁人,她都十七了!”云婆娘一听到张云峰这三个字,就来气,一肚子牢骚发不完,乌鹊听出她的意思了,她这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之前邻居八卦的时候,她也听进了不少信息,这云婆娘倒是有个亲闺女的,那是在嫁给尹天庆之前,和原配丈夫生的孩子,名叫陈翠儿,捧在手中怕摔了,是当个宝贝养的。 不过她不在意这些,她如今最需求的东西,是自己的身体。 而她的身体,就在张云峰那个家伙的手里。 云婆娘和尹天庆依旧在絮絮叨叨着,夜已深,乌鹊早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她看了看一旁累的快要睡着的阿寻,捏紧了拳头,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章节目录 第7章 女土匪的计划(1) 南坞县地处偏南,却因为此地多丘陵耕地少,从而人口稀少。县城整体上地域面积也不大,所以一旦城中发生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很快便能传遍整个县城。 前段时间县城中的话题十分统一的落在了京城空降而来的总捕头身上,据知情人士透露,那位总捕头身高八尺,身长体壮,配剑都要比原本捕头队伍中的青年们高端了不少,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十分潇洒。 又有人说,此人面相白净,貌似潘安,小姑娘见了基本把持不住。 还有人说,此人背景深厚,其父在朝廷根基深厚,只因触怒了天子,这才降罪下来,罚他在南坞县当个小捕头。 一时间众说纷纭,各有各的说法,百姓们乐得讨论这些蒙着一层迷雾的神秘之人,纷纷添油加醋不亦乐乎,其人究竟如何,也只有真正与他接触之人,才能真正知晓。 罗生就是其中的一个。 罗生气喘吁吁的从南坞村回到南坞县衙的时候,已经午夜时分,明月高悬,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只听得到打更人的声响。但是当他进了衙门,到了县衙的牢房之后,却依旧看得到那位总捕头的身影。 “这人不用休息的吗?”罗生摸了摸后脑勺,用指甲狠狠地抓了抓自个儿的头皮,这才让自己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 “沈大人,属下来迟。”罗生恭恭敬敬的行礼,对方却毫无动静。 只见他的手中依旧把玩着那个从山寨子里头拿出来的小木头块,若有所思的看着牢中那些从山上捉来山匪囚犯,面无表情。 “沈大人……”罗生有些尴尬,他站起来也不是,跪下去也不是,原本一肚子深夜执行任务的委屈和邀功请赏的心情一下子就凉了。 “回来了。”那人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说吧。” 罗生撇了撇嘴,觉得其他人的说法还真是对,眼前这个总捕头就是个压榨下属吃人不吐骨头的工作狂,这么晚了还在牢里头待着不说,还要顺带折腾自己。 但是这些话打死他也不敢在这位老兄面前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位京城来的总捕头,谁都有点发怵,就连县太爷,对他也是礼让八分,不敢有半点二话。 罗生不敢耽搁,赶紧把自己刚才看到的都说了出来,包括在寨子里她找到了阿寻,还有到村子里之后忽然昏过去,听到旁人聊天的内容,还有那个诡异的老巫所做的一切。 “你的确看到她开启了机关,取出了一个与此相同的东西?”沈大人拿出手中的袖珍连弩,似乎在于罗生对话,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罗生忙不迭的点头,“属下绝对没有看错。” “我知道了。”沈大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将连弩放在怀里,背过身子往外走,“跟我来吧。” 罗生微微一怔,忽然有一种即将就要被杀人灭口的感觉,他赶紧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 穿过衙门,来到官府后院,罗生发现,这里是县太爷专程为沈大人安排的一处住所,这里离县衙最近,防守严密,办案方便,实在是非常适合此人。 沈大人推开门,点上灯,罗生瞬间震惊了。 桌上摆满了饭菜,菜品分量不多,却是十分丰盛,上头摆着他最爱吃却时常吃不起的猪头肉,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米饭。 “这……”罗生不知道如何是好,有些手足无措。 “你父母双忘,又未娶妻,总不能让你回家饿着肚子。”沈大人虽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却一句句温暖了罗生的心,“吃完在我这儿睡。”x :/ “呜呜,沈大人那你呢?”罗生感动的不行,他刚才还觉得面前的人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工作狂,现在他收回这些形容词,并对他报以深深地感激。 真是个体贴下属的好人。 “我去牢里,明日还是你当值,记得早起。”沈大人说完之后背过手转身就走。 “啊……”罗生发出一声惨叫,一听明日还是自己当值,刚才对此人井喷式爆发的好感度瞬间归零。 没了每日清晨母鸡下蛋的叫声,云婆娘一时间很不适应,起床之后看着空荡荡的鸡窝,气就不打一处来。气呼呼的转过弯,绕过陈翠儿发出震天呼噜声的房间,来到尹二丫的屋子里,只见里头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屋子里还挺干净,人早就不见了。 而外头的院子里,传来了柴火裂开的声音。 “嗯?”云婆娘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快步走上前来一看,那个劈柴劈得红了脸的瘦弱姑娘,不是尹二丫又是谁?今儿没了老母鸡,自己还起晚了些,现在太阳还未升起来,平日里尹二丫应该是睡得像猪一样,怎么现在忽然变得勤快起来了! 云婆娘一肚子的叫骂和火气就像是迎面泼来了一盆冷水,滋滋滋的就熄灭了,双手叉腰站在不远处,呆呆的看着尹二丫,一时间还有些小尴尬。 “早。”乌鹊看到她尴尬的表情,有些想笑,却忍住了,“阿寻,帮我把擦脸布递过来。” “诶!”阿寻欢心的小跑去房间里拿布去了。 “哎哟,你怎么能让小公子帮你干活!”云婆娘终于找到了呵斥她的理由,见阿寻跑远了,拽了拽她的胳膊小声嘀咕,“这是哪家的孩子,你可问清楚了,为什么这么缠着你,听你的话?” “我昨天上山,想采点野菜回来,结果遇到了他,似乎是在山上迷了路,又遇了野兽,惊慌失措的,我就把他带回来了。”乌鹊编了个比较像样的瞎话,“他似乎只认得我了,也许是吓傻了,我问他是哪家的他也不说。” 为了让阿寻在自己身边多留些日子,乌鹊也只能这么说,说道最后几句的时候,声音故意大了些,好让不远处房间里头的阿寻听清楚。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阿寻聪明着,拿了毛巾以后,待外边二人说话说得差不多了才出现,出来之后一看,果然那云婆娘的脸上有些难色,似乎很是纠结。 “多养些时日,养壮实点,对方才会更感激咱们。”乌鹊说完之后,再不看云婆娘,继续劈柴火。 云婆娘看上去虽然凶悍,但是却是极好对付的一类人,若是寻到了她们的七寸,了解了她们的为人,这些张牙舞爪的表皮,都是纸老虎。 乌鹊知道云婆娘一定会答应的,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不答应,也得答应。 果然,云婆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小跑进了屋里头,像是去找老尹商量去了。 “乌鹊姐……”阿寻抬手替她轻柔的擦掉了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十分心疼,“你别干了,歇会儿吧。” 乌鹊瞧着他乌黑发亮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放下了柴刀,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没事,你看着我在劈柴,其实我在练功呢。” 阿寻将信将疑的看着她,她笑了笑,道,“记得,以后叫我二丫姐。” “嗯。”阿寻乖乖的点了点头,坐在小石墩上替她摘菜。 院子里唯一的物种,大白鹅歪歪扭扭的在院子里溜了一圈,没看到老母鸡,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子,有些警惕的一直盯着阿寻看,阿寻看到大白鹅,觉得可爱极了,心情也好了。x 不过,乌鹊还真没有骗阿寻,她确实是在练功。 今日大约在寅时的时候,天还没亮,正迎来一日中最黑暗的时间,乌鹊直接顺着路,按照自己白日里跟张云峰对峙的那个方向仔细寻找,终于找到了张家。 张家在这个村子里可以说得上是十分气派了,石砖烧制的墙,诺大的院落,旁边养了猪和牛,还有一窝十几只老母鸡,门口还拴着一只大黄狗,全套设施异常齐全,乌鹊甚至还能看到地下室的入口,不用猜,里头应该都是村里人人羡慕的存粮。 小子混得不错啊。 乌鹊眯了眯眼,绕过机警的大黄狗,绕到了院子的后边,这是一个一人多高的院墙,对于以前的她来说,这就等于是个拦路的小石子儿,但是现在…… 她咽了口唾沫,搓了搓手,使劲一跳,双手扒在了院墙上。 刚露出头,她就看到,不远处的大黄不知道何时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狗脑袋掉过头来,正盯着自己看。 “这……”乌鹊心说自己的动作如今动作这么大的吗? “汪汪汪!”大黄冷不丁的开始朝着她疯狂的叫起来,她两手一软,啪叽一声摔落到草地上,屁股蛋子生疼。 “汪汪汪!”大黄继续狂吠。 “叫什么叫!让不让人睡了!”隔壁有人叫骂。 乌鹊赶紧拍拍屁股跑路,心说狗爷惹不起,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别说夺回自己的身体了,估摸着连身子都没看到,就被大黄给要成残废了。 “啧,狗都打不过了现在。”乌鹊摸着屁股,一拐一拐无可奈何的回了尹家,决定从长计议。 就从练功开始! 章节目录 第8章 女土匪的计划(2) 乌鹊一回家便开始打坐运气,无奈这具身体一点基础也没有,纵使她内力循环的口诀已经背得烂熟于心,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的身子里头一丁点内力都没有,任她如何催动,也催不出什么东西来。 无奈之下,她只能从最基础的部分做起——劈柴。 半路出家最是辛苦,乌鹊提着软绵绵的胳膊肘,抓着死沉的柴刀,每劈一块柴火,都像是要耗费自己全身的力气,想来这个尹二丫平日里也是偷懒惯了的,要不然每天这么劈柴,再怎么也能练出些死力气来,总不至于弱到这种程度。 柴劈得差不多了,她便主动自觉地寻思着准备替全家人煮饭,阿寻看她开始淘米洗菜,惊得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姐姐……”阿寻赶紧抢过了米篓子,“你怎么又亲自干活!” “……”乌鹊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又怎么了?” “劈柴是练功,淘米煮饭可不是,之前崔大厨告诉过我,说自己是寨子里顶辛苦顶辛苦的人,比寨主都还辛苦。”阿寻单纯又心疼的看着她,撸起了袖子开始抢米篓子,“姐姐,让我来吧,我是男子汉。”x :/ “可别,你一个富家小公子哪里会这个,云婆娘看到了非得怀疑不可。”乌鹊不由分说的拿过米篓子,自己开始淘米。 虽然她很少做这样琐碎的活儿,但是因为小时候经常去寨子里的厨房凑热闹抢东西吃,所以一些基本的活计还是会的,只不过手头笨了些。 她主动揽下这些家务活,还有一层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 “来,把这些米汤喝了。”乌鹊趁着其他人都不在,悄悄地盛了一碗米汤递给了阿寻,自己也就着勺子喝了一口。 阿寻看她自己也在喝,便乐呵呵的端过小碗,开始吸溜吸溜的喝热乎乎的米汤。 两个人都饿得不轻,阿寻不说,乌鹊也不问,只是默默忍着,以防对方担心,但是到了这种时候,二人就都顾不得什么其他的了,那热乎乎黏糊糊的米汤喝进嘴巴,钻进胃里,就像是天上的玉酿琼浆,舒服得能让人飘起来。(_ “真好喝!”阿寻舔着碗口残留的米糊糊,几下就把碗舔的干干净净。 乌鹊又给他盛了一碗,他犹豫了一会儿,再次吸溜吸溜的喝光光。 喝足了米汤之后,乌鹊又开始将那些家中剩下的白菜切碎了,从厨房找了个破旧的罐子,里头是一丁点凝固的猪油。 她拿出勺子挖了一大勺放进锅里,将那白菜炒了。 这是她从崔大厨那儿学的,崔大厨就爱用猪油炒菜,每次炒出来的菜都是油汪汪的,汤汁四溢,最好吃的是红焖五花,肥中有瘦瘦中有肥,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练武之后饿着肚子进厨房,直接能吃一整盆。 乌鹊咽了口唾沫,觉得刚刚那碗米汤实在是不顶事儿,她又饿了。 “什么东西这么香啊。”远远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她似乎打了个哈欠,然后疑惑的小声道,“咦,家里的鸡呢?” 乌鹊将菜盛进了盘子里,准备开饭。 迎面走来一个比自己个子高一头的姑娘,长相清秀,一双柳叶眉弯弯的挺好看,却有个朝天鼻,将一张脸的气质都给毁了。 这应该就是云婆娘的亲闺女,陈翠儿了。 “哟嚯,今天不得了了,二丫姐姐亲自下厨啊,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哟,还有个小娃娃,哪里弄来的,难不成是你和那张云峰生出来的?”陈翠儿毫无顾忌的打趣着面前的姐姐,似乎面前的人就是一个笑话。笑够了之后,她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那盘菜上,“你烧的什么啊这么香……” 陈翠儿低头看着那盘青菜,忽然就变了脸色,像是走马灯似的,从白到涨红,又从红到黑,可以看出情绪变化异常的复杂,但是最后还是终结于愤怒。 “娘!”陈翠儿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尖叫声,与她娘的嚎叫功夫如出一辙,“娘!” “怎么了翠儿!怎么了!”云婆娘秒速赶来,眼神凶悍,就像是护犊子的母老虎一般瞪着乌鹊,似乎已经笃定了是乌鹊在欺负她的宝贝闺女儿。 “娘!她用猪油炒菜!”陈翠儿大叫一声,扑进了云婆娘的怀里,委屈的直跺脚。 “什么!”云婆娘脸色蓦然变得铁青,看了一眼乌鹊手中的白菜,又冲过去看了看那个盛油的罐子,看着已经见底的猪油,铁青的脸又变得如锅底一般黑,大声尖叫道,“你这个杀千刀的死孽障!” 骂完之后,便气得一把推开陈翠儿,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柴火棒子,直接就朝着乌鹊的身上招呼,“叫你用猪油!你还真当你是张家媳妇儿啦,还敢用猪油,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 乌鹊赶紧将那盆宝贵的猪油白菜放在了灶台上,心里头闪过了好几种方案,最后还是选择撒腿就跑,可还没跑出院子,就被手脚利落的云婆娘抓住了胳膊。 对方的手就像螃蟹钳子一样,死死地掐着她手上的肉,径直掐到了骨头上,疼得她两眼发黑,直接跪倒在地。云婆娘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手中的柴火棒子直接就往她的身上招呼,那柴火是乌鹊清早上刚劈的,毛躁的很,打在身上还有木刺直往身上刮,疼得她差点晕过去。 “姐姐!”阿寻在旁边哭叫着,没有想到乌鹊姐姐一大早起来忙活却会遭到这么一番毒打,上前抓着云婆娘的袖子,却被她一把甩开老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阿寻……”乌鹊眼睛的余光看到这场景,心中一急,咬牙一使劲,笨拙的使出一招最简单的脱困招式,没想到还真管用,直接便将云婆娘的手扭开了。 她脱了困,赶忙爬起来,将阿寻从地上扶了起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别怕有姐姐在呢。” “姐姐!”阿寻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哭得叫一个惨。 在他的心目中,乌鹊姐姐一直是威风凛凛的英雄,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姐姐,山寨里头所有的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可是现在却被一个婆娘打得如此狼狈,他是又心疼又着急,真想一下子就长得像其他哥哥们一样壮,好好地保护姐姐不被人欺负。 “你竟然!”云婆娘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挣脱开自己的手的,一时间更是气得要爆炸,以前的尹二丫虽然懒惰不听话,但是好歹在挨打的时候是一声不吭地,可是现在竟然赶直接挣脱了!真是涨了本事!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败家玩意儿!”云婆娘越想越气,操着柴火棒子就又上去了,陈翠儿在旁边咬着牙看着尹二丫,一脸的义愤填膺,心中不住心疼着那罐猪油。 那可是她一直节省着,多少天的水煮青菜,要屯到过年才准备吃的猪油! “干什么呢!”老尹推开门看到这一幕,赶紧大喝一声,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围了不少人,他们或抱着面糊糊或啃着玉米渣渣饼三五成群的站在一处,从最方便的角度看着清晨就开始激情上演的大戏。 “今儿又怎么了?”大家都有些疲惫,昨晚折腾的老晚,今儿都没了力气。 “鬼知道这个尹二丫又倒腾出了什么乱子,可真是个会搞事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家姑娘也懒,但是架不住婆娘勤快脾气好……” “得了得了……” 院子里,乌鹊紧紧地捏着怀中的连弩,皱着眉眼中一片戾气掩藏不住,若是这个云婆娘敢动阿寻哪怕一下,她便直接拼个鱼死网破。 “打什么打!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猪油吗?”老尹冲上来一把揪下了云婆娘手中的柴火棒子,怒斥道,“大家都在看热闹,你给我省点心行不行!” “呵,老尹,你这个死人头,好歹是你自己的亲闺女,打不得又骂不得,这猪油是你弄来的吗?这可是翠儿辛辛苦苦从南坞县买来的,你家的闺女可真好,真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儿,直接都给炒了白菜了!” 老尹被她这话气的不轻,开始与她对着骂起来,但是老尹一张笨嘴,哪里顶的过云婆娘的那伶牙俐齿,几下就被骂的哑口无言,只好冲进厨房,说,“废话不说了,吃饭吃饭!” 打开锅盖,老尹也愣住了。 锅里头是他们很久也舍不得吃的白米,白花花的待在锅里头,因为米汤被舀掉了太多,直接煮成了白米饭,一粒一粒晶莹剔透的陈列在铁锅里,异常好看。 老尹抓着锅盖的手有些微微的发抖。 乌鹊看着这个场景,感觉到自己似乎真的做错了什么。 阿寻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角,气氛安静,谁也不说话,云婆娘冷笑一声,瞪了乌鹊一眼,拉着翠儿的手转身就走。 老尹小心翼翼的将灶中的柴火抽出来,然后将里头的白米饭一碗一碗小心翼翼的打出来,放在一旁,那虔诚的样子,就像是在对待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 乌鹊很少下山来,更不明白山下的人们是怎么生活的,她只当大家都像张云峰那般,家中有吃不完的米,偶尔还能往山上给自己带几大袋子,口中说着不值钱不值钱。x 她每次下山,抢东西都是随手,抢过来的鸡鸭猪牛,回去崔大厨就做成最好吃的一盘大肉菜,大家伙儿喝酒分了吃,快活潇洒,也不会去考虑,这些东西被抢走之后,那些被抢走东西的人怎么办。 为什么要考虑那些呢,她本来就是个土匪啊! 若是不抢东西,又如何养活弟兄们呢? 看着老尹重新起火,将玉米渣往锅里下,然后小心的端起米饭倒了一碗进去之后,她心中忽然有些难受起来。 也许,正是因为人生前二十年的肆意,老天才会让她换一副身体,换一个身份,重新感知另一部分的世界吧。 章节目录 第9章 女土匪的计划(3) 老尹默默地收拾着厨房,将一切规整好之后,看了一眼尹二丫,又看了一眼阿寻,缓缓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发火,也没有念叨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一句,“该懂点事了,二丫。” 乌鹊心中百感交集,眼眶里有些湿润,这句话她听过的,从以前的老寨主口中。 “乌鹊儿,你该懂点事儿了。”老寨主将她抱在怀中,当时她十五岁,寨主三十五岁,一脸的胡子拉碴,蹭在她的脸上刺疼刺疼的,十分不舒服,“不要每天找人打架,除了打架,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对关心你的人,要好好的回报他们,不要失去了才珍惜。” 当时的乌鹊不以为然,但是几天之后,就传来了老寨主被隔壁山头的土匪头子耍奸计砍死的消息。 她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十五岁的她拿起一米多长的大砍刀,直接就带着一帮兄弟翻过了几座山,将那个山头的土匪窝给捣了。 现在想起过去,她忽然觉得像是在梦里。 她总是觉得自己得到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却忽略了那些东西的来之不易。 “我一会儿和你……娘去地里干活,听说土匪们都被抓到县城牢房里去了,一个不剩,你也可以安心在家呆着,不用每天都去找那个张云峰了,小女儿家的,名声还是要注意一下,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好过在这个猪油都吃不起的家里熬着。”老尹语重心长的叨叨了一番之后,便端起那几碗混合粥给她们俩送去了。 乌鹊的脑子里,却满满都是刚刚听到的消息。 “土匪们都被抓到县城里去了,一个不剩……” “姐姐……”阿寻拽了拽她的袖子,“哥哥们是不是都在县城!” 乌鹊点了点头,眼中冒出了一丝希望的光。 老尹和云婆娘吃了早饭以后,都去田里头干活去了,陈翠儿待在家中生闷气,乌鹊想了想,还是决定带着阿寻去张云峰家。 不管怎么样,她得弄清楚自己的身子现在怎么样了,至少,别给张云峰那个家伙埋了或者烧了。 “待会儿看到张云峰哥哥的时候,一开始客气一点,等看到他松动之后,记得使劲的撒娇,不要管他怎么对我的。”乌鹊在路上嘱咐阿寻,“哦,还有,记得说你饿了好几天了。” “可是姐姐……”阿寻有些奇怪,张云峰对姐姐的态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也一直以为张云峰哥哥一定是姐姐未来的夫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月前,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最重要的是,跟一个月前相比,现在乌鹊姐姐的态度变得更加的奇怪,究竟是怎么个奇怪法,他却又说不上来。 他只知道,以前的乌鹊姐姐,对待张云峰哥哥的时候,是一种类似于肆无忌惮的状态,根本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是怎么写的,更别说类似于“撒娇”之类的话了。 “姐姐,有你在,张云峰哥哥一定会什么都答应的。”阿寻似乎对乌鹊信心满满,“我都能认出你来,张云峰哥哥那么喜欢你,一定会……” “他那个傻子,能看得出来就怪了!”乌鹊气的牙痒痒,一想到上次张云峰的那个态度,心里就跟猫爪挠心似的,很是不爽。 不过若是这回他还是不能认出自己,那她就再也不用这种方式自讨没趣了,也不用生存的这么艰难,拿到了自己的身体之后,她便可以重新做回原来的乌鹊,可以去县城里想办法将那帮兄弟们救回来。 再次来到张云峰家门口,那只大黄狗立马站了起来,看了一眼乌鹊,又看了一眼阿寻,狗脸一懵,夹起尾巴倒退了几步之后,便开始疯狂的吠了起来,那声音似是用尽了一身的狗劲,屋内很快便传来了张云峰不耐烦的声音。 “大黄,叫什么叫,村里还有哪个你不认识的,每次都……”张云峰似乎是扛着锄头准备出门,一抬眼,正好看到了尹二丫站在门口,一幅没吃饱饭的样子,像往常一样站在他家门口,只是那眼睛跟往日里比起来,倒像是亮了不少。 大黄一见它主人出来了,直接摆着尾巴就凑了上去,在他的腿边直打转。 张云峰却没心情搭理大黄,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边,院儿门口半人高的篱笆墙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看到篱笆的外边,尹二丫牵着一个小人儿,个子半人高,身形看上去异常的熟悉。 鬼使神差的,他一下子拉开了篱笆,一张白嫩的小脸立马抬了起来,乌黑的眼珠子看到他之后,里头几乎要放出光来。 “张云峰哥哥!”阿寻迈开小腿朝着张云峰跑了过去,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脸只够着他的肚子,两只手却是环住了他的腰,将他搂的紧紧的。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你……阿寻?”张云峰低头看着怀中的小人,又惊又喜,“你还活着!” “嗯嗯!”阿寻点了点头,手往外头一指,道,“是姐姐救了我。” “姐姐?”张云峰狐疑的抬头,正好看到尹二丫推开栅栏走进来,眉头不由自主的就皱了起来,他摸了摸阿寻的脑袋,意有所指的说道,“阿寻,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叫姐姐的。” 张云峰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不少,乌鹊脚步一滞,觉得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刺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乌鹊眯着眼睛抬头看着这个大个子,越看他越是不顺眼,“他怎么就不能叫我姐姐了?” “他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姐姐”张云峰的目光冷冰冰的,陌生的可怕,“很显然不是你。” “啧……”乌鹊当然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虽然用力的踩着脚底下的小石子,把那个小石子当成是面前的人来泄愤。 这个人,就像是个大石头,又傻又不懂得拐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讨厌一个人的时候,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而她刚好就从他最喜欢的人, “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乌鹊姐姐呢。”阿寻看了看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乌鹊,知道姐姐一定是正在跟张云峰哥哥置气,赶紧抓住张云峰的手,道,“以前姐姐对你那么好,现在姐姐遇了难……” “等等。”张云峰一脸狐疑的看向乌鹊,觉得阿寻的说法似乎有哪里不对,“尹二丫,你到底跟这孩子说了些什么?” “你什么意思?”乌鹊抱着手肘,挑了挑眉看着他,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从胸腔里头冒了出来,硬是要跟他较个高低。 “他为什么要叫你……乌鹊姐姐?尹二丫,你是疯了吗?”张云峰顿时怒不可遏,甩开阿寻的小手,快步走向她,居高临下的,张云峰喘着粗气,健壮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似乎是气的不轻。 “我没疯。”乌鹊理直气壮地看着他,心中也委屈的不行,明明是从五岁的时候就认识的青梅竹马,明明是见了无数次面人,明明一个月前的那天晚上,他还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他的心中永远只有她一个,只要她不要再做土匪,就把她捧在手心里,照顾她一辈子。(_ 都是狗屁,阿寻一两句话就能认出她来,可是他呢?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当时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要点头答应他了。 她便这么大喇喇的笑了出来,嘲笑般的对他说,“我没疯,是你没有认出我来,我确实是死了,可我……” “在尹二丫的身体里复活了?”张云峰忽然接过她的话茬。 乌鹊抬头看着他,有些惊讶的点了点头,这家伙忽然开窍了?x 电脑端:/ 张云峰却忽然抬起了手,一巴掌打在乌鹊的脸上。 “姐姐!”阿寻惊叫起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熟悉的,以憨厚好欺负著称的张云峰。此时的张云峰目光赤红,看上去有些狰狞,手掌心有些微微的颤抖,可以清晰的看到掌心的红色,可以看出这次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乌鹊也被打的有些懵了,她垂着脑袋,耳朵里一片翁鸣声,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头发散落在脸上,样子异常的狼狈。 “你怎么能打姐姐?”阿寻带着哭腔,使劲的将张云峰从她的身边拽开,小拳头一下一下的我打在他的身上,“姐姐本来就够伤心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她,我要帮她讨回公道!” 阿寻的拳头砸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棉花撞在了石头上,一点力度也没有,反而是彻底激怒了张云峰。 “阿寻你闭嘴。”张云峰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连天的怒火喷薄而至,“乌鹊对你跟对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现在乌鹊死了,你竟然一点伤心的意思也没有,转眼就投奔了眼前这个女人,我算是看透了,你,和你,都给我滚出去!” 乌鹊迅速的将还准备辩解的阿寻拽到了自己的怀里,直接捂上了他的嘴。 “平日里你学她的样子也就罢了,”张云峰怒火发泄的差不多之后,眼眶泛红,声音有些哽咽,语气虽有些缓和,说出的话却是更加的无情。 “尹二丫,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章节目录 第10章 女土匪的计划(4) 大黄“汪汪”的叫了起来,张云峰说完之后,神情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屋,屋里头似乎站着他的父母,急急忙忙的把他拽进了屋里,将里头的门关了起来,好像站在外面的一大一小是瘟神一般。 “姐姐……”阿寻抬起泪汪汪的眼,眼泪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乌鹊摸了摸他的脑袋,咧开嘴巴撑起一个难看的笑容,“没关系阿寻,这个傻子,以后再收拾他。” 阿寻牵着她的手,跟她一起往回走。 今日算是运气好,张家屋外,村口土路上,几乎没有碰见什么人,那些看热闹的基本都在田间地头帮忙,忙的不可开交。 乌鹊一路往回走,虽说被打了一巴掌,脸上红且微肿,随便扯出一个表情便是疼得龇牙咧嘴的,但是心中竟是一点怒气也没有,只觉得张云峰这个家伙,真是又傻又梗,傻得令人恨,又让人心疼。 以前她也听说过尹二丫的存在,知道她性格奇葩,在村里并不受欢迎,也知道她一直对张云峰有意思,甚至做出了一些旁人不敢做的出格事情,但是乌鹊没有想到,张云峰对于此人竟然抵触到了这种程度,并且将自己的“死”迁怒于尹二丫。 事已至此,现在已经成了尹二丫的乌鹊,再想指望张云峰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乌鹊摸了摸怀中的连/弩,抬头往阎罗山的方向望去,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层层叠叠,树下的世界蕴藏着勃勃生机。 看来,要改变策略才行。 牵着阿寻回到尹家,陈翠儿已经不见了踪影,屋里头一个人也没有,乌鹊想到了早晨的那碗猪油,似乎想起了些什么,跨进了厨房,开始东翻西找起来。 阿寻看着她又是掀米缸又是翻麻袋的,揉了揉眼睛,干脆坐在一旁的三角小凳子上看着。 乌鹊翻遍了厨房,发现尹二丫的家中很穷,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穷,可以说是穷的揭不开锅了。角落里胡乱堆了些新鲜的蔬菜,混杂着一些田间地头长的野菜,看上去脏兮兮的,除此之外,就只有早上我乌鹊舀米的小米缸,里头的米看起来只够他们一家人再吃个一两顿。 小米缸的旁边放着一个麻布袋,里头装着一些玉米渣渣和米糠,这应当就是他们家寻常的口粮了。 乌鹊趁着家中无人,将灶台上的破旧抹布拿了过来,包了些米缸和玉米渣渣,揣在怀里,带着阿寻准备上山。 “姐姐,我们是要回去寨子里吗?”阿寻既好奇又期待。 “不,我们去找吃的。”乌鹊牵着他的手说。 阎罗山上因为有阎罗寨的存在,所以几乎没有村民会上山寻生计,所以造成了南坞村的村民极少靠山捕猎,大多数都是种田养家。 阎罗寨的人们虽经常捕猎开荤,但是山上物产丰富,地广人稀,对山上的猎物基本没有太大的影响。 乌鹊与阿寻爬上了半山腰,找到一处灌木丛的附近,这里比较隐蔽,距离上山的小路距离较远,是一处野兽经常出没的地方。 阿寻在乌鹊的指挥下乖乖坐在地上,一声不吭。 乌鹊掏出米糠和玉米渣,抓了一把,洒在距离阿寻十几米远的地上,与阿寻的位置连成了一条直线,而这两者的中间隔着一个小小的灌木丛,乌鹊捡了一根树枝,将灌木丛的中间戳出了一个可以透过视线的口子。 布置完之后,乌鹊在阿寻的身边坐下,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手中的连/弩随时可以发射袖/箭,只要猎物出现,便能一发即中。只不过等待的过程相当的熬人,阿寻等了半个时辰便有些熬不住了,最后直接趴在了乌鹊的腿上,闭上眼睛开始打盹。 乌鹊静静地坐在地上,像是一只潜伏的豹子,虽然身子很是困倦,但是捕获猎物的渴望让她保持着原样一动不动。 她已经想清楚了,既然现在没办法一下子得到自己的身体,就回弟兄们,那就从眼前最紧迫的问题着手,比如,如何让阿寻和自己吃饱,如何有活下来的资本。x 电脑端:/ 她不可能永远靠着别人过活,如今的她也更不可能再去打家劫舍,要想活下去,就只能另谋生路。 阿寻呼吸声小而均匀,恐怕昨夜也没有睡好,这孩子身子结实,相貌又好,一向是寨子里的宝贝,这几天可算是把他折腾坏了,乌鹊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响动。 乌鹊呼吸一窒,抬起手来,袖/箭的准心顷刻间瞄准不远处忽然出现的猎物,那东西体型中等,羽毛艳丽,优雅的迈着步子走来,是一只山鸡。 人工的碾磨让香味扩散的更远,虽说是粗糙的米糠,吸引这些山间的猎物却十分好用。那山鸡机警的很,四处看了看,觉得周围没有危险,这才开始低头进食,这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可正当乌鹊准备射/出袖箭时,那只山鸡的旁边,出现了另外一只体型更大的山鸡,尾巴上的毛五彩斑斓,在阳光下反射着漂亮的光彩。 运气真不错!乌鹊大喜,不再多想,凝神望着目标,手指微微一动,只听那连/弩接连发出两声轻响,两只山鸡连最后的叫声都没发出来,直接便倒在了地上。 “中了中了!”阿寻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屏息凝神的看着,看到这个场景,忍不住的欢呼起来。 乌鹊只觉得自从寨子被围剿之后便一直笼罩在自己脑袋上的阴霾,似乎也消散了一些。 阿寻拍了拍屁股站起来,小跑雀跃着去抓那两只山鸡,两只山鸡皆是被袖/箭直接刺穿了喉咙,一招毙命。“姐姐你的箭太准了!”阿寻忍不住惊呼,他拎着两只山鸡的翅膀,献宝似的拎过来,乌鹊抓过那只大的,横竖看了看,将山鸡脖子上的袖/箭先拔了下来,随意擦了擦上头的血迹,收进了怀里。 现在不比从前,制作袖/箭的材料有限,这种限量的武器,还是要省着用。 二人拎着猎物下了山,回到家中之后,依然不见陈翠儿的身影,尹家一个人也没有,乌鹊便让阿寻准备烧些开水,自己拿着那只体型稍小的山鸡用麻布袋装了之后出了门。 快到了午饭的时间,田间地头劳作的人们都没有回来的样子,倒是有不少村妇拿着菜篮子,菜篮子里头摆着水和一些干馍馍,条件好的摆着一些饭菜,纷纷往田里去送饭。 有个长相清秀的姑娘正拎着菜篮子准备出发,看到了尹二丫,热情的打起招呼来,“二丫,准备去送饭吗?一起呀。” “不,我不是去送饭。”乌鹊很少跟小姑娘相处,忽然遇到这么个热情的,一下子还有些手足无措的,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这个姑娘是哪家的,叫什么名字,所以不敢轻举妄动。x “也是,你平日里也很少送饭的。”那姑娘似乎想起些什么,笑容中带着些歉意,说着便从篮子里摸出一个玉米面的窝窝头来,“来,给你,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呢。” “这怎么好意思呢……”乌鹊咽了口唾沫,也不知道接还是不接,心中挣扎万分,可对方却笑着将窝窝头塞进了她的手中,“怎么今儿这么客气了,我刘雨兰跟你是什么关系,见外什么啊,拿着。” 原来这个姑娘叫刘雨兰……乌鹊默默记下了她的名字,将那窝窝头抓在了手中。 窝窝头热乎乎的,闻上去香喷喷,玉米面中夹带着一股新鲜的奶味儿。 “香吧?我家那头牛最近下奶,所以悄悄挤了些放在玉米面里头,可香了……我先去给爹娘送饭,你待会儿来我家再吃几个。”刘雨兰笑着便要走,却被乌鹊一下子拽住了胳膊。x :/ “能问你件事吗?”乌鹊说,“你可知道现在怎么找到老巫?” 刘雨兰一听她的问题,脸色微微一变,“你上次不是才去过吗?” 乌鹊心中也是一咯噔。 上次才去过?尹二丫找老巫有什么事情?会不会跟自己有关? “还是上次没找着?”刘雨兰一双好看的眼睛径直的盯着她瞧,低头一看她手中拎着的袋子,只见那山鸡脖子上的血渗了出来,现在麻布袋上,红黑色的一片,有些可怖。 刘雨兰吓了一跳,咬了咬唇,艰难的说,“不是我多管闲事,张云峰虽好,可也不值得你做这么多,你该把心思收一收了。” “你就告诉我吧。”乌鹊放软了语气,佯装哀求道,“最后一次了,如果这次不成,以后就再也不喜欢他了。” 刘雨兰叹了口气,最后还是为她指了个方向,“你往村后头走,路过一片坟地,后头有个草棚子,她应该在里头。“ “好的,谢谢妹妹。” 刘雨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不放心的大喊道,“二丫,你可千万别走火入魔了。” 章节目录 第11章 女土匪的计划(5) 乌鹊啃着窝窝头,穿过了村落,来到了村后头的一片坟地。这边人迹罕至,杂草丛生,乌鹊将带着淡淡奶香味的窝窝头掰下了一半,揣进了怀里,准备带回去给阿寻也尝尝。 剩下的半个,乌鹊囫囵塞进了嘴里,还别说,这混着牛奶味的窝窝头又好吃又解馋,吃了之后浑身暖融融的,非常舒服。 她拎着山鸡的袋子,跨过杂草往里头走,没走两步,果然在后头看到了一个破旧的稻草棚子,连着破布片子,既不挡风也不挡雨,摇摇欲坠。 棚子的门口立着一个桩子,桩子上拴着一只母鸡,正是之前尹家的那一只。 乌鹊来到门口正巧碰上了老巫,老巫手里头拿着一把一半生锈一半刚刚被磨到发亮的刀,似乎准备杀鸡。 “你来了?“老巫颠了颠刀,对她咧嘴一笑,“快进来吧。” “你本事这么大,为什么不寻个好点的地方住?”乌鹊将袋子放在地上,取出里头的山鸡,老巫正在用柴火烧一锅水,她添了一根柴火,火势旺了起来,水正好煮开了。 “我本事大,却没命受,只能苟活着,寻些乐子。”老巫见她轻车熟路的样子,也不恼,接过那只山鸡,眼睛差点放出光来,“好丫头,我喜欢你。” “你烧水是在等我来?”乌鹊问。 “我等它来。”老巫举起那只山鸡,直接就开始扒它身上五彩的羽毛。 乌鹊撇过眼,那场面太过血腥粗暴,看得她没有食欲。 “不是有问题要问吗?问吧,这只山鸡的代价够了。”老巫将拔秃了的山鸡直接扔进了锅子,也不破内脏,就那么直接盖上锅盖煮了起来。 乌鹊见她一幅了然于胸的样子,知道她凡是心中有数,便直接开了口,“我现在要取回我的身体,可有时限?” “你的身子里仍存有一魄,虽然虚弱,却不会轻易腐烂,那姓张的小子对你颇有情,将你的身体保管的很好,你大可放心。”老巫从自己的包袱里头摸出一个小小的罐子,里头装着些细碎的黑色粉末,她掀开锅盖,将粉末小心翼翼的倒了一些下去,那锅山鸡肉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来。 乌鹊了然的点了点头,算是放下心来。虽然这老巫行事处处透着诡异,但是却毫无来由的让人信服。 身体的问题有了着落,她的心情便轻松多了,只要有时间,她便可以想出办法来。不过除此之外,她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想问。 “尹二丫她之前……来过你这里吗?” 老巫听到她的话,将手中的罐子放回了包裹,然后朝她伸出了手。 “什么?”乌鹊疑惑。 “一个问题一只鸡谢谢。”老巫舔了舔嘴。 “赊账不行吗?”乌鹊挑了挑眉,“明天或许是其他的野味。” “不接受赊账。”老巫指了指门外,“你再不回,小朋友要被欺负了。” 乌鹊想到阿寻,猛地站起身来,飞快的往回跑。 阿寻一个人在家烧热水,陈翠儿不知所踪,如果陈翠儿恰巧这时候回来,找阿寻的麻烦,后果不可预料。乌鹊其实心中一直担心着这件事,所以老巫一说出这话,乌鹊立马就坐不住了。 气喘吁吁的回到尹家,果然,厨房里头适时地传来一声响。 “怕不是你在哪个猎户家偷来的吧!”陈翠儿的声音。x 电脑端:/ 乌鹊直接翻身越过栅栏,进了厨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陈翠儿正指着阿寻的鼻尖,怒目圆瞪,看到突然出现的自家姐姐,眉头皱的更紧了。阿寻看到乌鹊回来了,立刻扑进了她的怀里。 “二丫,你还嫌我们家的麻烦不够多吗?一只山鸡值多少钱你知道吗?爹爹这次就算是想护着你,估计也护不起了!”陈翠儿满脸嫌弃的看着她,十分不耐烦。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乌鹊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对她有不小的成见,长舒了几口气缓了缓,尽量耐心的解释道,“这是今天上午我和阿寻在山上抓到的。” “骗子!”还不等乌鹊说完,陈翠儿便直接出口骂道。 “你……”乌鹊强忍着怒火,一把将山鸡从她的手里抢了回来,“为何说我是骗子,阎罗山上野味多得很,为何别人都能去捕,我却去不得。” “哼,若是其他任何人去我都信,可是你……一个连柴都劈不好,一天只知道好吃懒做追汉子的废人,信你才怪!”陈翠儿气哼哼的说道,“我这就告诉娘和爹爹去!” 乌鹊当做没听到她说的话,不以为然的转身回厨房,开始给山鸡拔毛。 陈翠儿看到她的样子,更加生气,撒腿便飞快的跑了出去,阿寻抱住乌鹊的腰,抬头问,“姐姐,不会有事吧?” “没事儿,只不过待会儿他们问起来,千万别提咱们手中有连/弩这回事就行。”乌鹊赶紧跟他通气,“明天咱们继续上山,这样才能养好身体,吃饱饭,长个子。” “好的,姐姐,都听你的。”阿寻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笑容像阳光一般灿烂,看得乌鹊心中暖洋洋的。 有时候乌鹊觉得,上天派阿寻陪在她的身边,真是一件太幸运的事情。 水烧开了,乌鹊将山鸡身上比较漂亮的羽毛都拔了下来,用破布包好了放在房间的小角落里,然后将山鸡开膛破肚,处理腹中的腥秽之物。她将鸡心鸡胗鸡肠等可以吃的部分小心的剔了出来,剩下的内脏和一些鸡屁股之类不能吃的部件装在一个空罐子里头,然后将剩下的鸡肉洗净,斩成碎块,扔进锅里炖煮。 鲜嫩的鸡肉几乎不需要作料烹调,直接便是一锅好菜,乌鹊在里头洒了些盐,照例盛出一小碗汤来,给阿寻喝了下去,然后放了一勺子水,继续炖起了山鸡肉。 待老尹被云婆娘和陈翠儿拽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个画面。 “好香啊!”老尹闻到味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陈翠儿和云婆娘虽然不说话,却也是默默的吞了口口水。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肉。”陈翠儿暗示道,“李猎户家离咱们家可近。” “哟,平日里偷懒耍滑也就算了,现在还学会偷盗了?”云婆娘拧着眉头,抓起了一根柴火棒子,却没有直接上去就打,而是斜眼看着老尹的脸色,似乎等着看他的反应。 老尹掀开锅盖,看了看里头鲜嫩的鸡肉,雾气朦胧中问道,“二丫你是不是……” “若是不信我,那就别吃,若是过后有人找上门说少了一只山鸡,那把我交出去便是,反正一人做事一人当,把我卖了我也没话说。”乌鹊将锅盖抢回来盖上,“别走了气,肉就不好吃了。” 老尹见她言之凿凿的样子,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陈翠儿听她说的这么绝,也是哑口无言。 “那就走着瞧。”云婆娘一股子气上来,还就是跟她杠上了,“你自己享用吧,我们走。” 老尹和陈翠儿被一同拉走了,一帮人气呼呼的来,气呼呼的走,走的时候,乌鹊却有些忍不住笑,朝着他们的背影喊道,“我会给你们留点的。”x :/ 陈翠儿远远地白了她一眼,乌鹊的心情却是异常的好。炖鸡剩下的时间,她就在柴火棒子里头找一些稍微结实些的木料,用柴刀削成了一头尖的形状。 此时她十分惋惜自己设下的那些陷阱,原本经过稍微改装之后,便是极好的野兽捕捉陷阱,但是如今被那些官府的人拆除了,一切又要重头再来。 煮了一些玉米糠的糊糊当午饭,跟几块鲜嫩的鸡肉一起下了肚,期间不忘将那半个窝窝头丢给了阿寻,强迫他全部吃掉。 随后,她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削好了十二根一头尖一头钝的木棒,一一藏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头。 很快到了黄昏,温度渐凉,田间地头的人们都收工回了家,尹家的一大家子人也一一回来了,一个个神情各异,只有老尹看上去稍好些,云婆娘和陈翠儿都冷着一张脸,仿佛她已经是偷盗猎物的罪人。 乌鹊也不恼,将锅里头的玉米糊糊一碗一碗盛了出来,摆在他们面前,然后将那山鸡肉装在了一个稍大些的盘子里,直接端上了桌。 霎时间,鸡肉的鲜味瞬间飘满了整个餐桌,虽然没有酱油鸡肉没有着色,但是光是那野物的鲜香味,就足以让桌上的人都垂涎不止。 云婆娘吞了一大口口水,硬是撇过头,抱着米糊糊直接喝了下去。 乌鹊夹了一大块鸡腿,放在了阿寻的碗里,加了另一个鸡腿,放进了老尹的碗里。 老尹有些纠结的看了云婆娘一眼,似乎是怕她不高兴,云婆娘翻了个白眼,不高兴的样子非常明显。 但是老尹只撑过了三秒,便一口咬了下去。 “好吃!”老尹两只眼睛都在发光,阎罗山上的野鸡吃得好,飞得快,一身嫩弹滑溜的好肉,好久没有吃过肉的老尹一口下去就停不下来了,一口气就把那鸡腿啃光了。 啃光了肉还不算,连鸡骨头也咬断了吸里头的味道,虽说吃不到什么东西,但是那滋味,实在是让老尹沉醉不已。 乌鹊自己给自己夹了块内脏,又夹了个大块肉,津津有味的啃了起来。 这可馋坏了云婆娘母女! 章节目录 第12章 女土匪的计划(6) 云婆娘听着老尹吮吸骨头的声音便觉得刺耳,喝完了一碗玉米糊之后,便气呼呼的回房去了。陈翠儿咽了一口唾沫,筷子捏的紧紧的,到最后还是忍住了夹菜的欲望,将碗筷一放,跟着母亲回房去了。 乌鹊赶紧给阿寻夹了块大的,自己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二丫啊。”老尹有滋有味的啃完了鸡骨头,意犹未尽的说,“这个山鸡,真的是你上山捉的?” 乌鹊点了点头,表情自然,“是啊。” “你可千万不要骗爹爹啊……”老尹一边担忧的看着她,一面又给自己夹了一块鸡肉,有滋有味的啃了起来。 “……”乌鹊无语。 当天晚上,乌鹊睡在床上,觉得一身的味道十分难闻,便出了门,给自己汲了一桶净水准备洗澡,路过厨房的时候,却听到里头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放下水桶悄悄接近,却发现是两个身形熟悉的女子,正掀开锅盖,吃着冷掉的山鸡肉。 “娘,这个真好吃,要是真是她捕的猎物怎么办?”陈翠儿小声说。 “怎么可能,你傻啊,她平日里啥也不会,怎么可能会捕山鸡?”云婆娘虽然尽量将声音压低,声音却并不算小,给乌鹊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本觉得这两人有些好笑,不想当面拆穿,可刚准备离开这儿,便听到云婆娘紧接着说,“我明儿就去猎户家问问,要是他家丢了山鸡,我就好好拿那丫头出出气。” “那要是他真的没丢山鸡呢?”陈翠儿问。 “那我就让他丢一只!”云婆娘轻声骂道。 “咳咳。”乌鹊抱着手肘靠在门框上,一双眼睛晶晶亮,印着外头明亮的月光。 陈翠儿吓的差点把锅盖给甩的飞出去。 云婆娘也吓的不清,手头的鸡肉险险的差点掉地上,却被她一把捞了回来,抓在了手上,反而发起怒来,“你,你你半夜不睡在这儿干什么!”(_ “看你们吃鸡肉啊。”乌鹊走进她们,看着她们渐渐镇定下来,低头看了看锅里的鸡肉,发现她们虽然偷吃,却十分小心翼翼,吃的都是些不起眼的肉,若是没有撞见,恐怕明儿一早来看,怕是看不出什么来。 “尹二丫,你不要得意,我们迟早拆穿你。”陈翠儿气呼呼的说。 “故意让别人丢山鸡嫁祸给我?”乌鹊觉得自己没有听到也就罢了,现在听得清清楚楚,难道硬是让她们栽赃? “你怎么能这么说?”陈翠儿差点被她气死,平日里的尹二丫虽然行动上可气,但是嘴巴上可没有这么伶俐,也根本不敢跟她们母女俩这么对着干。可是,尹二丫自从上次昏迷以来到现在,就一直有点不正常,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比以前难对付了。 云婆娘也是这么认为的,她拿着鸡肉,被抓包在当场,觉得异常的丢脸,却无法反驳尹二丫的话,以为这正是刚刚她们上一秒说过的话题。 “那就是说,如果隔壁猎户丢了山鸡山羊山兔,就都是我偷的对吧。”乌鹊不依不挠,“妹妹,你们这可算得上是栽赃啊。” “我们怎么可能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陈翠儿被她牵着鼻子走,话刚说出口,便被云婆娘悄悄的踩住了脚趾头,疼的她龇牙咧嘴的却不敢发出声音。 “好的,我相信你们,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的。”乌鹊嘴角带笑的看着她们俩,“你们继续享用吧,我就不打扰了。” 乌鹊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拎着水桶走了,留下母女二人大眼瞪小眼,云婆娘狠狠地啃了一口山鸡肉,一面嚼着一面指着陈翠儿的鼻子骂,“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看,上当了吧,下次就算是她偷了隔壁猎户家的猎物被发现,咱们也说不得了!” “为什么呀!”陈翠儿委屈极了,感觉今天一天都倒霉透顶,最后还被自己的亲妈骂了个狗血淋头,眼泪差点掉下来,“为什么说不得,她明明就……” “蠢材!”云婆娘忍不住用自己沾满了油水的手指点了点自家女儿的脑袋,“动动脑子自己想去!” 第二日,乌鹊起床的时候,觉得神清气爽,也许是昨日吃了山鸡肉的缘故,她觉得早晨起来的时候,身体比之前要舒服多了,轻飘飘头重脚轻的感觉稍微缓解了一些,走起路来也比之前轻快了。 她赶紧坐下打坐,发现体内的内力循环依旧不畅,运气依旧比较困难,不过比起昨日,要稍微好些了。 “姐姐,你好像心情很好呀?”阿寻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见她伸了个懒腰,舒展眉头的样子,也跟着一起开心了起来,“今天还上山吗?”x :/ “上。”乌鹊穿好衣裳推开门,“当然要上,咱们今天捉点其他的猎物。” 话音刚落,乌鹊便听见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云婆娘从里头走了出来,没好气的抬头看着天,说,“可别自己被野兽叼走了。” “您放心,我会小心的。”乌鹊今日心情好,便直接呛她,“回头给您留点肉吃,可别自己大半夜摸进厨房了,太辛苦。” “你这丫头!”云婆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气的面庞涨成了紫红色,“你这个丫头一天到晚不下地干活我也没说你什么,这才刚弄只山鸡回来就这么猖狂,看我不打死你……” 云婆娘说完直接就捞起地上的柴火棒子,作势要打,乌鹊急忙捡起了地上的柴刀,直接挡了下来。 “干什么呢!杂耍呢还是唱戏呢?”外头路过隔壁的老李头,正是猎户家,他看笑话般的望着二人,声音老大,恨不得村里人都能听见一般,“哟,二丫厉害了,柴刀都挥起来啦?” “远着点儿!别多管闲事!”云婆娘心情不好,正愁没人发泄,直接就着柴火棒子照着老李头的脑袋上扔去,“多管闲事多吃屁!” “行行行,我就爱管你们家的闲事行了吧!”老李头也算是被云婆娘给骂习惯了,懒得再骂回去,骂回去也骂不过她,便问道,“你们家昨晚可真不得了,那香味,我们屋这头儿都闻见了,烧了个啥呀?” “说了别管闲事!”云婆娘倒是没有半点想要问他有没有丢东西的意思,跟尹二丫的事情比起来,还是自家的面子比较重要,“我们家吃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家偷的。” 老李头被呛得无话可说,摇了摇头暗暗骂了两句云婆娘脾气臭,趁着对方没爆炸,赶紧拿着家伙什儿溜了。 云婆娘的火气发出去以后,整个人稍微安静了一些,见尹二丫开始砍柴火烧饭烧水,动作麻利无可挑剔的样子,竟也没有再发火,默默的吃过了早饭之后,便拉着陈翠儿的手走远了。 老尹走之前嘱咐她不要闯祸,若是有力气就去田里头帮帮忙,乌鹊一口答应,看着他们走远之后,便拽着阿寻拎着东西上了山。x 清晨的空气潮湿而清新,乌鹊拿了一把大锄头,在阎罗山上寻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一个自己曾经挖过的陷阱处,那里有一个半人高的大坑,是自己几年前挖的,里头已经堆满了枯叶和杂草,这附近原本有自己布下的机关,如今被拆了,只剩下一个坑而已。 乌鹊拿着昨日削好的木棒,将粗糙的那一头埋在了土里,十二根木棒,尖头朝上,距离稍远,铺满了整个土坑。 阿寻找来了一些干燥的枯草和灌木枝条,待乌鹊从木坑爬出来之后,便将那些东西架在了大坑的上面,乌鹊横七竖八的在坑上放了一些柔软有弹性的藤条,让灌木枝和枯草能够架在上头不掉下来。 简易的陷阱做好之后,乌鹊将昨日的碎山鸡杂都从小包裹里头掏了出来,均匀的洒在灌木纸条上,布置好之后,便带着阿寻迅速离开了。 二人回到昨日的那处地方,用昨日的办法继续守株待兔,等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又捉到了两只山鸡。 其中的一只山鸡似乎还是母的,黑褐色的斑纹在野地里看上去没有五彩斑斓的公山鸡那么明显,乌鹊对准了它的小腿,只将它射伤,阿寻立刻扑了上去,将母鸡用衣服捂住了,那母鸡依旧活跃的很,在衣裳里头咕咕叫着,勉力挣扎,却毫无用处。 第一次可以说是偶然,可以说是偷窃,可是第二次乌鹊再次拎着猎物满载而归的时候,云婆娘几乎惊呆在当场,陈翠儿也是瞬间哑口无言,看着一大一小手里的山鸡,无话可说。老尹差点喜极而泣,觉得自己的女儿终于可以摆脱“废人”两个字,真可谓是天降奇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章节目录 第13章 花样捕猎谋生路(1) 尹家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如今不仅吃了山鸡肉,还看到了活的山鸡,心情都有些激动。 “二丫快,把它放下,哟,看它吓的。”老尹欢喜得合不拢嘴,故意朝着云婆娘说道,“你看看你看看,去了一只老母鸡,来了这么多只野山鸡。” 之后还不忘问了乌鹊一句,“这山鸡能不能下蛋啊?” 这问题乌鹊还真回答不上来,她只看过杀鸡,从没看过养鸡,这方面的知识还真不是很懂。 云婆娘将鸡接了过来,再怎么忍也忍不住脸上的笑意,喜滋滋的骂道,“你懂个屁,我来养,保准养的肥肥胖胖,生了一窝又一窝。” “好好好。”老尹一点也不恼,乐得直搓手。 陈翠儿一开始也挺高兴的,但是看到自家爹妈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两只山鸡和尹二丫的身上,自己站在一旁搭不上话也插不上手,时间一长,看上去愈发的尴尬起来。 天色还早,陈翠儿自告奋勇一定要烧饭,博得了云婆娘一阵的夸张的夸赞声,云婆娘抱着宝贝似的将母山鸡带进了房间,说是给山鸡疗伤,要让它恢复健康,为尹家生蛋。 乌鹊觉得好笑,拉着阿寻一起,开始处理起那只死掉的山鸡。 昨日的山鸡肉吃起来十分的省,几乎是一块鸡肉下一碗饭,所以锅里还剩下很多,现在去市集卖山鸡也来不及了,明日去卖肉又不新鲜了,卖不到好价钱,乌鹊想了个主意,开始用不同的方法处理山鸡。 漂亮的毛依然被拔干净了,放了血之后乌鹊将山鸡肚子破开,取出里头的杂碎,用袋子装好,剩下的鸡肉一整块洗净,稍稍擦干表面的水,随后取了一些厨房罐子里头的粗盐,将它们抹在鸡肉上。 “姐姐,这是做什么呀?”阿寻伸手沾了点盐在手指上,尝了尝,咸得直皱眉。 “把山鸡肉腌好晒干,过冬的时候可以自己吃,也可以卖个好价钱。”乌鹊解释道。她仔仔细细的用盐巴将山鸡抹了两遍,然后在厨房通风处挂了起来,白花花的鸡肉悬空挂着,看着便让人垂涎三尺。 刚把山鸡处理好,老尹便把乌鹊拽进了屋子里头,抓着她的手硬是不肯放。 “二丫,不是我不信你,但是这个山鸡……也太蹊跷了,你告诉爹爹,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打猎方法?”老尹语重心长的说,“我们尹家虽然穷得揭不开锅了,但是作风一定要正派,不是咱们的东西,咱们千万不能拿,知道不?” “我知道,爹爹,这山鸡都是我自己凭本事抓来的,您就放心吧。”乌鹊不想跟他多说太多的细节,只好宽慰他道,“您自己的女儿,您还不信吗?我已经在山上布下了新的陷阱,明儿一早估计又有新收获。” “陷阱啊!”老尹一听便乐开了花,“我家闺女儿就是聪明,还学会做陷阱了,据说隔壁老李打猎一辈子,就只会做一个陷阱捕鸟,哈哈哈,好好好,二丫你真是我的好闺女儿。” 乌鹊干巴巴的笑了笑,问道,“您可知道咱们村里可有铁匠?或者木匠?” “铁匠?”老尹顿了顿,似乎思考了一会儿,回说,“唉,不就是打铁的吗?有有有,东边头儿的老夏,祖孙三代都是打铁的,手艺还行,至于木匠嘛,咱们村唯一的木匠前几个月去县里头谋生计了,怎么,你找他们有事?” “嗯……”乌鹊点了点头,“没关系,一点小事而已。” 趁此机会,乌鹊赶紧将南坞村各处的情况都问了问,老尹此时太过兴奋,所以很多问题没有多想便都直接回答了她,并没有引起他的怀疑。 乌鹊这才晓得,南坞村虽说与南坞县同名,却是南坞县最小的一个村落,这里群山环绕,全村只靠着一条小溪过活,种地难,谋生难,所以村里头的人越来越少,靠山吃山,可靠着的阎罗山却有个阎罗寨,要活下来可以算是难上加难。 厉害点的手艺人基本都去了县城,剩下的都是些没钱又没本事的,只能靠祖宗留下来的老本。 南坞村最热闹的小集市在村口大树那里,一到清晨,大家都拿着自家的米面粮油和小吃食过去,若是没有银两,就以物换物,换一些生活的必需品。x 电脑端:/ “咱们村打猎的人少,也就老李头一个,现在依旧是个老光棍,没娶媳妇儿,穷啊,揭不开锅,以前他吃不起饭的时候,也想上阎罗山去捕猎,可是那时候山匪还在,一个个陷阱差点把他的命都给弄了。”老尹这话匣子一打开就说个没完,“你上山也要小心,小心那些山匪留下来的陷阱,家里头虽然穷,但是小命更贵啊!” “知道了。”乌鹊乖巧的点了点头,想要弄清楚的也都清楚了,便借口干活出了房间。 一晚相安无事,阿寻吃饱了睡得极香,乌鹊闭着眼睛,脑子转个不停,到了月上树梢的时候,才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大早,乌鹊一睁开眼睛,便坐起来运气,虽说没有提升功力这么立竿见影的效果,却有非常好的除乏效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只觉得精神抖擞,与刚起床的时候相比,身体轻松了不少。 阿寻跟着爬了起来,天还没亮,乌鹊劈了些柴火,然后抓了一些米糠,带着阿寻一同上了山。 天色有些暗,朝阳快要升起,天边仅仅只有那么一抹白色,晨雾渐起,山间的景色越来越迷蒙,乌鹊紧紧抓着阿寻的手,生怕把他给弄丢了。 山雾越来越大,乌鹊对阎罗山非常熟悉,在此时也几乎要迷路,她不敢继续贸然行动,只好在自己熟悉的树下,跟阿寻一起慢慢等着太阳升起。x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一直觉得有些忐忑不安,好像迷雾中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看一样。 “姐姐,咱们还要等多久?”阿寻早上一口饭也没吃,两人本来商议好上山捉了猎物下山卖了之后再吃点好的,结果没想到遇到大雾,可把阿寻给饿坏了。x :/ “稍微忍忍阿寻,我总觉得附近有什么东西在。”乌鹊心中有些不安,刚上山的时候,鸟儿叫的可欢,可现在到了半山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鸟儿的叫声就像是绝迹了一般,突然就消失了。山上一片死寂,她却总像是能听见若有似无的脚步声。 “姐姐,我怕。”阿寻抱住乌鹊,吓的小脸惨白,“我们下山好不好。” “没事的,有我在。”乌鹊摸进怀中,捏紧了里头的连/弩。 若有似无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乌鹊甚至听到了树枝折断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粗重的喘息声,声音听起来完全不像人。 是野兽! 乌鹊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眼里看不到任何东西,但光是听到声音,就知道是个庞然大物,阿寻也听到了那奇怪的声音,吓得神情有些呆滞,却不敢继续赖在乌鹊的身上,只是紧紧地楸住乌鹊的衣角,作为一个心理的安慰。 乌鹊将弩/箭架在连/弩上,时刻准备着,神经紧绷,屏住呼吸,紧张的听那野兽的脚步声。 忽然,一切陷入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乌鹊四处张望,皱紧了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便站了起来,四处看了看,此时的晨光已经穿透了厚厚的晨雾,到达了地面。 雾快要散了。 但是树下的阿寻却在此时发出了一声尖叫,“姐姐!救我,啊!” “阿寻!”乌鹊一下子慌乱不已,快步的跑回远处,只见一只庞然大物赫然咬住了阿寻后脖子上的衣裳,阿寻拼命的挣扎着,那东西一用力,衣裳哗的一声被扯破了。 “阿寻别动!”乌鹊掏出连/弩对准了那东西,那庞然大物却一下子警觉了,迅速的扑了上来,将乌鹊一下子扑倒在地,她手中的连/弩掉在了一旁,她的手根本就够不到。 “姐姐!”阿寻疯狂的喊着乌鹊,想要冲上来帮忙,乌鹊大叫一声,“别过来!” 这一声喊,倒是把那只东西喊得愣了愣神。 乌鹊这才看清楚,这个庞然大物是个豹子,阳光穿破浓雾洒在这个家伙的身上,浑身漂亮的铜钱花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美得不可方物。 那豹子将乌鹊摁在地上,乌鹊动弹不得,与这野兽四目相对。 奇怪的是,这个野兽就像是傻掉了一样,呆呆的看着乌鹊,金色的眸子里头,似乎有什么在暗潮涌动。 乌鹊也呆呆的看着它,看着它的眼睛,她甚至有一种这只野兽认识自己的错觉。 怎么回事? “吼!”金钱豹怒吼了一声,一脚踩在她的肚子上,乌鹊吃痛□□了一声,那豹子迅速的跳开,转头就跑,进了树林之后再也看不到踪影。 “姐姐!你没事吧!”阿寻赶忙跑了过来,见她疼得汗水直流,心疼得流出了眼泪。 “没事。”乌鹊看着豹子消失的地方,揉了揉肚子,“它似乎没有用全力,倒像是在……泄愤?” 难道以前得罪过这只豹子?乌鹊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刚刚发生的一切,只觉得一头雾水。 章节目录 第14章 花样捕猎谋生路(2) 好在二人都没有受伤,阿寻被咬碎了衣裳,身上却没有破皮,乌鹊被踩了一脚,一开始有些疼,过了一会儿就好了不少。二人在原地稍微缓了缓情绪,阳光驱散了迷雾,阎罗山的一切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乌鹊想到刚刚那豹子叼着阿寻的样子就有些后怕,阿寻忙点了点头,跟在了乌鹊的屁股后头。太阳升起之后,乌鹊这才发现自己完全走错了路,原本是要往昨日的陷阱中去,结果却走了相反的路,已经偏离了原定路线很远的距离。 她带着阿寻重新回到主路上,走了好半天,才到了昨日的陷阱处,远远地,她便看到了陷阱上的树枝有被动过的迹象。 阿寻兴奋不已,一路小跑着过去,却被乌鹊眼疾手快的抓住。 “小心。”乌鹊将他摁住,让他在原地不动,自己慢慢地上前,掀开了陷阱上的树枝和枯藤。往里一看,果然是有猎物的。 “呀!一只狗狗!”阿寻惊叫。 “这是一只……豺狼。”乌鹊仔细辨认了老半天,这才认出来,那豺狼兴许是闻到了味儿,想也不想便跑了过来,被那些尖锐的木棒戳穿了肚皮,自己放的那些内脏最容易吸引这些猎食者的光顾,但是最令她惊喜的并不是这只豺狼,而是豺狼嘴巴里头叼着的东西。 豺狼已经一命呜呼,但是豺狼嘴巴里咬着的东西,在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之后,依旧扑腾了几下翅膀,看上去十分虚弱,却依旧活着。 乌鹊赶紧爬了下去,将那只灰色的,长满了羽毛的东西从豺狼的牙口中弄了出来,拿东西尖锐的叫了一声,便一动不动了。x :/ “这又是什么山鸡?”阿寻十分好奇,“它还活着!” “这是不是山鸡,而是一只鹰。”乌鹊仔细看了看它的伤口,还好,伤口并不是很大,“羽翼还未张全,应当是刚出窝的小鹰。” “我们可以养它吗?”阿寻用手摸了摸小鹰灰色的羽毛,“看上去好可怜。” “可以。”乌鹊将小鹰放在他的手里,“他可以陪你一起长大。” “太好了!”阿寻高兴坏了,乌鹊见他眉开眼笑的样子,心中也挺开心的。 她对动物向来没有什么感情,小时候最喜欢看的便是寨子里的哥哥们宰鸡宰牛,觉得动物就是拿来吃的东西,并不适合培养感情。 但是阿寻却一向很喜欢这些,昨日和前日她处理山鸡,阿寻都不太敢看,但是却强忍着为自己打下手,他是个懂事的孩子,明白这些山鸡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非常努力的协助自己。 现在的阿寻看到这只小鹰,眼睛都亮了。 乌鹊听老寨主提起过,鹰是一种重感情的动物,若是真能将小鹰养大,那这只鹰会为主人效忠一辈子。 乌鹊当时是不信的,因为整个寨子里都没有这样的例子,她见过山鹰捕猎的样子,凶猛果断,在天上翱翔的自由令人神往,这样的动物,真的会效忠于人吗? 不过阿寻遇到这只小鹰也算是有缘。 “试试吧。”乌鹊当是跟阿寻说,更当是说服自己。 临走前,乌鹊重新布置好了陷阱,将新的内脏放在了陷阱上,然后背着豺狼,带着阿寻下了山。阿寻抱着小鹰跟抱着个宝贝似的,就差把它捂死在怀里了。 “你别把它给捂死了。”乌鹊忍不住提醒道,“小鹰要呼吸的。” “哦,好的好的。”阿寻赶紧将它从怀中掏出来,嘻嘻笑着说,“乌鹊姐姐,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啊。” “你取吧。”乌鹊辨认着路,准备不回尹家,直接去集市卖狼。 “叫小鸟怎么样,好听吗?”阿寻认真的问道。 乌鹊一头的黑线,觉得这只小鹰要真的能健康长大,听到这个名字,非得玩命的啄他不可。 “小鹰长大以后,会变得高大威猛,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的,‘小鸟’这种名字,不太符合它的气质。”乌鹊委婉的拒绝了这个名字。 “哦,这样啊。”阿寻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那就叫阿猛吧,姐姐你说的,高大威猛嘛!现在是不是很符合它的气质了?” 看着阿寻无比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眼神,乌鹊实在是难以拒绝,“额……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那就叫阿猛吧。”阿寻摸了摸它的羽毛,开心的将它抱在怀里,“阿猛,阿猛,你是我的小阿猛。” 乌鹊不忍直视这个场面,只好催促阿寻快走。 正是清晨,时间还早,村口的树下果然挤满了村民,只不过大部分都是置换一些小物件,猎户摆上来的也就是鸽子之类的小鸟,很少有人卖大物件的东西。 出乎乌鹊意料的是,张云峰也在此地,他坐在地上,面前是一袋半人高的米,看到乌鹊过来的时候,冷哼了一声,撇过头当做看不见。 乌鹊扛着狼尸体在小集市上的小角落里头坐了下来,将豺狼工工整整的摆好,有人看到小声的惊呼了一声,几乎是顷刻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这一点,看清了情况之后,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乌鹊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巴不得大家都来凑热闹,好高价把这匹豺狼卖出去。 “上好的狼皮,谁要,便宜卖了!”乌鹊喊道。 大家几乎是一窝蜂的冲了上来,问东问西,十分好奇,眼睛里都闪着八卦的光辉。 “二丫,你从哪里弄来的狼啊!” “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啊!” “你爹在田里撞见的吧?” “肯定是的,她这一姑娘家的,怎么可能猎狼去!”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乌鹊微笑着看着他们,也不回答,也不插嘴,就静静地看着,等到他们好奇的心情达到顶点的时候,才适时的说了一句,“要买的出价。” “什么价啊?”老李头也过来凑热闹,仗着自己懂行,开始指指点点,“这是豺狼,比狼皮可差了不少,二丫你可别乱开价。” “李叔,您可是行家,在您的慧眼之下,我哪里敢漫天乱要价,这只豺狼来之不易,我们家穷的已经没米下锅了您也知道,我也是想卖个差不多的价格,大家都得实惠,您说是不是。” 尹二丫这个身体的声音原本就柔和,乌鹊又特意放缓了语气,“李叔”两个字这么一叫,老李头心里那叫一个舒坦,觉得浑身都通泰了,连连点头说是。 “其实吧,豺狼虽然样子看着稍稍差了点,但是咱们这些人用起来,那可威风着呢,老张家不就有一块豺狼皮的帽子吗?可暖和!”老李头立马帮着尹二丫说起话来,矛头直指张云峰,也不知是故意挑起事端,还是想要看这两个人的热闹,“云峰小子,你要不要再给你家老爹买一只回去做一条大氅去。” 张云峰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不用了。” 乌鹊就没指望他会买,所以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村口集市的消化能力实在是小,一整张狼皮就算是卖出去了,可能也卖不到应得的好价钱。 老李头见张云峰似乎不太高兴,衡量了一下,还是觉得换米比较重要,赶紧提着自己的几只鸽子走了上去,跟张云峰嘘寒问暖起来。x 电脑端:/ 大家看过了热闹,也都渐渐散了,乌鹊的豺狼瞬间没有了市场,并且一点有生意的迹象也没有。 阿寻抱着虚弱的小鹰,有些着急了。 “姐姐,阿猛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我看看。”乌鹊接过小鹰,发觉这小家伙小眼泛白,虚弱不已,就算是戳它的翅膀,它也不太扑腾得起来了。 集市上依然热闹,太阳越升越高,温度渐渐上来了,乌鹊觉得有些燥热,可到现在为止一个要来买狼的人都没有,大家路过此处也就是随意的问问,唏嘘几句此物难得,便掉头走了。 而唯一买得起豺狼皮的张云峰,更是连她一眼都不看,光是抱着自己家的那袋大米像个木头似的。乌鹊知道,就算是这集市上只有他们二人,就算是他现在急缺狼皮到极点,他也不会跑来跟自己搭话。 行吧行吧,算你赢。乌鹊觉得再待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继续这么晒下去,恐怕豺狼的尸体都要臭了。 “阿寻,咱们回家。”乌鹊捞起豺狼,牵起阿寻,不管张云峰和那些村民如何如何,直奔尹家家中。 尹家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剩下,估计都去了田间劳作,乌鹊赶紧在尹二丫的房间里头东翻西找,终于找到了几片破旧的衣裳,有的已经破了好几个大洞,根本无法再穿。 她直接手嘴并用的将衣裳撕成了几条长长的布条,把小鹰翅膀上的伤口包扎了一下,又用另一块布片沾了些井水,摸了一些在鸟嘴上。 小鹰砸了砸嘴巴,有了些反应,乌鹊赶紧又给它拧了一点水。 “睁开了睁开了!”阿寻兴奋的不行,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它会活下来的对吗?” 乌鹊点了点头,心想,阿猛啊阿猛,阿寻这么关心你,你就算是活不下来,也得给我活下来。 章节目录 第15章 花样捕猎谋生路(3) 兴许是感觉到了乌鹊的念头,阿猛在乌鹊伸出手给它挤水的关头,张开嘴轻轻地咬了她一口,她的手猛地一缩,皱紧了眉头。 丫的竟然敢咬我! 阿寻却担忧的看着她说,“姐姐,阿猛是不是饿了。” 好好好,阿寻为了你已经不会关心我了,只会想到你饿不饿。乌鹊不由自主的瞪了这只鹰一眼,无可奈何地去厨房给它找吃的。 昨日还有一些残余的内脏,生腥味浓郁,一拿出来,那只鹰便瞪大了眼睛看着,似乎很对它的胃口。 果然,阿寻将内脏一一喂了,小鹰吃得可欢,三两下就把内脏全给吃完了,吃完以后眼睛亮晶晶的,说不出的满足。 阿寻开心极了,眼睛也亮晶晶的看着乌鹊,乌鹊看到他这个反应,也无话可说,只觉得他开心就好,以后又要多喂一口粮,这口粮还是纯肉的。 她真是一不小心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阿猛留给阿寻照顾,她急着去处理豺狼的尸体。之前在寨子里,大家最喜欢捕捉豺狼虎豹之类的猛兽,不仅是因为肉好吃,打起来有挑战性,更是因为这些猛兽的皮扒下来,都是上好的衣料。 乌鹊以前有一件虎皮大氅,是一整只老虎的皮制成的,保暖又威风,摸起来就像是活物一般,非常舒服,如今也不知被官府的那帮人弄到哪去了。 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惜。 乌鹊微微叹了口气,便让阿寻带着阿猛进房间休息去。阿寻看着她手中拿着菜刀,另一只手拎着豺狼尾巴,估摸着也猜到了她准备干什么,便乖乖的回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阿寻房门关上之后,乌鹊便开始操持着剥皮,虽然手艺不太熟练,但是这张皮本身就有些瑕疵,所以剥起来也不用太注意,最后剥下来也还算完整。 剥完皮之后,乌鹊满手满脸都是血,便到旁边的水井边汲水洗手,水井中的水冰凉,她打了个哆嗦,水瓢一歪,打湿了整个袖子。 她眉头一皱,无奈只得将袖子全部卷了起来,手腕上都是些血迹,闻着实在是不舒服,她干脆将另一只袖子也卷了上去,好蹲在地上清洗干净。 时间已经不早了,张云峰置换了一大半袋子的米,拎着些新鲜的蔬菜和一只活蹦乱跳的鸽子往回走,远远地,他看到了太阳光下,两条白皙瘦弱的胳膊在自己的眼前晃动。 张云峰微微一愣,只见尹二丫娇小的身躯蹲在地上,动作生疏的用水勺舀了些清澈的井水,径直的往胳膊上浇,也许是井水太凉的缘故,尹二丫身子微微一颤,有些泛红的小手在手臂上搓了搓,似乎有些冷。 尹二丫洗完了手臂,转头将一张剥好的狼皮用树枝撑开,绷得紧紧地,用锐利的铁片状的东西开始挂毛皮上的层油脂。 她虽然看上去娇小无力,却皱着眉头一下一下的似乎在用全身的力气使劲刮着,一双雪白的胳膊在太阳下直打晃,额头上有微微的汗珠。 不知道为什么,她整个人的感觉,似乎都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倒是说不上来,只觉得眼前的人不管是做什么,都很扎眼,让人的目光忍不住的往她身上瞧。 眼睛依然是那双眼睛,嘴巴也是那个嘴巴,但是一抿嘴一皱眉,却又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张云峰站在原地看了半天,对方也没有注意到他,一直在忙着手头的活儿,直到背后传来人声,似乎是赶集市的那些女人们回家了,他这才醒过神来,拎着东西继续往前走,不敢继续逗留。 尹二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那狼皮处理好了一些,她虽然没有太大的力气,但是胜在仔细,狼皮被她打理的光滑平整,就是毛发上还有些灰尘泥土。 她不太清楚后续的工序,不敢用水洗,怕将皮毛洗坏了,只好弄了块干净的布,用井水沾湿了又拧得干干的,这才仔仔细细的将整个毛皮擦得干干净净,掂量起来分量不轻,毛色自然,脂层刮得干干净净,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乌鹊仔细的看了看,还真有点喜欢。x 她将皮晾在枝杈上,然后开始处理剩下的狼肉。胸脯肉和后腿肉分开处理,撒上了盐腌制起来,一部分放在靠近烟囱的地方做烟熏肉,另一部分腌在缸中,剩下的一小点切碎了准备今晚做狼肉羹。其他剩下的碎料和一些不能吃的内脏攒在专属的小罐子里头,准备继续做猎物的饵料。 一切都打理完毕之后,日头已经升的老高了,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自己也稍微打理了一下,打开房门一看,阿寻已经抱着阿猛睡着了。 阿寻小脸白白嫩嫩的,闭上眼睛睫毛纤长浓密,看上去就像年画上的小娃娃一般惹人怜爱,乌鹊轻轻拍了拍他将他叫醒,让他准备跟自己出门。 既然一些东西南坞村卖不掉也买不着,那么只好到县里去想想办法了。 乌鹊是这么打算的,她从小到大几乎都在南坞村附近的阎罗山呆着,打家劫舍也是选择附近的小山村,从来没有进过县里,现在第一次准备进县城,她还有些小紧张。 刚刚在集市附近,她已经打听到了,南坞村虽然小,但是距离南坞县的距离非常近,步行要一个多时辰,坐板车的话,只要半个多时辰就能到了。 只不过山路崎岖,山匪众多,需要多加小心。 老李头中午便准备去县城卖货,知道她也有进城的意思,便主动要求带她去。乌鹊十分感谢,并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直接就跟他约好了中午见。 阿寻一个人待在家中她不放心,便带上了阿寻一起,阿寻第一次坐板车,非常兴奋,问东问西的精力旺盛极了,原以为老李头会恼,结果老李头看到阿寻就喜欢的紧,差点把他当成亲儿子对待。 老李头一路上也没闲着,跟他们俩说了一路他打猎的光辉事迹,并向乌鹊表明她若是有兴趣,可以跟他一起上山打猎,他知道哪里猎物最多,哪里的猎物猎起来最省力,保准事半功倍。 乌鹊只是微笑,并不做表态,老李头却不觉得尴尬,一个人聊了一路,撑起了全程的话题,让乌鹊和阿寻一路上的内容都十分精彩。 慢慢的,板车驶过蜿蜒的山路,道路陡然变宽,视野变得开阔起来,路边多了些茶肆和小酒楼,过往的客商也越来越多。 乌鹊像是个第一次京城的乡巴佬,只觉得哪里都新鲜,阿寻继续左顾右盼,却不敢再胡乱爬动,只是缩在乌鹊的怀里,有些胆怯的样子。x 电脑端:/ “前边就是集市了,那集市可大,你们可别乱跑,跑丢了可不好找。”老李头驱着马继续往前走,过了城门之后,便是热闹的县城。 县城中,人声鼎沸商铺林立,也许因为临近集市的缘故,附近的味道实在是有些浓烈,地上也不太干净,散落的菜杆子被人的脚踩来踩去已经烂了,混合着血污的水四处横流,刺激着人的鼻腔。(_ 乌鹊见老李头轻车驾熟的将板车卸了下来,然后将马拴在固定的桩子上,而后铺了一块大地摊子,将自己的货物都一个个的摆了上去,还未摆上去多久,便有人来问询价格,大多数都嫌贵的走了。 老李头笑嘻嘻的教她,“一开始来的时候卖的贵些总是好的,总会碰到些冤大头买走,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你一降价,东西卖完直接回家。” 乌鹊也不管他说的对不对,点头称是,她也没带上其他的东西,只有一张质量普通的皮草,估摸着也就只能卖个中上的价格,她不急着摆摊,背着裹着狼皮的包袱,纯当是逛集市,抓着阿寻慢慢的开始看各个摊位的东西。 大部分都是些牛羊肉和牛羊皮之类常见的东西,猪肉更是非常多,占据了非常大的市场,至于其他的类似于蛇皮狼皮水貂皮之类的,只要是好货,一摆出来就会卖空,最后还是只剩牛羊猪肉一类的摊位。 “姐姐,皮毛好像都很好卖的样子。”阿寻也发现了这个规律,他问道,“姐姐你为什么不卖?” “我要弄清楚价格。”乌鹊其实心中一点底也没有,她从来没有买卖过东西,这种相对公平的金钱交易在她的字典里没有任何的概念,以前的她,只要有想要的,就会有人帮她抢回来,花钱?不存在的。 她静静地看着别人买卖,讨价还价,杀价抬价,有的价格高,但是质量好,别人就算觉得贵,最后还是会掉过头来买,有的价格便宜,但是质量差,杀价的也相对是些穿着一般的平民。 集市上最喜欢的是那类穿着华丽的有钱人,看上去风光,丢起银子来也气派,一些看样子像是大户人家的小丫鬟小厮,过来买货物,直接就奔最贵的摊子,买最好的皮或肉。 逛了一圈下来,乌鹊终于摸清了底,开始找了个空的摊位,将自己的狼皮摆了出来。 这块豺狼的皮其实相当普通,因为陷阱的缘故,这只狼戳穿了肚皮,一张皮并不完整,所以乌鹊干脆沿着戳穿的洞将皮毛剪开,平铺在摊位上,任来着随意挑选。 很快便有人过来出了价,乌鹊看过一圈,觉得此人出价太低,直接摇了摇头,那人看她是个懂行的,啧啧叹了几声,说是可惜了毛皮不完整,便直接走了。 阿寻紧张的抓着乌鹊的袖子。 人来人往的人很多,却很少有人看上这张皮,大多数人都因为这张皮的不完整而出低价,乌鹊一一摇头拒绝了。 “姐姐……”阿寻更担心了。 “阿寻不要担心,没人买,我就拿这张皮给你制个小袄子,反正也快过冬了。“乌鹊微笑安慰道。 “沈大人,您看这张皮怎么样?”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乌鹊抬起头,撞进了一个深黑色宛如无底深潭般的眼睛里。 章节目录 第16章 老奸巨猾沈沧黎(1) 那双眼睛有种致命的美感,似乎能够把人深深地吸入到他的旋涡中去,那是一种纯正的黑,乌鹊仿佛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整个宇宙。 但是下一秒,乌鹊认出了此人的脸,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结成了冰,从脚底心一直到头顶,从下到上,从上到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他。 那个官府的总捕头,那个带着人围剿寨子,搬空东西,带走兄弟们的人,也是……杀了自己的仇人。 他依旧穿着一身黑衣,身姿挺拔,面如冠玉,一双眼睛却盯着乌鹊不放。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那人声音好听极了,语气中却带着些玩味,乌鹊使劲的在皮子底下捏紧了拳头,面上却是挤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脸。 “不不不,是因为草民从未见过像大人这么好看的人,所以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几眼,如有冒犯,请多多包涵。”乌鹊垂下头道。 “草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男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位只卖一件毛皮的村姑,似乎对她很感兴趣。 对方用的是确定的语气,乌鹊心知暴露,不得不赌一把,脑袋转的飞快,“如今南坞县城何人不知沈大人您的赫赫威名,如今有幸见您一面,是草民的荣幸。” 她两次听到旁边的青年男子称他为沈大人,具体姓甚名谁她根本不知,只得说出这么模棱两可的话来诓他,尽量让他不要注意到自己。 她本就猜到此人厉害,似乎有自己自带的气场一般,没来由的压着人,让人喘不过气来,却没想到自己万般小心,却依旧是露了大错,嘴巴一豁,把自己弄得好像十分可疑。 也许是匪性难改,如今到了良民的身体里,却还是从骨子里畏惧这些官府的人。 “小姑娘,你这小嘴还真挺甜的。”旁边的青年男子笑道,“虽然咱们家沈捕头确实是顶好看的,但是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别人当着他的面夸他好看,你是第一个。” 乌鹊笑脸一僵,觉得自己真是倒了霉,不想出挑不想引他注意,却是脑子进水,说出的话处处惹得他人注意。 “罗生,废话少说,掏钱吧。”姓沈的捕头吩咐那位青年男子掏钱,看样子似乎是要买这一件毛皮。 “这位大人,草民这件毛皮有瑕疵。”乌鹊指着被自己剪开的地方,苦着脸道,“不是十全十美的好货,恐怕配不上您的身份,您看……要不去别家看看?” “呵,你倒是客气,从来只见过卖家硬是拉人买的,就没见过像你这样不想卖的,姑娘,你还真是特别。”青年男子罗生笑道,“怎么,是看上咱们家捕头了,故意引他注意你?” 罗生话音刚落,乌鹊便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像是被人捏了一下,差点就要爆炸了。 什么叫看上他们家捕头,什么又叫做引他的注意,她只想安安静静地换回自己的身体,然后去监牢中将自己那帮兄弟们劫回来,或者回到以前的生活,或者重新开始,多亏了这个罗生,倒是硬生生给她自己加了不少的戏。 乌鹊迅速的抬起头,不露声色得瞪了罗生一眼,把罗生冷不丁吓了一跳,正准备说些什么,乌鹊转头便看向那沈捕头,道,“这毛皮确实有瑕疵,但是毛皮品质如何,您一看便知,您出个价,若是公道草民便直接卖给您,若是少了……” “都给她。”姓沈的男子不再听她说话,直接对罗生说。 “啊?都?”罗生有些愣神。 沈捕头轻描淡写一个眼神瞄了过去,罗生一哆嗦,从怀中掏出了十两银子,放在了台面上。 太阳照着台面上,那十两银子看上去还是崭新的,没有多少磨损的痕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熠熠生辉。 乌鹊愣住了。x 电脑端:/ 罗生直接将那毛皮拿走,跟上了沈捕头远去的脚步。 “等等……等,这个太多了……”乌鹊象征性的追了两步,脚步便挪不动了。 那十两银子在手里沉甸甸的,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心中有些抗拒,因为这是“杀几仇人”给的钱,心中又有些雀跃,因为这十两银子代表着,一直到明年春天,她和阿寻都不用担心会挨饿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_ 要吗?乌鹊纠结了一瞬间,便笑开了花,转过头看着阿寻,“咱们去买米好不好?今晚吃咸肉和白米,咱们再去买点猪油,再……” 话音未落,乌鹊只感觉手头一空,自己宝贝似的捧着的那十两银子,消失了。 阿寻呆呆的看着乌鹊,乌鹊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心发愣。 消失了? 乌鹊一下子还未反应过来。 阿寻反应倒是比她快得多,指着一个往人群中逃窜的背影一边跳脚一边大叫起来,“那个人拿的,刚刚!我看到了!姐姐快!” 乌鹊瞬间反应过来,“阿寻你去隔壁找老李头,我马上回来!” 话音还未落,乌鹊撒腿便跑,朝着那个飞奔的人追去,那人身手灵活,步伐矫健,一看便是会些三脚猫功夫的,追上的可能性实在是不太大。 但是乌鹊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东西,终于换了些银子,还是从自己仇人那里换来的,刚上手还未焐热,还没买一些基本的吃食,竟要无功而返!心中的怒气和怨气就一下子全部冒了出来! 她撒腿飞奔,感觉耳边的风声呼呼地刮过,也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打翻了多少摊子,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疼,骨头也快要散架了,呼吸也愈发困难,嗓子里灼热无比,似乎马上就要烧起来! 站住! 乌鹊喊不出声,只得玩命的跑,跑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乌鹊又撞到了一个黑衣裳的男子,她双眼已经跑得有些模糊,完全看不清周围,眼睛里却只有那个窃贼的影子。 那个窃贼眼见着已经到了死胡同,他双手扒在墙上,似乎准备翻墙而过。 遭了! 乌鹊心中一震,脚下却一崴,猛然间扑倒在地,挣扎着却爬不起来。 忽然,她看到旁边掉了一个东西,一个木和铁合制的小机关,巴掌大小,那正是自己的连/弩。 周围已经没有那么多的人,她见那窃贼已经爬上墙,正准备跳下去,她再也无法多想,直接便触动机关,从袖中弹出弩/箭,迅速而熟练地装上机关,准星迅速瞄准,只听咻咻两声,那窃贼惨叫一声,两只小腿上各种一箭,啪的一声摔落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乌鹊这才放下心来,手颤抖着垂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是几百年没有呼吸过一样,她将袖珍连/弩迅速收折好,塞进了怀里,却觉得怀中有些鼓鼓的,似乎有另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在里头。 她狐疑的将怀中的东西掏了出来,是另一个袖珍连弩,跟自己手中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差别。 “啪啪啪……”身后传来了掌声,乌鹊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升腾起一阵极其不祥的预感,她转过头,果然看到了她此时最不想看见的人。 “这机关原来是这样用的。”沈捕头十分满意的看着她难看的脸色,嘴角一勾,牵出一缕笑意,那笑容在乌鹊的眼中,却像是对自己智商的讽刺。 章节目录 第17章 老奸巨猾沈沧黎(2) 沈捕头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猎物呆坐在地上,咬着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弯下腰,将乌鹊手中另一个连/弩抓在手上,开始熟练地把玩起来。 乌鹊双腿瘫软在地,因为刚刚运动太过猛烈,一下子竟然有些爬不起来,如今想要溜走,却被对方的一个眼神镇住了。 “我劝你不要白费心思,还是乖乖呆着别动。”沈捕头一面说着一面向罗生使了个眼色,罗生愣了愣神,即刻反应过来,小跑至不远处的墙角,将那中了箭的贼人拖了过来,“大人,是否带回衙门?” “两个都带回去。” 乌鹊一愣,带回去,带回衙门?可是阿寻…… 一想到阿寻的问题,她便觉得浑身都重新充满了力气,竟然撑着手一下子原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后退,转身撒腿就跑,却被某人轻轻一伸手,轻易地捉住了后衣领。 乌鹊呼吸一滞,只觉得一股极大地力道袭来,她来不及后退,一下子往后倒去,竟是狠狠地撞上了一个温热却厚实的胸膛中。 “都叫你别白费心思了。”对方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甚至带着一些潮湿的鼻息,二人虽然姿势暧昧,男子虽然语句平淡,但是乌鹊却从他的语句中听到了警告的意味。 “可是我的弟弟还在等我,他在集市上,能不能让我……”乌鹊情急之下只能出言相求,但是话音未落,便被男子打断,“不能。” “你怎么能!”乌鹊怒目以对,对方却依旧是一幅冷淡的样子,甚至懒得看她一眼。 “那是我的弟弟!若是他丢了,或者有什么好歹,我就去报官!”乌鹊奋力的抵抗起来,一面挣扎一面喊着,“来人啊,捕头抓人啦!唔!” 罗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块布塞住了她的嘴,又不知道从哪里叫来好几个帮手,将她和那个中了箭的贼人,一个拖一个抬的弄进了县衙。 而此时集市中,老李头的小摊上,东西几乎没有人买,阿寻找了一会儿便找到了老李头,老李头气正不顺呢,看到阿寻一个人过来了,便随口问尹二丫的情况。 “姐姐的皮毛被人买了,但是,钱却被人抢了。”阿寻有些担心的说道,“怎么办啊,李叔叔。” “被人抢了钱?”老李头蓦然色变,“怎么回事,你给我详细说说。” 阿寻便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老李头听完以后,气的不能自已,“哎呀,我刚刚让你们出去逛逛,没让你们随便摆摊卖东西啊!这个集市很乱的,像我这种四十多岁的汉子,好歹能护着点,二丫这么个小丫头片子,长得也挺漂亮的,一个人摆摊这不是遭人惦记吗!二丫干嘛不把摊子跟我摆在一起呢!” “呜呜呜……”阿寻一听急了,一下子掉起了眼泪来,“怎么办,姐姐自己一个人追出去了,已经过了好久了,不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唉!我这心里也慌得很……人是我带出来的,我得把她完好的带回去啊!唉……再等等,再等等,若是一会儿她还不回来,我就带你去报官!”老李头长叹一口气,抓着阿寻在原地坐下,却是东张西望,一直往阿寻说的那个方向看,希望能看到那个瘦小的身影。 但是此时,乌鹊已经被带到了县衙的门口,她全程都放弃了反抗,因为反抗没有任何意义——左一个壮汉,右一个壮汉,后头还有罗生和沈捕头的视线,想办法在这时候逃,还不如现在就编好了瞎话,一会儿好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用袖珍连/弩比较现实。 一路被拖进了衙门,却没有在堂审的地方停下,直接被押送进了地牢。 乌鹊无暇四顾周围的环境,只觉得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暗越来越暗,从灿烂的阳光下一直到黑暗中,最后只能借助墙边悬挂的油灯,才能看清自己眼前的路。 这里是…… “就关在这间牢房,一会儿沈捕头亲自过来审问。”罗生吩咐道。 牢房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身穿狱卒衣裳的人进去整了整锁链,叮叮当当的声音非常的清脆,在牢房里听起来,却是十分刺耳。 乌鹊被推进了牢房,然后被捉住了手脚,分别用链子铐了起来。 事已至此,乌鹊也不想白费力气去大喊大叫的去叫他们放自己出去了,她乖乖的坐在地上,干脆闭目养神起来。刚才她几乎是拼尽了全力去捉那个匪徒,后来又苦于对付那个姓沈的,所以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一直紧绷着,时间一长便累了个半死,如今虽然在牢房里,还是被拷着,好歹是放松了下了,所以一下子感觉到疲惫如潮水般袭来,让她招架不住,竟然有些困了。 可还未睡着,她便听到了隔壁有人在叫她。 “这位姑娘?”x 电脑端:/ 说话的人是一个中年男子,声音天生浑厚却有些沙哑,只说了两个字,便开始咳嗽个不停。 乌鹊猛地睁开眼睛,想也不想便往声音的方向爬去,心脏疯狂的跳动,那链子拉到了尽头,直接将乌鹊桎梏在了固定的位置。 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终于看清了隔壁的人是谁! “鸿叔!”乌鹊失声惊叫起来,眼泪在眼珠子里头直打转。 鸿叔竟然被关在这里! 鸿叔是乌鹊在寨子里最亲的一个人,她可以说是鸿叔手把手带大的丫头,字是他教的,学武基础是他带的,打猎的事情是他说故事一样说给她听的,这世间的万物,山外的一切,做土匪和做人的要义,都是他教的。 就是这样一个如同自己父亲的人,原本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腰间配着长剑,说话走路带风的男人,如今却跪在地上,满身镣铐,头发散乱,眼神涣散,一双陌生的眼,用着陌生的语气,对着她喊姑娘。 “鸿叔,我……”乌鹊着急想要表明身份,但是刚起了个话头,便听见不远处的狱卒怒骂一声,“喊什么喊!就知道喊,都给我闭嘴!” 乌鹊赶忙噤了声,但还是止不住内心的激动,真是费尽心思这么久,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本觉得想要进狱中比登天还难,可现在却如愿见到了寨子里的人。 她赶紧环顾四周,熟悉的面孔都一一在眼前,虽然一个个都精神不济,瘦的瘦,苍老的苍老,但是看上去身上都没有受什么皮肉苦,这倒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只要大家都平安无事,那便是最大的希望。x 鸿叔一脸疑惑的看着隔壁牢房的姑娘,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奇怪。这个姑娘他倒是略知一二,似乎姓尹,知道她也是因为张云峰那个小子,三次看到他上山,总是有一次屁股后头跟着这个姑娘,上了山之后,也许是畏惧山匪,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她很快就会下山走人,一来二去的,寨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张云峰有个小尾巴。 虽然认识,但是接触不多,为何这个姑娘看到自己的时候,会这么激动,而且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鸿叔有些乱了。 只是现在狱卒在附近,没有办法说太多,二人都静静地闭了嘴,不说话。x :/ 不过多时,外边又传来了脚步声,乌鹊乖乖的坐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的听着,来的人不多,只有两个,一个步伐沉稳,一个步伐微乱,不用猜,一定是那两个。 二人打开了牢房的门,站在乌鹊的面前,她一动不动,也不抬头看他们,却听到罗生说,“你的那个弟弟,阿寻,和一个李姓男子,来此处报官,说要找你。” 乌鹊猛地抬起了头,鸿叔也紧紧地捏拳,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 章节目录 第18章 老奸巨猾沈沧黎(3) 乌鹊一开始听到阿寻的名字时,瞬间便乱了阵脚,原本她就非常担心阿寻的安危,如今他落进了这帮人的手中,怕是这些人又多了个要挟她的理由。 慌乱之中,她依旧勉强保持着外表的冷静,掐着手掌心低声问,“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只是有些问题想问,并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罗生稍显客气的笑了笑,却并没有带着什么感情,“你不用担心,你的弟弟和邻居在我们这里,是非常安全的,但是你如果不配合我们的话,可能、说不定,就会有很多意外发生……” “罗生,够了。”姓沈的男人十分自然的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从他的手中拿出了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 乌鹊摇摇晃晃的想站起来,铁链的长度却不允许她做出这些多余的动作,她只好继续坐在地上。 “我叫沈沧黎,对你的连/弩很感兴趣。”沈沧黎蹲下身子,与她的高度基本保持一致。他面容温和,五官立体,眼中的冷漠,却让他与尽力显得温和的面容十分不一致。 乌鹊心中冷笑,现在改变战术了,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就是为了那小小的连/弩? “说吧。”罗生插嘴。 沈沧黎微微侧头看了罗生一眼,罗生瞬间闭上了嘴。 “说什么?”乌鹊看向沈沧黎,故作迷茫,“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妇,你们莫名把我抓到这里来,要让我说什么?” “我犯了什么错,你们要将我用铁链锁在这里?我好不容易弄到一直豺狼,剥了皮来卖,反倒被人抢了钱!你们这些做官的,不抓那些抢钱的人,反而把我关起来,还拴上了锁链!我……我怎么这么冤枉啊!”乌鹊越说越是激动,眼睛里冒着泪花,演的跟真的似的,她自己都快信了。(_ 沈沧黎目光无波十分平静的看着她演戏,也不插话,等她演完,才开了口,“刚刚你喊的那声鸿叔,我们都听见了。” 乌鹊僵在当场,眼角还有闪烁的泪花,嘴巴还停留在“啊”的口型上,气氛有些尴尬。 “一个普通的村妇,如何会认识阎罗寨的管家柳泗鸿?还亲切的称其为‘鸿叔’?”沈沧黎声音不大,却是字字敲打在她的心头上。 “一个普通的村妇,竟然会如此熟练地使用这样灵巧的机关,射伤一个青壮年男人?”沈沧黎步步紧逼,距离她越来越近。 “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牢房一片死寂,大家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乌鹊如此,原本阎罗寨的人也是如此。他们听到了沈沧黎问出来的问题,都觉得十分诡异,吊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乌鹊此时只想把牢房全部打烂,然后跟兄弟们表明身份,带着他们杀出一条血路,像以往一样。 可是现在的他们,却只是用陌生的目光审视着自己,猜测着这个女人为什么会用只有他们的老大乌鹊会用的袖珍连/弩。 人确实是她一直想见的那些人,可时机却不是最好的。 乌鹊感觉到视线在自己的身上汇聚,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开了口,“我承认,会用机关,是因为,我偷看了一本书。” 鸿叔的视线变得尖锐起来。 乌鹊当做不知道,继续说道,“你知道的,我喜欢跟在张云峰的屁股后面,那个家伙呢,喜欢寨子里的女土匪,女土匪有什么好喜欢的,不安分,脾气又臭,经常把他打得半死,我就很气啊,我就想办法引起他的注意啊。” 乌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沈沧黎微微眯起眼睛。 “有一天我跟着他上山,躲在草丛里听他们两个说话,一不小心就听到了一些关于机关的细节,那女土匪还把一本书给张云峰看,张云峰说看不懂,放在了一边,等他们走后,我过去看,结果发现他们把书忘在了地上。我当场就翻看了起来……结果看了一半,他们就回来了,我赶紧把书放回去,就回家了。” 乌鹊尽量让自己也相信自己编出来的瞎话。 “至于鸿叔,那个女土匪和张云峰两个天天都这么叫他,久而久之的,我也就会了。”乌鹊看了鸿叔一眼,只见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探究的意味。 原本因为那一声“鸿叔”而升出的一堆疑问虽然被解答,他却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那书你看了多久?”沈沧黎问。 “唔……”乌鹊想了想,以前自己研究那书,研究了一整夜,便开始动手制作了,使用连/弩这种事情,应该看一会儿也就会了吧,于是答道,“半个时辰吧,我就看了个大概。”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你说的书,可是这本。” 沈沧黎从怀中拿出一本书,那书和特别,没有封皮和封底,线装的书页泛黄发脆,里头全是关于机关的图纸和说明注释。 乌鹊暗暗骂道,果然是你拿的! 面上却是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大人,正是这本,怎么会在您这儿?” 沈沧黎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翻了翻这本书,盯着她的眼看了一会儿,转身便走,情绪上似乎有一个很大的转变,具体是什么转变,她却是搞不明白。 罗生赶紧锁了牢房门,跟着他屁股后头跑了,乌鹊坐在地上,被弄得有些懵,“什么毛病这人?” 忽然,一个黑不溜秋的小石头从隔壁牢房滚进了这边,滚到了乌鹊的脚边,乌鹊疑惑的抬起头,只看到鸿叔的一个模糊的侧脸,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遮住了他的表情。 “收好,遇到十万火急的难题时,用它。”鸿叔压低了声音,狱卒那边听不清晰,所以并没有反应。乌鹊赶紧用脚够了够那个黑色的小石头,将那玩意儿弄到自己的手边,捡起来一看,是个黑曜石做成的小莲花,通体漆黑,光滑无比,看上去非常精致。 鸿叔的声音听起来极有信服力,就像是以前跟自己说话的感觉一样。 乌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看出来自己的身份。 “鸿叔你,你认出我了吗?”乌鹊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激动地要逆流了,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 鸿叔看着她,一脸神秘莫测的样子,只说了一句,“保存好它。” 乌鹊一时间分辨不出他究竟认出自己没有,只得低声说,“我会尽力救你们的,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 话音刚落,便听到不远处又传来了脚步声,罗生大跨步的走了过来,迅速的将乌鹊的牢房门打开了。 乌鹊趁他低头开锁的功夫,赶紧将那朵黑曜石做成的莲花迅速的塞进了袖子里。 罗生走进来,继续开她手上和脚上的锁链。 “可以放我出去了?”乌鹊低声问道。 “跟我走。”罗生开完锁,对她说道。 乌鹊在临走之前,最后看了一眼兄弟们的面容,鸿叔定定的看着她,似乎对她充满了信心。她抿紧了嘴唇,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他们完好无损的救出来。 走出牢房,罗生并没有将她往外面带,而是带到了一个僻静的别院之中,乌鹊不识路,也不知道周围的情况,只觉得这边四处无人,安静的有些可怕。 “这位大人,可否问你一个问题。”乌鹊道。 罗生沉声不说话,乌鹊接着开口,“牢里头关着的那些阎罗寨的山匪,你们准备怎么处置?” 罗生低头往前走,仿佛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乌鹊追上去,想拍他的肩膀,手却被忽然出现的一个人猛然间抓住了。 对方力道很大,将她整个人都转了个方向,罗生一见已经将人领到了正主面前,便不再耽误,直接消失在拐角处。 沈沧黎抓住她手的力道不大不小,刚好让她无法抽手,手上却并不感觉到疼痛,只是对方手掌心温热的温度,让她感觉有些怪怪的。 虽然从小便是在男人堆里长大,但是现在这种感觉,确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面对着此人,害怕,愤怒,纠结,复仇的冲动全部纠结在一起,让她脑子无比混乱,无法正常思考。x :/ 当然,她绝对不会承认,这个人这张脸长得太有迷惑性,这也是让她无法正常思考的一大原因。 “放开我。”乌鹊强迫自己冷静。 “你叫尹二丫?”对方驴头不对马嘴,手照样没有放开。 “尹二丫,大名尹珂,南坞村人。”乌鹊冷声道,“大人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沈沧黎这才放开了她的手,左手拨弄着自己右手的小拇指,张口道,“我想问的还有很多,比如,你在看那本书之前,确实不知道机巧的其他知识?” “是的。”为避免生事,乌鹊眨了眨眼,点了点头,“我一个人村妇,到哪里去看这么高端的玩意儿。” “会做吗?”沈沧黎问,“机关。” “不……”乌鹊话还没说完,便被对方抢了先。 “我们合作,你提供我所需要的机关,我可以放了那些山匪。” “啊?”乌鹊有些僵住了。 难道是刚刚的话被他听去了,被发现了什么?还是说,只是想要趁机诈她? 这个男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章节目录 第19章 双管齐下挣外快(1)一不小心发出来的…… 乌鹊在府衙磨蹭到了傍晚,终于出了府衙的大门。老李头和阿寻已经睡了一觉了,走出大门的时候,一大一小还在打着哈欠。 乌鹊死死地捏着手中的二十两银子,咬着牙不说话,眉头皱得紧紧地,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阿寻牵着她的袖子,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姐姐,你还好吗?” “没事儿阿寻。”乌鹊将银子塞进了袖子,与那黑色的莲花放在同一个暗袋里,然后扯出一个笑容来,“咱们终于赚了点钱,可以去买些吃的了。” “嗯嗯!”阿寻开心得点了点头。 老李头等得时间久了,还有些腰酸背疼,但是看到这一大一小开心的样子,心中却也挺舒坦,觉得这点时间没白等,他带着他们俩去了米市上,置办了一些简单的杂货。乌鹊买了一袋白米,一袋白面,一大碗猪油,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家手艺不错的铁匠,在他那里定了一些铁碇和坐机关有关的工具。 手头的钱一转眼就花了五两出去,买吃食倒真没花多少,只是铁锭和材料实在是有些贵了,乌鹊一面心疼,一面十分期待到货的日子,路过市集的时候,顺手给阿寻买了个糖葫芦。 阿寻一路啃着糖葫芦,一路哼着歌,开心得笑个不停,黏在乌鹊的身边,糖葫芦的糖渣渣掉的她衣服上都是。 乌鹊却不恼,看着阿寻开心,她也开心,有钱当然是好的,可以吃饱穿暖,把日子过好,只是她一想到那沈沧黎今日跟自己说的话,便浑身难受。 时间回到下午的庭院中,平地起风,呼呼地吹在乌鹊的心中。 “我不管你跟那些土匪是什么关系,我只需要,这些机关可以为我所用。” 沈沧黎的眼神就像是深深地刻在了乌鹊的脑袋里头,她坐在板车上,睁开眼睛闭上眼睛都是那个人乌黑的眼睛,她晃了晃脑袋,想要将他晃出去。 “这本书我研究了三天三夜,却无法参透其中的诀窍,而你只花了半个时辰,看了个大概,便已经能熟练地使用这个奇怪的连/弩。” 乌鹊摸了摸怀中的袖珍连/弩,那是沈沧黎换给自己的。 “你只要为我办事,我会为你提供你想要的,包括那些土匪。” 乌鹊捂着脑袋,在板车上摇摇晃晃,忽然抬起头,冲着峡谷和底下的溪流大喊了一声,“沈沧黎你这个混蛋!” 最气人的是,被他杀了,还要为他做事,而且心甘情愿,无可奈何! 老李头被她这一声吓了一大跳,手一抖,差点将板车翻下悬崖去。 “你怎么了?”老李头转过头问,阿寻被这一声惊得差点把整个山楂都吞进肚子里。 “没什么。”乌鹊又恢复了正常,面无表情的说。 三人天黑之后才回到村子里头,才走到村口大树,就听到了云婆娘的嚷嚷声,声音比上次小多了,似乎是在骂人。 走近了,才听到她说话的内容。 “你说说你,宠她宠成了什么样子,就算是能打猎又怎么样,多吃几块肉又怎样,咱们家现在什么都没有,翠儿大了,要嫁人了!嫁妆连个像样的棉被都没有,以后怎么见人啊!你就知道你亲女儿,咱们家翠儿可不能像她这样,这么大了还嫁不出去!” 乌鹊摸了摸自己的脸,心说,自己很大了吗? 还很年轻啊!尹二丫还比原本的自己小一岁呢! 马车靠近家门,老李头停了下来,乌鹊从车上拿了一小袋白面,放在了他的手里,“李叔,这次还得谢谢你,这点小心意,您收着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老李头平日里被云婆娘凶惯了,带上她也只是觉得路上寂寞而已,没想到对方好养相待,末了还送给他这么好的白面。x :/ 他手里拿着面,另一只手摸了摸脑袋,呵呵笑着,开心极了。 乌鹊赶紧将自己买的那些东西搬下车,云婆娘他们听见动静,一个个憋不住,都跑出来看。这一看不得了,大叫起来。(_ “哟!”云婆娘愣住了,“这些都是啥啊!” “置办了些东西,咱们不用饿肚子了。”乌鹊将东西搬到他们的面前,十斤大米,五斤白面,一大罐子猪油膏,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一的摆在他们的面前,“狼皮换的。” “狼皮换的?”云婆娘重复她的话,“换了这么多东西啊!哎哟喂!我的二丫,你可真行!” 云婆娘乐得裂开了嘴巴,抱住那十斤白米,差点就当孩子抱了。 “赶紧的!翠儿,把米缸子擦擦干净,咱们有白米了,还有你的猪油!” 翠儿看到这些东西,也是愣了好半天,过了半晌才愣愣的问云婆娘,“这些都是咱家的?” “废什么话啊!赶紧的干活儿!”云婆娘笑着骂道,“别瞎瞪眼了!” 乌鹊站在门外,正准备进去帮忙,却被老尹拦住了。 “闺女儿,你怎么……怎么赚的这钱啊。”老尹有些惴惴不安,“咱们家穷,你有了钱,不要买这么多东西,以后东西少了,全都得你置办,你可得把银子放好了,别乱花!” 乌鹊听到他这个说法,这才感觉到老尹的良苦用心,不由自主的说,“爹爹您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更不会让您吃苦。” “诶!好闺女儿。”老尹这才笑了起来。 “死老头!还不快来帮忙!”云婆娘对着院子里骂道,“叽叽咕咕说什么呢!还不快赶紧给咱们二丫烧白米饭吃!” “来了来了!”老尹小跑着过去,开始利索的洗锅。 乌鹊带着阿寻进去帮忙,却被云婆娘给赶了回来,说是她这回贡献大,得好好休息休息,明儿继续上山挣钱。 她笑了笑,既然别个这么说了,她也只好照办。 入夜,乌鹊一个人爬上了房顶,就着月光看自己那本好久没翻的书。书页很脆,整本书已经十分老旧了,但是她看得出来,这本书在那个沈沧黎那里保护的很好,看上去跟以前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x 为他所用吗? 乌鹊考虑着这个问题,既然是捕头,所用之物自然与农夫和捕猎者不同,若是能在工作中用到,无非便是陷阱和带机关的武器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乌鹊翻了几页书,思考了许久。 有了! 章节目录 第20章 双管齐下挣外快(2)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乌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相当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机关和打猎的事。尹家的事情她也不管不问不帮忙,好在云婆娘看在她每天都能背些大大小小的野物回来,看着家中的东西日渐充盈,便不在做不做家务事这种小事上了。 这样一来,原本空闲的陈翠儿便忙碌了起来,每天除了下地帮忙之外,还得负责回家烧饭煮菜,时间一长,便没有了好脸色,就算是满满一罐猪油膏带来的喜悦,也无法冲淡这份不爽。 乌鹊没有心思去管这些,除了阿寻和阿猛一人一兽之外,其他人基本上是当成空气,她每天专心奔走于村里和山上,没有木匠,她便自己买来工具,自己打磨木板和小零件。铁锭她没有办法直接用,只好求助于村中的铁匠,让他帮忙,将铁锭弄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日子一天天过下来,倒是充实而有趣。 阿寻也不需要她照顾,只要阿猛在,他便不寂寞。乌鹊一般将当天打来的野兽身上的生肉切成丝喂给它吃,日子一天天下来,阿猛也越来越壮实,原来身上的伤口早就迅速的愈合了,羽毛也渐渐地丰满起来,只是不太会飞,只会精神抖擞的站在阿寻的肩膀上四处看风景。x 乌鹊跟村里人的交集不多,除了隔壁的老李头最近愈发热心,交流的比较多之外,其他村民唯一接触到的,可能就是刘雨兰了。 刘雨兰是个十分讲究的姑娘,乌鹊不知道她家中究竟是做什么,看上去虽然不算是张云峰那般殷实,但是行事却十分讲究,比如她家屋子虽然小,但里头的地上竟然铺满了粗糙的地毯,虽然制作粗劣,却是十分干净,一尘不染,进屋出屋都需要换鞋,这在村里头,算是独一家。又比如她出门给爹娘送饭,伙食从来都是精致无比,比别人家的不知道要好出多少倍,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精细的弄出来,却是让人十分馋嘴,吃了还想吃。再比如她虽然长相不算上佳,只能说得上清秀,但却是村里头的姑娘里边,梳辫子梳的最好的。 二人出门的时间经常撞上,碰面便是一通瞎聊,乌鹊对她基本算是放下了戒备,把她当做唯一一个可以交往的朋友,而阿寻每次看到她,都会开心得大叫,“看到兰姐姐啦!又有吃的啦!” 这种时候,刘雨兰但凡手头上有吃的,都会讲吃食分给二人一些,一大一小吃得口水直流。 “今儿怎么没带阿寻啊二丫,见你最近气色好了不少,人也常笑了,怎么,有什么喜事儿?” 昨夜阿寻和阿猛玩得太晚,早起要睡懒觉,乌鹊便一个人出了门,这清晨一出门,便又碰上了准备去村口小集市逛逛的刘雨兰,二人便停下脚聊了起来。 “是吗?”乌鹊摸了摸脸,皮肤确实比之前摸上去好些了,脸颊的颧骨也不再因为太过消瘦而微微凸起,而是有些饱满了。 “皮肤白多了,人看着也好看了。”刘雨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就是你这头发,我每次见着你都想重新帮你弄弄,你也太不会打扮了,其实你比我好看!” “谁不知道你是远近闻名的村花,可别把我跟你比。”乌鹊越来越喜欢这个姑娘,只觉得看哪儿哪儿顺眼,特别是跟家中那位难讲话的陈翠儿比起来,实在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刘雨兰捂着嘴巴笑了起来,皮肤雪白雪白的,在太阳光下简直像是要融化,“你这丫头,说话越来越讨人厌了,真是的,要是你以前这样,张云峰也不至于那……” 说到这里,她忽然捂住嘴巴,有些慌乱的看着乌鹊,似乎是怕一不小心说出了什么让她生气的话,乌鹊大大方方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怎么不说了?” “怕你生气。”她老老实实的说道。 “没什么好生气的。”乌鹊说了心里话。 张云峰这个人,自从他那一巴掌下去之后,她便下决心不要理他了。置气是一方面,觉得他傻是一方面,更多的,也是想要让他安安静静地过好自己的日子。 在他的心里,自己已经死了,死了便死了吧,那就彻底的“死了”,从他的世界中消失,等哪一天他真正想明白了,走出来了,过新的生活,才是乌鹊真正想看到的情景。 而不是因为自己需要他帮忙的缘故,强迫他接受另一个自己。 看到乌鹊一幅坦然想通了的样子,刘雨兰也欣慰的笑了出来,看得出来,最近乌鹊的状态很好。刚好,她最近,也有一些开心的事情发生。 想到心中的那个人,刘雨兰的脸慢慢的变成了粉红色,为防止她看出来异样,她赶紧跟乌鹊挥了挥手,一路小跑着走了。 刘雨兰到了集市上,那人已经到了,远远地坐在树下,身姿挺拔,侧颜清秀,她心中微动,笑着走了上去。 而另一边,乌鹊终于来到铁匠家中,远远地便看到一位赤膊青年在打铁,烧得火红的锅炉冒着热气,一旁坐着一位老头儿,黑黑瘦瘦的,像是一捆烧焦了的干柴,只是那双眼睛精光发亮的,像是被烙红了的赤铁。 “老爹爹你好!”乌鹊大声喊道,“我的东西做好了没有?” “啊?你说啥!”老爹爹用比她更大的嗓门对着她的耳朵吼道,冷不丁吼得她差点聋了。 旁边专心打铁的青年听到这边的声响,这才注意到乌鹊,便将正在打的铁犁扔进了锅炉里头,用漆黑的布擦了擦手,又在裤子上擦了擦,留下了一个新的黑手印,腼腆笑着走了过来。 “二丫,东西我已经做好了,你看看?”x :/ “好!” 这位青年名叫周铁牛,子承父业又承父业,继承了爷爷的小店铺,成了村中铁匠,因为打铁噪音太大,所以家中离村子中心比较偏远,少有姑娘前来,再加上对于尹二丫与张云峰的“那些事”并无耳闻,所以对待尹二丫,热情又腼腆。 二丫让他做的是一些精致的小玩意儿,比如机关用到的关节和小骨架,她花费了很久的时间去描述,看着他打成一个,这才放手让他慢慢成批量的按照样本做出来,最后效果还是不错。 二丫满意的看着他给自己打出来的成品,一点也没犹豫的将钱付了。 “不行不行,太多了!”对方赶紧将银子推开,“铁锭都是你给的,怎么打也是你教的,不能收这么多银子!” “你的手艺值这么多钱。”乌鹊坚持将银子塞进他的手中,“要是你执意不要,我以后可不敢来了。” “别啊!”铁牛一下子红了脸,虽然乌鹊在他一张黑红的脸上不怎么看得出来,“那我下次多送你些东西。”“好。”乌鹊笑了笑,用包袱将那些铁质的东西小心包好了,背在背上正准备走,便听到一直坐着看着他俩讲话的老爹爹喊了起来。 “你这个蠢铁牛!还不快去帮人家搬东西!”老爹爹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把一个高大的小伙子倒是踹了个趔趄,“你不好好献殷勤,人家漂亮姑娘怎么会愿意跟你……” “嘘!爷爷!你别说这个!”铁牛一下子捂住了老人家的嘴巴,尴尬又害羞的朝乌鹊傻笑,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以前的张云峰。 乌鹊看到那个黑黝黝的笑容,有些微微的愣神,想到现在张云峰那几乎不笑的样子,心中忽然有些怅然若失。 “我走了。”乌鹊朝他摆了摆手,转身背着东西走了,远远地还能听到那爷孙俩在吵嘴,一个比一个嗓门大,老远都听得见,不由得低头笑了笑。 把关节带回家之后,她新做出来的机关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第二天,她带着东西上了山,在原本坑洞的基础上,重新布置了一番,洞的底下依旧是尖锐的木刺,上头却不是简单的杂草。她在坑壁上挖了上下相见的三个小洞,塞进了三根结实的木棍,然后在木棍上装上关节,关节可以随意旋转,却是以木棍为轴心,不会轻易地掉下来,关节上方摆上做好的薄木板,三个连在一起,便成了合在一起的平面翻板,在翻版上撒上薄薄的土,在旁边放上动物半腐烂的内脏,或是一些谷物,那味道便能够引来一些动物,只要动物踩在木板上,木板便会瞬间翻转,那野兽便会跌进陷阱,被木刺刺穿。 野兽跌进陷阱之后,这些原本保持了平衡的木板便会渐渐恢复原样,若是有其他野兽被吸引来,还可以继续发挥作用。 乌鹊布置完一切之后,已经是傍晚,她赶紧带着东西下了山。 一夜之后,乌鹊起了个大早,带上了阿寻,背上了背篓上了山。 远远看到那个陷阱,便有十分明显的翻动痕迹。乌鹊急忙放下了背篓,一路小跑过去,迅速的打开了那几块木板,往里头一看,差点叫出声音来。 “啊!这是什么!”阿寻忍不住大叫起来,吓得躲进了乌鹊的身后。 “这是野猪。”乌鹊咽了口唾沫,仔细的往里看,里头除了一直野猪之外,还有一只小山鸡,山鸡会飞,所以没有被木刺刺中,而是躲在木刺的间隙里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俩。 “好像是只公的。”乌鹊仔细看了看,不由自主的撸了撸袖子。 他们家那只母山鸡倒真的被云婆娘养活了,前不久刚下了第一个蛋,可把云婆娘高兴坏了,到处招摇说这是野山鸡的蛋,以后可以孵小山鸡拿去卖了! 但是刚炫了不久,就被隔壁老李头嘲笑了老半天,原话是,“公鸡都没有,母鸡的蛋要是能孵出小鸡,那我跟你姓!” 云婆娘一想也对,面红耳赤,缓过来之后便把老李头骂了个狗血淋头,没有道理强行泄愤,弄得老李头三天没有在他们家露头。 云婆娘心情不好,尹家的所有人心情都好不起来,她一想到此时便气得爆炸,最后遭殃的当然是乌鹊本人。 “二丫啊,你那么能干,咋不抓只公的回来呢?” “二丫啊,你别总是抓别的猎物,弄只公山鸡好不?” “二丫啊……” 乌鹊一想到那个场景便觉得头疼。 若是把这只公的捉回去,倒是可以缓解一下目前的困境。 公鸡躲在下边不上来,乌鹊只好将木板卸下来,自己下去捉。可是脚还没完全沾着地,那山鸡忽然像是醒过来似的,翅膀扑腾几下,瞬间便从坑中飞了出来,扑了乌鹊一脸的土渣渣。 那公山鸡像是在嘲笑她似的,扑了她一脸土之后,便飞快的跑了。 “追!”乌鹊大喊,阿寻想也不想,瞬间便追了上去,一人一鸡瞬间窜了出去,乌鹊赶紧从坑里头爬了起来,追了上去,那山鸡动作迅速,却似乎有些被关傻了,直接便要往山下跑,乌鹊摸了摸怀中的弩,有些犹豫,好不容易碰到只活蹦乱跳的公山鸡,要是不小心弄死了,那云婆娘非要念叨死她不可。 一想到这里,她便只好硬着头皮追,一路从山顶追到了山下,乌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差点被累死,那山鸡却窜进了山脚下的田里,不见了。 可正在这时,阿猛却忽然飞了起来,虽然飞的不是很熟练,位置却找的异常精准,它忽然一个俯身,只见那个山鸡被它的爪子抓得痛叫一声,跑上了田埂。x 电脑端:/ 好机会!乌鹊一下子扑了过去,却扑了个空,阿猛在半空中鸣叫了一声,似乎是恨铁不成钢。 乌鹊的体力已经几乎被耗尽,在田埂上跌倒的一瞬间,只觉得身体被掏空,再也站不起来了。她喘着气,干脆躺在地上,看着碧蓝无云的天空发呆。 一会儿功夫过去,脑袋后面却传来了脚步声。 乌鹊眼睛的焦距聚焦在面前的人身上。 “铁牛?” 乌鹊慢慢爬起来,有些发怔,“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给张云峰送新做好的铁犁。”铁牛有些腼腆的垂下头,举起手想要摸脑袋,却发现手上有个活物挡着。赶忙道,“喏,这个还给你。” 乌鹊一看,终于舒了一口气,这不是那个折腾了自己一路的公山鸡吗? 可算是被逮着了! “谢谢你!”乌鹊充满了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接过了那只鸡。 可在铁牛看来,乌鹊此时满面潮红,头发凌乱,小口小口的喘着气,额头上晶莹的汗水透明漂亮,一点也不觉得难看,更好看的是她的眼神,柔光似水,感激混合着其他什么的,可以说是含情脉脉无限,这幅样子,看得铁牛是心神荡漾,心绪飞扬,一时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才好。 乌鹊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有些小小的尴尬,想要离开此处回去搬那只大野猪,刚想开口,便看到铁牛的视线一下子转到了她的身后,与此同时,她的身后也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刚刚,把我地里的庄稼踩坏了。”张云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眉头微皱。 乌鹊转头一看,确实,刚刚自己不小心,一脚踩在了庄稼上,田里被踩出了一个脚印,她的鞋子也有些湿漉漉的,上面沾满了泥水,刚刚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对不起。”乌鹊这回是真心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张云峰,她也不是故意的,都是为了追这只山鸡。”铁牛见张云峰语气不善,怕她受欺负,赶紧帮乌鹊说起话来,“你还是别跟她计较了。” “轮不到你说话。” 张云峰脱口而出,铁牛一下子愣住了。 乌鹊也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的看着他。 看到“尹二丫”这幅样子看着自己,原本对自己的那副百依百顺的样子早就不见了踪影,心中忽然五感杂陈。 以前自己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尹二丫上赶着嫁给自己,哪里会拒绝二字,可是现在的尹二丫,在自己打了她一巴掌之后,便真的再也没有搭理过自己,只知道她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的,又是打猎又是去县里卖皮子,生活完全就是跟他隔绝了。 想到当日自己打尹二丫,她那震惊又悲伤地样子,张云峰便觉得心里有有些不自在,但想想她过去做的那些不要脸的事,他便又是一肚子火,不愿再想她这个人。 可是正在这个档口,他却看到尹二丫和另一个男人站在自家的田埂上,眉来眼去的样子,实在是令人作呕。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中堵着一股气,脑子里想也没想,便就这么做了,刚刚说尹二丫踩了他的庄稼是如此,语气发冲的说铁牛又是如此。 “你怎么能这么……”铁牛被他的态度激得有些恼了,本来就想在二丫面前表现一番,被对方这么泼了冷水,任谁心中都不会太舒服。 “别说了,走吧。”尹二丫打断了他的话,用胳膊碰了碰他的,又看了眼正看着他们发呆的阿寻,用眼神让他跟上自己,转身便往家中走,准备回去先将山鸡放下,再拿东西上山搬野猪,张云峰见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心中更是堵得慌,一种郁闷的感觉说不上来的在心中徘徊。 不过说起来,她真的越来越像乌鹊了。 张云峰看着她走路的背影,不管是说话的态度,还是走路的样子,都像是同一个人似的。 她竟然为自己,学着变成另一个人,做到了这种程度!张云峰懊恼的垂下了头,捏紧了拳头,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自己如此糟糕的心情是因何而生,只觉得自己现在的感觉,糟透了。 章节目录 第21章 双管齐下挣外快(3) 铁牛看了他一眼,也不想跟同村的人闹太大的矛盾,叹了口气追着乌鹊走了。 阿寻跟在他们的后头,抱着他的宝贝阿猛,一起回了家。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那个黝黑又身体健壮的大哥哥,总是跟着自家的乌鹊姐姐不放,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乌鹊姐姐基本将他无视,对方却依旧跟在她的后头,一直目送着她回到了屋子里,跟他道了谢,这才走掉。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这仿佛就是以前的张云峰的翻版!阿寻想到这里,似乎懂了什么。 “姐姐!这个大哥哥喜欢你!”阿寻笑道。 “你懂什么叫喜欢什么叫不喜欢吗?”乌鹊原本毫无波澜的面孔出现了一丝笑容,“你才多大的人。” “我怎么不懂啊!”阿寻摸着阿猛的羽毛,一本正经的分析起来,“哥哥们喜欢乌鹊姐姐的时候,都喜欢缠着你,送你东西,对你百依百顺,喜欢保护你!” 乌鹊噗一声笑了出来,对他的“结论”不作评价,只是拿着一块破床单和一条牢固的麻绳,准备把野猪从山上拖下来。 那么大的野猪,要是直接搬下来,她会直接累死在山上。 “姐姐,你喜欢哪一个啊?”阿寻忽然问道,“以前在寨子里,好多哥哥都偷偷喜欢你,我听到他们说,都想去把张云峰哥哥打一顿呢!” “小小年纪,你懂什么叫喜欢,这种喜欢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是哥哥和妹妹,亲人之间的喜欢,就像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这样。”乌鹊听到阿寻“危险”的想法,顿时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给他纠正一下才行。 “那姐姐,你跟谁有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呢?”阿寻又问道。 “……”乌鹊想了想,忽然觉得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是张云峰吗?不,张云峰上次的求爱,已经被自己拒绝了。 是其他人吗?不,其他人她甚至连考虑都没有考虑过。 十几年来,她竟然真的连一个动心的人都没有吗?乌鹊觉得,人生忽然出现了那么一点遗憾。 人生的遗憾无法弥补,如今最大的问题在于改善生活状态。乌鹊看了看升了老高的日头,觉得时间耽误了太多,于是把阿寻放在家里头,自己去山上弄野猪去。 这只野猪已经成年,个头大,肉又结识,可算是个庞然大物,乌鹊心说自己还好拿了工具,要不然就凭自己的力气,等到搬下山,非得累死不可。 她将木板和饵料重新摆好,再用破烂的床单裹住那只野猪,野猪背上的鬃毛长而硬,从床单的破洞伸了出来,灰棕色的毛粗糙又扎手。x :/ 裹好了之后,她又用结实的麻绳捆住野猪的猪脚,再将野猪捆在了一块木板上,绳索的连接点被她拴在了腰间,这样往前走的时候,便可以不太费力的凭一己之力将野猪整个拖回去。 乌鹊不想浪费时间在运输这种事情上,只想早些回去休息,所以加快了脚步,可是走在路上,她却感觉到背后像是有一股视线正在盯着自己。 “什么人?”乌鹊机警的回过头,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空荡荡的树林子里一丝风也没有,她却感觉到林子深处似乎有树叶摩擦的声音,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乌鹊心跳加快,手不由得放在了怀中的连/弩上。 到底是人,还是野兽? 她不敢多想,只是默默地将步子迈到了最大,快速的拖着野猪往山下走。 山道上留下了长长的木板痕迹,乌鹊不敢停留,一直到下了山,走近了村子的范围,那种毛骨悚然的氛围才瞬间消失,孤寂空荡的山林被温暖的人气掩盖,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 看来选择住在村子里头是对的。 乌鹊不敢多想如果那时候将阿寻留在山寨会发生什么事,只是拖着野猪回到了尹家,推开门进去,从窗户里头往房间里看,只见阿猛被阿寻抱在怀里,一脸别扭的样子,瞪着眼睛左看右看,却不忍挣扎,像是怕打断了某人的睡眠。而阿寻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稚嫩的呼噜声平缓而有节奏,很明显睡得很沉。 她不舍得打扰他,便独自将野猪身上的绳索和破旧床单拆了下来,开始在木板上处理野猪。野猪块头不小,她一个人站在野猪面前,只觉得身心疲惫,家里头的刀又都是菜刀,切肉拆骨的本事实在是不够,乌鹊站在一大坨野猪跟前,一筹莫展。 想了想,她还是跑到了周铁牛的铁铺里头,找他帮忙。 铁牛正在打铁,浑身是汗,肌肉绷紧,全身心都放在了打铁这件事情上,动作虽机械,却是划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一锤下去,火花四溅。 “铁牛!姑娘来看你了!”爷爷早就在一旁看到了乌鹊,大声吼道,几乎盖过了打铁的声音。 铁牛手一松,差点把铁锤给扔出去。 乌鹊赶紧躲得远远地,生怕被铁锤砸中,这失而复得的算是第二条命又没了。 铁牛赶紧放下了东西过来问她有什么事儿。 “铁牛,你这儿可有砍骨刀?锋利点的,之前那把菜刀实在是不趁手,如果还有剥皮刀的话,我也买一把。” “我这里还真没有这些刀具,你要是想要,我今晚就给你打一套出来。”铁牛转身从身后掏出一个包裹,里头全是一些边角料,“铁锭还有些边角料在我这里,你给了那么多钱,这套刀不要钱,送给你。” 乌鹊赶紧推拒,但是铁牛铁了心便真的跟头铁牛似的,怎么拉也拉不动,到最后她也只能放弃,无奈的走了。 回到家中之后,她便先用那菜刀,将野猪的肚子破开,处理猪的内脏,将内脏放在专用的缸子里头,稍作处理,作为下一次吸引野兽的饵料,而野猪的其他部位,没有专用的刀,她也只能顺着肉的纹路一点点的将那些肉割下来,用木桶装着,吊在井里,用井水浸着盆,盖上井盖,好将猪肉保鲜。 剩下放不下的猪肉,她便分块切开,四条猪腿用盐巴抹了挂在墙边,猪排肉分成了三大块,一块送到了铁牛家,一块送到了老巫的住处,还有一块准备送给刘雨兰。 一段时间不见老巫,老巫似乎瘦了很多,那只母鸡早就不见了,估摸着是被她吃了。 走近老巫的棚子里开始,她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手中拎着的猪肉,咽了口唾沫。 “我好久没吃肉了,你来的很及时。”她声音沙哑,听起来十分可怖,但是一回生两回熟,乌鹊现在也不怎么怕她了,只觉得她是一个可以用肉来换答案的——很好用的人。 “这是今早上刚打来的野山猪,刚刚割下来的猪排肉。”乌鹊拎着肉在她的眼前又晃了一圈,问道,“换几个问题?” “一个。”对方回答。 乌鹊撇了撇嘴,站起身准备走。 “两个两个,不能再多了。”老巫饿得前胸贴后背,看到那肉实在是忍不住。 乌鹊转身坐下,“尹二丫当初找你干了什么?” “你还没忘记这个问题?”老巫惊讶的看着她,“这么多时间过去了,为什么不能想开一点呢?”(_ “想不开,你能不能直接说答案?”乌鹊一点也不肯松口。 老巫叹了口气,道,“这个问题的话,就只能问一个!” “你先说答案。” “答案很简单。”老巫一面说,一面将她手中的腿肉抢了过来,似乎生怕她中途转变主意,“她喜欢张云峰,张云峰喜欢你,所以她问我,怎么样才能取代你。” 老巫闭上了嘴,开始专心剁肉,她将那猪排剁成极大地块状,一股脑的弄进了煮沸的锅里,然后看着锅冒出的热气出神,不再开口。 “然后呢,你怎么说的?”乌鹊又问。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一个猪排不够的。”老巫开始搅拌汤锅耍无赖。 乌鹊定定的看着她,“回头再给你送个猪腿过来。” “呃……”老巫有些犹豫。 “再加一个豺狼心。” 老巫还是有些犹豫,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是她搅拌锅的手却是微微顿了顿,“有些事情,我不可以泄露,会遭天谴。” 乌鹊见她嘴这么硬,叹了一口气,转身想走,却看到了棚子里头挂着的一个东西,那是一个披肩,上头嵌着山鸡的彩羽,但是很明显,彩羽不够多,披肩上头稀稀拉拉的,十分难看。 “公山鸡的彩羽,我会提供到足够插满这个披肩为止。”乌鹊道,“你不必回答我尹二丫的问题,我另外问你一个简单的。” 老巫眼前一亮,痛快的点头,“你问。” “我的身体现在到底在哪里?” 与尹二丫怎么做到取代自己相比,她更想知道的事情还是自己的身体问题,她习惯于将重要的事情放在后边做,所以问了一个比较不关心的问题,却没想到第二个问题问起来这么困难。 老巫闭着眼睛沉默了许久,忽然睁眼,看着乌鹊,声音沙哑,“先给羽毛。” “……”乌鹊顿时无语。 章节目录 第22章 双管齐下挣外快(4) 老巫就像是突然开窍一样,再也不跟乌鹊讨价还价,而是低头默默地坐在低矮的凳子上搅动不断散发出肉香味的铁锅,看上去似乎阴沉可怕,但是不断抖动的右脚却出卖了她似乎有些愉悦的心情。 “我会用最快的速度集齐那些羽毛,到时候你……”不知道为什么,乌鹊总觉得不太放心,“你可别赖账。” “我什么时候赖过帐?”老巫闻了闻锅里头的香味,升腾的雾气模糊了她脸上的表情,让乌鹊看不太分明。 “好吧。”关键掌握在对方的手里,乌鹊也无可奈何,“好吧。” 谁叫她非得先问那个比较不关心的问题呢? 她叹了口气,走出帐子,心情不是很好。这种感觉就像是,好不容易攒够了钱买了个肉包子,为了吃肉的时候更爽些,所以先费劲千辛万苦,把包子外头的那层白面全吃了,最后剩下一坨包子馅儿,正准备一大口美美的吃下去时,包子馅掉在了地上,被狗叼走了。 先吃包子馅不好吗? 乌鹊面无表情的往前走,准备将手中剩下的肉都送到刘雨兰家去,可敲了半天的门,却没有人应声。乌鹊只好拎着东西回家去了。 当天晚上,云婆娘抱着那只公山鸡就像是抱着自家的亲儿子一样,就差最后亲上去了,脸上的褶子都皱在了一起,像是一朵盛放的褶子花。 老尹也是满面喜色,不停地夸自家闺女突然开窍了,为家里做出了大贡献,云婆娘一面笑着一面给陈翠儿递白眼,弄得陈翠儿黑着个脸,看着一桌子好菜却是胃口缺缺。 吃饱喝足以后,乌鹊忙了一会儿,觉得肚子还是有些撑,阿寻睡了一下午睡得太饱,也是精力旺盛,乌鹊便寻思着带着他出门散步。 临走前云婆娘却忽然大叫起来,“二丫啊!你出门的时候,顺便找找翠儿去哪了,这野丫头,吃了饭就出了门,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好。”乌鹊点头答应,牵着阿寻出门了。 快要入冬了,太阳下山之后,空气中带着一股微微的凉意,乌鹊抓着阿寻的手,在田埂上散步。田里头散落着各种生物的鸣叫声,此起彼伏,天一点点变黑,一大一小两个人慢慢在路上走着,远远地看着村子里头一个个亮起的灯光,感觉到一种平和的生活气息。 以前在寨子里的这个时候,是大家开始吃饭的时候,所有的兄弟们齐聚一堂,大锅饭呈上来,所有人抱着自己的碗,在大锅里头夹肉吃,若是当日“收成”好,大家便弄上来几大坛子酒,一醉方休。 相对而言,村子里的生活是安静而祥和的,哪里有了热闹,不过片刻,便传遍全村,虽然不是一家人,恩恩怨怨也复杂交错,但是全村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和谐,这种生活状态对于乌鹊来说,倒是十分新鲜的。 “阿寻,你想哥哥们吗?”乌鹊问。 “想。”阿寻仰起脑袋看着她,点了点头,“但是我也喜欢像现在这样,跟姐姐住在一起,每天打猎的生活。” 乌鹊一笑,“是吗?” “姐姐,我们把哥哥们救出来以后,不要再每天打架抢东西了,咱们一起在山上打猎,种庄稼,可好?” “好。” 太阳彻底落山,乌鹊和阿寻准备回家,可路过稻草堆附近时,却忽然听见了说话的声音。 是个女声,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 阿寻刚准备说话,乌鹊却忽然捂住了他的嘴,朝他做了噤声的动作,拉着他躲在了另一个稻草堆之后。 “最近娘都不关心我了,我好讨厌姐姐啊!不,她根本就不是我姐……哼!”是陈翠儿的声音,似乎在跟另一个人对话,只不过跟正常时候相比,她的声音中多了些少女般的娇气和任性,声音听上去也尖锐了许多,就像是捏着嗓子在说话一样。 “……”阿寻抱紧了自己的胳膊,似乎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似的。 乌鹊也有些受不了,却是有些想笑,这气氛这环境,难道是在跟相恋之人撒娇? 果不其然,过了不久,便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接过了话茬,“没办法,委屈你了,你忍着点,等她赚足了银子,咱们就有钱成婚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会把钱给我吗?”陈翠儿似乎有些担心,“如今爹爹和娘都把她当成个宝,若是他们俩都向着她,让我自生自灭该怎么办?” 哟,不错,小姑娘还学会成语了。乌鹊冷笑着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逐渐有了底。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青年是何人,但是听上去似乎家中条件有些捉襟见肘,陈翠儿家就更不用说了,若不是自己这段时间打猎得来的报酬,这帮人米缸都要见底了。 所以,当自己这块大肥肉出现的时候,陈翠儿和这位小哥,马上就盯上了。 “这有什么难,你趁她出门打猎的时候,把她房间翻一遍不就得了,到时候钱到了你的手上,还怕她作甚。”男青年很快便有了主意,陈翠儿听后,觉得甚好。 阿寻我担忧的看了乌鹊一眼,乌鹊朝他笑了笑,拉着他悄悄地绕路回了家。 “姐姐!你一定要将银子放好了!”阿寻到房间里的第一话便是这句,弄得乌鹊笑个不停。 “你放心,我的钱不是那么容易能被拿走的。”乌鹊摸了摸他的脑袋让他放心,“你忘了姐姐会什么了?” “机关?” 乌鹊点了点头,打开了衣柜。 衣柜里头放满了衣裳,有些是尹二丫原来的衣裳,有些是乌鹊之前的衣裳,是她从寨子里头搬下来的,本想接着还能穿,只是尹二丫的身子矮小,穿上乌鹊原本的衣裳便显得不伦不类。 她暂时还没有掌握改衣裳的手工,只好放在衣柜里头,等待有机会穿的那一天。 乌鹊将衣裳搬开,露出了柜子的木板,这个衣柜经过了她的改造,已经成了寻常人完全无法理解的构造,在最外层的木板上,是第一道机关,木头间隙里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只要一动木板的边沿,有要强行打开它的趋势,里头的针便会直接朝着人的面门射去,力道不大,却一定能让人感觉到疼痛的威胁。 这一层木板的下边才是她用来放银子的小盒子,那个盒子也是她从寨子里头带来的,小盒子完全是用精铁打制,就算是用锤子,斧子砍,盒子也纹丝不动,丝毫不受影响。 所以陈翠儿动脑子动到了她的身上,完全就是徒劳。 她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存下这些钱,为的是阿寻,为的是做出更好的机关,跟沈沧黎交换,救回兄弟们。若是陈翠儿正大光明的跟她要钱,她恐怕还真的会考虑给她用一部分。 但若是她想要动手偷得话——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阿寻看着乌鹊的眼神愈发锐利起来,便知道她是生气了,赶紧拽了拽她的袖子,“早点休息吧,姐姐。” “嗯。” 第二天一大早,乌鹊便张罗着准备去把猪蹄子卖掉两个,包括井水里头浸的那些猪肉,因为温度低,都还是新鲜的。阿寻吵着闹着非要跟着去,乌鹊当然是把他给带上了,临走前,其他人都还没起,乌鹊看了看陈翠儿的房门关得紧紧地,里头传来呼噜声,细想了想,还是从厨房抓了写盐,细细的洒在了衣柜的旁边。x “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呀?”阿寻看着衣柜周围一圈细细的盐线,远远看上去根本就看不出来,便好奇地问。x 电脑端:/ “防贼。”乌鹊朝他抿嘴一笑。 一大早,太阳还未升起,村口的树下便已经有了人,虽然不多,却都是熟人。比如隔壁老李头,他这次又抓了好几只鸽子,拎着在那儿叫卖,一看到乌鹊来了,便热情的招呼她往身边坐。 而他的旁边不远处,正坐着另一个熟悉的人,正是张云峰。x :/ 乌鹊背着猪蹄拎着猪肉在另一处坐下,摆了摆手道,“算了,懒得去您那儿了,就在这坐着就好。”说着便在树下的石头上一屁股坐了下来,看也不看张云峰一眼。 张云峰微微一愣,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这才想起,“尹二丫”对自己这样已经有不少时候了,一直对自己不痛不痒的,还开始勾搭其他小伙子了。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便浮现出之前在田埂里头,尹二丫和周铁牛面面相觑的样子,一个白一个黑,一个高一个矮,一个壮实一个瘦弱,看上去倒还挺配。 张云峰不以为然的冷笑几声,眼睛反倒是盯着尹二丫瞧了起来。 倒是有好些日子没有正眼瞧过她了,也许是开始打猎的缘故,原本跟柴火棒子一样的细胳膊细腿如今稍微丰腴了些,看上去依旧瘦弱,却是瘦弱的恰到好处,凹陷下去的脸颊开始有些饱满了,因为背猪蹄走了一段路,雪白的脸蛋红扑扑的,胸脯一起一伏的喘着气。 她让旁边年画娃娃似的漂亮小男孩替她卷上了袖子,然后她便从腰间抽出一把刀,开始将那些野猪肉仔细的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方便买卖。袖子卷上去之后露出的那两截白皙的胳膊,在刚刚升起的淡淡晨光下,又白又粉红,看着跟两截削了皮的藕似的,煞是好看。 张云峰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觉得身子有些发紧,另一方面心里头却又对这种相貌觉得不屑,寻思着是不是这个女人又在变着法儿勾./引他,便硬生生的扭过头不再看她。可这一转头,就撞上了猎户老李头的灼灼的目光。 “看啥呢你!” 章节目录 第23章 双管齐下挣外快(5) “没……没看啥!”张云峰撇开脸,强行把眼神转移到沙沙作响的树叶上,眼睛的余光却看到对方面无表情,眼中却略带着些不屑的眼神,那眼神冲击力太强,强就强在对方并未特意的去看你,给人一种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的感觉。 张云峰涨红了脸,站起身来,离开了这块区域,走到大树另一面的地方坐下,开始叫卖。 老李头啧啧摇了摇头,一幅自己对如今小青年的心思心知肚明的样子,踱着步子到乌鹊的旁边坐下,貌似不经意的问,“二丫,你最近心情不错嘛。” “嗯,还行。”乌鹊的回答不痛不痒,旁边的阿寻却是瞪着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老李头。 “可是遇到了良人?”老李头又开始多管闲事起来。 问题一出,周围听到的人也都竖起了耳朵,包括坐在背后不远处的张云峰。 这阵子尹二丫一反常态已经不再追着张云峰跑,而是开始打猎赚钱养家的事情已经如一阵风一般吃遍了南坞村,变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觉得尹二丫不够痴情,再追追或许就追上了,有人觉得是张云峰辜负人家在先,怪不得别人不搭理他了,更有人猜测,这个尹二丫平日里那么浪荡,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现在这么快就放弃了,一定是喜欢上别人了。 话题一旦成为话题,那便是全村人关注的中心,如今老李头问出了所有人都想要问又不好意思问的话,大家可都是想要听听这真相究竟是如何。 乌鹊沉吟半晌,却问道,“您好端端的,问我这个干什么?” “这不是关心关心你吗?”老李头讪讪笑着,依然不死心,“二丫,你年纪也不小了,跟你一般大的姑娘,娃娃都会打酱油了,你也别总是把心思放在那个张……” “新鲜的野猪肉来一块?”乌鹊却像是听不见他说话一般,忽然站起身来,迎面走来一位村妇,看穿着打扮还算是比较讲究,一看便是买得起野猪肉的。 果然,那村妇看了猪肉一眼,似乎有了那么一点兴趣。 “这位漂亮姐姐,快来买我们的野猪肉吧,这是姐姐昨天费力抓来的野猪,肉好嫩好嫩的!”阿寻忽然开了口,脆生生的声音一下子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x :/ “哎呀,这个小娃娃真好看!”村妇的目光瞬间被阿寻吸引住了,村中年纪这么大的小孩子不算太少,但是长得像阿寻这么好看的小娃娃却不多,圆乎乎的小脸蛋白生生的,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扑闪的睫毛黑又长,穿的也好,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村妇也听别人说过,云婆娘家的尹二丫捡回来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因为吓傻了找不着家所以由尹家养着,可是知道归知道,却从来没有见过,如今百闻不如一见,看到这个小娃娃以后,她真的是喜欢极了,忍不住伸手一直摸阿寻毛茸茸的脑袋,阿寻笑嘻嘻的抬头望着她,一点也不怯场,待对方摸够了,阿寻又开口发了个大招,“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哎!”村妇受宠若惊,双眼几乎要惊喜出火花来了,“小娃娃,你怎么这么会说话呢!” 阿寻摇摇头,又认真的点了点头,“姐姐我说的是真的!” 村妇喜滋滋的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小脸直接就被捏红了一块,“看在你的份上,我就买一块试试看。” “好诶!”阿寻乐得差点蹦了起来,乌鹊也被他的情绪感染,笑了出来,赶紧挑了块好肉交给那村妇,说了价钱,野猪肉卖的跟平日里其他人的寻常猪肉差不多价格,其他围观的人听到了价格,也都纷纷围了上来。 乌鹊的摊子上慢慢开始围满了人,不管是真心想买的还是仅仅看热闹的,都站在了此处,也算是捧不了钱场就捧个人场,一时间大树周围热闹非凡。 人气一旺,顺带着连同老李头那儿的鸽子也卖出去一只,老李头喜滋滋的,张口夸阿寻夸个不停。阿寻成了吉祥物似的存在,当天受到了极大地欢迎。 日头高了,人群渐渐散去,乌鹊摊子上的肉也都见了底。村子里都是穷人家,最富有的也就算是张家了,乌鹊一开始就猜到张云峰不会买自己的猪肉,刚才买肉的人家也是一次买个一小块常常鲜,这样价钱便宜,也能吃到肉味,所以乌鹊只带了一小部分肉出来,不敢带太多。 手里头只剩最后一块肉了,乌鹊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远远地便看到刘雨兰窈窕的身影越来越近。 “刘……”乌鹊刚好想把这块肉送给她,正准备叫出口,面前空旷的视野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间挡住了。x 电脑端:/ “这块猪肉怎么卖的?”张云峰冷着脸站在她的面前,硬生生的问道。 “呃……”乌鹊原本脑子里的打算忽然被打断,张云峰久违的一张脸忽然放大在她的面前,让她忽然间反倒还有些迷糊了,“啥?” “我要买猪肉。”张云峰再次强调。 “哦。”乌鹊看了眼手头的肉,愣了半晌,将猪肉包好递了上去,报了个比较便宜的价钱,朝他笑了笑,“好吃再来买。” “……”张云峰刚接过猪肉,递过钱,一抬眼便看到了她的笑,白糯的牙齿,弯弯的眼,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光,忽然心中就猛地一动。 像,真的像,外表虽然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她笑起来的样子,那种让人想搂在怀中的感觉……张云峰猛地抓住她的手臂,乌鹊一个踉跄,差点跌进他的怀里。 “你到底……”张云峰低头看着她娇小的身躯,闻到她身上陌生的味道,听到她惊呼的细嫩声音,猛然间清醒了过来,瞬间将她推开几步远,自己也急退几步,怒气腾腾的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边走。(_ “……”乌鹊被这一抓一推的,脚都差点给扭了,对方转身就走的样子却又刚好被她看到,周围看到却没有看到整个事情经过的村民们,立马就开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戳着她的脊梁骨说话。 “原以为这姑娘已经学好了,怎么还怎么浪荡,竟然自己贴到人家身上去,还要脸不要脸哦……”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是啊,那个小男孩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说不定是她勾三搭四……” 乌鹊揉着脚踝,默不作声,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她才猛地抬起头,带着杀气的目光蓦然间刺穿了那些人七嘴八舌的氛围。 “哦哟!怎么这么凶的啦!” “走啦走啦,打猎割肉的姑娘,能温顺贤良到哪里去,肯定嫁不出去的!” 乌鹊咬了咬嘴唇不说话,不再搭理这些人,收拾好东西和钱准备回去,可刚转过身,便看到了刘雨兰担忧的眼神。 “二丫,刚刚的事情我都看到了。”阿寻担忧的看了看她的脚踝,“你的脚没事吧。” “没事儿。”乌鹊背上包袱,想起刚刚发生的事,觉得心中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波动,但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令她在意的并不是那些人聊天的内容,而是张云峰的反应。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他已经认出了自己,可是下一秒,他却一脸嫌恶的把自己推开了。 张云峰随意对自己动手动脚,要是放在以前,早就打一顿了,如今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乌鹊一想便觉得有些牙痒痒。 见乌鹊一幅咬牙切齿的样子,刘雨兰赶紧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别往心里去。 乌鹊感激的点了点头,她从小到大还未曾有这样一个同龄的女性朋友出现过,这种时候自己的身边能够出现这样一个人,她已经很知足。 刘雨兰安慰着她,语气温柔而舒缓,听得乌鹊心平气和,可是对方话说道一半,忽然顿了顿,然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怎么了? 乌鹊好奇的看着她,只见她眉眼低垂,脸颊微红,双眼躲闪着一个方向,似乎又是害羞又是渴望偷看,一副小女儿的状态,实在是让人见之心动,令人爱怜。 乌鹊转过头,只见大树下走来两位青年,一位头发乌黑,发髻一丝不苟的梳得整整齐齐,面容俊俏,双眼顾盼神飞,似乎也在时不时的往刘雨兰的方向看。 “他就是你的良人?”乌鹊低声问道。 刘雨兰的脑袋垂得更低,双颊似乎要红的滴出血来。 行动代替了回答,乌鹊忽然有些兴奋。 对方的眼神落在刘雨兰的身上,执着而特别,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一个人存在一般,那种感觉,就是男女之间的爱情吧? “他叫……陈树弘。”刘雨兰支支吾吾的低声说出了那人的名字,然后拽着她的手就要走,“哎呀,不行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又在看漂亮小妞儿?”陈树弘身边的另外一个人却忽然开了口,乌鹊转过头,心说刚刚怎么没有注意到他。 那人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衣裳,还故作风流的敞开了胸膛,明明长相与一旁的陈树弘略有相像之处,但是一张口便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做派,看到乌鹊转头,眼中颇有些惊艳之色,但是看到一旁娇羞的刘雨兰,目光顿时便挪不开了。 “原来有两个。” “好啦哥哥你别说了。” “我们走吧。”刘雨兰一听那声音,心中颇有些嫌恶,并直接反映到了脸上。 章节目录 第24章 混乱的开始(1) 那表情很快便被对方发现,刘雨兰赶紧拽着乌鹊拔腿便走,离开了大树下的是非之地。 二人还未走远,那人便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眼中戾气尽显,“小娘们儿……” 陈树安所到之处,村民们多多少少都有些顾忌,有些将小摊子往后挪了些,有些甚至抱着摊子走人。 “他们是谁?”乌鹊被刘雨兰拽走时不禁问道。 “另外一个叫陈树安,树弘的亲哥哥。”二人离开树下单独相处之时,刘雨兰这才开始解释起来,“你应该知道的,就是村里头教书的陈老先生的两个儿子,他们二人,虽然是同一个爹娘生的,却像是两家人似的,差的太远了。” 乌鹊点了点头,心说确实如此。 不过刚刚听起来,其中某个人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时间乌鹊脑子有些混乱,回忆起来,又不知究竟在哪个场合碰到过这二位。 不过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反正那二人与自己的生活,也不会有太大的交集。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那二人的轶事后才分别,临走前刘雨兰又往她的手中塞了不少吃食,精致的手艺和香味扑鼻的小糕点让阿寻差点掉了一地的口水,嘴上不停地说着好听的话,将刘雨兰逗得直笑。 乌鹊这才想起之前她想要送给刘雨兰的猪肉还没有给,可是新鲜的猪肉已经全部卖完,手头没有剩余的货了。她算了算,之前那些烟熏的狼肉如今熏的正是时候,便想着等过两天再给她送过去。 二人分别后,乌鹊将院子里云婆娘圈养的山鸡喂了,回房间一看,那盐线并没有动过的痕迹,似乎并没有人进出房间。 可是阿寻却看出了不同。 “姐姐,被子好像动过了。” 乌鹊转头仔细一看,果然如此。每日的被子都是阿寻主动叠的,他个子不大,用的并不是寻常被子的叠法,而是对角折起弄成一个三角形塞在角落里,而现在的被子虽然四四方方的被随意仍在角落,却很明显有动过的痕迹。 “快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二人四处翻找起来,找了半晌,二人发现,凡是放了钱的地方,都没有东西遗漏损失。 “姐姐?”阿寻抱起被翻了老窝的阿猛,抚摸着它的羽毛,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 对方什么也没做,也不能确定这被子一定是对方翻乱的,但是乌鹊还是存了个心眼,将所有的银子都放进了衣柜,只留了一个小小的碎银子在桌子上的屉子里。 银子刚放完,乌鹊便听到窗户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猛地转过头,却发现是云婆娘和陈翠儿老尹一帮人都回来了,云婆娘将一大把新砍得柴火放在了院子的外面。(_ “二丫,今天吃什么?”她用手扇着风,满头是汗,见她清清爽爽的一身,头发梳的整齐,小脸蛋越发白了,倒是越来越精致,心中忽然就觉得有些不爽利,“二丫,你现在倒是潇洒了,学会了打猎,这日子过得是越来越舒坦了,可怜了我和翠儿,辛辛苦苦的下地干活,一年到头的收成,八成贴了官家,最后吃完了啥也不剩下。这老天爷哦,就知道折腾咱们老实人!” “辛苦。”乌鹊也不正面接她的话茬,平和的说,“今日我做些疙瘩汤吧,卖猪肉的钱换了些新鲜的白菜,打了霜的,可甜。” 说着便撸着袖子开始就着井水洗菜切菜。 云婆娘的意思她怎么可能不懂,这是又想她上山赚钱,又想她下地干活,还想她在家把家务都给干了。 她是人,不是面前挂个胡萝卜就能跑的毛驴。 云婆娘看着她洗菜的侧脸,还有那白净的手杆子,那叫一个又白又滑,心说这二丫怎么回事,每天风吹日晒的上山打猎,反倒还越来越好看了,反观陈翠儿,每日陪他们二老下地干活,说起来是干活,每天也就干半个时辰左右,更多时候是在树底下坐着数蚂蚁,一会儿消失一会儿不见的,怎么那个小脸蛋是越来越粗糙,慢慢下去,二丫这张脸,倒是要将自己家陈翠儿给比下去了。 这可不行,陈翠儿可是要嫁到富贵人家去享福的! 想到这里云婆娘便不由自主的凑了上去,坐在了乌鹊的身边,看着她手脚伶俐的洗菜,眼见着她的手被秋末冰凉的井水冻得有些微微泛红,也没有任何帮忙的意思,而是不冷不热的问,“二丫,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告诉我实话。”x 电脑端:/ “什么?”乌鹊用潮湿的手捋捋掉下来的散乱发丝,转过脸来看着她。 也许是因为突然转身的缘故,乌鹊的眼神略带些没来由的犀利,云婆娘手微微一抖,揉了揉眼再看的时候,面前的尹二丫正一面迷茫的看着她。 “你……”云婆娘骨气勇气咬了咬牙,为了陈翠儿的未来还是问出了口,“你是不是悄悄把打猎换来的钱拿去卖什么好东西擦脸擦身子了?有好东西可别光想着自己,别忘了你还有个妹妹,她跟你不一样,还是清白的黄花大闺女儿,如果加了个好人家,咱们尹家一辈子不愁吃穿!” “啊?”乌鹊猛地皱眉,想到自己被动过的床,又想起刚刚她在窗边若有似无偷看的样子,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是你翻了我的床?” “……”云婆娘在她的眼神质问下,愣是半天没憋出一句话,顿时像是一个被刺穿了河豚,没有了原本的气势,可能是她自己也觉得这样有些不符合自己的人设,老半天才辩解道,“老娘养你养到这么大,从小你的好东西就喜欢放在枕头下面,每次我不都看了!如今你赚了这么些钱,却没有孝敬我们半分,倒是花在了你自己的皮肉身上,你还有没有良心?” “没有良心。”乌鹊将手头洗好的蔬菜甩了甩水,撒了云婆娘一身,并不想辩解那些乌七八糟莫须有的理由,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丢下一句,“这都是我挣来的,不爱吃你就别吃。” “你!”云婆娘哪里被这样对待过,一下子站起身来,指着乌鹊的鼻子就开始骂人,刚骂了两句,里头听到动静的陈翠儿却出来了。 “娘!你干啥呀!”陈翠儿抓住她的手,将她扯到了一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咕咕唧唧的开始嘀咕起来,乌鹊近些日子内功又有所精进,耳力比寻常人稍微强些,倒是把内容听了个七七八八。 不外乎为了她的钱,忍忍气,放长线钓大鱼之类的意思。x :/ 乌鹊不想跟她们多话,将菜盆子往厨房一放,抓起最好的熏狼肉,扛上最好的猪肉蹄子,直接出了门。 “姐姐你去哪儿啊?”陈翠儿装作关心的问道。 乌鹊不想理会她,远远看到一脸担忧的阿寻,使了个眼色让他待在屋子里,阿寻立马听话的点了点头,反锁上了房门。 天色渐暗,却并不是因为太阳落山的缘故。云层渐渐变厚,头上有乌云笼罩,乌鹊嗅到了秋雨的味道,已经好久没下雨了,村头的小溪流都快干涸了,她心中盼着快些下雨,却又不想这么快下来,至少等到她到刘雨兰家之后。 如她所愿,她的脚刚踩上刘雨兰家的大门,这雨便开始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地面很快便被淋湿,乌鹊敲了敲门,却依旧是无人应声。 “刘雨兰!”乌鹊喊了几句,依旧没人在。 雨越下越大,刘雨兰的双亲很快便回了家,问及刘雨兰的去向,他们二老却无人知道。 乌鹊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太踏实,二老接过了她送的东西,千恩万谢,随后送给她一把虽然退了色,却依旧保养完好的油纸伞,让她撑着回家去。 乌鹊点头说好,还是在屋檐下等了一会儿,却依旧不见人,只好撑着油纸伞回去。下了雨后的乡间路上总是说不出的宁静,雨滴声滴落在油纸伞上,声音好听而又节奏感,听得她心情十分愉悦。 又走了几步,她的耳边却传来的不一样的音调,乌鹊皱起眉头朝着一处隐蔽的拐角望去,声音是那里传出来的,听上去像是女人痛苦的闷叫声,与其说是闷叫,不如说是夹带着一丝绝望的呻/吟声,她慢慢的朝着拐角走去,越走越近,那男人律/动的节奏和粗暴的动作,四处散落的破碎布料,还有他身下刘雨兰被雨水汗水和泪水打湿的脸,姑娘面无血色面孔上如同坠落地狱般的眼神,让乌鹊觉得此刻就像是冷不丁被雷劈了似的,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 男人听到身后的动静,狰狞的转过头来,被雨打湿的头发和脸上被指甲抓伤的痕迹让他看上去宛如山中食人的野兽,正将一个对生活和爱情充满憧憬的少女啃食殆尽。 章节目录 第25章 混乱的开始(2) 看到突然出现的乌鹊之后,男人忽然停下了动作,笑容狰狞而诡谲,“看了这么久,是要一起吗?” 乌鹊皱紧了眉,一脸嫌恶的看着他,想着同是生而为人,这个人为何能够丑陋到如此地步,对方衣裳凌乱的走上前,扑面而来便是一阵浓烈的酒气,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乌鹊,一步一步将她逼近了墙角。 “二丫,快走……”刘雨兰不知道什么时候神志清醒了过来,挣扎的流着泪喊道,“他真的干得出来,快走……” “你他妈给我闭嘴!”陈树安一脚踢在她的背后,她闷哼一声,差点疼得死过去。 “你才给我!闭嘴!”乌鹊趁他不备终于出手,袖中暗藏的短/箭迅速的抓在手上,那一瞬间,陈树安迷离而泛红的眼睛里,乌鹊的眼中满是杀气,瞬间毕露的锋芒伴随着她的动作,让他的右手臂瞬间飚出了鲜血。 “啊——”几秒过后,杀猪般的叫声响彻了整个村庄,他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从小到大就没人敢管他,更没有人敢欺负他,他横行村里二十多年,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小丫头给阴了。 “臭娘们儿!你给我……”乌鹊见他不顾自己手臂上的伤,张牙舞爪的要过来抓自己,知道以自己的力气肯定抵不过他,便迅速的反应过来,趁着他酒刚醒还有些懵懂的瞬间,一闪身绕到了他的背后,卯足了力气将他手臂上的袖/箭拔了出来。 又是一声嚎叫,陈树安疼得差点晕过去,趁这个功夫,乌鹊赶紧扶起瘫倒在一旁的刘雨兰,几乎是将她整个人拖着,拔腿便是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与越下越大,村子里却愈发躁动起来,大雨将陈树安的血迹越冲越淡,却没有办法冲淡刘雨兰此时的痛苦,她几乎走不动路,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衣裳也被撕了个稀巴烂,手腕上流着血,嘴也被咬破了,面色苍白的仿佛随时要昏死过去。 距离那禽兽远了些后,乌鹊将她拉近一个偏僻的巷子里,赶紧脱下了身上的外套,将她被撕得稀烂的衣裳整了整,然后用外套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刘雨兰,你如果想要杀了他解恨,我现在就去替你动手。”乌鹊抓着她的肩膀,人虽然柔弱娇小,一双晶亮的眼睛里却是杀气腾腾,此时的她我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村姑,而是一个随时可以杀人见血的刽子手。 刘雨兰一直处于一种神志不清的状态,在听到乌鹊这句话的时候,迷蒙的眼中忽然有了焦距。x :/ “不要,不要,二丫你不要做傻事。”刘雨兰惊慌的说完,低头看了看狼狈的自己,感受着身体那令人厌恶的痛感,忽然就抱住了面前的人低声痛哭起来,那哭声几乎是要将整颗心都要掏出来似的,听得乌鹊心肝脾肺都在疼。 “别哭了,没事的,我会保护你。”乌鹊摸了摸她潮湿的脑袋,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你不必担心,我不杀他,但是,绝对不会让那个男人好过!” 将刘雨兰送回家之后,她也一直处于情绪崩溃状态,见到自己的父母之后更是直接晕了过去,乌鹊不放心的在刘家陪了她很久,一直到外边雨停了,天色渐暗,刘雨兰才慢慢的平缓下来,疲惫的在床上睡着了。(_x 电脑端:/ 乌鹊临走前,刘家二老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扑通一齐跪了下来,把乌鹊吓了一大跳。 “您二老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乌鹊赶紧将他们二人扶起来,二人却是双双流下了眼泪。 刘家母亲哭着说道,“尹姑娘,我们只求您一件事,今日的事,能不能闷死在心里,咱们的雨兰正是十七岁的大好年龄,正准备好好帮她挑选一位好夫婿,若是这等丑事传出去,那她……” 这…… 乌鹊看着他们二人哗哗流的眼泪,看得心里都苦了,却是总觉得他们的话语中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见她紧紧皱眉,闷声不语,刘家父亲也急了,边说边磕头,求她放过自家女儿,千万要为刘雨兰守住这个秘密。 乌鹊出门的时候,一颗心几乎要碎了。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受欺负的是刘雨兰,她是那么无辜的姑娘,甚至刚刚有了自己的心上人,明明施暴者是那么可恶,面目狰狞,是毁了别人人生的罪人,可二者的关系却像是完全反过来了一样。 被伤害的人苦苦哀求自己不要将事情泄露出去,而伤害别人的人,却肆无忌惮的逍遥在外。 乌鹊走在河边,我看着潺潺的溪水,因为大雨的缘故,溪水混合着泥沙泛着黄色,浪花也比以往的大了不少,将岸边一些沉积的杂物悉数卷去。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回了尹家。 尹家的气氛也很是微妙,因为出门前与云婆娘吵了一架,云婆娘的面色看起来十分的难看,看到她拿着东西空着手回来,立马就有了意见,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有些人会了点本事就开始端着架子不把别人当回事了呵!也不看看从小是谁拉扯到大的,本事不大,倒是会做人的很,家里的东西一堆一堆的往外边拿,也不知道是又看上哪个野汉子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扮的跟个骚狐狸似的往人家汉子身上倒贴!” 云婆娘原本说话便难听,如今带着情绪,又过了乌鹊拿东西回来的那一阵子惊喜的时段,说起话来就跟狗嘴里吐出来的似的,难听得不行。 阿寻等姐姐等了好久,好不容易听到乌鹊的脚步声,刚想冲出去迎接,却听到云婆娘阴阳怪气的语句,一下子就顿住了脚步,却是气的浑身发抖。 他的乌鹊姐姐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关上了栅栏,将墙上靠着的一块厚实的木板搬到院子里,开始打量起来。 阿寻却是有些忍不住了,直接便推开门,大声喊道,“不许你这么说我姐姐!” 乌鹊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有些责怪的意味,似乎在指责他不该这个时候冒出头,果不其然,这话音刚落,云婆娘又想到了新的花样,张口就来,“呵!说起来,这个男娃娃也不知道我是谁的野种,说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捡回来的,算算年龄,怕不是某人自己找野男人生……尹二丫你要做什么!” 云婆娘惊慌的喊了起来,乌鹊手中拎着柴刀,柴刀的刀锋直接对着云婆娘的脸,直接便冲着她走了过来。 乌鹊此时的眼神便可杀人。 云婆娘只觉得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从脚底油然而生一种恐惧感,乌鹊却只是从她的身边擦身而过,肩膀重重的撞了她一下,突如其来的力道将她撞在了厨房的门框上,疼的她龇牙咧嘴。 乌鹊却只是拎着柴刀进了厨房,拿出了磨刀石,开始在水井边磨起刀来。 阿寻便寻了个小板凳坐在她的身边,乖乖的看着她磨刀。 他感觉到今日的乌鹊姐姐有些不太对劲,身上的杀气特别的重,还记得刚见到乌鹊姐姐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状态,不过手上的刀不是柴刀,而是一把超级霸气的大刀,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再壮实的汉子都近不了她的身。 而如今功夫虽没了,但气场还在,乌鹊那一身杀气将云婆娘秒杀与无形,刺耳的磨刀声一声声在她的耳边响起,就像是催命鬼在她的耳边唱歌。 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瘆得慌,找了个机会还是回屋去了。 阿寻默默陪着乌鹊,给她打下手,心中不由自主的想,不知道又是哪一个要倒霉了。 阿寻猜的没错,这次乌鹊铁了心的要整死那个不要脸的陈树安。刘雨兰自己文弱不堪一击,刘雨兰的父母瞻前顾后生怕女儿以后的日子没法过,那陈树安更是不会善罢甘休,若是自己再放了那陈树安一马,那这世间哪里还有公道可言? 乌鹊一下一下的磨着刀,感觉到自己手上的柴刀愈发的锋利起来,恨不得立刻拎着刀将那个男人斩/杀。 可是,不行。 乌鹊皱着眉低下头,这是村子里头,不是山寨,以前在寨子里头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可以快意恩仇,但是在这个小村子里头,是不可以乱来的。 弄得不好,会连累了尹家的一家人。 云婆娘和陈翠儿会如何她倒真的无所谓,但是那可怜的尹爹爹,一心偏向自己的女儿,宠着她护着她,若是自家女儿出了事,他非得痛苦死不可。 乌鹊转头看了看身后的木板,心生一计,开始筹备起来。 第二天一早,乌鹊起早开始准备工具,却听闻了风声。 陈树安去刘雨兰家中下聘了。 …………………… 乌鹊听到这个消息,身子便是控制不住的一抖,摔下了手上的家伙,直接往刘雨兰家飞奔而去。还未到她家门口,乌鹊便看到了挤在她家门口乌泱泱的一大片人。 陈树安的手还伤着,简单的包扎了之后,便敞着肚皮子过来了,大摇大摆一幅势在必得样子,看着便令人作呕。他的身后跟着的是陈树弘,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手中还牵着一头大毛驴。 “开门!”陈树安毫不客气的开始敲门,“刘老头!我要娶你家女儿!” 门许久未开,乌鹊却是被气的差点爆炸,她见过不要脸的人,却没有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毁了人家姑娘的一辈子,却是继续要折磨她一辈子吗! 她怒气冲冲的冲进人群,拨开人群想要上前好好的骂那个不要脸的男人一顿,将他的丑恶嘴脸公之于众,那一直紧闭的房门,却忽然打开了。 三个人都在,包括刘雨兰。 刘雨兰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看到面前笑嘻嘻的陈树安之后,咬紧了嘴唇不言语,却在下一个瞬间看到了站在陈树安身后的陈树弘。 小姑娘往后踉跄的退了两步,差点直接便晕了过去。 “老子娶定了你,你若是反抗,我便将昨天发生的那事都说出来。”陈树安上前两步,抢先将她搂在了怀里,笑吟吟的低声说道,他说话的声音周围的村民没有听到,听到的只有刘家的三人,和最近耳力有长进的乌鹊。 乌鹊拳头捏得咯咯响,恨不得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个禽兽的脑袋给卸了,却听到刘雨兰轻声说了声,“好。” 村民们叫喊着凑着热闹,刘雨兰闭上眼睛,眼泪一滴也流不出,陈树安不怀好意的笑了,他身后的陈树弘却在违心的恭喜着自家兄弟。 这整个场面,就是一场可怕的闹剧。 也许是乌鹊的敌意显露的太过明显,陈树安回过头,刚好捕捉到了她的眼神,当即便朝她贱兮兮的咧嘴一笑,笑容猥琐至极,用嘴型说道,“你也逃不掉。” 乌鹊冷笑一声,最后看了刘雨兰痛苦的脸,转身便走。 她还有更多有用的事要做。 在村里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在陈家停了下来,陈树安和陈树弘的父亲是村子里的教书先生,德高望重,因为是村子里为数不多识字的人而受到几乎所有人的尊敬,再加上他知德明理,待人谦和,更是有不少村民服他,在这个偏僻的山间村落里,将他当成了村长一般的所在。 可是父亲再明理,也不一定就能教出一样品行的儿子。 乌鹊翻过他家的院墙,落到了他家的院子里。 他家院子不小,很是空旷,家里没有养狗,只有一些鸡鸭,散放在院落周围,看见了乌鹊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食儿。 乌鹊在陈家没有撞见人,他们似乎都出去下聘去了,她在屋里头看了看,似乎没有什么东西方便假设机关,便来到了屋外。屋外有一棵高大的枣子树,三人多高,树枝粗壮,应当是种了很久了,打理的也非常好。乌鹊冷笑一声,在地上踩了几下,心中有了主意。 她拿起铲子将地上挖松软,又踩踩结实,刚挖完,便听到了外边传来人说话的声响,她赶紧放下了工具,从后边的院墙爬了出去,刚刚爬出去,便听见陈树安骂骂咧咧的声音,“尹二丫那个死丫头,嚣张得很,不如今晚我也将她……” “休要胡闹!”陈老头儿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该庆幸人家姑娘答应了你,若是将你供出来……” “供出来,供出来又怎样,老子怕个屁,供出我来,谁还敢娶她?如今只有我能娶她,哈哈哈……” 笑吧笑吧,乌鹊抿了抿嘴,心说今晚就让你再也笑不出来。 章节目录 第26章 混乱的开始(3) 当天晚上,待尹家人睡着之后,乌鹊便用包裹将家伙什儿一裹,背着准备上路。阿寻睡得安稳,乌鹊没有叫他,却见阿猛在黑暗中瞪着一双眼睛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一起去?”乌鹊朝它伸出手。 阿猛翻了个白眼,似是不太愿意,乌鹊刚准备缩回手,便听见耳边响起翅膀扇动的声音,阿猛落在了她的肩头,雄赳赳气昂昂的似是要出门与人战斗似的。 乌鹊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关上了房门。 今夜月不黑风不高,圆盘似的大月亮照的村子里头通亮,能照出人影来,倒像是老天爷存心要跟乌鹊作对似的,乌鹊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就奔着陈家去了。 陈家的枣子树在月光下倚出了一个扭曲的影子,乌鹊背着包袱开始费力的翻墙,阿猛却直接飞到了枣子树上,低头一脸鄙视的看着她。 小小的动静惊醒了已经睡着的鸡鸭们,小鸡开始叽叽叽叫了起来,阿猛扇了扇翅膀,鸣叫了一声,那些小鸡小鸭的立马闭上了嘴,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猛禽阿猛扭过头看了眼正费力爬过围墙的乌鹊,扇了扇翅膀,似乎有些不耐烦。x 电脑端:/ 死鸟!乌鹊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句。 布置完树下的机关之后,乌鹊指了指其中一个窗户,阿猛早就等得不耐烦,直接飞了进去,在熟睡的某个人脸上拉了一泡新鲜的鸟屎。x “哇!什么东西!”那人惊呼一声,翻身下床用帕子擦脸,“我#¥%你娘的,死鸟,看我不炖了你!” 阿猛直接飞到了门口的枣子树上,冷眼看着冲出来的人,乌鹊躲在暗处,手中捏着引绳,陈树安站在树下看着阿猛,却怎么跳也够不着。 阿猛就那么静静地在树杈上待着,然后转了个方向,对准了陈树安的脸,啪叽又是一泡屎。 “我屮,看我不把你炖了!”陈树安气的要死,脚步一踉跄,踩到了乌鹊挖松软的那块地,脚就是一崴。 就是现在! 乌鹊猛地一拉引绳,简易的机关瞬间起了作用,绳套套住了他的右脚,瞬间被机关往上一带,扣紧,随即整个人翻转过来,被单脚倒吊在了树上。 陈树安惊慌的大叫一声,乌鹊赶紧冲了出去,抓起鸡窝旁擦鸡屎的抹布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 “唔!唔!”陈树安看清了乌鹊的脸,气的面目扭曲要大叫,乌鹊抬头使劲往他后脖颈上一敲,对方瞬间疼得叫不出来了。 “怎么还不晕?”乌鹊看了看自己的手,暗叹现在力气变小了,手头上的力气也不行了。 于是她抬起手,又敲了三下,陈树安痛得头晕脑胀,就是晕不过去,但是也没力气再发出声音了。 那就这样算了。 乌鹊凑合着拍了拍他的脸,从怀中掏出了家中唯一的菜刀,用袖子抹了抹,开始解他的裤腰带。 但是她却没有注意到,距离陈家最近的一家,是张家。 张云峰今晚喝多了水,半夜里忍不住爬起来上茅厕。他家茅厕在屋外,正在放完了水的档口,耳边传来了一声惊呼,接下来便是悉悉索索的怪声音,还有无助的“呜呜”声。 怎么回事? 张云峰系上裤带出了门,抬头一看,陈家院子里头的枣子树正在猛烈地摇晃,仔细一看那枝丫上绑着一根绳子,绳子圈住了一只脚。 有人被倒吊起来了! 乌鹊此时正在解那陈树安的裤带子,准备用菜刀解决了他的某个部位,让他不能再继续祸害别的姑娘,可裤袋刚松开,她便听到一旁的院墙上传来一句低吼,“你在做什么!”x :/ 声音不大,像是怕惊动了其他人,乌鹊被吓了一跳,一看,来人却是披头散发一脸惊恐的张云峰。 “你怎么会在这里?”乌鹊受伤一松,陈树安一看到有人来救他了,激动地开始剧烈的扭动起来,枣子树发出沙沙的响声,有些吵。 乌鹊不耐烦,一掌又敲在陈树安的脖颈上,他翻了个白眼,终于晕了过去。 “尹二丫,你这是做什么!”张云峰一下子捉住了她的手腕,仿佛不认识她这个人一样,表情惊悚,“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章节目录 第27章 混乱的开始(4) “我才不杀他,我只是没收他的作案工具。”乌鹊用手中的菜刀拍了拍陈树安的裆部,陈树安虽然已经晕了过去,却是条件反射的抖了抖。 张云峰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之后,也忍不住抖了抖,觉得某处似乎传来了幻痛。 “你疯了!陈树安是好惹得么!你跟我走,不要在这里发疯!”张云峰低声怒吼,由分说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张云峰力气可不小,乌鹊虽在这段日子练了些功夫,却依旧抵不过一个青壮年男子的力道,张云峰将她拉扯了几步远,发现她手上还抓着明晃晃的菜刀,便直接将刀夺了过来。 “放开我!”乌鹊想要挣脱开他的手,有些别扭的骂道,“你凭什么管我。” 张云峰这个家伙,胆子算是越来越大了, “……”张云峰低头看了她一眼,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捉住的手腕。那手腕细而白,柔软滑腻,捏在手中跟豆腐似的,一时间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继续用力,力道微松之后,乌鹊借机抽回了手,夺回了菜刀。 可下一秒,张云峰却一把将她扛了起来,被在背上,翻过了陈家低矮的院墙,落地之后,不等她继续说话,便捉住了她的手,将她摁在了墙上。 乌鹊手中依旧握着菜刀,可张云峰却当做没看到,只是凑近她低声道,“尹二丫你是疯了吗?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觉得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还是故意做出这种傻事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如果是后者,我告诉你,你打错算盘了。” 乌鹊被他摁着动不了,听到了他的话,却是应景的翻了个白眼,“姓张的,这次你真的想多了,男女授/受不亲,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张云峰捏着她的手,将她控制在院墙的墙面上,月光下,面前的女子身材娇小,手臂被他抓得高高的,却是显出了曼妙的身材,细瘦的腰,柔弱的手臂,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皂荚味,混杂着少女身体特殊的味道,甜甜的。 张云峰看着看着,脸色慢慢就变了。原本小麦色的皮肤,似乎有些红润起来,特别是耳根子已经红的不像样子,健壮的身体,现在看上去也有些僵直了。 这样的张云峰她并不陌生,当乌鹊还是女土匪的时候,张云峰几乎每次看到自己,都是这幅样子,带着他特有的傻笑。 可是现在的张云峰并没有笑,而像是在认真的审视她,眉头紧皱,似乎在跟自己的内心做抗争。 乌鹊不知道他在纠结些什么,却知道这个人一旦犟起来,就会犟得像头牛似的,怎么拉都拉不动,不仅浪费时间,还浪费体力。 “张云峰,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这个男人,是个禽兽。”她低声道,“你可不可以相信我一次,若是我现在不解决了他,他会毁了别人一辈子!” “谁?”张云峰问,“为什么会毁一辈子?” “我不能说,这关乎姑娘家的声誉。”乌鹊摇了摇头,觉得眼前的男人相当的烦人,“张云峰,我真的是上辈子欠你的,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好不容易能有一次为民除害的机会,你就不能放开我?” “为民除害?同样的话,难道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你已经做错了一次,我不能再让你错第二次。”张云峰一把抢过她手上的菜刀,塞进了自己的裤腰上,然后一把将乌鹊扛了起来,就像扛着一袋大米,却是比扛大米还要轻松,他一口气都不用喘的说道,“我现在就送你回家!” “诶?不!”乌鹊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倒挂在他的身上,脑袋朝下,脚也朝下,肚子搁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硌得有些反胃。 “放我下来!”乌鹊锤着他的背脊,对方却如一尊巨石,纹丝不动。 “你放我下来!”乌鹊掐住对方背上的一小块肉,就着这一小块肉上使劲! “啊!”张云峰吃痛喊了出来,“你给我住手!” “你不放我就继续掐!”乌鹊说到做到,攥住他背后的一小块肉不放,张云峰被掐得倒吸一口冷气,却依然没有放手,而是快速的跑了起来。 “诶,你别,别跑!”乌鹊被他颠得头晕眼花,胃里被顶的难受极了,倒是再没有空闲来对他下手,只是差点在他的背上吐出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张云峰将她一把摔在了厚厚的稻草上,乌鹊天旋地转的往下一倒,看着天上圆盘似的大月亮,终于开始干呕起来。 阿猛那个死家伙这时候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张云峰黑着个脸站在她的面前,微微的喘着气。 “你就……你就这么……想弄死我吗?”乌鹊咳了咳,吞了口唾沫,“什么叫做,我说过,同样的话,为民除害……咳咳!” “你少装蒜,我有时候真的想把你的脑子敲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你害死了乌鹊,现在又要来对陈树安下手,我真的不懂,我他们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值得你这么去费尽周折。” “什么叫做我害死了乌鹊,你给我说清楚。”乌鹊喘着气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乌鹊记得,自己是被沈沧黎杀死的,但是为什么说,是尹二丫害死的自己?她忽然想起之前去老巫那里问过这个问题,当时老巫说的是,尹二丫想要取代自己。 她所说的取代,难道就是杀了自己?可是,她一个农家的村姑,能有这么大的权力,能够指使沈沧黎那样的人? 这不科学! “尹二丫,你既然要装,那我就陪着你装,我现在就把事情重头说一遍,让你好好回忆一下!”张云峰忽然怒火冲天,但是乌鹊听到这话,却是对这个事态的发展异常庆幸。x 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倒是没想到,自己原本费尽心思想要知道的事,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水落石出。 明亮的月光下,寂静的稻田里,张云峰摁住自己冲天的怒火,开始夹带着冷嘲热讽帮助乌鹊“回忆往事”。x :/ 那时候还是初秋,一日尹二丫跟着张云峰上山,照理开始缠着他,张云峰照例不理她,可却抵不过她的死缠烂打,终于被拦在了半山腰上。 “我知道,她不愿意嫁给你。”尹二丫挡在了他的面前,抬起了小脸,眼神阴郁,“就算是她拒绝了你,你也不愿意放弃她吗?” “你!你又偷听我们说话!”张云峰一把将她推开,“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了,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我不会娶你的。” “你不是想要娶一个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人吗?”尹二丫追上他的脚步,孜孜不倦,“乌鹊是女匪,她不可能为了你变成村姑,为了你相夫教子柴米油盐,可是我,我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 “你不要再说了。” “张云峰,乌鹊她拒绝你了,她说你们两个不可能!”尹二丫崩溃一样的大叫,“即使是这样,你也不愿意转过头来看我一眼吗?” “她没有拒绝我,是我提的要求太过分了,这不怪她。”张云峰顿住了脚步,“可是我,在某些方面,可能跟你一样,我不会放弃的。” “……”尹二丫觉得自己要疯了,沉吟半晌,她捏紧了拳头,“如果我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你呢?” 张云峰惊讶的回头。 “你终于回头看我了。”尹二丫凄惨的笑了笑,咧开了嘴,“你信我一次,我这也算是——为民除害。” 章节目录 第28章 不是我干的(1) “什么意思?”张云峰皱眉问道,“什么是害,你要除什么害?” “你不是想乌鹊放弃阎罗寨的生活,嫁给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吗?依我看,现在的乌鹊并不是舍不下阎罗寨,而是舍不下阎罗寨的那些人。有那些人在,乌鹊不仅不会下山,更不会跟你在一起。”尹二丫见张云峰沉默不语,知道他已经有所动摇,赶紧继续说道,“那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匪徒,也是你跟她在一起的阻碍,我有一个方法,可以帮你除掉那些匪徒,只留下乌鹊一个,等到那个时候,她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蛐蛐儿在田里头有气无力的鸣叫,乌云遮住了月光,天地间一片黑暗。 乌鹊坐在稻草堆上,听着张云峰说的话,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拳头,“所以,你听了尹二丫的话,亲自去报了官。” “多亏了你的怂恿。”张云峰眼中既有悔,也有恨,“现在你如愿了,阎罗山上的人们全都没了,包括乌鹊,而你却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乌鹊冷笑一声,不想解释,她也清楚,就算是解释了,他也不会信。 讽刺的是,在此之前,乌鹊无情的拒绝了他之后,一直觉得心中有愧,看到他因为自己的死悲痛欲绝,还觉得十分对不起他,可是没想到,阎罗寨的这笔账,竟然有他的一份。 “乌鹊已经死了,我没有让你偿命,已经是网开一面,可你却开始对其他无辜的人们下手,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张云峰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丧心病狂没有理性的杀人魔。 “我不想解释什么,只是,陈树安,他死有余辜!”乌鹊不想继续跟他废话,天色已晚,清晨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于是拍拍屁股站起身,准备明天再找机会对那个陈树安下手。 “你不许走。”张云峰站在她的跟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让开。”乌鹊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他,那目光一点温度也没有,眼中浸透着失望。看着面前人的眼神,张云峰忽然就僵住了。 像,太像了,面前的人虽然长着一张尹二丫的脸,却像是换了一个灵魂。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段时间以来,尹二丫不仅外表变得比以前漂亮了,神色动作和性格,都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张云峰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乌鹊低下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看着对方远去的娇小背影,抱住头蹲了下来。他原本以为,将以前的事情说出来之后,他会彻底的将这个人从心中拔除,从此以后二人势不两立,为乌鹊一命换一命暂且不提,至少在感情的方面,再也不要有瓜葛。 可是现在对方的反应,却让他彻底陷入了混乱。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熟悉的感觉,不像是装出来的,自从乌鹊死后,尹二丫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开始他以为她是故意装出来的样子,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真的是原来的尹二丫吗?x www.x33xs.com m.x33xs.com …………………………………… 乌鹊回到家中,阿猛早就扑腾着翅膀在家门口等她了,见她出现,便头也不回的往房间里头飞,一点也不想搭理她,似乎是嫌弃她速度太慢,影响了它的鸟生作息。 乌鹊帮它开了门,它扑腾着翅膀回到了房间,在熟睡的阿寻旁边闭上了鸟眼。乌鹊则是觉得身心疲惫,回到院子里在井边打了一桶水,开始擦身上出的虚汗。x :/ 这身体还是太虚弱,稍微动动便是四肢发软,头脑发昏,她捂着肚子在院子里坐了会儿,忽然听见房门打开的响声,陈翠儿露出了脑袋,迷迷糊糊的出来上茅房。 “啊!你你你!”陈翠儿冷不丁看到院子里的乌鹊,吓得捂住嘴惊叫了起来,隔壁房间云婆娘的呼噜声一顿,好在没有被她吵醒,停了几秒之后,呼噜声继续。 陈翠儿压低了嗓门骂道,“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在院子里装什么鬼呢!吓死我了!” “太热了,出了些汗,出来擦擦身子。”乌鹊面无表情的说。 “热?”陈翠儿抱了抱自己的胳膊,“马上要入冬了,你还热?我都快被冷死了……不对,你身上穿的这么整整齐齐,怎么不像是睡着了起来的样子啊?” 乌鹊擦身子的手微微一顿,冷着脸道,“妹妹还是上了茅厕赶紧去睡觉吧,谢谢关心。” “你……”陈翠儿撇了撇嘴,哼的一声转过脸,“才懒得管你。” 乌鹊擦干净汗水之后,坐在井边吹了老半天的冷风才进屋,进屋之后,脑袋里头昏昏沉沉,想的全是以前和寨子里兄弟们的过往,还有幼时跟张云峰一起长大的片段。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看到的却是下着大雨的那天,刘雨兰那张痛苦的脸。 第二天一大清早,乌鹊却被陈翠儿的惊叫声惊醒了。 “什么!你说刘雨兰被人给糟蹋了?” 乌鹊猛地坐起身,只感觉脑袋一阵眩晕。 “真的,可靠消息,老陈家那个丧心病狂的儿子干的。”老李头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我就说嘛,老陈家怎么突然跟刘家下聘,连个媒人都没有,莫名其妙的,原来是有这么一茬啊。” 房门砰的一声被乌鹊打开,她披头散发的站在门口,顶着一双黑眼圈,看着像女鬼,“是谁告诉你的?” 老李头和陈翠儿都被她冷不丁的吓了一大跳,老李头指着外头说,“都知道了,村子里都传遍了!” 乌鹊只觉得心里一咯噔,跑回屋便手忙脚乱的穿上了衣裳,头发随意挽了挽便跑出了门,阿寻揉了揉眼睛,迷茫的看着她的背影,转过身来继续睡。 会是谁说的?这件事情分明就没什么人知道!乌鹊感觉自己心跳的越来越快,要是刘雨兰知道这件事情已经传遍了全村,会是怎么样的心情?乌鹊不敢去想,回想起之前在刘家,刘家父母跪下哭着求她,让她千万不要将事情透露出去,可如今…… 乌鹊本想去刘家,可是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转过头来,朝着陈家跑去。 还是清晨,空气中依旧飘散着夜间残留的凉意。除了自己之外,刘家的三人不可能将此事散布出去,张云峰昨晚也没有从自己这里听到什么消息,那么最有可能的,乌鹊能想到的,便是另一个当事人本人了。 昨晚她被张云峰直接抱走,机关也没有拆掉,如果陈家人当夜没有人发现的话,那么陈树安就是被自己活活倒吊了一晚上。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这个做法,才导致了他狗急跳墙,故意将这事散步出去? 乌鹊咬紧牙关,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是她还是想去确认一下。 可是刚走到陈家的门口,她便发现,事情绝不仅仅像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陈家院子门口已经围满了人,有的捂着嘴巴蹲在墙角呕吐,有的抱成一团瑟瑟发抖,越往里走,气氛越是凝重,乌鹊挤进院子,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旁边的马棚里,陈老已经昏死过去,陈树弘坐在陈老的身边,面如死灰。x 乌鹊转过头来一看,只见陈树安依然被自己的机关倒挂在树上,但是有些发黑的血液却是沿着他歪曲面孔,顺着他的头发丝一滴一滴的往下滴,渗进了脚下的泥土里。 陈树安的脖子被人割断了。 乌鹊愣在当场,手足僵硬。 她不是没有杀过人。当她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时,便已经手刃了害死老寨主的隔壁山大王,鲜血喷溅在她的脸上,当时她只感觉到复仇的爽快感和轻松感。 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胃里不断翻涌,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却是——不是我干的。 章节目录 第29章 不是我干的(2) 她也曾计划杀了陈树安,并且付诸了实践,打算将他阉了,让他再也没有办法祸害姑娘们,可是现在,自己还没有动手,他就已经死了,未知的答案让她有些莫名的心慌。 “也不知道是谁下的狠手,咱们村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就连阎罗山上的土匪,也都是抢抢东西罢了,哪里这样杀过人。”有人说,“陈树弘已经叫人去报官了,也不知道官差会不会管这档子事儿。” “这精巧的机关,咱们从来也没有见过,陈树安这是得罪了谁啊?” “机关?我听说尹家那姑娘前阵子忽然就开始捕猎,我怎么听说她是用机关捕的猎?” “嘘……她就在这儿。” 乌鹊垂下脑袋,转身欲走,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张云峰……”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张云峰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了无人的角落,“是不是你干的!” “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信吗?”乌鹊抬起头看着他,神色认真,“张云峰,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说我是乌鹊,你会信吗?” “你……”张云峰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纠结又疑惑,却依旧不敢相信。 “算了吧。”乌鹊垂下头,“你信不信又能怎么样呢?如果你觉得是我干的,一会儿官差来了,就把你看到的听到的所说的所做的,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吧,谢谢你。” 乌鹊转身便走,没有一丝犹豫,只将张云峰留在了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一下子出了两件大事,南坞村的人们连干活都没了兴趣,他们奔走相告,互相聊着自己的猜测,一个个兴奋的跟过年似的。 南坞村不大,整个村也就那么几十户人家,大家互相都是认识的,每天都是那几档子事儿,十分简单明了。原本刘雨兰的事情一传开,村子里就炸开了锅,结果没过多久,糟蹋刘雨兰的陈树安就死了! 事情蹊跷又惊悚,拨弄着村里头人们的神经,他们等不及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还有人闲到专门去路上迎接官差,好让他们赶紧知道一些最新的消息。 令南坞村的人们惊喜的是,当天下午,官差便来了,一来便直奔陈家,据说陈家为了找出杀人的真凶,连陈树安的尸体都没有取下来,就那么放在树上挂着,怪渗人的。 陈翠儿一反常态的窝在房间里头不出来,似乎是被传说中陈树安的血腥死法给吓着了,乌鹊做什么也不是,只是坐在院子里头看着自己做的机关发呆。 时而有村子里的人们经过,一看到她做的那些木头机关,便开始指指点点起来,说出来的话也是十分难听。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官差过来抓人了。 乌鹊抬起头,罗生站在栅栏外头默默地看着她,“出来吧。” 乌鹊站起身来慢腾腾的走了出来,罗生有些看不下去,摇了摇头说,“你可真行,沈大人刚想来找你,你就刚好摊上事儿了。” 乌鹊苦笑一声,“沈大人要的机关已经做好了,原本那陈树安身上的机关,也是准备给你们家沈大人的,却没想到直接给他看了最后的实用效果图。” “我去,真是你杀的?”这下轮到罗生吃惊了,清秀的小脸一下子就白了,“你这么牛?那人干了什么事儿啊。” “不是我杀的。”乌鹊有些无语,“我只是把他吊起来而已。” 罗生看了她一眼,怎么想都觉得肯定不止吊起来那么简单。 陈家已经被围观的群众重重包围了起来,但是包围圈扩大了不少,包围圈的中央是杀人的现场,乌鹊人一到,人群便开始嗡嗡嗡的讨论了起来,然后自觉地形成一个人为的入口,乌鹊走进去之后,又被缓缓地围了起来。 沈沧黎背着手站在树下,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身姿挺拔,却是自带一股微妙的气场,导致他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所有人都不敢离他太近,只敢远远地观望。 “沈大人,人带到了。”罗生开口道。 沈沧黎转过身,一双深黑色的眸子径直的看向乌鹊,二人四目相对,乌鹊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疼,腿有些软。 “机关是你布置的。”沈沧黎并没有用问句,仿佛只是在陈述简单的事实。 “是。”乌鹊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垂头承认。 “人是你吊的。” “是。” 人群中一片哗然。 “是你杀的?”这次用的是问句,乌鹊有些惊讶的看向沈沧黎,他却毫无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 “不是。”乌鹊语气坚定。 “怎么可能不是,她都承认机关是她布置的了……”人群中立刻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个女人就是个祸水,之前没脸没皮的缠着张云峰不放,现在又想对陈树安下手了,也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 人群的声音清晰而大声,乌鹊全然当做没有听见,一脸坦荡的看着沈沧黎,沈沧黎却转过身冷冷的对罗生吩咐道,“不相干的人可以让他们离开了,把刘雨兰一家人弄过来。” “是。” 迅速的清场,大家都十分不甘心,保证不再窃窃私语,求罗生同意让他们继续看戏,但是沈沧黎已经放了话,罗生又怎么敢随意改变命令,还是和伙伴一起硬着头皮将人赶走了。 世界立刻清净了下来。 陈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一脸沧桑的看着乌鹊,眼中没有太多的恨意,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陈树弘用袖子擦了擦面上的泪水,慢慢的走近乌鹊。 乌鹊感觉到他的靠近,慢慢皱起了眉头。 “你为什么要杀我哥?”陈树弘眼神发直,“你凭什么杀我哥?” “不是我杀的。”乌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但是眼前却是有些发黑,不是因为害怕,更不是因为心虚,而是昨晚似乎着了凉,现在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不是你,那机关总是你设置的把?你为什么要弄这个狗屁机关将他倒吊起来?他虽然不算是什么好人,但是罪不至死!”陈树弘声音越来越大,原本文质彬彬的样子已经崩裂在乌鹊的面前。 乌鹊无力的闭上眼睛,心都揪成了一团。是的,陈树安不是什么好人,大家都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好人就可以做出糟蹋女人这种肮脏下作的事情了?不是好人就不用受到责罚了? 但是乌鹊不想用刘雨兰的声誉来为自己辩解,她说不出口。 “你倒是说话啊!”陈树弘揪住她的衣襟,差点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乌鹊正准备反抗,耳边便落下了一声冷冷的呵斥声,“审犯人这件事,现在还轮不到你。” 沈沧黎的存在感瞬间压过了陈树弘,气势上完全没有可比性,陈树弘几乎不敢看沈沧黎的脸,直接就跪了下来,直接呜咽着说道,“草民失礼了,还要恳请沈大人将犯人捉拿归案。” “这是当然的。”沈沧黎斜睨了他一眼,目光转移到了门口。 “民女刘雨兰见过大人。”刘雨兰虚弱的声音传来,乌鹊转过身,只见刘雨兰匍匐在地上,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脸泪水,“求大人为民女做主。” 沈沧黎抱着胳膊,让她起身,她却在地上一跪不起,抽噎着,眼睛肿的像个核桃,“大人,民女将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诉大人。”(_ 随后刘雨兰便当着乌鹊和陈树弘的面,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包括“尹二丫”中途救下她,并且扎伤了陈树安的经过。“陈树安的身上,应该还有被扎的伤口,那就是尹二丫帮我的时候留下的。” 沈沧黎丢给罗生一个眼神,罗生立马上前查看,果然在陈树安的胳膊上发现了伤口,伤口还新鲜,没有完全愈合。 “后来呢?”沈沧黎问。 “后来,我浑浑噩噩,被尹二丫送回了家,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晰了,只记得她很生气,很生气,说要杀了陈树安才解气。”刘雨兰似乎有些害怕,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看面前的尹二丫,“当时的我只当做她在开玩笑,可是没想到……” 刘雨兰又开始抽噎起来,乌鹊却觉得手脚发冷。话停在这里,接下来的内容可以发挥的空间可就大了,没想到……“没想到尹二丫会真的来杀了这个男人”吗? 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会往这个方向联想吧。 乌鹊看了刘雨兰一眼,只见她面如死灰,眼中含泪,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可是乌鹊却发现,她的目光跟以前不一样了。 不仅仅是受到侵害之后的绝望,那双原本温柔含笑的眸子里,如今浸满了冷意。 乌鹊的脑子嗡嗡响,感觉有些站不住。 刘雨兰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明面上似乎是在帮自己说话,将陈树安所做的一切畜生所为全部和盘托出,但是最后却完美的将锅全部甩给了自己。 为什么?乌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在刘雨兰的身上没有感觉出什么特别明显的异样情绪,却被刘雨兰父母的两道目光看得起了鸡皮疙瘩。 恨意,赤、果/果的恨意。被乌鹊当场撞上之后,她父母接连的低下了头,不再与她对视。 这一切都被一旁的沈沧黎尽收眼底。 乌鹊联想到一些事情,终于恍然大悟。在这个时候,才终于明白了事情发展的严重性——为什么刘雨兰会说出那样的话,为什么刘雨兰的父母会用那么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这全都是因为今天早上传开的那些话。 刘雨兰被侵./犯的事情,除了陈树安本人和他们一家之外,就只有乌鹊知道,而今天一大早,全村都知道了这档子事,陈树安已经死了,他们便理所当然的便认为是乌鹊泄露出去的。 乌鹊回想起之前刘雨兰父母跪下痛哭的一幕,又刚好在这时撞上了刘雨兰冰冷的眼神,觉得这个梁子,估计是结下了。 x :/ 章节目录 第30章 不是我干的(3) 乌鹊只觉得脑袋一阵嗡嗡响,不仅头脑发晕,人也渐渐有些站不稳了。 一定是昨天夜里着了凉,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有些发烫,只感觉眼眶酸胀,身子也比寻常感觉要累。是刘雨兰现在的样子让乌鹊非常想为自己辩解一番,可是事到如今,就算是辩解的再大声,说的再有理有据,对方也不可能简简单单就相信她的话。 “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了。”沈沧黎终于发话了,“罗生,将尸体带走。” “是。”罗生一声应下,朝外头一挥手,外头等待的两个与罗生打扮相似的青年便径直的走向尸体,开始解捆住尸体的绳子。 “等等!”陈老却忽然惊得睁大了眼睛,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艰难的朝着他们走去,“等等!这位官大人,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将尸体带回衙门,让仵作验尸。”罗生拦住了直接冲向沈沧黎的陈老,将他半搀扶半引导的引到一旁坐下,“您不要激动,过几天便会将他送回。”x :/ “什么!验尸!”陈老捂住胸口,似乎有些受不了的直喘气,陈树弘赶紧冲了过来,给老人家顺气。 “验尸?竟然要验尸?”外头的村民们听到这个新鲜的词汇,立马又开始叽叽歪歪的聊了起来。x “噢哟,我听说验尸是要开膛破肚的哦,这人死了还不得安生,还要被这样搞那样搞,真是瘆得慌。” “唉,也不怪他们家,咱们村哪次报官有人管呐?之前阎罗寨横行的时候,咱们报官什么时候有用过?也就这个沈大人来了之后才有人管咱们,这次人家还要把死人送过去验尸再送回来,多尽责哦!” 村民们纷纷附和,觉得这个说法也对,追查到底,还是比不闻不问好一些。 村民们的话也传进了陈老的耳朵里,他垂着头老泪纵横,样子倒是可怜的紧,陈树弘站在他的身边安抚着他的情绪,罗生他们趁此机会赶紧将尸体解了下来。 乌鹊摇摇晃晃的站在原地,皱紧了眉头,身子越发难受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休息。正琢磨着怎么才能脱身,陈树弘却发话了,话说了一大堆,其中的意思却是十分明显,那就是,虽然现在不能确定人是乌鹊杀的,但是她是头号嫌疑犯,一定不能放过。 陈树弘的话倒是引起了村民们的共鸣,大家一致认为乌鹊是罪魁祸首,根本就不用找任何证据,就是她了。 乌鹊心情复杂,却是在刘雨兰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口锅,不管是谁让自己背得,对方反正是做好了完全了准备,而自己却被蒙在鼓里,一直被那人当枪使。 那么如今最关键的……便是沈沧黎的态度了。 乌鹊看了沈沧黎一眼,却发现对方也在观察自己,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动,垂下了头。 想来还真是有些讽刺,原本以为自己的命结果在这个人的手里,所以乌鹊把所有的仇恨都扔给了这个人,将他当成了自己复仇的第一仇敌,可是没想到,自己的死,沈沧黎在其中只是一把被人利用的枪,他上山剿匪,反而是他工作尽责的表现,反而是有人利用了这一点,来想方设法的剿灭自己。 尹二丫和张云峰。 乌鹊昨晚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张云峰为了让自己嫁给他,不惜听信了尹二丫的话,去县衙告发阎罗寨,并且带着他们避开了乌鹊设置的陷阱,亲眼看着自己被沈沧黎一刀捅死。 而尹二丫为了让张云峰死心,不仅去老巫那边找方法想要取代自己,而且出言欺骗张云峰,让他想办法除掉整个山寨的人。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人心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事到如今,自己背锅似乎是一条必然的结果,沈沧黎又会怎么做呢?乌鹊忽然有些好奇起来。 “将尸体带回去找仵作验尸。”沈沧黎吩咐道,“罗生,你与我留在村里,将事情调查清楚。” “是。”罗生一声应下。 村民们哗然。 这是第一次有人留在村子里调查案件,也是第一次村子里有这等贵客。平日里来的收税的官吏,一个个都是颐指气使,收税时的嘴脸比山匪抢东西还要可恶,村民们巴不得他们快点走,但是现在来的是县城里的总捕头,还是一个年纪轻轻的青年才俊,长相又是极好,他刚一说出要留在村里,村民们便激动地跟什么似的,特别是那些家中有未出阁闺女儿的村民,一个个冲上前来,恨不得立马就把沈沧黎给抢回去做女婿。 “来我家住吧官爷,我们家里有新鲜的白米白面!” “来我家来我家,我家有空房间。” “……” 人群一闹腾,乌鹊就脑袋疼,她攥紧了拳头,让自己不能这种时候倒下。 罗生却在村民们喧闹纷纷的时候,凑在沈沧黎的跟前说了两句话,沈沧黎微微眯眼片刻,似乎在考虑些什么,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罗生朝着乌鹊走了过来,笑着说,“姑娘,请带个路吧,今夜我与大人恐怕要在你家借住一晚。” “啊?”乌鹊又是惊讶又是惊吓的抬起头,随后便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瞬间倒地,晕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31章 不是我干的(4) 也许是乌鹊晕过去的时机太过凑巧,这一倒下,不仅罗生面容僵硬,就连沈沧黎的脸色也有一些发黑。但是沈沧黎还是在她将要倒地的最后一刻,将她捞了起来。 瘦小的身躯几乎没有什么重量,沈沧黎干脆将她打横抱起,罗生赶紧牵来了马,只见沈沧黎翻身上马,手上依旧稳稳当当的抱着那个小人儿,村民们倒吸一口冷气,便看到罗生也骑上了马,在前头引路。 运送尸体的车已经走出很远,老陈坐在院子里痛哭流涕,陈树弘一脸复杂的看着远去的人们,捏紧了拳头,而刘雨兰一家却依然跪着,即使之前沈沧黎已经示意他们起来,他们却依旧长跪不起。 陈树弘安抚好自家老爹之后,便慢慢的走到了刘雨兰的面前。刘雨兰抬起了头,眼泪顺着脸颊掉了下来,滑下一道泪痕,漂亮的眼睛里却是有些空洞。 陈树弘眼中充满怜惜,看着刘雨兰苍白的小脸,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为她擦掉脸上的泪,但是手刚刚碰到她的脸,刘雨兰便是一个激灵,站起来转身欲走。 “雨兰。”陈树弘咬紧了牙,“你可还愿意……” “不愿意。”刘雨兰不敢听他把话说完,便急急忙忙的走了,刘家父母一脸哀伤,看了看陈树弘,叹了口气,也转身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之前,村民们见没什么热闹可看,就都该干嘛干嘛去了,临走的时候,还在津津有味得讨论着刚刚的八卦事儿,小小的村子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事情,大家都觉得这日子过得真有味道。 只要事情不发生在自己家里头,南坞村里的人们,从来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巴不得事情闹得更厉害些,他们好天天有下饭的新鲜事。 热闹已经完全从陈家转移出去了,如今最有人气的地方,是尹家。 老尹带着陈翠儿刚从田里回来,刚好撞上了沈沧黎一行,原本只是惊讶于这一行人的威风的派头,但是当他看到沈沧黎怀中的姑娘时,老尹差点就摔在地上了。 “二二二二……”老尹指着沈沧黎,话都讲不清楚了。 “真是二丫!”陈翠儿眼睛都快蹦出来了,心说这人是谁啊,穿的好像是官服,衣裳不光精致,看上去威风凛凛的真是太牛了。 陈翠儿一抬头,看到沈沧黎的脸,瞬间屏住了呼吸,脸蛋瞬间就红了。 “这这这这人是谁啊!”陈翠儿使劲拽着老尹的胳膊,差点把老尹的胳膊掐紫了,“长得也太好看了,皮肤那么白,那眼睛那鼻子……” 罗生尴尬的干咳了一声,陈翠儿声音太大,在场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包括当事人。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罗生赶紧下马上前,将尹家院子前的栅栏打开,沈沧黎翻身下马,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尹家的家门。 陈翠儿和老尹都愣住了,像是两个僵硬的木棒。 进屋之后,接下来是云婆娘的尖叫声,一阵叮呤咣啷和罗里吧嗦的奉承话之后,尹二丫的房间打开了,沈沧黎将乌鹊放在了床上。 他还未发话,云婆娘和陈翠儿就已经挤开了罗生,挤进了原本就窄的不像话的屋子,房间瞬间就满了,几个人几乎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 阿寻缩在角落里,一脸警惕,担心着乌鹊的安危,想要上前看,却又忌惮着沈沧黎不敢靠近。 云婆娘掐了掐陈翠儿,让她赶紧说,陈翠儿被掐得生疼,只好讨好道,“沈大人,听说您,今晚,要住在我们家……那个,我的房间比较大,您可以过去睡的……” “是啊是啊,翠儿,还不快去给沈大人烧饭去!”云婆娘赶她去干活好好表现,陈翠儿有点不情不愿,云婆娘只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这才跑去了厨房。 “沈大人,您外边坐吧,二丫的屋里头脏乱的很,多待对身体不好。”云婆娘脸上的褶子都笑得挤在了一起,分外“好看”。 “不必了。”沈沧黎却没有出去的意思,反而一屁股坐在尹二丫的床边,没有走的意思。 罗生见状,立刻会意,将云婆娘给请了出去,一番客气话一说,云婆娘倒是受用的很,一面幻想着陈翠儿傍上这块大肥肉以后的幸福生活,一面流口水。 沈沧黎坐在床边,将床上躺着的姑娘扶了起来,手掌贴在了她的后背上,开始运气,罗生识相的关上了门,顺便把自己关在了门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沧黎额头见汗才收了手,他感觉到尹二丫的身体,着实是有些奇怪的。 要说她没有任何功夫底子,可体内却有运气的痕迹,要说她会功夫,可她身体底子极差,没来由的从身子骨里头透出一股空洞感,那种感觉不像是一般的虚弱,倒像是,灵魂不够充实身体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沈沧黎微微皱了皱眉,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奇怪的身子骨,实在是有些诡异。 阿寻抱着阿猛坐在墙角的小凳子上,担心得手心冒汗,原本以为这个男人会对姐姐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已经攥紧了他的小匕首,随时准备上前去拼命,可却发现乌鹊姐姐的脸色在他的手下变得越来越好了,最后竟变得有些白里透红起来,看上去健康极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果然,没过一会儿,乌鹊便睁开了眼睛。 “阿寻……”乌鹊扶了扶眩晕的脑袋,有些迷茫,“我怎么在这儿?” “姐姐!”阿寻冲过来扑进了她的怀里,感受到了她的温暖,这才松了一口气,“是这个人把你带回来的。” 这个人? 乌鹊转头一看,这一转头可吓了她一跳,“沈……” “不要误会了,我是来跟你讨债的。”沈沧黎眯眼看着她,“机关呢?” 乌鹊精神一震,这才想起自己之前答应过他的话。 “你提供我需要的机关,我可以放了那帮山匪。” “啊?” “我需要可以攻其不备的利器,这十两银子给你买铁锭,请尽快完成,完成后直接来府衙便可。” “……” 当时乌鹊本着有钱不赚是傻缺的精神,接了银子,同意了合作。 攻其不备而伤人的利器是她一直以来最喜欢做的机关类型,她也早就做好了雏形,只是还需完善,她只是没想到村里头会出了这么多事,对方这么快就亲自来要货了。 “雏形做好了,还需打磨。”乌鹊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了衣柜,沈沧黎注意到她脚底下环绕衣柜一圈的粗盐,若有所思。 “你若是觉得那两人不好相与,妨碍了你,我可以帮你解决她们。”沈沧黎站在她的身后道。 乌鹊一愣,转头惊讶的看着他,心说就是帮忙做个机关而已,服务这么到位的吗? 沈沧黎低下头看她,只见她双眸明亮,肤色白皙到近乎透明,嘴巴微微张开,有些吃惊的样子,看上去倒是有些可爱。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跟上一次看到她比起来,不管是皮肤还是长相,都要比之前要好看了许多,他有些不明白,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何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化这么大。 “你要怎么解决她们?”乌鹊转眼看着他,有些好奇。 沈沧黎沉默不语,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他也只是看中了这个女人做机关的灵性和手艺而已。不过,既然将她绑在了与自己同一条船上,他就必须要保证她的人身安全,和机关的安全。 乌鹊见他不说话,只当他是说说而已,转过头没有再问,只是专心的解开衣柜里的机关。那武器做好之后,乌鹊便将它与银子藏在了一起,小心翼翼的锁在了自己特制的衣柜箱子里头,除了她自己之外,暂时还没有其他人能够解开。 “如果他们将你的整个衣柜抬走了怎么办?”沈沧黎看着她的小箱子,貌似不经意的提醒道,“有心人一旦确定了东西在衣柜里,恐怕一直会对这个衣柜感兴趣,如果是我,我会将整个衣柜都搬走。” 乌鹊沉吟半晌,觉得他说的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此时她已经迅速的打开了小箱子,里头的东西让沈沧黎眼前一亮。 乌鹊将自己做好的回旋镖抓在手上,那是一个金属与木头合制的回旋镖,边缘圆滑,整体的形状却呈一个钝角,回旋镖有一处十分适合手握的部分,抓在手上十分顺手。 “来,我演示给你看。”乌鹊一抓着自己做好的机关就十分兴奋,见他一脸严肃的坐在床边,便抓着他的袖子,将他往后院里边拽,“跟我来。” 沈沧黎不由自主的起身,跟着她的脚步出了房门,他不由自主的低头看着乌鹊的手,那双手小小的,细瘦的手指抓着自己的袖子,手指关节有些微微的泛红,应当是平日里做一些粗活下凉水导致的。x 他心中微微一动,一向不太喜欢别人触碰自己的他竟然没有将她甩开,而是默默地被她拽进了后院。 罗生一直守在门口,发现房门打开了,刚想说话,一抬眼便看到了乌鹊牵着沈沧黎手的画面,一下子脑袋一僵,嘴巴张得老大愣在了原地。x 电脑端:/ 这个女人,也太大胆了。 章节目录 第32章 不是我干的(5) 自从沈沧黎来到南坞县之后,因为谜一样的身世和超凡脱俗的气质,倒是源源不断的有不少女人投怀送抱,但是没有一个成功的,一个个结局都十分惨淡,哭着鼻子跑出去倒是好的,就连那些上门说媒的人,他们家沈大人也从来不曾放过,弄得全县的媒婆一听到是给沈沧黎说媒,都能吓得浑身发抖。 可是如今,这个被他们家沈大人亲自关进大牢威胁过的姑娘,竟然能这样气定神闲的抓着他的手拖着他走? 罗生觉得今天来这一趟可是没白来,涨了不少见识。 其实乌鹊会做这样的动作也是无意识而为之,以前在寨子里的时候,除了寥寥几个女眷之外,基本上只有她一个姑娘家,每天跟弟兄们混在一起,抓个手拍个背什么的,一点也不会往心里去。 但是这一次却有些不一样,等真把人拽着拖到了后院,她只觉得手指头发热,对方手上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到她的手上,她竟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乌鹊抬头看着他,发觉对方眸色深沉,似乎正在观察着自己。她赶紧甩开了他的袖子,干咳了两声,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专心的摆弄手头的回旋镖,朝他示意了一下,便直接开始演示起来。 这个回旋镖的构成十分简单,以前她也曾经做过一个,这个是轻便型的改良版,在功能上又做出了很多改进,比如——天空中刚好有鸟儿飞过,乌鹊找准了时机,迅速的将回旋镖扔了出去。 “即使力道不够,这回旋镖也可以飞得很高。”乌鹊解释道。 只见那回旋镖迅速的飞向高空,与鸟儿擦肩而过。 沈沧黎抱着手臂,不发一言,默默地观察着,似乎对这个回旋镖不是非常满意,但是很快,他脸色微微一变,只见那回旋镖荡至最高空的时候,在绕回的一刹那,镖身竟然借力甩出了一根银针,银针直接射出,戳进了鸟儿的脖子。 鸟儿抽搐了一会儿,被回旋镖一并拽回。 乌鹊对这次的结果十分满意,她自己在试用的时候倒是没有这么好的效果,这回旋镖使用的难度并不算小,若是用的不好,飞回来的时候过快,很容易砸伤自己人。x :/ 比如乌鹊自己。 乌鹊身上的内力虽然慢慢攒了一些,但是驾驭这些武器的能力还是很差,只能用一些类似于连/弩之类的安全武器,至于这个回旋镖…… 看到回旋镖带着鸟儿的尸体飞快的旋转回来时,乌鹊迅速的抱着脑袋躲到了一边。x 过了一会儿,乌鹊一转头,只见沈沧黎一只手握回旋镖,另一只手抓着那只鸟儿的尸体,一脸无语的看着她,“这就是你的使用方法?” “我是一个弱女子,杀伤力这么强的武器,暂时不适合我,还是比较少适合你们这些……嗯,武功高强之人。”乌鹊露出一张笑脸一边拍马屁一边解释道,“当然,你可以先带回去试用一下,不好的地方我也会慢慢改进。” 她从沈沧黎的手中接过回旋镖,当着他的面演示怎么将细针收回去。 “细针是可以回收的,这里头装了一百根细针,平日里装好便可,真正打架的时候就不用考虑这些细枝末节了。”乌鹊道,“若是需要的话,还可以再针上涂一些起到麻醉作用的药剂,便于你们抓人。” 乌鹊将东西递回给他,沈沧黎立刻将东西收进了怀里,似乎不想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东西。 过后沈沧黎让罗生给她更多的钱,以便更好的制作机关,罗生不敢给少了,几乎把自己身上带着的银子都掏给了乌鹊。乌鹊颠了颠沉甸甸的银子,心中一阵窃喜,她的机关用铁锭的数量并不多,木料并不值钱,自己都能砍,这样一来,省下的钱,足以自己和阿寻两人独自生活很久了。 她喜滋滋的揣着银子准备往衣柜里放,结果一走进房间,便发现阿寻坐立不安的坐在床边,一脸的紧张。 乌鹊摸了摸他的脑袋,结果阿寻一下子站了起来,问道,“姐姐,你……你没事儿吧。” 阿寻紧张的看着她的手,那样子就像是生怕她杀了人回来手上的血没擦干净被人发现了似的,她猜测这孩子肯定是担惊受怕了老半天,自己回来之后也一直没有跟他说过话,实在是有些可怜。 安慰了他好半晌,阿寻这才缓过劲来,相信了她不是杀人的凶手。 而后,太阳西落,陈翠儿的晚饭也做好了。 今夜的气氛与以往都不大相同,这是当然的,因为简陋的木桌子上只坐了沈沧黎和罗生二人,其他人都端端正正的站在一旁,不敢坐下,也……没有地方可以坐。(_ 罗生扶着额头,觉得异常的尴尬,他想出言让大家都坐下吃饭,可沈沧黎没有发话,他也不敢随意多嘴。 云婆娘为了讨好沈沧黎,可算是下了血本,乌鹊风干的那些肉,她烧了一大半,不仅烫了一壶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小酒,还打了个野鸡蛋花儿汤,香味浓郁,色泽金黄,一看就是营养丰盛新鲜可口。乌鹊咽了口唾沫,见沈沧黎许久不说话也不动筷子,便自顾自的从厨房里拿了一个小碗,为阿寻盛了一碗汤。 云婆娘看到她的动作,眼睛都要瞪到眼眶外边来了,示意她滚一边去,可是乌鹊哪里会听她的。 阿寻犹豫的接过蛋花儿汤,本来不太敢喝,结果一凑近,闻到蛋花儿的香味,肚子便开始咕噜咕噜的乱叫起来,小孩子心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喝了一口下肚,鲜味瞬间蔓延至口鼻味蕾,他砸吧砸吧嘴,喝的停不下来,身边听到他喝汤声音的人都忍不住的咽口水。 “上桌吃饭吧,不必拘礼。” 也许是被阿寻喝汤的响声惊动了,沈沧黎终于不再沉默,开口之后,云婆娘瞬间动了起来,开始为沈沧黎和罗生盛饭,顺便示意陈翠儿迅速的抢占沈沧黎身旁的位置。 陈翠儿立刻会意,刚跨进一只脚,便听沈沧黎眉眼低垂,出声道,“尹二丫,你过来。” 陈翠儿一僵。 乌鹊看了他一眼,眉头微皱,不知道这时候他想要做什么。 沈沧黎抬起了眼睛,一双乌黑的眸子漂亮的不忍直视,只一眼,乌鹊便忍不住迈开了腿,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稳稳当当的坐在了他的身边,顺便还拽上了阿寻。 沈沧黎满意的抓起了筷子和碗,乌鹊则暗暗地骂自己真是没出息,堂堂一代女土匪,竟然对捅死了自己的人卑躬屈膝,言听计从,还收人家的银子为人家办事。 唉,但是银子并没有做错什么啊,乌鹊叹了口气,夹了一大块肉塞进了嘴巴里。 陈翠儿有些不满的在对面位置上坐下,开始卯足了劲给沈沧黎夹菜,但是当手伸过来的时候,沈沧黎却微微的侧开了身子,面容冷漠如冰,“不用。” 陈翠儿笑颜一僵,伸直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乌鹊知道,那是她的自尊在颤抖。 罗生赶紧把好菜加进碗里,一面担心一会儿有什么不测发生,一面在心中感叹,现在主动的姑娘可真多啊,胆子大的也不少,可是再主动,碰上了他们家的沈大人,也是死路一条啊。 云婆娘使劲的朝着陈翠儿使眼色,让她加油,给她鼓劲儿,如此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当然要好好地献殷勤。 于是陈翠儿扭捏着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然后捻着酒壶走上了前,贴到了沈沧黎的身边,“沈大人,小女子敬您一杯,您看在住了我家屋子的份上,给我点薄面吧。” 罗生无语的扶住了额头,乌鹊也默默垂下了头,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 章节目录 第33章 那是谁干的?(1) 果然,沈沧黎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听到静默的空气中气氛微微发紧,随后便是“叮”的一声细响。 “啊!”陈翠儿惊声尖叫了一声之后,便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只见她手中的酒壶和酒杯同时成了碎片,里头的劣质酒水全部洒在了她的脸上身上,麻布衣裳也瞬间被浸湿,手依然僵直着原本的动作,狼狈不堪。 “翠儿!”云婆娘立刻冲了上来,将自家女儿扶了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酒杯怎么会突然碎了呢!” “呜呜呜,娘,我不知道啊……”陈翠儿被这么冷不丁的一吓,竟然吓哭了,坐倒在地上,双腿发软,愣了半天竟是站不起来。 云婆娘怒其不争,将她一把拎了起来,扔给一旁傻傻站着的老尹,让他把人先带回屋去,自己则丢了个眼神给乌鹊,让她好生照应着,自己一会儿就来。 乌鹊点了点头,却注意到沈沧黎手微微一动,一根细细的针被他收了回去。 这…… 这是回旋镖上的针。 感觉到了乌鹊惊讶的眼神,沈沧黎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心情好了一些,眉头舒展开来,低头抓起筷子,开始吃饭。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那么细小的针,就算是以前的自己也很难驾驭的这么精准,一般的县城总捕头,会有这么好的功夫底子? 乌鹊开始近距离的观察他。只见他拿着筷子的手骨节分明,手上隐隐有磨出来的茧子的痕迹,那明显是长时间用剑导致,他身材修长,有些略瘦,看上去却没有像陈树弘那样弱不禁风之感,看上去十分有力,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清逸的风骨来。 可是这样一个浑身充满力道与韧劲的人,却长着一张极精致的脸。 乌鹊悄悄地打量着他,看着他把米饭送进嘴巴,洁白的米粒黏在他的唇上,被舌头轻轻一勾进了嘴,嘴唇上晶莹,漂亮的唇形衬着好看的唇色……x 电脑端:/ 她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沈沧黎夹菜的手微微一顿,转过脸来,刚好撞上了乌鹊此时正无比微妙的眼神。双方四目相对,乌鹊从他的左眼看到右眼,又从他的右眼看到了左眼,大喇喇的盯着,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有些奇怪的感觉。 心里痒痒的,想摸摸他的身板,看看这个男人的手感,是不是跟之前的那些兄弟们一样。 二人对视了一会儿,两人面上都没有过多的表现,淡定的互相看着,可此时同在一桌的罗生却是屁股长刺,开始坐不住了。 他尴尬的小声咳嗽了一声,飞速的夹了几个菜,小声嘟囔着,“我去门口看风景。”便迅速的消失在这两人的眼前。 修罗场啊!罗生蹲在院子的篱笆墙门口,看着前边半点风景也没有的稻草堆,郁闷的叹了一口气,心说现在的活计可真不好做,除了鞍前马后,还得察言观色。 不过话说回来,敢跟他们家沈大人直接对视的女人,他倒是只见过这么一个。 罗生走后,阿寻忽然觉得有些孤独。 奇怪,乌鹊姐姐明明就在身边啊。 “我脸上长东西了吗?”倒是沈沧黎首先打破了沉默,乌鹊一愣,又看了看他弧度好看的薄唇,摇了摇头。 “那就专心吃饭。”沈沧黎缩回了手,动作有些僵硬。 “好啊,你是客,多吃点。”乌鹊将红烧的烟熏狼肉夹了一筷子放进他的碗里,动作自然流畅,沈沧黎还没来得及躲,那狼肉已经乖乖的躺在了他的碗里头。 沈沧黎微微皱眉,他从来不吃别人筷子夹过的东西。 “这是你买回去的那狼皮袄子的原主,那只豺狼的肉,我用烟熏了一个月了,肉很有韧劲,很香的,你尝尝。”乌鹊朝他微微一笑,就算看到了他紧皱的眉头也当做没看见,又给他夹了一块野猪肉,“这是我用陷阱捉到的野猪肉,寻常就算是有钱也不一定吃得到,云婆娘这次算是下了血本,竟然将这些肉都拿出来烧给你吃,你可别辜负了她。” “……”沈沧黎抬头看了她一眼,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讽刺,“辜负了又怎么样?” “呃……”乌鹊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这次我是专程为你而来,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好好想想如何把自己的杀人嫌疑给洗脱了。”沈沧黎淡漠的看着她,“若是你自己都不担心自己,任那帮人将屎盆子扣在你头上,那以后你只能在牢里头给我做机关了。” 乌鹊微微一怔,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相信不是我干的?” “你还不至于会蠢到这种程度。”沈沧黎低头将那块野猪肉放进了嘴里,慢条斯理的嚼了起来,眼中似乎有异样的光彩闪过,他又把那块豺狼肉咬了一口,只觉得鲜味溢满了口鼻,不得不承认这女人说得对。 寻常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野味。他一时间竟忘了这两块肉是谁夹到他的碗里的细节,继续将熏肉往嘴里送。 乌鹊心中却是有些复杂。正如沈沧黎所说的那样,自己是凭空的被人扣了一个屎盆子,背了一口大黑锅,自己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只觉得这事儿只要不是自己的干的,就一定能查出真相。 可万一查不出真相怎么办? “瞧,你不找麻烦,照样有麻烦找上你。”沈沧黎有些恋恋不舍得放下碗筷,站起身来,一脸严肃。乌鹊朝着门口看去,只见陈树弘扶着虚弱的陈老,找上了门来。 罗生赶紧站起身,扶陈老进屋来坐。 正在此时,陈翠儿刚好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梳洗打扮完,刚一推开门,却看到了陈树弘的脸,当即便是微微一愣,神色有些奇怪,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她走近陈树弘,皱眉低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陈树弘微微皱眉,有意识的远离她,冷冷道,“找沈大人讨个说法。” 罗生听了他的话,眉头皱得紧紧地,有些不满他的语气,听上去像是沈大人欠他什么似的,于是语气不由得有些冲,“你倒是说说看,要找沈大人讨什么说法?” 陈老虚弱不堪,忽然死去的大儿子让他内心几乎崩溃,陈树弘虽然扶着他,他看上去却是十分难受,一双脚站也站不稳。x 乌鹊觉得这个陈树弘也实在是有些不懂事,陈老已经这么虚弱了,怎么还将他带出来,不如在家好好休息养好了身体为儿子报仇。但是以她的身份说这话实在是尴尬,她只好默默搬来了一张椅子,放在陈老的身后。 陈树弘发现了她的举动,皱着眉头声音尖锐,“尹二丫,你就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要是你真的为我爹好,就赶紧认了罪,服了刑,我爹的身子骨立马就能好起来。” 乌鹊捏紧了拳头,心中止不住的想骂人,到头来他就只想自己服刑认罪而已,他怎么就能肯定一定是自己杀了他哥呢? “沈大人。”陈树弘拉着陈老跪了下来,“您虽然来南坞县的时间不长,却早已是声名远扬,都说您铁面无私,一身正气,一来便剿灭了阎罗寨,给咱们百姓带来了安宁的日子,草民对您也十分敬仰,这次哥哥被歹人谋害,您及时出现,相当于给咱们陈家服下了一颗定心丸。” 好长的铺垫。乌鹊扣着自己手掌心的朱砂,似乎猜到了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可是如今,您却住在了最大的嫌犯家中,不仅如此,还与嫌犯同桌吃饭,谈笑风声……”陈树弘一脸沉痛的说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谈笑风生了?乌鹊气得冒烟。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我们相信您,敬仰您,但是您的举动,却让我们寒心,沈大人,这个女人平日里便不太检点,您可千万别着了她的道了。”陈树弘两片嘴吧嗒吧嗒一张,便是一个大屎盆子扣到了乌鹊的脑袋上。 此话一出,乌鹊不想再忍,她大步上前,不等陈树弘反应,便笑着揪住了对方的衣襟。这段时间,她干了不少重活,而且有意识的练自己的力气,虽然像张云峰这样强壮的男人她抵不过,但是这个瘦弱的书生陈树弘,却是不在话下。 衣襟这么一揪,陈树弘看着乌鹊一张放大的脸,和眼中凶狠的戾气,吓得大惊失色,嘴唇都吓得苍白。 乌鹊见他这一幅怂样,却是笑了出来,“可真能说啊,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和沈大人谈笑风生了?又是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检点了?说起来你也真够关注我的,我尹二丫平日里是勾引你了?还是把你怎么着了,你犯得着如此恨我?” 陈树弘拼命的挣扎,却是挣扎不过她的力气,最后额头上冒汗了,还像个鸡仔似的被体型比他娇小的乌鹊拎着。其他人也不管他,老陈想拉拉不动,沈沧黎站的笔挺,双手背在后头,一点要动的意思也没有,眼中的倒是有些玩味的神色。 章节目录 第34章 那是谁干的?(2) 沈沧黎不动,罗生就更不会主动去拽这二人了,刚刚沈沧黎说的话已经十分明显了——他相信,人不是尹二丫杀的。 沈沧黎都放了话,罗生此时去对着干,就是打自家领导的脸。 “说个题外话,我真的替刘雨兰觉得不值,就在她被你哥羞辱的前几天,她还告诉我说,终于找到了心仪的人……可是这个心仪的人,却连保护她的本事也没有,只会将可怜的老父亲拖出来博同情,一点证据没有便诬陷人。”乌鹊眯着眼睛看着他,眼神如山中的豺狼,吓得陈树弘一个激灵。 一旁的陈翠儿听到这话,脸色有些发黑,脚步也有些虚浮,沈沧黎淡然的看了她一眼,把她吓了一大跳。(_ “你若是有本事证明人确实是我杀的,那么要杀要剐随便你,但若是你证明不了……”乌鹊顿了顿,陈树弘害怕的咽了口唾沫,“那你就别想有安生日子了。” 乌鹊放开了手,直接走到水井边打水洗手,好像刚刚抓了什么东西弄脏了手一样,陈树弘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十分难堪,低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刚想抬头跟沈沧黎诉苦,却刚好撞见了陈翠儿的眼神。 他面色一僵,有些不自然的垂下了头。 乌鹊这时候刚好洗完手,一回过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有些不对劲啊。 乌鹊看了看陈翠儿,只见她死死地盯着陈树弘,似乎想要将他看穿似的。怎么回事?难道这两人还有什么故事? 沈沧黎跟罗生使了个眼色,罗生立刻反应过来,上前去缓和气氛。 “唉我说老弟啊,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委屈,咱们也能理解,可是沈大人住在这里,也是为了能更快地找出杀了你哥哥的凶手啊,咱们目前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尹二丫就是凶手,若是没有证据,就算我们是官差,也不能把人随便带走不是?”罗生可谓是润滑的一把好手,这话一出,又不得罪沈大人,又站在陈树弘的角度,把别个给绕进去了。 “可是……”陈树弘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你就别可是了,咱们沈大人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你安心回家等消息便是,可别在这儿胡搅蛮缠惹恼了沈大人,到时候可是要以扰乱公务论处。” 陈树弘一听要问罪,立马消停了,不停地跟沈沧黎和罗生磕头。 乌鹊这时才知道为什么沈沧黎出门总爱带着这个罗生了,实在是太方便,还懂得看人眼色,可以说是个难得的人才。 陈树弘虽不甘心,却是不敢再继续闹下去,只得扶着陈老回家去。 陈翠儿站在原地发呆,心情似乎很糟糕,脸色黑的不忍直视,云婆娘见她不太对劲,赶紧拽她回屋。 “你带着这个男孩去房中待着。”沈沧黎吩咐罗生,“你跟我来。” 后一句是对乌鹊说的,乌鹊心里一咯噔,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沈沧黎带着她一直走,天色渐暗,乌鹊有些心神不宁,又不敢随意问他意图如何,只好默默跟着他往前走,一直走到了稻草堆的边缘,对方才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她。 乌鹊脚步一顿,靠在一旁的稻草堆上,抱着手肘有些不满的看着他,“你有什么事,要特意到这么远来跟我说吗?” “你叫什么名字?”对方冷不丁的甩过来这样一个问题,乌鹊顺其自然的嘴巴“wu……尹珂。” “尹珂之前的那个音是什么?”沈沧黎敏感的抓住了她的漏洞,立刻开始发问。 “是我思考的声音。”乌鹊硬着头皮说。 “说出自己的名字不是顺其自然一气呵成的吗?为什么还需要思考?”沈沧黎眼神锐利,“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叫……云婆娘……”乌鹊支支吾吾。 “全名。” “叫云……呃,她是我继母,我并不想知道她全名叫什么。”乌鹊感觉背后有些冒汗了。 “那你的亲生母亲叫什么?”沈沧黎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问,“这你总知道了?” “不知道,我娘在我出生后就去世了。”乌鹊努力转动脑筋,好像听说是这样的来着? “你……” “我父亲叫尹天庆。”乌鹊学会了抢答,看着他想要探个究竟的眼神,心中便有种十分不详的预感,于是不给他继续往下问的机会,继续说道,“我继妹叫陈翠儿,我青梅竹马叫张云峰,还有一个捡来的弟弟叫阿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阿寻是阎罗寨的孩子。”沈沧黎目光深沉,“你究竟是谁?” “我是尹二丫啊,大名尹珂,普通的村姑而已,阿寻只是我偶然间发现的。”乌鹊扯着脸笑了笑,心跳的跟擂鼓似的。这个姓沈的是不是人?这也能被发现? 要是被发现了真正的身份,会不会又被他杀一遍? 乌鹊一想到那冰冷的刀尖入腹的感觉,就浑身发冷,她真的不想再死一遍了,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啊! 沈沧黎却一步步的靠近她,乌鹊本就靠着稻草堆,此时已经无路可退,对方步步紧逼,最后伸出了一只手指,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 乌鹊惊愕的看着他,只见他眼中无波,漆黑的眸子却比夜晚的天空更加亮眼。 真好看…… “不,你不是尹二丫。”沈沧黎并没有被她的语言迷惑,而似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普通的村姑,不可能又你这样的眼神。” 乌鹊微微一愣,眼神? 沈沧黎的手指温热,他伸出更多的手指捏紧了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 “其他姑娘在看到陈树安尸体的时候,吓得差点背过气去,而你的眼中却只有惊讶,没有一分惊吓。”沈沧黎盯着她的双眸,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洞穿似的,“你虽然顶着一张尹二丫的脸,行事作风却全然像是那个死去的女土匪,不管是在机关方面,还是对待阿寻方面,还是……为人处事方面。” 沈沧黎目光犀利,乌鹊闭上了眼睛,心越跳越快。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不解释?”沈沧黎唇边勾起一抹笑,凑近她低声问道,“刚才那股狠劲去哪儿了?” 乌鹊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正好撞上了沈沧黎戏谑的眼神。 要知道,此人平日里看起来那可是根正苗红一本正经,虽然长了一张极漂亮的脸,但是他严肃的样子可以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忍不住想去欣赏,却是生不出半点旖旎的心思。 可是现在,这家伙勾着唇,正眯着眼睛对着她笑。 乌鹊觉得自己的脸轰的一下热了起来。 要死了,这个人真的是个妖孽!自己已经栽到了他的手上一回,现在极有可能要栽第二回! 好在老天帮忙,关键时刻,沈沧黎忽然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拉到一旁躲了起来。乌鹊整个人都靠在沈沧黎的怀里,一股好闻木香味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温热的怀中起伏的呼吸声很有节奏,干燥的手几乎捂住了她的半个脸,乌鹊一动也不敢动,只感觉自己的脸热的跟刚烧起来的炭火似的。 竟然被……抱住了。 小时候乌鹊长得讨喜,用老寨主的话说,长得跟个小笼包似的,山寨里的哥哥们都喜欢抱着她玩,当时她只觉得很正常,心中从来没有过异样的感觉。后来她开始练武,武力值与日俱增,靠近她一不小心就会被当成靶子,从此以后哥哥们也都很少靠近她,只是默默地为她服务,偶尔勾肩搭背已经是极限,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现在……待在这个人的怀里,乌鹊只觉得心脏都快要停了,脸涨的通红,手脚却是有些发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头顶贯穿到全身,只觉得再这么下去,她就要心跳过快而死了。 这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两对散乱的脚步声,脚步声急促,又有些慌乱。 乌鹊赶紧借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跟刘雨兰是怎么回事?”陈翠儿的声音忽然传来,带着哭腔,“不是说要娶我吗?” “你别管这件事,知道多了与你无益。”陈树弘的声音冰冷,倒是与之前的声音有很多的不同。 之前? 乌鹊忽然像是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她依稀记得有一天,自己和阿寻出来散步,却不小心听到了陈翠儿在与人说话,当时她还不认识陈树弘,所以即使听了他的声音也不太能分得清楚,但是此时乌鹊可以明确的肯定,当时的那个人,一定是陈树弘!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亏我还在想办法弄到尹二丫的钱,你若是喜欢她,那就跟她在一起好了。”陈翠儿哭着便要走,却似乎被陈树弘一把拉住。x 电脑端:/ 稻草堆里传来了暧昧的呜呜声,夹杂着奇怪的口水声和喘息声,乌鹊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身后的人手上力道微微松了松,乌鹊不由得转头看他,只见沈沧黎耳朵有些微微的泛红,双眼似乎有些微妙的不自在。x :/ 另外那二人的喘息声更加深重,沈沧黎只觉得捂着怀中女子脸的那只手,感觉有些滑腻。 二人都有些不自在,但是谁也不说,僵硬的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章节目录 第35章 那是谁干的(3) “放开我,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现在你哥哥已经死了,陈家的全部财产都是你的了,你还不能娶我吗?”陈翠儿似乎勉力推开了他,声音还有些打抖,“还是,你要为了那个刘雨兰……” “说什么呢,那个刘雨兰都已经是被糟蹋过的人了,我怎么可能还看得上她?”陈树弘安慰她说,“只是,我爹要为我哥厚葬,你知道的,我家中本就没有多少银两,到时候恐怕……没有办法风光的娶你过门。” 乌鹊听到“被糟蹋过的人”这里时,气得捏紧了拳头想要冲上去,却被沈沧黎给摁了回去。 “那你要我怎么做?”陈翠儿傻乎乎的问道,“我家比你家还要穷。” “你不是说尹二丫有钱么,她是你的姐姐,为你出点嫁妆也是应该的。”陈树弘说道,“若是她不答应,我还有其他办法。” 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乌鹊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跨上自己的大刀直接将他砍了。这家伙在刘雨兰受欺负之前便与她眉目送情,与此同时还与陈翠儿勾三搭四,也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现在倒好,哥哥被人弄死了的当天,他就与陈翠儿在此合谋要弄走自己的银子。 若不是沈沧黎使劲的捂住了她的嘴,她恐怕早就忍不住冲上去给他一个大耳刮子了。 二人嘀嘀咕咕半晌后,陈树安看了看夜灯初上的村子,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回家应付哀悼的亲戚们,于是飞快的离开了这里。陈翠儿发了一会儿呆之后,也有些失落的回去了。 沈沧黎这才松开了乌鹊,乌鹊大喘了一口气,一秒钟蹿开了几步远,一脸防备的看着他。而姓沈的家伙却像是刚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将一双手背在了后头,悠哉悠哉的缓慢的朝前走去。 乌鹊咬了咬嘴唇,并没有跟上去。此时她只想安静的想清楚,到底谁才是将陈树安杀死并嫁祸给自己的真凶。可是沈沧黎似乎并不准备给她这个机会。x x :/ “你不走,是想我继续问你刚才没有问完的问题吗?”沈沧黎回过头看着他,黑暗中,他的侧脸弧度完美,宛若精心雕刻的雕像。 乌鹊想起方才的逼问,便是一个激灵,不用多说,若是刚才沈沧黎再多问几个问题,照这个架势下去,她估摸着很快就会把自己从小到大的所有信息都和盘托出了。 “放心,就算你不是普通的村姑也无妨。”沈沧黎转过身继续往前走,“我对你的身份有疑,却没有太多的兴趣,你若是乖乖的服从我,我便不会追究你的过去,包括牢里的那些土匪,一旦你帮我达成目的,我便会放了他们。” 乌鹊听到“乖乖服从”几个字的时候,背地里撇了撇嘴,跟着他往前走,心说要不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必须从这个人身上薅羊毛顺便救人的话,她才懒得跟他这么多废话。 她想要达成的目的,便会不择手段的达成。就算面前的人,曾经将自己一刀捅死,又何妨。 “但若是你还有其他心思的话……”沈沧黎忽然停住脚步,乌鹊差点一头撞在他的后背上,好在及时煞住了车。 沈沧黎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黑暗中乌鹊仰着头看着他,一双看上去有些普通的眼睛,却总是透出让人出乎意料的坚毅与执着。 他忽然觉得后边的话不必再说,她也一定会懂。 乌鹊弯着眼朝他一笑,“沈大人不必多言,我定会尽全力。” 虽然上一次二人见面的时候便达成了协议,但是乌鹊总觉得,在这一刻,两个人才算是真正的站在了同一条船上。乌鹊知道,沈沧黎早就将她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不管是上一次他主动提出放了山匪这个条件也好,还是刚才的一堆问句也好,无一不是在试探她是否跟山匪一伙这个事实,但是由于自己魂魄转移身体这件事太过诡异,才不敢下定论而已。 而沈沧黎自己,作为一个县衙里的总捕头,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名头响亮,干的却都是些走街窜巷拿捏小偷劫匪的粗活儿,像他这样一个武功卓绝,气质卓越的男子,配这样一个尴尬的身份,可以说绝对是大材小用了。 而且,他悄悄地跟自己定制一些机关武器,足以说明了他的野心绝不仅仅只在于南坞县这样一个小小的县衙而已。 乌鹊总觉得自己能猜到些什么,但是依旧是猜不完全,不能肯定。 这样一来,双方就扯平了。 哦,当然,不算上沈沧黎捅自己的那一刀的话,才可以说是扯平了。 在此之后,二人之间似乎有了一些奇妙的默契,回到家之后,罗生看到二人,总觉得他们俩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了。 当夜,沈沧黎将主动扑上来邀请他睡在自己的床上的陈翠儿赶走之后,便坐在乌鹊床边一旁的凳子上静坐闭目养神,乌鹊恶心陈翠儿一面刚跟陈树弘暗度陈仓一面又过来勾搭沈沧黎的行径,又有些抵触沈沧黎坐在自己床的对面的行为。 “你其实可以去陈翠儿的房间,那边更大,你只要把她赶到云婆娘的屋子里就行,罗生可以睡在那边的地下。”乌鹊其实很不理解,为什么村子里这么大,空着的屋子这么多,这个沈沧黎却非要跟她挤在同一间屋子里,且不说坐着睡觉累不累,她才懒得管这个人坐着睡觉累不累……重点是,他坐在自己床的对面,她这一晚上还怎么睡得着? 还有罗生,这死小子哪儿也不去,非得跟他家亲爱的沈大人呆在同一个屋子里,这样一来,乌鹊原本就有点捉襟见肘的垫被就又少了一床,这一躺下去,硬邦邦的木头硌得她腰腿酸痛。 她自己受罪也就算了,阿寻可是祖国未来的小秧苗,硬板木头床睡一晚上,折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便觉得生气,虽然刚刚想通了与他合作的事情,但是一码归一码,这件事与合作的事情半点关系也没有。乌鹊气鼓鼓的瞪着沈沧黎,企图用眼神剜死他。x 电脑端:/ 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怨气,沈沧黎忽然睁开了眼。 章节目录 第36章 那是谁干的(4) 在对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乌鹊赶紧闭上了眼睛,不跟他正面硬刚。她翻了个身,面朝墙壁,摸了摸阿寻的脑袋。 阿寻也有些睡不着,一双小眼睛总是往外头看,似乎对沈沧黎和罗生都不是很放心。 “没事的睡吧,有姐姐在呢。”乌鹊摸了摸怀中抱着的连弩,总觉得背后有视线在扫来扫去,看得她睡不着,但是她回过头来往沈沧黎处看的时候,却发现他安静的闭着眼睛,两只手踹在怀中,如同一座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罢了。乌鹊叹了口气,只一晚而已,这人为何非要住在自己这里的缘由她也不想去管,若是他对自己心怀歹意,那早就有机会下手,何必等到现在? 闭上眼睛不停地自我安慰了老半天,乌鹊终于浅浅的睡着了,房间里睡着四人一鸟,呼吸声此起彼伏,偶尔还会传来一声罗生的呼噜声,但往往是一声刚起,沈沧黎便伸出脚来,轻轻踹他肩膀一脚,那声音便又微弱下去了。x 电脑端:/ 今夜的天气不错,月亮从崇山峻岭之中慢慢爬了上来,皎月明亮,月光照亮了破烂的窗户,刚好洒在坐在床边闭目养神的沈沧黎身上,他正静坐调息,却忽然感觉有人的脚步声正慢慢朝这边靠近。 他依旧闭着眼睛,手却微微一动,放在了身侧的剑柄上。 对方的身形有些魁梧,将窗边的月色尽数挡住了,只留了几道缝隙,微微的洒下一缕缕月光。 砰砰砰,对方小心翼翼的敲着窗子,背着月色,完全看不见房间里头的状况,只好小声喊,“二丫?” 乌鹊本就睡得不熟,仅在浅眠,一听到窗户震动的声音,便已经睁开了眼睛,心说这种时候,是谁敢到这里来找晦气。结果一听声音,却是张云峰那个家伙来了。 她赶紧从床上坐起,一转头,只见沈沧黎宛如黑暗中的一只猎鹰,一双乌黑的眼睛与黑暗几乎融为了一体,却有些熠熠生辉。 卧槽,吓我一跳!乌鹊捂着自己的小心脏不住地喘息。 “二丫,你要是醒了,就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张云峰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乌鹊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看到一旁沈沧黎的表情,那就是面无表情。x :/ 乌鹊有些犹豫的看着他,并不是很想出去,可沈沧黎眸色暗沉,示意她出去。 好吧,乌鹊有些心累,好在今夜睡觉本就没怎么脱衣裳,身上穿的是完整的一套,于是直接掀开被子小声出了门一看,只见张云峰如一桩木头似的站在窗前,手中还拿着一把锋利的菜刀,那刀锋在月光下发出反光,看着有些渗人。 那还是之前她自己亲手磨得,可锋利。 乌鹊脚步一顿,忽然不想上前,这家伙不会大半夜的想不开要把自己砍了吧? 可是看张云峰的表情,似乎担心多于愤怒,她想了想,还是慢慢的靠了过去,一靠近,他便有些犹豫的开了口,“昨晚……昨晚你是不是……” “是什么?”乌鹊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菜刀,准备认真的凝视他,结果抵不住瞌睡,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张云峰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似乎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生气。乌鹊捂住嘴巴,擦了擦哈欠打出来的眼泪水,觉得有些委屈,昨晚也没睡好,今晚也不让好好睡,她真的很困! “既然你不在乎,那我就只说了,陈树安到底是不是你杀的?”张云峰压低声音质问她,手中的菜刀也随着他的语气起伏而上下起伏,弄得乌鹊忍不住想后退。 “你觉得呢?”乌鹊盯着他手中的菜刀反问道,“我家就这么唯一的一把菜刀,现在还在你手上,你觉得我用什么把他的喉咙割破?指甲么?” 张云峰一听她的话便眉头一皱,一脸厌弃的将手中的菜刀塞进了她的手中,“还给你。” “你今晚是不是就是过来还菜刀的?”乌鹊觉得有些好笑,“明儿那个姓沈的就要开始调查了,你是不是怕我的这把菜刀连累了你?” “什么是连累?我与你所做的事本就没有任何关系,我还阻止了你!”张云峰一听不乐意了,赶忙纠正道。 乌鹊噗呲一声笑出声来,满脸却是嘲笑的意味,她抬起脸看他,张云峰却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屑,“你还像以前那么胆小。” 以前的张云峰胆小到不敢用刀杀鸡,不敢看阎罗寨里的血迹,其实那只是杀猪留下的血,他却觉得是阎罗寨每日杀人吃肉,所以几乎不与阎罗寨的其他人亲近,只躲在乌鹊的身后。 遇到山中的猛兽,乌鹊会挡在他的前面,遇到其他山寨的匪徒,乌鹊也会帮他打跑,以前总是乌鹊保护着他,并且习惯了保护他,所以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样的一面。 这样的,不敢担当。 虽然他确实什么事也没做,但是这种态度,却让乌鹊感到十分的可笑。 也许是月明风高安静如鸡的氛围让张云峰开窍了,这一次乌鹊眼中的情绪,却是实实在在的传达到了他这里。并且引起了一系列的化学反应,仿佛在这一瞬间引爆了他作为男人的羞耻感和自尊感,又仿佛是戳进了他心中的一个痛点,张云峰忽然就怒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看不起我?”张云峰很不高兴,他的眉毛皱成了一团,深深地看着面前娇小的女子,偏偏是她,偏偏是这个以前一直追在自己屁股后头跑的女人,竟然在乌鹊死去之后,变化如此之大,不仅变得肤白貌美,张扬亮眼,而且开始看不起自己! 她以为她自己是谁! 乌鹊一看他的样子,凭借多年对他的了解,她知道,情况似乎不太妙了,这个二愣子好像生气了。 “你可以回去了。”乌鹊缓缓地后退,手中的菜刀握得紧紧地,却不敢真的往他身上招呼。 “你凭什么这么看我,这么多年了,难得我关心你一次,你这是什么反应?”张云峰一下子冲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力气很大,乌鹊手一软,菜刀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差点砸中她自己的脚。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章节目录 第37章 那是谁干的?(5) 她这是什么反应?她这是正常的反应! 乌鹊瞪着他,张云峰见她的态度毫无改观,甚至变本加厉,反而觉得更加耻辱,一股无名火直接冒了出来,与她怒目相视,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受控制。 “尹二丫你不要不识好歹,别以为你在县衙里有亲戚就能为所欲为,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考虑,你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我就……” 乌鹊背靠土墙,隔着不远便是自己房间的破烂窗户,看不到屋内的情况,她却担心将里头的人惊动。她并不觉得这些对话内容被别人听去有什么光荣的,只单纯的觉得有些尴尬。 张云峰这个蠢蛋! 不过刚刚他说,尹二丫在县衙里头有亲戚?乌鹊眉头微皱,想到之前张云峰告诉自己,尹二丫曾经故意引诱他到县衙去告官的事实。 尹二丫就是因为这个亲戚的存在,才敢让张云峰去揭发山匪的,如果她谋划的更深的话,整个山寨的覆灭,可能也与她有关…… 乌鹊越想越觉得愤怒,一时间想到还在狱中关着的鸿叔他们,心情便更加不爽起来。 “你就怎么样?”乌鹊毫不客气的反问道,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傻男人,这个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相信自己?真的是要被他气死了! 张云峰紧紧地捏着她的胳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顶着她的眼睛,忽然低头朝她吻了下来。 “你干什么!”乌鹊一看他这动作,惊得头皮发麻,脑袋一撇,张云峰柔软的唇瓣夹带着热气贴在了她的耳朵上,她只感觉胃里一阵恶心,身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力气,使劲的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块头推开,转身就往屋里跑,可张云峰今晚就跟中了邪似的,几个大跨步便追上了她,从背后将她一把抱住,动作粗鲁,弄得乌鹊浑身都在疼。 “放开我!”乌鹊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被张云峰这样对待,现在的她失去了功夫和武力,在男女的力量差距面前,只觉得劈头盖脸的无助和绝望,脑子里浮现出刘雨兰在大雨里的那副表情,乌鹊不敢继续想,当时的刘雨兰,是有多么的绝望。 “你给我醒醒!”乌鹊咬紧了牙关,转过身来,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那声音清脆而响亮,隔壁家的狗似乎被惊动了,开始“汪汪汪”狂吠起来,隔壁家的隔壁养的狗听到声音也开始应和,一时间村里头的狗叫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_ 张云峰似乎真的被一巴掌扇醒了,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尹二丫”,此时的她皱眉看着自己,眼神中厌恶又失望。 他刚刚做了什么? 刚刚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尹二丫”几乎和乌鹊完全的重合在了一起,月光下她的脸被照的亮亮的,那么好看,但是这么好看的她却即将不属于自己,不再追着自己,不再爱自己,一想到这个事实,张云峰便觉得心中像是烂成了一滩泥,被一根锋利的尖刺搅动着,难受得想要将她抓住,然后不知不觉就想要……想要将她占有。 脑子里怎么会想这些……张云峰困惑又痛苦的抱着脑袋,他怎么会对尹二丫有这样的想法?他明明爱了乌鹊十几年! “你走吧。”乌鹊见他一幅纠结的样子,也不想去深究这个家伙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了,为了避免刚刚的事情再次发生,她警惕的看着他后退几步,等到安全距离之后,转身便往屋里头走。 可是这一转身不得了,门口的阴影处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个人,他抱着手肘背靠土墙,乌黑的长发搭在肩上,穿着单薄的内衬,衣裳在胸膛处还开了个口子,露出了白皙的脖子和轮廓分明的锁骨,而他的目光,却落在张云峰的身上。 张云峰此时正好抬头,目光与沈沧黎对视,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错,气氛一阵冰冷。 乌鹊疑惑的看了沈沧黎一眼,不知道他大半夜的跑出来搞什么名堂,还穿得这么少。不过这都不关她的事,她如今心情非常不爽,谁也不想搭理,直接便开门进了房间。 于是张云峰站在门口,注视着沈沧黎跟在乌鹊的身后进了房间,门“砰”得一声关紧,里头的一切都归于平静。 张云峰的面色从惊讶慢慢变成愤怒,愤怒又化为不甘,他用力的踢翻了尹家院子里好端端摆着的水桶,里头装满的水一下子打翻,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响。 “水性杨花!”张云峰小声骂道。 水桶发出的声响又惊动了隔壁的狗,狗开始狂吠,老李头被吵得受不了,揉着眼睛披着衣服出来看个究竟,却看到张云峰怒气冲冲的从尹家出来,越走越远。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噢哟,稀奇了。”老李头摸着下巴感叹,最近村里八卦太多,他的脑袋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乌鹊回屋之后什么都不管,倒头便睡,却还是睡不着,她已经累得不行,但是刚刚跟张云峰那头牛犟得浑身疼,根本睡不着,一闭眼,好不容易有些睡衣,结果脑子里不是张云峰那张嘴,就是沈沧黎结实的胸膛和轮廓好看的锁骨。 乌鹊换了个方向转过身,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却看到沈沧黎披着黑色的罩衫,里头穿着白色的衣裳,月光从他的背后洒下来一片阴影,把他整个人衬得跟天神似的耀眼。 它奶奶的!乌鹊心里骂了句脏话,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她紧紧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怕一会儿睡着了做噩梦。 一旁的沈沧黎看着她的动作,嘴角漏出一丝笑。 第二天乌鹊顶着一双黑眼圈起了床,刚出院门,便看到了从县衙来的马车,马车上还装着一口简陋的棺材,几块木板拼凑而成,罗生告诉她这是南坞县官府赠送的福利。 乌鹊一脸黑线,心说这种福利不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她都绝对不想要。 随车而来的还有县衙的仵作,仵作一下车便寻到沈沧黎躲在一边叽叽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说完之后,沈沧黎依旧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这让乌鹊有些失落。 从尸体上找到的线索相当有限,当晚在陈家出现的人又只有自己,唯一能为自己证明的张云峰昨晚又……这样的情况下,张云峰一定不会帮她。 现在就算是沈沧黎,恐怕也无法为自己开脱,乌鹊绝望的想。 尸体在尹家门口停了一整天,云婆娘直呼晦气,却又不敢直接上去跟沈沧黎理论,只好背地里骂几句,面上却依旧是把好吃好喝的送到他的面前,顺便还送上她的亲闺女儿。x 电脑端:/ 可是沈沧黎并不吃这一套,冰冷的态度直接而不留情面,让陈翠儿无地自容,却是屡败屡战,仿佛多试几次对方便能接受她爱上她似的。 罗生和沈沧黎在村子里头忙了一天,直到傍晚时分,衙门里的人将尸体送回了陈家,过不了一会儿罗生气喘吁吁的骑马回来,告诉乌鹊凶手找着了,沈大人在陈家破案呢! 乌鹊一听可稀奇了,这才多久的时间,这个沈沧黎可以啊! “带我去!”乌鹊二话不说便翻身上马,直接坐在了罗生的背后,动作娴熟,罗生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乌鹊便自己夹了夹马腹,县衙的马儿都是受过了训,乖得很,乌鹊这么一动,马儿便带着二人来到了陈家的门口。 陈家门口人数不少,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了,还有不少人也不怕恶心,直接抱着饭碗在陈家汇聚,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天,里头包括说话大声的云婆娘。她们似乎没有成功挤进院子里,正在院子周围跟一帮村妇说着昨晚沈大人在她家留宿吃饭的状况,还有沈大人与自家陈翠儿有多么多么般配,把陈家晦气的尸体就隔着院墙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云婆娘说话大声,带动着一帮村妇,那嗓门将里头说话的声音都盖住了,完全听不见里头沈沧黎说话的情况,众人看到乌鹊也都是一脸鄙视,好像她已经是实打实的杀人犯,有的人还在议论,说沈大人昨晚在尹家留宿根本就不是为了陈翠儿,而是为了提防“尹二丫”再杀人,将她悄悄关押了起来。 乌鹊懒得管他们的猜想,只想知道这个沈沧黎究竟是怎么破案的。 但是她却挤不进去。 别说她了,罗生都挤不进去,傍晚时分正是休息的时间,听说了有热闹看,还是破案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大事,全村的人,乃至隔壁村的人都汇聚了过来,就想看看杀人和破案到底是咋回事,乌鹊挤进去又被挤出来,抬头一看院墙上也都趴满了人,实在是无力再挤,在门外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安心等待结果。 过了不久,只听里头一阵哗然,似乎内容很劲爆的样子。 乌鹊站起来往里头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这算什么!好歹我也是个嫌疑犯,怎么着也得让我进去对质一下吧?乌鹊不甘心的想。 章节目录 第38章 必有可恨之处(1) “尹二丫,尹二丫!沈大人让你进去!”忽然,有个声音传了出来,人群静默下来,乌鹊有些受宠若惊的站了起来,在全村人的注目礼之下走进了院子。 刘雨兰,陈树弘,陈翠儿,沈沧黎,张云峰,陈树安的尸体,还有陈老头儿几个都在,面容各异,陈树安双腿打抖,几乎要跪下,泫然欲泣。 乌鹊捏紧了拳头,只有自己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吗! “你……你这个畜生!”陈老头如今的表情才是最精彩的,瘦的跟麻杆似的身躯颤抖不已,一天下来,这位老人家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眼眶红肿,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却还能看到里头的血丝和泪水,而此时,他的眼中不光是哀伤,还有愤恨,不甘,心疼,痛苦,愧恨……许多种感情交集在一起,他苍老的手捂在脸上,低声痛哭起来。 乌鹊惊愕的看着陈老头,这是……弑子?不对。 陈树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面色惨白如石灰刷过的墙面。 “尹二丫,有几个问题向你确认一下。”沈沧黎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波澜不惊,不管是面前痛哭的老头儿,还是惊慌失措一头冷汗面色苍白的陈树弘,只是对乌鹊招了招手,“你过来。” 乌鹊鬼使神差的朝他走去。 “那天晚上,你确实是将陈树安吊在了树上,将他敲晕之后便翻墙走了是吗?” “是的。”乌鹊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谁又能证明?”说话的是陈树弘,他抬起头来,眼中冒着求生欲般的光,“你口说无凭!” “我能证明。”在一旁一直没有作声的张云峰忽然开了口,乌鹊惊讶的看着她,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是我将她拖走的,这话我刚刚已经说过一遍了。” 张云峰的表现让乌鹊大吃一惊,昨晚的事情依旧在眼前,她原本以为这种时候,这个人肯定不会跟自己站在一边,更不可能主动地帮自己,可是现在…… 这个剧情发展是怎么回事? “不用确认了,你们把这个孽子带走吧!”陈老头颤颤巍巍的指着陈树弘的眼睛,“我老陈一辈子,就当没有过你这个儿子!” “爹!”陈树弘一听他的话,像是忽然爆发了一样,“爹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现在证据还没找出来,你不能落井下石!呵呵呵,你这样算什么……就因为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吗?” 如今的陈树弘,哪里还有平日里文质彬彬轻声细语的样子,只见他的眼中充血,恶狠狠地瞪着陈老头,像是一匹刚刚挣脱兽夹的野兽,衣裳发丝都有些凌乱。 陈翠儿和刘雨兰,以及一干围观的民众,都惊讶的看着他这么夸张的转变,刘雨兰捂着嘴巴后退了两步,跟陈翠儿撞在了一起。 二人对视了一眼,默默离开对方好几步远。 不是亲生的?乌鹊有些凌乱了,剧情怎么越来越往狗血的方向发展了? 旁边的人们立刻开始适时的“解释”起来,“唉,不是有句古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这句话还是陈老头教我的,结果这句话偏偏印证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怎么说?”有人问。 乌鹊一面看着情况的发展,一面悄悄听着背后的村民聊天,这一听,她才知道,原来这件事的背后隐藏着这么深厚而狗血的陈年旧事。 陈树弘并不是陈老头的亲生儿子,而是二十年前在田里头捡来的,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种,当时陈老头在村里十分有声望,是个饱读圣贤书的崇德之人,他捡到了孩子,又无人认领,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不顾家中妻子的反对,虽然自己也并不是很想收养这个孩子,但是为了彰显自己的道德品质,便将这个孩子养在了自己的膝下,将他勉勉强强视为己出。 孩子长得很漂亮,甚至比他自己的孩子还要漂亮。也许是因为村里的风言风语,陈树弘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从不与人为恶,从小便聪明懂事,十分乖巧,令人找不出错处,陈老头见此状况,便觉得将他养大也不错,便绝了将他送人的念头。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自家的亲生儿子陈树安,却是一天比一天顽劣,仿佛是故意在吸引人的注意力似的,他非常不满自己的父亲对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像对自己一样好,母亲病逝之后,他便更加胡作非为,成为了村中有名的顽劣之徒,行事作风皆是受人唾骂,每次都要陈老头出马,跟别人点头哈腰的道歉,才能将事情压下来。x 电脑端:/ 前不久,陈老头身体不适,得知自己命不久矣,当时陈树弘刚刚与刘雨兰搭上话,二人感情正是浓烈之时,正准备跟陈老头坦白,想要娶了这个姑娘,却听闻陈老头要在过世之后,将所有的家产都给陈树安。 而后陈树安做出了更加过分的事,那就是将陈树弘的心头好——刘雨兰给强害了。 杀人的动机如此清晰,乌鹊听完之后,眉头微微一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一抬头,刚好看到陈翠儿冰凉愤恨的眼神。(_ 是的——陈翠儿,陈翠儿和陈树弘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将他拿下。”沈沧黎一声令下,所有官差立刻闻声而动,两位膀大腰圆的汉子上来,扣住了陈树弘的肩膀。 “你们没有证据!你们没有证据!”陈树弘大声吼叫,奋力挣扎,仿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仿佛自己真的是被冤枉的。沈沧黎微微蹙眉,抬头对罗生示意,罗生立马从一旁官差的手中接过一个布包袱,上面还沾着水草,上头还滴滴答答的流着水,一看就是刚打捞上来的。 罗生在他的面前打开了那个包袱,里头是一把镰刀。 “我们已经证实过,这把镰刀确实是你家的,据前日来你家院子里吃饭的王婆口述,前日你们家的镰刀还在家中,而昨天我们来现场查看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过它。”罗生解释道,一字一句非常清晰,陈树弘死死地盯着那把镰刀,汗如雨下,自从那个布包裹在他的眼前出现之后,他就再也没了挣扎的力气,其实事实已经很清楚了,那个包裹着镰刀的布包裹,跟他身上的布料,明显是一样的。x :/ “依照沈大人的吩咐,我们悄悄打捞了村里的所有水流,终于在中游打捞到了这个包裹,仵作已经跟尸体上的伤口比对过了,完全一样。陈树弘,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陈树弘死死地盯着那把镰刀,忽然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便是泪流满面,“他死有余辜。” “带走吧。”沈沧黎冷漠的看着陈树弘,抬腿便走。 村民们闹哄哄的看着陈树弘被捆住推搡上车,又闹哄哄的看着一大批县衙中的官差一波一波的离开南坞县,大家对着这个结果都唏嘘不已,到了最后,院子里孤零零的站着几个人,凛冽的秋风带起几片秋叶,冬天就快来了。 张云峰看了乌鹊一眼,转身要走,乌鹊忽然出声,“谢谢你。” “没什么,本来就不是你干的。”张云峰脚步一顿,说完这句话之后,加快脚步走了。 乌鹊撇了撇嘴,心说昨晚上门来质问我的人是谁来着?傻蛋! 陈翠儿看着这两人的样子,心中更是有些不爽了,什么也没说,直接离开了院子,最后院子里只剩下刘雨兰和乌鹊二人。 刘雨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她扭着手低头看着地面,面色苍白的不说话,刚刚目送着陈树弘一路离开,眼中还含着泪水。 乌鹊看着这曾经的好友,自己的第一位女性友人,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有些尴尬。二人沉默了老半天,同时开口。 “对不起。” “对不起。” 二人惊愕的抬头,都有些不同程度上的手足无措。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知道你是真心关心我,只是我……我……”刘雨兰垂头,眼泪啪嗒掉在她的手腕上,见之惹人怜,“我以为是你说出去的,是我没有相信你。” 乌鹊惊讶的看着她。 “是沈大人告诉我的,我已经知道了真相,那时候那么冤枉你,真的太对你不住,你明明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沈沧黎? 乌鹊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沈大人怎么知道的?沈大人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乌鹊回去问起这件事的时候,罗生笑嘻嘻的看着她,“你可别小看了我们家大人,虽然他人不在南坞村,但是南坞村的事情他比谁都……” “罗生,该走了。”沈沧黎远远地看着罗生,眼神几乎要将他刺穿,说完之后翻身上马,衣裳随风飘起,动作要命的好看。 “等等!”乌鹊想要抓住罗生,罗生却迅速的跑开了,朝她歉意的一笑,像是对刚刚没说完的话表示抱歉。 沈沧黎驱赶着马,缓缓地来到乌鹊的面前,“有什么疑惑直接问我。” 正在上马的罗生,“……” 章节目录 第39章 必有可恨之处(2) “额……”乌鹊抬头看着他,撞进他乌黑的眼睛里,心中起了一丝又一丝的波澜。 跟刚刚听到刘雨兰说,‘是沈沧黎跟她解释了一切’的时候心情有点像。心中有些暖洋洋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好像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莫名其妙的会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沉默了一会儿,沈沧黎的马儿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打着响鼻,但是他却攥住了缰绳,强行将马儿摁住,似乎要等到乌鹊说完,才会走。 “你是怎么知道的?”乌鹊无头无脑的问。 “沈大人他就是知道,你别问了。”罗生又插了一句嘴。 沈沧黎淡淡的看了他一样,罗生立马闭上了嘴。 “问点其他的。”沈沧黎对她说。 “陈树弘既然是和刘雨兰相恋,那陈翠儿又是怎么回事?”乌鹊问道,“难道是为了钱?” 她总觉得心中隐隐不安,却说不出为什么,对于陈翠儿的这件事,她莫名的非常在意,可能是跟自己的钱扯上了关系。 “是的。”沈沧黎摸了摸马鬃,直接说出了答案。 原来陈树弘失去了所有家产的同时,陈翠儿刚好看上了他,自己送上门,他觉得可以利用,便想骗陈翠儿从家中拿钱,换取能够娶到刘雨兰的钱财,却没想到陈树安却横插一脚,直接将刘雨兰强行占有。一切的计划都成了泡影,陈树弘愤怒达到了顶点,却无可奈何,便将这件事告诉了陈老头,结果陈老头下了决定,要对姑娘负责,便直接带着陈树安和陈树弘前往姑娘家中下聘。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法可解,陈树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便想要将他直接杀了,可是没想到当天晚上他前往陈树安的房间,却没有发现人,出门一看,人已经在树上晕了过去。 他一看这机关便猜到了事情的经过,也知道自己就此有了替罪羊,便直接下了狠手,用镰刀割破了陈树安的喉咙。 第二天,他把刘雨兰受害的事情散布出去,让陈树安的尸体受村民的唾弃。 原来是这样……乌鹊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终,自己的行为无意中促成了陈树弘杀人,而陈翠儿在其中,更是一个还没起到作用的炮灰。 “还有问题吗?”沈沧黎耐心的看着她,乌鹊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押送犯人的车队已经走远,只有他和罗生骑在马上,只专门为她解答问题。 “没有了。”乌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耽误你们时间了。” “没事,你别忘了你该做的事。”沈沧黎松了松缰绳,马儿抬脚欲走,“你一个人在此,要小心。” “啊?额……嗯。”乌鹊点了点头,“你也是。” 沈沧黎转身便走,在乌鹊的脑子里留下了一个勾唇的侧脸,还有罗生冲着她贼兮兮的笑容。 二人走远之后,乌鹊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还是有点烫,心里头……似乎也怪怪的。 自己这是……怎么了? 回到尹家,陈翠儿正在发脾气摔东西,声音不响,听得出来摔得都是些棉被衣物,这些东西摔脏了,都是云婆娘洗。 云婆娘跟在她的后面捡,一面劝她不要乱扔东西,陈翠儿摔到最后没了力气,便抱着云婆娘呜呜呜哭了出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为什么,为什么我喜欢的男人都不喜欢我!” “那是他们眼瞎,女儿你哭个屁,回头老娘给你找个好的!”云婆娘又是气又是伤心,摸着她的脑袋将她搂进怀里。 乌鹊有些迟疑,这种气氛下,自己进去似乎不太合适……刚想走远一点,等她们心情平复了再回来,可是云婆娘眼尖,早就看到了她。 “尹二丫!你给我过来!”云婆娘终于找到了出气筒。 乌鹊心说不妙,刚想走,却忽然看到了阿寻冒出了头,云婆娘一看,直接拎起阿寻脖颈后的衣裳,来到她的面前。 “尹二丫,你还要养这个孩子多久?”云婆娘的唾沫星子都喷到了乌鹊的脸上。 乌鹊心说这种时候千万不能硬砰硬,便扯出一个笑容来,“这不是最近事情太多了,这不是没时间给这孩子找家人吗?”x 电脑端:/ “你少说这些废话,养一个孩子要花多少工夫多少精力你知不知道?更重要的是我们家本来就没有什么钱,你说说看,这孩子这段时间以来,吃掉我们家多少口粮?” 云婆娘说话简直是把角质呀当成脑子,乌鹊一听便觉得好笑,“等等,您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最近咱们家的口粮,可都是我挣回来的。” “笑话,你还是你爹生的呢!你挣得东西都是我们大家的!”云婆娘跟她对着吵吵。 乌鹊刚想反驳,云婆娘便直接抢过她的话头,“话又说回来了,就算东西都是你挣回来的,可如果咱们不用养这么个孩子,咱们家的积蓄会更多,钱会更多,陈翠儿也能嫁个更好的夫婿。” 陈翠儿在一旁点头。 乌鹊气的差点想扇面前这两个女人的巴掌,她面色阴冷的撸了撸自己的袖子,云婆娘却一把将阿寻扯回了自己的身边,似乎是在威胁她。x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把孩子卖了,或者把衣橱打开。”云婆娘开始跟她讨价还价。 乌鹊眯着眼睛看着她,冷笑道,“我倒是没想到,你对我的衣橱倒是了解得很。” “不就是藏了点私房钱吗?我和你爹不会怪你的,你只要把钱拿出来,帮家里度过这次难关,我保证不会为难你和孩子。”云婆娘为了那点钱,脸都不要了。 乌鹊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她长了这么大,是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面前的云婆娘与陈翠儿的脸似乎又丑陋了几分。 怎么办?钱重要还是阿寻重要? 这个选择几乎不用选。 但问题是,乌鹊觉得自己并不想做这种选择,因为云婆娘和陈翠儿,还不配让她这么两难。钱和阿寻,她都要保住! “你放心,我会把钱拿出来的。”乌鹊继续扯出笑容来,“不过,你以为我存钱是为了我自己吗?这次你可是猜错了。” “哦?”云婆娘打量着她,似乎在猜测她的想法。 “翠儿妹妹也老大不小了,也是该嫁人的时候了,咱们家也没有什么可以陪嫁的,那天我刚好听到翠儿妹妹在稻草堆上跟一个男人……做一些奇怪的事情,那男人说他没钱,但是可喜欢咱们翠儿妹妹了,我当时就想啊,要是翠儿妹妹缺钱,我不如就把钱拿出来给妹妹,妹妹你也把那个男人带来我们家,给大家伙儿看看。” 乌鹊越说越是笑得欢,陈翠儿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云婆娘疑惑的看着她,“什么男人?你不是跟陈树弘……” “娘!”陈翠儿赶紧制止她。 “哦!我就说嘛,当时我就听到声音觉得耳熟来着,原来是陈树弘啊,果然是一表人才……可是,他被押送到县里去了,你……你要等他吗?”乌鹊笑眯眯的望着她。 “你去死!”陈翠儿知道她是故意的,伸手便要扇她的巴掌,乌鹊练了一些内功出来,陈翠儿的乌龟速度哪里能碰得到她,她微微一闪身,抓住了她的手腕。 “妹妹,打人是不对的。” 云婆娘一把抓过陈翠儿的胳膊,将她从乌鹊的手中抢了回来,但是面色并不是很好看,“你跟那个男人做了什么?” “没有,娘,我只是……只是……”陈翠儿脸色灰白。 “你这个蠢货!跟我进来!”云婆娘一时无心管乌鹊,拽着陈翠儿便进了房间。 乌鹊赶紧将又受了惊吓又生气的阿寻搂在了怀里,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会让她们找到机会伤害他。 这日子过得越来越不太平,当天晚上,乌鹊加固了衣橱的防护,身上也完备的准备好了防护的用具,正好这时候周铁牛把自己要求打好的一套刀具也送了过来。 这套刀具锃光瓦亮,被周铁牛弄得十分精致,乌鹊十分感谢他,想要给他增加工钱,他却红着脸支支吾吾的不肯收,最后还是红着脸跑了。 得了这套刀具,乌鹊心中的安全感更甚,阿寻的身上有自己以前送的小匕首,乌鹊让他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特别是在自己不在他身边的时候,阿寻郑重的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云婆娘并没有找她的麻烦,但是,更大的麻烦却找上了门。 正是清晨,第一缕阳光刚洒在窗户上,云婆娘就开始砰砰砰的使劲敲乌鹊的房门。 “尹二丫!尹二丫!你快起来!” 乌鹊早就醒了,正在摆弄机关,抬头问什么事。 “收税的官差来了!你!你赶紧把钱藏好!”云婆娘的声音比以往还要尖锐好几分,听上去几乎像是吓破了胆。 收税的官差? 乌鹊微微皱眉。 随即只听“啪嗒”一声巨响,院门口的栅栏被一脚踹倒,带头的官差凶神恶煞,大声吼道,“人呢!” 章节目录 第40章 搜刮民脂民膏(1) 乌鹊赶忙从窗口往外望去,来的官差有三个,一个胖,一个瘦,一个矮,三个人的长相分别都是贼眉鼠眼,势力奸诈,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和沈沧黎带来的那帮纪律严明,安静有礼的官差有着天壤之别。 乌鹊听说过这些收税的官差们的事,那时候自己还在山寨里,当时就听闻,村民们最怕两种人来村里,一种是山匪,一种就是收税的。南坞村为什么穷成这个鬼样子,土地贫瘠是一点,但是更多的原因却是这些人掠夺。他们明面上是为朝廷收税,但是背地里不知道拿了村民们的多少东西。 乌鹊看到云婆娘赶忙迎了上去,点头哈腰的拍马屁,但是那些官差却不吃这一套。 “听说你家最近新添置了不少东西啊?”胖子话中有话,眼中冒着贪婪的绿光。 “哎哟,”云婆娘连忙讪笑着摆了摆手,“王大人您真是高看了,我们家能有什么新添置的东西啊,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这以后过得好不好,还得靠您多留点情面才行啊!” 云婆娘一面说着一面在怀里的摸了摸,摸出了几个热乎乎的铜板,每个官差手里塞了几个,讨好的笑容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全部挤在了一起。这已经是乌鹊见过的,云婆娘显露出来的最高端的表情礼节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云婆娘这样对待过任何人,就算是沈沧黎来了,也不至于她这样卖力。 这些人究竟是有多凶残,竟然能让云婆娘做的这么夸张?乌鹊皱眉看着他们,一旁的阿寻见状,虽然强行挺直了腰板显出一副要保护姐姐的样子,但是抓着她的手的力度却越来越大。 胖子一脚把门踹开,发出“砰”得一声响,阿寻急忙躲在她的背后,手心不停的冒着汗。 “别怕。”乌鹊捏了捏他的手掌心,轻声说。 三个人似乎很不满云婆娘给的几个光秃秃的小破铜板,一面塞进袖子里,一面开始仔仔细细的搜罗厨房,光听着那些盆盆罐罐发出的声音,乌鹊就知道什么东西被拿走了。剩下的野猪肉,狼肉,野鸡肉……几乎全数被矮子搬走,堆在了外边等着的板车上。 “我滴个娘,这是个啥啊!”胖子差点呕出声来的声音响起,乌鹊捂嘴一笑,心道活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她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这个胖子看得正是自己装死物内脏的罐子,且不说自己只撒了写盐而已,其他的分毫没有经过处理,野兽的大肠小肠以及内部的各种秽物全数都在里头,味道腥臭,且经过几日的发酵,那滋味一定不是一般的难闻。 “我去你娘的,还不快盖上盖子!想恶心死我吧!”瘦子对胖子破口大骂,胖子手忙脚乱的盖上盖子,结果手一歪,整个罐子都歪倒在地上。 “你,你脑袋里装的都是牛屎吗!会不会做事?”瘦子似乎比其他二人地位要稍稍高出一小节,对其他二人颐指气使,骂起人来也是分毫不讲情面,“算了算了还盖个屁,走走走!” 三人从厨房内鱼贯而出,云婆娘差点乐开了花,带着头就往门口走,“三位慢走啊,有空再来……” 三个人站在门口不动,瘦子抱着胳膊抖着脚,横着眼问云婆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赶我们走是吧?” 云婆娘脸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还以为这三位说“走走走”的意思是真要走…… 三人继续在屋子里头搜刮民脂民膏,原本东西就不算多的房间里发出了叮呤咣啷的声音,听得人心中不适。乌鹊鼻子里闻到了厨房里的腥臭味,心中一疼,赶紧去厨房将那些宝贝饵料塞回罐子里。 好不容易将饵料抢救回来,乌鹊却听到其中一人说,“这是什么羽毛?值钱吗?” 乌鹊心一凉,急忙赶去自己房内,果然,那三人都被羽毛吸引了过来,围着那些山鸡的漂亮尾羽评头论足,最后那个瘦子不想在继续浪费时间在这个羽毛上,直接抓起所有的羽毛,准备塞进自己的兜儿里。 这是什么收税的官差?这比他们山匪还要更像山匪。 乌鹊自认为自己作为一个山匪头头,做事情还是比较讲原则的,知道什么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富裕点的人家,就抢的多点,穷的人家,就不要再抢了,让他们好好活着,这样富裕起来之后,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是这帮无耻皮厚丧尽天良的官差竟然连自己辛苦攒了这么久的羽毛都不放过,沈沧黎啊沈沧黎,你该杀的人不应该是我,而是这帮无耻蛀虫。 乌鹊捏紧了拳头,咬着牙,忍着怒火走上前去,再看到瘦子的一瞬间,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甜甜的微笑。 “官爷,这是山鸡的羽毛,我看着漂亮,就拔下了一些准备用来做姑娘们玩闹用的小饰品,您拿着没用,不如……”乌鹊摸出一块小小的碎银子,塞进了瘦子官差的手里头,“还给我可好?” 瘦子看了看手中的碎银子,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想这东西既然不值钱,为何这姑娘会出这么多银子来买,正想着,略抬头,看到了乌鹊的那张嫩白的小脸。 皮肤真好啊,之前来的时候,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啊?啧啧,这脸蛋儿,摸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手感……瘦子眼睛里放光,此时乌鹊却没空注意这边的变化,因为一旁的云婆娘已经开始爆炸了。 云婆娘一直在旁边守着,一看乌鹊掏出银子便急了,自己刚刚给的是铜板,可乌鹊给的却是真金白银啊!那一小块碎银子,能买多少鸡毛回来? 她赶紧抓住乌鹊的袖子,低声骂道,“你怎么回事!那几个鸡毛给了就给了,你怎么能……怎么能用真金白银来换呢!野鸡我不正养着吗!等下了蛋,养出了小鸡,那毛你想拔几根拔几根!” 乌鹊巴不得她此时上来骂自己,这样才能打消那几个官差的疑虑,果然,瘦子耳朵灵得很,听到了云婆娘的骂声,顺手就将碎银子塞进了袖子里头,羽毛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乌鹊呼了一口气,假装委屈的说道,“娘,我真的很喜欢那些羽毛……” “你!”云婆娘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捣鬼,这可是个一言不合就磨刀的主儿,近些日子以来就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过话。但是就算是看出来了,云婆娘也不敢在这几个人面前发作,只好忍气吞声。 乌鹊赶紧去把那些羽毛捡起来,别把羽毛弄脏了,老巫到时候嫌弃不要,那可是前功尽弃了。可是捡着捡着,旁边却忽然多出了一双手。 “姑娘你放心,我不动你的羽毛。”乌鹊抬头一看,瘦子正眯着眼睛对自己勾嘴笑。瘦子本就长得尖嘴猴腮的,眼睛小嘴巴小,颧骨高鼻子尖,看着就像只鸟似的,眯起眼睛笑起来,可是真是丑伤了心。x :/ 乌鹊忍住想要干呕的冲动,迅速的将羽毛捡起来,可是不过一会儿,手就被瘦子给抓住了。 “……”乌鹊咬了咬牙,忍住了从怀中掏出连/弩杀人的冲动。 “姑娘,你今年芳龄几何?”瘦子一面说话一面伸出皮糙肉厚的手摩挲她的手背,但是很快,他便摸到她的手背上有些湿湿滑滑的东西,凑近鼻子一闻,腥臭味直接钻进了鼻子,让他一阵反胃。 “卧槽这啥玩意儿!”那人一脸嫌弃的退后。 “不好意思官爷,刚才收拾那些大肠内脏,手上还没来得及擦干净呢。”乌鹊面露抱歉之意,心中却是乐开了花,阿猛站在窗外的柴火杆子上乐得直蹦哒。 瘦子差点吐出来,直接往外冲,让云婆娘给他打水拿皂荚洗手,可是尹家哪里有皂荚,他们家从来都是清水到底,皂荚这种提升生活品质的东西,乌鹊还没来得及去置办。 “什么!那怎么办!这怎么洗得干净!”瘦子恶心的要吐了,一脸的颓丧,“还有什么能洗的,通通给我拿过来!” 云婆娘从乌鹊手中接过了一个丝瓜蒲子,递了过去。 结果瘦子的手差点被搓掉了一层皮,那腥味还是隐隐的残留在他的手上。 “算了大人,咱们还是干正事吧。”胖子看了看乌鹊的房间,轻声说,“这姑娘还有个衣柜没打开看呢。” “嗯。”瘦子挺了挺腰,觉得有道理,眼睛里冒出猥/琐的光来,“去看看。” 乌鹊心情复杂,觉得自己的衣柜是不是设计有问题,怎么每个人都对她的衣柜感兴趣。不过从另一个层面来看,她对自己衣柜内部的设计还是很有自信的,若是寻常人,根本就不会发现里头有什么奥妙。 除非自己作死。 “官差大人,衣柜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家真的啥也没有了,您看,厨房也空了,小女的嫁妆都没了……”云婆娘这回是真着急了,竟然硬生生的拦在乌鹊房间的门口,不让他们进去,“官差大人,您就放过我们吧!”(_ 乌鹊一看此情景,心都凉了。 云婆娘,你是不是上天专门派来祸害我的? 章节目录 第41章 搜刮民脂民膏(2) 云婆娘此举无非就是向这几人暴露一点,那就是,这个衣柜里头一定有值钱的东西。 那三个官差别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的技能可绝对不会逊人一筹,一看云婆娘的反应便知道这个衣柜定有蹊跷,于是一把推开云婆娘,三人径直朝着衣柜走去。 云婆娘被一把推倒在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得嗷嗷叫,乌鹊深深皱眉。 阿寻心善,见云婆娘疼得眼眶都红了,便跑过去扶。正在此时,乌鹊想到一个法子,可以解目前的困境。 正要上前去叫住那三人,却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快。 “三位官爷。”陈翠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衣柜的门前,眼中的惊慌显露无疑,“这门不能开。”x :/ “……”乌鹊扶住脑袋,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给本大爷滚开!”瘦子抓住陈翠儿的手,准备用力将她推开。 “这位官爷!”乌鹊的声音陡然打断了他的动作,瘦子斜眼瞄了乌鹊一眼,面上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你又有什么想说的?告诉你们,今天这衣柜,本大爷非开不可!” “不,官爷您误会了。”乌鹊笑着走上前,“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各位官爷亲自动手呢,还是让我来吧。” 乌鹊穿过他们的身边,来到衣柜前。 衣柜里的机关是她一手设计,她心里清楚,如果被人贸然打开,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被拿走东西事小,要是这里的官差有一个在自己的房间里受了伤,那整个尹家连同自己和阿寻,都会面临巨大的麻烦。x “尹二丫,你……”陈翠儿面色一变,弄不懂乌鹊心中所想,只当她是傻到了家。 乌鹊手中暗暗捏着机关触发点,将衣柜门打开,露出了里头悬挂着的一套套衣裳,衣裳当中,不光包括外边穿的,当然还有一些贴身的衣物。 衣裳虽然破旧,但都干净整洁,衣柜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清香味。 瘦子咽了口唾沫,看了乌鹊一眼。 乌鹊捏紧了拳头,脸上装出一副娇羞的笑容来,“官爷,二丫今年还未出嫁,翠儿妹妹也是护着我罢了,衣柜里都是写女儿家的东西,不值钱的……” 瘦子眯了眯眼睛,从头到脚打量着她,心说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姑娘长得这么水灵。 乌鹊见他被转移了注意力,似乎是信了自己的话,便朝着他乖巧的笑了笑,可一旁的胖子却是不省心,竟然走上前去,伸手在衣柜里乱翻起来。 乌鹊暗道糟糕! “这是什么?”用帖身衣物遮挡住的小箱子哪里经得起他的翻动,很快便露出了边角,乌鹊心中一紧,脑子里迅速的搜寻着解决麻烦的方法,可是胖子的动作很快,还未等乌鹊上前,便直接将盒子抓在了手中。 乌鹊有些慌了。 胖子将那个小箱子翻来翻去的看,怎么弄也打不开,乌鹊心中绷紧了一根弦,生怕他碰到自己设置的机关。 “打不开……”胖子研究了老半天,愣是没法把箱子掰开。 怎么办?乌鹊背后开始冒冷汗,若是自己不去帮忙打开,这胖子迟早会触碰到自己设置的机关,到时候出了人命,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如果自己乖乖打开了箱子,那里头的银子,还有黑曜石莲,全部都会被拿走。 怎么办? 钱没了还能再赚,那个黑曜石的作用如今也不清楚,但若是机关中的暗箭射中了这三人中那一个的脖子,自己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只能开了! 乌鹊走上前,“官爷,箱子已经锁住了,我来帮您打……” “啊!”说时已迟,胖子的运气太好,乌鹊话音未落,他便已经触到了机关上,暗箭迅速的朝他的面门射去,直接插入了胖子的眼睛里。 啊—— 红色的液体崩裂开来,胖子痛苦的叫声响彻了整个房子,乌鹊浑身僵直,脑子一片空白。 完了。 “什么东西!”一旁的瘦子身怀些功夫,迅速一脚踹在小箱子上,箱子飞撞在墙上,裂开了一条缝,掉出了一块碎银子和一块黑曜石。 完了! 这可以说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大胆刁民,竟敢袭击官差!”矮个子终于发声,他力气极大,一把抓住乌鹊的衣襟,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不想活了吗!” 云婆娘和陈翠儿被这个突发的状况吓得脸色煞白,乌鹊脚都被拎离了地面,陈翠儿吓得尖叫起来。 “姐姐!你们放开姐姐!”阿寻急得大叫。 “阿寻不要过来!”乌鹊感觉快要窒息,尽全力发声。 “救我!快救我!”胖子疼得面目扭曲,满地打滚,哀嚎的声音宛如杀猪,瘦子想要将他扶起来,却怎么也扶不动。 矮个子见状,将乌鹊甩到了一边,去扶胖子,最后两人合力将胖子弄上了板车。 乌鹊被摔在墙边,受到的冲击不小,一时间头昏脑涨,后背发麻,几乎要失去意识,只听闻阿寻在自己的身边痛哭,可怜兮兮。 另外那二人粗口不断,朝着乌鹊便是一阵唾骂,但是那瘦子临走前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及时将角落里的银子和黑曜石塞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老子回头再来找你们算账!”瘦子扔下这句话之后,与另外二人消失在乡间的道路上。 “都怪你!”云婆娘冲过来作势就要打,哪里还有刚才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凶神恶煞如同恶鬼,“你去给他们开什么门!这下好了,人也伤了,钱也拿走了,你让我们家怎么办!” 乌鹊被阿寻眼疾手快的拉退好几步,云婆娘这一巴掌才没扇到她的脸上。 她心里想的是,这些钱与她又有什么关系……但是如今并不是回嘴的时机,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让尹家,或者说自己,度过这次危机。 伤了官差不是小事,而且那三人一看便知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弄不好,尹家真的要遭大难。 云婆娘见她表情凝重,心中也是一紧,知道演变成现在这个态势,已经不是钱不钱的事情,而是如何保命的问题。 她冲上前抓住乌鹊的胳膊,着急的问,“如今可怎么办!都怪你的什么破衣柜!这件事情,是你一个人的错,跟我们尹家没有任何关系,要是等会儿官差找上门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我会处理的。”乌鹊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不会连累你们。” “你……”云婆娘听了这话,倒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憋着一口气没处发,着实有些难受,却又没有理由再说其他的,只好气呼呼的指着她的鼻子,“你最好记得你说过的话。” 乌鹊不再理会她,直接出了院门找老李头去借了一匹马,准备去县城搬救兵。 可是马儿才牵到手,便听到尹家的院子里传来尖叫声。 “跟我没关系!你抓我干什么!官爷!冤枉!都是尹二丫做的,跟我们娘俩一点关系都没有……” 乌鹊心中一抖,犹豫了片刻,还是跑回了院子。 “她来了!都是她干的!官爷你抓她就行!”云婆娘被两个官差拽着胳膊坐在地上,似是在耍赖,一张脸涨得通红,一旁的阿寻见她说这些话,气得浑身发抖。 一个官差是刚才的矮个子,另一个看上去面生,乌鹊将马儿拴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了云婆娘一眼,然后将阿寻抱了起来,放在了马上。 “尹二丫!你说过的你会处理的!”云婆娘以为她要跑,歇斯底里的在背后叫唤。 “阿寻,姐姐现在只能靠你了。”乌鹊将惊慌的阿寻放在马背上后,小声道,“去找沈沧黎。” 阿寻小脸苍白,惊慌失措,“姐姐,我害怕……” “不要怕,路上小心,马儿认路,它会带你去……”话还未完,乌鹊的胳膊便被官差扯住了。 最后的档口,乌鹊使劲一巴掌拍在了马屁股上,马儿直接冲了出去,阿寻被马儿颠的左右摇晃,于是低下身子死死的抱住马脖子,眼泪啪嗒啪嗒的流。 乌鹊被摁倒在地,五花大绑,押上了车。 离开尹家的时候,云婆娘和陈翠儿站在门口,惊慌的神色未平,却是安心了不少。 乌鹊冷笑一声,低头不再看她们二人。 若是能够逃过这一劫的话,是时候换个地方谋生路了。 板车经过的路陌生而荒凉,乌鹊被绑得严严实实,矮个子和另一个官差一路说说笑笑,说的都是些难听的荤话,夹杂着地方上的口音,听得乌鹊身心烦躁。 阿寻一个人真的没关系吗?他能安全的找到沈沧黎吗? 沈沧黎那种高傲的人,会管自己的事情吗? 乌鹊一想到那个摇摇晃晃的弱小身影,心中便是一阵慌乱。若是阿寻出了事,她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忐忑不安的心情持续了一路,板车却忽然在一处树林中央的小路上停了下来,高个子与另外一个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挂着猥琐的笑容。 乌鹊心一沉,暗道不好。 树林森森,少有人经过,两个官差下了马车,将乌鹊一把拖下了车。 “听说是个黄花大闺女儿。”高个儿跟另外一个人小声说。 “那赚翻了,谁先来?” 章节目录 第42章 血腥的树林(1) 乌鹊的脑子里浮现出之前刘雨兰被羞辱的画面,顿时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绝对,不可以! 乌鹊面色苍白的听着二人露骨的对话,手指微微颤抖的捏紧了捆着自己的绳子的绳结。官差的打结方法与寨子里一贯来的方法不一样,乌鹊反手抠住绳结,废了半天的劲,那绳结还是纹丝不动,粗糙的麻绳结的非常紧,乌鹊反手拆绳的难度太大,她手腕都快掰断了,依然没有进展。 树林中荒无人烟,丛林茂密,只有一条小路从林间穿过,二人将乌鹊从车上拖了下来,拉着她便往丛林里钻。 乌鹊心知大喊大叫不会有用,这两人走的并不是寻常的道路,而是一条偏僻的山路,与原本寨子里的山路其实算是连在一处,路过此处的一整天不过一两个柴夫而已,就算是喊来了人,个把柴夫,也不会为了自己对官差动手。 “姑娘,你还挺乖巧的……”另外一个官差见她一直不喊不叫,乖得跟拖她去吃饭似的,笑容越发猥琐起来,“难不成其实心中一直想让哥哥疼你……” “你可拉倒吧,她可厉害着呢……”瘦子见识过她衣柜的威力,总觉得乌鹊这么冷静的样子,有些不太对劲。 “那就跟哥哥试试,看看谁厉害。”另一个官差早就等不及了,腆着脸就要往她身上凑,乌鹊恶心的要吐出来,后退一步,后背抵在了树干上,手死死扯着绳结,拼命用力,脸上却硬是扯出了个笑脸。 “官爷,人家第一次,别弄疼了我……不如把我绳子解开吧。”乌鹊强忍着恶心哀求道,她的怀里还揣着袖珍连,弩,若是能争取到几秒钟的时间,她定能逃脱。 “别听她的,抓紧时间,咱们还得押她去牢房。”矮子似乎更加谨慎些,不停地催促着,手上的动作也未停,腰带早就解开了,衣裳敞开,一双粗壮的手直接就往乌鹊这边伸。 “怕什么!”另一个官差伸手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开,“我们两个大男人难道还弄不过一个村姑?既然做了,就好好享受享受!” 乌鹊咬牙忍住,却感觉恐惧将自己整个包围,血液流经身上,都是凉的。 除了抓住时机逃之外,没有其他办法了。 官差开始解绳子,乌鹊垂着头,暗暗在心中默念着数字,待绳子一松,她便立刻挣脱开来,身形一绕,迅速的绕到了树后,同时从怀里掏出连,弩,后退两步,直接朝着矮子的面门射去。 “啊!可恶这个贱人!”矮子没射中,却是射中了抓过来的另一个官差的手臂,他疼得破口大骂,粗口不断,矮子却是借着他阻挡的这个档口直接朝乌鹊扑了过来,将她一把扑倒在地,并凶狠的抓住了她的头发。 乌鹊只觉得头皮疼得失去了知觉,疼痛感太过剧烈,手臂也被对方折了,一阵钻心的疼。 她忍不住呜咽,却抵不过心中的绝望。 完蛋了,这次真的完蛋了。 “老子@#¥死你!” 树林中一阵清风吹过,乌鹊被摁倒在地,黑色的头发散落在枯叶上,发出细细沙沙的响声。 冷寂的林子里忽然传来一声鹰唳,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天上径直冲了下来,锋利的爪子直接抓入施暴者的头皮。 “啊!什么东西!”那人狼狈的嚎叫起来,头皮被阿猛直接抓破,那滋味可不好受。矮子立刻反应过来,伸手去捉,可阿猛迅速的松开爪子,飞到了枝头上。 机会!(_ 乌鹊在阿猛刚出现的时候便已经悄悄地爬了起来,绳子已解开,摔在一旁的连,弩被她死死抓住,待另外两人甩开阿猛时,乌鹊将□□接连朝着二人射去,那二人躲闪不及,中了好几箭,痛得嗷嗷叫。 “走!”乌鹊担心阿猛被那两人弄伤,朝它挥了挥手,阿猛立刻听话的跟了上来,乌鹊拔腿就往林子里头跑,没有朝着山寨的方向,而是顺着小路,朝县城的方向跑。 只要有云婆娘和陈翠儿在,现在回去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乌鹊十分担心阿寻,即使丛林茂密,乌鹊也是不顾一切的往树丛里头钻。 “别让她跑了!”那两个官差不仅未达到目的,还受了伤,哪里肯善罢甘休,直接朝着乌鹊追了过来,乌鹊摸了摸怀里,弩,箭已经所剩无几,最后两根,不到危急关头,她哪里敢用。 她只能拼命地往林子里头跑,脸上被荆棘刮花了也不敢停歇,骨折的手臂钻心的疼,却也无暇顾及。x :/ “妈的,这女人也太难搞了!” “抓回来弄死她!” 乌鹊心脏砰砰跳,虽然之前劈柴打猎外加练内力,总算是能抗一阵,但是眼看着那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是往前走,越是令人绝望。 正在紧张时,乌鹊的面前却豁然开朗,这是一片林中的绿地,最令她惊讶的是,绿地的中央,蜷缩着一只庞然大物。 一只豹子。 乌鹊愣在当场,豹子却已经被他们发出的响动惊醒,一双黄褐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眼神似乎有些惊愕。 而且这个眼神,倒是有些熟悉。 “卧槽。”后面的两个男人冲破树林,一眼便看到了中间的豹子。 豹子看到他们二人,缓缓地站起身来,眼睛微微眯起。 “绕过去,绕过去。”矮子说,“不要激怒它。” “老子知道,你不要推老子!”另外一个官差骂道。 乌鹊见他们竟然还敢上前,心生一计,她缓缓地往后退,却没有退出这个天然的小圈子,却是跟那只豹子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中间隔着豹子,与那二人绕圈子。 豹子静止不动,兴许是肚子已经吃饱,并没有向任何一个人扑去。 “你说的对,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官差吐了口唾沫,看了看胳膊,胳膊上是连,弩擦伤的痕迹,血已经浸透了胳膊上的衣物,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味。 豹子闻到了血的味道,似乎开始兴奋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官差。x 乌鹊越看这只豹子越觉得眼熟……难道说,是上次自己和阿寻二人在山上遇到的那一只?那一只莫名其妙将自己扑倒,却又离开的豹子? 如果真的是它的话,那么这一次,还能放过自己吗? “我刚刚跟你说了你不信……”矮子气的要死,“今天我要弄不死这个娘们儿,那咱们也别干这差事了,丢人!” 令当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就在矮子这句话刚刚说完的档口,那只豹子忽然瞪着眼睛,与矮子的目光对上了焦距。 “吼!”豹子想也没想,直接便扑向了矮子,在惊慌的叫喊声当中,直接咬住了他的脖子。 矮子死也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叫喊声戛然而止,树林中瞬间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另一个官差吓得瞬间尿了裤子,连爬带滚的要跑,豹子却瞬间反应过来,放开了嘴里的矮子,直接扑向另一人,咬住了他的脚脖子,直接将他的骨头咬碎了。 乌鹊浑身颤抖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心中想的是——要是今天她能毫发无损的活下来的话,以后就再也不打猎了。 章节目录 第43章 血腥的树林(2) 树林里传来官差痛苦的呻/吟,他已经无力大声叫喊,蜷缩在地上,宛如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金钱豹舔了舔嘴边的血迹,并没有继续咬这个人,而是转过头来,看向了乌鹊。x 电脑端:/ 乌鹊依旧不敢动,她没有信心跑得过这头野兽。 出乎意料的是,金钱豹像是没了攻击乌鹊的欲望,它只是绕着乌鹊转了两圈,随后慢慢在地上坐了下来,开始慢悠悠的舔自己的爪子。 还有两根弩,箭剩余,就凭这个,能阻止它吗? 乌鹊捏紧了手中的机关,想到失败后的后果,不由得寒毛直竖。 万一一不小心失误了,那么自己的下场就跟刚刚的矮子一样,绝对会被面前的庞然大物撕成碎片。 怎么办? 豹子悠然的上下打量着她,爪子上的血迹很快被它舔舐干净,它舔了舔嘴巴,眯着眼睛慢慢朝着乌鹊靠近。 乌鹊双腿有些僵硬,随着对方的逼近,不由自主的往后退,还未退几步,便撞上了背后的树干。x :/ 豹子没有停住脚步,似乎对她的反应饶有兴味。 乌鹊咽了口唾沫。 豹子忽然伸出爪子,在地上扒拉了一会儿,乌鹊在它伸出爪子的瞬间闭上了眼睛,冷汗从眉间慢慢滑了下来。空气里一片安静,待乌鹊发现无事发生,便睁开了眼睛,豹子转过头往前去了,只在地上留下了一排清晰的痕迹。 乌鹊心里一咯噔,那痕迹自己竟然看得懂! “过来。” 乌鹊捂住嘴巴,倒吸一口冷气。 这年头,连豹子都会写字了! 也许是因为乌鹊一直站在原地不动,那豹子走远了回头一看,有些不耐烦的朝她怒吼了一声,乌鹊一个激灵,脑子虽然想的是,正好可以趁此机会逃跑,但是一双腿却是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真是该死的,太想知道这头豹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乌鹊捏着两枚弩,箭,心想一会儿豹子发动攻击的话,自己还能稍微抵挡一下,现在跟去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乌鹊抬头看了看天空,阿猛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消失了踪影。 她忐忑不安的跟着豹子穿过丛林,没过多久,便看到了豹子想让她看到的东西,一个洞穴。 豹子朝她甩了甩头,示意她进去。 乌鹊有些迟疑,那洞口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吼!”豹子又开始不耐烦。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好吧,我进。 乌鹊硬着头皮往里走,刚走两步,便觉得一股刺骨的凉意从洞里边蹿了出来,乌鹊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却感觉到背后有个毛茸茸的脑袋在顶着她的腰,拱着她往前走。 这个豹子,是不是有毛病?乌鹊有些无奈的看了它一眼,它铜铃般的眼睛在黑糊糊的洞里头愈发晶亮,似乎有些兴奋。 不会是把自己赶紧去再吃了自己吧?乌鹊心脏砰砰乱跳,神经病吧,把自己咬死了再拖进去岂不是更好?难道它懒得搬食物? 乌鹊继续往前走,适应了黑暗之后,她发现这里竟然是个天然的巨大钟乳石洞穴。 洞穴里头十分安静,时不时的可以听到有节奏感的水滴声,被豹子赶着往前走了几十米,乌鹊打了三个喷嚏,这里面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的冷,宛如一个天然的冰窖。 转过一个弯,温度又低了好几分,乌鹊看到眼前的场景,却是已经忘记了身体上的寒冷,激动地有些想哭。 这是一个洞穴中的一块小小的区域,中间是一处天然的石台,石台的正中央平躺着一个人,苍白的肌肤,苍白的嘴唇,只有头发乌黑,披散在肩膀上。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衫,整个人像是睡着了一样,完全没有腐败的迹象,身体的周围,不知道是谁采来无数的野花,放在她的周围,已经枯萎了大半,看上去像是大半个月之前来的。 乌鹊走到自己尸体的旁边,呆呆的跪了下来,摸着自己冰凉的脸,心中的感觉无以言说。 多么神奇,自己看到自己的尸体。 原来,原来张云峰将自己的尸体藏在了这个地方,难怪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 不得不说,这里实在是一个存放尸体的好地方,如此寒凉而又安静的环境,除了这只豹子之外,其他人找到的可能性真的太低。 等等,豹子…… 乌鹊狐疑的看了豹子一眼,却发现豹子也在盯着她看。 这个豹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它怎么会知道这是自己的身体……或者说,它为什么会不伤害自己,而将她带来这么个地方。 “你是谁?”乌鹊对着豹子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由得怀疑自己的脑子有坑。 问完以后不由得苦笑,豹子怎么可能回答自己。 豹子只是死死地盯着她,不说话。 忽然间,乌鹊觉得一阵剧烈的眩晕席卷她的身体,脑子里像是被谁搅来搅去,感觉快要爆炸,她冲出房间,“呕”的一声吐了出来,无意间,她发现那只豹子似乎也有些难受,忽然就无精打采的往地上一趟,大口大口的开始喘气。 怎么回事?乌鹊猛然想起老巫以前说的话,自己的三魂七魄并不完全,有一部分的魂魄留在了原本的身体里,难道说,这种反应,是要换回自己的身体了吗? 自己刚刚成为“尹二丫”的那天晚上,似乎也是这种感觉……头晕,想吐,天旋地转。 如果老巫在这里,是不是就可以换回去了! 乌鹊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晰,手脚冰凉,身体似乎在自己排斥着什么,从头到脚都透出一股微妙的不适感。 正在这时,模糊的,似乎有脚步声传来,伴随着的,还有翅膀扑腾的声音。 “谁?”乌鹊警惕的站起来,脚下却一软,下一秒便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你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好听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子嫌弃的味道。 “……” 乌鹊听到这个声音,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44章 获救之后(1) 阳光刺眼,乌鹊感觉身体快要散架,胸口一阵透不过气来的憋闷感,刚刚睁开眼睛,便感觉到一股带着“大自然”味道的羽毛扑腾在自己的脸上,打的脸生疼。 哪个不长眼的打我脸…… 乌鹊睁开眼睛一看,阿猛正踩着自己的胸脯,双眼瞪得老大,歪着脑袋看着自己,像个智障。 “噗……”乌鹊被它踩得没了脾气,“阿猛,你是想我死的更快吗?” 她捏着无力的四肢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简陋的房间里。从真正意义上的简陋来说,当然比不上尹家那个破屋子,问题是这间屋子明明又宽大又亮堂,随便布置一下便是一间豪华套房,却连一张桌子也没有。 乌鹊穿上了鞋子站起身,心中猜到了自己身在何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沈沧黎的住所…… 乌鹊想要去找沈沧黎问问情况,包括阿寻的所在,却在站稳的一瞬间,天旋地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阿猛扑腾着翅膀飞到了一旁的洗脸架子上,仿佛在笑话她。 你给我等着……乌鹊瞪了它一眼,无力的靠在了床边。 身体依然还是尹二丫的身体,只不过感觉比之前更加的虚弱,眼睛也不如之前清晰了,看什么都跟隔着一层雾似的,也许是刚醒来的原因吧……乌鹊自我安慰道。 门被突然打开,阳光蓦然刺眼,光线中一个半人高的人影快步朝她跑来,一下子扑进了她的怀里,“姐姐!你终于醒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x 电脑端:/ “阿寻,这次谢谢你。”乌鹊抱着温暖的小人儿,感觉这家伙的眼泪鼻涕水一股脑沾湿了自己胸前的衣裳。 “那我呢?”一个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乌鹊艰难的抬头,果然看到了沈沧黎的脸。 “……唔,这次谢谢你,下个机关的价钱,给你打个折。” 沈沧黎高深莫测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将阿寻从她身上扒拉开,拎着她的衣领,老鹰抓小鸡一样将她拎到了床上。 “你现在神志不清,还是多睡会儿。”沈沧黎抓起棉被往她身上盖,“下个机关免费,其他事情我来解决。” 乌鹊愣了几秒,从被子里头钻了出来,露出个脑袋,“啊?” 免费是几个意思? “睡吧。”沈沧黎见她愣神的样子,目光中带着些许笑意,“睡醒再跟我讨价还价。” 也许是对方的声音太过柔和,乌鹊被忽悠的睡意连绵,闭上眼睛之后,很快便陷入了深眠之中。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沈沧黎将她的被子盖好,拉着阿寻的手将他带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阳光下,沈沧黎的目光愈发严肃。 “阿寻。”x 阿寻眼泪未干,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却多了一份刚刚没有的沉稳和冷静。 “你答应过我。”沈沧黎蹲下身子,与他的目光平视,“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现在事情过于蹊跷,我不得不问。” 阿寻捏紧了拳头,抬头看面前的男人,他的眼中并没有像之前他接触过的人那般的算计和阴险,也似乎没有将他当做一个孩子,而是从一个对等的角度看待他,与他协商。 当时他说姐姐有危险的时候,这个男人扭头就走,阿寻担心他见死不救,跟在他的屁股后头跟他谈条件,最后实在追不上他的脚步,哭着跪在地上说不管要他做什么都答应。 可这个男人却说,“有时间说这个,不如快些跟我换匹马赶路,时间不等人,那帮禽兽捉住了你姐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阿寻知道他想问什么。 面前的人真的可以信任吗?阿寻的心脏砰砰乱跳,姐姐如果知道自己告诉了这人真相,会不会打断自己的腿? 他垂下头,陷入了有生以来最痛苦的纠结中。 乌鹊这一觉睡得可香,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与之前不同的是,她的身体情况可算是稳定了一些,眼睛看到的事物比之前清晰了,站得也稳了。 就是肚子有点饿。 她下床找吃的,找了半天,却发现这间房子里头空空如也,除了洗脸架,床和衣柜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这真的是人住的房间吗?乌鹊深深地怀疑,她打开衣柜,里头都是些简单的衣裳,她一眼就认出,这些都是沈沧黎的衣物没错,上头还带着些他本人的味道。 乌鹊红着脸关上了衣柜门,不动声色的回到了床上,却发现床上似乎也一样。 虽然很尴尬,但是话说回来,挺好闻的。 她知道沈沧黎会把阿寻安顿好,他还说会帮自己解决其他的麻烦,其他的麻烦,应该就是那帮收税的官差了。乌鹊叹了口气,开始寻思以后的生存问题。 寻思着寻思着,忽然发现对面的空白墙面上似乎有些问题。 她慢慢朝前走去,摸了摸砖面,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自然。虽然工匠将这块地方修整的十分整齐,但是乌鹊从小便和机关打交道,骨子里便对机关有些敏感,她伸手摁着砖块,感觉到了里头的松动。 果然有内容……乌鹊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打开。 原地纠结了五秒钟之后,乌鹊还是动了手。 大半夜的,看看也没什么。 她摁着砖块,另一只手敲了敲自己猜测部分的墙面,果然,只有这一块是中空的。 这个设计似乎很熟悉啊……乌鹊记得之前在那本书上看到过这种设计,用墙面本身的力撑出一扇自然的门,既不会被人发现,又十分省事。 她摸索了一会儿,摁住了某块砖,墙面呼噜呼噜的挪开了一条缝,缝隙不大,刚好走进一个人。 乌鹊抓起身边的蜡烛,端着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是连环往下的台阶,下面的空间似乎很大,乌鹊往下走的时候,虽然脚步非常轻,却仍然产生了回音。 她的脚步有些迟疑。 这样真的好么?如果是沈沧黎那家伙造的机关……如果这里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大秘密…… 好奇心害死猫,想到这里,乌鹊更想看看里头究竟是啥了。 好在往下走了一会儿便到了底,乌鹊举起手中的蜡烛,一个一人高的盔甲瞬间出现在她的面前,盔甲似乎经过精心呵护,在暗淡的光线下依旧熠熠生辉。她吓得后退了几步,撞上了一个架子,回头一看,是一把帅气的长剑,剑身纹路繁复,剑刃锋利无比,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这都是……沈沧黎的? 一个捕头,会有这些东西? 乌鹊心脏砰砰跳得厉害,回想起之前沈沧黎对自己的态度,原本是怎么样,后来因为自己会做机关,又是怎么样……如此大的转变,都是因为机关。 他所要的机关,都是杀伤性越强越好,越巧妙越好……一个捕头,抓得都是些小贼和山匪,花这么大的价钱做机关,真的合适? 乌鹊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事到如今,陷得越深就越是危险,还是赶紧还完他的人情,然后带着阿寻在这个地方消失…… 乌鹊转身欲走,蜡烛却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灭了。 等等,一个密闭的地下密室,怎么可能有风! 乌鹊回头一看,一个高大的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 “好看吗?”沈沧黎的声音宛如地狱里传来的绝响。 在他强大的压迫感之下,乌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章节目录 第45章 获救之后(2) “好看吗?”沈沧黎慢慢朝她靠近,又问了一遍。 “额……”乌鹊转头看了看盔甲,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将周遭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面前的沈沧黎阴森的脸。 “盔甲和剑都不错,呵呵。”乌鹊干巴巴的笑了笑。 下一秒下巴就被人擒住了。 对方的呼吸沉重,捉住了她的手,将她摁在了墙上。 熟悉的味道将她整个包围,乌鹊心脏砰砰乱跳,对方的动作既不轻柔,也不粗暴,却有力的让她无法动弹。x :/ “身体好点了?”黑暗中,沈沧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好多了。”乌鹊小声说。 “想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吗?” 乌鹊愣了几秒,瞬间摇头,“不……不用了谢谢。” 他以为自己不知道吗?一般这种情况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沈沧黎似乎猜出了她肚子里的小九九,嘴角竟是露出了一抹微妙的笑意,“我如果非要告诉你呢?” “……”乌鹊愣住了。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沈沧黎见她恨不得闭上耳朵的样子,竟是笑出声来。 “有趣。”沈沧黎松开她的手,带着探究和兴趣的看着她,“你既然如此好奇,为何这么惧怕我主动告诉你真相?”(_ “我怕你灭口。”乌鹊脱口而出。 旁边的宝剑依旧闪着寒光,乌鹊咽了口唾沫,捂住了嘴巴。似乎说的太直接了。 “你放心,我不会灭你的口。”沈沧黎附身看着她,笑道,“如今你的身体在我的手上,量你也不敢四处说道。” 我的……身体…… 乌鹊只感觉凉意从手指尖一直窜梭到了脚尖,“谁告诉你的?” “你不用管这个,我只想告诉你,你的身体我会好好保管,我不管你的过去如何,就算你是女匪或是村姑,只要你好好地为我提供机关,我便保你和你的阿寻弟弟平安。” 乌鹊咬紧了嘴唇,心情复杂。 “当然,包括你的那些同党。”沈沧黎说,“我会找机会保他们,我已经调查过了,他们平日里虽然作恶多端,打家劫舍,但极少谋害性命,在衙门里没收了财物,蹲几年大狱,便无事了。” 乌鹊抿紧了嘴唇,似乎在衡量他说的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当然,在调查的过程中,我还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你猜是什么?”沈沧黎似乎逗她上瘾,伸出手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脸,意味深长。 “什么?”乌鹊有一种被他玩弄在手掌心的感觉。 “用机关来换吧。”沈沧黎垂头一笑,那笑颜半明半暗,非正非邪,竟是美得令人窒息。 乌鹊愣在原地,只觉得心跳的不正常,待回过神来,沈沧黎已经走到了楼梯的边缘。 “今晚想在这儿睡?” “……不。”乌鹊抬起有些麻木的腿追了上去,跟着他重新回到了房间,被他拎上了床。 不知道为什么,乌鹊觉得床上属于他的清香味道更加浓烈了些。 “睡吧。”沈沧黎拎起被子盖住了她的脑袋,走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乌鹊从被子里钻出来,心情复杂至极,一来她怀疑是阿寻告诉了沈沧黎真相,二来忌惮沈沧黎这个人真正的身份,三来却是有些欣喜,重活一世,终于有希望能够救下山寨里的那些人。 温暖的被窝和让人安心的清香味让原本心情难以平复的乌鹊慢慢的安静下来,之后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日中午,乌鹊听罗生说,去她家收税的那个受伤的官差,被沈沧黎处理了。 至于怎么处理的,乌鹊怎么问,罗生都说他不知道,不清楚,不晓得。 可以说是一问三不知。 乌鹊知道他是故意瞒着自己的,至于为什么瞒着,她也猜不到。 她的身体依旧有些虚,没有了老巫那奇怪的巫术,乌鹊恢复起来比之前慢了不少,站立的时间长了,在太阳下经常有莫名其妙的眩晕。 当天晚上,她依然住在沈沧黎原本的房间里,阿寻跟着沈沧黎睡,一到睡觉时间,便开开心心的喊着沧黎哥哥沧黎哥哥的跟着他屁股后头去房间了。 乌鹊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阿寻突然间就跟沈沧黎关系这么好了。 同样被沈沧黎魅力吸引的,还有立场极其不坚定的阿猛,作为一个鸟类,它抱大腿的行为让乌鹊十分的不耻,和乌鹊在一起的时候,它不是站在乌鹊的脑袋上,就是对准乌鹊所在的方位拉屎。跟阿寻在一起的时候,就只会窝在阿寻的怀里卖萌,跟沈沧黎一起的时候,这鸟第一次有了一只雄鹰的自觉,抬头挺胸的站在他的肩膀上,就像已经征服了全世界。x 阿猛和阿寻一鸟一人跟着沈沧黎去了房间,只剩乌鹊一人独自站在院子里。 “唉,都是些叛徒。”乌鹊“孤苦伶仃”的回到房间里,老老实实的当一个空巢老人。 夜里,一切都很平静,乌鹊却没有了昨夜的好睡眠,她总觉得有一股视线在盯着她,但是当她坐起身来看的时候,却什么也看不到。 怎么回事? 乌鹊翻滚了半天睡不着,干脆开门到外边绕了一圈,想看看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在搞鬼,结果在外面绕了一大圈,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入冬了,外边凉的要结冰,乌鹊冻得直打喷嚏,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回了屋子。 可是刚刚关上门,便发现屋子里似乎多出了一个身影。 “谁!”乌鹊颤颤巍巍的伸出蜡烛照明,看到了那个身影之后,吓得手一抖,蜡烛掉在了地上,灭了。 我一定是在做梦,乌鹊想。 来人不是别人,或者说,来的根本不是人,正是前日那只让人见过便不能忘记的金钱豹。 夜晚,豹子的瞳孔瞪得溜圆,在黑夜中,似乎发出莹莹的绿光。 章节目录 第46章 获救之后(3)(捉虫) 乌鹊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伸手摸着一直藏在怀中的连,弩。之前用掉的那些弩,箭已经补齐,所以即使这只凶猛的豹子面前只有自己一个猎物,她也并不慌乱。 她只是好奇,这只豹子是怎么找到自己这里来的? 或者说,它为什么要找自己? 金钱豹死死地盯着她,一双兽眼中,似乎带着些类似人类的情绪,乌鹊心中一震,竟觉得这只豹子的眼中似乎对自己有着分明的恨意和嫉妒。 怎么可能?乌鹊安慰自己,一只豹子而已,若不是看在这只豹子阴差阳错的“救”过自己的面子上,她应该把它的皮剥下来拿去换钱了。 可是接下来豹子做出来的事情却让乌鹊彻底的丧失了对这个世界动物的认知。只见那豹子伸出毛茸茸的爪子,一把将洗脸架子上的水盆打翻,水洒了一地。 乌鹊退后两步,却发现还没完。 这只豹子用手……不,爪子沾了沾地上的水,写下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换回……“乌鹊不由自主的念了出来,“身体。” 换回身体? 乌鹊压抑住心中几百万个疑问,豹子会写字?这个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写出来的内容,实在是让乌鹊难以平静,原本就有点虚的身子更是有些把持不住,差点就朝着面前的豹子跪了下来。 豹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慢慢的朝她走了过来。 乌鹊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之前她一直有一个疑问,她占用的是尹二丫的身体,那么尹二丫去哪里了,是凭空消失,还是死去了? 如今在这个豹子面前,乌鹊开始怀疑自己以前的想法。 如果,如果面前的这个豹子,是尹二丫的话…… “你是……人?”随着豹子的逼近,乌鹊不由自主的后退,最终被豹子逼到了墙角。 “你是尹二丫?”乌鹊问道。 豹子眯了眯眼睛,竟然真的点了点头,伸出毛茸茸的脚掌摁在了她的肩膀上,亮出了自己的锋利的爪子,带着腥味的喘息扑在她的脸上,味道浓烈,那味道让乌鹊想起了前几日它咬死那两个官差的场景,胃里不由自主的开始翻腾起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她成了尹二丫,而尹二丫却没有成功的变成自己,而是阴差阳错的成为了凶悍的野兽。 而这个野兽,似乎在强忍着想要杀死自己的冲动。 豹子轻轻地嗅了嗅她的脖子,在她白皙的脖子上舔舐了一下,豹子舌头上的倒刺刺得乌鹊微微一哆嗦,却是在这接近死亡的档口忽然冷静了下来。 “你救了我,现在应该也不会杀我。”乌鹊冷冷道。 豹子抬起头,危险的目光刺着她。 “你想不想换回来。”乌鹊朝它笑了笑,笑容中带着自信,“我知道方法,但是你必须听我的。” 豹子低吼了一声,声音中带着怒气,似乎对她傲慢的态度很不满。 “虽然你救过我,但是我们山寨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一些在牢房里呆着,这些都是拜你所赐。”乌鹊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豹子的动作明显僵住了,“惊讶我为什么会知道?呵呵,如今我们两个变成这个地步,恐怕也跟你脱不开干系吧。” 豹子有些尴尬的收回了爪子,眼睛看向一旁,似乎是不敢再与她对视。 “要说既往不咎是不可能的,但是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不好受。”乌鹊无法想象从一个人转变成一个山间野兽是什么感觉,总之,不会太舒服,“所以现在,我们合作,换回自己各自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同意的话,就点点头。” 豹子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垂下了毛茸茸的脑袋,点了点头。 “你好好活着,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乌鹊道,“暂且忍一忍,我有些准备工作要做。” 豹子嗷的叫了一声,声音听上去竟是有些萌,乌鹊忍住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的冲动,目送着她从窗户跳走了。 第二天,沈沧黎站在他的房间里,与乌鹊面面相觑,乌鹊低头看着地上巨大的兽类爪印,捂住了脸。 “不愧是猎人,不管住在哪里,野兽都会主动送上门来。”沈沧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过奖了。”乌鹊皮笑肉不笑。 “税官那边已经帮你打点好了,现在你可以回南坞村,也可以留在这里,自己选吧。” 乌鹊微微一愣,看着他的眼睛,有些惊讶。 这速度够快的。 “我想留下来。”乌鹊基本没有考虑就说出了答案,“我们可以……各取所需。” “哦?各取所需?”沈沧黎眼中有波澜闪过,他深深地看了乌鹊一眼,勾起了唇,“你知道我需要什么?” 阳光下,乌鹊静静地站在墙边,皮肤白的近乎透明,瘦小而虚弱,她外表柔弱的像一株小小的水芹,似乎轻轻一折就会断,可是沈沧黎却知道,她小小的身躯,能够爆发出多大的能量。 乌鹊看到他内涵丰富的眼神,咬了咬唇,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我会做出最好的机关给你,也希望你能遵守诺言,护我和阿寻平安。” “当然。”沈沧黎应允,随后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黑色石头,“这个还你。” 乌鹊一看,竟是被那些官差拿走的黑曜石小莲花。 “谢谢。”乌鹊接过那块小小的黑曜石,捏在手心里。这是鸿叔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一定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沈沧黎见她如此宝贝这个小石头,微微除了蹙眉,若有所思。x 第二日,乌鹊在罗生的陪同下回到了南坞村,带着之前承诺过的彩羽去了老巫的住处,老巫却是仿佛消失了一般,怎么找也找不见。 “可恶……”乌鹊暗暗咬牙,明明条件已经集齐,自己的身体也已经找到了,可这个老巫却是人间蒸发了,实在是让乌鹊心中憋屈。 乌鹊只好回到尹家,在云婆娘惊讶和警惕的眼神之下,开始整理东西。 一开始云婆娘看到她,倒是有些尴尬,虚情假意的问着,“你平安回来啦?” 但是当云婆娘发现她是回来收拾东西的时候,便立刻像一个爆竹似的炸开了花,“尹二丫你不要太过分,不要以为傍上了那个捕头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我们家的东西,你一个也别想搬走!” 乌鹊觉得她的声音刺耳,皱了皱眉,不想搭理她,云婆娘十分生气,冲上来就想动手,却被一旁的罗生一把拦住。 罗生拔出了剑,横在了她的面前。 “大胆。” 云婆娘一愣,心知拼不过,眼睛一转,便是计上心来。 “哎呀!了不得啦,官府杀人啦——”一面大喊着一面跑了出去,在院子里头疯狂的叫唤。x :/ 罗生一听这话,面色铁青,愤愤得收起了手中的剑,想要出去把她抓回来,却听到乌鹊忽然笑了一声。 “别去了,晾着她就好,她这样说明她对你没办法,不要放在心上。” 罗生尴尬的笑了笑,道,“你说得对,我对这样的女人一点办法也没有,要是沈大人来就好了,保准治得她瑟瑟发抖。” 乌鹊想起上次沈沧黎来此的情形,不禁笑出声。 乌鹊的东西本来就不多,银子又被拿走了许多,就更是没什么家当了,带着东西出了房门,二人却被外边的情景吓了一大跳。 尹家的院子里挤满了人,村子里做农活的扛着锄头过来了,洗衣服的拎着湿衣裳来了,都是被云婆娘的声音吸引过来的,他们看着罗生和乌鹊二人往马匹身上搬东西,便开始交头接耳的聊了起来,其间不乏指指点点,恶意的揣测和嫉妒的眼神。 罗生耳朵泛红,装作看不见也听不见,云婆娘确实卯足了劲的喊,“不孝女”,“掏空家里的财物”,“不要脸”之类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乌鹊权当听不见,搬好了东西之后,便准备上马走人。 云婆娘急了,见大家都是看热闹,没有人帮她骂人,便拉着自家女儿陈翠儿伸手上去抢东西,乌鹊一拉缰绳,马儿一躲闪,云婆娘差点被马蹄踹在身上,被乌鹊及时拉开了。 云婆娘被吓倒在地,知道自己没法抢回东西,干脆就撒泼开始哭诉起来,“你这个勾三搭四的贱人,以前追着张云峰跑,现在又跟着别的男人跑了,拿走了全部的家当,还败坏了尹家的名声,你这样的做派,让翠儿以后怎么嫁人!你把她的嫁妆还回来!” 乌鹊听到她所说的内容,眉头一皱,转头看向她。 也许是乌鹊此时的眼神太过吓人,云婆娘被她的眼睛一看,竟是忽然噎住了,哭也哭不出来。 陈翠儿也觉得隐隐害怕,舍了她撒泼的娘亲,慢慢往后退,似乎不想招惹仇恨到自己身上。 “你若是能从我的行李中,挑出一件属于你的物什,那这些东西,全部都给你。”乌鹊下了马,将东西摊开,“但若是你找不出的话……” 乌鹊笑了笑,“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云婆娘一愣,伸着脑袋往前瞅了瞅,越看那些东西脸色越是难看,乌鹊拿走的只是自己的寥寥几件衣裳,而且还是她根本就没见过的,还有一些铁质的小机关,和一套……刀具。 看到那刀具,云婆娘脸就白了。 乌鹊摸了摸那刀的刀柄,脸上笑容森森,“怎么样?” 云婆娘咕噜一下爬了起来,灰溜溜的跑回了房间。 乌鹊冷笑着收回了东西,重新上了马准备出发,一转身,却看到了人群中一个孤零零的存在。 张云峰站在人群的末尾,正呆呆的看着她。 章节目录 第47章 我娶你好吗? 张云峰的眼神很奇怪,他深深皱着眉头看着乌鹊,与她目光对视的时候,眼底却是闪过一丝慌乱,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叫住她,最后却还是捏紧了拳头,闭上了嘴,垂下了头。 乌鹊看了他一眼,掉转马头,跟在了罗生的后头。 可马儿刚刚迈出两步,张云峰却又叫住了她。 “二丫。” 乌鹊伸手勒住马儿的缰绳,回头看他。 今日天气不太好,乌云密布的,看着似乎像要下雨,马儿有些焦躁,张云峰握着拳头走到她的面前,看上去也有些焦躁。 “有什么事吗?”乌鹊主动问,时间紧迫,若是现在下雨,行李难免会淋湿。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张云峰不甘心的问。 “?”乌鹊满脸疑惑的看着他,似乎是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张云峰看着她疑惑的脸,心潮更是起伏了一波又一波,只觉得屈辱和被怠慢感从自己的胸腔中愤然升腾,让他一时间几乎失去了理智。 “尹珂,你不要跟我置气了。”张云峰情急之下,竟是喊了尹二丫的大名,乌鹊很少听到别人这么喊自己,一时间有些不习惯,“我知道我以前一颗心全都放在乌鹊的身上,伤了你的心,我现在跟你说对不起,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罗生在旁边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作为一个男人,他一眼就看穿了面前这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个张云峰此时的表情,就像是恨不得要把尹二丫从马上拽下来,立马带回家去。 乌鹊微微皱眉,抬头道,“你多虑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时间不早了,我……” “你不要走!”张云峰果然拽住了马儿的缰绳,动作粗暴,将乌鹊和马儿都吓了一跳,“之前我没有感觉,但是,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乌鹊的心思越来越淡,反而……反而对你越来越在意。尹珂,你是个好女孩,虽然之前有些任性和坏心眼,但是近些日子你都改好了,我都看到了,所以……所以,我娶你好不好?” 乌鹊愣了一下,想把缰绳从张云峰手中抽出来的动作也僵住了。张云峰的声音不算小,周围的人们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早就悄悄地围了过来,听到张云峰说出这句话,所有人都愣住了。 南坞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尹二丫喜欢张云峰,倒追了好多年,可张云峰一心喜欢女匪乌鹊。可是现在的一切,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大家都兴奋了起来,兴高采烈的看着剧情的发展走向,究竟是尹二丫成功撬了一个死人的墙角,还是张云峰因为乌鹊死了所以想开了,开始挽留追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备胎。 乌鹊不喜欢村民们看自己热闹的眼神,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但是张云峰却是拉住她的缰绳不放,声音越来越大。 “你跟着他走,不会有好结果的,我知道你是好好过日子的人,跟我在一起才会幸福。” 乌鹊心中对于此人的善意已经所剩无多,她冷冷的问道,“那乌鹊呢,你对她又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死了……”张云峰面上已经再无之前的悲痛之色,只是在平静的阐述一个简单的理由,“她是山匪,无恶不作,烧杀抢掠,跟我是两个世界的人,这都是你跟我说过的话,我一直记得……我也是想好好小日子的人,跟你一样,你现在去投奔那些衙门里做工的人,以后只有会被他们玩弄抛弃的下场!” 张云峰极尽所能的劝说她留下,跟自己在一起,但是乌鹊却觉得,自己与此人的缘分,到此时为止已经尽了。 张云峰却看不出她的眼神已经越来越冷,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硬是拖着她的缰绳不放,仿佛只要这样,这个女人就会留在他的身边。 罗生一手摸着腰间的剑,一面用眼神询问乌鹊,是否需要他的帮忙,乌鹊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可以,她使劲的将缰绳从张云峰的手中扯出来,可没料到周围的人却是将她团团围住,似乎是想帮助张云峰拦住乌鹊,不让她离开。 罗生一看情势不妙,拔出了剑,却被围观的人们挤到了一边,根本就冲不进包围圈。 “尹姑娘!”罗生大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临走前沈大人虽只是简单的嘱咐了一句要保护好尹姑娘,但是那警告的眼神可不是说笑的,要是真出了什么纰漏,沈大人估计要打断他的腿。 乌鹊知道这帮村民脑子回路一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若是不早点脱身,恐怕今天真走不掉。人群嘈杂,说什么话的都有,难听的,骂人的,凑热闹的,调笑的,要不是周铁牛在人群中拦着点,乌鹊差点就被这些人直接拽下马。 乌鹊赶紧摸出自己的连,弩防身,可人多势众,她的小连,弩简直是杯水车薪。 张云峰见人群都在帮自己,心中一喜,趁着周铁牛和罗生不注意,抽出腰间的镰刀,直接就往马脖子上抹,血瞬间喷了所有人一身,马儿直接跪倒在地,即将上西天。 乌鹊眼看着就要摔下马,罗生急得大叫,却只见一个身影从人群的肩膀和脑袋上飞过去,最后在张云峰的头上踩了一个脚印之后,轻飘飘的捞起人群中狼狈不堪的乌鹊,落在了不远处的另一只马身上。 乌鹊还有些懵,抬头一看,竟是沈沧黎本人。 “你……怎么……” “嘘……” 沈沧黎用手指堵住了她的嘴,将她用最暧昧的姿势抱在怀中,看到这么少儿不宜的画面,人群中传出哗然声,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张云峰,似乎感觉他的脑袋上隐隐冒着绿光。 “县衙的马,饲养多年,膘肥体壮,你一镰刀下去就没了,是想跟我去牢里走一趟?”沈沧黎驱着马来到张云峰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一幅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 张云峰在心理上受到了极大地冲击,面前的男人精雕细刻宛如画像般的面容和一瞬间碾压自己的气场让他几乎无法喘气,马儿的血溅了他一身,他狼狈的站在泥巴地上,就像一个小丑。 乌鹊老老实实的窝在沈沧黎的怀里一动不动,就像一个小鸡仔,乖巧可人又好看。 沈沧黎满意的看着她配合的样子,眼中有些笑意,可嘴上依旧是不饶人,“解释一下,她已经是我的人了,至于玩弄抛弃……你且拭目以待,你永远也等不到这一天。” 乌鹊知道沈沧黎是在用这种方法替自己解围,但是他说的话太过露骨了些,她听在耳朵里,却是一字一句的落在心里,心跳倒是比之前更快了些,脸也有些红润。 她窘迫的撇过头,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但是这一转头,却被沈沧黎给看了个清清楚楚。 沈沧黎把该说的话说完之后,便调转马头,驱马向前,只留给村民们一个帅气挺拔的背影,村民们心情复杂的看了张云峰一眼,送给他一个“自己好自为之吧,我们也爱莫能助”的眼神,一个个都散了。 最后只剩罗生骑着马还站在张云峰的面前,学着自家沈大人的语气对他说了一句,“给钱吧。”(_ 山路崎岖,马儿颠簸,乌鹊坐在他的怀里,稍微拐个弯便会撞进他的胸膛,十分尴尬。 “你……你稍微停一下,我坐你后面去。”乌鹊终于忍不住找了个借口说,“这样我怕我会掉下去。” “不用了,这样挺好,我不习惯背后有人。”沈沧黎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只是双臂似乎又将她搂紧了些,然后看了她一眼,似乎这样就能保证她不会掉下去了。 乌鹊更加尴尬,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的姿势骑马,侧着身子,看着周围的风景呼啸而过,还一不小心就会撞进男人的怀里。 为了缓解尴尬,她开始找话题,“刚刚谢谢你,但是纠正你一句话,我并不是你的人。”x :/x “你很在意这个?”沈沧黎似笑非笑的低头看她,“你怎么不是我的人了?”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只是跟你互相帮助而已,我知道你是帮我,我心里清楚的,你,你记得跟罗生解释一下。”乌鹊开始后悔说这个话题,她觉得自己今天不太正常,怎么会说出这样一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最重要的是心跳还总是不受自己控制,脸上也热呼呼的。 沈沧黎听到这话,却是一下笑了出来,他空出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眼中全是笑意,似乎很享受这种逗她的感觉,“不用解释,罗生应该明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罗生他是我的人……你给我做机关,不也是同样是我的人吗?” “……”乌鹊惊讶的看着他,尴尬的朝他扯开嘴笑了笑,“啊,是这样……” 一路无话,沈沧黎低头看着一路无语,装作看风景的人,苍白的小脸上尴尬又懊悔,却是不见了之前红润可爱的害羞样子,倒是有些后悔说刚刚那些话。 好像刚刚她那么误解了,也挺好的。 章节目录 第48章 秘密小院(1) 且说罗生一个人带着张云峰那儿讨来的“赔款”,一个人孤零零的回了府衙,来到后院,却不见那二人,心中觉得有些奇怪。x 电脑端:/ 阿寻站在院子里逗阿猛玩,罗生走上前去问他可有看到那两个人的踪影,阿寻迷茫的摇了摇头,“姐姐不是跟哥哥你一起出去了吗?” 罗生抚了抚额头,心说这两人究竟跑哪去了。 乌鹊被沈沧黎带回了县城不假,只是二人并未直接回府衙后院,而是驱着马儿走向了偏僻的小巷子。 可以看出这个小巷子少有人来,青石板上的青苔几乎将整条路覆盖,呈现出干燥的灰色,巷子两边的住户似乎也很少,巷子的墙边,可以看到院子里伸出来未修剪的树枝丫,冬日里显得光秃秃的,更加没有人气。 乌鹊不知道他想带自己去哪里,却是隐隐的能够猜到他的目的。 果然,一扇木门缓缓打开,沈沧黎下了马,与她一同进去。 一个普通的小院,院子里头堆着……一堆木料。乌鹊看到那些原木,一下子愣在了当场,他可真是……不客气啊。 “你不用客气,这里的东西随便用。”沈沧黎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目的,跟她介绍着小院里头的工具和配置,说完之后补了一句,“如果有不够的,就跟刘楠说。” “牛腩?”乌鹊不太明白。 “刘楠,不是牛腩。”刘楠从屋子里开门走了出来,这是个精壮的小伙子,长的十分粗犷,粗眉毛大鼻子大嘴小眼睛,体型有三个乌鹊那么大,身上却没什么肥肉,都是精壮的腱子肉,猛地看上去还真有点吓人。 但是他一看到乌鹊,便笑逐颜开,笑起来分外喜感。他盯着乌鹊看了老半天,才笑嘻嘻的问沈沧黎,“你说的能人就是她?漂亮小丫头?” 沈沧黎瞥了他一眼,一幅不太想搭理他的样子。 “哟,还害羞了,你是让她给你干活啊,还是想金屋藏娇啊?我跟你说,我这里你可藏不住,到时候老少爷们儿一来,说不定就被咱们中的谁给抢走了……哈哈哈哈。” 刘楠笑的比谁都粗犷,沈沧黎扶住额头,似是对他没什么办法,说,“你,晚上别呆在这里,住隔壁去。”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那怎么行,我得保护好这个小妹妹。”刘楠半开玩笑道。 “妹什么妹,走开点。”沈沧黎骂道,虽然是骂,语气却是轻松的,似乎在跟他开玩笑。x :/ 沈沧黎竟然会跟人开玩笑……乌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面前这个刘楠,更不像是一般人,不过……长成这样的,能是一般人吗? “你以后白天来这边,晚上我派人来接你去县衙住。”沈沧黎跟乌鹊轻声说。 “不自己来啊?那可不成啊,必须自己来,要有诚意,对吧小姑娘?”刘楠调笑道。 “就你话多。”沈沧黎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话,嘴角却是有笑意,“好好照顾她,我先走了。” “诶,别走啊!再聊会儿啊!难得来一次……切。”刘楠把他送出了门,然后回头看了看乌鹊,笑道,“我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见到那家伙带女的回来,不管怎么说,就冲这这一点,我就服你!“ 刘楠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还眨了眨小眼睛,乌鹊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 章节目录 第49章 秘密小院(2) 刘楠见她笑了,倒是看她看了出了神,这姑娘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样子,皮肤白白净净的,细胳膊细腿,却平白无故的给刘楠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这样小家碧玉的身体,装不下眼前这个姑娘大气而美丽的内心。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刘楠觉得自己真奇怪,小姑娘长得好看不就行了吗?管她大气还是小气,这都是沈沧黎的事。 沈沧黎走了之后,乌鹊才跟刘楠正式问了好,在刘楠看上去不太礼貌的打量目光之下,跟着他参观这个小院子。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这房子是那家伙买的,府衙安插不进人了,只能让我呆在这儿,其他兄弟更惨,最倒霉的一个只能去卖猪肉……”刘楠絮絮叨叨的打开房子的门,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是嘴巴皮子比谁都伶俐,“你说说我,不出去带兵打仗,跑到这个小院子来绣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沈沧黎真金屋藏娇!当然,那个娇就是爷爷我!” 乌鹊噗的一声笑了,不过笑容的背后,心中却是有了计较。 虽然之前自己硬是不听沈沧黎的说明,不想知道沈沧黎隐藏在县衙捕头面具下的身份,但是如今对方所做的一切,相当于将隐藏的内容一点一点的剥出来给她看了。 沈沧黎啊沈沧黎……乌鹊有些无力,她发现自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一不小心就被他牵着鼻子走。 “你怎么表情这么严肃?”刘楠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别这样,我很温柔的。” 乌鹊笑了笑,说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哦?”刘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家伙带你过来,什么都没跟你说吧?” 对方试探的意味并不是很明显,但是乌鹊下意识的便觉得对方在试探她知道的内容究竟有多少。毕竟她目前除了看到那副盔甲和剑之外,什么都不知道,加上刚刚刘楠暴露出来的内容,乌鹊只能初步判断,沈沧黎与刘楠,定是与军队有关。 但是具体的细节,乌鹊还没有想明白。 “他跟我说了一些内容,只是没有细节。”乌鹊微笑道,“这个小院子确实不适合你这样的英雄,不过现在形势特殊,还是得忍忍。” “卧槽,我算是服了沈沧黎这个臭屁家伙了,看中的人说出来的话跟他说的都是一个鸡毛味道,你你你,姑娘你……唉!算了,搞不过你们。”刘楠听到她的话,刚刚露出的疑心瞬间被平复,笑呵呵的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乌鹊也暗暗地松了口气,沈沧黎虽然把自己带了过来,却是什么也没说,是给她试炼吗?还是对于她当时不想听他直接说出身份的惩罚? 反正不管从哪种角度来说,沈沧黎的做法,都让乌鹊很是不满。 刘楠稍微试探过了之后,便放宽了心,让乌鹊自己活动,他则是跑到了厨房开始烧饭。乌鹊坐在院子里,看着一堆一堆的原木和材料,竟是忽然有了灵感,她随意抓过一旁摆好的纸和笔,坐在石凳上就开始写写画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楠烧好了饭,准备让乌鹊来吃饭,却发现她一只腿踩着高高的石桌,另一只腿笔直的站在地上,动作非常粗暴却又十分熟练的磨一根比她腰还粗的大木头。 刘楠张大了嘴,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刚刚那个瘦弱无力的小姑娘。 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傍晚,门被人直接推开了,刘楠知道,不用猜就是沈沧黎这个家伙,只有他来的时候从来不敲门,在这个偏僻安静几乎没有人来的小巷子里头,吓死人不偿命。 乌鹊正专心在木头上凿小口子,没有发现有人站在她的身后。 刘楠指了指乌鹊,朝着沈沧黎竖起了大拇指。 沈沧黎眯了眯眼睛,“说人话。” 刘楠赶紧蹬蹬的跑上前去,说,“这个小姑娘确实很能干啊,那手艺,要是她没有在我面前做给我看,我真的无法想象这些东西出自一个姑娘之手,而且她的手还那么嫩……啧,真是养……”(_ 话还未说完,刘楠便注意到了沈沧黎看着他的眼神,“眼”字愣是老半天没有蹦出来,又被他咽了回去。 “你这么凶做什么?”刘楠委屈的抱住自己。 “我很正常。”沈沧黎面无表情的说,“是你在心虚。” “我……啊?”刘楠有点懵。 乌鹊感觉到一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一抬头,一不小心就撞进了沈沧黎那乌黑的眸子里,心脏砰的一跳,手中的工具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沈沧黎耐心的弯腰捡起工具,对她说,“跟我回去吧,阿寻在家里等你。” 乌鹊一下子愣住了,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家? 很少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以前在山寨的时候,说的都是寨子里,兄弟们混在一起,每天抢了东西回来喝酒吃肉,过得快活,她以为这就是家。 后来变成尹二丫的样子,来到了尹家,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是那个家的一员。x :/ 而现在,这个男人,这个最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男人,说出了这句话。 乌鹊忽然觉得一直空荡荡的心莫名其妙的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填满了,很充实,有点高兴。 “嗯。”乌鹊点头,放下了做了一半的东西,跟着沈沧黎出了门。 刘楠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头,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沈沧黎是走路过来的,这个巷子虽然偏僻,但是距离县衙并不远,周围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乌鹊走在沈沧黎的身后,跟他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距离。 但是还未到巷子口,乌鹊却发现面前的人脚步停了。 “嗯?”乌鹊疑惑的抬头看,沈沧黎却不由分说的将乌鹊从自己的身后拎小鸡一样的拎了出来,放在自己的身旁。 “不要走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沈沧黎说。 “好。”乌鹊没有问理由,只是点了点头,乖乖的走在他的身边。 这么一来,沈沧黎倒是觉得有些别扭起来,今天的乌鹊分外乖巧,太过听话,弄得他反倒是有些不习惯起来。 “你不问理由?”最后还是沈沧黎忍不住的问她。 “大抵就是……不喜欢背后有人的感觉这样?”乌鹊猜测道,“可以理解。” “不……”沈沧黎深深看了她一眼,“不是这样。” 乌鹊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不只是沈沧黎觉得乌鹊奇怪,就乌鹊自己而言,今天的沈沧黎,好像也跟之前有些不一样。 但是具体不一样在什么地方,就十分微妙了。 真要具体说起从什么时间点开始微妙的话,乌鹊绝对会说,是在两人同骑一匹马之后。 “不是吗?那是什么?”乌鹊抬起头来问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与沈沧黎忽然对视,二人互相对看了一分钟之久,从左眼看到右眼,从右眼看到左眼,沈沧黎语塞。 “没什么……”沈沧黎加快了脚步,不再与她并排前行。 乌鹊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微微的发烫。 微妙啊……微妙。 章节目录 第50章 微妙的气氛 微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县衙后院之后,才稍微有所缓和,阿寻看到二人,兴奋跑了过来,阿猛也激动地在空中拉了一泡屎。 乌鹊和沈沧黎不约而同的呼了一口气,感觉轻松了不少,乌鹊跟阿寻回了屋子,沈沧黎也去找罗生去了。 “姐姐你去哪里了,我好担心你啊。”阿寻睁着大眼睛看着乌鹊,问道,“罗生哥哥都快急疯了。” “啊,他回来了吗?”乌鹊一想到罗生着急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想笑,“他怎么样了,你可知道?” “还不错,听说还收了张云峰哥哥赔的钱……为什么要张云峰哥哥赔钱啊?”阿寻问,“张云峰哥哥弄坏了东西吗?” “是的,他把官府的东西弄坏了,所以要赔钱。”乌鹊解释道,面上是笑着,心中却是乌云密布。 乌鹊曾经以为自己是最了解张云峰的人,可是现在换了个角度,换了个身份,感受到的却是一日胜于一日的不同,她还以为自己能够找回以前的他,可是经历过今天的事情她才发现,或许以前所了解的那个张云峰,才是他给她伪装的表象。 他想要的,也许只是“得不到”而已。 乌鹊垂下头,想到以前张云峰对自己露出的憨厚笑脸,心中还是有些唏嘘。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比在村里简单许多,乌鹊每天来去于小巷和县衙,渐渐地跟刘楠和其他所谓的“弟兄们”混熟了,那些人似乎什么职业的都有,散布在南坞县的大街小巷,让乌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如果沈沧黎是军队的人,至少是将士级别的,跟随着他的人人数众多,若不是有一定级别,哪里来的这么多人对他死心塌地? 但是就算如此,他隐姓埋名来到南坞县当一个小小的捕头,又是何意?有何居心? 乌鹊怎么想也想不通,只好埋头做她的机关。 单纯做机关的时间过得异常的快,罗生每日带着阿寻玩闹,认字,几乎成了专职保姆,沈沧黎偶尔去乌鹊所在的小院子,靠在藤椅上,眯着眼睛看着乌鹊细心地做机关。 这种时候,刘楠会识相的消失,院子里只剩他们二人。 阳光正好,沈沧黎看着乌鹊垂下头的侧颜,轮廓被温暖的阳光勾勒,让人身心愉悦。 沈沧黎来的次数慢慢的越来越频繁,乌鹊做的机关也越来越成型,等到她彻底完成的时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抬头,沈沧黎正坐在一旁对着她微笑。 “辛苦了。” 虽然辛苦,但是乌鹊此时却觉得,就算是没有钱来换,她似乎也……挺乐意为他做这些。于是她也朝他笑了起来,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甜。 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这次做的是个大家伙。乌鹊还从来没有尝试过做这么大的机关,整个过程几乎是她个人全力完成的,只有外边包铁的工艺是刘楠完成。 一个巨大的投射机。 在知道沈沧黎的真正需要之后,乌鹊便明白了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东西来。这次的东西,是完全用于打仗的。这驾东西大概有沈沧黎的半人高,铁与木头混合的骨架,木头外都包上了一层薄薄的铁,投射的部分可以由人操控转向,还有瞄准用的木环。 因为包了铁,所以可以投射炭块或者火球,还可以投射石块等。另外一个小一点的投射点则可以投射□□,一台机器可以一人单向操控,也可以双人同时进行。 “可还行?”乌鹊问道。 “太行了!”刘楠抢在沈沧黎开口前激动地说,“我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女人,你真的是我见过最牛的姑娘,还长得这么漂亮……” “交给你保管了。”沈沧黎打断了刘楠激动地发言,抓住乌鹊的手腕,将她直接拉了出去,“跟我来。” “啊?”乌鹊满手的木灰,灰头土脸的,并没有做好任何出门的准备,沈沧黎却是不由分说,将她抱上了马。 “去哪里?”乌鹊迷茫的问。x :/ “带你去一个地方。”沈沧黎驱马向前,马儿速度如飞,乌鹊被抱在他的怀中,马儿颠簸,为了不掉下去,乌鹊只好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 路无比的熟悉,这正是前往南坞村的路,乌鹊发现之后,微微皱了皱眉,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别担心,不回村里。”沈沧黎低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风拂过她的耳侧,耳朵痒痒的,有些微微发红。 “嗯。”乌鹊点了点头。 马儿踏上了上山的路,最后来到了山寨的门口。 乌鹊看到山寨的大门,百感交集,心情复杂,一脸防备的看着沈沧黎,不知道他究竟要对自己说什么,做什么。x 电脑端:/ “是我伤了你。”沈沧黎看着山寨的大门,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后悔,“我带你来此处,是想要跟你道歉的。” 乌鹊怔怔的看着他,脑子一片空白。 “对不起,是我一剑将你刺死,让你有了那么多痛苦的回忆。”沈沧黎声音沉重,眼神深邃的看着她,“乌鹊,你能原谅我吗?” 乌鹊退后两步,双手有些颤抖。 他都知道,他竟然都知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久前。”沈沧黎抓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后退,“阿寻告诉我的。” “阿寻?”乌鹊怔忪的看着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忽然笑了,“不可能的,他不会……” “我们有约定,若是我来南坞村救你,他就答应把一切秘密都说出来。”沈沧黎道。 “是……是这样吗?”听到这句之后,乌鹊有些微微的颤抖。 “我的祖父是开国将军沈林月,父亲是镇守边关25年的骠骑将军,如今被圣上软禁在府中,不可出门半步。半年前,父亲被朝臣联手弹劾,罪名叛国,圣上降下密旨,让我秘密前往南坞县任职,走马上任当天,刚好有人报官,反应南坞村的匪寨,也就是你所在的阎罗寨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于是在愤怒和不甘的情绪之下,我将对其他人的恨意,发泄到了你的身上。” “别说了。” “父亲年事已高,被弹劾的原因无非是战斗力下降,有故意投敌的嫌疑……圣上已经降下旨意,半年后让我出征,但是国库空虚,没有其他支持,打胜仗的可能性极小。” “别说了,沈沧黎……”乌鹊闭上了眼睛。 “我需要你。” 做机关助你打胜仗么? 山里刮起了风,沈沧黎静静地看着她,面孔极为冷静,双手捏紧了拳头,因为他看到她眼中掉下了一滴泪。 “为什么哭?”沈沧黎走上前,想要将她的眼泪拭去,乌鹊却后退一步,没有被他碰到。 沈沧黎垂下了手。 “没什么。”乌鹊擦了擦眼泪,有些冷漠的回应道,“沙子被风吹进眼睛里了。” 沈沧黎沉默不语,久久才问,“能原谅我吗?” “……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们之间,也是本来就有约定的,不是吗?”乌鹊抬头看着他,眼眶微红,却倔强的将眼泪逼了回去,“我早就知道是你杀了我,我替你做机关,也只是寻求你的庇护而已。” “……”沈沧黎脸色有些苍白,“那就好。”(_ 二人沉默的回到了县衙,乌鹊冷静的抱着阿寻回到了房间,沈沧黎看着她的背影半晌,叹了口气,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罗生发现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却又不敢问,只好早点回家。 入夜,沈沧黎正伏案写着些什么,却听到门外传来急冲冲的脚步声,他掩上正在写的东西,放下笔,门被一把推开,正是惊慌的罗生。 “大大大大人!”罗生脸色发白,“大人不好了。” “何事?”沈沧黎并未被他的样子吓到,声音冷静,抓起毛笔,似乎准备在白纸上继续写些什么,“说。” “上次在树林子里,那个被豹子要断腿的人,被救活了,他,他他他现在就在县衙门外,要状告您包庇罪犯,并要求捉拿罪犯尹二丫!” 沈沧黎手微微一抖,墨汁滴在了白色的宣纸上,晕成了一个巨大的黑点。 章节目录 第51章 公堂之上 “还有呢?”沈沧黎放下笔,将那张弄脏了的纸拧成了一团。 “据说那人也有些背景,告过来之后,县太爷非常重视,说是要彻查到底。”罗生紧张的抬头,“怎么办,大人,如何取舍?” “什么意思?”沈沧黎眯着眼睛看着他,看似反问,实则警告。 罗生被这个眼神一看,立马怂了,改口道,“我是说,如何解决?” “大人此时在何处?”沈沧黎问起县太爷的动向。 “正准备升堂审理此案。” 沈沧黎之前动用了自己的关系为乌鹊打点了税官,原本并没有任何问题,却没想到还残留一个经历了事件全貌的人。 “沈大人,这事是不是不好办?”罗生有些担忧的问道,“乌鹊姑娘不会有事吧?” 沈沧黎沉默不语,气氛渐渐凝固,罗生心中更是没底。 沈大人刚刚看着就不是很高兴的样子,现在看上去更加不好,罗生还以为沈沧黎是因为外头的那个难缠的官差犯愁,却没想到沈沧黎只是因为乌鹊对他的态度而感到烦闷,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更加烦闷了而已。x “沈大人,我能做些什么?”罗生实在是有些担心,沈大人来衙门里之前,他只是个打下手的小衙役而已,沈大人来了之后,他凭着做事的一股子劲头倒是颇受沈大人的中意,一来二去的就成了个不大不小的心腹,级别一高,每月拿到的例银也高了些。 如今沈大人如此担忧,罗生实在是没有办法平静。 沈沧黎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明白他的意思,却只让他不要惊动了正在休息的尹姑娘,一切都交给他来处理。 已是入夜,可县衙大堂上却是灯火通明,原本那个已经被咬断了腿的官差如今竟是精神抖擞的坐在堂前,正在义愤填膺的诉说着那个村姑的恶劣行径,不仅恶意弄瞎了一个官差的眼睛,还在逃跑的时候故意把他们往豹子窝里头引,生生是要了他一个好友的性命。 这个官差名叫姜旺,原本只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仗着自己的舅舅在县城里是个能说得上话的富商,家里便给他买了个不大不小的官,正是个肥差,每天出去游荡游荡搜刮民脂民膏,日子过得逍遥的很。(_ 本以为尹二丫这么个小村姑兴不起什么波澜,而且听说长得还不错,所以准备卡点油水,结果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难办,竟然把自己的半截子腿都给搭上了。 要是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偏偏他运气好,竟然被路过的人救了。 原本活下来之后他没听说尹二丫的下落倒好,听说她被那个姓沈的带进了县衙,好吃好喝供着,他便一肚子的火,直接就要跟沈沧黎和尹二丫正面硬刚。 “大人,您今日要是不为小的做主,实在是对不起您这清水的衙门,还有您这青天白日的招牌!” 县令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知道此人得罪不起。俗话说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这姜旺就是那种最不好得罪的类型,他虽然没法掀起太大的风浪,但就是能像个牛皮糖一样,能把你粘死,顺带恶心死。 他赶紧转身小声问身边师爷,“小沈呢?他去哪里了?” “正喊他来呢。”师爷也是急的不行,急的直跺脚。 南坞县的县令向来是个温吞性子,属于那种上边布置的任务一定不折不扣的完成,但是上面没有说过的事情,能不干坚决不干型的,所以表面上看上去政绩不错,其实底下一锅粥他也放任不管。 自从沈沧黎来了之后,他知道这个小伙子能干,又有魄力,于是基本放开了手让他干,把整个县衙都交给了他掌管,自己乐得清闲,每天喝喝茶逗逗蛐蛐儿,偶尔上公堂审个案子实属不错。 习惯了这种日子,突然间遇到这种难缠的主儿,他还真是有些慌乱的。 不过好在没多久,沈沧黎便一身黑衣气定神闲的出现在公堂上,他站在县太爷的身后,岿然不动,面无表情,像是一尊大佛,朝着堂下的几人狠狠地压了过来。x 电脑端:/ 姜旺原本一身的火气,等到这个沈沧黎真的一出现,却像是一大盆水扑灭了一个小火盆,只剩下“滋滋”的响声和白烟,瞬间没了底气。 他舅舅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站在公堂上便吆喝,“等了这么半天了,人呢! “公堂之上,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沈沧黎主动走了下来,深深地看了姜旺他舅舅一眼,他舅舅是个是个倒腾生意的,风浪见得多了,却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那神情虽是波澜不惊,却像是下一秒便能把你从地面拖进地狱里头去。 章节目录 第52章 黑玉莲现世 姜旺舅舅柏海见多识广,却也从未见过这样有气度有压迫力的人,他不由自主的噤了声,瞪着黄豆大的眼,使劲瞅着沈沧黎。 半晌,似乎反应过来现在自己才是主场,便扬了扬下巴,硬是撑起一口气来,“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这公堂之上,县令大人都还没有发话,你便随意插嘴,这是对县令大人的不尊!” 县令本来觉得沈沧黎来了之后便没有他什么事了,可这个柏海三番五次的题他的名字,就好像故意想将他拉下水一样,这种态度让他十分不爽。 他敲了敲惊堂木,清了清嗓子,道,“这位便是你们状告的那位‘姓沈的’,名为沈沧黎,罪名是,包庇罪犯。” “这……”柏海和姜旺都有些惊讶,心中甚至生出一丝动摇,毕竟,百闻不如一见,几句话的功夫,他们便知道,这个人并不好对付。 “原来您就是沈大人。”柏海立马换了一幅嘴脸,笑容满面的讨好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您就是沈大人,多有误会,多有误会……这个……我们今日主要并不是找您的麻烦,而是想讨回公道而已。” “讨回公道?”沈沧黎想了想,道,“你要讨回什么公道?”x 电脑端:/ “呃……”柏海心知面前之人有故意包庇那个村姑的意图,只好转向县令大人,道,“大人,求您将那村姑尹二丫宣上堂来,我们当面对质,一问便知!” 县令看了眼沈沧黎,有些迟疑。 “县令大人,税官被村妇弄得死的死伤的伤,那村妇还被接进府衙住下,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了,县令大人您的颜面何在?”姜旺也忍不住了,他失去了一双腿,此刻说起自己的悲惨遭遇,不用酝酿便是潸然泪下,那情景实在是令一般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怜悯。 县令大人被这句话戳中了痛点,一拍惊堂木,“把尹二丫押上来!” 罗生在沈沧黎的吩咐下,早就找了乌鹊讨论此事,乌鹊心中有数,知道自己迟早要出去,早就做好了准备。被押送到堂前的时候,沈沧黎并未看她一眼,乌鹊微微垂下头,也不看他,心中却觉得毛刺刺的,有些难受。 姜旺一看到乌鹊,便激动地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乌鹊面无表情,心中想着该怎么解决目前的问题。 这件事其实跟沈沧黎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他如今被扯进来,也是为了帮助自己罢了。乌鹊心中知道他为自己做了不少事情,但是正因如此,想到那些糟心的事情,她的心里才更是难受。x :/ “尹二丫,事情的经过我都已经了解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县令大人问道。 “您了解的事情经过,是不是我重伤税官,畏罪潜逃的那个版本?”乌鹊反问道。 县令大人眯着眼睛看着她,倒是对她产生了一些兴趣。 “所以你还有另一个版本?” “县令大人,您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妖言惑众,这个女人阴险狡诈,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姜旺大叫道,仿佛用大嗓门就能掩盖过女子的声音,让县令听他说话。 柏海也急了,根据他们事先的了解来看,这个县令就是个软包子,平日里收受的好东西也不少,他已经派人打点过了,确保了无事,这才带着姜旺前来告官。可现在这个县令不仅没有往他们这个方向偏的样子,反倒是站在了反面? “姜旺,你想说的,状纸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沈沧黎冷冷打断他,那冷静的嗓音和对方激动地反驳声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县令大人点了点头,同意了沈沧黎的说法,“没错,尹二丫,你说说看。” 柏海一听竟然要给她辩解的机会,急的脑袋冒汗,直接就想朝着乌鹊冲过去,却在半途中被沈沧黎一手拦下。 柏海抬起头,对方的眼神几乎可以将他冻成冰。 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他的脚都有些发软了。 “尹二丫,你说你的。”县令发话道。 乌鹊点了点头,将从三个人来到尹家收税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描述了一遍,把所有的细节都说了个清清楚楚,包括最后二人准备将她拖进小树林欲行不轨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 姜旺听到关键的地方,时不时的就想打断她,都被沈沧黎一一阻止了。 乌鹊说完之后,县令大人的脸色可以说是非常的难看。 “县令大人!”姜旺有一种即将晕过去的既视感,大声为自己辩解,“县令大人,这些都是她编纂的,我们都是朝廷的税官,怎么可能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 “你还知道这是禽兽不如的事情?”尹二丫也很久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了,转头看向他,“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敢承认,你还是不是男人?” “你这女人!”姜旺咬牙看着她,恨不得将她的骨头都咬碎,“都是你害的!” “看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县令叹了口气,靠在座位上,抓起惊堂木,“姜旺,柏海,你们还不从实招来?” 姜旺面色阴沉的看着乌鹊的侧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柏海此时有些颓唐,心中开始后悔帮了自己这个外甥,可是姜旺此时却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说,“舅舅,你别急,我手中还有一个她的把柄。” “什么?”柏海眼中一亮。 乌鹊听到他们在自己身后悉悉索索的说些什么,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县令大人,就算之前的事情有我家外甥不对的地方,但是此女子实在不是什么善茬,刚刚她也说过了,她会做机关,您想,一个会做机关的女人,会是寻常的村妇吗?”柏海字正腔圆,满脸正义的说。 沈沧黎微微蹙眉。 “我是自学的。”乌鹊辩解道。 “你急什么,谁问你怎么学的了。”柏海弯着眼睛看着她,笑道,“县令大人,她的身份特殊且危险,若是继续留在您的身边,我们实在是看不下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乌鹊这下有些急了。 沈沧黎看了她一眼,刚好与她目光对上,乌鹊原本有些急躁的心思,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就像是被浸入了平和安静的水,很快便平复了下来。 是的,这时候着急就输了。 乌鹊咬住嘴唇,不再说话。 “我也想问,柏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县令大人之前懒得过问这些事情,是因为沈沧黎将整个县衙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事情有关沈沧黎,他还没有傻到睁眼瞎的地步。 见县令大人终于对此事感兴趣了,柏海知道自己抓到了重要的点,立马说道,“我外甥为何对她下如此重手,为何那些税官就算是拼了自己性命都要搜她的东西,那是因为,他们发现了她的身上有重大的疑点。” 乌鹊抬头看着县令,只见他已经完全被柏海说的话给牵动了神经。 她有些担心,但是心中还是有些底气的,这些人总不可能将她原本是女土匪的事情都挖出来,毕竟魂穿到另一个人身上这种事情,并不像是一日三餐这么普通。 接下来只能等待这些人说出那句关键的话,然后见招拆招了。 只见姜旺笑得鸡贼,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东西。通体纯黑,雕刻成了一个莲花的形状,十分精致小巧,但是看到这个东西的所有人,几乎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乌鹊心中一震,没想到他会掏出这么个东西来。 “尹二丫,这是你的东西吗?”县令面色有些苍白,惊愕的问道。 乌鹊沉默了许久,此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她并不清楚这个东西的真正用途,只记得当时鸿叔说的一句话,遇到麻烦的时候,用它。 现在她确实是遇到麻烦了,可是用这个东西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她也无法预料。 就连沈沧黎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也是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想要上前去提醒乌鹊,却在县令大人严厉的目光下顿住了脚步。 这东西究竟会给她带来灾难还是真的能拯救她?乌鹊自己也糊涂了。 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众人的表情,她一时间难以抉择。 “怎么了,哑巴了?”姜旺死死地盯着乌鹊,逼问道,“这可是你最宝贝的盒子里头的东西,之前拼命要护着,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乌鹊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没错,这是我的东西。” 她最终还是选择相信鸿叔。 可是她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在场一片哗然,县令大人脸色蓦然变得极其难看,周围的衙役也开始小声的窃窃私语起来,场面有些混乱不堪。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乌鹊心中砰砰乱跳,心中不详的预感终于坐实了。 果然,这个黑曜石莲花,不是什么好东西。 “黑玉莲现世,难道黑莲教又要重新出现了吗?” “我就说这女的从头到脚都透着古怪,原来是黑莲教的人!” “而且沈大人竟然庇护着她,这就很令人匪夷所思了。” 乌鹊这时才惊慌的意识到,自己这一次,真的是把沈沧黎给完完全全的拖下水了。她不敢转身看沈沧黎的脸,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脑袋一片空白,恨不得时间倒回到几分钟之前。 若是可以预料到这个结果,她死也不会承认黑玉莲是她的东西。 章节目录 第53章 监牢审讯 乌鹊承认了这个东西是自己所有,不仅震惊了县令和旁边的一干衙役,更是让沈沧黎惊讶。原本得知她女匪的身份已经足够匪夷所思,如今又加了一重黑莲教的身份…… 沈沧黎感到有些头痛。 “来人啊!将她捉起来。”县令也再也没有犹豫,原本一个官差和村妇之间的事情,可大可小,死去的那两人也并非身份特殊,若是沈沧黎一心要保她,也不是没有办法。 可是如今黑玉莲现世,且这个姑娘也承认了这个东西为自己所有,这样一来,事情的性质一下子就变了,若是此时心软,定会在整个南坞县都掀起风浪。 若是处理不好,这件事的后果,任在场的人谁都承受不起。 衙役们应声而动,将乌鹊五花大绑。 “关押水牢!”县令一拍惊堂木,“明日我亲自来审!” 沈沧黎张口,欲言又止。 在场只有姜旺和柏海二人一脸得逞的笑容,柏海甚至走上前去,阴阳怪气的在沈沧黎耳边笑道,“怎么样沈大人,就算你一手遮天,也抵不过实打实的证据。” 沈沧黎冷笑一声,眼中灼人的自信刺痛了柏海,他甚至觉得,自己并没有真正的占上风。 “你笑什么!”柏海惊惶的问道。 沈沧黎并未作出回答,转身便走。 “舅舅,他是什么意思?”姜旺胜利的喜悦也并未维持太久,他看到舅舅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也乱了,“难道他还有后手?” “谁知道呢。”柏海皱紧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阴险,“这个人着实难对付,我们得做好准备才是。” 黑玉莲现世的事情不知经谁之口,传播迅速,不过一晚的功夫,全南坞县几乎都得知了此事,一时间人心惶惶,谈黑莲教色变,尹二丫的大名也由此传开,从此,南坞县多了一个黑莲教的妖女。x 南坞村的人们也开始热烈的讨论这件事,尹家一时间成了舆论的焦点。 连带着,大家看云婆娘和陈翠儿的眼神都不对了,就好像他们也是黑莲教的人一样,大家都尽量不与他们接触,能离多远便离多远。 一个上午下来,云婆娘气的肺都要炸了。 “这个尹二丫,走了都不消停,跟什么黑莲教扯上了关系,还连累我们!”云婆娘刚从集市上回来,本来想买点大米,可谁也不敢卖给她,一看到她靠近,就收拾东西挪位置。 “娘,她什么时候消停过!”陈翠儿也是委屈的不行,“黑莲教是轻易能碰的吗?听说那□□不眨眼,是与当今皇上对着干的人,她这么折腾,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别说嫁人了,估计连性命都要没了。” “真恨不得她死了。”云婆娘打从心底里这么想,“老天啊,让她死了吧,千万不要连累我们娘俩儿。” 陈翠儿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张云峰此时刚好路过尹家,想去问问情况,却刚好听到了这对母女的对话,心中复杂。 当尹二丫舍弃了自己与沈沧黎走的时候,他满心都是恨意,恨不得尹二丫过的越来越不好,恨不得她惨遭那个男人的抛弃,最后灰溜溜的回来,回到他的怀抱。 如今她真的出了事,一开始他觉得自己的愿望得到了满足,可是知道情况的严重性之后,他又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若是连累了自己的性命怎么办? 村里头的女人不少,长相说得过去的也有一些,尹二丫她……值得自己那么做吗? “值得。”沈沧黎站在小院里,与刘楠对峙,“她值得,我会救她的,不惜代价。” “你是疯了!”刘楠实在是搞不懂面前的男人脑袋的构造,“只是一个会做机关的女人而已,再说她已经把最关键的机关做出来了,有了那个东西,还怕打不了胜仗?” “我主意已定。”沈沧黎道,“多说无益,去通知其他人吧,记得将那个人带过来。” “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为了做机关而将她留在身边吧。”刘楠冷笑道,“你是看上她了。” 沈沧黎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还真是!”刘楠感觉自己的世界都被颠覆了,“卧槽,我真的最讨厌你这种人了,长这么大了就没有开窍过,一开窍就是毁天灭地啊!” “我喜欢你这个形容词。”沈沧黎反而笑了,“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你他娘的真是个男人。”刘楠抱起拳头,“不得不服!” 外头传来急冲冲的敲门声,沈沧黎打开门,罗生一脸得惊慌,看样子像是徒步跑过来的,额头上都是汗,“不好了沈大人,又出事了!”(_ “说。” “有人来劫狱,那帮土匪都跑了。”罗生生无可恋的说。 “尹二丫呢?”沈沧黎问。 “她没跑,但是县令大人准备亲自拷问她,他觉得他们是一伙的。” 沈沧黎抬脚便急冲冲的朝着县衙赶去。 尹二丫在水里泡了一个晚上,身上湿淋淋的,又被人绑在了柱子上,披头散发,皮肤看上去像是透明的一样,美的惹人怜惜。 县令心中也承认这是个美人,心想难怪沈沧黎会将她放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如今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就算面前的女子倾国倾城,现在也不是手软的时候。 “拿鞭子来。”县令坐在椅子上欣赏着面前的“美景“,一面吩咐道。 乌鹊抬头看着县令,刚刚她得知了鸿叔他们从监牢中逃跑的消息,终于明白了一切。 鸿叔当时并没有认出她来,只是顺手利用了她而已。 在他的角度来说,只是一个有点熟悉的女子,跟他攀关系而已,借此机会,鸿叔将手中烫手的黑玉莲信物交到了她的手上,然后借由她之手,让黑玉莲显示,提醒鸿叔黑莲教的伙伴前来救他。 乌鹊在水中泡了一晚上,脑子却是越来越清醒。 鸿叔的身份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她一直以为,鸿叔只是一个十分有学识,有见地的土匪而已,可是没想到,他瞒了自己这么多。 她从小到大都在山寨中长大,从来没有听说过黑莲教为何物,如今看到其他人对黑莲教三个字的反应,宛如听到了洪水猛兽,心中便知,这个黑莲教,绝非善茬。 鸿叔以及之前的那帮兄弟们,或许只是利用山匪的身份,来掩饰他们的另一重身份罢了。 她不知道如果鸿叔知道自己是乌鹊,还会不会把黑玉莲交给自己,但是如今鸿叔已经跑了,再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 鸿叔的背叛,说到底并不是针对乌鹊,但是乌鹊却依旧因为这些“兄弟”的隐瞒,而感到愤怒和委屈。 “你与黑莲教,到底是什么关系。”县令接过手下拿来的鞭子,冷冷问道,“不要以为同伙跑了你就可以肆无忌惮,若是想活得舒坦一点,就将你知道的说出来,要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乌鹊注意到,县令手中的鞭子上布满了倒刺,那东西打在身上,虽然打不出致命伤,却绝对会带来极致的痛苦。 “您放心,我会把所有知道的都说出来。”乌鹊完全不抵抗,低眉顺眼。 县令倒是有些惊讶,他原先还以为,不吃一番苦头,这个丫头不至于说出真相。 “获得这个黑玉莲,是我在被沈大人关在牢房中的时候,当时柳泗鸿正好被关在隔壁。”乌鹊如今之计,只有拼命甩锅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以及沈大人都能为我作证,柳泗鸿是阎罗寨的山匪,我见过他几次,他也认识我,上次见面的时候,他故意说这东西能够在危急的时候,可以帮助我,我便收下了。“ 县令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斟酌她说话的真假。 “我只是普通的村妇而已,虽然会做机关,但是这些都是我偷偷学来的,您知道,村子里像我们这种穷人家的女儿,没有一技之长,连嫁人都嫁不出去。”乌鹊垂下头,满脸的委屈,眼眶都红了,被鸿叔欺骗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情感一释放出来,眼泪说掉就掉,“谁曾想,我竟然被他给骗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交到了我的手上,他倒好,利用我让黑玉莲问世,自己倒是跑了。“x :/ 尹二丫的身子原本就弱气的很,如今眼眶一红,透明的泪水从白皙的面庞滑落下来,那副样子,让在场的人心中都不由自主的心生怜惜。 沈沧黎早已赶来,慢慢的靠近这边,听到乌鹊刚才所说的一番话,看到她委屈流泪的样子,嘴唇却微微的翘了起来。 自己应付的不错嘛。 “你说的都是真的?”县令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信好,还是不信好。 “您想,若是我真跟他们是一伙的,那柳泗鸿他们为什么不在走的时候带着我一起走,我会做机关,不管怎么样,对他们也是个有利的帮手。”乌鹊委屈道,“可是他们却自己走掉了,这足以说明问题。” 似乎有点道理。 县令手中抓着鞭子,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派上,反而说着说着却被对方洗清了自己的嫌疑,这就很尴尬了。 “若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昨天晚上为何不解释?” “昨晚黑玉莲的出现让大家情绪那么激动,若是我真的辩解了,您会信吗?而且我得罪了姜旺和柏海,他们好不容易抓住我的把柄,会轻易的放过我吗?”乌鹊低头垂泪,“我的命好苦啊。” 县令叹了口气,走上前去,亲手替乌鹊解了绳子,乌鹊脚一软,这下是真的虚弱的跪倒在地,县令伸手一扶,只觉得对方软软的身躯抱着手感真是不错。 正在这时,身后却响起了沈沧黎冷冷的声音,“大人,让我来吧。” 章节目录 第54章 无奈被劫 县令有一种自己被捉奸当场的即视感,这种即视感在看到沈沧黎眼神的时候达到了最顶峰,他赶紧放开了怀中的女子,自觉地退到数尺远。 这个小子,还真是护着她。 县令感叹道,却发现沈沧黎扶起柔弱的女子之后,目光落到了自己的手上的鞭子上。 他瞬间便觉得手中的鞭子就像一块炭火一般,变得无比的烫手。 他有些搞不懂,明明自己才是南坞县的县令,为什么每次看到沈沧黎的时候,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臣服感,就算是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一时间克服了这种感觉,却时常冷不丁的被现实打败。x 而且这个姓沈的青年,对他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敬。 沈沧黎将乌鹊打横抱起,转身欲走,县令赶紧叫住了他,“案子还未审完,你准备将她带去哪里?” “属下将她带去单人监牢关押,您随意可再审。”沈沧黎的回答让人寻不到错处。 “啊……哦,好。”县令点了点头。 乌鹊靠在沈沧黎的怀里,假装虚弱。沈沧黎嘴角含笑,将她抱的更紧。 单人牢房比水牢的条件好太多,沈沧黎将她放在厚厚的稻草上,低头看着她的脸,周围没有关押任何人,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他们二人。 乌鹊有些心慌的挪开了眼睛,觉得他们二人的距离似乎太近了点。 “对不起。”沈沧黎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我原先是想利用你多一点,可是现在我发现不仅如此。” 乌鹊想到之前他们的对话,还有自己心中那莫名的委屈和失落感,现在听到了他说出来的话,脸一下子变得粉红。 她之前别扭生气,在意的不就是沈沧黎对于自己的态度吗?饶了这么一大圈,到头来,当对方首先说出这样的话时,乌鹊才发现了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这么在乎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了。 回想起上次的对话,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其实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跟他撒娇! 太丢人了!乌鹊捂住了脸,转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觉得心脏跳得比以往都要快好几倍,在对方的目光注视下,浑身都开始发烫。 “我不太明白感情这种东西,但是我从来不会跟不熟悉的人合作。”沈沧黎眸色深深地看着她,双手撑在她的上方,形成了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让她无处可逃,“但是你是不同的。” 他抓住乌鹊挡住脸的手,摁在了稻草上,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想跟你建立一些联系,不管是什么方面的……联系。” 乌鹊心脏砰砰乱跳,注视着他的目光,他是认真的。 “但是我其实……我其实并不是长成这个样子。”乌鹊垂头道,觉得自己又开始别扭起来,“也许……” “没有也许。”沈沧黎勾唇笑道,“你所有的样子,我都喜欢。” 乌鹊怔住了,脑袋嗡嗡乱响,脸红的像个大虾。 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能说出这般让她心生动摇的话来,现在的她不仅动摇了,还动摇的特别厉害,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太正常了。 “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护着你的。”沈沧黎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唇间的温软触碰到她的皮肤,引起轻微的战栗。 “你先在这儿忍耐一段时间,剩下的事情我去处理就好。”沈沧黎说完之后,不远处便传来了脚步声,乌鹊坐起身来,沈沧黎关上了牢门,转身离开了这里。 乌鹊捂着胸口,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种温暖又焦心的感觉是什么?这就是喜欢吗? 沈沧黎找来了当时守卫监牢的衙役,当着县令的面问了衙役之前柳泗鸿与尹二丫的事情,经衙役证实,当时两人确实关押在隔壁牢房,传递东西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罗生又大老远的带来了几个南坞村的村民,这些人与尹二丫都不算太熟,但是对于阎罗寨和尹二丫的关系,都有所耳闻,据他们所说,尹二丫确实跟阎罗寨有些关系,只不过是情敌关系。 县令听了村民们七嘴八舌说出来的三角恋八卦之后,陷入了深深的混乱,连带着看沈沧黎的时候,都觉得他的脑袋上有些微微的发绿。 这个沈沧黎啊,可真不是个一般人,心够大的,看上的人曾经这么倒追另一个人,他也不在意? 事已至此,尹二丫的嫌疑也算是充分的洗刷了,就凭着这种关系,不管什么角度,说他们是一伙的都不对劲。 姜旺和柏海听闻了这个结果,恨不得将手边的东西全砸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机关算尽,将尹二丫和沈沧黎逼到这样的关头,他们竟然都能为自己洗刷嫌疑,可真是诡异至极。x :/ 可是再去县衙告状,县令大人却已经不想见他们了,衙役客客气气的将他们请出了府衙,顺便警告他们再来就以扰乱县衙治安论处。 姜旺和柏海委屈又颓丧,却不知如何是好。 眼看着尹二丫就要无罪释放的时候,却忽然有人出来帮了他们一把。 “阿寻不见了!”罗生真的不想每次过来跟沈沧黎汇报的时候,带来的都是这种令人想掐死自己的坏消息,可是这次确实是他疏忽了,原本在院子里跟阿猛一起玩的小男孩,就这样生生不见了,而且来人还留下了一张字条。 “阿寻我们带走了,勿挂念。柳泗鸿。” “妈的又是这个人,真的是阴魂不散!“罗生气的要原地爆炸,沈沧黎废了老大劲才保住尹姑娘,这个家伙却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来捣乱,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沈沧黎的脸色十分不妙,看得罗生心惊肉跳的。 只要认识尹姑娘的人都知道,这个阿寻对于她有多么重要,不管什么时候都带在身边,稍微磕着碰着便心疼不已,现在被柳泗鸿这个黑莲教的人带走了,虽然写着“勿挂念”,但是怎么可能不挂念!真是谢谢你了! 罗生满肚子吐槽,却不敢在沈沧黎的面前开口。 “她知道这件事吗?”沈沧黎问。 “没敢告诉她。”罗生道。 “先瞒着,立刻派人找。”沈沧黎皱眉道。 “是。”罗生一路小跑着溜了。 可是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消失的柳泗鸿,却在当天晚上回到了南坞县的县衙大牢。罗生拼命的想要瞒住的事,柳泗鸿却亲自来到乌鹊的面前,全部说了出来。 “鸿叔!”乌鹊看到柳泗鸿的时候,正在睡觉,要不是他敲碎了门上的锁进来,要将她拉走,她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快跟我走。”柳泗鸿比之前更加老态了,头发虽然梳得整齐,银色的发丝却是增加了不少。 “等等!”乌鹊却是抓住了牢房的柱子,站着不动,“鸿叔,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我连累了你,之前不知道你就是鹊儿,我以为你已经死了。”鸿叔皱眉看着她,有些愧疚,“找到阿寻之后,若不是他告诉我真相,我差点就害死你而不自知。” “可是现在你过来找我,带走阿寻,又有什么用呢?”乌鹊知道自己此时问这样的话有些不知好歹,但是此时她却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无条件的相信眼前这个人,“黑莲教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小到大,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快跟我走,阿寻还在等着你。”鸿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语气还像以前一样,“鹊儿,相信我,叔不会害你的。”(_ 在听到“阿寻还在等着你“的时候,乌鹊说没有动摇是假的,但是心中怀疑的种子发了芽之后,再想浇灭,就很难了。 “回不到从前了。”乌鹊摇了摇头,“鸿叔,不是我不想相信你,而是现在的你,让我没有办法相信。” 鸿叔听到这里脸色一变。 “把阿寻还给我,你走吧,跟你的黑莲教,走的越远越好。”乌鹊说,“我们从此再无瓜葛了。” “你怎么如此绝情?”鸿叔皱眉看着她,“从小我一手把你带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抱歉鸿叔,我……”乌鹊心中有愧,却无法答应跟他走。 她知道跟鸿叔走了之后,自己和阿寻面临的人生将会是什么样子,黑莲教这个势力,比山匪的存在更加令人退避三舍,更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跟黑莲教在一起,不仅代表着一生都将与大部分人站在对立的那一面,更代表着,她和阿寻将永远惶惶不可终日。 也许自己真的变了,在过了一段正常人的生活之后,她并不是很想再过那种不见天日的生活了。 “我拼了命闯进牢房,就为了救你,你竟然心冷到如此地步,实在是让我心寒。”柳泗鸿目光渐冷,“就算是有制作机关的才能又怎么样,真是谁生的像谁,到头来,还是要走你父母的老路。” “什么?”乌鹊发觉不对,想要抽身逃离,却为时已晚,柳泗鸿伸出手迅速的砍在她的脖颈上,她只觉得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55章 走出监牢 柳泗鸿将晕过去的乌鹊抗在肩上,心中感叹失去了功夫的乌鹊还真是好对付多了,之后可要好好利用才行。 可刚走出监牢,便发现有些不对劲。 原本望风的那些兄弟们,都不见了踪影。 糟糕!柳泗鸿经验丰富,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纰漏,加快了脚步欲走,可刚跳上房顶,便发现已经有个人站在屋顶上等着自己了。 “把人留下,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沈沧黎冷眼看着他,眼中满是杀气。 柳泗鸿皱眉打量他片刻,然后瞬间出手,沈沧黎目光一凝,拔剑应敌,却发现柳泗鸿故意用乌鹊的身体做挡箭牌。 “呵呵,你还太年轻。”沈沧黎怕伤着乌鹊而不能随意出手,柳泗鸿飞出一脚踩在沈沧黎的肩膀上,跃出老远,嘲讽地笑道。 沈沧黎没有理会,只是手上微微一动,一直袖,箭瞬间从指间飞驰而去,在柳泗鸿话音刚落的时候,射中了他的膝盖。 “啊——”柳泗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屋顶上并不平整,他连滚带爬才能站稳,却没有力气再抓住昏迷的乌鹊。 沈沧黎迅速的冲上前去,将乌鹊抢回了怀里,迅速的跳下了屋顶,罗生带着人适时地出现,有人射了一箭,直接射中了柳泗鸿保持平衡的那只手,他再也无法继续呆在屋顶上,直接从上面狼狈的滚了下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县令闻讯而出,看到柳泗鸿,脸色一变。 “怎么回事?” 沈沧黎抱着昏迷的乌鹊,还未来得及赶上前,柳泗鸿却在所有人的面前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当然是来营救同伙的,她可是黑莲教的关键人物,没了她怎么行。” “柳泗鸿!”沈沧黎这回真的怒了,他将乌鹊交给罗生,迅速的出剑,想要直接将这个麻烦的人斩杀。 可县令却大喝一声,“沈沧黎,住手!” 沈沧黎的剑锋堪堪停在柳泗鸿的喉间,没有斩下。 “沈沧黎,你们真是把我耍的团团转啊。”县令怒火冲天,若是其他人倒好,现在自己最信任又最忌惮的沈沧黎涉嫌包庇黑莲教的人,这对县令来说也算是个重大的打击。 他难道不懂,若是真的让他得逞,南坞县的县令会承担多大的风险吗?这不仅仅是乌纱帽的事,黑莲教深深动摇了整个朝廷的根基,包庇黑莲教,是死罪! “将沈沧黎和尹二丫都抓起来,尹二丫直接问斩!沈沧黎先行关押,明日审案!”县令眯着眼睛,看向柳泗鸿,“还有这个人,罪不可赦,处以极刑!” 柳泗鸿冷不丁的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周围的人都心中不适。 “好啊好,这就是不跟我走的结局,鹊儿,这可是你自找的,可不要怪我。”柳泗鸿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了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不少人在周围。x “不好,有埋伏!”罗生大叫一声,如他所说,周围的人纷纷现身,他们手中拿着锋利的刀剑,见一个砍一个,毫无顾忌。沈沧黎身形一动,从罗生身边抱起乌鹊,跟罗生吩咐道,“分头行事,不要恋战,去找刘楠他们,收拾东西,按以前的计划行事。” “好!”罗生虽然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却因为自己是沈沧黎这一头的而感到庆幸,他孤家寡人一个,此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以后不管天涯海角,就要跟着沈沧黎混了。 黑莲教杀人不眨眼,瞬间便把没多少真功夫的衙役们打了个落花流水,县令见沈沧黎抱着乌鹊利落的躲避着那些人凶猛的攻击,越走越远,心中后悔刚才的决定,大声喊道,“小沈!救命!” 沈沧黎连头都没有回,抱着乌鹊消失在黑暗中。 县令大人无比绝望,好在有个衙役脑子灵光,在他喊叫完吸引敌人目光的一刹那,便飞快的将他拉着逃离这混乱的现场。 乌鹊在沈沧黎的怀中悠悠醒转,已经快到刘楠所在的巷子口,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第一反应便是,“鸿叔!我不会跟你走的!” 却听到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一听便不是鸿叔发出来的。 “我知道,你愿意跟我走。”沈沧黎眼中带着难得明显的笑意,放在他这张好看的脸上,颜值高的实在是天怒人怨。 “怎么回事……”乌鹊有些迷糊了,“发生了什么?” “你差点被柳泗鸿抢走,他抢人不成,便在所有人面前宣布你是黑莲教的人。”沈沧黎用冷淡的语气说着二人境遇的变化,“县令怒不可遏,要将你问斩,我决定带你走。” “什么……”乌鹊担忧的看着他,“我是不是又连累了你。” “小命都不保了,还想着我?”沈沧黎调笑的看了她一眼,将她搂得更紧,“你这样想着我,我会受不了的。” “……”乌鹊无语的垂下头,又是羞涩又是纠结,怎么自从上次说开了之后,这个人就越来越不正经了 温馨的气氛没维持多久,便被忽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打断。 剑光闪过的时候,乌鹊注意到来人正是之前一直跟着自己的弟兄,可如今他的眼中,却满是杀意。 “潘荣!”乌鹊喊出了他的名字,“你这是做什么!” “对不住了,鹊儿妹子,你背叛了我们,只有死路一条。”对方说完这句,便举着剑冲了上来,沈沧黎抱着乌鹊,只能闪避,没法回击,一时间有些狼狈。 “放我下来!”乌鹊怕他受伤,连忙道,“我自己能走。” “不行,你没有功夫,他们人多,我怕护不住你。”沈沧黎拒绝了她的提议。 人多?乌鹊还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周围出现了不止一个人,各个都是曾经和自己一起同生共死的人,这些人目光各异,有的愧疚,有的坚定,有的充满杀意,但不管心情怎么样,现在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阎罗寨的这些人,对于乌鹊来说都是些兄弟,从她小时候开始就护着她,就算她不怎么管山寨的事物,大家也都听她的,就算不听,最后鸿叔也会想办法让他们听。 她沉心研究机关,鸿叔也带着所有人一同支持她,现在想来,她在阎罗寨当中,根本就不算是匪头子,真正掌管着寨子里人心的人,一直是柳泗鸿。 她从小到大所做的一切,无不是由柳泗鸿一个人主导的,而她只是盲目的听着他的话,信任着他,沉浸在自己以为的完美世界中,一直没有发觉真相而已。x 电脑端:/ 而柳泗鸿真正的目的,实在是令她细思恐极。 周围的人一拥而上,沈沧黎迅速的闪避,堪堪躲开那些不长眼的刀剑,却没有躲过最后一个人的暗算,长剑一下子刺中了他的右臂。 他闷哼一声,却没有放下乌鹊,只是额头上慢慢见了汗水。 乌鹊没有再让他放下自己,她现在所能做的,不是让他分心,而是乖乖的挂在他的身上,尽量减轻他的负担。 “放心,你没那么重。”沈沧黎发现了她的动作,笑道,“我抱得动。” “都这时候了,还开玩笑!”乌鹊骂道。 沈沧黎微微一笑,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野兽的吼叫,乌鹊转头一看,一只花色分明的金钱豹迅速的跳到他们的面前,咬伤了一个想要暗算乌鹊的人。 “尹二丫!”乌鹊惊讶的喊道。 沈沧黎终于是惊愕的差点松开了手,“你说什么!” 豹子看了沈沧黎一眼,似乎是让他们快走,然后转头继续撕咬那些手中拿剑的人。 沈沧黎巴不得如此,瞬间会意,转身利落的走了。 豹子也不恋战,见他们走出了一段距离,便想办法抽身而退。 有了尹二丫的帮助,沈沧黎终于成功与刘楠汇合,他们从巷子的另一条道出发,骑着马儿在城门口见到了等待他们已久的其他人。 “公子你终于来了!”有人兴奋的叫到,“等你们等到花儿都谢了!” “久等了。”沈沧黎面色渐缓,他抱着乌鹊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将乌鹊放下之后,注意到乌鹊依旧有些担忧的样子,安慰道,“你放心,阿寻的下落,我会派人去找,你不要太过担忧,他只是个孩子,为了威胁你,他们一定会留着他。” 乌鹊听到这话,心情复杂之极,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关注自己的心情。 话说完之后,沈沧黎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马车的座位上。 乌鹊紧张的看着他的手臂,已经被鲜血浸透,伤口依旧在流血,十分嚇人。 她迅速的解开自己的外衫,将干净的里衣撕下数条,开始为他包扎伤口。 沈沧黎注视着她的动作,眼中带着笑意,“可没有带衣裳给你换,你撕了可别后悔。” “穿你的。”乌鹊瞪了他一眼,说。 沈沧黎笑容更甚,冷不丁低头吻在了她的唇上。 章节目录 第56章 森林遇袭 这个吻轻而温柔,只在唇上停留了片刻,呼吸交错之间,乌鹊僵硬着身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而沈沧黎却像是用尽了力气一般,颓然的倒在马车绵软的垫子上,眼神落在乌鹊的脸上,眼中盛了些明显的笑意。 “你……”乌鹊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嘴唇上那湿软的温度,一张雪白的脸瞬间红的要滴出血来,她硬着头皮将沈沧黎的伤口包扎好之后,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衣裳,借口出去透透气,便爬出了马车的车厢。 夜色温柔,夜晚的凉风吹拂着乌鹊发烫的脸,脑子里却总是浮现起沈沧黎的那张脸。 真是……要了命了。 乌鹊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她从小到大虽然都是在男人堆里头长大,却从来没有过这种奇怪的心情和境遇。 “姑娘,你怎么啦?公子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刘楠看着她的脸色,便猜到了车厢内可能发生的事情,打量着她的眼神都有些暧昧起来。 “没有。”乌鹊摇了摇头,闪烁的眼神却是出卖了她此时有些慌乱的心情。 “哈哈哈哈。”刘楠大笑着骑马走远,与其他人走到一处,谈天说地,一点也没有逃难的感觉,倒像是胜利的军队,谈笑风生的准备回大本营。 说起来,她还从来没有问过沈沧黎,他们准备去哪里。 正猜测着,她却感觉到一旁黑乎乎的树林子里面,传来了一股灼人的视线。 谁? 乌鹊转头一看,只见一道黑影闪身而过,看上去并不像是人,倒像是树林间的野兽。 “尹二丫?”乌鹊凝神细看,却再也看不清那野兽的踪迹。 这次尹二丫的出现帮了她的大忙,她还没有感谢她。乌鹊转头看向车队后边盖着白布的所在,那正是自己的身体。 什么时候,两个人才能换回来呢? 赶了一夜的路,一队人终于离开了南坞县,来到了清涯县的地界,这里不同于贫穷的南坞县,周围被环山包围,鸟不拉屎,村庄散落。 清涯县的地形多为平地,适合种植农作物,一马平川的土地上,放眼望去,金黄色的小麦练成了一片,十分好看。 众人找了一条河边的河滩上歇脚,饮马,吃干粮,大家的精神都不算差,只是沈沧黎看上去脸色不那么太好。 “你怎么样了。”乌鹊用河水沾湿了帕子,来到马车的车厢里头,轻柔的擦了擦他的额头,有些担忧。 沈沧黎的额头有些发热,嘴唇也有些苍白。 “无妨。”沈沧黎硬撑着坐起身,却忽然靠在了她的身上,缓缓倒下,将她的膝盖当做靠枕,“有些累。” 乌鹊红了红脸,心中却是有些焦急。 一般来说,这种刀伤的影响可大可小,若是即使涂了药物,好生歇着,待伤口结痂,便不会有大碍,可是现在大家急着赶路,这种情况下,伤口若是不能及时治疗,也有可能会要了人的性命。 她抬头看着人群的热闹的地方,只见罗生跟其他人打成一片,正在帮忙饮马,不过时不时的会将眼神瞄向马车的方向,似乎也有些担心沈沧黎。 乌鹊趁着他抬头的机会,掀开车厢的帘子,朝他招了招手。 罗生巴不得过来看看沈沧黎的情况,飞快的把马儿拴好之后,便一路小跑着过来了,一面掀开马车的车帘,一面关切的问道,“我听说沈大人受伤了,他的伤势……怎,怎么样。” 话说到后来是越来越小,最后就跟蚊子在耳边嗡嗡嗡一样,根本就听不清晰,罗生脸色微红,看着眼前的景象,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被强行为了一大碗狗粮的闯入者。 沈沧黎原本正在闭目养神,此时听到了罗生的声音,慢慢的睁开了眼睛。x 电脑端:/ 罗生的心中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转身就要离开,“那个……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就先……” “怎么不方便,方便的。”乌鹊喊他过来坐会儿,一脸无事发生的问,“你对清涯县熟不熟,可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城镇的地方?”(_ 罗生被叫住也十分无奈,但是他瞄到沈沧黎的脸色,便知道他身体的情况并不是很好,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清涯县我来过几次,这条河便叫做清河,只要沿着这条河往前走,再走个不过半天功夫,便能看到城镇了。”罗生道。 “那就好。”乌鹊这才放下了心,“到时候去药铺子里买点药草才行。” “不行。”一直沉默的沈沧黎却是冷不丁发话了,“我们不能在城镇停留。” 乌鹊皱眉,“你是担心有黑莲教的人在吗?” 沈沧黎像是默认了乌鹊的猜测,过了半晌,才闭着眼开口道,“太危险了,城镇人多口杂,我怕我到时候护不住你。” 乌鹊咬住嘴唇,心中有些暖意,更多的却是对自己的痛恨。 若是自己能够恢复功夫的话,现在也不至于会变成他们这些人的累赘。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单独骑马过去买药回来。”罗生道,“你们沿着河继续往前走,不再城镇停留,到时候我再来追你们。”x “不。”沈沧黎继续否定他的提议,“我们不走清涯县。” “什么!”乌鹊和罗生都是异口同声。 “多说无益,清涯县曾经是黑莲教作恶最猖獗的地方,且那里一马平川,我们进入城镇,可以说是羊入虎口。”沈沧黎皱眉坐起身,却因为扯动了伤口而微微蹙眉,虚弱道,“让他们抓紧时间,该启程了。” “沈大人,您的伤势可大可小,可千万不要忍着啊!”罗生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嗯。”沈沧黎点了点头。 罗生深深叹了口气,钻出了马车,乌鹊皱眉看着他,因为刚才的动作,他的额头上已经见了冷汗,低头一看,他的胳膊上似乎又浸出了血迹。 “你的伤再拖下去,真的会要了你的命。”乌鹊一点也不想看到这样的沈沧黎,心中隐隐作痛,“你都是因为我才……” “小傻瓜,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哪里还像是一个合格的匪头子。”沈沧黎扯开嘴角笑了笑,“你放心,我的身体,我心中有数。” 乌鹊心知再多说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便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照顾他,尽量让他的痛苦稍微减少一些。 一行人绕过清涯县的县界,直接窜进了茫茫的山路当中,这是清涯县与巨大的大秦山峦的交界处,路途陡峭,十分难走,一路颠簸不已,马儿走的也十分吃力。 一路上廖无人烟,一面是山崖峭壁,一面是森森丛林,若是真的遇到了危险,倒是可以及时找地方躲避。 乌鹊一面感叹沈沧黎选择路线的谨慎,一面又担忧着他本人的身体,心中祈祷千万不要在这种时候遇到黑莲教的人,若是真的遇上了,那可真的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鸿叔若是到这个地步还不放过自己的话,那可真的是会要了他们在场的所有人的命。 正想着,只感觉马车压到了一块大石头,马车剧烈的一抖,将乌鹊直接撞倒在沈沧黎的怀中,好在没有压到他的伤口,正在庆幸,却忽然感觉周围的气氛变了。 沈沧黎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搂着乌鹊的腰,语气冰冷,“还是来了。” “什么人!” “大家往林子里走!” 罗生掀开车帘,神色紧张,“快!下车!” 沈沧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身材娇小的乌鹊直接拎下了马车,自己也利落的跳了下去,看上去就像是一点也没受伤的样子,众人都迅速的躲进了森林里头,乌鹊被沈沧黎护着走向林子,却感觉到一股劲风朝着自己这边过来,“咻”的一声,沈沧黎拔剑一挡,箭头一歪,掉在了地上。 真的是鸿叔他们吗?乌鹊心中又是愤怒又是难过,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森林中传来一声兽吼,乌鹊一走进林子,便看到了那头熟悉的金钱豹。 “尹二丫,危险,你不要过来了!”乌鹊喊道,可是尹二丫却是头也不回,朝着大路的方向冲了过去,不顾一切的直接咬住了躺在马车后头的那个盖着白布的身躯。 “它要做什么!”沈沧黎一看它的动作,紧紧地皱眉。 “她要与你换回来。”二人的身后不知道何时已经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袍子的人,只露出一双皱巴巴的眼睛,那熟悉的诡异声调和穿衣方式,让乌鹊一下子不知道用何种表情面对这个人。 她只想说,“老巫,你他娘的可算是出现了!” 与此同时,对方射出的箭也闻声而至,沈沧黎挥剑挡下各个方向射过来的箭,抓着乌鹊往树林子的深处跑。 乌鹊却不忘拉着消失至今终于出现的老巫,将她一同拉了进去。 对方的目光并不在豹子的身上,豹子趁机将乌鹊的身体往背上一甩,背着一具女人的身体就开始往林子里边跑,那样子,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章节目录 第57章 换回身体 树林当中,两拨人马战作一处,罗生功夫不太行,早已受了伤,正在硬撑,看到往这个方向走的沈沧黎之后,几乎要崩溃了。 他一个人受伤也就算了,要是沈沧黎再出什么纰漏,他以后可怎么混? 好在刘楠举着斧子冲了上来,将罗生此时的对手砍了个猝不及防,罗生这才得以逃离,朝着沈沧黎大叫,“离开这边!” 可为时已晚。 乌鹊发现,这些人穿着都很一致,虽然没有都穿一样的衣裳,但是不管是从衣裳的款式,还是他们所穿的鞋子来看,都不像是黑莲教这种江湖上的野路子的穿着方式。 再加上他们功夫的整齐划一,明显是平日里都训练过的身手。 这些人很快便注意到了目标,直接冲着沈沧黎便冲了过来。 “保护公子!”刘楠焦急的大叫,敌人却是如洪水一般涌过来,对方的人数占据了巨大的优势,刘楠就算能打,一敌五还是有些吃力。 沈沧黎眼神渐冷,抬手迎战。 刀光剑影,沈沧黎动作依旧连贯如流水,看上去就像是没有受伤一样,但是乌鹊看到他的眼神中的杀气便知道,此时的他忍受着怎么样难言的痛苦。 “换不换,不换我走了。”危急关头,老巫却像是来旅游的一样,用一双精明的眼睛看着乌鹊,“现在换回来,可是非常值当的。” 乌鹊心中担心战况,却没注意到尹二丫已经把自己的身体给背了过来。 随着自己原本身体的靠近,她只觉得那熟悉的难言的眩晕感又来了,恶心和想吐的感觉包围着她,身上原本就没有多少的力气就像在随风飘散。 她捂着闷闷的胸口,一下子跪倒在地。 “乌鹊!”沈沧黎看到此处的情况,有些心急,手中的剑一抖,手腕差点被对方刺中。 乌鹊无法回应他的话语,此时她根本就听不见身边的声音,只觉得耳鸣巨大的响声在自己的脑袋里响起,意识逐渐的抽离,再后来,便听到老巫那奇怪的语言在自己的脑子里强行的响了起来,那声音实在是难听至极,却有着奇妙的安抚作用。 冷,好冷。 乌鹊躺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同时失去意识的,还有一旁的那只金钱豹。 众人都忙着打打杀杀,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这诡异的情况。x 电脑端:/ 空气似乎都变得有些阴凉,老巫用刀尖划破了尹二丫和乌鹊两个身体的手指尖,然后将对方的血涂在各自的额头上。 “回……”老巫慢悠悠的吟唱,声音依旧难听。 罗生距离这边最近,眼睁睁的看着老巫手中的动作,却无暇去管闲事,只能不停地被动的抵抗对方源源不断的袭击。只是耳边传来的声音实在是诡异,他只觉得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唔……”原本静止不动的,宛如死人一般的乌鹊,手指忽然动了动,发出了痛苦的□□。 尹二丫娇小的身子依旧一动不动,看上去已经有了生机,却依旧在昏迷的状态下。 “哦?灵魂这么强的吗?”老巫低头看了看正在慢慢醒转的乌鹊,嘴角勾了起来,“果然不是一般人。” 乌鹊只觉得身体冷的吓人,有一种死亡的冰凉包裹着自己的全身,不管是四肢,还是五脏,还是大脑,都有一种很久没有活动的僵硬感。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到一个男人发出痛苦的闷哼,这个声音,好熟悉。 “沈大人!”罗生惊慌的大叫起来,对方的剑终于刺进了沈沧黎的另一个完好的肩膀,血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他却死死抓着手中的剑不放,剑柄很快便被血染红,血一路滴进泥土中。 乌鹊只觉得心中一紧,心脏突然开始“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 五脏六腑忽然有了知觉,四肢也忽然有了力量,血液重新开始在身体里流动,一股生命的力量在身躯中循环,慢慢恢复着原本的气力。 “公子!”刘楠惊慌的声音,“公子你没事吧!” 乌鹊猛地睁开了眼睛。 老巫被吓了一跳,定定的看着她,像是看到了一个奇迹。 “不可能,不可能……这么久的时间,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 “报酬以后我会给你的。”乌鹊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僵硬的手肘关节,抬眼看到了老巫手中拿着的粗而长的拐杖,“先借用一下这个。” 与在尹二丫的身体里完全不同,乌鹊重回了自己的身体,只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舒坦的不行,熟悉的内力在血脉中流转,没有大病初愈的无力,只有重获新生的生命力。 沈沧黎有些狼狈的站在树林中央,手掌被血完全浸透,勉强拄着长剑才能站着,他的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其他的自己人,不是被别的人包围战作一处,无暇顾及这边,就是已经受了重伤,倒在地上苟延残喘。 沈沧黎背对着乌鹊的方向,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姓沈的,天堂有路你不走,你是选被我们一人一刀刺死,还是选择五马分尸?”那人得意的嘴脸在乌鹊看来就像一个小丑。 沈沧黎低声喘着气,并不作答。 “传闻中的沈沧黎也不过如此,若是被你那戎马一生的父亲大人看到你这么狼狈的样子,他会怎么想?哈哈哈哈……”那人发出了经典的属于恶人的笑声,“这就是你们沈家得罪了刘大人的下场。” 沈沧黎依旧不说话,手掌却是死死地握住了剑柄,似乎想要伺机而动,耳边却忽然传来了女子的笑声。 “呵呵,你笑的可真难听。”乌鹊用手中的拐杖随意的戳着一把掉落在地上的剑,歪着头看着刚刚说话的人,“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你已经得罪了我,想不想知道你自己的下场?” 眼前的女子戾气颇重,眉眼长得却是清新自然的那一挂,眼眸乌黑发亮,带着一股灼人的美,她清瘦高挑,几乎与寻常男子差不多高,低眉笑着的时候,却想让人搂在怀中好好疼惜。x 这种矛盾感在女子的身上却是融合的十分自然,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沈沧黎看着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一样的眼神,是她,的确是她,虽然身体变了,但是眼神依旧是一模一样。 “你这个娘们儿,多管什么闲事!”对方被乌鹊挑衅的话语气的怒不可遏,完全被她转移了注意力,“都给我上!” 乌鹊低眉轻笑,甩了甩手腕,提着拐杖便冲了上去。 终于,终于回到了自己身体里,乌鹊真的太爱自己原来的身体了,身体里满满的都是力气,耳朵里听得更加清晰,眼睛捕捉人的动作也更加明确,对方还未到她的所在之处,乌鹊已经先行一步,拐杖舞的呼呼乱响,噼里啪啦的打在人的身上,所及之处一片哀嚎声。 “卧槽!”罗生看着这个女人在人群众游走扫荡的样子,眼睛都看直了,“这他妈是哪里来的女武神!” 沈沧黎轻笑一声,发现没自己什么事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欣赏起乌鹊的打人的英姿。 乌鹊的动作非常漂亮,行云流水,却杀伤力极强,拐杖直接敲在对方的脖颈处,一下便倒一个,半天爬不起来。 “真是闪瞎了我的眼!”罗生舔了舔唾沫,看了看躺在地上依旧未醒的尹二丫,忽然若有所思,“我怎么总觉得,她这么像尹姑娘呢。” 刘楠腿上也受了伤,本来以为这下子真的要死在这个荒山野岭了,却没想到冒出个女人来,而且这个女人,不就是自己之前保管的那个尸体吗! 他本来就不明白沈沧黎的脑回路,现在看到大白天诈尸,吓得脸都白了,却看到沈沧黎在笑。 他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觉得实在是瘆得慌。 很快,乌鹊便像是割韭菜一样将那些人一一撂倒在地,原本沈沧黎他们已经耗费了他们大部分的力气,只是勉强获胜而已,身上都有些伤,乌鹊此时出现,几乎毫不费力的收割了所有人。(_ 最后只留下那个对沈沧黎口出狂言的人,乌鹊用拐杖将他压在地上,转头问沈沧黎,“你想怎么处理他?” 沈沧黎慢慢站起身,用手中的剑,指着他的脖颈处。 “说吧,你们还有多少人。” “呵呵。”那人冷笑两声,嘴角冒出了血。 乌鹊皱眉,却发现此人已经开始浑身抽搐,没过一点时间,便没了呼吸。 “算了。”沈沧黎摸了摸嘴角的鲜血,却发现双手都是血,自己的血跟别人的血混合在一起,越擦嘴角的血污越多。 乌鹊站起身,用袖子帮他擦了擦脸。 “换回来了。”沈沧黎的反应还算淡定。 “嗯。”乌鹊看着他的眼睛,笑眯眯,“怎么样?可还习惯?” “你所有的样子,我都喜欢。”沈沧黎含着笑对她说,说完之后,便晕在了乌鹊的怀里。 章节目录 第58章 处处有奇迹 周围的其他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公子与女性生物这样亲密的靠在一起,而且是用这种奇怪的……气质颠倒的姿势。 乌鹊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集聚在自己的身上,觉得有些小小的不适应,不过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治疗他们的伤。这一场暴风雨般的战斗下来,所有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负了伤,好在那帮人没有在兵器上涂抹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要不然大家都得全军覆没在这里。 罗生身子灵活,知道自己正面硬刚刚不过那些人,所以刚才基本上采用的都是逃命模式的打架方法,现在只有他身上的伤痕最少。 乌鹊小心翼翼的将沈沧黎被在背上,注意不碰到他手上的伤口,然后让罗生帮忙,将大家都搀扶到马车边,准备重新上路。 刘楠自己能够支撑着走路,看着背着沈沧黎的乌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欲言又止无数次之后,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姑娘,你到底是人是鬼啊。” 乌鹊把沈沧黎放在马车的软垫上,微笑着看着他,“你猜?” “不要开玩笑了姑娘,今天我还看到你是个尸体,躺在板车上,现在就活蹦乱跳的一棍子一个小朋友,我现在想起来还是满身的鸡皮疙瘩。” “你们的沈公子会跟你解释的。”乌鹊没有正面回复他,因为她觉得就算是自己说的再正常,对方也不会相信。 刘楠听到此语只好作罢,开始收拾凌乱的战场,把地上散落的刀,剑都自己收了起来,以防下一次的袭击。 乌鹊趁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重新回到了山上,老巫依然还在,尹二丫却还是没醒。乌鹊皱了皱眉,伸手在豹子的鼻子前探了探,发现豹子已经死去了。 “怎么回事,她为何还是不醒?”乌鹊问老巫。 “是你比较特殊。”老巫瞄了她一眼,道,“你是我的见过的醒过来最快的一个。” “好吧。”乌鹊蹲下身子,摸了摸尹二丫的手腕,发现她已经恢复了脉搏,只是有些虚弱,脸色苍白的很,眼珠子好似在转来转去,却一直没有醒转。 她紧紧地抓住尹二丫的手,将一些内力缓缓地输送到了她的身体里。 没过多久,尹二丫的面色看上去缓和了不少,慢慢有了些生命的迹象,比刚才几乎像是四人一般的样子好了很多。 乌鹊放下了她的手,老巫却忽然开了口,“这次的报酬,要重新算。” “重新算?我之前预付的那些都不算了是吗?”乌鹊就没见过这么会讨价还价的人。 “毕竟是亲自□□,旅途遥远,多收些辛苦费也是应该的,你说是不是。”老巫腆着脸说,“老主顾了,给你便宜点,一百两银子。” “我去……”乌鹊忍不住想骂脏话,“你哪里辛苦,要不是尹二丫,你会过来?” “你怎么知道的?”老巫惊讶的看着她,然后转移了话题,“你不要着急,以后你还有事情要求我,付了钱,以后我还给你求我的机会。” “……”乌鹊实在是不喜欢她这种说话方式,但是没办法,自己的确是因为这个人的帮助才换回原来的身体,给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不过她真的希望没有下次了。 乌鹊无奈的起身,来到沈沧黎的马车上,在他的怀里摸了摸,摸出了一个钱袋。 打开一看,里面有好几张银票。 “沈沧黎,借你的钱替我挡一阵,回头做牛做马报答你。”乌鹊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然后将钱袋重新塞回了他的怀里。 仗着他昏迷不醒,乌鹊可以说是任性了一回,她掀开车帘跳下车,车上的沈沧黎却慢慢睁开了眼睛。 老巫拿了钱之后,愉快的消失在树林子里头,人刚走没多久,正当乌鹊头疼尹二丫该怎么办的时候,她却忽然呻,吟着睁开了眼睛,慢慢的坐了起来。 “啊……”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我……” “你醒了?”乌鹊靠近她,将她扶了起来,“感觉怎么样?” 尹二丫看清了眼前的人,怔了一会儿,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脚,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泫然欲泣,眼泪就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掉,很快便哭湿了整张脸。 “你哭什么?”乌鹊用袖子替她擦了擦脸。 “我……我,我‘宗’于……”也许是变成野兽太久了,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调,说话的方式也很别扭,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孩子,“‘屑屑’……” “你打算怎么办?”乌鹊知道她野兽的生活过的非常不好,不过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如今恢复了人的样貌,也算是对她惩罚的终结。 “我‘向’回去。”尹二丫抬头看着她,“想我‘谍’……”x :/ 乌鹊想到了尹天庆,知道那个家里只有她的父亲对她好了。 “你回去万事小心,之前因为黑玉莲的事情,官府有可能会找你麻烦,若是你觉得躲不过去,就换个地方过日子吧。”乌鹊从自己的荷包里头掏出了自己仅有的一点碎银子,放在了她的手里,“这里有些银子,你拿去吧。” 尹二丫瘪了瘪嘴,又开始掉眼泪。 乌鹊感觉自己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便也没有再多留,让她临走前踹把剑防身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尹二丫看着她的背影,心情极其复杂。 经历过这些东西,说她不后悔那是假的,但是她依然羡慕,羡慕这个女人,不管她变成尹二丫的样子,还是恢复原来的样子,都是那么光彩夺目。 乌鹊不知道她此时在想什么,脑子里都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沈沧黎重伤,大家也都是落花流水的样子,病殃殃的坐在马上,是继续往前走,还是退回去清涯县找大夫,这是个严峻的问题。 她上了马车,发现沈沧黎已经醒了。x 电脑端:/ 他胸前的衣裳有些凌乱,是自己刚刚着急忙慌翻的,他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额头上见汗,手臂疼的发抖,乌鹊看着他这幅样子,竟然觉得他好看的像仙人一样,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禁,欲”的美。 要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变态了。 乌鹊肖想着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画面,脸越来越红。 “大家都怎么样。”沈沧黎看了她一样,虚弱的问道,“可有伤亡。” “大家都受了皮外伤,都还活着。”乌鹊答道,“接下来怎么办,回清涯县治伤还是……” “继续。”沈沧黎强撑着坐起来,乌鹊赶紧去扶,谁料沈沧黎直接倒在了她的怀里,靠在她的颈窝处,缓缓地呼了口气,“翻过这座山,便是一个小村子,我们可以歇几天再走。” 乌鹊感觉自己的颈窝湿湿热热的,心头也渐渐发热,热度一直上升,脖子,然后是脸,最后整个人都成了一个红虾。 沈沧黎浑身滚烫,烫得她也跟着发烫。 要命!这个人真的要命! 乌鹊轻轻地扶住他的肩膀,将他扶在了软垫上,垂头快速的说,“我出去告诉他们。”然后飞也似的逃了。 沈沧黎勾了勾唇,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果然如沈沧黎所料,他们吃力的翻过这座山之后,到了傍晚,刚好抵达小村子。 村子里有些荒芜,多是些老幼妇孺,村子里仅有一个年迈的大夫,一下子看到这么多满身是血的壮汉,还以为是山匪下山,吓得差点昏死过去。 最后只得乌鹊出面,语气轻柔的瞎编他们只是过往的商客,都会些功夫,不料走到半路被山匪打劫,拼了命才冲出重围。 老大夫相信了她的话,情绪这才缓和下来。 这个村子叫做阳东村,村子里的青壮年都被强行拉了壮丁镇守边关,所以只剩一些老弱妇孺,老大夫因为腿有旧疾,无法正常走路,所以逃过一劫。 老大夫家徒四壁,看上去就非常穷,墙壁上挂着务农的工具,一看便知他无法靠着治病救人的手艺存活,只能自己下地务农谋生活。 “你这儿可还有钱?”乌鹊低声问沈沧黎。 “不忍心?”沈沧黎故意挑眉看着她,“你可是女土匪,不要忘了你的主业。” 乌鹊用手肘戳了戳他的胸膛,“少逗我了,没看见他这么半天连药都没拿出来吗?不给钱我怕他不仔细给你们诊治,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 沈沧黎只是故意逗逗她而已,却被她手肘戳的一踉跄,差点摔了。乌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力气大得很,赶紧扶住他的背,从侧面看就像是一把将他搂住的样子。 刘楠看着他俩的动作,老脸都要红了。 啧,公子啊公子,被女人折腾来弄过去,你也不嫌丢人! 沈沧黎没有注意到这边刘楠的内心戏,只带着笑意朝着乌鹊说,“自己拿吧,你也不是不知道钱袋在哪儿。” 乌鹊一愣,心想此时沈沧黎手上不便,确实没法拿钱袋,于是有些尴尬的朝他的胸口掏去。(_ 继刚才的动作之后,刘楠只见那姑娘一手扶着沈沧黎的背脊,一手缓缓地朝着他的胸口摸去,他瞪直了眼睛,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今天可真是,惊喜连连,处处有奇迹。 章节目录 第59章 怀疑人生 乌鹊将一些碎银两交给老大夫,说,“这些是给您的钱,若是可以的话,请您用最好的药为大家诊治。” 果然,老大夫一看到那些银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原本凄苦的脸也变得有生气了,他一把接过那些银子,在手里捏了老半天,激动地无以复加。 “好好好,我一定用最好的药!”老大夫说着便起身,在床底下掏出一个匣子,递给乌鹊,“这里面都是我这些年在山上寻的好东西,你若是需要,可以一同买去,可以帮助伤口的恢复,强身健体。” 乌鹊打开盒子一看,也是惊了一跳,这里头竟是好几颗萝卜那般大的人参,根须粗长,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沈沧黎瞄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朝乌鹊点了点头。 乌鹊继续掏钱,用极低的价格买下了所有的参。 老大夫更加激动,他存着这些东西,就是指望有一天能遇上识货的有钱人,改善一下晚年的生活,如今得偿所愿,他几乎要乐得昏过去,见这个卖出去了,机会难得,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还想卖些东西给他们。 乌鹊赶紧制止了他,“大夫,好东西我们一会儿再看,您先把他们治好。” “好好好!这就治!”老大夫有了动力,看起伤来也利索了不少,都是些皮外伤,大家也都身体强壮,仔细的包扎好,上了药,也便都放了心。 只有沈沧黎的伤口有些难处理,他手臂上新伤旧伤叠加在了一起,旧伤有些腐坏,要挑除一些死肉。乌鹊皱眉不忍细看,沈沧黎却是全程面不改色,只是额头上浮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全部诊治完,天已经见黑,大夫十分主动地承包所有人的伙食,倒是让所有人都有些惊讶,老大夫笑眯眯的拄着拐杖出了门,可是过了一会儿,村子的门口却是挤满了村里的妇孺,不出所料,都是来借此机会赚钱的。 乌鹊见此景象,无语的扶住了额头,这帮村民,还真把她当成冤大头了。于是她决定直接找他们买食材,自己做饭。 讨价还价她不是不会,之前在南坞村的那些日子,练就了她与村民沟通的本事,三步两下便用最便宜的价格买到了一堆最新鲜的菜。 跟着沈沧黎的人当中,有不少人为了隐藏身份,原先都有一些职业,有杀猪的有做菜的,他们见乌鹊弄到了这么多食材,一个个也都被激发的跃跃欲试,就算手上有伤,也一个个的凑上来帮忙。 其他人没啥可干的,就在村子里遛弯,待饭菜做好,他们遛弯回来,又带回来一个好消息,这村子里,有不少的空屋子,足够他们所有人借宿。 大家心情都不错,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果然如此了。x 电脑端:/ 乌鹊身上没伤,也还算有力气,变成了最能干的劳动力,忙进忙出忙里忙外,很快便跟一群人打成一片。刘楠拄着一根刚刚亲自削成的木棍拐杖,一瘸一拐的凑到正坐在木头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沈沧黎身边,阴森森的问道: “公子啊……” 沈沧黎不耐烦的丢给他一个鼻音,“嗯?” “这姑娘到底是谁啊?”刘楠还是忍不住了,连珠炮似的霹雳吧啦一通说,“公子不是我说你,前几天你跟那个尹姑娘还处的好好地,怎么一眨眼就换了,虽说这个姑娘确实漂亮又能干,但是处对象不是这么处的,尹姑娘她人呢?不会被你甩了吧?” “这就是尹姑娘。”沈沧黎眼睛都懒得睁开,懒洋洋的说。 “哈?公子,我是腿伤,不是眼瞎。”刘楠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沈沧黎继续闭目养神。 “公子,尹姑娘到底去哪里了,她不会还在那个深山老林里吧?唉呀妈呀,你别不说话啊,你不要可以给我啊,那姑娘长得也挺讨喜的,关键还会做机关,你要是……” “闭嘴吧。”沈沧黎痛苦的睁开眼睛,“尹姑娘就是这个姑娘,这个姑娘就是尹姑娘,我现在不想听到你在我耳边说话,请让我安静一会儿谢谢,我头晕。” 刘楠看到沈沧黎的样子,知道他的身体情况确实不太好,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找别人下手。 罗生正在帮乌鹊生火,忽然耳边响起了刘楠的声音。 “罗生小哥啊。” “诶?”罗生一脸迷茫的看着刘楠,“什么事啊刘大哥,饭还有一会儿才好。” “话说,你可知道,那个尹姑娘,去哪里了啊。”刘楠瞄了一眼不远处的乌鹊,神秘兮兮的问罗生道。 “走了吧,回村里去了。”罗生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乌鹊亲自把她送走的。 “走了?”刘楠大吼一声,把罗生吓得一哆嗦,“不是吧!你们怎么都这么绝情,人家好歹为我们卖过命啊!” “这个……”罗生心中也有些疑惑,但是他不敢多问,只觉得面前这个乌鹊除了更漂亮更迷人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不管哪个方面看起来,都与尹二丫极其相似。 特别是那双眼睛,简直就是一个人。 还有那种……勇猛的拼劲。 再加上沈沧黎对于这个乌鹊的态度,根本就是直接将原本对尹二丫的态度转到了她的身上,虽然匪夷所思,但是罗生也有了自己的猜测。 “我不敢说。”罗生往锅下面塞柴火,“有点玄乎,等我弄清楚了再告诉你。” 刘楠心都要碎了。 一个个的,都是些衣冠禽兽。 再去骚扰其他人,大家都已经跟乌鹊打成了一片,觉得现在这个姑娘就挺好的,以前的尹姑娘……以前有尹姑娘? 刘楠濒临崩溃边缘。 饭很快就做好了,红烧鸡,各种素食,再加上一大罐人参老鸭汤,大家沉浸在美食中,吃到最后整个锅都是干干净净的。 乌鹊把自己的饭菜打好之后,刚准备吃,便发现沈沧黎正看着自己,张开的嘴便又闭上了。x :/ “能自己动手吗?”乌鹊主动问道。 “不能。”沈沧黎摇了摇头,声音虚弱,“手疼。” 乌鹊抿了抿嘴唇,替他打了一碗饭菜,开始一口一口的喂他。 沈沧黎眼中含笑,一点也不客气的享受她的服务。 刘楠在一旁吃饭,吃到一半看到这边的景象,差点呛死。 “妈的,简直没眼看。”刘楠原本觉得饭菜非常好吃,差点把这茬都给忘了,此时见到这个场景,觉得比吃了狗屎还要难受,“也不知道这个乌鹊姑娘,可以在公子身边坚持多久。” 罗生听到他自言自语的声音,有些疑惑,“刘大哥您在说啥?” “没啥。”刘楠放下碗筷,再也吃不下了。 是夜,乌鹊和沈沧黎在同一间空屋子里住下,一人一张床,出门在井口打水的时候,好巧不巧的遇到了也出来洗漱的刘楠。 刘楠看到她,瞬间便是一愣。 乌鹊却朝他笑了笑,像是认识了好久的好朋友。 “你……你,唉,姑娘,你可要小心我们家公子。”刘楠还是没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其实吧,我们家公子这么多年,虽然没有跟女人好过,但是呢,一旦好起来,那可是比谁都渣。” 乌鹊惊讶的长大了嘴,好巧不巧,沈沧黎也正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脸色十分精彩。 “你别不信,我告诉你,公子这个人,没人性的,说甩就甩,翻脸比翻书还快,你要是跟了他啊,别看现在好得很,等到他腻味了,你就完了。”刘楠愤愤道,“你的长相也是数一数二的好看,但是万一哪一天,有一个更好看的姑娘出现,你就别想再……” 乌鹊看着沈沧黎慢慢走近刘楠,面无表情。 刘楠也感觉到了背后的凉意,转头一看,吓得水桶都给扔了。 “谁翻脸比翻书还快?”沈沧黎挑着眉,“谁没人性?” “公子……”刘楠一看到沈沧黎这个样子,就有些发虚,但是他转念一想,此时真理就在手中,若是不早点教育好这个年轻人,以后可有的苦吃。 想到这里,他又硬气起来,跟沈沧黎正面硬怼起来。 “说的就是你,不久之前,你才把那个尹姑娘带到我那里,说是什么她很特别什么的鬼话,让我好生照顾她,结果呢,人家把机关做好了,最危急的关头过了,你就把人甩了。”刘楠可算是憋死了,一抒发情绪便是一箩筐,“甩了也就甩了,可那是深山老林,多危险啊!你就不能带人一程?” 乌鹊忍不住想笑,却又想听他继续说,憋得脸都红了。 “我跟你讲,我现在就要去找那个尹姑娘了,你这个渣男,太过分了。”刘楠说着就要走,却被乌鹊一手抓住了胳膊。 “干啥玩意儿?不要拦我我跟你讲,姑娘你不要执迷不悟,公子却是长得帅,但是抵不过我这种心灵美的类型。” 乌鹊最后终于是憋不住,笑得蹲在地上,喘了半天气,才说出完整的话来。 “我就是尹姑娘,牛腩大哥你真的记不得了?” (_ 章节目录 第60章 目标明确 刘楠听到这句话,直接愣住了。 “牛腩大哥”这个名字他可不陌生,之前在小院的时候,尹姑娘可是经常拿这个名字打趣他,当时他还觉得有些别扭,毕竟像他这样强壮的大哥,一般可没什么人敢跟他开这种玩笑。 “咋……咋啦?”刘楠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的把乌鹊打量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了她的脸上,“你们谁给我解释一下啊!” 乌鹊笑完之后,觉得逗得够了,便简要的讲述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包括与尹二丫换了身体的部分。 刘楠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你知道吗?”刘楠打了桶水,用冰凉的井水抹了一把脸,道,“我现在宁愿是公子他始乱终弃了,也比这个故事靠谱。” 沈沧黎眼中带着笑意,却是一脸嫌弃的把他赶走了。 夜渐渐深了,没了刘楠的鬼吼鬼叫,整个村子里都静谧了许多,偶尔有狗叫声从村头传来,这种感觉倒是跟南坞村差不多。 想到执意回村的尹二丫,乌鹊心中还真是有些放不下,自己也算是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在那里,不知道她回去还能否平安。 “在想什么?”沈沧黎一直站在她对面看着她,见她半晌不动,微微皱眉的样子,问道,“在担心尹二丫?” “你怎么知道的!”乌鹊惊讶的看着他,“你是神仙吗?” “是啊。”沈沧黎嘴角勾了勾,失血过多导致的苍白脸色在月色下显得更加诱人,倒还真的挺像天上下凡历劫的神仙。 乌鹊兀自的忽然就老脸一红,开始打井水。 自己洗完脸之后,她却发现沈沧黎正眼巴巴的看着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吧。”乌鹊只好亲手给他洗脸。 粗糙的布擦得沈沧黎苍白的脸色都有些微微泛红,乌鹊总是不小心碰到他冰凉的皮肤,却觉得灼人的要命,稍微碰到一下,便退开了。 二人靠的很近,乌鹊都能听到对方略感沉重的呼吸声。 “乌鹊。”沈沧黎忽然打破了沉默,叫她的名字。 “嗯?”乌鹊很少听到他这么叫自己,与他四目相对。 “我现在麻烦缠身,你若是跟着我,也许会吃不少苦头。”沈沧黎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乌鹊眉头微皱,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他打断了,“但是我不舍得你离开我一步。” 乌鹊脸蓦然红了。 “所以我会尽全力把最好的给你,你相信我吗?”沈沧黎慢慢靠近她,伸出受伤的手,轻柔的搂住她的腰。 乌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碰到了他的伤口。 啊,这个人太坏了,他一定是料定了自己这时候是不会推开他的! 他看到她纠结的表情,微微一笑,微微低下头,与她的唇轻轻相触。 羽毛般的感觉,带着些淡淡的暖意。 换了身体以后,乌鹊的个子比以前高了,以前只到他的胸膛,现在却只比他矮大半个头,沈沧黎微微俯身便能亲到。 淡淡的吻,乌鹊却觉得自己的双脚都有些轻飘飘的了。 心跳要命的快,她几乎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二人慢慢分离,沈沧黎忽然开口道,“相比之下,这个身体的口感更好些。” 走开啦! 一夜很快便过去,阳东村的清晨,空气清新,好好休息了一夜,所有人都感觉精神了不少,伤重点的就躺在自己借宿的房子门口晒太阳,伤轻一点的就煮饭烧柴饮马,气氛和谐,大家也都放轻松了不少。 沈沧黎,罗生,乌鹊和刘楠几个人坐在一处,正面面相觑的沉默着。 刘楠昨晚压根就基本没睡,做梦都梦到招魂,一大早看到乌鹊那张白皙的脸蛋,还是吓得一哆嗦。 乌鹊也不跟他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等着他自己习惯。 罗生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心中甚至已经觉得,眼前这个乌鹊就是之前的尹二丫了,不管是说的话还是做事方式,都对的上,心说既然大家都接受了这个设定,自己也就接受吧,免得不合群了,所以一次也没主动问。 这倒是让乌鹊挺意外的。 不过他们四人围在一起,并不是这个目的,沈沧黎让乌鹊帮忙,从他的一个小包袱中拿出了一张牛皮纸来。 牛皮纸摊开,乌鹊看到里头的内容,还是有些惊讶。 这是一张地图,图上的地名写的密密麻麻,山川河流还有关键的关口,都标注的清清楚楚,就连南坞村和阳东村这种小的不能再小的村落,都已经标注的清清楚楚。乌鹊终于知道之前沈沧黎是靠什么来认路的了。 “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国土最边界的恒川关,那边的边陲小镇恒川镇五里之外,便是我爹留下的兵力。” 乌鹊心中动容,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之前沈沧黎就跟她详细的说明过自己的身份,如今有兵力在边陲,也很正常,最重要的问题是,他的目的是什么。 “多少人?”罗生好奇的问道。 “五万大军。” “卧槽!”罗生惊讶的骂了一句脏话。 沈沧黎细细的在地图上指着具体的地方,慢慢的跟他们说明如今的情况。 大致就是,当今皇上的身边宠,太监总管刘刘童僖故意找茬,在皇帝的耳边故意吹风,抹黑沈沧黎的父亲,借由他的唯一一次败仗,将一口通敌的大黑锅甩在了他的身上。 沈父是有血性之人,正面顽抗,却越抗越糟糕,无奈被皇帝软禁在京,严加看管,大门都不许出,任何人也不得与他见面,相当于一个废人。 刘童僖还想对沈沧黎下手,屡屡暗杀不成,便勾结一些朝内官员上奏一些不利的言论,皇上大怒,直接一纸密令,将沈沧黎发配到了最穷的县当捕头,并派人看守,找机会弄死他,从此高枕无忧。 原本保护着沈沧黎的一些军中之人,也悄悄地跟着沈沧黎一同来到了南坞县,伪装成县内的普通百姓,一来保护他,二来与京城的沈老联络,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原本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在南坞县默默地筹备着以后将要用到的东西,刚好这时候沈沧黎遇到了乌鹊,缘分就此开始。 沈老在京城也一直筹备着逃出去的计划,原本想等沈老去南坞县会和,没想到乌鹊这边遇到了□□烦,沈沧黎情急之下,只得提前撤离,改换路线。 乌鹊听着沈沧黎极力不愿意提及她在这件事上对所有人造成的影响,但是她心里还是清楚,自己还是拖了一点后腿。 扰乱了计划,沈老那边单独行动,便多了一些危险。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她真的发自内心的感觉到沈沧黎对于自己的体贴,就算是在面前这些亲密之人的面前,他也没有一句话是怪罪在她身上的。 “我们的目标是尽快赶到恒川镇,与五万士兵会和,若是父亲未到,便去迎接。”沈沧黎将一切都说的很明确,“罗生你多跟着大家学些行兵打仗的功夫,刘楠你负责带队,乌鹊……” “嗯。”乌鹊已经猜到他想要做什么了,朝他笑道,“我来增强大家的战斗力。” 沈沧黎与她目光对视,空气中就像是擦出了火花,二人都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都是微微一笑。x 电脑端:/ 一旁的罗生垂着头,眼前的场景太美他不敢看,刘楠则是捂着胸口,一脸狗粮被强行喂饱的样子。x :/ 虽然没有直接说,但是乌鹊却理解了沈沧黎的目的。 罗生还有些迷茫,想问些什么,却被刘楠拽走了,只留下乌鹊与沈沧黎二人面面相觑。 “你怕不怕?”沈沧黎静静看着她,“如今我们对抗的,不仅仅是柳泗鸿的黑莲教,还有真正朝廷派来的官兵,一不小心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有什么好怕的。”乌鹊笑道,“我从来就在违法的边缘垂死挣扎,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沈沧黎垂眸一笑,心说也是,他们二人,还真的挺般配的。 “你就算是要直接造反,我也跟你一起,反正这朝廷也早已经腐败不堪,大家吃都吃不饱,谁还管怎么帝皇将相。”乌鹊笑道。 “没想到你比我的野心还大。”沈沧黎逗她。 众人在阳东村休息了几日,便恢复了体力,大家身上的伤口也都结痂了,恢复的速度非常不错,沈沧黎也精神了不少,每天伤口换药的活儿就交给了乌鹊,其他人伤稍微好点之后,乌鹊就专职帮沈沧黎换药,沈沧黎再也不让她去做一些烧水做饭的杂活儿了。 就算是帮刘楠看灶台也不行。 刘楠对此意见很大,没有了乌鹊的美貌坐镇,大家干活的积极性都有所下降! 对此沈沧黎表示,“哦。” 然后眯着眼睛,继续心安理得的享受乌鹊细致的换药服务。 真是太过分了!刘楠觉得自己也该尽快找个对象,要不然光是狗粮都要吃到吐血。 乌鹊见他们忙里忙外,倒是有些过意不去,想要过去帮忙,却被沈沧黎伸手拦住了。 “别走,陪我坐一会儿。” 沈沧黎的语气绵软,懒懒散散的样子,竟然带着些撒娇的味道。 乌鹊哪里抵抗的了这样的沈沧黎,脸蛋一红,不由自主的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沈沧黎勾了勾唇,低声在她耳边道,“真乖。” 乌鹊捂着疯狂跳动的胸口,妖孽! x 章节目录 第61章 漫长旅途 几日后,一行人重新启程,开始漫长的旅程。 从地图上看,从阳东村道边陲小镇,足足要走大半个月的路程,中间还要经过一座山脉,一个大峡谷和一小片沙漠,最后才能抵达。 临走的几天,所有人一起动手,缝了很多皮制的水袋,做了无数干粮,一起带上了路。 乌鹊讨价还价了几次,已经轻车熟路,最后用最便宜的价钱付了总账,满载而去。 旅途枯燥,这段时间休息的太好,大家精神都有些松懈,有的人甚至想留在这里不走算了,结果被沈沧黎的眼睛一看,便是一激灵。 沈沧黎仿佛能够看透人心,你若是有其他的心思,只消他一眼,便能看出你肚子里有几个弯弯绕。 东西都堆在了马车上,沈沧黎和乌鹊都骑着马,一路上看看沿途的风景,也还不错。 沿着山脉往前行,很快便到了峡谷附近,沈沧黎的伤好了很多,基本可以拔剑。 也许是兵家的第六感,看着不远处即将抵达的峡谷,所有人都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这段时间一点袭击的人都没有,难道那些人都放弃了?”刘楠心思再粗,性命攸关的时候,还是该细就细,“这边地上有些东西。”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乌鹊也注意到了那些痕迹,说是痕迹,不如说是被可以处理过的脚印,仔细看的话,还能依稀辨认出脚印的弧度,只不过被人用树枝随意扫了,看着很奇怪。 “怎么办?”罗生看到大家都这么紧张,也紧张起来,“还有其他路可走吗?” “没有了。”沈沧黎皱眉道,“要去边陲,这是必经之路。” 那帮人选在这个峡谷也是机智了一把,又是必经之路,又是容易埋伏偷袭的峡谷地段,若是毫无准备,他们一帮人很快便是全军覆没。 但是现在的话…… “我有办法。”乌鹊看了眼沈沧黎,发现沈沧黎正在看她,两人四目相对,主意就这样出来了。 峡谷中,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排成一长条,缓缓地走了过去,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动静,连风都安静了,整个峡谷里回荡着马车的车辙声,还有马蹄的声音。 人马走到峡谷中间时,猛然间,峡谷中蹿出一股妖风,罗生与刘楠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x 电脑端:/ 果真是有埋伏,埋伏还不少。 那些人一看便与上一波是相似的来头,穿着规整的服装,举着刀剑便冲了上来,可是还未等他们与罗生他们接触到。几块脑袋大的石头便应声而落,恰好砸在冲在最前边一批的人身上。 被砸中的人连喊叫的功夫也没有,直接就被砸晕过去。有的石头不仅只砸一个,还能一次性砸两个人,而且准度惊人。 领头的人往上一看,只看到两个晃动的木头杆子,不停地将石头弹射下来,把他们砸了个半死。 “卧槽,兄弟们,来几个跟我上去!”领头人看着头顶上的机关,知道自己的埋伏并没有起到应该有的作用,气急败坏的就要上去。 可没想到爬到顶上,迎接他们的是更加严酷的人生。 乌鹊早就看到了他们的动静,在他们即将爬上来的一刹那,将早已准备好的连,弩发射了十几支,只只命中,那些人惨叫着掉落山崖,再也爬不起来。连弩用完,剩下的人一个个的朝她靠近,沈沧黎直接拔出自己的剑,丢给她。 乌鹊随手一接,一刀一个小朋友。 沈沧黎调整机关的方向,将刚刚大家一齐准备好的石头扔上,接连的弹射下去,所过之处一片哀嚎声。 待石头用完,沈沧黎朝下吹了声口哨,大家都开始兴奋的割韭菜。 指挥身中连,弩,又从悬崖边直接摔落在地,早就残了,跟自己的小伙伴们不住的哀嚎,大家早没了士气,根本就无法与他们抗衡。 原本可能会异常艰辛的埋伏,就这样被他们迅速的了结了。 罗生打的热血沸腾,士气大发,心中想着乌鹊和沈沧黎搭配起来真是人间第一搅屎棍……哦不,第一将领。 这次之后,埋伏倒是少了很多,就算是有,也是沿路上一些小打小闹,几个人便可以解决。 就这样,十天之后,他们来到了沙漠的边缘。 乌鹊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沙漠这种东西,蓝色的天空连接着金色的沙子,漫无边际宽广无垠,人站在中间,就像是一个小小的砂,根本无法抗衡这种大自然的力道。 好在沙漠并不大,据说只有一天的路程,马儿不太适宜走这样的路,马车要往前走更是艰难。 他们把马车的车厢卸了下来,将行李放在马儿的背上,自己下来走路。 沙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十分温暖,脚踩在上面软绵绵的,十分舒服。 但是这只是一开始,很快,乌鹊便感觉到他们根本就走不快。 “你若是走不动,我可以抱你走。”沈沧黎牵着马儿走在她身边。 这么几天时间下来,别的不多说,沈沧黎调戏乌鹊的本事见长了不止一点,刘楠已经彻底习惯了这个设定,一般都离他们两个远远地,其他人运气不好的时候,在这种时候站在他们的身边,就只有吃狗粮的份了。 今日非常不巧,站在他们身旁的,是罗生。 “不用了,我没关系的。”乌鹊不知道这个沈沧黎是怎么回事,以前一本正经,自从他们从南坞县出发之后,便是越来越放飞自我,经常说些露骨的话,让她各种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但是沈沧黎不会放过她。他受伤的伤早就好了,艺高人胆大,直接就把乌鹊打横抱在了怀里。 乌鹊靠着他的胸膛,像一个煮熟的红虾。 罗生站在一旁,这种气氛受害最深的就是他,他捂着胸口,默默地加快步伐上前,跟刘楠并排而行。 “受不了了?”刘楠奸笑着问。 “我想成亲了。”罗生苦着脸,“可是没有对象。” “谁不是呢?”刘楠瞄了一眼沈沧黎,“看他得意的,明天老子就找个比乌鹊姑娘更漂亮的,天天在他面前亲嘴。” “噗!”罗生正在喝水,一口水差点喷他一脸。 结果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刘楠竟是真的在第二日找到了个漂亮姑娘。 他们从沙漠中出来之后,便就近找了个客栈住下了,夜已深,好在客栈偏僻,也没什么人住在里头,屋子几乎都是空的,他们一行人基本将房间都占满了。 第二日众人下来吃饭,这才发现,这家客栈的老板的女儿,竟是个十分美貌的女子。 身材窈窕,身穿暗红色的长裙,面上戴着轻飘飘的面纱,却依然可以看出她面容姣好,露出的一双眼睛顾盼神飞,十分惹人怜爱。 刘楠一看到她,便觉得自己瞬间陷入了爱河,再也不想出,来了。 罗生原先以为刘楠的话只是白日做梦而已,当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他觉得做白日梦的人是自己才对。 这不可能,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还偏偏给刘楠撞上了。 早饭吃过之后,刘楠便像一个巨大的花蝴蝶一样,在姑娘的面前花样献殷勤,把姑娘抖得花枝乱颤,哈哈大笑。 沈沧黎也不管他,知道他最近被自己刺激的有些狠了,很需要一些心理慰藉。 因此刘楠跟沈沧黎提出再多在这里住两天的提议之后,沈沧黎也同意了。 乌鹊倒是挺为刘楠高兴,他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找个伴,不过……乌鹊看着刘楠,总觉得这个姑娘对他这么快就产生了兴趣,这么殷勤的跟他互动,有些不太对劲。 只见刘楠抓着那姑娘的手,脸上泛着幸福的油光,双眼发亮的看着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才几天,小手就已经牵上了。 一般来说,会这么快吗? 她和沈沧黎……乌鹊回想起之前的事情,脸微微一红,他们可是经历了不少的波折啊,不过要说亲密接触的话,好像有一次在稻草堆后面,他似乎直接就抱着她了。 这么说起来,好像也不算太快? “在想什么?”沈沧黎见她脸蛋微红,垂着眼想事情的安静样子,身体有些微微的燥热。x “没什么。”乌鹊摇头道,觉得还是不要这么早说比较好。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诱人。”沈沧黎亲了亲她粉色的耳垂,在她耳边道,“一个人在这里也能脸红?” 乌鹊听了这话,脸上都要滴出血来。 她原本就白,而且属于怎么晒都晒不黑的类型,这么多天阳光的照射把大家都晒黑了,只有她是被晒得小脸粉扑扑的,越看越好看。 沈沧黎在外头忍够了,进门看到她这幅样子,实在是有些忍不住。 他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在她的耳边轻叹,“想吃了你,怎么办。” “……”乌鹊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现在的她不同于以往,虽然看上去柔弱,其实两个人打起来,还说不定是谁更厉害。 每天被这么调戏,真的把持不住。 她怕自己冲动起来,会直接把身后的人摁倒。 章节目录 第62章 冒险的事 入夜,乌鹊躺在床上,脑子里却全是沈沧黎的身影,怎么也睡不着。x 她打开窗户往外看,发现外面竟是亮如白昼,只见夜空中悬着一个巨大的月亮,比以前看到过的所有月亮都要美,光洁闪耀,美得令人窒息。 前边便是茫茫的沙漠,没有了白日里灼人的烈日,夜晚的风吹拂着她的面颊,带着些白日的温暖和燥热,十分舒服。 乌鹊侧身坐在窗台边,看着月亮发呆。 “什么人……唔。”有声音从楼下传来,是女人的声音,似乎在反抗着什么人,乌鹊一激灵回过神来,立马反应过来是老板女儿发出的声音。 她站起身,犹豫了几秒,还是打开门下了楼。 楼下只点了一盏蜡烛,光线昏暗,乌鹊皱眉细听,再也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她随手抓过一根木棍,朝着黑暗中走去。 她大概知道女子的房间在何处,所以在黑暗中慢慢摸索着,悄悄地不发出声音,可是刚摸索到姑娘房间门口的时候,她却忽然发现面前多出了一个挺拔的黑影。 “……”乌鹊捂住嘴巴,到第一口冷气,抬头一看,面前的这个黑影,轮廓倒是看上去有些熟悉。 黑影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往楼上拖。 乌鹊没有反抗,因为她已经认出来,这个人是…… “不要再做这么冒险的事,这里还是不太安全。”沈沧黎将门关好,抓住她的手腕,抢过她手中的木棍,“万你遇到的是图谋不轨的人怎么办?” “那我就一棍子把他敲晕。”乌鹊道。 “……”沈沧黎沉默的看了她一眼。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乌鹊抬眼疑惑的看着他。 “你这样不行。”沈沧黎抓住她的手腕,忽然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快步走向床边,迅速的将她压在身下。 “怎么不行?你做什么?”乌鹊发觉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双手的手腕已经被擒住了。 “不要觉得你恢复了原本的身体,就能够所向披靡了。”沈沧黎眸色深沉的看着她,二人相距近咫尺,只要有一个人稍微一动,鼻尖就会碰到一起。 乌鹊感觉到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脸上有些发热,但还是固执的说,“我本来就所向披靡。” “只有一个例外。”沈沧黎朝她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你猜是谁?” 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是谁,乌鹊也笑着看了他一眼,忽然一脚朝他踹去。 沈沧黎迅速一躲,乌鹊找机会站起身,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忽然同时出手,二人就在原地……打了起来。 客栈的地板已经有些老旧,二人动作激烈,发出噶几噶几的响声,灰掉了楼下的住客一头都是。 战况虽然激烈,但是乌鹊还未抵抗多久,便被沈沧黎以更加暧昧的方式压在身下,这次连脚都没法动了。 “还来吗?”沈沧黎的笑意从眼角蔓延到嘴角。 “嗯……”乌鹊喘着气,想要挣扎起来,却又被摁了回去,“你……你耍赖。” “男人的力气和女人的力气还是有微妙的差别的,现在你知道了吗?”沈沧黎轻柔的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绕在了她的耳后,循循诱导,“所以以后不要盲目的冒险,若是真的想去,叫上我。” 沈沧黎的手温度正好,干燥而略带一些粗糙,触碰到她的耳垂,有些微微的麻痒。 “嗯。”乌鹊低声哼唧。 “我们两个一起,才是所向披靡。” 乌鹊听到这话,微微一愣,心中的感情忽然像是炸开了一样,满满的膨胀开来。 这个人……以前明明就那么沉默寡言,冷若冰霜,谁都看不上眼的样子,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被花花公子附身了吗?还是忽然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关口,说出来的话,怎么一句句的都钻进人心底里去了! 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_ 沉默间,二人目光相触,碰出火花。 沈沧黎轻叹一口气,低头吻在了她的唇上。 温度渐渐升高,乌鹊觉得这个吻几乎长过了一个世纪,几乎要融合在一起,沈沧黎有些难耐,动作开始有些质的突破。 乌鹊并不讨厌他的动作,只是面红耳赤的应允,气氛正好,楼下却忽然传来了刘楠是失控的吼叫声。 “怎么回事?”暧昧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沈沧黎眉头一皱,眼神中原本温柔的神色也同时降至了冰点,他伸手将乌鹊的衣裳轻轻合上,道,“有些蹊跷,我们一同下去看看。” “好。”乌鹊耳根还是有些红,整理好自己的衣裳,使劲的想让自己严肃起来。 沈沧黎准备下楼,却发现她面颊粉红,原本清亮的眸子现在湿漉漉的,像是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嘴唇也有些微微的肿起,看上去让人想咬一口。 “你还是别去了。”沈沧黎忽然想把她关进屋子里去,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幅样子。 “说好的两个人要一起呢?”乌鹊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反而加快了步伐。 刘楠的吼声不仅是惊扰了他们二人,其他人睡了的还没睡的也都被惊醒了,一个个穿着凌乱的里衣便跑出来看热闹。 人群包围中,刘楠抱着女子,跪在月光下。 气氛不太对劲,所有人都沉默的站在周围,有人想去安慰,却被拉住了。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乌鹊小心翼翼的走近一看,倒真的是吓了一跳。 女子七窍流血不说,胸口还被人扎了一刀,刀扎的很深,几乎整个刀柄都没入了她的胸口,可以说是回天无力。 刘楠像个石头一样跪在地上,没有掉泪,却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老板呢?”沈沧黎问。 “也死了。”有人回答道,“被人扎了两刀,已经断气有一会儿了。” 乌鹊注意到了刘楠脚边的一些稀碎的白色粉末。 沈沧黎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些东西,在她走上去之前,便已经蹲在地上,用手指捻起那些东西,在鼻尖闻了闻。 “是什么?”乌鹊凑了过去。 “□□。” 刘楠听到□□两个字,愣了愣,低头看了看姑娘的手。 她的手上还抓着一个牛皮纸包,还未完全拆开,里头的粉末掉的一手都是,还有很多掉在了地上。 乌鹊的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她是要投毒? 他们所在位置的旁边,便是一口小小的水井,在这种荒漠附近,一口水井可是比黄金宝藏还要管用。如果她的目的真的是投毒的话,那她本身的身份,便是个巨大的问号。 刘楠将她轻轻放下,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这几天他原本沉浸在恋爱的美好当中,很多疑惑都选择性的忽略了,如今出了人命,他虽然痛苦,但是二人从认识到现在也不过几天时间,要说真的爱的有多深,那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纵使扼腕叹息,出了这么重要的事件,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于是他委委屈屈的朝沈沧黎说,“你们看吧,我就不参与了,要她真是敌方的人,我也认了。” “但是,如果她是敌方的人,事情就更蹊跷了。”乌鹊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刘楠大哥,你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她的尸体了吗?” “是的,刚刚我楼上那间屋子天花板老是掉灰下来,掉了我一头都是灰,也不知道楼上是在失心疯还是咋的,我睡不着,就下来喝水撒尿,结果还未到井边,就看到了她……”刘楠痛苦的拧紧了眉,“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确实挺倒霉的。 乌鹊想起刚刚那个时间段,那个“失心疯”的楼上,可不就是她和沈沧黎两个人在打架吗。 乌鹊一脸尴尬,沈沧黎却是面不改色,仿佛那个“楼上”跟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为打破尴尬,乌鹊赶紧开口道,“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说她真的是敌方的人,想要下□□毒害我们,那又是谁杀了她和那个老板呢?” 众人一片沉默,这个疑问,正是大家都想问的。 “难道是……鬼?”刘楠话音刚落,便是一阵风吹过,大家身上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若是鬼倒简单些。”沈沧黎一面说着,一面端详那女子的面部,“她的唇边有白色粉末的痕迹,七窍流血,像是粉末直接接触到脸造成,手腕处有被人抓过的指痕,面容有些惊恐之色,似乎是收到了惊吓。” “惊吓……我刚刚下过楼一次,就是因为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像是被人挟持。”乌鹊倒吸一口冷气,忽然转向沈沧黎。 她忽然想起刚才下楼的时候,在摸到靠近姑娘的房间时,碰到的人,正是沈沧黎。 沈沧黎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此时在想些什么,无奈道,“我也听到了那个声音,特意下来看,没想到撞到了你。” 沈沧黎没有必要撒谎,乌鹊心里知道,但是这巧合还是让她觉得十分诡异。 整个客栈都被他们包下了,如果不是自己人干的,那一定便是另有其人。 究竟是谁呢? 是在帮助他们吗? 章节目录 第63章 夜深人静 乌鹊脑子也有些晕了,夜已深,经过这么一折腾,大家都没了睡意,众人将两个死去的人的尸体简单敛了起来。 乌鹊凝神看着姑娘胸口那把刀,总觉得人都死了,身上还插着把刀,似乎不太好。 于是走上前去,伸手一用力,将刀拔了出来。 血并没有溅出多少,但是乌鹊却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倒流了。 这把刀…… “怎么了?”沈沧黎看到她的样子,知道她发现了什么,便轻声问。 “……”乌鹊失神的看着那把刀,眼眶有些红了。 沈沧黎神情更加严肃,默默地从她的手中抽出刀来,看了看,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用手帕将血迹擦干净,放进了袖子里。 随后,大家都沉默的聚集在了一起。 所有人左思右想猜测老半天,也猜不出是谁干的,但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此处并非久留之地,只要躲在这里逗留一天,所有人便都多一份危险。 刘楠终于从恋爱的喜悦中脱离出来,回到了现实,他心中有愧,觉得若不是他一个人的任性,大家早就到了边陲小镇。 “暴露出来更好。”沈沧黎只说了一句话。 乌鹊只是沉默着发呆。 众人商量无果,一个个却是都有些困了,为防止人分散在各个房间,提高了被袭击的危险,沈沧黎提议大家两两组合,或者自由组合,睡在一起。 大家都同意了这个提议,同时眼神也很微妙。 因为沈沧黎刚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同乌鹊一起上了楼。 若是平常,乌鹊一定是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头去,可是现在,她已经无暇顾及这件事了。 回到房间以后,沈沧黎并直接问她什么,而是轻轻搂着乌鹊,将她搂进了怀中,便一动也不动。 乌鹊心中渐暖,抬眼看着他。 乌黑而纤长的睫毛将好看的眼眸遮盖,他似乎有些累了,却又像是感觉到了乌鹊的凝视,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那把刀是阿寻的。”乌鹊眼眶又红了,“他来了,还救了我们。” 沈沧黎沉默的拿出刀,这把刀的刀柄非常普通,但是刀本身却有着非常独特的花纹,而且他之前去尹家的时候,也见过阿寻那个小家伙拿着把形状类似的刀防身。 “这说明他到现在还好好活着,现在不露面,应该有他自己的原因。”沈沧黎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她的情绪,“你不要着急,明日我们就启程前去军营,然后就派人出去找他。” “嗯。”乌鹊点了点头。 第二日,天还未亮,大家都收拾东西启程,朝着最后的目的地走去,乌鹊心不在焉的看着车窗外的客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忽然,她看到客栈旁的树上,似乎有一只鸟。 “吁!”乌鹊忽然勒马,马儿在她的驾驭下瞬间转向,朝着客栈的方向飞奔而去。 “乌鹊!”沈沧黎知道她有新发现,让其他人原地待命,自己一个人追了上去。 “阿猛!”乌鹊朝着树的方向大喊,“阿寻!你出来啊!是我没用,我没有保护好你……阿寻!” 没有任何回应,但是树上那只鸟儿却蓦然飞起,扇着翅膀,朝着更远的地方飞去。 那是一只鹰没错。 但是究竟是不是阿猛,这就难说了。 乌鹊忽然觉得心里难受的紧,这几天有沈沧黎和其他人的陪伴,所以一直压抑着这件心事,如今看到那把刀,又看到一只鹰,她几乎要发疯。 她觉得,只要让她找回阿寻,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沈沧黎一直沉默的骑着马在她身后守着她,乌鹊悄悄抹了抹眼泪,知道她这一任性的行为,已经耽误了大家行进的路程。 “走吧,是我看错了。”乌鹊转过头来,朝着沈沧黎笑了笑。 沈沧黎微微皱眉,她眼眶红成那样,当自己是瞎子吗? “想哭就哭吧。”他说,“没人会笑话你的。” 乌鹊瘪了瘪嘴,眼睛里掉下一颗豆大的泪珠。 一路上,乌鹊和沈沧黎跟在队伍的最后,低声说话。 乌鹊将关于阿寻的事情都告诉了沈沧黎,包括他们两个人认识的经过,还有这么多年陪伴自己的岁月。 沈沧黎耐心的听着她的故事,忽然问了她一个问题。 “阿寻全名叫什么?” 乌鹊忽然怔住了。 她不知道沈沧黎为什么要问这个,一直以来,阿寻的全名,除了自己之外,从来都不会告诉任何人。 乌鹊有些犹豫,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跟沈沧黎说这件事,毕竟,她对阿寻做出过保证——不向任何人说出他真正的名字。 “抱歉,我不能说。”乌鹊一脸愧疚的看着他,“这是阿寻最大的秘密。” “没关系。”沈沧黎知道她一向讲义气,理解她拒绝自己的原因,但是正因如此,他对阿寻的全名也开始真正的感到好奇起来。 什么人,才会把自己的名字,当做最大的秘密? 黄沙漫漫,但是越往北边走,地上的绿色便越多,反而像是在往南走似的。乌鹊渐渐地被沿路的风景吸引,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下来。 一天的路程之后,众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驻守在此的军官是沈沧黎父亲的部下,名叫顾恩泽,几乎是看着沈沧黎长大的,如今已是鬓角霜白,看上去慈眉善目,一见到沈沧黎,眼眶一下子就红了。(_ “沈公子,您回来了!”顾恩泽一下子跪倒在地,沈沧黎急忙去扶,“您平安真是太好了。” “父亲受奸人陷害,如今正在路上,我担心他势单力薄,路途中遭遇不测,所以想请你分出一小队精干之人前去迎接。” “好的,属下这就去安排。”顾恩泽叫来下属,立刻吩咐了下去。 “还有一事。”沈沧黎接着说。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公子尽管吩咐。” 已是夜晚,众人都已经疲惫不堪,刘楠见沈沧黎与顾恩泽讨论着正事,便吆喝着让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在这边扎营。乌鹊见此状况,便也想上前去帮忙,可才刚转身,便被沈沧黎抓住了手腕。 “别走。” 乌鹊有些不好意思,顾恩泽看她的眼神本来就有些不太对,此时看到了沈沧黎的动作,一脸了然的样子,眼中还带着一丝笑意。 “沈公子,这位是……” “这是我未来的妻子。”沈沧黎不动声色,十分平静的说。 “……”乌鹊惊愕的抬起头看着他,却见沈沧黎毫不客气的朝着她挑了挑眉。 谁要嫁给你哦!乌鹊耳根子都红了。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正是关于她的。”沈沧黎道,“她有个弟弟,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娃娃脸,半人高,名叫阿寻。如今被黑莲教的人捉去了,可能就在附近出没。” “黑莲教?属下明白了。“顾恩泽点了点头,“属下再派一队人前去寻找这位童子。” “谢谢。”乌鹊朝他鞠了一躬,反手抓住了沈沧黎的手。 沈沧黎捏了捏她的手心,似乎是在让她安心。 军队驻扎的地方是一块广阔的绿洲,这里有宽阔的草地,清澈的湖水,和远处冰封的山峦。 乌鹊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安营扎寨,洗漱清理过自己之后,她觉得浑身清爽,便开始在附近转悠。 不远处便是一个幽静的小湖泊,湖里的水清澈见底,夜晚,反射着月光,波光粼粼十分迷人。 乌鹊披散着头发,穿着宽松的衣裳,在湖边的草地上躺下,仰望着干净而乌黑的夜空。 凉风抚过她的发丝,她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的放松。 忽然,她的夜空被一个人的身影挡住了。 乌鹊瞪大了眼睛,眼前是沈沧黎一张放大了的脸。 “……“乌鹊撑着手坐起身,却被沈沧黎一把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他这么一抱,乌鹊宽松的衣衫一下子就散乱不已,她着急忙慌的遮住自己有些暴露出来的皮肤,那惊慌的样子倒是让我沈沧黎笑出声来。 “带你去个地方。” 沈沧黎抱着乌鹊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最后来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山丘上,这山崖到处都是被大漠的风侵蚀过的痕迹,最上端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平台,光滑温暖,就算是光脚踩在上面,也没有一点的不适。 沈沧黎将她放在了平台上,乌鹊往下一看,下面是刚刚自己呆过的小湖泊,整个湖泊尽收眼底,中间还藏着一个月亮玉盘似的倒影。 湖泊不远处,便是军队的营帐,连绵一整片,火把灯光聚集在一起,颜色温暖而有人气。 “真好看。”乌鹊眼睛发亮,这可真是个观景的好地方。 “是啊,真好看。”沈沧黎的双眼却凝视着她。 乌鹊有些慌乱的垂下了头。 沈沧黎伸手托住她的下巴,轻轻吻了上去。 月光藏进云层里,风轻轻吹动着宽大的衣裳,乌鹊的目光里,是黑色的夜空,温柔而霸道。 “疼……”进行到一半,乌鹊咬着唇,眼眶有些红。x :/ 沈沧黎原以为控制自己很简单,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能忍住的都是真英雄。 沈沧黎看到她此时的样子,更是无法自控,但是动作还是轻柔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已是深夜,营帐里的灯火熄灭了不少,营地里一片安静。 沈沧黎抱着乌鹊走回营帐,乌鹊红着眼眶,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章节目录 第64章 马匪恋爱了 沈沧黎一连几日都与顾恩泽和刘楠呆在营账里,围着地图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乌鹊也没闲着,除了帮忙准备伙食之外,其他的时间都用来设计机关了。x 电脑端:/ 顾恩泽在沈沧黎那里听说了她的本事,便为她准备了不少材料,还派了好几个手艺灵巧,以前有木工基础的小伙子辅助她。 有了帮手之后,乌鹊的进度比之前提高了不少,画设计图纸的时候,就让那几人依照自己之前制作的那些机关来增加成品机关的数量。 沈沧黎将乌鹊的营帐与自己的营帐安排在了一边,每次刘楠过来跟沈沧黎讨论如今形势的时候,都能听到隔壁传来“兹拉兹拉”的锯子声,还有刨木花的声音,让他感觉这边根本就不是营帐,而是一个木匠集中营。 罗生最近最爱干的事情就是跟将士们一同练兵,他一直觉得自己功夫不好,现在遇到了一群铁骨铮铮的男儿们,觉得真是来对了地方,每天抓着红缨枪不放,逮着人便要跟他们比划。 几天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功夫有很大的进步,便逮住了刘楠。 刘楠冷笑的抓住了他的衣襟,还未等他出招,便一把将他摔在了地上,差点摔出鼻血来。 “小子,不要膨胀。”刘楠笑话他。 罗生吃了教训,闷头练武的劲头更足了。 平静而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一个月的时间一眨眼便过了,先前顾恩泽派出去的两队人回来了一队,他们是被派出去找阿寻的,结果是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有找到。 乌鹊早就猜到了是这个结果,心中虽然担心,但是也没有流露太多的情绪,只是将顾恩泽感谢了一番。 回到营帐里,沈沧黎将她搂进了怀中,一言不发。 乌鹊反而笑了,说,“我没事的,这可能就是缘分吧……时候未到,只能盼着他平安无事。” “他一定会平安的。”沈沧黎安慰道。 没过多久,另一队人也回来了,将沈老将军也带了回来。 只不过,带回来的是一具千仓百孔的尸体。 所有人知道了这个消息,都沉默了。 当晚,营帐所有的灯和火把上,都拴上了白布条。 “沈公子,您杀了我吧!”营账里,派出去的领头泪流满面的跪在沈沧黎的面前,“属下无用,感到的时候,沈老将军的尸首已经凉了。” 沈沧黎坐在营帐的阴影处,没有答话。 过了半晌,他静静地起身,来到老将军的棺椁前。 老将军看上去比上一次见面苍老了不少,眼角也有了明显的皱纹,他被人刺了十刀,每一刀都几乎在要害上,还有一些其他的小伤口,让他看上去有些狼狈。 沈沧黎伸手轻轻地擦去他嘴角已经有些发污的血迹。 “当时地上遗留着对方的武器,我们拿回来了。”领头拿出一个包袱,打开以后,里头全都是禁卫军使用的刀剑。 沈沧黎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拿起白布,将父亲的尸首盖了起来。 “择日安葬吧。”他的语气平静无波,眼底却是一片漆黑。 “是!” 天黑的吓人,沈沧黎回到营帐,开始静静地擦拭自己的长剑。 乌鹊进营帐的时候,沈沧黎依旧是原先的动作,长剑被他擦拭的锃光瓦亮,削铁如泥。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幅样子,眼底里一片漆黑,带着几分杀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吞噬着他的心。 “沧黎。”乌鹊静静地靠近他。 沈沧黎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便又继续擦拭起来。 “你若是想报仇,我便陪着你。“乌鹊抓着他的手腕,将长剑从他的手中轻轻抽了出来,“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我会一直跟你一起。” 沈沧黎缓缓抬眼,眼底恢复了一丝清明。 乌鹊将长剑放回原处,抓着他的手,希望能给他一些力量和温暖。 沈沧黎眼神微动,忽然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乌鹊感觉到他呼吸紊乱,胸腔起伏,似乎背负了极大的痛苦与悲伤。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脊,没有出声安慰,只是静静地抱着他。 乌鹊从小便没有父母,只有一群兄弟姐妹和鸿叔呆在身边,但是她却依稀能够懂得失去了生父的感觉。 现在的沈沧黎,让她心疼。 第二日,沈沧黎恢复如常。 他原本便不是多话之人,现在的区别只是话变得更少了,七日之后,沈老将军下葬,葬在了一旁的高山上。 沈沧黎全程都是沉默不语,乌鹊却知道他已经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果然,葬礼结束之后,沈沧黎召集了所有人,宣布了一个决定。 “筹备军饷,准备机关,时机一到,反攻中原。” 顾恩泽以及其他将士们早就期盼着有这么一天了,他们都是朝廷的精兵强将,只是因为跟着沈老将军征战多年,成了沈老将军忠心耿耿的部下,便在这鸟不拉屎的边陲之地呆了十多年。十多年来,他们无法回家,镇守着边陲,若是有外地入侵,便要拼劲性命去战斗。x 可是朝廷却并未给这些人应得的东西,他们的家人在中原依旧穷苦万分,他们依旧不知道何时才能回乡,甚至因为战斗力太强而被朝廷中的某些人忌惮,一直处于被打压的状态。 他们早就受够了。 之前沈沧黎一直在犹豫是否要主动出兵。 他并不是好战之人,原本只是打算夺下赢得的那些,将朝廷上某些人击溃便罢了,而如今,对方先行出手,将沈老将军残忍杀害,他若是再忍,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原凉自己。x :/ 将士们发出欢呼声,他们虽然人数不算多,却对未来极有信心。 他们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乌鹊能感觉到他们激动的心情,但是她发现,虽然做下了这个决定,沈沧黎的情绪依旧不是很好。 问起刘楠来才知道,目前反攻还有实力上的差距,第一个大问题就是军粮和马草的问题,各方面都需要银子,他们现在的银两非常不够用,朝廷下来的拨款越来越少,这里又是老少边穷地区,西边还有一群猖獗的马匪经常强抢周边村镇的粮食钱财,在这种情况下,要想行军千里,实在是有些难度。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若是不解决,原本的设想也没法实施。 “我觉得吧,就应该打邻国,他们国家小的可怜,野心又大,总是给我们制造麻烦,要是能把他们一网打尽了,收归己用,那边是一桩大好事,成语怎么说来着,哦对,两全其美,一箭双雕!”刘楠兴奋的说。 乌鹊笑了笑,谢过刘楠之后,便转头去了沈沧黎的营帐。 沈沧黎坐在案前,正在研究地图,看到乌鹊进来,眼睛微微亮了亮。 “你有什么打算?”乌鹊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已经有了主意,只是还在踌躇而已。 “你觉得呢?”沈沧黎看着她,眼神又原本的冷漠变得有些温柔起来。 “这儿是边陲小镇,靠近邻国,但若是跟邻国作对,必然会给我们造成负担,无端端的多出一个敌人,并不是明智之举——不过,我听说西边有一群马匪。“ 沈沧黎并不插话,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马匪烧杀抢掠,不可一世,有仇必报,若是可以利用马匪和邻国的争端,或许我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沈沧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这是这么多天来,乌鹊第一次见到他笑,一时间,房间里头的气氛也比之前好了不少,乌鹊只觉得心里头的一块大石头忽然放下了,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我看上的姑娘就是聪明。”沈沧黎搂住乌鹊的腰,示意她看地图,“我刚刚也正想到这里。” 乌鹊低头看地图,果然,地图上被沈沧黎用木炭笔划了些痕迹,正是马匪的聚集地和邻国的地图。 “而且,最近马匪和邻国之间,确实起了些冲突。”沈沧黎道,“马匪昨日,抢了邻国的一个人。” “什么人?”乌鹊十分好奇。 “公主。” “……” 这可真够巧的。 恒川镇西边的马匪头头三十好几了,愣是没有娶妻,打家劫舍强抢民女的事情他们干的不少,只不过这个马匪头子刁山河看不上那些抢来的女人。 他对女人的要求不高,但是对自己的妻子,压寨夫人,要求却比哪一个马匪都要高。 必须要漂亮温柔有耐心,身轻体软技术好。 这在恒川镇可就难找了,不仅仅恒川镇找不到,出了国界也难找。马匪头子坐拥财宝无数,身边却是空空如也,实在是令他觉得凄凉至极。 这时候他身边的人打听到,邻国公主似乎马上要出门参加祭礼,听说那公主长的漂亮极了,肤白貌美,可以说每一样条件都符合马匪头子刁山河的要求。 这可激动坏了刁山河,到了时间,他便带着手下跟在邻国的车队后头,微风吹过,露出里边公主美丽的容颜。 刁山河他就这么冷不丁的,恋爱了。 章节目录 第65章 马匪匪寨 刁山河见到了梦境中的美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下手为强,等到邻国国王发现不对的时候,公主已经被马匪给虏了去。 横在邻国国王面前的一个最大的难题来了……他们若是随便找几个入界抢人,那一定不是马匪们的对手,但若是真的带兵入界,那便是触犯了之前定下的盟约,若是被驻守边关的将士们发现了,肯定是一场双方都损耗巨大的战争。 邻国国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心急如焚,在出兵与不出兵之间挣扎不已。 最后还是决定,先与边陲的将士们商谈,再入境。 沈沧黎已经收到了邻国国王派人送来的商讨函,要求今夜就开始商谈入境事宜。 原来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了。 乌鹊也是很佩服沈沧黎,她想了想,道,“公主单独出行……” “是我派人传出去,近日是祭祀的好日子,若是公主外出祭祀,便能找到如意郎君。”沈沧黎道。 “那马匪知道公主的消息……”乌鹊看了看他的眼睛,“不会也是你……” “不,不是。”沈沧黎颇有些遗憾,“那帮马匪消息太灵通了,我刚想派人去传消息,那边就已经出发了。“ “……”乌鹊竟觉得无言以对。 她这段时间窝在屋子里头做机关,只知道沈沧黎忙进忙出的不知道在做什么,原来已经考虑到了这一步。 “今夜便要与那国王见面,你穿上这身衣裳,跟我一同前去。”沈沧黎从屋子里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包袱,放在了乌鹊的手里,“为你量身定制的。”x :/ “量身?”乌鹊疑惑的看着他,“我好像没有量过啊。” “我亲手量的。”沈沧黎平静的解释道。 “……”乌鹊抱着衣裳转身就走,耳根都是红的。 臭流氓。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衣裳还真的挺合适,乌鹊穿在身上,合身又舒服。营帐里头没有镜子,她换好了衣裳以后,将头发随意编了一下,将自己的唯一一根簪子别在了头发上。 然后回到沈沧黎的营帐,问他效果怎么样。 这身衣裳是沈沧黎让罗生带着尺码去镇上定做的,按照恒川镇的款式,布料全部用的尊贵的正红色,而且质地轻盈,迎风而起,飘飘如仙子。 乌鹊走进营帐的时候,刘楠和罗生都在帐子里,看到一身红衣的乌鹊,惊愕的长大了嘴巴,眼神就像是黏在了她的身上,怎么拽也拽不下来。 沈沧黎微微一怔,便恢复了正常。 过了几秒,忽然开了口,“刘楠,罗生,你们出去吧。” “啊?”罗生脑袋有些短路。 “我们才进来啊公子。”刘楠呆呆的看着乌鹊,连头都没舍得回。 “出去,我让你们进来你们再进来。”沈沧黎语气开始强硬起来。 “哦。”二人感觉到沈沧黎的怒意,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溜了出去。 他们前脚刚走,沈沧黎后脚便走上前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往床前走去。 “啊……你要做什么!”乌鹊惊慌的要下来,却被他一下子吻住了。 “唔……”不是一会儿要见邻国国王吗! “不急,还有时间。”仿佛感觉到了她纠结的情绪,沈沧黎眸色深沉的看着她,叹了口气,“不该给你做这件衣裳……” “为什么?”乌鹊疑惑的看着他。 “不想给其他人看见你这么美的样子。”沈沧黎将她轻柔的放在床上,乌鹊却想要逃跑。 “时间来不及了。”乌鹊避开他的手,“你把我头发弄乱了。” “一会儿帮你梳回去。” “……” 傍晚,距离约定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了。 “你确定你会梳头发?”乌鹊搜出了一个小铜镜,看着脑袋上乱糟糟的头发,问背后的人。 “……”沈沧黎抓起梳子,重新为她梳了个最简单的头发,也就是,把头发梳顺了。 “这下好了。”沈沧黎道。 乌鹊看着披头散发的自己,仿佛一个红衣女鬼,“你确定?” “……”沈沧黎轻轻抓起她的一缕头发,在侧边盘了个髻,最简单的那种,然后抓过她的发簪,固定住。 乌鹊抬眼看镜子,竟是意外的好看。 于是笑着转身,眼睛晶亮的看着他,“我喜欢。” 沈沧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微微一怔,勾了勾唇道,“嗯,我也喜欢你。” “……”乌鹊又被他冷不丁的调戏弄了个大红脸。 到了时间,双方约定好在边界处会面,对方带了长长的军队,排成一排,气势十足,而沈沧黎只带了一个乌鹊,二人并排站着,气质出众,样子皆是人中龙凤,竟是有一种能够匹敌千军万马的气势。 对方的人见他们只有二人单独前来,一个个看上去也是十分佩服,国王见此情况,原本准备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而现在也不好意思这么做,便亲自上了马,带着一干随从,靠近了他们二人。 乌鹊远远地就看到一个滚圆的肉球穿的一身金灿灿,骑着马儿来到他们的面前,当时就想,没跑了,这个国家果然适合坑钱。 沈沧黎似乎也是这个想法,国王到跟前之后,便轻松下马,行礼之后,微笑道,“国王陛下果然是英雄豪杰,国力强盛,富过周边各国。” “多谢夸奖。”邻国国王一点也不谦虚,“只要你能帮我救回公主,金银财宝任你挑选。” 沈沧黎不动声色的颔首,乌鹊却见到了他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 等的就是这句话。 “这位是?”国王一直被沈沧黎身边的女子的一身红衣吸引,十分好奇,目光在乌鹊身上扫荡,目的非常明显。 兴许是把乌鹊当做是沈沧黎对他的献礼了。 “这位是我未来的妻子,乌鹊。”沈沧黎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将与我一同,亲自营救公主。” “啊……”国王有些遗憾,“原来是这样。” “顺便跟国王陛下炫耀一下,我美丽的妻子。”沈沧黎面不改色的说,“帮助您是为了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一会儿谈条件的时候,您可以酌情考虑一下我的需求。” “……”国王的表情有些僵硬。 “……”乌鹊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乌鹊估摸着沈沧黎的说法深深地打动了国王的心,谈条件的过程异常的顺利,除了钱还是钱,剩下的还是钱,这么多钱换一个公主,换自己的兵马不受影响,他觉得实在是太划算。 条件谈完之后,国王还拍了拍沈沧黎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年轻时也跟你一样,现在被管的死死地……唉,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最后对方愿意用五箱金子,两箱银子,十车马草来换一个完好无损的公主。 会面结束之后,沈沧黎迅速的回到了营地,营地里,大家早就准备好,整装待发,就等他们二人前来。 “刘楠,你带人去跟国王那边对接,拿预付的定金。”沈沧黎开始迅速安排人手,“罗生,你带上大家,跟我走。” 时间不等人,沈沧黎在马匪寨子安排的人传来消息,刁山河今晚就要举办婚宴,将公主娶回家。 “你守在营地,与顾恩泽待在一处。”沈沧黎似乎并不想让乌鹊跟自己前去冒险。 但是乌鹊还是上了马,表示要与他同去。 “匪寨太危险了。”沈沧黎微微皱眉。 乌鹊坚持的看着他。 “你穿的衣裳不适合去。”沈沧黎换了个理由。 “你是故意给我穿这身衣裳的吧。”乌鹊猜到了他之前安排的理由,真是一箭双雕……不服不行,但是乌鹊也不是容易妥协的人。 她“滋啦”一下撕掉了裙子的拖尾,将拖尾缠在了自己的双腿上,一身拖地的长裙,瞬间成了一身红色的劲装。 “这样就行了。”乌鹊朝他眨了眨眼。x 电脑端:/ “好吧。”沈沧黎终于应允,似乎情绪比之前更好了,“出发!” 顾恩泽看着沈沧黎与乌鹊二人一黑一红的策马并行,不由得感叹,“真是挺般配的,不知道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办个婚礼……再抱一个漂亮小子,想想就觉得美滋滋,沈老将军啊,你在天之灵,也可以瞑目了。” 乌鹊与沈沧黎一道,带着一堆人冲进了匪寨,马匪的寨子比之前乌鹊呆过的阎罗寨脏乱了不少,格局也十分简单,一马平川,单刀直入,直接冲进了最里头,马匪们都已经喝得烂醉,公主被绑着双手双脚,与马匪头子一起坐在最高的位置上,盖着红布,可以听到抽泣的声音。 “连身新娘装都没有,就一块破布了事了?”乌鹊十分不高兴,“压寨夫人就这装束?这也太寒酸了吧?” 沈沧黎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乌鹊见他的反应,变得有些不自然,“我就抒发下感慨,没别的意思。” 沈沧黎勾唇一笑,说,“我知道。”话音未落,便直接冲了上去,锋利的剑刃直接就往匪头子的身上招呼,一点也不客气。 章节目录 第66章 征战正酣 乌鹊趁乱来到公主的身边,将她的绳子解开,按照报信之人的消息,从另一条小路撤退。 “你是谁?”公主一面掉着眼泪一面问乌鹊。 “你父亲让我们来的。”乌鹊抓着她的手,一剑将她背后冲出来的人刺了个无法动弹,拉着她往前走,“你放心,我们会把你安全的送回去。” 外头早已有了接应之人,是罗生带着人马来了,乌鹊把公主交给罗生,转身便去帮助沈沧黎他们脱身。 进了寨子,双方打得正酣,沈沧黎已经把匪头子解决了,可架不住他们人多,带着首领被杀的恨意,一个个都朝着沈沧黎这边送。 乌鹊一手拿刀,一手捡起地上的棍子,从后方开始,一路拼杀,杀出一条血路,与沈沧黎汇合到一处。 二人背靠着背,再也无所畏惧。 “不愧是女匪头子,够厉害的。”乌鹊一来,沈沧黎这边的压力骤然减小,便开始逗她。 “你还有余力说话,不愧是第一大赖皮,没人打得过你。”乌鹊笑道。 很快,匪寨被扫荡的干干净净,乌鹊和沈沧黎坐镇,其他人开始搜罗匪寨的东西,足足搬了一晚上,才把那些东西都搬回了营地。 满满三营帐的财物。 “我去,真够可以的,这些马匪真是可爱的小松鼠啊,屯了这么多好东西。”刘楠从邻国拿了两箱宝贝回来,本来就觉得够震撼了,看到那些东西,整个人都懵了,“早知道我也去当马匪了。” “然后被我围剿吗?”沈沧黎不动声色的在一旁说。 “额……”刘楠听了这话,冷不丁的冒出一身冷汗,尴尬的笑道,“公子你可真会开玩笑。“ “他没有开玩笑哦。”乌鹊在他身边出现,笑眯眯的看着他,“我们家的匪寨都是他亲自剿的呢,是不是啊。” 沈沧黎微微颔首,表示,确实是我干的。 刘楠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头怪物,再次刷新了对这个男人的认知。 不过这个男人却是心疼的看了乌鹊一眼,然后将她一把抱在怀中,“让你受苦了。” 冰冷的狗粮在脸上冷冷的拍,刘楠觉得自己还是早点离开这两个人身边比较好。 公主救回来之后,暂时住在他们的营帐里,第二天与国王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一切都顺利进行,有了钱财之后,沈沧黎便开始着手屯粮,并且派人从邻国买回大量的树木,派专人制造大量的机关器械。 乌鹊每天忙得昏天黑地,经常顾不着睡觉,日夜监工,将图纸画好之后,一个个的教会那些人机关的制作方法。 毕竟,只靠她一个人制造机关并不现实,只有培养更多的人作为帮手,才能将她个人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当中,军营里的每个人都做着自己手头的事情,将事前的准备落到实处。 三个月后,沈沧黎接到消息,乌鹊在画图纸的时候晕倒了。 乌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最近明明有注意休息,可依然有身体不适,吃了东西之后便觉得恶心想吐,食欲不振。沈沧黎特意为她寻来了新鲜的果子吃,可只有些许缓解,没有太大的改善。 沈沧黎急忙寻来军中大夫前来问诊,大夫看了看乌鹊的情况,为她诊了脉,眼中却有喜色。 “恭喜沈公子。”大夫一下跪了下来,“是喜脉。” 乌鹊悠悠醒转,正好听到这么一声,“喜脉”两个字太有冲击力,让她一时间回不过神来,只看到迷迷糊糊间沈沧黎慢慢靠近她,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声音沉闷。 “辛苦了,夫人。” 乌鹊眼神逐渐清明,却看到沈沧黎一张放大的脸。 他眼中似乎有千万种情绪,愉悦,兴奋,无措,感动……千言万语都汇作一处,却无法用语言形容出一二。 “谁是你夫人。”乌鹊笑着抓住他的手,“你还没娶我呢。” “立刻娶。”沈沧黎眸光闪闪,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好看。 军营里其他人听到了这个喜讯,都乐疯了,刘楠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几个大炮竹,晚上吃饭的时候,忽然燃响,吓的好几个士兵都摔了自己的碗。 乌鹊一开始被吓了一跳,直到沈沧黎拎着刘楠的后衣领子来到她跟前道歉,那样子别提多委屈了。 “那个,我也是,想让大家高兴高兴嘛。”刘楠戳着手指头说。 刘楠这段时间风吹日晒,练武练得又勤,一身肥肉黑黝黝的,晚上看来就是个黑乎乎的圆形,听着他委屈的声音,乌鹊差点笑倒在地上。x 电脑端:/ 因为身体底子不错,发现怀孕之后,乌鹊好好休息了几日,身体的反应便没有那么大了。但是沈沧黎却并没有善罢甘休,对于乌鹊的呵护更加的变本加厉,若不是大夫亲口说需要适当的出去走动,乌鹊估摸着自己连地都下不了。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沈沧黎的紧张感也越来越明显。 某天饭后,刘楠忽然拽住罗生的胳膊,将他拉到了营帐的拐角处。 “哥们儿,我快受不了了。”刘楠都快哭出来了,“我一定要跟你倾诉一下,要不然我怕自己想不开离家出走。” “……”罗生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啊?” “你不知道,现在的公子,已经丧心病狂了。”刘楠委屈极了,“今天我刚刚从练武场回来,看到公子桌前有个苹果,然后我就拿起来吃掉了。” “……”罗生一脸鄙夷的看着他。 “不就是一个苹果吗?”刘楠看到他的表情,更加委屈了,“怎么你也这样。” “那是沈大人亲手挑的,咱们又不是没有,不都在自己的帐子里吗?”罗生对他也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些都是给乌鹊吃的,你……“ “嘤嘤嘤,我的都被吃完了嘛!我过来是想让你安慰我,没想到你……”刘楠膀大腰圆的身材,身躯庞大如山,现在却一脸委屈的看着他,罗生越被看着越不是滋味,抓着他的胳膊就往自己的营帐里拖。 “我真是服了你这个馋鬼了,你要是真的想吃,就来我的营帐里吃吧,我的都给你吃。” “那怎么好意思呢!”刘楠一下子笑出声来,喜滋滋的跟着他往营帐走。 “……”罗生有些后悔了,这人是馋成了什么样。 这边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黑莲教和朝廷也没闲着。这段日子,黑莲教与朝廷的冲突愈发激烈,柳泗鸿大肆敛财,将原本就不堪一击的世道搅得不得安宁,越来越多的人为了谋生而选择了黑莲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听闻皇帝气极,生了一场大病,身体愈发不如从前,走两步便喘的不行。 皇子们蠢蠢欲动,民间人心惶惶,日子越发没法好好过了。 两年后,黑莲教与朝廷的矛盾终于集中在一处,在京城附近爆发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战争,几位皇子尽数被杀害,柳泗鸿携着民间流落的一位皇子,来到了皇帝的面前,在皇帝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强迫他摁下了玉玺的印章。 从此以后,整个世界都变了天。 听闻,那位继位的年幼的皇子如今只有十六七岁,名叫陈斟寻。 ………………………………………………………… 乌鹊从沈沧黎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为沈源做一个木头的小玩具,手一松,东西啪嗒一下摔在了地上。 近些日子以来,她的手掌心一直在隐隐作痛,仿佛有什么事快要发生似的,让她心神不宁。 她的手掌心有一个红色的小朱砂痣,是之前老巫留下来的,她掐指算了算日子,似乎距离跟尹二丫交换身体的时间,差不多刚好三年。 三年了,她脑子里依旧对曾经的约定有印象。 老巫说的是,我会在三年后,将你最不需要的东西拿走。 最不需要的东西……乌鹊看了看床上睡着了的孩子,他圆圆的小脸蛋红扑扑的,眉眼像极了他的父亲,正安静的做着梦。 最不需要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是他。 乌鹊捏了捏手心,皱紧了眉头,沈源如今是她最重要的人之一。(_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如今他们的势力也逐渐壮大起来,中原乱成了一片,他们以极快的速度侵蚀着边角的区域,悄悄的占领了一大片的势力范围,又纳入了不少难民,现在人手足够,机关充足,兵力强盛,再继续往前,便是黑莲教原先的势力范围。 原本在皇帝死前,他们双方互相征战,互相消耗,沈沧黎趁此机会迅速发展势力,准备趁双方不注意一举反攻。 可没想到的是,柳泗鸿却在最后来了这么一招,直接将天子本人给弄死了。 乌鹊捡起小玩具,放在桌上,心情沉重。 “别担心,有我在。”沈沧黎捏了捏她的手掌心,让她平静下来,“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 “想吃栗子羹。”乌鹊眯眼笑了笑,让他放心。 沈沧黎离开了营帐。 不过多时,风吹起,乌鹊蓦然感觉到,营帐里多出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章节目录 第67章 阿寻归来 “谁?”乌鹊站起身,警惕的环顾四周,却发觉沈源的床前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 那人身体瘦长,穿着一身黑衣,仿佛一颗松柏,光是一个背影,便让乌鹊心颤。 他俯下身子,看着躺在床上睡着的孩子恬静的睡颜,嘴边带着戏谑,“真可爱,不愧是乌鹊姐姐生的孩子。” 原本幼稚的声音已经趋近于成人,“乌鹊姐姐”这个称呼也彰显了他的身份。 乌鹊双手微微发抖,只见那人转过身来,笑道,“乌鹊姐姐,好久不见。” “阿寻。”乌鹊眼眶一红,“你竟然找过来了。” “姐姐竟然还记得我。”阿寻垂下头,目光复杂,“我还以为乌鹊姐姐已经把我给忘了。” “怎么可能忘了你。”乌鹊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我们一直在找你,找遍了所有你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没有你的身影,你究竟去哪了?你这段时间过的如何,鸿叔有没有欺负你?” “欺负?”阿寻抬眼看着她,忽然别扭的一笑,声音低沉,“他‘照顾’我的很。” 乌鹊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古怪,心中一痛,想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他,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两年过去了,阿寻已经从原来的小孩子脱胎换骨一般的长大。 “姐姐,你知道,这段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阿寻嘴角带着微笑的弧度,但是眼中却是没有一丝笑意,似乎还带着些绝情的冷意,“姐姐当然找不到我,我被鸿叔关起来了。” 乌鹊脸色一变。 “鸿叔将我一个人关在一个隐蔽的小院子里,根本不放我出来,整整两年,在这两年时间里,他要求我练武,看书,每日派人来看着我,却又不和我说话,我哭闹……哀求……没有用,只有完成他的要求,我才能吃饭睡觉。” 阿寻脸上稚嫩的气息还未完全消除,可是眼中的恨意却已经无比的深重。 “姐姐,你知道吗,现在我已经是皇帝了。”阿寻的嘴角逸开一个惨淡的笑容,“我原来以为我的身份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了,当年我只把名字告诉了姐姐,就是怕别人知道我的名字,会杀了我。” “而且我姓陈,是皇室的血脉这件事,鸿叔一直都知道。”阿寻皱着眉头,苦笑一声,“自从我被人带出皇宫之后,名字就成了我的秘密,我那么努力的去保密,可是却没有想到,鸿叔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我现在最恨的人,就是鸿叔。” “我知道……我知道你成了天子。”乌鹊紧紧攥着他的手,仿佛眼前的人可能在下一秒就会消失在她的眼前,“我和沧黎都在想办法,如今我们的实力已经壮大了,可以出兵了。”x 电脑端:/ “出兵?”阿寻眉头一皱。 “不知道你的意愿如何,当年是我的疏忽,没有把你带在身边,而且,我当时也有私心……当年追兵凶残,我怕你继续跟着我的话,我会保护不了你。”乌鹊看着他的眼睛,想弄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现在不同了,我们有了兵力,我也恢复了原本的身体,你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我会尽我所能。” “我需要什么吗?”阿寻深深地看了一眼乌鹊,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霾。 “嗯。”乌鹊点了点头,“只要我能做到。” 阿寻离开自己这么久,乌鹊心中的愧疚实在是太多,如果当时自己坚持回去找他,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世界上没有太多的“如果当初”,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乌鹊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想办法去补偿他。 “如果我说,我需要你呢?”阿寻眼中意味不明,像是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乌鹊姐姐,你是陪着我长大的,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姐姐一样,你如果能够在将来的日子陪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 “当然可以。”乌鹊直接了当的点了点头,欣喜不已,“我也正有此意,你若是不想当这个皇帝,随时可以离开,我和沧黎都会把你当做是亲弟弟一样看待,再也不用听鸿叔的摆布……”x :/ “……”阿寻的脸色慢慢阴沉了下来。 乌鹊话说到一半,便发现他的情绪有变化,心中微微一紧,不由自主问道,“怎么了?” “乌鹊姐姐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皇宫吗?”阿寻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神清澈,那副样子仿佛回到了从前的农家小院,当时那个小小的阿寻仰起头来跟她要汤喝。 “我……”乌鹊一时语塞。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他回皇宫,皇宫对于她来说,过于遥远,也过于拘束了,她宁愿在这个风吹日晒的地方住营帐,跟将士们露天篝火,跟沈沧黎一起策马奔驰,随心所欲。 细细想来,阿寻会这么想,也是非常正常的。 他原本就是皇子的血脉,皇室的血统,若是真的放弃了手中的皇位,跟自己来风餐露宿,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姐姐?”阿寻看到乌鹊的脸色,便知道了乌鹊的选择,但是他还是不想放弃,“姐姐你现在不想去,是因为你没有去过那里,你不知道,那里的宫墙很高,所用的东西样样奢华,所有人都要听我的……” “那鸿叔呢?”乌鹊打断他,问道。 这也是她最关心的问题,以鸿叔的性格,不可能费这么大的功夫只把阿寻扶上位子,他的目的其实非常简单,借由阿寻之手,控制整个国家。 这段时间乌鹊也听说了很多关于黑莲教的奇闻异事,比如他们的圣物便是黑曜石雕刻成的黑色莲花,只要看到黑玉莲,便如同见到了黑莲教的最高首领。 而黑莲教最爱做的事情,便是屠杀和毁灭。 他们借由贫穷和战乱起家,肆意屠杀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掌握了国家的政权,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乌鹊想都不敢想。(_ “鸿叔的事情,我会解决好的。”阿寻提到鸿叔,眼神里的恨意十分明显,“他作的恶罄竹难书,我现在正在查关于乌鹊姐姐爹娘和我当年流落到山寨的事情,如果发现了蛛丝马迹,我会告诉你的。” “我爹娘?”乌鹊微微一愣,她从小到大就没有关于爹娘的记忆,只记得从小便是鸿叔将自己带大…… 鸿叔……乌鹊心中一凉,似乎猜到了什么,“难道是鸿叔……” “我正在悄悄探查,姐姐你不要担心,我会查个水落石出。”阿寻眼神坚定,与两年前稚嫩的眼神完全不同,但是乌鹊却发现,他的眼中,似乎暗藏杀意。 “阿寻……”乌鹊对他实在是不放心。 “姐姐,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吗?”阿寻再次问道这个问题,乌鹊眉头微微一皱,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我不会跟你去皇宫的。” “为什么?”阿寻似乎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沧黎想要报仇,他不会对黑莲教和鸿叔坐视不理。”乌鹊皱眉道,“我会留在他身边帮他的。” 阿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苦笑了起来。 “姐姐,鸿叔的事情,我也会想办法的。” 乌鹊皱眉看着他。 “不过……”阿寻一面说着,一面转身看向小小的沈源,“真可爱……” 阿寻慢慢的抱起小小的沈源,非常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在怀里,乌鹊心中紧张,虽然阿寻像是自己弟弟一样的存在,但是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还是让她心中一紧。 看到乌鹊紧张小心的动作,阿寻却是看着她笑了。 “你不要担心。”阿寻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乌鹊朝着孩子伸出的手,最后还是慢慢放下了。 “我真羡慕他……”阿寻看着沈源恬静的小脸,他精致的五官似乎完美遗传了他父母的优点,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像是小小的蒲扇。 “你这么紧张他,就像是以前对我一样。”阿寻朝乌鹊笑了笑,“所以……” “为了让你也时刻想着我……”阿寻话音未落,便抱着孩子迅速掀开了帘子,提起一口气,迅速的跑了出去。 “阿寻!”乌鹊脸色蓦然一变,拔腿便往前追。 “阿寻,不要让我恨你!” 阿寻的速度极快,这两年来,功夫却是精进了不少……而乌鹊今年专注于研究机关,很少实战,再加上产后没多久,轻功的速度没有以前快,怎么追也追不上。 营帐里的人全都被惊动了,沈沧黎很快赶来,听其他人说了事情的大概之后,黑着脸骑马追了上去,一直追出了一里地,才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的乌鹊。 “鹊儿。”沈沧黎将她扶起,只见她泪流满面,眼神如同失了魂一样,一时间心疼不已,将她抱在怀里,“鹊儿,别伤心,我会把源儿救回来的。” “是我没看好孩子……”乌鹊将头埋进沈沧黎的怀里,后悔不已,“我不该让他靠近源儿。” “不要太自责了。”沈沧黎眸色深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晌才道,“源儿会没事的。” 乌鹊觉得身体有哪里似乎不太对劲,伸出手一看,近来总是隐隐作痛的那颗红色的朱砂,已经完全消失了。 她只觉得脑子一空,过去的回忆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三年前,老巫曾经在把她救醒之后,在尹家的床边,对她索要过一样东西。 “三年后,我要你最累心,烦神,却无奈花时间最多的一样东西。” 答案是,她的孩子。 章节目录 第68章 根本拦不住 乌鹊从来没有想过是这么一个答案,她一直以为是一个自己精制的机关或者其他的小玩意儿,却没想到老巫所说的那件东西,是自己的孩子。 这次沈沧黎没有派人去找孩子,而是开始准备进攻。 乌鹊失魂落魄了几天,在看到沈沧黎递给她的地图时,彻底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进攻。”沈沧黎的眼中满是杀气,“源儿若是单纯在阿寻的手里,我定会派人去寻,但是现在阿寻本人都是在柳泗鸿的控制下,就算是派人去了,我觉得也没有任何作用。” 乌鹊看着沈沧黎画的进攻路线图,步步惊险,却极有效果,若是能够成功的话,不出一个月,便能直接攻到京城脚下。 她一想到源儿会落到柳泗鸿手中的可能性,心中便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已,但是抬头看着沈沧黎,沈沧黎的目光那么自信而坚定,乌鹊心中的不安也慢慢稳定下来。 “我们准备了这么久,现在是时候了。”沈沧黎抓着她的手,温暖的手掌心仿佛在源源不断的给她输送着力量。 “嗯。”乌鹊慎重的点了点头,“好。” 事情仿佛水到渠成,对于孩子忽然失踪的事情,其他人都不太敢问,只知道军营当中的团宠小萌物忽然消失了,沈沧黎和乌鹊都很生气,后果很严重,非常严重。 他们二人早已经是整个军队的主心骨,出了事之后,所有人都进入了战备的状态,一触即发。 军队庞大,再加上机关的运用,他们的军队仿佛扫荡一般横扫整片区域,所有的城池在他们的眼中仿佛纸糊的一样,一捅就破。 但是乌鹊却高兴不起来。x 电脑端:/ 沈沧黎派出去的精英一点音讯也没有,再也没有回来。精英尚且如此,源儿还是个刚会说些奶音的小娃娃,手无缚鸡之力,若是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乌鹊从来没有这么焦虑过,她晚上睡不好,白天吃不香,却依然要强打精神,努力的将他们占下的版图往前推进。 只有这样,才能更靠近孩子一点。 沈沧黎每日面无表情的如陀螺般转着,其他人根本就不敢招惹他,只有在看到乌鹊的时候,他的神情才会稍微缓和一些。 “马上就要到关口了。”乌鹊帮沈沧黎摁着肩膀,皱眉道,“七天你都没睡好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嗯。”沈沧黎点了点头,眉间难掩疲惫。 但是转瞬间,沈沧黎的眼睛却蓦然睁大,迅速伸手,乌鹊也下意识的一躲,一个灰呼呼的东西终于没有扑到乌鹊的脸上,而是被沈沧黎一把抓在了手里。 下一秒二人都惊了。 沈沧黎手中灰呼呼动来动去发出撕心裂肺的鸟叫声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长时间没见的阿猛。 阿猛挣扎了老半天,还是没有用自己的猛劲挣脱开沈沧黎的魔爪,折腾了老半天,他还是选择用一个最帅的姿势,端端正正的被沈沧黎擒在手上。 “阿猛!”乌鹊又惊又喜,这家伙已经好久都没有露面了,“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阿猛不爽的看了他们俩一眼,翻了个白眼,抬了抬爪子,似乎在说,老子又不是信鸽,飞鹰传信什么的,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乌鹊赶紧抓住它乱动的脚,将上面绑着的小布条摘了下来,上面似乎是阿寻的字迹。 “三日后,想要孩子的话,来清崖县——陈斟寻。” 乌鹊看到纸条上的内容,皱了皱眉,“阿猛,这个布条真的是阿寻给你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她跟阿寻在一起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没有自称自己为陈斟寻,他曾经说过,他不喜欢这个名字。 虽说现在事情已经翻篇,阿寻也成了陈姓皇帝,但是乌鹊总觉得,在自己的面前,他不会自称自己为陈斟寻。 乌鹊问了阿猛之后,阿猛的眼神依旧跟两年前一样,跟看傻子似的看着乌鹊,仿佛她从来没有智商。 乌鹊被这种眼神一看,莫名的不爽起来,打了打它的脑袋,骂道,“小东西,平时你任性点无所谓,这种时候你要是坏事,我就把你炖了。” 阿猛翻了个白眼,最后还是乖乖的朝着她张开了鸟嘴,里面是另外一个小布条。 乌鹊急忙拿出来打开一看,是另外一种内容。 “柳泗鸿带着八万大军在清涯县等着你,孩子安全,乌鹊姐姐相信我。——阿寻。” 沈沧黎看了内容之后,眉头微皱,眼神阴暗。 “你觉得如何?”沈沧黎问乌鹊。 乌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当然想要相信阿寻,但是阿寻直接把孩子带走这件事,实在是让她无法原谅他。可是一想到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受折磨过了这两年,而自己却跟沈沧黎幸福的在一起,心中便觉得不是个滋味。 “现在相信不相信,都没有那么重要。”乌鹊最终还是开了口,“源儿在他们的手里,就算是陷阱,我也……” “我也正有此意。”沈沧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她搂进怀里,“就算是陷阱,我们也能把柳泗鸿给完美的解决掉。” 乌鹊嘴角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深夜,阿猛回到了清涯县,清涯县中热闹非凡,将士士兵一部分驻扎在城外,一部分在城内安营扎寨,阿寻站在城墙上,看着阿猛飞回来的身影,嘴唇勾起一丝笑意。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阿猛落到他的肩膀上,阿寻温柔的摸了摸它坚实的羽翼,身后却传来一个有些微微苍老的声音。 “信送到了?”柳泗鸿从阴影中冒了出来,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却照出一片老态。 不过是过了两年,他的头上已经白发丛生,也许是操心的事情越来越多,也许是权力越来越大,他一个人管不过来那么多烦心事,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陈斟寻这个软弱的少年,却似乎已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成长了。 “嗯。”阿寻将阿猛空荡荡的爪子抬了抬,阿猛不满的挪了挪爪子。 “孩子呢?”柳泗鸿问。 “好着呢。”阿寻打了个哈欠,转身便走,“不早了,回去歇着吧,你放心吧,他们肯定会中招的。” “哼……”柳泗鸿眼中冒出些许杀意,“你可别跟我玩花样,别忘了是谁让你坐上现在的位置的。” “鸿叔你这么凶做什么。”阿寻朝他勾了勾嘴唇,露出一个纯真的笑脸来,“别想太多了,容易老得快。” “你……”柳泗鸿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皱眉,“来人。” “鸿叔。”周围原本看上去空无一人,可是鸿叔一声令下之后,立刻冒出一个人来,“有什么吩咐。” “再多派几个人,盯紧他,别让他搞什么幺蛾子。”鸿叔眼中多出了一丝不耐和无力感,他捂了捂胸口,觉得有些闷。 “您怎么鸿叔?”那人见鸿叔脸色不太好,赶紧问道。 “无妨。”柳泗鸿皱眉道。 “兴许是这几日劳顿了,您早点去歇着吧。”那人说。 柳泗鸿并未答话,似乎并不太想这么早就歇着,但是身体的疲惫缓缓袭来,他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还是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三日很快便过去了,柳泗鸿带着人守在城中,派出了无数眼线埋伏在必经之路上,终于听到了他们到来的消息。 他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八万大军,他黑莲教从几十个人发展壮大到现在,把江湖上弄得天翻地覆,将一个国家弄得动乱不安,如今八万大军在手,他根本没有任何惧意。 所有的路上都设下了埋伏,只怕他们还未进入清涯县的县界,就已经折了一半的兵力。 柳泗鸿想到胜利的样子,便觉得身体上的压抑一扫而空。(_ 可是一个时辰以后,探子来报,城门的正门,已经被攻破了。 柳泗鸿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僵硬,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愣了两秒,忽然阴森森的笑了出来,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冷,“你再说一遍?” “真的!不行您自己去看!”探子看到柳泗鸿的表情,就知道他现在十分不爽,而且极有可能拿自己开刀,便在他再次开口之前,拔腿飞奔,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柳泗鸿登上高处,却见沈沧黎一身铠甲,右手拿着□□,左手上装着一个轻铁制成的器械,他只要手指微动,那器械中便能射出轻巧的弩,箭,一击必杀。 他的身后,则是一个一身轻甲的女人,那女人头发扎成简单的一束,面孔虽美,一出手就是倒下一片,同样不可小觑。 “这可怎么办,人已经进来了!”柳泗鸿自己这边的将士已经开始自暴自弃,“他们太强了,我们根本拦不住!” 章节目录 第69章 前尘往事 “一群废物!”柳泗鸿一把推开将士,拧着眉头,对手下直接下了命令,“放火烧城!” “什么!” “清涯县的老百姓们都在城中,若是放火烧城,且不论对方会不会被烧死,城里的百姓肯定会死伤惨重!”将士们哪里见过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一时间也开始人心惶惶起来,根本不敢下命令。 “我说放火烧城!”柳泗鸿抢过身边人手中的火把,恼羞成怒,竟然要开始亲自动手。 被抢走火把的人吓得脸色大变,其他人的脸色也十分难看。x 柳泗鸿却丝毫不顾忌其他,在他的眼中,只有将眼皮子底下的这帮人逼出城,才是他目前所要达到的唯一目的,那些百姓和将士们的性命,跟他毫无关系。 柳泗鸿暴躁的情绪在心底里起伏,他手中拿着火把,提起内力瞬间飞身而起,往城中而去。 乌鹊这边负担稍轻,她早就注意到了鸿叔那边的动静,一直在密切关注,发现他的企图之后,眉头一皱,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我离开一会儿。”乌鹊对沈沧黎小声说。 沈沧黎甩开扑上来的人,瞬间脱离战圈,抓着乌鹊的手将她拉到角落里。罗生和刘楠机智的上前挡住涌过来的将士们,与他们战作一处,为二人创造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小空间。x :/ “怎么了?”沈沧黎皱眉问。 “柳泗鸿拿着火把跑了,我有些担心。”乌鹊坦然说道,“你放心,他的功夫没我好。” “嗯。”沈沧黎倒是也同意这个说法,迅速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玩意儿塞进她的手中,“小心他耍花招。” “好。”乌鹊看了看手中的东西,朝他微微笑了笑。 自从孩子被带走之后,乌鹊就很少笑了,沈沧黎知道她心中烦闷,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陪在她的身边,为她做一些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乌鹊的笑容仿佛阳光升起,雪山融化的雪水,滋润人的心。 沈沧黎心中一动,乌鹊转身欲走,沈沧黎忽然抓住她的手腕,低头吻了下去。 乌鹊瞪大了眼睛,耳朵慢慢涨红。 周围一阵躁动,刘楠看到这个场景,作为一只稳定了很多年的单身狗,心理上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瞬间爆发,双手的长板斧挥舞的呼呼乱想,不止是敌方难以接近,连自己这边的人都不敢靠他太近。x 电脑端:/ 罗生见刘楠发疯,觉得十分奇怪,一看到旁边的场景,也是面孔微微一红。 虽然十分拉臭恨,但是眼前的场景似乎过于美好,就连敌方的人,似乎也有些看呆了。乌鹊微微仰着头,乌黑的发丝贴在雪白的脸上,睫毛轻颤。 沈沧黎吻得深入且深情,不过是一会儿功夫,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二人分离,乌鹊喘了口气,嘴唇粉红,一抬头,撞上他的眼神,瞬间跌进他乌黑的眸子里,差点溺水。 “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好。”乌鹊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柳泗鸿所在的方向跑去。 柳泗鸿速度并不快,乌鹊赶到的时候,他的火把才刚刚跌落在木屋上。 她迅速跳上屋顶,将火把抓进了手里。 “乌鹊……”柳泗鸿眯着眼睛看着她,眼神凶恶的宛如池子里饿了好几个月的鳄鱼,但是却捂着胸口喘着粗气,看上去非常不舒服的样子。 “你的状态似乎不太好。”乌鹊冷冷的看着他道。 “就算如此,你也拦不住我。”柳泗鸿凶恶的往她的方向冲去,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朝着她的要害刺去,毫不留情。 乌鹊早有准备,她闪身躲过,转到柳泗鸿的背后,用火把点燃了他的衣裳。 柳泗鸿惊叫一声,将衣裳迅速的扒了下来。 衣裳脱下之后,乌鹊发现他的脖子上,挂着当年为自己带来一系列麻烦的黑曜石莲花,但是重点却不在这里……乌鹊眼神缓缓往下,被他身上的痕迹吸引住了。 柳泗鸿的上半身有一个奇怪的伤痕,那个伤痕并不像是普通武器留下的,形状奇特,像是一个小小的梅花瓣,乌鹊微微皱眉,觉得这个形状十分熟悉。 在哪里见过呢? 柳泗鸿发现乌鹊的注意力已经被自己身上的伤痕吸引了去,不由得冷笑一声,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与你的父母果然都是些恩将仇报之徒,果然,我当年,就不该留下你。” 乌鹊心中一动,脑子里忽然一片清明。 梅花形的伤痕,这是柳泗鸿之前给自己的书上的内容。那里面设计了一种奇妙的弩,箭,那种□□只要碰到人的身体,就会钻入人的体内,在皮肤中撑出一朵梅花,梅花中心的银针,便会自动进入那人的体内,若是对准了穴道,那便是致命的。 乌鹊看了看他的伤痕,距离死穴,就还差那么一丁点的距离。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乌鹊微微皱眉,道,“你从来没有说过我父母的事情。” “他当然不会说。”乌鹊的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她转头一看,有些惊讶,不知道阿寻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但当她看清了阿寻手中抱着的小东西之后,瞬间紧张起来。 “阿寻!”乌鹊掉头往阿寻所在之处走去,“你把孩子还给我。” “哼,陈斟寻,你总算是派上了点用场。”柳泗鸿面色稍缓,吩咐道,“把她手里的火把抢过来。” “你们两个都不要那么着急。”阿寻笑了笑,慢慢往后退了两步,靠近屋檐处,只要再往后退一步,便会带着孩子从屋顶上掉下去。 “等等!”乌鹊赶紧叫住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我不靠近,你千万别动。” “哼。”柳泗鸿恶狠狠的看着他,“你小子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花招?”阿寻嗤笑了笑,“我没有什么花招,我只是想说一些陈年的事实而已……乌鹊姐姐有权利知道真相。” “什么真相?”乌鹊看着阿寻,感觉面前的少年不止是一点的陌生,他的笑容中再也没有原本的单纯和善良,而是充满了对某些事物的恨意。 “关于你父母的,想知道吗?”阿寻微笑着看着乌鹊,“我已经帮你弄清了当年的真相,姐姐,眼前这个柳泗鸿……带着我们长大的鸿叔,就是杀了你父母的人。” “……”乌鹊心中猛地一震,转头看向柳泗鸿。 柳泗鸿一脸烦躁的看着阿寻,似乎对他说出这段过往的行为十分的不耐烦。 看到柳泗鸿的态度,乌鹊只觉得心底里有一股无名的火,她的父母……她从来也没有见过父母,也不知道家为何物,原本她以为阎罗寨就是她的家,鸿叔和其他兄弟都是她的家人,但是原本的那一切,都已经在两年前尽数毁去。 现在她和沈沧黎有了孩子,他们的身边有罗生和刘楠的存在,这似乎也是一个家,一个更加稳固的家,可是阿寻却将她最宝贵的孩子带走了。 究竟谁才是罪魁祸首?乌鹊觉得她今天似乎可以找到答案。 “鸿叔,你与乌鹊的父母是旧相识了吧。”阿寻笑眯眯的看着柳泗鸿,依然叫他一声鸿叔,但是声音却是愈发冰冷,“乌鹊的父母是当时有名的机关大师,专为皇室设计陵墓和机关,可不幸认识了你。” “哼……”柳泗鸿不以为然的轻笑一声,“事到如今,提起这些又怎么样,如果不是他们两个不配合我,也不至于沦落到那样的下场。” 那样的下场……乌鹊的手微微颤抖,心底里那莫名的情绪一股一股的冒出来,让她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哪样的下场?” 她胃里有些想要作呕的感觉,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呸,他们活该。”柳泗鸿眯眼看着她,“不听我的,就只有那样的下场,乌鹊,你不用着急,一会儿就让你亲自感受一下。” “……”乌鹊红了眼眶,双手握紧火把,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朝着柳泗鸿冲了过去。 二人迅速的打成两道影子,只不过鸿叔的身体似乎有些支撑不住,还未过多久,便有些气喘,动作也慢了不少,乌鹊抓住了机会,摁住了他的喉咙,将他直接摁倒在地,火把就在他的眼前,乌鹊眼眶憋得通红,却是一滴泪水都没有留下来。 “说,你对我父母做了什么?”乌鹊咬牙问道。 “杀了他们啊,还能怎么样?”柳泗鸿轻蔑道,“就他们那点身手,怎么可能跟我斗。” “当年朝廷对黑莲教深恶痛绝,几乎是赶尽杀绝,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原本想利用你父母的机关术来替自己翻盘,可是没想到你父母并没有同意他的提议,于是……”阿寻站在一旁看着乌鹊愤怒的样子,闭上了眼睛,面上有些微微痛苦的神色,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留下你,也是为了机关而已。” 乌鹊的手微微颤抖,她一把夺过柳泗鸿手中的匕首,抓在了自己的手里。 “柳泗鸿,今日我便让你去见阎王!” 话音刚落,却是忽然生变,抱着孩子站在一旁的阿寻却是身形一动,掐了沉睡在怀中的孩子一把,然后将沈源猛地抛向空中。 孩子猛然间大哭起来,乌鹊心中一震,再也顾不得柳泗鸿,直接朝着孩子掉落的方向冲去。 章节目录 第70章 一切皆有改变(1) 大哭的沈源让乌鹊揪心至极,她直接冲向孩子,却在刚要接到孩子的刹那间,被人直接打中了后脖颈。 孩子重新落入阿寻的手里,乌鹊却被挣扎站起来的柳泗鸿掐住了脖子。 “唔嗯……”乌鹊痛苦的呻,吟出声,她睁眼看着眼前的阿寻,心中的痛苦比身体的痛苦更胜一筹。 阿寻这个家伙,真的彻底变了吗? 乌鹊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虽然阿寻之前直接带走了她的孩子,她伤心过痛苦过,但是心底里还是留存着一丝念头,她相信阿寻不会对沈源出手。 可是到头来,是她错了吗? 沈沧黎提醒得对,她还是中计了。 阿寻手中抱着哇哇大哭的婴儿,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背脊,哼哼了几声,似乎在哄他。 乌鹊微微皱眉,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是还未等她细想,柳泗鸿的手上却忽然发力,将她死死地掐住。 “你现在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用处了……”柳泗鸿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瞬间窒息的感觉侵袭而来,她从未感觉死亡的脚步离自己这么近。 “等等,鸿叔。”阿寻眼中意味不明,忽然叫住了柳泗鸿的动作,“急什么,你这么快杀了她,那个姓沈的不疯了才怪。” “……”柳泗鸿皱眉,看上去十分不满,但是手上的力道却也是松了不少。 “我看京城的那些将士们也实在是没有什么战意,沈沧黎带来的人随便碾压就是一片,不如你带这个女人去威胁沈沧黎,我去带黑莲教的兄弟们过来支援你。”阿寻语气平静的说道。 “你小子,又想玩什么花样?”柳泗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细想了想,还是将脖子上挂着的黑曜石莲花摘了下来。 “去吧。”话音刚落,那黑曜石便被柳泗鸿亲手扔到了阿寻的手上。 阿寻意味不明的一笑,手中攥着那黑色的小石头,另一手抱着已经被安抚好的孩子,笑道,“柳泗鸿,你终究还是输了。” “什么!”柳泗鸿面色猛地一变,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阿寻手中的石头牢牢地攥在手掌心,他一声令下,原本黑莲教的那些人,都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是黑莲教的领头人。”阿寻轻蔑的笑道,看着柳泗鸿的面色裂变成了近乎就去的程度,反而挑衅的更加明显,“怎么样,很惊讶?我可是蓄谋已久了。” “你!”柳泗鸿看到原本忠于自己的手下都已经完全叛变,气的面有土色,放在乌鹊脖子上的手也有些微微的颤抖。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你是不是觉得,近日里脾气暴躁,没有办法安心思考,晚上睡不好,白天浑身无力,胸口也总是闷闷的疼?”阿寻得意的看着他。 “是你!”柳泗鸿猛然间反应过来,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身体原本的问题,却没想到身边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将这个少年牢牢地抓着,控制在手里,一直以来,他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这个少年……实在是不容小觑。 “是你太过自信了。”阿寻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冷笑道,“你觉得我会安稳的待在你给我设计的位置上当你的傀儡吗?你想的太多了,既然我已经成了天子,那么,我当然会去追求我自己想要的一切。” 乌鹊刚刚被手刀狠狠地砍了脖颈,现在脑袋发胀,意识也不是很清醒,但是这样的阿寻,还是让她愣住了,她从来都不知道阿寻有这样的一面,也不知道,他竟然已经将事情准备到了这种程度。 回想起之前的一切,恐怕,连孩子和自己,都是他夺权的工具而已吧。 这个家伙……乌鹊垂下头,心情极为复杂,虽然这代表了阿寻并不是站在柳泗鸿的那一边的事实,但是她总觉得心里头感觉有些奇怪,这样的阿寻,好陌生…… “你们!你们!我杀了你们!”柳泗鸿忽然发力,乌鹊脖子一紧,感觉空气越来越少,脸上也憋得通红,阿寻不敢轻举妄动,似乎在暗暗想办法,危急关头,乌鹊忽然想起了沈沧黎在自己临走前塞给自己的那个东西。 回旋,镖! 乌鹊艰难地从怀中拿出那个东西,在柳泗鸿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朝着远处抛去。x 电脑端:/ “哼,就凭这个,也想杀……我……” 话音还未落,只见那个回旋,镖在飞到一定角度的时候,身侧忽然射出一根细细的银针,直接扎进了他的脖子。 柳泗鸿忽然一梗,脸色慢慢憋成了紫色。 乌鹊感觉脖子上的手慢慢松开,柳泗鸿在自己的身后慢慢的滑落倒地。 “乌鹊姐姐,你没事吧?”阿寻这才靠近她,关切的问她的状况。 “没事。”乌鹊微微咳了几声,然后低头一看,柳泗鸿已经没气了。 “他死了?”阿寻问道。 “嗯。”乌鹊抓着回旋镖,看了看里头的针……果然,被沈沧黎淬了毒。 阿寻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苦笑道,“我现在,心情倒是有些复杂呢。”x :/ “我也是如此。”乌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头看了看已经有些困倦的孩子,“能把沈源还给我了吗?” “当然。”阿寻这下倒是没有再推脱,他小心翼翼的将孩子交给了乌鹊,有些讨好的问道,“乌鹊姐姐,你生我的气了吗?” “……”乌鹊微微皱眉看着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阿寻是真的变了太多,但是她没有办法对他说重话,他似乎并没有做错什么……一切都按照他预想的发展了,最后的结果也是好的,只不过,她,沈沧黎,甚至孩子,都被他利用了而已。 这究竟……是好是坏? 乌鹊不想跟他说太多,只想赶紧带着孩子回到沈沧黎的身边,可没想到的是,刚刚准备离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便出现了。 章节目录 第71章 一切皆有改变(2) 乌鹊脚下一顿,脑子里虽然还是有些晕乎乎的,看到这个黑影的时候,心中还是警铃大作,抱着沈源的手臂也微微紧了紧。 “老巫。”乌鹊瞬间就认出了眼前人是谁。 黑色的外袍,遮住了身子和大半个脸,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她看到乌鹊,眯了眯眼,道,“好久不见了,乌鹊。” “……”乌鹊皱眉看着她,浑身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仿佛一眨眼,面前的人就会把她的孩子抢走。 “你不要紧张。”老巫慢慢的朝她靠近,“你应该了解我,我是不会强抢的。” “那你的意思是,还想把他带走?”乌鹊心中焦躁不安,“我手心的痣已经消失了。” “可是你所要付出的代价并没有真正实现。”老巫说出的话让乌鹊心中一咯噔,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可是相对的,老巫也慢慢的靠近一步,“你要想好了,如果现在你拒绝我的要求,以后会失去的更多。” “……“乌鹊低头看了看孩子,沈源长的特别像沈沧黎,鼻子眼睛嘴巴就跟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一睁开眼睛,那乌黑如墨的眼睛,黑白分明,看得人心中绵软。 乌鹊心中就跟被人用刀挖了似的,难受的紧。 “怎么了?”阿寻早就发觉这边的不对劲,脑子里回忆起三年前的那一晚发生的一切,当时这个老巫,似乎是跟乌鹊定下了什么约定,还抱走了尹家的一只母鸡。 这个老巫从一开始就奇奇怪怪,神神秘秘的,浑身都透出一股危险的味道,他一直就不怎么待见这个人。 可是他似乎又确实帮了乌鹊一些忙。 如果现在她是来要回报的话…… “你想要什么?”阿寻跨过一步,挡在乌鹊与老巫的中间,“可以跟我说。” 老巫眼睛一亮,似乎脑子里又冒出了什么别的打算。 “阿寻,这边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牵扯进来。”乌鹊想要将他推开,可阿寻却站的稳稳地,纹丝不动。 “姐姐,你说这些,就生分了。”阿寻转过头,眼中满是真诚,与跟柳泗鸿对峙的时候判若两人。 乌鹊想辨认他眼中情绪的真假,却失败了。 阿寻看上去就跟以前的阿寻没有两样,清澈的眼神中装满了对自己和沈源的关切,一分恶意与心机都没有。 “放心吧,乌鹊姐姐,我不会让他伤害你和沈源一分毫毛的。”阿寻信誓旦旦道。 老巫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要替她付出代价吗?“ “你要她付出什么代价?“阿寻问。 老巫便将三年前乌鹊与她立下的约定说了出来,“如果不能按照约定说的那样做,那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x 电脑端:/ “钱可以吗?”阿寻问到,“我给你钱,多少钱都行。” “阿寻!”乌鹊抓住他的胳膊,“你不要冲动。” “姐姐你放心。”阿寻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低沉,仿佛是在努力的让她相信自己,“沈源是我的外甥,我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乌鹊心中一震,再看阿寻,已经朝着老巫大步迈去,没有丝毫犹疑。 阿寻,你到底…… 是个什么样的人? 乌鹊觉得自己愈发看不透他了。 阿寻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最终还是跟老巫达成了协议,老巫满意的走了,临走前看了乌鹊一眼,嘴角竟是带着笑,道,“后会有期。” “不用了谢谢。”虽然老巫帮了自己很多忙,但是乌鹊真的不想再见到她了,因为见到她就等于是见到了麻烦,接下来的日子,她只想好好的度过。 老巫消失之后,乌鹊急忙拉着阿寻问情况,但是阿寻却是三缄其口,对刚刚所说的一切只字不谈,无论乌鹊怎么问,他都不说。 乌鹊总觉得心里憋得慌,今日的事情发展太顺了,顺利的让人感觉到蹊跷。柳泗鸿的死仿佛早就在阿寻的意料之中,而接收黑玉莲之后,那些原本柳泗鸿的部下竟然瞬间重新站队,不消阿寻多吩咐什么,自己就开始行动。 这真的不是有预谋有计划的吗? “姐姐,要不要跟我去坐坐,喝会儿茶,等沈大哥那边结束了,我再派人把你送过去。”阿寻问道。 乌鹊刚想回绝,还未张口,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令人瞬间安心的声音。 随即被一个有力的手臂捞进了怀里。 “不必了。”沈沧黎的怀里依然那么温暖,乌鹊一直悬着的心,在感受到他的到来时,就像是瞬间落了地,“谢谢你的好意,乌鹊她有些累了。“ “好的,既然沈大哥已经来了,那我便不打搅了。”阿寻深深地看了乌鹊一眼,“这次冲突并非我的本意,柳泗鸿也已经被乌鹊亲手解决了,沈大哥,三日后,我会派人去贵处谈谈以后的事,不知你可同意?” 沈沧黎平静的点了点头,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 “那我先告辞。”阿寻带着人消失在二人的视线里。 一切都归于平静,仿佛刚才的战火没有发生过,只有沈沧黎和其他人身上的血迹,记录着刚才的纷争。x x :/ 回到营地之后,乌鹊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沈沧黎。 “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乌鹊还是有些弄不懂,“阿寻到底想怎么样?” “一切还要看三日后的谈判。”沈沧黎抓着沈源白嫩的小手,有些漫不经心,“你不用担心,阿寻这孩子,虽然看上去与之前不同,但是渴望的东西,依然没有变。” 乌鹊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他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阿寻临走前的那个背影,总觉得……很让人心疼。 “好了,别想阿寻了。”沈沧黎忽然放开了孩子,关上了营帐的帘子,朝着乌鹊走来,“这几日心情郁结,实在是对身体不好。” “?“乌鹊抬起头来看着他,一缕不听话的发丝从额间散落,抚在她的脸上。 沈沧黎用食指捏起她的发丝,轻轻的吻了吻。一双乌黑的眼睛盛满了感情,几乎要溢出来似的,让人一看便是深陷其中。乌鹊一撞进这个眼神中,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跌进了深渊,再也爬不出来了。 “适当放松一下身心,还是很有必要的。”沈沧黎的声音略过她的耳际,然后乌鹊便感觉到,自己的耳垂,被一个温暖而湿润的东西含住了。 “……”乌鹊心中猛地一颤,这是她最敏感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沈沧黎已经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 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真的……有些让人无法自拔。 就像是明明知道这里有陷阱,也要执着的往那边走的猎物。 三日后,阿寻派来的人终于来到了他们的营帐。 沈沧黎和乌鹊亲自来迎,却发现,来人穿着一身厚厚的袍子,连脸都没有露出来,乌鹊觉得来人身形十分熟悉,心中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果然,迎进了营帐之后,那人便掀开了头上的遮盖物,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阿寻!”乌鹊十分惊讶。 “皇上,您亲自过来,实在是太冒险了。”沈沧黎嘴上客气,动作却十分不客气,他抓起杯子,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不亲自过来,怎能体现出我的诚意呢?”阿寻自称并没有带上“朕”字,乌鹊对他的防备之心无形中降低了许多,“不过,我想于沈大哥单独谈谈,乌鹊姐姐,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乌鹊正准备给阿寻倒茶,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愣,看了一眼沈沧黎。 沈沧黎眼眸一深,勾了勾唇,将茶杯稳稳地放在桌上,道,“我正有此意。” 乌鹊知道沈沧黎心中有数,应当不会出什么叉子,便出了营帐。 乌鹊一走,沈沧黎唇边勾起的弧度便慢慢消失了。 阿寻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不见,变得无比严肃,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就像是换了个人。 “说吧。”沈沧黎面无表情的蹦出两个字,“想要我怎么配合你。” “呵呵,沈大哥看上去冷淡,还是心善。”阿寻对他的态度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看来知道了不少?” “你的伎俩,也就只能瞒着乌鹊。”沈沧黎叹了口气,“何必这么麻烦,你若是真想让她接受你,只要回到她身边即可,以她的个性,会一直把你当做亲弟弟看待。” “我知道。”阿寻垂着脑袋,眼眶有些泛红,他吸了吸鼻子,道,“可是,我真的想保护她。” 沈沧黎默不作声,抿了抿嘴。 “我知道你能保护她,你别那个表情。”阿寻苦笑了笑,“你知道的,以前一直是乌鹊姐姐保护着我,为了我做了不少事,明明可以不用在村子里吃苦,自己谋生活,但是为了我,还是留在了尹家。” “我当时太懦弱,想着有乌鹊姐姐在就行了,不成长也可以,我可以一直跟着她,跟一辈子。”阿寻像是想到了以前的生活,面上依然露出了一些神往的色彩,“可是,我却被鸿叔带走了。” “其实中途有一次,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 “沙漠里那一次?”沈沧黎丝毫不意外,“那次是你杀了那个女人吧?” “是的,我发现她要对你们下毒,就直接杀了她。”阿寻苦笑一声,“你又知道?” “太明显了。”沈沧黎面无表情的说。 “……”阿寻觉得跟他说话实在是没什么成就感。 章节目录 第72章 最后的最后 “为什么不跟乌鹊见面?”似乎是为了给阿寻点面子,沈沧黎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象征性的问了问。 阿寻笑了笑,道,“当然是觉得丢脸了。” “……”这个理由,让沈沧黎无话可说。 “一直没有能力保护自己,被鸿叔生擒成为筹码,被关小黑屋虐待,逃出来也有人监视……这种状态下,如果跟姐姐见面了,不仅会给她带来危险,还很丢脸。”阿寻摸了摸脸,似乎有些发烫,“远远地看到她被你保护的很好,我就放心了。” “你还真是深藏功与名。”沈沧黎对他不留情,“她担心了你这么多年,一直觉得是她的错,这样比直接面对危险更让她难受。” 阿寻垂下了头。 “我们派出的人,根本找不到你,但是她每次都会跑去问情况,若不是她怀孕了,她早就亲自带人去找你了。”沈沧黎皱眉看着他,“旧事说完了,现在说说你最近干的好事吧。” “……”阿寻抬头看着他,“你又知道了?”x “我说过了,你就只能骗骗你乌鹊姐。”沈沧黎看着他,一字一句直戳他的心,“口口声声说着要保护她,不还是利用的很起劲。” 阿寻移开了目光,有些心虚。 “若是这次乌鹊受了一点伤,我都不会饶过你,你就庆幸她毫发无损吧。”沈沧黎的目光虽然波澜不惊,但是阿寻却觉得自己背上冒出了冷汗。 还好还好,柳泗鸿掐了她的脖子还打了她的后脖颈,还好他不知道……阿寻咽了口唾沫。 “我其实……也想了很久,只能依靠你们了。”阿寻心虚的解释,“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这个局我布了很久,一直在偷偷给柳泗鸿吃□□,但是时间来不及了,你们如果跟他正面硬来,我怕乌鹊姐姐会吃亏。” “你把沈源带走,就没有想到沈源如果出事,她会伤心欲绝?”沈沧黎眯眼看着他,仿佛要把他一刀一刀刮下肉来,“以后你如果还做这种蠢事……” “不会了!”阿寻赶紧保证。 沈沧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我的皇位也坐稳了,仇也报了,如今只有一个要求,只求姐夫你能答应……”阿寻腆着脸看着他,完全没有皇帝的架子,反而像是三年前的那个小阿寻,没脸没皮的哀求道,“能不能让乌鹊姐姐搬去皇宫……” “不可以。”不等他说完,沈沧黎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她不会喜欢那样的生活的。” “开玩笑的。”阿寻笑了笑,“军队你们可以保留,每年朝廷会拨款下来,供应充足的粮草……我会封你为护国大将军……” “还想让我替你干活?”沈沧黎唇边勾起一抹笑,看不出心情好坏,“你很会打如意算盘啊。” “那你想怎么样?”阿寻觉得这个姐夫真的是很难对付。 “军队就算了。”沈沧黎道,“这么几年,我们也有些累了,正如你所说,仇也报了,皇帝也死了,姓柳的也化成了灰,再执着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和乌鹊会找个地方,安定下来,不再参与这些纷争。”似乎是想到了未来的一些打算,沈沧黎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温柔的笑容,“这也是乌鹊一直期待的。” “能不能带我一个?”阿寻问,“这也是我一直期待的。” “你还是好好做你的皇帝吧。”沈沧黎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忘了,你还答应了那个老巫,给她大宅子和一箱金子,还要给她找一个如意郎君……前几项比较好实现,最后一项,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你怎么又知道?”阿寻捂住了脸,他现在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头疼。 “三日前,我刚好遇到了她……要不然,你觉得你做出抱走沈源,利用我们的事情之后,我还会坐在这里跟你聊天?”沈沧黎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笑道,“看在你为了护住沈源牺牲这么大的份上,我会在乌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的。” “……”阿寻看着自家姐夫一脸嘲讽的看着他,心说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这么腹黑! “那就……谢谢姐夫了。” 乌鹊在外头绕了一圈,生怕两人在营账里头打起来,一直注意着里头的动静,若是听到什么敲敲打打的声音,便准备冲进去劝架。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但是等了老半天,里面都安静的仿佛没有人存在。 过了半个时辰,两个人终于出来了,阿寻笑眯眯的准备搂着沈沧黎的背脊,被沈沧黎一嫌弃的躲开了。 场面竟然有些……和谐? 他们是聊了什么,气氛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乌鹊满头的问号。 “姐姐,我会经常过来看你的。”阿寻笑眯眯的看着她,“其他的事情,就让姐夫慢慢跟你说吧,我回去给你准备嫁妆,就当是给你赔罪。” 说完以后,阿寻也不管乌鹊满脸的十万个为什么,骑着马走了。 乌鹊转头看向沈沧黎,“嫁妆?怎么回事?“ 沈沧黎嘴唇一勾,”不告诉你。“ “……” 当夜,沈沧黎与乌鹊进行了一番深,入的交谈,乌鹊累的抬不起手来,几乎没有力气消化他所说的事情。 “所以说,你终于想通了?”乌鹊心中有些开心,她抱住沈沧黎的胳膊,笑眯眯的看着他,“真要解甲归田了?” “你要是想继续当个匪头子,我就去做你的压寨相公。”沈沧黎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吻了吻,“你觉得如何?” 乌鹊轻笑出声,“别了别了,太久没有抢东西,手生了。”x 电脑端:/ “不过好在阿寻没有被柳泗鸿带歪。”乌鹊想到阿寻的事情,便觉得庆幸,“如果他真的成了柳泗鸿那样的人,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么没歪,这小子坏得很,欠收拾……” 听着沈沧黎说这些话,乌鹊笑的在床上打滚。 沈沧黎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可爱了。 几日后,二人都收拾好了东西,乌鹊把机关术的一些东西全部留了下来,她做机关的技巧已经教了不少人,再加上她这两年画下来的图纸,已经足够军队用了。 沈沧黎原本想让刘楠和罗生留在军队中,他们二人带兵的经验已经非常丰富,阿寻不是傻子,很快便会任他们为大将。 可是二人都表示,想要跟着他们一起走。 刘楠的说法是,“不是我不想留,是我实在受不了娶不到老婆的日子了。” 罗生的说法是,“沈大人,我还是跟着您吧,每天吃狗粮我也愿意。” 沈沧黎原本不同意,最后二人竟是直接收拾东西跟着他们走了,怎么撵都撵不走。 一直睡着的沈源也是十分配合的找刘楠要抱抱,刘楠一脸幸福的抱着沈源,对沈沧黎显摆,“你看,你儿子都离不开我。” 沈沧黎扶了扶额,最后只好点了头。 不过第二天刘楠和罗生就有些后悔了。 “你说我为什么要想不开,跟他们俩一起走。”刘楠骑在马上,跟罗生吐槽,“明明知道这两个人甜到腻歪,却还要过来吃狗粮,你说我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别说了,我不也是一样。”罗生一脸的生无可恋。 沈沧黎一脸没听到的样子,抱着乌鹊骑在马上,眼里满满的都是温柔。 他们一路上游山玩水,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处绝佳的落脚点。 三面环山,一面环水,是一处位置绝佳的小别院,里头修缮的十分精细,院子里还种了不少名贵的花木,打理的也非常不错。沈沧黎和乌鹊都十分喜欢这个安静的小院子,当即就买了下来。 刘楠却嫌弃这里太偏僻,于是自己跑到城中去买了一间大房子,让罗生跟他一起住。 “这里偏僻吗?”乌鹊看了看沈沧黎,“出门走几步就到城里了呀。” “可能对于他来说,是这样吧。”沈沧黎意味深长的说,“毕竟,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今年娶到媳妇儿。” 乌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阿寻知道了二人的落脚点之后,便马不停蹄的送来了东西,三大箱的金子和一大箱的珠宝首饰,都是给乌鹊的嫁妆,他原本想自己亲自送来,但朝廷上根基未稳,他实在是没时间,只好在嫁妆里夹了一张纸条。 还未等乌鹊打开纸条,沈沧黎便把那纸条从她手中抽了去。 “乌鹊姐姐,以后那个姓沈的要是欺负你,就来找我,我以后就是你的娘家人,是你的大靠山。” 沈沧黎将里头的内容念了出来,乌鹊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的大靠山很厉害啊。”沈沧黎将纸条放回她的手里,却没有给她再次打开的机会,而是直接擒住她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但是我更厉害。” 乌鹊想忍住笑,还是没忍住。 “笑什么?”沈沧黎问。 “没笑什么。”乌鹊抿了抿嘴,“你确实更厉害。” “你不信。”沈沧黎耍赖一般的将她抱起,“那不行,我得让你彻底信了才行。” “啊……我信我信!”乌鹊挣扎着想下来,却还是被他摁倒在床上。 “流氓!” 章节目录 第73章 番外一 成亲 番外一成亲 天气晴朗,原本安静的小别院里头,今日却特别的热闹。院子里来了不少人,都是原本在军中熟悉的人们,大家坐在院子里头的小凳子上,聊天喝酒,吃喜糖,脸上都是笑盈盈的。x 院子里的树枝丫上,也都挂上了红色的绸子,迎风飘扬着,十分好看。 大家都闲着,刘楠和罗生却是忙得不可开交。 刘楠数完了礼金,将纸条塞进了小箱子,还是忍不住跟罗生吐槽道,“你说沈公子是不是为了收礼金才办婚宴的?” 罗生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我倒是想啊!”刘楠也翻了个白眼,“你嫁给我啊?” “对不起,“罗生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会接受你的。” “啥玩意儿!”刘楠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追到手了吗?什么时候成亲?“ “还早呢。”罗生难得的红了红脸,“你顾你自己去吧,别管我。” “哟!”刘楠听他这么一说,便有些不爽了,“什么叫我顾我自己去吧,你自己有对象了,就不跟我一路了是吧……”刘楠搓了搓手,追着他问,“哪家姑娘啊,家里几口人啊,谁给你牵的线啊,还有没有其他姐妹没成亲啊……” 罗生本来就一身的琐事,被刘楠这么一缠,差点爆发。 而另一边,乌鹊穿着一身喜服,坐在房间里,心中还是有些紧张。 孩子都有了,二人也一直互相扶持着到了现在,虽然觉得很麻烦,但是乌鹊心中隐隐的对成亲有些期待,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只字未提,沈沧黎却已经着手准备了很久,然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吉时已到!” 门外传来了罗生的声音,然后是刘楠。 “你怎么知道是吉时,谁告诉你的?“ “走开,别碍事!” “嘿!你嫌弃我啊!” 乌鹊无奈的扶了扶额头,刘楠来了这儿一段时间,依然没有找到媳妇儿的后备人选,似乎更加焦躁了,他焦躁的表现与常人不同,常人焦躁是闹自己,他是想方设法的闹别人,弄的大家是哭笑不得。 乌鹊给自己盖好了盖头,凭着感觉走出了门外。 打开门之后,刘楠和罗生都不说话了。 过了半晌,刘楠蹦出一句,“真想扛回家去。” 罗生恨不得掐死他,“你魔怔了吧,还没等你扛回去,沈大人就把你揍飞了。” “说的也是。”刘楠认真思考了几秒之后,点了点头赞同了他的说法。 罗生小心翼翼的扶着乌鹊,将她带到了沈沧黎的面前,一帮人围在大厅里头,看着两个人的手无比自然的牵在了一起,仿佛牵住了整个世界。x :/ 仪式的进行没有太多的繁复礼仪,而是按照他们心中的想法,一步一步的,将自己人生的后半程,全部交给对方。 乌鹊被沈沧黎掀开了盖头,甜甜的笑了起来。 那一刻沈沧黎的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全部都明亮了。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沈沧黎直接将乌鹊抱起,进入了洞房。 “这……”刘楠与罗生两个主持婚礼的人愣在当场,一直到天黑,都没有见到新郎和新娘两个人。(_ 最后连敬酒,都是他们二人代劳,刘楠觉得现在给自己和罗生套上一套红衣裳,成亲的就真的是他们俩了。 章节目录 第74章 番外二 尹二丫 满身的灰尘,衣裳也破烂不堪,尹二丫终于沿着自己印象中的山路,摸索回了家。当了一段时间的豹子之后,尹二丫的身手也敏捷了不少,躲过了沿路野兽的攻击,最后回到了尹家的大门前。 正是清晨,在快到家门的时候,尹二丫来到河边,将自己稍微清洗了一下,露出了白嫩的皮肤。 她一直觉得自己长得不丑,但是每次跟乌鹊比起来,总是会相形见绌。 以前她总是觉得,是乌鹊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如果能够变成乌鹊,那该有多好,如果能过上乌鹊那样的生活,该有多好。 这次换了身体之后,尹二丫才明白,其实并非是如此。 乌鹊用尹二丫的身体,依旧能把生活过的风生水起,依然能够让张云峰转过头来爱上自己,这是她的本事。 而有些东西,可能命中根本就不属于自己,就算拥有了,也会失去。 站在很久未回的家门口,尹二丫有些想落泪。这才是她的家,虽然破旧,但是比风餐露宿在外,每天茹毛饮血要好太多太多,她整理了一会儿情绪,准备推开篱笆墙进门,却听到了里头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又是尹二丫!你能不能不提她!她已经走了,跟人去过好日子了,根本不要你这个老头子,不认你这个爹!”云婆娘的声音依旧刺耳,让人听着便觉得恶心。 “如果不是你和翠儿逼她,她会走吗?如果不是你们把她交给官差,她会走吗!她走是为了活命!” “爹……”尹二丫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差点落下泪来。 她鼓起勇气推门进去,发现云婆娘和爹正在对峙,剑拔弩张,云婆娘手中还拿着一个小木头凳子,似乎想要往老头子的身上招呼。 而尹天庆,这段时间以来沉浸在后悔与思念当中,恨不得时间倒回从前,他好再多疼这个可怜的女儿一点。 尹天庆本来看上去就老,如今受了云婆娘精神上的折磨,和他自己给自己的压力,满脸皱纹横生,头发也花白了不少,本来就只有四十多岁,看上去就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 “爹……”尹二丫带着哭腔喊道。x 电脑端:/ 尹天庆微微一愣,转头一看,彻底愣住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 云婆娘也愣住了,脸色变得比屎还难看。 正在此时,陈翠儿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似乎是对二人吵架的日常十分习惯了,但是这次瞄了一眼,却看见房间里出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而那个身影,还是她最不想看到的那一个。 “啊!”陈翠儿尖叫起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尹二丫捏着拳头不说话。 “你这个死丫头!”云婆娘刚跟尹天庆吵完,一身的怨气,看到了尹二丫,总算是找到了发泄怒火的地方,讽刺道,“都是你!害我们家变成这样,你这个晦气的丫头,好日子过不下去了吧!活该被人抛弃!“ 尹二丫死死地盯着云婆娘,并不像往常一样回话。 “你给我闭嘴,二丫才回来,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尹天庆忍不下去了,将尹二丫护在身后,“你要是看不惯我们父女俩,我们就不要过了,这个家里的东西,你想拿什么拿什么,拿完了就走吧。” “爹?”尹二丫惊讶的看了尹天庆一眼,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的亲生母亲过世的早,尹天庆一直觉得她没有母亲不好,便花了所有的积蓄,娶了云婆娘过来,还带着一个女儿。 结果这个云婆娘对她实在是不怎么样,带过来的陈翠儿也基本把自己当成了娇贵的大小姐,尹天庆性子软,只好让她忍着,不要跟她起太多冲突。 好几次她忍不下去,都是看在尹天庆的面子上,自己消化怒气。 可是现在,尹天庆竟然说出这种话,实在是让尹二丫十分惊讶。 “什么!”云婆娘一下子炸开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老东西,老娘跟了你这么多年,你竟然说出这种话!” 云婆娘一面说着一面抱着小凳子朝他砸去,尹二丫一看,急忙冲了上去,挡在她爹的面前,凳子砸中了她的肩膀,疼得她红了眼眶,她却没有吱声,直接抓住云婆娘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下去。 云婆娘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尖叫,挣扎了半天,抽回手之后,手臂已经是血淋淋的一片。 尹二丫吐出了咬下来的一片肉,满嘴都是血,朝着云婆娘阴森森地笑了笑。 “啊!”陈翠儿被这个场景吓的尖叫一声,晕了过去,云婆娘也是一脸惊恐的看着尹二丫,疼的满地打滚,口中喃喃,“疯子,都是疯子,呜呜呜……” 当天下午,云婆娘便带着陈翠儿回了娘家,拿走了家里的大半值钱东西,原本她还想再多拿一些,可一看到尹二丫的眼神,便缩回了手,拉扯着陈翠儿上了牛车,走了。 村子里的人按照惯例跑来看笑话,却被尹二丫眼里野兽般的气息吓了一大跳。 从此以后,村子里便有传言道,尹二丫被男人抛弃回来之后,就疯了。 但是尹二丫不在意这个,她捏着乌鹊之前给她的银子,准备带着父亲换一个地方谋生活,之前她做豹子的时候,到过不少地方,有一处离这里很远的小县城很符合她的心意,那里民风淳朴,邻里还算和谐,没有南坞村的人这么爱管其他人家的闲事。 那里对于她来说,可以算是天堂了。 尹天庆欣然同意了这个计划,开始张罗着卖地。 心中想着,自家的女儿真的比以前可靠了很多。 尹天庆卖地的消息在村子里头传开了,他们家的地位置好,只不过人力不足,耕种不出多少好粮食。 最终地还是被有钱的张家买下了。 当天晚上,张云峰亲自去她家拿的地契。 再次看到张云峰,尹二丫说心中没有波动那是假的。毕竟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不过经过这些事情以后,她已经对他失去了原有的期待。 既然不喜欢,那又何必强求。 可是张云峰在将地契放进怀里之后,便拉住了她的手。 “你还是回来了。”尹二丫惊讶的抬起头,觉得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的狂热,“如我所料,那个人是不会要你的,他只是玩玩。” “张云峰,你发什么病?”尹二丫皱眉看着他。 “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为什么用这种嫌弃的眼神!”张云峰忽然暴躁起来,“以前乌鹊是这种眼神,现在你也是!” 尹二丫被他扯得手生疼。 她不由得想到了乌鹊身边的那个男人。 在那个人身上,她真正的感受到了一种叫□□情的东西。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而张云峰这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就算是对于之前的乌鹊,张云峰的态度,似乎也不像那位姓沈的男子一样。乌鹊做什么选择,他会尊重,会保护,会将她放在手心。 而张云峰,似乎只是想要对方做出符合自己理想状态的事情,一直到实现为止,如果不能实现,那便死缠烂打。 “就像你曾经对我说的,你这种人,只适合跟我在一起,那些人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在村子里,会成为人人羡慕的一对!“张云峰依旧自说自话。 尹二丫看着他疯狂的样子,脑子里蹦出一句话。x 他其实只爱自己。 “对不起。”尹二丫笑了笑,“我跟你,再也不是一类人了。” “什么?”张云峰愣住了。 “慢走不送。”尹二丫从他手里扯出了手,然后把他推出了门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任他怎么敲门也不开。 几天后,尹二丫租了一辆马车,带着尹天庆启程了。 临走之前,她转头看了看熟悉的家乡,然后看了看蔚蓝的天空,释然的笑出声。 “爹爹,我们到了之后,干些什么好呢?” “都行啊,你爹给你打下手!”尹天庆的脸上也露出了朴实的笑容,“闺女你开心就好!” 章节目录 第75章 番外三 大龄单身男青年刘楠 自从来到新地方之后,刘楠便一直怀有热切的希望,能够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如意媳妇儿。 两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找到。 沈沧黎的孩子已经四岁,可以出门打酱油了。 罗生的娃娃也在媳妇儿肚子里了。 他还是打着光棍儿。 他刘楠,不服! 虽然他的年纪已经三十五岁出头,长的也不是像沈沧黎那样惊天地泣鬼神的帅气,但是他精力旺盛心地善良,事业发展的也不错,现在手头上的积蓄也很可观了。 为什么都就是娶不到媳妇儿呢? 刘楠问罗生这个问题的时候,罗生一口水就喷了出来。 “干嘛干嘛,不许嘲笑我。”刘楠内心还是比较敏感的,罗生虽然没有笑他,但是他却能感觉到他在笑他! “我没有笑你,我就是觉得,你,根本没有接触到什么姑娘……姑娘又不是凭空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田螺姑娘吗?” “罗生。”刘楠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 “干啥。”罗生一脸莫名的看着他。 “你怎么这么聪明?”刘楠抓住他的手,握了握,“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罗生无语凝噎。 第二天,刘楠就开始正事不干,出门晃悠了。 他最近干的活儿都是些护镖压货的事情,确实接触不到姑娘,于是他准备去一个姑娘最多的地方找个活儿干,最好是全是姑娘的那种。 说出了这个要求之后,他被人领到了飘香苑的门口。 “就是这儿了,全是姑娘。” 刘楠黑脸微红,摆了摆手,“这个不行,太刺激了,换一个。” 乌鹊刚好和沈沧黎一同带着沈源出门,路过烟花之地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了刘楠在跟人拉拉扯扯,刘楠的脸黑红黑红的,虽然黑的看不出红,但是从表情中却能看出他确实是在害羞。x “什么情况?”乌鹊有些想笑,不过还是忍住了。 “这个家伙……”沈沧黎真是服了这个刘楠了,自从搬过来之后,他就没有消停过,一心要找媳妇儿,沈沧黎也并不认识什么姑娘,乌鹊也对这个地方不熟,便一直没有给他张罗,结果他倒好,找姑娘找到这儿来了。 刘楠正跟人拉扯着,便觉得有人在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不是他们家沈公子又是谁。 “刘楠叔叔!”沈源看到刘楠,脸上也有了笑意,主动跟他打招呼。 沈源已经四岁了,长的白白嫩嫩的,五官精致,就像是画中的宝宝一样,人人见了都夸可爱,想要捏他的小脸蛋。小家伙最不喜欢别人捏他的脸蛋,所以最近都不爱主动跟人打招呼了,免得惹的对方兴奋起来,又要捏他的脸蛋。 但是刘楠叔叔不一样,他从来都不捏脸蛋,但是会把他抱的高高的,还让他骑大马。 刘楠看到小家伙,原本的尴尬情绪,更加的尴尬了。 沈源却是感觉到了他的心情,主动问道,“刘楠叔叔,你要被人拉去哪里啊?” “没有,没有去哪里!”刘楠赶紧从沈沧黎的怀里抢过孩子,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飞速的离开现场,“叔叔带你去吃糖葫芦!” “好诶!”沈源开心的欢呼。 沈源的性格从小就像沈沧黎,面无表情应对一切,但是似乎对刘楠比较特殊,每次刘楠见到沈源时,他总是很开心。x 电脑端:/ “刘楠很特别。”乌鹊笑着看了眼沈沧黎,“专克你和源儿这种人。” “那谈不上,最多是个逗乐的。”沈沧黎道。 死鸭子嘴硬,乌鹊偷笑。 果然,等到刘楠带着沈源回家之后,乌鹊将沈源安排在书房写大字之后,便来到正厅,沈沧黎正与刘楠大眼瞪小眼,气氛蜜汁尴尬。 “怎么了?”乌鹊在沈沧黎旁边坐下,“刘楠大哥还在烦心媳妇儿的事情?”(_ “唉。”刘楠叹了口气,表示确实是在为这件事苦恼。 “刘楠大哥你不用着急,跟我们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媳妇儿,我们去给你物色物色。”乌鹊赶紧安慰道。 乌鹊和沈沧黎来到此处之后,便开始自己手作工艺品,像是能飞的有一人高的小木鸟,自己会跑动的小木头马车之类的,十分受当地孩子们的欢迎,那些家中富裕的人家,知道之后,不惜花费重金定下小木鸟,一直木鸟能顶上他们三口人一家的花销。 借此机会,乌鹊也认识了一些官家太太,若是刘楠想要物色一个姑娘,现在倒是有了打听的方式。 “真的吗?”刘楠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生命仿佛又重新恢复了光彩。 “嗯,你别着急,我明天就帮你问去。” “好!”刘楠开心的极了,“我喜欢温柔点的,皮肤白的,最好是会点武功的,然后有点聪明的那种……嗯,就像你这样就行。” “……”沈沧黎的往他这个方向看了看,眼神不善。 “啊,不不不,跟你相反,跟你相反……”刘楠脑袋一缩,赶紧找了个机会溜了。 “好险好险,差点被砍。”刘楠拍着胸脯快步跑出了门,心说这沈沧黎成亲之后怎么还是对自己这么凶,又不是要抢他的老婆孩子,哼…… 结果走的太急,一不注意,便撞到了一个人。 “啊!\"一声惊叫在刘楠的耳边响起。 一筐子的鸡蛋在路边滚落,一个个都被摔破了壳,流出了里头黄灿灿的蛋黄,渗进了泥巴地里。 一个姑娘摔在地上,摔破了手掌,却根本顾不得手上流血的疼痛,只忙着捡鸡蛋,但是那些摔破的鸡蛋哪里还能捡起来,里头的蛋液全部流在了脏兮兮的泥巴地上,很快便只剩下一滩黄色。 姑娘发现这个事实之后,脸上露出了近乎绝望的神色,眼泪就像豆子一样,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姑娘,你怎么了,你别哭啊。”刘楠一看坏事了,自己莽撞撞倒了人,还把人家弄哭了,赶紧冲过去,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急冲冲的说,”姑娘你别急,鸡蛋我会赔给你的!“ 姑娘被刘楠的大嗓门吼的一愣一愣的,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他,看到他魁梧的身材和黝黑的脸蛋之后,不禁吓了一跳。 可是在刘楠的眼中,却是另一幅景象了。 他只看到,眼前的姑娘泪眼婆娑,眼眶红红的,看上去弱小可怜又无助,但是可爱! 刘楠眼睛一亮,只觉得有一只小猫爪子在自己的心口上挠啊挠啊,痒的要死。 “姑……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送你去看大夫吧。”刘楠赶紧献殷勤道。 “我……我没事。”姑娘娇弱的垂下了头,“只是可惜了鸡蛋……” “怎么会没事呢!我看看!”刘楠抓过她的手,一看到她洁白的手掌心流出来的血,还夹杂着地上的灰尘泥沙,心疼的都要被撕烂了,赶紧说,“不行,我一定要带你去看大夫!你这个手上的伤要是不治好,我会心疼一辈子的!” “啊?”姑娘惊讶的抬头看着他,只见刘楠目光灼灼,就像两把燃烧的小火炬,姑娘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你放心,我既然撞到了你,就会对你负责的。”刘楠仿佛在对着她托付终身,“走,我这就带你去。” 乌鹊不放心准备送刘楠出门,还未到门口,便看到刘楠这一波骚操作,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只是时候未到而已。”沈沧黎眼中带笑,“他可牛着呢。” “你说的对。”乌鹊也笑了出来,“牛腩大哥,果然很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