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神棍傍上了禁卫统帅》 章节目录 第1章 血光初现 “看一看,祖传的算卦秘方,算不准,不要钱,算得准,多赏点。客官,算一卦?”苏桥拖着臃肿的身材,吹着两撇小胡子游走在京都繁华的街道上,眯着水灵灵的眼睛,细致地打量来来往往的行人,努力推销他的祖传算卦秘术。 然而,销售道路频频受阻。 苏桥盯着一位彪形大汉,上下打量一番,鼓起勇气冲上去,抓住他的手:“客官,吾观您印堂……” 话还未说完,彪形大汉瞪着铜铃大眼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作势要打他:“我的印堂关你屁事,晦气,滚开,臭算命的。” 苏桥揉了揉被他甩开的手腕,对着彪形大汉远去的身影哼了一声,说道:“命不久矣,命不久矣。” 一旁站着两个小姑娘,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捂着嘴笑了。 苏桥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两位小姐,算一算?算两卦,收一份钱!” “嘻嘻嘻!”两个小姑娘笑嘻嘻地跑开了。 “欸!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地掩盖自己与生俱来的不凡帅气,为何还是命犯桃花!”苏桥长叹一声,一手抓着他的帆旗,一手摇晃着一面拨浪鼓,昂首挺胸,继续叫卖。 算命先生通常都会拿着一面招牌旗帜,却没有一个算命先生拿着拨浪鼓。苏桥算是创新第一人。 当京都的日头高高挂起,苏桥依旧没有遇见他今日的第一位有缘顾客。 “咕噜……咕噜……”苏桥的肚子响了,他左右张望,看见一家人满为患的面馆,摸了摸有些干瘪的钱袋,喃喃自语:“一碗面还是吃得起。” 苏桥咽了咽口水,走入面馆之中。正值吃午饭时间,面馆生意异常火爆,已经没有单独的位置。 桌子都是四人座,大都三三两两地坐满了人,唯有东北角处的一张桌子,只有一位独自喝酒的男子,有着健康小麦色的皮肤,长得眉清目秀,只是眉目之中夹带了一股凛然之气,让人望而生畏。男子穿着朴素,却坐得笔直,只是仰头喝酒的一个简单动作,都能够看出其不凡气质,也难怪普通百姓都不敢和他拼桌。 不过,苏桥这个臭算命的,可不是普通百姓。他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笑嘻嘻地问:“小兄弟,打扰了,介意老人家拼个桌吗?” 男子一手握着酒杯举到嘴边,停住了,半挑着眉看了他一眼,仿佛有些不可思议。但也是短短一瞬间,随即就舒展眉眼,淡淡地说了句:“坐。” “嘿嘿!”苏桥一屁股扎在了凳子上,招呼店小二,要了碗招牌牛肉面。 苏桥安安稳稳地坐着等面,右眼皮却不安分地跳了跳,一种不言而喻的难受之感涌上了他的心头,仿佛有些闷气。 “奇怪!”苏桥嘟囔一声,继而环顾整间面馆,目光游移一圈,锁定在邻桌几位体型高大的男子身上,其中一位赫然就是他不久前在路上见过的彪形大汉。 苏桥闭上眼睛,仿佛沉思了一小会,又把眼睛睁开。 如果凑近看,便能够发现,苏桥眼中出现一种奇异的变化,他的瞳孔之中滚动几道淡蓝色的光芒,不多时就充斥了整个瞳孔。 他直勾勾地盯着那位彪形大汉,忽而站起身,摇着拨浪鼓走了过去。 “哐啷啷!”拨浪鼓发出清脆的响声,几个大汉从面碗中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苏桥已经凑到了几个人中间,嬉皮笑脸地说:“客官,最近可有不顺心的事情?” “啪!”彪形大汉将一双筷子拍在桌上,破口大骂:“臭算命的!阴魂不散跟着大爷!滚开,大爷顺心得很!不顺心?不顺心打你一顿也就顺心了!”x :/ “欸!放宽心,放宽心,不算卦也没关系,我这有祖传的辟邪符,你买一张,我免费送你一卦箴言。” “哐当!”彪形大汉双手拍桌,桌上碗筷随之震动,他怒气冲冲地喊道:“臭算命的,滚不滚?!” 苏桥缩了缩头,害怕彪形大汉要打他,往后退了几步,却依旧不死心,小心翼翼地说道:“年轻人,火气这么大,箴言免费送,免费送!晚上千万不要乱跑,可以的话,和朋友挤着睡一晚。” 眼看彪形大汉的朋友们也要拍案而起,苏桥连忙摆摆手:“我走我走,好汉不要生气,生气伤身!” 一旁看热闹的人憋着气,闷闷地笑了两声。苏桥讪讪地走回去,店小二正好端来牛肉面,摆放在他面前。苏桥看着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似乎忘记了窘迫,用了闻了一下,哼起小曲,吸溜吸溜地吃面。 才吃两口,苏桥就感到一个目光紧紧地粘着他,他含着一口面,抬起了头,对上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对面一生正气的年轻男子正盯着他吃面。 苏桥毫不遮掩地将男子周身上下打量一通,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嘴里掉出一口面,笑嘻嘻道:“小兄弟,我看你面相有异,似有桃花之气缭绕。天作姻缘可遇不可求,买我一卦,我给你指点迷津。” 年轻男子嘴角噙了一些笑意,低低笑了两声,伸出一根手指,对着苏桥隔空点了点:“我看你面相也有异。” “啊哈?”苏桥有些讶异,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你胡子歪了。” “……” 苏桥摸了摸嘴巴,热乎乎的面汤浸透了他精心贴上去的假胡子,摇摇欲坠。苏桥连忙用力按了按,神情没有丝毫尴尬,振振有词:“生计所迫,不要惊讶。我看其他算卦的都有胡子,总要随波逐流一番。” “我看其他算卦的都没有拨浪鼓,你怎么有一个?” “总要有点特色,才能够显得鹤立鸡群。” “……” “吸溜吸溜!”苏桥按好胡子,不慌不忙继续吃面。 男子饶有兴趣地看他吃了会面,喝了两口酒,掏出几个铜板放在了桌上,喊道:“小二,结账,这位先生的面我请了。” “吸溜吸溜!嗯?!”苏桥反应过来有人请客,抬起头问道:“能再请个酒不?姻缘符送你一张。” “……”真好意思。 “小兄弟,你真有桃花。” “有劳先生关心了。酒还剩点,先生将就。”男子将几乎空了的酒壶撂在他面前,走了。 苏桥也不介意,拿起来直接喝了。好吃好喝一顿,苏桥便继续上街去坑蒙拐骗,哦不,销售祖传秘术和秘符。 日暮西沉之时,苏桥依旧没有遇见他今日的第一位顾客,捏着干瘪的钱袋来到了客栈。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x “小二,送你一张辟邪符,柴房借我睡一晚怎么样?” “……” “外加一张姻缘符,小二,看你年纪,该娶亲了。” “起开!” 据理力争之下,苏桥决定厚着脸皮挨个给客栈的客人们算卦,搅黄他们的生意!万事以和为贵的客栈老板只能委曲求全,把柴房让给苏桥这个臭算命的。 “小二!两间上房。”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桥回头看了一眼,彪形大汉!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体型高大的同伙。只是,那俩同伙还各自牵着一名衣着华贵的男孩子,男孩子皆浑浑噩噩,似有重病一般,脸色苍白,歪歪靠在他们身上。 苏桥转过头,嘴里念叨“作孽”,随店小二找柴房去了。 夜色渐深,客栈的住客都纷纷回了房间,店小二开始打扫卫生。躺在柴房干草上的苏桥爬了起来,趁着四下无人,偷偷摸摸溜到了上房的走廊。 他早前瞄到了大汉住的房号,这会便摸了过去。大汉的房间早已熄灯,苏桥只好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听到了一阵一阵的打鼾声。 他轻轻地啧了一声:“这人身上笼着灰败死气,还泛着红光,大凶之兆,不过两天就要被人杀害。又不让我帮忙,真是苦恼。” 他踟蹰片刻,小声念叨:“好好地在里面睡觉,今晚应该没什么事情吧?”他自言自语,冷不丁听到“吱呀”一声,旁边的房门忽然打开了,走出一个人。 苏桥立马直起背,他腰肢柔软,迅速旋了个身,在对方目光触及到他的时候,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房里好热啊!” 出来的是个男子,他面色红润,脚步虚晃,显然喝多了。他一出来酒听见了苏桥的感叹,一脸狐疑:“大冬天的…热什么?神经病…嗝…”紧接着踉踉跄跄地下楼去。(_ 苏桥看他走远,又神色凝重地瞄了瞄大汉睡觉的房间,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今日在外面走了一天,苏桥觉得骨头酸胀,累得很,回到柴房没多久便浑浑噩噩地睡过去了。 睡眼朦胧间,苏桥耳边传来一声尖叫,音调之大足以穿破万籁寂静的夜晚。 “啊啊啊!!!” 苏桥惊醒过来,继而听到下一句喊声:“死人啦!” 一瞬间,苏桥睡意全消,他的预感,哦不,他的眼睛,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章节目录 第2章 杀人凶手 黑夜将京都笼罩,阵阵梆子声打破寂静。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人的声音在寂寥无声的京都之中回荡。 人们在夜色中沉睡过去,唯有一家小小的客栈烛火通明。 巡城的银甲卫将客栈围得水泄不通,客栈的住客们皆衣衫不整,面带惊慌之色,聚在一处,小声议论。 “怎么回事?死人了?” “好像才死没多久,凶手会不会还没走?” “一滴血都没有,是惯犯吧?” “是不是仇杀啊,我们会不会有危险?”声音之中皆是惶惶不安。 “劳烦各位到大厅集中一下,一会有人来登记,大家配合一下,帮助查案。”银甲卫的一名少年把叽叽喳喳不停的众人都轰下楼。 房中仅剩下一名穿着虎纹官服的年轻男子,蹲在地上小心地查看尸体。 尸体的手脚还是温热的,显然才死去没多久。死者脖颈上划了一条细微的血线,其余地方则没有多余的血迹,一刀致命,是武功高强的杀人惯犯。 奇怪的是,死者面容惊悚地扭曲着,仿佛死前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奇怪。”年轻男子面对死者的面容,好看的眉头拧在一起,嘀咕了一声。他又伸手按了按尸身,“咦!”他叫了一声,捏完死者的两只手,又去捏两只脚。 他好像知道死者为何会露出这种惊恐的神情了,他的手脚关节全部被拧断了,就连手指脚趾,也都一个不漏地被折断了。 “谢统帅。”银甲卫少年小跑进来:“有人指认凶手。” “过去看看。”谢青风站了起来,眉头却皱得更深了,他不相信杀人手法这么娴熟的一个人,会傻到留在客栈被人抓。 客栈中的住客都集中在大厅里面,谢青风还没走到楼下,就听见一个男子大喊大叫:“一定是那个算命的,我出来解手,看到他在那个房门口一直转悠!鬼鬼祟祟!准没好事!”x 电脑端:/ 苏桥“哼”了一声,尽管被指认为凶手,他也没有出现激动的表情,镇定地回应:“就许你出来解手,不许我心烦散散步?” “那你为何一直在他房门前散步,你图谋不轨!”男子衣衫不整,一脸慌乱,就是他先发现的尸体。 “你还进过他房间,你的可能性明明比较大!”苏桥反咬一口。 “我我我,我喝多了,没没没,没看清楚,走错了。”男子面红耳赤,企图争辩。 “谁知道你是不是装的。”苏桥仍旧神色自若。 “都安静,统帅来了。”银甲卫少年喊了一声。 谢青风拨开人群,走入风暴中心,一眼就认出粘着假胡子的苏桥。 谢青风此刻才认认真真地打量苏桥,只见他的身材臃肿,脸却很小,插在腰间的手指也很细长,与他的身形极为不配,两撇格格不入的胡子挂在嘴唇上面,显得有些滑稽。 苏桥瞧见谢青风的时候,愣了一下,显然在感叹缘分的奇妙。神色变化一闪而过,苏桥又恢复一张地痞流氓相:“小兄弟,你来评评理,这个疯狗乱咬人!” “你说谁是疯狗!”男子歇斯底里。 “谁应了就是谁。” “你!” “别吵了!”谢青风喝道,神色愠怒,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苏桥面前。 谢青风觉得死者有些面熟,好像不久前见过一般,却偏偏想不起来,此刻看见苏桥,他想起来了,死者便是在面馆与苏桥有过争执的彪形大汉。他本来不太相信苏桥有这种好身手杀人,但是,转念一想,高明的凶手往往会有很好的隐藏手段。 而且,谢青风不会放过任何巧合。 “小兄弟,你总盯着我做什么,我会害羞的。”苏桥说完,眼神有些躲闪,仿佛真的害羞一般。 谢青风面色不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我在想,你脸上,除了胡子是假的,还有什么是假的。” 苏桥心中暗道不好,可是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感到脸上一凉,假胡子被撕下来了。 他第一反应是破口大骂,可是来不及骂出一句脏话,眼前黑影一闪,额头、脸颊都凉飕飕的,自己贴的假皮全部被撕了下来,露出一张白皙且年轻的面容。 “……”你大爷的! “假假假的……”不久前还歇斯底里大喊大叫的男子看见苏桥那张足以用秀美二字形容的面庞,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惊,说话都开始结巴了:“这这这,这就更可疑了……”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想法:这么文秀的一个人,会杀人吗? 在场所有人,只有谢青风一个人还保持淡定,嘴角扯出一个揶揄的笑,故意拖长音调:“老……先生,这怎么解释?” “我不是说过了吗,大多数情况下,算卦的年纪大一点生意会好很多。”年轻的苏桥强作镇定。x :/ “大多数情况下,隐瞒身份的,目的不纯。”谢青风微微上扬的嘴角往下一沉,面带一丝厉色:“来人呀!压回去!” “喂喂喂!你看我哪里像有功夫的样子呀。讲点道理好不好啊?喂喂喂!轻点啊,大哥!”两名银甲卫上来按住他,苏桥卖力地挣扎,却宛若一只垂死的鸡。 客栈里的人大多结伴而行,身份信息也很齐全。唯有那个彪形大汉,以及苏桥的身份成了谜。 死了的人,再也说不出话来。活着的人,总能露出马脚。 清晨,京都牢房。 “吱呀……”铁门打开,谢青风走入牢房之中。 卸了“面具”的苏桥斜靠在牢房的角落。 “咦!”谢青风发现苏桥又变了个样子,他换上了松松垮垮的囚服,外面披着一件非常厚的棉袄,赫然就是他伪装时穿的那件衣服。 年过不惑、不惑发福的苏桥,变成一个面容秀美、体态清瘦的年轻男子。 谢青风重重地“啧”了一声,说道:“我总不能再叫你先生了吧?公子,贵姓?” “免贵姓苏,叫我苏桥就行。”苏桥紧了紧身上的棉袄:“谢统帅,能不能劳烦给我加个棉被,京都的牢房怎么条件这么差。” “你是神通广大的算命先生,冻不死的。”谢青风也不嫌牢房脏,裹着整整齐齐的虎纹官服,面对苏桥,席地而坐,“来,伸伸冤。” “你不是早就知道凶手不是我了吗?”苏桥依旧歪着身子,脸上却不再是嬉皮笑脸的样子,那秀美的面容沉静下来,居然带着一些冷气。 谢青风觉得苏桥脱去苏桥的伪装,整个人的性格也变了似的,好奇心更重了一些。他托起腮帮子,理直气壮地问他:“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是凶手了?你至少是有嫌疑的。” 苏桥从棉袄里面伸出两只细白的手,问他:“你看看老子的手,像是杀人的吗?” “嗯,倒是和翠花楼花魁的那双手挺像的。” 苏桥扶额:“你业务很娴熟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谢青风小小皮了一下,就收敛了笑容,一脸严肃,“那天在面馆,你是不是察觉出有人要杀洪群?” “洪群是谁?” “…死者。”这回换谢青风扶额。 “哦,那是,他印堂发黑嘛。”x “说实话。” “我真的是个算命的。”苏桥摊手。 “算命的确实都看面相。但是所谓的面相,其实是观察对方表露出来的情绪,从而猜测对方是恰逢喜事,还是惹上了麻烦。接下来,就是套话,兜兜转转,让对方顺着你布的局,一点一点地将信息全盘托出,又误以为这是你算出来的。我说的对不对?你别想用一句‘印堂发黑’掩盖过去,那都是假话,印堂他娘的不会发黑。”谢青风爆了一句粗口,眼角眉梢尽显凌厉之色,透着一个讯息:不说实话,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桥舔了舔干涸的嘴巴,面露难色,继而向谢青风招了招手。 谢青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耳朵贴过去了,温热的气息喷在了耳廓处,谢青风听到了一个让他着实难以置信的理由。继而“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苏先生,你把我当三岁小孩耍吧。” 章节目录 第3章 窥探天机 谢青风坐直身体,一脸嘲讽的笑,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就知道你不信。”苏桥摊手。 “至少给我一个能信服你的理由。”谢青风笑着说,“毕竟我又看不见。” 苏桥两手一锤:“对了。” “什么?” 他把屁股往谢青风方向挪了挪,神秘兮兮地说:“那个死掉的壮汉,是有同伙的。” “掌柜的也说了,他们有一共有五个人,除了死者,还有两个成年男子,以及两个小男孩。那两个小男孩穿着不凡,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谢青风回想道。 “哪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少爷。”苏桥瞥了瞥嘴,“两个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怀疑那三个壮汉都是人贩子。” 谢青风皱了皱眉:“诶,若是照你的说法,这个案情就有思路了,他们都是人贩子,杀死洪群的人或许是票子那边的人。如果真是,另外两个人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苏桥摆了摆手:“要是真是这样,倒也没有什么,这些人死有余辜。我看那两个孩子的模样,像是被割了舌头、下了药。那伙人怕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人贩子,人贩子都往乡下卖孩子,他们却往城里走。” “人贩子还分正经不正经的?”谢青风问。 “嘿嘿,孤陋寡闻了吧?”苏桥听他这么问,居然有些得意,“你们这些公子哥,不知道江湖险恶。以我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这三个人,做采生折割的可能性大一点。” “采生折割?” “小孩子抓来之后,把手脚或折或割,弄成畸形儿的模样,扔到街上博取同情心,谋取他们乞讨的钱财。这是最早的采生折割,后来因为官府打压,所以见得不多了。现在做采生折割的,另有高端门路。” “是什么?”谢青风自幼在京都长大,直接进了禁卫军,尽管功夫了得,却对这些江湖中的黑事不甚了解,此刻听苏桥说起来,勾起了无限的好奇心。 苏桥喜欢卖弄,看他愿意听,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原来,做采生折割的现在都走马戏团路线,时兴抓年纪小的孩子,手脚折断了塞到小小的花瓶里面,只露出一个头。孩子慢慢长大,身体因为花瓶的束缚永远长不大,头部却大了许多,将其名为花瓶人。 还有的,把小孩子腿上的皮划开,并拢缝在一起,做成鱼尾状,称为南海鲛人。 “那些用小孩做出来的奇珍异玩,或拿去表演,或拿出售卖,十分暴利。”苏桥脸上露出了一种鄙夷的神色。 谢青风听得一愣一愣,到最后一拳锤到地上,咬着牙发抖:“简直目无王法!” 苏桥说:“你可以想想,京都有哪些马戏团、戏剧团,他们的窝点应该在那,照着这条线,可以抓到那两个人。就算出城了,也是今早城门开了之后出去的,几个时辰,走不远,一队人马搜城内,一队人马出去追。如果还活着,你是可以抓得到的。” 谢青风听他这么说,知道耽误不得,起身就走。 “谢统帅!”苏桥叫住他。 “苏先生有什么吩咐?”谢青风的态度三百六十度转变,开始称呼他为“先生”。 “能不能给我加床被子。”苏桥作势拢了拢身上的棉袄,“你们京都的牢房真的太阴冷了。”x 电脑端:/ 谢青风侧目瞟了眼苏桥消瘦的模样,忽然像个小孩子一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先生莫慌,我和刑捕头说一声,一会把你请到我府上去歇着。我先去把人抓了。” “行,去吧,后生。”苏桥红唇往上一勾,笑得动人。 谢青风恍惚感觉自己看到了一幅动人的病中美人图。 “好端端一个公子,和美人有什么关系……”谢青风嘀咕一声,忽而又想起苏桥神神秘秘在他耳边嘀咕的那句话——我呀,眼睛能够看见人的生死之气。 “这个先生有趣的紧。”谢青风“嗤”一声笑了,继而加快脚步,出了牢房,点了银甲卫,搜京都的搜京都,出城追捕的出城追捕,一时之间,查案的事情有了眉目。 当然,谢青风没有忘记要把苏桥请到自己府上。 苏桥原本以为京城禁军银甲卫统帅的府邸一定金碧辉煌,自己能够好好享受一把。 凉风吹过,苏桥站在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府宅前面,傍大款的梦想如泡沫碰到硬物,“噗”地一下就破了。 送他前来的小厮敲了敲门,大门应声而开,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慈眉善目,面带微笑。 中年男子见到苏桥后,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将苏桥引进府宅:“苏公子,客房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请进来稍作歇息。洗澡水、茶点也都备下了。” “谢谢管家。”苏桥很有礼貌地行了个礼,那样子,就像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江湖痞气消失得一干二净,连带那位管家也不由得对他敬重了几分:“苏公子客气、客气,叫我老徐就好。” “有劳徐管家了。”苏桥客气一番后,来到了徐管家为他准备的客房里面。没过一会,就有几个小厮拿着热水,捧着糕点来到了苏桥房里。 苏桥看他们忙上忙下,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小伙子,你们统帅府上,都没有丫鬟的么?” 小厮言:“丫鬟?厨房的胖婶算吗?” “……算吧,唔……味道不错。”苏桥捏起桌上的小点心,吃了起来,这个谢统帅,真是根正苗红的好少年。 苏桥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就躺倒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心中还不忘埋怨,京都的牢房,是他住过最差劲的牢房。x 苏桥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他搓着眼睛走了出去,就看见有个小厮在门口转悠,似乎是在等他。 小厮看见苏桥出来了,就恭恭敬敬地走上前去:“苏公子,谢统帅回来了,等您一起用晚饭。” “已经回来啦,抓到人了吗?”苏桥问。 “谢统帅从来不和我们说案子,恐怕您得自己问他了。”小厮回答。 真是公事公办的好少年,苏桥感慨。 苏桥来到大厅,桌上已经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虽然都是小炒肉、骨头汤这类的家常菜,但是厨师手艺显然非常好,这些普通的饭菜都飘着诱人的香味,放着亮晶晶的油光,一眼看去,色香是有了。 “后生,晚上好啊。”苏桥和谢青风打了个招呼,一点都不客气,拖了个凳子就坐了下去。 他把头伸到饭桌上,深深闻了一下,搓了搓筷子就胡吃海喝起来,吃着吃着,觉得不对劲,谢青云好像没有动筷子。 苏桥抬头,谢青风黑着脸坐在他对面,看着一桌子菜发呆。 “谢统帅,吃菜。”苏桥颇有主人风范地给他夹了一大口茄子。 “人抓到了,他们的车里…有好几个孩子。”谢青风用了很长的时间,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句话。 “看到啦?”苏桥表情没有什么波动,“后生,据我推测,这个团伙的规模算是小的了。你要调整好心态,没准以后还会见到呢。”x :/ “你倒是吃得下?”谢青风的语气里面有些责备。 “嘿嘿,吃饱了好干活。”苏桥嘴里塞满了菜,“他那两个同伙怎么说。” 谢青风说:“他们担心官府介入,采生折割的事情败露,就跑路了。他们不知道杀人的究竟是谁。” “嗯…”苏桥沉思了一下,“那些孩子都没有少?” “嗯,他们说,一个没少。”谢青风听他这么说问,也疑惑起来,“这就奇怪了。如果是哪个行侠仗义的家伙,不可能不管孩子。” “所以,不会是仇杀。”苏桥撩下筷子,开始盛汤喝,不断砸吧嘴,“后生,你家口粮真不错。” 谢青风瞥了他一眼,问道:“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怎么说话七老八十的?” “以我的江湖历练,叫你一声后生准没错。” 谢青风哼哼:“少得意,算命先生。这顿饭算是我赔罪,吃完这顿你就支你的摊去。” “咳……”苏桥一口汤卡在喉咙,“这就要赶我走?” “你还有别的用处?”谢青风瞥眼。 “没有了。”苏桥脱口而出,说完就有点后悔,自己可能住不了免费旅店了。 “那么,明早就走吧。继续摆你的摊子去,我还有事,不招待你了。”谢青风也没吃饭,就出去了。 苏桥哼哼,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用完就扔。 既然这样,还是吃饱点吧,这么想着,他又抓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他觉得右眼有点痒,伸手揉了揉,还是不舒服。他抬眼往往屋外,一片漆黑。他神色忽而凝重,瞳孔之中又浮现淡蓝色的光芒。 漆黑的天空,蒙着一层如血一般的红光。 “京都果然有问题。”他喃喃自语,“来都来了,总得闹清楚是怎么回事。先吃饱,先吃饱。” 章节目录 第4章 什么馄饨 谢青风貌似一晚上都没有回来。苏桥在谢府借宿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向徐管家告辞。 徐管家非常贴心,给苏桥准备了一些碎银子和一些干粮。苏桥暗想,谢府的这些人都这么慈眉善目,唯有谢青风,一头刺。 他估计忘记了,老徐只是管家,要是没有谢青风吩咐,苏桥别想在谢府多睡一晚。 苏桥拎着鼓囊囊的包袱,从谢府出来,随意找了个角落,又变装成一个中年算命先生,摇着拨浪鼓,往人多的地方蹦跶去了。 “客官,算命否?” “客官,祖传的辟邪符了解一下?” 每个见到摇着拨浪鼓的苏桥,都笑着捂嘴,却没有一个人照顾他的生意。 一名推着小推车的青年打着哈欠从他面前过去。 “小哥,辟邪符了解一下?”苏桥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困倦的小青年听到“辟邪符”三个字,停下了脚步,问苏桥:“管用吗” “管用管用。”苏桥谄媚地笑着,真的从包袱里拿出一叠明黄色的符纸,“祖传的辟邪符,吾观小哥面色发青,有黑气笼罩,昨晚是否遇见什么奇怪的事情?” 苏桥说的煞有介事,小青年摸了摸自己的脸,又连着打了几个哈欠:“你这符纸多少钱?” “不多不多,十个铜板。买一送一。”苏桥舔了舔手指,闭着眼睛从符纸中捻出两张,“这两张符纸和你有缘。一张贴大门,一张贴床头,药到病除。” 小青年看着苏桥手上的符纸,似乎在犹豫。 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要飞走了,苏桥两手紧紧地拽住他:“小哥,你买一张,免费指点迷津。你昨晚是否看见一些不太平的东西?” 小青年听他这么一说,脸上血色尽褪:“不太平,我我我没有遇见什么不太平的事情。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你还敢回去?”苏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他,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小青年颤抖起来:“我我我,我买你一张符,你真的能免费帮我?我我我没有什么钱,倾家荡产也请不起法师的。” “真的真的,我看你有缘,十个铜板够我几顿饭了。我是为世人指点迷津的,又不是坑蒙拐骗的,哈哈哈。”说完把符纸往他怀里一塞。 小青年手伸进了口袋,摸了一下。 苏桥斜眼盯着他的口袋,直接说:“小哥,昨晚是不是看见鬼了。” 小哥放在口袋里的手抖了一下,迅速掏出十个铜板,塞到苏桥手上:“大师,真的免费帮我做法吗?” “诶,不用做法那么麻烦。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没有犯什么案子,鬼是不会缠上你的。如果只是路过,辟邪符贴一贴,保准太平无事。”苏桥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师,我发誓,我是标准的三好青年,我一不偷二不抢,每天老老实实卖馄饨。”小青年举起三根手指,正色道。 手指刚刚举起来,小青年又蔫巴了:“大大大师,那女鬼真的只是路过吗,我已经两天没睡好了,先是看见鬼影,又听见女人的哭声。我困得不行了,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诶,小伙子,胆子怎么那么小,女鬼走路慢,在你家门前多停了一会罢了,你且回去睡觉,辟邪符贴好。一晚好眠。”苏桥言:“去吧。若那女鬼再来缠你,你明日且来此处找我。” “谢谢先生。”小青年捧着辟邪符,宛如挚宝,刚刚还凝滞的脚步变得轻快许多。 苏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沉思了一下:“一身正气的好青年,怎么会被鬼缠,有趣有趣。”(_ 苏桥今日赚了十个铜板,吃了顿好饭,喝了几口小酒,却依旧去蹭客栈的柴房。 “柴房没有空位了,马厩倒是可以睡。” “掌柜的,马厩有点漏风啊,我把柴挪一挪,挤一挤就好,我不怕挤。”x 电脑端:/ “你走吧。” “我掐指一算,你这个客栈有些古怪,我得给客人们说一说。” “……”掌柜瞪圆了眼睛,呼哧呼哧地吹着小胡子,“你去柴房挤一挤吧。” “谢谢掌柜的!”苏桥屁颠屁颠地走了。 “……”臭算命的。 第二日,苏桥非常有礼貌地给掌柜的鞠躬道谢,还庄重地问掌柜:“掌柜家的柴房真舒服,我睡着甚好,不知今晚可否再叨扰一晚。” “不可以。” “我可以免费为掌柜的算算卦。” “……”快滚吧,臭算命的! 苏桥彬彬有礼地转身出门,掌柜的看他走远了,骂得一嘴唾沫星子。 苏桥终究没有如愿再睡一晚舒服的柴房,理由是吃了一碗馄饨。 苏桥走到人声鼎沸的东市,转悠了一下,就看见昨日那个买符的小青年,支了个摊在路边,精神抖擞地卖混沌。 看他那模样,事情必然是摆平了。 苏桥觉得自己撞了大运,瞄到热气腾腾的馄饨,舔了舔嘴巴,走了过去。 小青年正给客人端馄饨,抬头就看见了苏桥,立马蹦起来,朝苏桥挥了挥手:“先生!先生!” 苏桥捋了捋小胡子,晃悠了过去:“诶唷!小伙子,昨夜睡得可还安宁?” “自然自然,多亏了大师。”小青年笑着道,心情十分不错。 苏桥眼睛直瞟锅里:“你的馄饨做得挺好。” “我这也是祖传的手艺。”小青年摸了摸后脑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大师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还没,我买你一碗馄饨可好?嘿嘿!”苏桥作势掏钱。 “别别别,大师,这碗馄饨我请了。”小青年边说着,人已经走到了摊后,拿了个大碗,给苏桥盛了满满一碗。 苏桥小心翼翼接过,脸上已经笑开了花,嘴里不忘客气:“那怎么好意思呢。” “要的要的。”小青年把苏桥领到一张空桌上,又给他放了两张饼,“大师,您吃好。” “小伙子,谢谢你呀。一会我再送你一张桃花符,包你今年有媳妇。”苏桥喊道,继而习惯性地闻闻味,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苏桥一边吃,一边看小青年忙上忙下。 没过多久,旁边典当行出来一个伙计,来到摊前:“小李,馄饨好了没?” “好了好了。”小青年从锅里取出一个漏勺,满满一大勺皮薄馅大的馄饨,颜色红润,和苏桥碗里的不太一样,个头大了很多,颜色也更好看。 那个伙计拿了,往典当行走去。 苏桥好奇地问他:“小伙子,怎么那馄饨和我这碗里的不太一样。” “他家掌柜也喜欢吃我家馄饨,又嫌肉馅不够好,让我多买点料,给他做一碗好的,可以卖他贵点。我就每天特意给他做一份。”小青年回答。 苏桥“咦”了一声:“你全部馄饨都用好馅,都卖贵的,岂不是可以多赚点?” “这你就不知道了,大师。”小青年笑他,“到我这吃馄饨的,都不是什么富贵之人,我的馄饨除了好吃之外,还便宜,大家才来我这吃,要是都涨钱。我岂不是没有客人了?” 苏桥恍然大悟:“说的是,说的是。”x 一碗馄饨下去,苏桥的额头沁出一层薄汗,肚中温热,说不出的舒服。他靠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准备向小青年道谢离开。 屁股还没挪开凳子,远远望见典当行里的伙计脚步有些凌乱,慌慌张张地冲了出来,转眼间就来到摊前,把半碗馄饨摔到小青年面前,脸上尽是怒色,又带着些许惊恐:“小李!小李!你你你的馄饨肉馅不对!里面怎么吃出了眼球!” 伙计冲出来不久,一个魁梧的男青年也冲了出来,二话不说拽过小李的衣领:“臭小子,老子光顾你的店,多加钱买你馄饨,可你给老子吃的都是什么鬼东西?!”他一掌拍了下去,桌子一震,洒出来的汤汁中,半颗硕大的眼珠在桌上弹了弹。 “这这这…”卖馄饨的小李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不不不不是我,我不知道啊。” “你的馄饨你不知道,这么大的眼珠,看着和人的一样,你喂我吃人肉?哈?”魁梧男青年一把将他摔在地上。 “天哪,这是什么?” “像是人的眼球。” “这个肉到底是什么啊?” “我刚刚吃完,别吓我。” “我还吃了两碗呢,呕…” 人群议论纷纷,苏桥看着那颗眼球,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果然,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都不能捡。 “闹什么,闹什么。”巡城的人正好路过,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拽开。 “怎么回事?”苏桥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谢青风推开人群,一眼看见桌上的眼珠子,眼神继而绕过桌子,看到了苏桥。 “先生,真巧。” “巧得很,后生。你也来吃馄饨啊。”苏桥笑笑。 这个时候说吃馄饨显然不太合适,有一个刚刚吃完馄饨的男子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小伙子,能不能劳烦你把剩下的馄饨都戳开看看。”谢青风问,眼神一直放在那些颜色奇异的馄饨上面。 年轻魁梧的掌柜已经被几个银甲卫拽开了,小青年哆嗦着手,拿起筷子,闭着眼睛,开始戳馄饨。 戳了大概三四个,里面都是肉,除了颜色更艳丽一点,没有更多特别之处。 “你小子,说好放虾仁的呢,怎么没有虾仁?”掌柜的又破口大骂起来。 “我我我,我放了虾仁的啊,怎么没有了。”小李百口莫辩。 “继续。”谢青风淡淡说了声。 小李只好继续哆嗦着戳馄饨,再一下,筷子忽然一弹,馄饨皮裂开,又一个硕大的眼珠子蹦了出来,仿佛还没有煮熟,泛着血红色的丝,瞳孔瞪着小李。 “啊啊啊啊啊!!!!”小李甩掉筷子,抱住了一旁的谢青风。 谢青风觉得喉咙有点不舒服,他强忍着看了一眼,不敢保证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随即吩咐人去找仵作来验验,自己拾起筷子,把剩下的馄饨都戳开了,戳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他觉得戳到了一个硬物。 谢青风筷子一挑,挑出一个金色的戒指,上面镶着一个硕大的宝石,腾腾冒着热气。 众人:“……” “这这这……”掌柜的脚一软,跌坐在了地上,缓缓伸出手指,指着戒指,不断哆嗦。 “怎么?你认识这个戒指?”谢青风问他。 “那是,那是,我夫人的。”掌柜的说话已经不利索了,两眼圆瞪,伸手拽住伙计的裤腿,“你,你你去夫人的小姐妹那看看,夫人还在不在?” 章节目录 第5章 家中异样 典当行年轻的掌柜的夫人,并没有在小姐妹家中,她压根就没有去过那。这么一来,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戒指,就颇有一番古怪的意味了。 尽管没有任何作案动机可言,小李也依旧是这起事件之中最值得怀疑的犯案人。 此事惊动了京兆尹,派出捕快搜寻小李家,结果在厨房搜出了一袋尸块并头颅,确是林夫人无疑。头颅上面少了一双招子,馄饨里的确是林夫人的眼球无疑。 小李入狱审判,林家收敛尸体,准备办丧事。 谢府,一个白袍的男子疾步而来。 “哐哐哐!”府门震动,徐管家打开门,便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依旧是标准的微笑:“苏公子,来喝茶吗?” “不喝不喝,我找你们统帅”苏桥连忙摆手,说完就往里挤。 “苏公子,统帅不在府中,今晚也不会回来了,要不您明早来?”徐管家问。 苏桥脱口而出:“夜不归宿?哪家青楼?我去找他,有急事。” “这这这…”徐管家忽然苦笑:“苏公子说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真有急事。”苏桥面露焦虑之色:“人命关天,□□之事稍微放一放嘛!” “不是。”徐管家回答他:“统帅不回来,是因为要执勤。他闲来去麻烦,所以时常和士兵凑合一晚。” “这样子啊。”苏桥搓了搓鼻子,话题一转:“那你们家统帅没有心意的姑娘吗?” 徐管家笑笑:“这就不知道了,目前确是没有听说过的。” “哦哦,甚好甚好。” “什么好?”徐管家疑惑。 “没事。”苏桥摆手:“那我能在哪里找到他?” “这个时候,或许在朱雀门附近。”徐管家刚说完,就听到一声“多谢”,再抬头,苏桥已经不见人影了。 或许是身体瘦弱,苏桥疾走几步,就出了一身薄汗。走到朱雀门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他扶着腰四处张望,没有看见谢青风,倒是看见几个穿着虎纹服的少年。 他三步两步冲了过去,少年以为他有歹意,亮剑出鞘。 “别别别,小兄弟。”苏桥气喘吁吁地摆手:“我找你们家统帅,真的,你就和他说,有个算命的找他,他自然会来。” 少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眼见苏桥许是真有急事,便往城楼处小跑过去。 苏桥几个大喘气的功夫,就看见一个宽肩窄腰的修长身影从城楼上下来了。 谢青风远远看见苏桥朝他招手,此刻的苏桥换上了一件素白的袍子,头发整整齐齐地绾了起来,倒像是一位如玉一般的清秀公子,或许,用“美”这个字形容他更好。 谢青风想到这,发现自己这二十年来,好像第一次看见像苏桥这么好看的男子。 “苏先生,早上还戴着胡子呢,现在怎么不戴了?”谢青风调侃道。 “少拿这个打趣我,我找你有正事!”苏桥确实没有嬉皮笑脸。 “正事?你能有什么正事呀?”谢青风奇怪道:“倒是邪门的事情总能和你沾上边。” 苏桥两手按到他的肩膀上,神情严肃:“统帅,今晚能不能陪我?” 苏桥身材清瘦,加上刚刚跑了两条街,几根发丝黏在脸上,有几分弱柳扶风之味,此话一出,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噗…”看热闹的银甲卫少年先笑了出来。 这不笑还好,这一笑,谢青风也想多了,耳根一下子红了,厉色瞪了那少年一眼。 少年很识趣地捂着嘴跑开了。 “咳…”谢青风轻咳了一声:“苏先生,你还是找别人吧。” “我这刚来京都,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再说了,你功夫比较好。”苏桥一脸认真。 “不!”谢青风面前那张俊美的脸,窘迫地别开头,转身欲走。 苏桥拽住他,喊道:“谢统帅,你怎么那么小气!就陪我一晚嘛,对你也有好处,你为什么不答应?” “哎呀,你放开我,我不行!”谢青风正窘迫,用了蛮力推他,一下子把弱不禁风的苏桥推翻在地,本欲要走,又得回头扶他:“我不是有意的,你没事吧?” “你说你,陪我去小李家转转,又不会少块肉。”苏桥弹了弹身上的灰。 “…去小李家?”谢青风大脑还没有转过弯。 “是啊,他几天前和我买过符,说是家里面闹鬼。我是看面相的,这小伙子是老实人,杀人是不会的。闹鬼这件事和馄饨的事情应该不是巧合,我怀疑有人使计掉包。”苏桥说。 “哦,这样啊。”谢青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倒是有些孩子气的模样。 “但是…你不能自己去吗?”谢青风小声问他:“或者,我找个人陪你去。” “不要嘛,人家害怕。”苏桥朝他眨巴眨巴眼睛:“人家觉得你功夫好,就想要你陪。” “……”能不能好好说话。 苏桥说,不能确认真凶的身份以及位置,为了不打草惊蛇,最好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过去。 于是,谢青风忙自己的事,苏桥就可劲跟在他身边问东问西。最后,谢青风受不了了,把苏桥拽去吃东西,才算把苏桥的嘴巴给堵上了。 夜,渐渐深了。苏桥和谢青风一路摸索到了馄饨小李的居住地。 小李所居住的地方,是一排排简单的小平房,其中的住户多是京都之中的商贩。两人一路辨认,终于来到一间朴素的平房前面,门上贴了官府的封条。 房中一片漆黑,苏桥一路摸索到了客厅之中,点亮了桌上的煤油灯。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迅速被柔和的光线填满,视线所及之处,是造型简单的几件家具,屋中陈设简单,看得出家境并不殷实。 “没有什么特别的。”谢青风左右看了一些,觉得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没有特别之处,才是最奇怪的。”苏桥还在认真的翻看各处。 “怎么说?” “能够做到杀人分尸,做人肉馄饨。”苏桥打了个冷颤:“这个人要么心中仇恨太深,要么嫉妒冷静。这个小李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他连房间都整理不好。” 谢青风看了一眼,床上杯子是叠好的,但是歪七扭八,应该是随意卷起来的。 “所以,真的不是他做的?”谢青风问。 “不是,我给你打包票。”苏桥端起了煤油灯:“走,我们去厨房看看。”x 电脑端:/ “我不喜欢厨房,我在院子里等你。”谢青风迈步,还没有走到门口,手上一紧,苏桥扯住他的袖子。 “怎么?”谢青风问。 “一起嘛!人家害怕。” “……”能不能不要撒娇。 苏桥一手举着煤油灯,一手挽着谢青风,走进了厨房。 灶台边还残留干涸的血迹,应该就是发现尸体的地方。苏桥看了一会,举着灯的手往旁边慢慢移动,继而看见一张破席子。 苏桥看了一会,趴到地上,细致地看那张席子。 “有什么问题吗?”谢青风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你看。”苏桥指着席子中细小的缝隙:“这里也有血迹。” 谢青风也看见了血迹,一把掀开了席子。 “喂!”苏桥往后一坐,怒道:“你动手之前能不能和我说一声。”(_ “怎么没有灰?”谢青风把席子又扔回去。 “你还想甩我一脸灰?”苏桥怒不可竭。 “这席子应该是引火用的,点火的时候抽几根出来。”谢青风摸了摸下巴:“按理说,他不会时常搬动这张席子。所以,灰尘不会这么少。” “嗯?!这面墙有点不对劲。”苏桥伸手一指。 墙面有明显的颜色分界。 “这块像是新砌上去的。”苏桥伸手摸了摸,颜色较新的墙面,像一个足以容得下一人的洞口。 “我们刚刚过来的时候,东边连着的那间房子是不是也没有亮灯啊?”苏桥若有所思地问。 谢青风想了想,说:“好像是。怎么?你怀疑有人挖墙进来?” “这样,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馄饨掉包。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小李家闹鬼的事情吗?人为的可能性很大,可能为了转移注意力,好挖洞。”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不至于吧?需要这么麻烦吗?翻墙不行吗?”谢青风对这种行径抱有怀疑态度。 苏桥拍了拍谢青风厚实的肩膀,眼神上下打量一番,抿了抿嘴,意味深长:“毕竟,很少人像统帅你一样功夫到家。很可能是个雏。” “……”这个形容,怎么听,怎么不对。 谢青风没有来得及反唇相讥,苏桥就把他推出去了,边走边催促道:“走嘛,走嘛,我们过去看看,你走前面。” “为什么我走前面?” “里面都没有点灯,人家害怕。” “……” 章节目录 第6章 白衣女子 苏桥和谢青风站在黑洞洞的房屋面前,才发现馄饨小李家所在的地方真的很偏僻,这座荒废的房子是离他家最近的房子,中间只隔着一条寂静的小巷,其他人家到这都要走一段距离。所以远远看去,这两间房子就像是一对黏在一起的双胞胎。 谢青风借着淡淡的月光,看见了缺砖少瓦的房屋,感叹:“这房子我踹一脚就塌了,你确定会有人住。”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进去看看。”苏桥推着他先走。 谢青风伸手去推门,推不动,显然还插着门闩,谢青风伸出脚就要踹。苏桥连忙拦住他:“诶诶诶!动静太大了。” 谢青风一想也是,伸手勾住苏桥的腰,迈步一跃,翻过了墙头,轻声落在了院落之中。 “好身手!”苏桥顺势趴在了他的怀里,感叹一声:“谢统帅,你是不是银甲卫里面功夫最好的了?” “反正目前还没人能打得过我。”谢青风淡淡回了一句,丝毫没有一点傲气,倒有些独孤求败的心情。 谢青风松开苏桥的腰肢,苏桥却还迷恋地趴在他的怀里,谢青风也没有多想,伸手推开他。毕竟是推男人,谢青风用了点力,没想到苏桥真的是弱不禁风,居然被他一把推得踉跄了一下,谢青风看他就要跌坐在地上,伸手去抓他的手,摸到了苏桥光滑细腻的手臂。 谢青风虽然不近女色,但是为了应酬还是去过几次窑子,这种触感就和那些姑娘靠在他身上的感觉很像。但是又有点不同,仿佛有几只蚂蚁在细细地啃食他的肉,痒痒的。 苏桥被他一扯,又顺势落到他的怀里,这一回真的是抱了个满怀,谢青风鼻尖闻到一丝丝丁香的味道,连同温热的呼吸一起烫了他一下。 “谢统帅,你揩我油?我卖符不卖身的。”苏桥笑眯眯地说,吐息如兰。 谢青风僵硬着脖颈错开了身,暗夜之中看不见它红透了的耳根,他有些窘迫地回答:“瞎说什么,你怎么跟娘们一样,推一下就倒了。” “手伸出来。”苏桥忽然来了一句。 “怎么了?”谢青风莫名其妙。 “你伸出来就知道了。” 谢青风有些犹豫地伸出了手,苏桥伸手握住,一把按在了自己的腹部。 谢青风脑子忽然一片空白,手上是紧实之中略带柔软的一种触感,让他忍不住想捏一捏。好在最后谢青风的理智战胜了欲望,谢青风一把扯回自己的手,低喝一声:“做什么!” 苏桥却很淡定,理所应当地说:“回答你刚刚的问题啊,我都穷得快营养不良了,瘦一点有什么?”说完还拍了一把谢青风厚实的胸膛。 “胡闹!”谢青风沉身,立马转身向屋里走去,他担心苏桥再整点什么幺蛾子让他难堪。 “诶诶诶!”苏桥上来扯住他衣袖。 谢青风问:“又做什么?” “这边走,到和小李家挨着的那间房去。”苏桥说完就拉着谢青风往侧边房屋走去。 火光微微萦绕在荒凉的小房间之中,房中堆压几块破旧的木板,以及杂乱的茅草。 似乎真的就是一个长久无人居住的废弃房屋,但是细心的苏桥还是发现了端倪。 “你看那!”苏桥低声喊了一句,谢青风顺着他眼神看过去,有一小片茅草矮了一点点,显然被重物压过。他目测了一下,这个范围,可以躺下一个人。环顾整间房屋,这也是房中最干净整洁的一个地方。 两人蹑手蹑脚地绕过异物,往那个角落挪过去。尽管小心翼翼,苏桥还是踢到了一块硬物。 “诶唷!”苏桥脚上一绊,差点摔了一个大跟头。 “什么东西拦着老子的路!”苏桥低声骂了一句,脚尖顺势一挑,茅草散开,露出几把带血的刀,以及砖头等砌墙原料,砖头下面,还压着一大块白布,一长条血红的纸条。 “这是!”谢青风圆瞪着眼睛,一开始是惊讶,最终仿若了然于心,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凝重地望向旁边的苏桥。 “小李看见的女鬼在这呢!”苏桥回了一句,语气之中倒是听不出一点震惊,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也不多看,迈步往墙角走去,将火光在墙上游移。 “来来来!”苏桥向谢青风招手。 苏桥白皙的手与黑乎乎的墙面形成鲜明对比,谢青风看出,那也是一块新砌的墙。 “嫁祸?”谢青风问。 “是啊。”苏桥回答:“而且我认为,这个人不会武功,没干过体力活,身材瘦弱,一面墙都砌得歪歪扭扭的。”x :/ “这些特点你都有。” “那倒是…等等…你说什么?”苏桥怒目看他:“你怎么老瞎怀疑我,我给你找了多少线索?你自己说?我今天不带你来,典当行的掌柜塞点钱,官府就把小李当替罪羊宰了!” 谢青风瞥了他一眼,眼角却带有一点笑意:“生气什么,我哪句话说你是凶手了?虽然是有点线索了,但是抓不到真正的凶手,小李还是很难逃脱嫌疑的。” “嗯,这倒是……可是,你不觉得还有一点很奇怪吗?” “我现在看到的这个犯案手法就很奇怪。”谢青风双手抱胸。x “不是不是…”苏桥喃喃,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谢青风借着微光,看见苏桥一手摸着下巴,神色凝重,这份沉浸让他周身笼罩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总而言之,很有魅力。 “我知道了!”苏桥两手一锤,两样放光。 “什么?”谢青风本来认认真真地观察着苏桥,他忽然喊了一句,把他的神思一下子抽了回来。 “凶手杀了林掌柜的夫人,又把它做成馄饨,让林掌柜吃下去,这么大费周章,都是为了给一个人带来恐惧。” “林掌柜?!” “对,凶手的目标是林掌柜,他想让他痛不欲生,想让他恶心,想让他……和自己一样,备受煎熬!”苏桥说到这,顿了一下,暗道一声“不好”。 “怎么了?”谢青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问道:“什么叫做和他自己一样?你知道是谁了?” “我不知道是谁,但我知道这个人一定痛恨林掌柜,林掌柜一定可以回忆出一点眉目,这样就可以找到这个人。”苏桥说:“但是前提是,在我们问出来之前,这个人没有动林掌柜。” “他想要动林掌柜?” “用常理来分析,可能性很大,用我的直觉分析,一定会!”苏桥语气肯定。 谢青风面色凝重,低沉地说了一声“走”,转身出去了。 “诶诶诶!去哪!”苏桥跟上去。 “林掌柜家!” 夜色渐晚,林掌柜家。 林家夫人尸身已敛,林掌柜白日闹完之后,像是没有过分的伤心,迷迷糊糊就快要睡着了。 “吱-----”木窗被支开的声音传来,神思差不多要游离的林掌柜被声音吵醒,他听到窗户处传来动静,可是,睡前明明关了窗。 窗外的风吹了进来,半掀开床帘。 林掌柜打了个冷颤,搓着臂膀起身,准备去关窗。起身的时候,他眼角余光瞟到床边有一个白色的影子。 “谁在那?”林掌柜动作渐渐僵硬,看见白色的身影缓缓飘了过来,嘴唇颤抖:“谁…谁……来人。”他本来想大喊,声音却因为紧张,卡在喉咙。 “是我啊…运亨…你忘了我。”一个沙哑的女声飘进林运亨的耳朵里,冻住了他的身体。 冷汗沁出额角,林运亨想跑,可是两脚颤抖,一下子摔在了床边,与一张惨白的脸对上了。 他想大喊,声音一股脑卡在喉咙,变成“咯咯咯”的喘息。 白衣女子红唇轻启,露出一个惨白的笑:“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好恨啊…” “家…家容…” “刘家容?”白衣女子“嘻嘻嘻”地笑了:“我已经把她带走了,现在来带你了,我是秀秀啊,我是严秀秀啊,运亨。” 林运亨的瞳孔渐渐放大,嘴巴大张,神色惊恐,又夹杂一些不可置信。 白衣女子开始还“嘻嘻嘻”地笑,笑着笑着居然转成哭腔,举起手中一团白色物什:“呜呜呜…运亨,你看看我们的孩子。” “啊啊啊…你走开!滚!来人啊!”林运亨终于大声喊了出来,他拼命向后退,想要远离白衣女子,裤子已经一片湿润。 “运亨,你不要走啊,你看看我们的孩子,你下来,我们一家团聚。”血从女子眼中留下来,滴落在白衣上。 林运亨脸色煞白,忽然看见女子怀中之物,是个血肉模糊的肉团,他像是想起更加恐怖的事情:“啊!啊!啊!滚开!贱人!” 林运亨开始歇斯底里地喊着,白衣女子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白光一闪,还没有往林运亨身上招架,林运亨就已经晕过去了。 “少爷少爷!”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许是听见了林运亨的喊声,急忙忙冲进来,一把推开门。 小厮推开门那一瞬间,就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嘻嘻嘻…”一个脸色惨白的白衣女子趴在林运亨身上,嘴角都是血,林运亨的胸膛一片血红。 “少少少爷…”小厮觉得自己的大腿有些湿凉,他身体不断颤抖,努力手脚并用,大喊大叫往外爬:“鬼鬼鬼!鬼吃人了!”x 电脑端:/ 谢青风拉着苏桥,往林运亨家中急奔,还没到大门处,就听见林家传来阵阵哀嚎,两人对视一眼,暗道不好,来晚了。 章节目录 第7章 事出蹊跷 林家府邸一片哀嚎,林家老太太直接哭晕了过去,一干小妾跪坐在灵堂前干嚎。今天下午,灵堂前只有一具尸体,到了晚上则变成了两具。 林运亨的尸体被搬运出来,苏桥和谢青风一眼就看见了他胸口的血窟窿,心脏整个被剜出来了,林运亨双眼圆瞪,保持着生前最后的恐惧。 苏桥俯下身子,细致地看了一会,摇着头叹道:“死得真是残,要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够这么杀人啊。” “是鬼,是鬼,我看见了,是一个白衣女鬼。”瘫在一旁的小厮面色苍白,嘴巴不断嗫嚅同一句话。 “什么女鬼?”谢青风问道,那个小厮却像傻了一样,目光涣散,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谢青风本就不信什么鬼神之事,厌恶地踹了他一脚,喝到:“问你话,什么女鬼?” 小厮怔了一下,直勾勾地看着谢青风,忽然大哭大喊起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认识你啊!啊!”说完就不停往边上爬,死死地抱着一根柱子,贼眉鼠眼地瞟着周围,嘴里不断嗫嚅“不要杀我”。 谢青风戾气重,最见不惯这种胆小之人,又要上去踹一脚。 “诶诶诶~”苏桥连忙抱着他,劝道:“别踹了,已经傻了,你那脚劲,一会该给踹死了。”(_ “瞧他那胆小的样子!”谢青风收回脚,甩了甩衣袍:“踹死活该。” “我们去林掌柜睡觉的地方看看。”苏桥拽着谢青风,穿过人群往林掌柜的房中走。 事情已经惊动了官府,林家府宅的案发现场被围起来了,也多亏了谢青风这张脸,几个捕快恭恭敬敬地给谢青风让道了。 “查出什么异样吗了?”谢青风问门前的一个捕快。 “回统帅,这府里的人都说闹鬼了。”捕快神色有些为难:“小的在房里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的地方。” “闹什么鬼?你见着鬼了吗!”谢青风喝了一声:“怎么当差的!我进去看看。” “是是是!”小捕快一脸谄媚的笑,把谢青风和苏桥往房里面引进。 苏桥扫了一眼,床前的一滩血迹触目惊心,但是除此之外,房中没有任何一处地方是凌乱的,没有打斗,林掌柜很可能真的是被所谓的“鬼”吓得无法反抗。 寒风阵阵,苏桥侧耳听见一丝丝木头相互撞击的声音,苏桥寻着声音来到了窗前,伸手一推,窗户没有关。 苏桥透过窗户,看见一片夜色,以及远处几幢低矮的建筑,转头问小捕快:“这后面住的什么人?” 小捕快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小的不知道啊,要不我给您去问问。” “什么都不知道,要你做什么?浪费国家粮食?”谢青风喝他一声。 小捕快欲哭无泪:“统帅,小的是干苦力活的,查案这种事情,得等天明咯,大人们都醒了,才会派人过来。” “我都站在这了,查案的大人还不过来?你让你们邢捕头去问问,大理寺的断事官是不是要我亲自去请?”谢青风一通火气,都发泄在了这个小捕快身上。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这就去。”小捕快飞也似地跑开了。 “你和几个小啰啰置什么气。”苏桥有些好笑地问他。 谢青风气得哼哼:“整个京都的禁卫军归我管,这才几天时间,接二连三地死人,马戏团那个人贩子的案子还没有破,现在又来一出闹鬼的,还在我眼皮子底下。这都他娘地在打我脸!” “年纪轻轻的火气不要这么大,这个案子的线索还是很多的。”苏桥安慰他。 谢青风瞥了眼苏桥,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得对他有了些好感,语气也缓和了很多,问他:“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苏桥眼睛亮晶晶的,笑道:“是啊,但是可不能轻易告诉你,我要点好处。” 谢青风皱了皱眉头,觉得没什么还是,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了出来:“什么好处?” 苏桥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示意他拉低耳朵,谢青风这才发现苏桥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显得有些娇小。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他已经顺着苏桥的力道轻轻俯下了身子。 耳边一热,谢青风听见苏桥和他说:“让我进你门。” 谢青风耳朵一烫,红了,掰开他的手:“没羞没臊的!” 苏桥揶揄地笑:“你说谁没羞没臊呢?” “你!” 苏桥说:“我怎么没羞没臊了?上次我帮你抓人,你就只让我住了一天,你才没羞没臊呢,有这样对功臣的吗?我一没钱,二没房子,生意又惨淡,你家客房借我多住住几天怎么了,空着也是空着,我还能帮你破案呢!” 谢青风大概听懂了他的意思,问他:“你只是想在我家客房借住几天?” “是啊,你就当养了一个房客嘛,我吃的也不多,还可以帮你破破杀人案什么的,多划算!” 谢青风听着有点不对劲,说道:“你这什么乌鸦嘴,我可不想再有什么杀人案了!” “好好好,我乌鸦嘴,你就行行好让我多住几天吧,至少这个案子我也可以帮上忙。你也说了,算命算命,做的是察言观色的行当,查案这种事情难不倒我。我现在已经有初步想法了。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真的,我这段时间睡柴房睡的我腰疼~谢统帅。”苏桥向他眨巴眨巴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他的手。 “行了行了,放开我的手,跟个娘们一样。”谢青风有些厌恶地甩开了他的手。 “你怎么知道娘们是这么撒娇的,莫不是哪个相好的姑娘这么摸过你?”苏桥问。 “瞎说什么,你要住我让你住一段时间便是了,但是你要听管家安排,不要在我家乱跑,最好也不要让外人知道你住在我那。”谢青风不自然地转过头。 “好好好,我一定不会让别人知道你家里藏人了。”苏桥喊道。 “……”我哪有藏人! “看在你肯收留我的份上,我给你分享一下我的发现,来来来。”苏桥说完,就把谢青风招呼到窗前,指向夜色之中那片低矮的建筑:“你看那边。” “怎么了?” “你相信杀了林运亨的女鬼吗?” 谢青风“嗤”了一声:“当然不信,女鬼这种事情只能拿来唬三岁小孩。” “那就好。”苏桥接着说:“从废屋那的作案手段来看,这个人一定没有功夫,也就是说,他在林家也不能够飞檐走壁。我怀疑凶手不是这个府中的杂役、小厮,就是最近住进来的什么人。那边的房子看起来不像富贵之人住的,很可能住着这些人,窗后又有路通向那边,所以我刚刚才让人去问问。女鬼很有可能就在里面呢。” 谢青风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不住点头。x :/ 就在这时,刚刚跑出去的小捕快回来了,气喘吁吁地说:“统帅,我我我,我问过了,林家这不刚死了人吗,傍晚的时候,就请了几个办白事的人进来,说是要,要要先提前准备准备。那几间房子就是刚刚收拾出来给他们住的。” 谢青风听完,转头看苏桥,眼中带着些许不可思议。 “你看,我社会经验还是很丰富的,后生。”苏桥有些得意,继而转头和小捕快说:“行啦,你守着吧。我让你去问的事情不要到处声张。” “是是是,听公子吩咐。”小捕快感觉到这位清秀的公子应该是统帅的朋友,和他说话也就十分敬重。 “断事官来了吗?”谢青风问。 “派人去叫了,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小捕快回答。 “行啊,那我去门口接他!”谢青风说完就往外走。 “诶诶诶!”苏桥拉住他:“别去。” “又怎么了!你拦着我做什么!”谢青风作势要甩掉他。 “你这个武夫!怎么全身都是刺!”苏桥感慨。 “我本来就是武将!没得这些文官这么磨蹭!” “你听我说,你这么去不合适。”苏桥喊住他。 “为什么不合适。”经过这些事,谢青风也知道苏桥是有些独到的见解,也就愿意听他说。x 电脑端:/ “你要是去了,可就把断事官吓坏了,那就事倍功半了。你姿态放软一点,让这个小捕快去和断事官说,人命关天,你一介武将,也不知道这案子从何查起,这才扰了他的清梦,让他来赶紧来看看,早日破案。” 谢青风听完,觉得这个算命先生有点意思,就问他:“那我让他去干活,我去做什么?” “回家睡大觉啊!折腾一晚上,你不累吗,反正我是累了。”苏桥脱口而出,随即又说:“当然,你也不能这么说。” 苏桥向那小捕快勾勾手,小捕快屁颠屁颠地凑了过来。 苏桥说:“你和那断事官说,统帅觉得这和馄饨的事情有关系,去馄饨小李家转悠去了,天亮了再去找他,对对案情。还有…”苏桥沉思了一会。 “还有什么?公子尽管吩咐。”小捕快殷勤道,他现在就想巴结巴结统帅,混个脸熟。 苏桥想了想,摇了摇头:“没了,就这么多,去吧,做得好统帅自有提点。”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大人们今晚好好休息便是。”小捕快点头哈腰不带停顿。 苏桥挽着谢青风就走。 谢青风甩开他的手,边走边和他说:“你把我玉佩拿去,自己和管家说。我去城门看看。” 苏桥软声软语:“不行,你陪我回去睡!” “……你别名叫做苏三岁的么?” “你怎么知道我小名呀?” “自己去!”谢青风脸色铁青。 “人家怕走夜路…” “……”刚刚听说有女鬼的时候你可是一脸兴奋啊。 章节目录 第8章 凶案背后 天色尚早,谢青风便急匆匆去了大理寺,苏桥却拒绝和谢青风同行,换上了算命先生的伪装,重新回到林府。 开门的小厮看见算命的,倒是犹豫了一番,不知道该不该赶走,毕竟昨晚才发生了闹鬼的命案。 “吾前几日从郊外路过,那有一座孤坟,坟中女尸化为厉鬼,专吃人心脏。吾闻着气味,怕是已经到了贵府,吾可为贵府解忧。”苏桥说完,小厮的脸色唰一下白了,有些结巴地回答他:“你你你,你等等,我进去通报一声。” 最终,苏桥被偷偷摸摸地请到了老夫人的房中。老夫人显然还沉浸在悲痛与惊吓之中,歪在床头边上,嘴唇苍白,目光涣散。 苏桥让她遣散众人,她也没有犹豫,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 苏桥大大方方地靠在椅子上,掏出他从谢统帅身上摘下来的令牌,摆明身份:“老夫人,我是官府的人。我这么进来是不想打草惊蛇,我担心杀人凶手还在贵府,女鬼不是鬼,是人扮的。” 老夫人听了之后脸色煞白,嘴唇颤抖:“大人,你说那女鬼,还……还在?” 苏桥点点头:“是,她下一个目标就是你,所以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保命重要。” 苏桥的话倒真的是在吓唬林老夫人,他调动眼睛的能量观察,林老夫人周身没有任何灰黑之气,至少还有十来年的寿命,可惜儿子媳妇都不在了。 “我说我说。”老夫人连忙回答,继而又犹豫了一下:“可是,我昨晚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 苏桥笑了笑:“我不听重复的内容,我就想知道,贵府可有女眷出过事情。” 老夫人问:“女眷?” 苏桥说:“那可不是,来的是女鬼,自然是女眷。” 老夫人听他这么说,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记忆,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强行扯出一个笑脸:“大人说笑了,我们家一向很平静。”x :/(_ 苏桥嗤笑一声:“这可关乎你的利益安危,你最好实话实说。我要知道真相很简单,随意向府中的人打探便知,但我不想浪费时间,你直接告诉我。” 老夫人沉思片刻,叹道:“是秀秀,是我那可怜的儿媳秀秀。” “你儿媳不是被你儿子吃掉了吗?”苏桥讽刺道。 “诶,那是我不争气的儿子扶正的。我原来的儿媳叫严秀秀,贤良淑德,我请媒人说了好久,才娶进门的。可是运亨偏偏喜欢翠花楼的林家容,娶回来做了小。秀秀难产没了,那贱人又怀上了,我没办法,才答应他重新服正室。”老太太说着说着,倒是真伤心了,开始抹眼泪:“我总觉得对不起秀秀。” “秀秀是自愿嫁过来?”苏桥突然问。 老夫人怔了一下:“大人为何这么问,我请了媒人去问,媒人说她家确是愿意的。” “是她父母,还是秀秀本人?” 老夫人脸上透出一丝愠色:“老身犯不着做强取豪夺的事情,秀秀一家确是收了聘礼的。老身还帮她那个混球老爹还了赌债,她不嫁进我们林家,迟早被卖进窑子。” 苏桥嗤笑一声:“只许你惦记人家姑娘,不许别人惦记?这姑娘怕是有相好,林老夫人,您还是老实说清楚。” 老夫人尽管气得喘粗气,却不敢再说谎,直言:“她家隔壁的穷秀才自小惦记她,那也没用,他都考了多少年了,大小功名一个没有,吃了上顿愁下顿,秀秀不可能选他!” “你怕是没有问过你家媳妇的意见。行了,我知道了,能告诉我他家住哪么?”苏桥站起身来准备走。 老夫人给他报了个地址,好像忽然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整个人不住颤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苏桥:“听大人意思,是那小伙子做的?” 苏桥讽刺地笑了一声:“别瞎猜,有关死者的任何事情,我都要过问清楚。案情一旦有进展,我会派人来通知你。好好养病,老夫人,你的阳寿还长。” 苏桥推开门走出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甩开膀子往外走。他没有看见,林老夫人房门对面的灌木丛里,藏匿着一个身影,悄悄跟着他。 严秀秀家在平民区,离开繁华闹市,便拐入一个僻静的小巷子之中。苏桥的听力不错,周围环境安静之后,他就听见身后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苏桥暗想不妙,心中的猜测更加坚定,他加快脚步,背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响,要动手了!苏桥心想就算死了也要瞑目,边跑边转头去看,一道黑影闪过眼前。 “我和你无冤无仇,杀我作甚!”苏桥闭上眼睛,撒丫子狂奔,没奔两步就听见后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说!你是谁!”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是谢青风! 苏桥脚步一转,回身便看见谢青风拽着个人扔到地上,一脚踩住半张脸。 偷袭者一身白衣,面容年轻,头上扎着一条白布,分明是办白事的。 “你认识严秀秀?”苏桥挪到谢青风身边,眼神却始终停留在地上的人身上。 谢青风用了很劲,把那人踩得面红耳赤,苏桥拍拍他的手:“脚放开,让他说话。” 谢青风哼了一声,轻轻抬起脚,又一脚踹在他背上,喝道:“老实点,回答问题!” 白衣年轻人因为疼痛不断喘着粗气,闷闷地说:“林家老太婆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苏桥笑了:“本来不是很确定,你现在要杀我,我倒是全都想明白了。都是你做的。”苏桥说的是肯定句。 谢青风听完,转头问苏桥:“他就是女鬼?” “可以这么说。”苏桥蹲下身来,问那年轻人:“我大概猜到你杀林运亨的原因,就是不太明白你一个穷秀才如何能够想到这些阴损招数。” “哈哈!哈哈!”年轻人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带着阴恻恻的气息,让人看了寒从心起。谢青风听着不舒服,脚下一用力,踩得他急咳了一阵。 谢青风用脚跟碾了几下,恶狠狠道:“你不说,牢头自然有办法让你说。” 年轻人还在笑:“人在做,天在看,林运亨死有余辜,想杀他的不只我一个。哈哈哈哈!” 苏桥脱口而出:“还有别人?” 年轻人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苏桥听到利器穿风而来的声音。 “小心!”谢青风急喝一声,抱过苏桥往后一翻,顺势滚了出去。 一支短箭贯穿年轻人的头颅,他的脸上还带着古怪的笑容,眼神却充斥着不可置信。 这个人,真真正正地死在了谢青风的眼皮底下。 暗中放箭的人,寻不到踪迹。 谢青风翻身而起,面色如霜,他死死咬住牙关,憋不出一句话,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古怪异常,已经超出了他的思考能力范围。 年轻男子的尸体暂时拉回大理寺安放,没过一会,他的父母便哭着来领尸体。 年轻男子叫做梅成誉,与亡故的林家前夫人严秀秀是青梅竹马。两人情投意合,奈何梅成誉家境清贫,十年寒窗,却迟迟考不到功名。那严秀秀之母本就嫌贫爱富,父亲又嗜赌成性,欠了一屁股债,他爹差点就要把严秀秀卖掉。 林家老夫人一次偶然机会和严秀秀结缘,便想让她做儿媳,答应帮她还赌债。严秀秀本来不答应,家中逼迫甚紧,这才含泪嫁入林家。梅成誉父母说,自打那以后,梅成誉就变得沉默寡言,浑浑噩噩,还偷偷去找过严秀秀。 和严秀秀见面之后,梅成誉性格变得狂躁,因为他听说林运亨一开始还贪恋严秀秀美色,对她言听计从。没过多久便厌恶了,嫌她小家子气,嫌她没有情趣,又过回之前天天泡青楼喝花酒的生活,后来甚至把林家容领回家来。 当时的严秀秀已经怀孕了,情绪本就不好,林家容不是善茬,时常找严秀秀麻烦,严秀秀因此气晕过几回。 再后来,严秀秀就难产去世了。 苏桥想了想,问还算镇定的梅家老父:“严秀秀去世之后,你儿子闹过吗?” 梅家老父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怎么没闹过,要不是我把他绑着,他还要到林家去评理。我绑了他七天七夜,见他折腾得不厉害了,才把他放了。从那以后,成誉的情况就很糟糕,书也不读了。” “严秀秀什么时候没的?”苏桥问。 “两年前的事情。这两年,成誉过得都不好。几个月前,成誉忽然说要去外面找点事情做,要么接一些稍微轻松一点的体力活,要么去帮做白事的写挽联。我还挺高兴,以为成誉能慢慢好起来,想着给他找门亲事,我们也好抱孙子,谁想到……”梅老父说着说着,眼泪又开始淌,呜咽起来。 苏桥皱了皱眉头,拖长音调问他:“你是说……几个月前?” “是…”梅家老夫已经泣不成声。 苏桥走出停尸房,到大厅去找谢青风,才走到门口,就听见杯子摔碎在地的声音。 “顾城!你守城门的时候是在打瞌睡吗?你看看那个人的死相!京都已经混进武功盖世的杀人惯犯了!”谢青风的吼叫声一字不漏地传了出来,略带嘶哑,足以让人感受到他的暴怒,不敢靠近一步。 苏桥却是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连忙跑进去,看见谢青风指着一个银甲卫在骂,赫然是那天在城门揶揄他和谢青风的少年,此刻怯弱地在谢青风面前缩着头,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苏桥以为他在气梅成誉突然被杀的事情,这件事情确实蹊跷异常。可是,谢青风都没有办法一举拿下的人,银甲卫的其他人,更没有办法。x 苏桥按住谢青风,试图安抚他,劝道:“你消消气,既然是高手,要混进来还不简单。梅成誉的事情也不是无迹可寻,还需要时间罢了。” 谢青风铁青着脸,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不是梅成誉!” “什么?”苏桥疑惑。 谢青风眼中搅着几条血丝,一字一句地说:“又有人死了。” 苏桥半张着嘴,有些惊讶地问道:“又有人死了?” 谢青风闭上眼睛,企图让自己冷静,继而对他说:“对,被人泡在饭馆的大酒缸里。脖子有一道血痕,一刀致命,和人贩子的死法一样。一定是同一个人干的!” “脖子有一道血痕,一刀……致命……”苏桥喃喃自语,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眼神有些愣愣地,嗫嚅着问道:“他们……舌头,舌头还在吗?” 顾城听到这,突然说:“这才是奇怪的地方,舌头被整根拔掉了,公子如何知道?” “舌头?”谢青风回忆道:“人贩子的舌头也被整根拔掉了。在客栈里我没发现,是验尸的仵作说的。” “舌头……心脏……”苏桥不断重复着两个词,伸手抓住谢青风的衣服,手指渐渐扣紧,用力之大,骨节已经泛出白色,他有些结巴地说:“林运亨的心脏是被整个挖掉的,林家容的尸块里面好像也没有心脏,心脏去哪里了?” 谢青风看他脸色苍白,手指发抖,有些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苏桥转过头看着他,眼中尽是恐惧之色:“不仅仅,不仅仅是……杀人。” 谢青风听不懂,有些疑惑:“你在说什么?” 苏桥身体已经有些摇晃,强撑着说出一句话:“是有人,有人在催动阵法。” 章节目录 第9章 长生密码 已经三天了,谢统帅每天形影不离地跟着苏桥,就害怕他一个不小心跑掉了。 谢统帅甚至抱着自己的铺盖,到苏桥睡的客房里面打了个地铺,死死堵在门边。苏桥尝试过在谢青风睡着的时候逃跑,然而每当他蹑手蹑脚走到门边的时候,就会听见谢青风语调清晰地问他:“大半夜的上哪去?” 苏桥心里有些怀疑,这三天时间,谢青风会不会根本没有睡觉。然而奇怪的是,谢青风每天都精神抖擞,不像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除了跟着苏桥之外,谢青风每天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问苏桥“你真的想不起那个阵法有什么规律吗?” 谢青风的穷追不舍,只因在大理寺那天,苏桥听说尸体被连根拔去了舌头,脱口而出“有人在启动长生阵法。”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长生阵法?” 苏桥说:“大概在一百多年前的时候,昆仑山附近兴起一个邪教,叫做光明堂,领头的五大长老自称有通天密术,能见鬼神,能见生死。” 谢青风想起苏桥曾经和他说过,自己能够窥见人的生死之气,便问他:“你是这个组织的人。” 苏桥脸色不是很好,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不是,我没这么大能耐。二十多年前的时候,五大长老之中,有一位叫做穆一甲的老头,生了重病,开始研究长生秘术。他认为,人能够存活于世,无非两个原因,口中进气,心脏搏动。”x 电脑端:/ 谢青风听他这么说,立刻联想到:“所以,他们杀人,取人舌头,和心脏。” “嗯。穆一甲拔人舌头、生剜心脏,炼取丹药,认为能够通过这种方法抢夺他人寿命。他服食了丹药,就能够延长自己的阳寿。” 谢青风脸色铁青,哼道:“歪门邪道。照你这么说,光明堂的这帮人现在跑到京都来炼丹?” 苏桥摇摇头:“我不知道,光明堂当年在昆仑山附近杀了很多人。天高皇帝远,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们,年轻力壮的人,能逃便逃了。后来,有一位年轻将军带兵路过昆仑山,听到一点风声,一怒之下把光明堂给端掉了。” “端掉了?” “嗯。可是照现在这种情况,光明堂或许有人活下来了,如今日薄西山,想要重新使用这个长生阵法,延长自己的寿命。” 谢青风听完,不禁骇然,问道:“这个阵法真的有用?” 苏桥有些无奈地笑了:“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光明堂的人为了实现他们的秘术,杀人放火的事情没少干,被捉来当试验的人,都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不择手段。至于能不能长生,也得有人活着看见才行。总而言之,如果他们认定这个长生阵法,一定会验证到底。” 谢青风不相信人能够长生不老,但他相信会有人为此疯狂。如果苏桥说的事情是真的,京都就还会有被害者,成为这个邪教的炼丹原料。 不知道为何,苏桥从大理寺出来之后,就立马向谢青风辞行,说要离开京都。 事情刚刚有点进展,谢青风如何肯轻易放知情者苏桥离开。 谢青风不会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挽留苏桥,只好死缠烂打不要脸地跟着苏桥。就连苏桥洗澡上厕所,谢青风都要隔着一个屏风守着。(_ 不过,谢青风为了守着苏桥,已经连续几天在府里吃饭睡觉,这在以前是完全没有办法想象的事情。 谢青风在府中连住几日,把徐管家高兴坏了,每日的菜品都丰盛了许多,午觉之后还有精致的小甜点。 住到第四天的时候,徐管家照例往苏桥住的地方送下午茶,看见苏桥捧着一本书在看,谢青风则在旁边擦他的剑,徐管家忽然感叹道:“少爷,你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老爷给你相的亲事,你多少也用心考虑考虑。府里有个人陪着你,兴许你就愿意多回来住几日。总在外面和银甲卫那一众少年人待在一起,也不是长久的生活。” 谢青风听了撇撇嘴:“我不过二十岁,还早。如今事情太多,忙不过来,把人家姑娘娶回来也是让人守活寡,何必。” 徐管家哼了他一声:“谢将军二十岁的时候,大少爷都已经两岁了。大少爷和二少爷也就比你大五六岁,孩子都已经上学堂了,可是……” “老徐,昨日的奶酥不错,今日怎么没有了?”谢青风顾左右而言他,试图转移这个话题。 徐管家还准备继续教育他,本在认真看书的苏桥忽然来了一句:“你也不看看,你家统帅跟在我屁股后面跟了几天了,像是要去娶姑娘的样子吗?要不你和他爹说说,让他趁早打消给谢统帅娶亲的念头。” “这这这!”徐管家被苏桥一句话噎住,继而想到谢青风这几天的举动,似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家的少爷,问道:“少爷,你该不会……” “你别听他瞎说!”谢青风把剑往桌上重重一扔,发出清脆的尾音,仿佛在抒发其主人的不满情绪。 徐管家是看着谢青风长大的,谢青风知道徐管家关心他,随即将一腔情绪都压了下去,轻声吩咐他:“他答应帮我忙,我自然就不盯着他了。你不要想太多。” “唉,老徐今日说的话,少爷多想想便是。今日厨房没有备奶酥,少爷喜欢,老徐明日让人备下。”老徐说完,便退了出去。 苏桥耍完嘴皮子,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放下手中的《易经》,开始捏着糕点吃起来。 谢青风却不动,只是静静地看他吃。 苏桥吃着吃着,撂下盘子,有些无奈地问谢青风:“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我吃饭都吃不香。” 谢青风沉声说道:“你跑了,我吃饭就不香了。你老老实实留在这里帮助捉拿凶手,我管你吃喝,还发你银子,你没有损失。” “不!我不想得罪光明堂的人!狗命重要!”苏桥立场坚定。 谢青风沉思了一会儿,问他:“你尽管提要求。” “不,我不管这件事。我当初发现京都有异样,就是想来发财的。没想到和光明堂的邪术有关系,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苏桥说。 “你早就知道京都有异样?”谢青风捉到了重点。 “是!我早就说过我能够看见人的生死之气,能够断凶吉!我说我看见京都有凶杀之气你信么?”苏桥摊手,接着说:“但是我不知道这和光明堂有关系!我实话告诉你,我和光明堂有梁子,要是被他们发现我的踪迹,我吃不了兜着走!” 谢青风听完,一字一句问他:“你?和光明堂,有梁子?” “对!我以为他们死绝了,现在看来,事情不简单。我就靠一只眼睛混世道,我斗不过他们。谢统帅你就不一样了,你有武力有背景,你可以尽情和他们斗智斗勇。所以!你行行好,保我一命,放我走。”苏桥央求道。 “如此说来,就更不能放你走了。”谢青风语气坚定,有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他站起身来走到苏桥身边,伸手按住他肩膀,和他说:“你好好想想,只要我谢青风活着,就不会让你死。” 苏桥一愣,恍惚想起很多很多年前,有一个身披战甲的年轻男子,也这么和他说过。那人还会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告诉他“别害怕,你愿意帮我吗?” 他当初是怎么回答的? 只有五岁的苏桥缩着小小的身子,在年轻的男子怀中不断发抖,轻柔的抚摸让他的心渐渐平稳下来,他想要反抗命运的决心越来越剧烈,继而坚定地告诉他“我可以帮你,我可以帮你的,将军哥哥。” 苏桥看着谢青风近在咫尺的脸庞,觉得这张帅气的脸和记忆之中的那个男子有些相似,骄傲,不可一世,又十分坚毅。 苏桥心想,真的要豁出自己的性命,重拾自己和光明堂的恩怨吗? 章节目录 第10章 光明旧事 这日夜里,苏桥躺在床上,意外地没有想要出逃。他睁着眼睛,盯着漆黑的空间,没有一丝丝困意,二十多年前的噩梦宛若潮水,一时之间全都涌现出来。 他打从记事开始,睁眼所见,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手中能够触摸到的东西,只有冷冰冰的铁块。如今回想起来,他应该被关在了地牢里面。然而,年幼的苏桥并没有这个概念。 他企图叫喊,企图和人说话,即使没有人回应。苏桥知道,一定有人知道他困在此处,因为每天都会有人从铁栏杆里面给他递进吃的东西,全都是血淋林的生肉,苏桥对好吃不好吃也没有概念,肚子饿了,就抓起能吃的东西,拼命塞到嘴里。有时候肉太硬了,苏桥就把肉里的血都喝干。x :/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不知过了多久,苏桥的餐食多了一碗汤药,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苏桥闻了闻味,没有喝。送饭的人发现后,打开铁门走了进来,一句话也不说,掰开苏桥的嘴巴,一股脑地往里灌,一滴不剩。 是一种类似腐烂的气息,苏桥想要吐出来,那人却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全数吞了进去。直至他觉得苏桥不会再吐出来之后,才关上铁门离开。 当天夜晚,苏桥变觉得自己像着火了一般,全身滚烫,他咿咿呀呀地吟叫,可是没有人理他。他最后昏了过去,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见自己被扔进火中焚烧,全身火辣辣的疼,他想逃,却动弹不得。 奇怪的是,意识模糊之间,他依旧感觉有人掰开他的嘴巴,给他灌入那泛着难闻气味的汤药。周身火灼的感觉越来越剧烈,到最后,苏桥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苏桥最后是被冻醒的,他发现身上火辣辣的感觉没有了,变成刺骨的寒意,他蜷缩着小小的身体,用手掌去搓自己的手脚,企图唤醒渐渐消失的体温。可是没有用,苏桥觉得自己被泡在冰水里面,仿佛下一秒就会冻成一个巨大的冰块。 苏桥觉得自己宛若在冰火两重天的环境之中度过了上百年之久。就在他意感自己游离在死亡边缘的时候,他的右眼传来阵阵痛感,痛感愈发强烈,如刺骨穿心。 苏桥再次晕了过去,醒来之际,睁眼便是刺眼的亮。怎么回事?好像离开了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他眯着眼睛,企图适应突如其来的光明。一开始,视线是模糊的,紧接着,他看见了他身上盖着花色的被子,睡在一张褐色的木床上,床边站着一个人,穿着淡粉色的裙子,笑眯眯地看着他,问他:“你醒了?” 苏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常年生活在地底,听不懂语言,他只知道有人在和他说话,继而咿咿呀呀地叫喊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有很多人来见过苏桥。但是苏桥没有办法全部记得,他只记得一个小男孩,约莫比自己大几岁,他是来教苏桥说话的。小男孩的脾气很不好,甚至会打骂苏桥。很多时候,苏桥被打得鼻青脸肿,但是他依旧觉得小男孩特别好,愿意陪他,于是主动把粗活重活都包下了,只希望小男孩能够多笑笑。 苏桥说的最流利的一句话,就是“哥哥”,他管男孩叫哥哥。苏桥总爱粘着男孩,又一直愿打愿挨,男孩对他的态度也就慢慢有了些转变,有时候还偷偷摸摸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手帕,一打开,里面包着一些小点心。 当时的苏桥觉得,这就是最好的生活。可是当时的苏桥不知道,好景总是不长,男孩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有一回,苏桥等了七天都没有等到他。 他坐在门边等,等着小男孩铁青着脸从门边走进来,伸脚踢他,和他说:“怎么和条狗似的。” 最终,苏桥还是没有等到那个男孩,他等到四个穿着不同颜色袍子的中年男子,一个穿红袍的男子按住他的身体,掰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开心的笑了起来,和一个穿黄袍的男子说:“他的眼睛变了,真的变了。” 黄袍男子嗤笑一声,说:“你倒是让他在你身上试试看,看得准才行。” 红袍男子直勾勾地看着苏桥,和他说:“小子,你好好看看,在我身上看见什么了?” 苏桥把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摇摇头,轻声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红袍男子神色变得凌厉,声音低沉:“你再好好看看,用心去看。“ 苏桥被他古怪的脸色吓到了,不敢违逆,不断告诉自己用心看,用心看。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男子,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萦绕在自己眼球边缘。紧接着,他感觉眼睛有些疼痛,他眨巴了一下,再次睁开,就看见红袍男子被一种灰黑色的雾气笼罩。 他吓了一跳,那雾气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男子身边流转,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慢慢变深。苏桥觉得很奇怪,随即实话实说:“我看见你身边有一片黑色的雾气。” 红袍男子脸色一变,面容开始扭曲,按住苏桥的力道也越来越大。苏桥疼得叫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白袍男子听完,语气平稳地说道:“老穆,他说的倒是没错,恭喜你啊,这双眼睛练成了。” 红袍男子“哼“了一声,把苏桥扔到地上,站起身来,说道:“我已经启动了长生阵法,若他能够看出我身边的雾气在消散,我的长生阵法就一定有效。” 年幼的苏桥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从那以后,苏桥时常被领到一个空旷的山洞之中,现在想来,许是光明堂的人当作牢房使用的地方,里面关押了很多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x 电脑端:/ 领他来的人会问他:“你仔细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和我们不一样的地方?” 苏桥逐渐能够控制右眼奇异的能量,他能够看见那些人都被黑色的雾气笼罩,又或是泛着红色的诡异的光。然而,苏桥并不知道那是断知生死,判定凶吉的能力,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感到非常害怕。 他被迫待在牢房里面的时间越来越久,也就时常亲眼见到那些笼罩着诡异的人一个个被残忍杀害。但是牢房之中的人,却没有减少,因为不断有人补充进来。 穿红袍的男子偶尔会让苏桥去见他,每次只问一个问题,“小孩,我身上的雾气有没有变化。” 苏桥发现他身上的雾气越来越黑,便告诉他,“颜色似乎越来越深了。” 红袍男子面色沉重,好在并没有过多地为难苏桥。尽管这样,苏桥还是察觉出变化,每当红袍男子找他一次,牢房死的人便会越来越多。 苏桥感到非常害怕,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些人的死和他的回答有很大关系。他开始萌生出想要逃跑的想法。 可是,去哪里,苏桥从记事起,就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 他不敢问别人,偶尔小心翼翼地问来给他送饭的小丫头:“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模样。” 小丫头捂嘴笑:“外面的世界?光明堂附近都是一些贫苦的村子,一点意思都没有。” “外面的世界,经常死人吗?”年幼的苏桥问。 小丫头听他这么问,眉头一皱,小心叮嘱他:“你不要到处问这些问题,知道吗?” 苏桥点点头,但是心里已经打好算盘,自己要离开这个地方,到没有杀戮的地方去。 他都不记得当时的自己是如何分析出下山的路,好像是在山洞牢房不远处的一条小道。光明堂唯一看守严密的地方,就是山洞牢房,其他地方的管辖其实都非常松。他在房屋之间穿梭,忽然听见前方有脚步声,他脚步一顿,不知道往哪躲,突然身子一紧,有人捂住他的嘴巴,把他带到隐秘处。 两个穿着黑袍的男子有说有笑,从他们身旁经过。嘴上的力道一松开,苏桥顺势跌到地上,转头便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是许久未曾见过面的小哥哥,花子奕。 “哥哥…”苏桥轻声叫他,夜色浓重,他看不清花子奕的神情,只听他语气冰冷地问他:“你要走?” “我我……他们一直杀人,我不喜欢。”苏桥说,他有些害怕,害怕花子奕会把他捉回去,于是有些讨好地问他:“哥哥,我我我……我现在就回去,你别告诉他们我想逃跑。我不敢了。” 花子奕“哼”了一声,说:“想走便走,三心两意。我并没有见过你。”花子奕说完,转身亦走。 苏桥愣神地看着他,花子奕走了两步,又倒回来,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塞到了苏桥的怀中,继而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桥打开布包,借着月光看见几个雪白的糖块静静躺在布包里面,他捏起一块放入嘴里,甜得有些发腻,可是他喜欢。来送饭的小丫头时常给他带,就像这样,放在布包里面。他想,如果他从没有去过山洞牢房,看他们杀人,他或许愿意一直待在这里生活。 苏桥没有做太多思考,转身摸索下山的路,刚刚离开一会,他便开始狂奔起来。他脚步凌乱,刮过草丛发出巨大的声响,耳聪目明的守夜者发现了他,追了下来,耳边树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苏桥明白,自己不会武功,很快就会被抓走。 他喘着粗重的气息,脚步越来越慢,他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他背后传来一阵剧痛,往前重重一扑,吃了一嘴的沙子。 “小孩,跑出来的?“一个尖细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夜。 紧接着,又是几个人落地的脚步声,嘻嘻的笑声响起来:“不自量力。” “你是穆长老养的药人?”说话声音尖细的人,一把将他拎到面前,借着月色看他:“眉清目秀的,可惜,可惜,哈哈哈!” “放开我!“苏桥死命挣扎,继而被重重地摔在地上,闷哼了一声。 “你不是让我放开你吗?啊?哈哈哈!” 几个人笑得正欢,丛林之中忽然响起一道凌厉的声音:“玩弄小孩子,倒像是邪门歪道的做法。” “谁?“光明堂几个人同时喝出,声音尖细的人想去把苏桥抓起来。 利器破风而来,苏桥听见一个尖利而痛苦的叫声,周边火光大作,一道修长的身影摆开大刀,一瞬间斩下两人的脑袋,顺势俯身将苏桥抱在怀中。 火光明亮,苏桥所见,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一道剑眉飞入鬓角,一身凛然正气。这样一个人,苏桥从未在光明堂见过。见到第一眼,苏桥就觉得,这个人,会护他周全。 这帮人都穿着战甲,但是唯有好看的男子的战甲独一件,别人的却都是一样的。他听见其他人叫他将军,他却和苏桥说,你叫我廷之哥哥便好。 此后,苏桥总算知道,自己一直生活在邪教光明堂之中,死在山洞牢房之中的人,都是住在昆仑山之中的村民。 “小孩,愿意给我们指路吗?愿意帮帮这些百姓吗?”穿着战甲的英俊男子问他。 “我我我,我害怕。” “别害怕,你愿意帮我吗?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死。而且,”男子低低地笑了,“邪魔歪道,难道比西凉之地的蛮子还厉害?” 这支军队显然训练有素,早已把光明堂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苏桥到最后也没有帮上什么大忙,基本上就是帮他们确定他们得到的信息是不是正确的。 光明堂被端掉了,苏桥和这支军队生活了短短一段时间。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廷之问他。 “他们都叫我彼岸。”苏桥回答。 “这是什么名气,邪门得很。”男子笑道,沉思了一会,说:“我未过门媳妇姓苏,有个已故弟弟姓苏,名桥。生前秀气文静的很,你和他倒是有点像,你以后就叫苏桥可好?” “苏桥?“苏桥想了想,觉得比之前的好听多了,开心地笑了:”好,好听,我就叫苏桥。” 男子看他喜欢,也很开心,和他说:“你喜欢便是。我过几日便走了,光明堂的事情你就忘了。记住,要走正道,惩恶除奸,做一个正直的人。”男子似乎不怎么会和小孩打交道,说完后似乎觉得这句话太过于刻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 苏桥脑海中关于他的最后的印象,便是说这话时,有些因为害羞而红润的脸庞,以及漆黑却带有不可摧毁的坚定的眸子。 “惩恶除奸?”二十多年后的苏桥躺在床上思考这句话,有些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堪的笑容,喃喃自语:“哪有这么容易。” 他翻个身,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他又把眼睛睁开了,眼神之中多了坚定的光。他翻身坐起来,伸脚去踹床边的谢青风:“谢统帅!谢统帅!起来!” 谢青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撑起半个身子,问他:“怎么?” “我不跑了,我帮你。”苏桥语气坚定。 苏桥说完,却没有听见谢青风说话,继而问他:“你不是应该喜极而泣,抱头痛哭吗?”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嗯,我确实挺意外的。”谢青风说,随即话锋一转,问他:“你该不会想骗我放松警惕?” “去你大爷的,爱信不信!”苏桥一脚将位高权重的谢统帅踹回被窝里,扯过被子,自行睡下去了,心里想“不信,你就睁着眼睛,抱着被子,坐到天亮好。” 章节目录 第11章 初步合作 谢青风对于苏桥睡到半夜忽然想通,愿意帮助自己捉拿真凶的事情还存有疑虑,反过来问苏桥为何愿意帮忙。 苏桥直言不讳,看中谢青风答应的酬劳。他没有把自己在光明堂的旧事说出来,那可是他人生的一大污点。 但是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谢青风。或许因为苏桥之前要走的决心过于坚定,谢青风害怕他耍什么花招,依旧守着他不放,就算是有急事出门,也会派叫做顾城的银甲卫少年来守着苏桥。 苏桥觉得这么被锁在谢府里,不仅限制了自己的人身自由,对案情的进展也没有任何帮助。于是,这日谢青风要出门的时候,他紧紧拽住了谢青风的手臂,问他:“是不是应该把咱俩的事情解决一下?”x 电脑端:/ “噗嗤!”在门边等着换岗的顾城听见之后,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谢青风对苏桥的“一鸣惊人”已经习惯,挥挥手让顾城出去等着,继而拖过椅子,一屁股坐下,双手抱在胸前,一脸不愉快地问苏桥:“你想怎么解决?说!本大爷满足你!” 苏桥手肘磕在桌面上,一边用手指卷着自己懒懒散下的头发,一边慢悠悠地和谢青风说:“我都答应帮你了,你还每天像关押犯人一样看着我,实在不怎么厚道。” 谢青风点点头,说:“我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但是你得告诉我,他们杀人手法有什么特点,或者是选择受害者有什么标准,这样我才有办法查下去。” 苏桥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敲了敲,有些无奈地说道:“谢统帅,讲点道理,我已经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问的这两个问题,只有真正用长生阵法的光明堂人才清楚,我要是知道,我早炼丹卖钱了,我会穷成两袖清风,不可能!”苏桥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摆了摆手。 谢青风转着手中的茶杯,面色凝重,没有说话。 苏桥见他平时威风凛凛,这个样子倒是有些可怜,差点没笑出来,接着说:“不过,我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什么办法?”谢青风眼睛一亮。 苏桥托着腮帮子,笑眯眯地看着他说:“你巡城的时候把我也带上,我的眼睛可以断凶吉。将遇大凶之人的身上会笼罩一种泛着红光的黑色雾气。我不能保证所有带着大凶之气的人都是长生丹的原材料。不过,被光明堂盯上的人,一定会泛着大凶之气。所以,我们可以广撒网,跟着这些人,说不定就能找到真正的受害者。” 谢青风疑惑地看着他,眼中还是无法相信的神情。 苏桥有些窝火,问他:“长生阵法这么离谱的事情,你都信了!为什么不相信我的眼睛!” 谢青风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我没有办法告诉我自己这是真的。” 苏桥哼哼,向谢青风勾勾手,示意他凑过来。 “做什么?”谢青风狐疑,顺着他的手势凑了过去。 “你看我的眼睛,瞳孔有几道蓝色的光。”苏桥指了指他的眼睛,勾着谢青风的下巴,用鼻子抵着他的鼻子,说:“不要动,仔细看。”说完便开始调动眼睛里的气息。 谢青风鼻尖触到苏桥的偏凉的体温,嗅到一丝丝丁香的气息,他觉得很奇怪,苏桥作为一个男人,身上为什么有这种女人身上才有的味道。不同的是,他身上的这种气味并没有甜得发腻,反而有一种清爽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多闻几下。 谢青风盯着苏桥被放大的秀美的脸庞,不禁有些紧张,心脏砰砰砰地直跳,为了掩饰这种尴尬,他只能够东想西想。可是这种神游并没有持续多久,谢青风被苏桥眼睛之中奇异的变化吸引了。 苏桥的眸子很黑,像是一汪深深的池水,平静而没有波澜。忽然,平静被打破了,像是细细的泉水自高处低落平静的水面,激起一阵水花,苏桥的眼睛深处涌出一阵气流,带出几道细细的蓝色光芒。 “你眼睛怎么了?”谢青风往后一退,讶异不已。 “相信了?” 谢青风尴尬地冷笑两声,说道:“我确实没见过这样的眼睛……难道是我孤陋寡闻?”谢青风伸手去掰他眼睛,试图看出苏桥对自己的眼睛做了什么手脚。 “诶诶诶!”苏桥伸手去挡,身子习惯性往后一退,重心一错开,带着凳子摔了下去。谢青风正想去掰他眼睛,免不了被他顺势一带,一起摔在了地上。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谢青风反应灵敏,担心自己压坏苏桥,把苏桥往上一翻,自己先行落地。 这一摔对谢青风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谢青风却躺在地上兀自愣神,只因苏桥被他那么一带,两片凉唇印在了谢青风的唇角处,柔软的触感,清爽的吐气,让谢青风脑子一片空白。 苏桥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稍微比谢青风脸皮厚一点,撑着地板准备爬起来。 不幸的是,苏桥还没有来得及实施这个动作,门外传来一声焦急的喊声:“统帅!发生什么事了?”顾城破门而入,脸上尽是惊慌之色。 谢青风听见声音,立马推开苏桥,翻身坐起。门外的顾城,眼力极好地看见了苏桥压在谢青风身上的一幕,那可比城门前的对话劲爆多了。 “进来怎么不敲门?”谢青风铁青着脸问他。 “我听见动静,以为你们打起来了。我不知道你们在……”顾城说不下去了,耳根子红了半边,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看自己统帅黑着脸,苏桥在旁边捂嘴欲笑不笑,顾城觉得自己撞破了谢统帅的天大秘密,还是一溜为妙,大喊一声:“统帅!你们继续,我先去巡城!”说完便撒丫子跑了。 苏桥看他那窘迫的样子,“哈哈”大笑:“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一定认为你是弯的!” “瞎说什么!”谢青风喝了他一声。 “你求我帮忙,能不能不要对我大呼小叫?” “你都没想出办法呢!”谢青风嘲讽一句。 “我说了,你带着我一起去巡城,我可以给你找出那些有大凶预兆之人。” “这个办法行得通?” 苏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嗯?”x :/ 从那以后,所有银甲卫都知道自家统帅有了新欢,一个身穿白衣,温润如玉的秀气公子。谢统帅日日离不开他,巡城办事都要带在身边。 谢青风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有考虑过让苏桥继续办成算命先生跟在身边,但是,与其被人们说成封建迷信,还不如弯成蚊香!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苏桥握着把扇子和谢青风在街上闲逛,原本苍白的脸被太阳晒得有些红润,面容桃花,就连谢青风都不得不承认,苏桥却是人间少有的佳色。 苏桥对此却宛若不知,真的认真浏览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群,一边问谢青风:“泡在酒缸里面的那个死者,是什么来头?” “一个赌鬼,把家当都赌没了。还嗜酒,饭馆老板说,他前几日来偷过酒,被店小二发现了,打了一顿。没想到,居然被人杀死了泡在酒缸子里面。” 苏桥想了一下,疑惑道:“一连死的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光明堂的人专挑恶人下手?不太合理。” “难道,是长生阵法的特定因素?真够邪门!” 苏桥摇了摇头,说:“我现在也不能肯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两人边走边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马的嘶鸣声,以及孩童的哭声。谢青风拧起了眉头,玄武大街是京都的主干道,当街纵马惊人,按律例足以治罪。 “哪里来的臭小鬼,敢挡温大人的车!” “大人,对不起,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走路不看路,您大人有大量。” “一句不懂事就完了?挡了温大人的车,就是不给温大人面子。不给温大人面子,就是不给圣上的面子。道歉!” “让小孩子道歉?”苏桥讶异。 谢青风“哼”了一声,推开人群走了过去,喝道:“是谁当街纵马,恐吓百姓!” 苏桥跟在谢青风后面,入眼是一架华丽的马车,一个小厮站在马车边上,指着一对母子破口大骂。 谢青风今日没有穿武服,着了一件普通的藏青色便服,小厮并没有一眼认出他是银甲卫统帅,以为是多管闲事的管家子弟,也就大大咧咧地喊道:“大胆!怎敢在温大人面前造次!” 谢青风冷笑道:“温百鸣放一条疯狗出来咬人,也不怕丢了顶上的乌纱帽!” 小厮脸上肌肉搅在一起,怒道:“你!” “阿武!”一道洪亮的声音想起,布帘掀开,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在仆人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朝谢青风恭恭敬敬地笑了,语气温和:“谢统帅,这奴才眼拙,没有认出谢统帅,才会如此造次,还望谢统帅莫怪罪。” “眼拙?如果今天站在这管闲事的不是我,你们是不是该动手打人了?”谢青风语气很重,字字句句都透露了他的怒火。 温百鸣脸色轻微一变,随即又赔笑道:“下官管教奴才无方,今日回去定当重重罚他!今日这事……嘿嘿,还望谢统帅多多包涵才是。”(_ “我不追究也可以。让他给孩子赔礼道歉便是。”谢青风语气坚定,不容反抗。 “温大人…这!”小厮在旁边急团团转,显是放不下面子。 “谢统帅让你道歉,你就道歉!本就是你的不对!”温百鸣冲那小厮厉声厉色。 小厮只好涨红着脸,向抱在一起发抖的母子两人道了个歉。 温百鸣看那母子俩飞也似地逃走了,又扬起笑脸,冲谢青风说:“谢统帅,你看这?” 谢青风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和温百鸣说:“温大人,你头上这顶乌纱帽,来得可不容易,管好府里的人,可别让他们把你乌纱帽蹭掉了!” 谢青风说完,也不和温百鸣道别,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桥看谢青风发了一通正义之火,心里感慨谢青风真帅,继而屁颠屁颠地跟着谢青风走了。 谢青风兀自沉浸在怒气之中,走得飞快。苏桥甩开两条腿急忙跟上,边走边和他说话:“这人看来官位不小,嚣张得很!” 谢青风呵呵冷笑:“一个土财主!仗着女儿受宠,当了贵妃,整日里嚣张跋扈、横行霸道。” “这样子!”苏桥疾走两步,扯住他的手,有些喘气地说道:“走慢点,我有话说。” 谢青风立马停下,苏桥冷不丁撞到他背上,捂着鼻子,两眼水汪汪的。 “你要说什么?”谢青风见他的样子,火气顿然消了一半,竟然有些担心他是不是撞疼了。 苏桥一边揉着鼻子,一边说:“照你这么说,那个温百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以这么说。” “我刚刚在他身上看见了大凶之气。”苏桥说。 “什么?”谢青风回过神来,想起两人要查的案子。 “嗯,黑色雾气,混着血红色的光,颜色很深,和我之前在人贩子身上看见的一样,是大凶。我有预感,光明堂的人已经盯上他了。”苏桥坚定地说。 章节目录 第12章 梁上君子 长生阵法这种神叨叨的事情,谢青风不敢大肆宣扬,只是吩咐顾城白日里留意温百鸣的行动。 根据顾城的回报,温百鸣还是一如既往,有事没事逛逛古董店,偶尔去料理他的混账儿子撂下的烂摊子。 “唯一不寻常的事情,温百鸣这些时日,都没有进过青楼。”顾城说道,语气之中也有一些不可思议。 “温百鸣转性了?他不是一天不到翠花楼喝花酒就全身痒痒?”谢青风冷笑道。 顾城抓了抓头发,说道:“我也觉得奇怪。可是,统帅为何关心起温大人,莫不是温大人得罪了您?”顾城说到这,脸上浮现一丝兴奋的神情,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压抑着说道:“统帅!统帅!您要整温百鸣那厮?尽管吩咐我,我看他不爽很久了,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他哭着喊我爷爷!” “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谢青风冷冷说道:“年纪轻轻,多想点正经事。忙去!” “诶……”顾城委屈巴巴地看着谢青风,觉得自家统帅不带着自己玩,光带着苏桥,实在太不够意思了,边走边叹道:“正宫就是正宫,待遇好太多。” “每天守着他不是办法,需要找一个突破口。”苏桥说。 “嗯,我让顾城盯着他,主要想知道他最近有没有异常的动作。温百鸣年过中年,但是还是和年轻时候一样,整日喝花酒,翠花楼的那帮姑娘,他闭着眼睛都能够闻着味找出来。顾城说他最近不去翠花楼了,天黑就回府,这就是异常。” “嗯。”苏桥摸了摸下巴,忽然两手一拍,说:“当初,梅老父说过,梅成誉是突然之间转性的,我猜测,他可能受到某个人的鼓动。如此说来,或许是光明堂借刀杀人。” “有点道理,梅成誉杀人的思路很清晰,动作也很利索,二十多年来,他读的都是圣贤书,一下子想出如此阴损的杀人招数,着实让人难以相信。杀人做馄饨这种事情,倒像是邪派作风。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个了?你怀疑光明堂会借人手杀温百鸣?”谢青风问道。x 电脑端:/ 苏桥接着说:“我们可以赌一把!温百鸣是富贵之家,你想,他们借人手杀了温百鸣,案子要么成为悬案,要么就会查到真正杀人的刀上。光明堂有办法置身之外。若是他们自己来,温百鸣是大家,案子定会查个翻天覆地,光明堂暴露的可能性就会增加。你说,他们会选哪个?” 谢青风脱口而出:“当然是借刀杀人。” “嗯。”苏桥点了点头,说:“可以盯住温百鸣,如果他最近频繁接触他不曾接触过的人,这个人就可以成为我们的怀疑对象。” 谢青风嘴角轻轻一勾,满意地看了苏桥一眼,说:“说的头头是道,你不去当师爷实在有点可惜,怎么想不通,干了算命的勾当。” 苏桥瞟了他一样,说:“怎么?瞧不起算命的?你不懂这一行的乐趣,你可以考虑买我的姻缘符,真的管用。” 谢青风一听他要推销自己的姻缘符,立马打断他:“别说了,我不想听!晚上咱去一趟温府,看看温百鸣不逛窑子,能在家里做什么。” “哦!”苏桥应了一声,随即问道:“你前几日和他吵架,现在要登门做客,不怕吃闭门羹?” 谢青风冷笑一声:“我有说过走正门吗?听过梁上君子吗?今晚带你玩。” 苏桥以为谢青风是在开玩笑,直到夜幕降临,谢青风在他面前扔下两套夜行服,他才知道谢青风是玩真的。 “来真的?”苏桥讶异。 谢青风半挑眉,问:“你以为我开玩笑?别磨蹭了,快换上!”谢青风说完,伸手一扯腰带,开始脱衣服。 苏桥直勾勾地盯着谢青风脱衣服,看他露出习武之人特有的小麦色结实肌肤,胸膛是匀称而结实的肌肉,健美的线条一路向下,画出马甲线,在紧实的腹部勾勒出八块腹肌,而后向下凹,隐匿下去。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咕嘟”苏桥咽了口口水,没想到声音太大,盖过了谢青风脱衣服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这氛围之中显得有些暧昧。 谢青风光着身子,还没来得及套上夜行服,就听见一声清晰的咽口水的声音,手上动作不由得一顿,用一种诡异的神情审视他。 “我……我有点饿了。”苏桥狡辩。 “刚刚的饭白吃了?” “这不又有食欲了。” “……”谢青风抓起另一套夜行服,直接甩掉他脸上,用命令的语气说:“穿上!” 苏桥一边乖乖穿衣服,一边问他:“我不会功夫,一会我怎么进去?” 谢青风把脸一蒙,露出两个眼睛,看着他说:“我带着你,你抓紧我就好,别乱动,就没事。” 苏桥疑惑:“你带的动我?” 谢青风冷笑:“就你的身板,我带两个你都绰绰有余。”x :/ 京都坊市分明,暮色降临之后,鼓声响起,城门落,集市散,人们便都回到家中休息,或是到黑市、酒楼、赌坊、青楼寻欢作乐,街上已经人烟稀少。 谢青风领着苏桥穿过几条窄小的巷子小道,来到了温府墙边。 谢青风目视了温府的墙高,朝苏桥说:“过来,搂着。” 苏桥听闻,上来一把搂住谢青风的腰身,把脸埋到他胸膛上,来了个熊抱。 谢青风一捂脸,轻声说:“你搂这么紧,我怎么上去。搂脖子就好。” 苏桥狡黠地笑了,乖乖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半埋在他脖颈处,低笑道:“遵命,谢统帅。” 谢青风被他说话的气息喷得脖子痒痒的,不自然地扭了扭,和他说:“一会别说话!”说完一手揽着苏桥,脚上一发力,蹿入院内。 谢青风显然来过,对温府的构造还算了解,走了几次岔路,来到一座大院之中。 “你确定是这吗?”苏桥轻声问他。 “不知道,你待在草丛里面别动,我去确认。”谢青风把苏桥放在灌木丛边,轻轻蹿了出去。 苏桥等了一会,就看见谢青风从另一个方向回来了,抓起苏桥,向猫一样,无声无息来到一间屋子前,开门挤了进去。 房中没有点灯,苏桥借着月光,也能够看出这是一间非常宽敞的房间,陈设繁缛。“这是哪?”苏桥问。 “温百鸣的卧室,看见斜对面那个点灯的房间了吗?温百鸣在里面,所以,这间应该就是他的卧室。”谢青风借着月光巡视一周,继而肯定地说:“是这里没错了,温百鸣喜欢古玩,这里面全是这些玩意儿。” “所以,你是想藏在这里?”苏桥问。 “嗯,温百鸣总会回来睡觉,我们可以躲在这,或许能够听到点有用的消息。”谢青风环顾黑漆漆的房间,走向巨大的立柜。立柜里面只放了几件简单的衣物,还有很大的空间。 谢青风还在思考是否要藏在这,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和笑闹声,来不及多想,一把将苏桥揽过来,轻声跳进立柜之中,留了一条小缝观察。 “温大人,奴家要你抱着进去。”一道甜腻的女声越来越近。 “好好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哈哈哈!”温百鸣豪放地笑了起来。 房中灯光亮起,苏桥和谢青风看见温百鸣抱着一个衣着风骚的女子坐在床榻边上,大手不安分地在女子身上游移。 “诶呀,讨厌!”女子小嘴一撅,身子像鱼一样扭动起来。 谢青风少去风月场,见到这个场面,心里有些不舒服,再加上苏桥柔软的身体半靠着他,他便更加不自然起来,往边上挪了挪。 温百鸣和那女子互相摸来摸去,闹得热火朝天,丝毫没有察觉用来放衣服的立柜已经被外人霸占了。 温百鸣把手伸入女子衣服之中,不断发出难耐的叹息:“小宝贝,你可把我给想死了!你不让我去翠花楼找你,也不来得勤快些,可把我给憋坏了。” 女子脱去外衣,用雪白的臂膀搂住温百鸣,甜甜地笑起来:“这么想去翠花楼?你去翠花楼还指不定又看上哪个小姐妹呢?” “你这可冤枉我了,自从你来了以后,我就再没找过别的姑娘,我就喜欢你这口。你这两日去哪了?是不是陪哪个小白脸去了?”温百鸣一边啃着她脖子上的细肉,一边问她。 女子欲拒还迎地推他,嘴里说道:“真是没良心,我这两日给你找好酒去了。再说了,整个京都里面,你温大人若是自称功夫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了。”女子说完,一推温百鸣,跳下了床,小跑到桌边,给温百鸣倒了一杯酒。 温百鸣追过去,从背后抱住她,两个人一边打闹,半喝半喂的喝了会酒,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 到最后,温百鸣老当益壮,一掀女子的裙子,就把她整个人抵在了柱子上面,动了起来。 “温大人,你慢点,奴家受不了了……”女子难耐的叫声一波一波地响了起来。 温百鸣不断喘息,动作越来越大,甚至传出柱子的摩擦声。 “啊……”女子惊叫一声,四肢缠绕在温百鸣的身上,原来是温百鸣将她一把抱在怀中,一步一步地往床边走去。 女子仰着头,发丝黏在汗淋淋的脸上,已经说不出话来,最后被温百鸣扔到了床上。 木床剧烈地摇晃起来,男女的喘息声时大时小地传来。苏桥和谢青风躲在柜子里面,看了一晚上的活春宫,饶是苏桥脸皮巨厚无比,都觉得这出戏看得好生尴尬,谢青风已经不知道悄悄咪咪挪了多少次,立柜本就不大,谢青风和苏桥却各自占据了一角,硬生生在中间空出了半个人的空间。 床上的声音越来越小,没过多久,就传来温百鸣重重的鼾声。谢青风听见温百鸣睡着了,准备推开立柜出去。可是手才伸出去,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声。 不久前和温百鸣恩爱的女子从床上走了下来,脸上已经没有浪荡魅惑之色,冰冷如霜,她随手裹上衣服,走到桌前,从放酒的食盒夹层之中抽出几封信,环顾四周,看见了粘满灰尘的小书柜,搬过凳子站上去,将那几封信塞入书柜最顶层书与书的缝隙之中。 做完这些事情后,她满意地笑了,随后拢了拢头发,挽起食盒,走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13章 翠花小姐 俏丽女子走后,温百鸣的鼾声越来越大,谢青风这才轻轻推开柜子,和苏桥一同走了出来。谢青风觉得自己和苏桥一同看了一场活春宫,气氛有些尴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苏桥打破了尴尬,伸手指了指书柜,示意谢青风去取女子塞入书缝之中的书信。谢青风的身高比苏桥高许多,走过去轻轻踮脚一勾,抽出一打书信。 信封皆没有署名,微微泛黄,显然写成的时日已久。谢青风握着一把书信,想要拆开一览究竟,床上温百鸣翻了个身,似乎有醒来的预兆。谢青风只好从其中抽出一封,将剩下的书信都塞回原处,揽着苏桥轻声走了出去。 谢府。 苏桥和谢青风点亮烛火,便拆开书信读了起来。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似乎是一列礼物清单,署名西凉出腾威将军敬上。 “出腾威是什么人?”苏桥问。 “十年前,我爹和我叔父征西,和他交过手。一个不要脸的西凉蛮子!”谢青风恶狠狠地说道。 “很可恶?”苏桥感觉谢青风已经怒气之中透着一种悲戚,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背地里害死了我叔父。”谢青风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继而细细翻看信纸,皱着眉头说:“很明显是以前的信件,没用西凉文写,该不会和十五年前的贿赂案有关系?” “贿赂案?”苏桥问道。 “嗯。”谢青风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冷地说道:“十五年前,我爹和我叔父征西,埋伏出腾威的军队,副将马远透露了军情,出腾威反包围,我叔父为了保护我父亲,后心中箭。马远因为通敌,被诛了九族。马家被抄,家中搜出众多与西凉通敌的书信,藏在密室的账本和贿赂钱财一并被搜了出来。他和西凉出腾威通信已久,西凉当时能够猖狂一时,和马远脱不了关系。” 苏桥听完,安抚性地摸了摸谢青风的背,谢青风谈起自己的叔父,心中越发悲伤,苏桥双目含光地看着他,手掌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他心里觉得好受许多,又有些不好意思,轻轻躲开。x :/ 苏桥手落空,笑了笑:“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不会和你下属说威风凛凛的谢统帅差点哭出来。” “我没有!”谢青风喝了一声,轻微转过头,有些窘迫。 苏桥摆了摆手,说道:“说正事,那女子将贿赂信件塞在温百鸣家一定有原因。如果信件真的是十五年前的,那么,温百鸣和贿赂案有没有关系?” 谢青风摇摇头,说:“我当时还小,许多事都是我爹后来告诉我的,却没听说和温百鸣有关系。” “现在,只有塞信件的女人能够告诉我们答案了。” 谢青风双手抱胸,边想边说:“听俩人说话,那女子是翠花楼的人,我让顾城去打听打听。”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苏桥听闻,狡黠地笑了:“不用这么麻烦,我有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 “我亲自给你盯梢去。” 谢青风双眼瞪圆,问:“你要去逛翠花楼?要去你可自己去。” 苏桥噗嗤一声笑出来,说道:“我可没说要去逛窑子,我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每天盯着那个骚货。” 谢青风看着他,一头雾水。 苏桥站起身来,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双手打开,向他抛了个媚眼,笑着问他:“我扮老人家在行,扮小姐也不差。” 谢青风的夜行服套在苏桥身上,足足大了两圈,更加突显苏桥身材的清瘦,谢青风看着他微微开启的两片粉色薄唇之中露出几颗白牙,桃花眼微微眯起,被白皙的肌肤一衬托,若穿着男子的衣服,便是一位如玉公子,若是换上女子的衣服,或许真的是个俏丽姑娘。 “你?”谢青风似乎想到了苏桥想做什么,但是因为太不可置信,还是问了出来:“你想做什么?” “琴和琵琶我都会一点,至于唱歌,可以现学,应该不难,我扮个姑娘混入翠花楼当歌舞伎,和那女子交个朋友,自然想问什么,就问什么!”苏桥说完,甩了甩手,仿佛手上真有水袖似的。 谢青风扯了扯嘴角,呵呵笑了两声,说:“你开心就好。” 苏桥说:“你别一脸不信,你仔细想想,就知道我的办法是最好的,明天给我找几套衣服过来,再去买点胭脂水粉给我,你府上一个丫鬟也没有,想借点都不成。” 谢青风哼了一声,敷衍他:“行行,我去和徐叔说一声,你随意折腾。我明天还是让顾城去查查,等你折腾完了,说不定温百鸣的小命就没了。” 直到第二天,一张顶着苏桥面孔的俏丽女子站在谢青风面前的时候,谢青风才真正相信,苏桥并不是闹着玩。x “真去?”谢青风问。 “难不成你以为我闹着玩?怎么样,我可以混进去吧?”苏桥在他面前旋了个圈。 谢青风想,如果他不认识苏桥,他真的会一眼就认为他是女子。尽管这样,谢青风还不是很放心,问道:“你演的了吗?半路被识破怎么办?” 苏桥看着他,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不会被识破的。你在家里等着,我得到了消息会出来找你。”苏桥说完轻轻笑了,一手攀在谢青风的肩膀上,继续说:“大人,您若是不放心,可以时常来看看伦家。”说完还往他耳边吹了一口气。 谢青风半边身体都在发麻,耳根子像是充了血,急忙退开,有些窘迫地说道:“行了,你愿意去就去。翠花楼对面有一座茶楼,我会让顾城在里面守着,遇到急事你可以先去找他,他脚程快,可以及时告诉我,你不要贸然行动。” 苏桥点点头,说:“知道了,知道了,我先过去了,时间不等人。” 谢青风也不看他,说:“嗯,你自己过去。” 谢青风嘴上虽然说着让他自己过去,到底还是悄悄地跟了出去。他看着苏桥像个女人一样一路扭着腰地走路,不由得钦佩苏桥演技无双。 苏桥光是走在大街上,就已经引得路人频频回头,几名妇女先是议论纷纷地品头论足,然后发现自家男人看得眼睛都直了,拧着耳朵把他们给拎回去了。 苏桥一路来到翠花楼,楼上恰有几个姑娘站在窗前,一脸警备第看着“她”,以为是哪家年轻夫人来闹事。 苏桥冲她们甜甜笑了,捏着嗓子细细地喊道:“姐姐们,劳烦你们妈妈出来说说话。” 姑娘们见他语气友好,也妩媚地笑了,问他:“找妈妈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姐姐可以代劳。” 苏桥回道:“妹妹不才,想来此处和姐姐们交个姐妹,还劳烦妈妈答应才是。” 姑娘们捂着嘴笑了,关窗进去了。 谢青风隔着半条街,看见苏桥毫无违和感地和翠花楼的姑娘们姐妹相称,噗嗤一声笑出来,自言自语道:“真有你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能演。” 没过一会,谢青风就看见一个体型微微发胖的中年妇女扭着腰出来了,看着苏桥上下打量一番,问了句什么,苏桥就含笑着半掩着嘴,凑到老鸨的耳朵边上,轻声细语地说了些什么。 老鸨本来无动于衷,听着听着,脸上逐渐浮现出微笑。苏桥说完之后,她已经满面红光,笑眯眯地大量苏桥,继而亲切地揽着他往里走。 苏桥似乎知道谢青风跟着他,转身走的时候,在背后竖起了大拇指,谢青风隔了老远都感觉到了他的得意,轻笑一声回去了。 章节目录 第14章 青楼探秘 苏桥伪装外地落魄商户女眷,无米下锅,只好卖艺赚钱。老鸨端详苏桥的容貌,心中高兴得不得了,明摆着一棵巨大的摇钱树亲自走上门,老鸨见钱眼开,哪有拒绝的道理,亲热地把苏桥往楼里引,让人赶紧给她安排房间。 “妈妈,吹拉弹唱我都会,陪酒也可以,若是要陪客人睡,我一时之间还接受不了。妈妈能否通融通融,先帮我拦下,容我缓几日。”苏桥捏着声音,委屈巴巴地说道,还不忘用手帕摸一摸干涩的眼睛,好让自己显得楚楚可怜。 老鸨脸上的肉颤巍巍地堆在一起,摸了摸苏桥的手,笑眯眯道:“姑娘放心,我不会强迫姑娘。姑娘委身翠花楼,是翠花楼的福分……姑娘这手,怎么有茧子。”老鸨摸着苏桥的手,狐疑道。 苏桥心想,我一个大男人自己养活自己,我的手能不有点茧子嘛,但是嘴上可怜兮兮地应道:“妈妈不知道,我那落魄相公做生意赔了,依旧天天吃喝嫖赌,没钱花了,就让我出去给人洗衣服。我虽说不是出身于大富大贵人家,好歹也是爹娘捧在手里的心头肉,我哪受得了这些苦,和他闹,他就休了我。呜呜呜……” 老鸨对男人再了解不过,听完也有些愤愤:“哼!姑娘莫伤心了,你如花美眷,声音又这么甜,在我翠花楼,男人肯定把银子大把大把地砸你身上,不用吃苦受累,男人天天追着你跑,何苦去想那穷酸商人” 苏桥听完停止干嚎,轻声说:“多谢妈妈收留,小女子感激不尽。” “姑娘客气,我带你去看看房间,暂且住下。”老鸨一边笑眯眯地说,一般将苏桥领上楼,拐过转角,来到一排敞着门的屋子前。穿着五颜六色纱衣的女子扒拉着门框,有些一脸羡色地看着苏桥,有些则“哼哼”几声,转头回去了。 苏桥一边娇滴滴地和她们打着招呼,一边搜寻昨夜看见的女子。然而巡看一周,都没有看见熟悉的面孔,苏桥便羞涩地问老鸨:“妈妈,翠花楼的姐姐们都在这了?” 老鸨不在意地回答他:“哪能,这还不是我们翠花楼最好的姑娘。有几个心气高的,平时也不和他们厮混在一块,你若是想找她们谈谈经验,我给你说去便是。以后,她们怕是都要巴结你。”老鸨说着,停在了一间房门前,用了拍了拍。 等了一会,老鸨又用了拍了拍,大声喊道:“素芬!大白天的,门关这么严实做什么?” 一阵急拍,房门终于打开了,一个头发散乱的女子打着哈欠,慵懒地靠在门口,睡眼惺忪地看着老鸨和苏桥,有些不耐放地说:“大清早扰我清梦。”说完又走了进去,倒在了床上。 女子衣冠不整,头发凌乱,苏桥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便是昨晚的女子,心中暗自窃喜。 “晚上又出去了,小蹄子能耐了。”老鸨冷哼一声,继续说:“你房间多张空床,我给你找个伴,你把眼睛睁开,这是……”老鸨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问过人家的名字,有些尴尬地看着苏桥。 苏桥朝她甜甜一笑:“妈妈叫我小乔便好。”x :/ “哦哦,小乔。”老鸨哈哈笑几声试图缓解尴尬,继而直奔主题,说道:“你暂时住在这,和素芬也有个照应,有什么需要的,找人来告诉我便是。这两天你先休息休息,适应适应,我好好准备,过几天让整个京都的公子哥都知道,咱翠花楼新来一位绝世美人。”老鸨说完,伸手摸了摸苏桥滑腻腻的脸蛋,先出去了。 苏桥心想,和那女人住在一块,近水楼台先得月,要想问什么都很方便,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苏桥以为素芬已经睡过去,心里一边想昨晚那通折腾,不累才怪,一边大量素芬的房间。 就在他东张西望的时候,躺在床上宛若死鸡的素芬忽然说话了:“你是被春香那个胖货骗来的?” 苏桥回答:“我自己找来的,我被我丈夫休了,无依无靠,听说翠花楼是全京城最好的青楼,我想着,可以来这自食其力。” “哈哈!”素芬躺在床上捂着肚子笑起来:“真有意思,做什么不好,来当□□!敢情你是自己把自己卖来的。” “啊?”苏桥露出一种无辜的表情,问道:“累活重活我也不会,我觉得来这是最好的。” 素芬摆了摆手,说:“没法和你说,你能被你丈夫休了,也不是什么良家妇女。”说完伸手往外一指:“小乔夫人,那张床是你的,桌子上的胭脂水粉都是我的,你随便用,柜子别乱翻。” 苏桥心想,这人倒是大方,胭脂水粉也愿意分享给刚刚认识的人,还是没有好感的人。他坐到自己的床上,有些不经意地问道:“姐姐,你看起来很累啊,昨晚去陪客了。” 素芬态度一转,冷冷地说道:“不关你事,别烦我。” 苏桥心想,果然有猫腻。(_ 往后几天,春香妈妈果真没急着让苏桥接客,而是让苏桥学跳舞,想搞个大排场,借着苏桥一支舞,把他给推销出去。别管舞跳的好不好,只要有脸就可以了。x 电脑端:/ 苏桥倒也乐得自在,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听起方素芬的来历。方素芬来翠花楼的日子不长,平时又自己住着,别人对她的了解也不深。 方素芬也是自己投奔翠花楼的,方素芬其实长相一般,就是一把嘴,特别会讨人欢心,那些见过他的公子哥,各个为他神魂颠倒。后来不知怎么的,方素芬被一个神秘的富商看中了,方素芬也就只陪神秘富商,没再陪过别人,富商给钱给的大方,春香妈妈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苏桥想,这个神秘富商指不定就是长生阵法的主谋,方素芬十有八九就是那把刀,用来杀温百鸣的刀。 苏桥坐在房中沉思,忽然听见了敲门声,连忙捏细嗓音说:“请进。” “小乔姑娘!”春香妈妈脸上堆着笑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华丽的纱衣,和苏桥说:“我已经让人散布消息,说咱翠花楼来了个人间绝色,京城里的达官显贵今晚都会了,小乔姑娘你可好好发挥,前途不可限量,哈哈哈!” 苏桥一边拿起纱衣,一边向春香妈妈说道:“小乔会努力的,多谢春香妈妈抬爱。”说完就披上春香递给他的纱衣,开心地旋了个身。 春香满意地点点头,而后说了一句让苏桥哭笑不得的话:“姑娘什么都好,就是胸有点小。男人嘛,灯一吹,还是靠手摸,手感一定要好。不过别担心,我会想法子给你好好补补。” 苏桥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谢谢妈妈关心。” 苏桥这边混的如鱼得水,那边谢青风的担心却越来越重。顾城在茶楼蹲点了好几天,也没有看见苏桥的身影,苏桥也没有主动来找,谢青风现在一点苏桥的消息也没有。 这天他在营地,训练完坐在房檐下思考,苏桥这么久没有消息,会不会身份暴露了,也不对,翠花楼如果发现他是男的,肯定会闹,顾城不会一点动静都听不见。 “什么情况也不溜出来说一声!”谢青风一拳锤在了地板上。他正纳闷,忽然有人来报,说是苏家二公子来找。 “苏子韵?”谢青风还在想苏家二少来找他,肯定没有正经事,就看见老远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一手怀抱一个酒坛子,一手热情地朝他挥舞:“谢三哥!” 苏子韵献宝似地把酒坛子往谢青风面前一放,说道:“我大哥到蜀地进货,带回的上好春酒!他让人给谢老将军送了几坛,我想你又不常去,一定喝不到,我就亲自给你送过来。” 谢青风平生两大爱好,喝酒、练武,听到是蜀地春酒,更是馋得不行,拔开酒塞子,闻了闻味,道了声“好酒”,就着酒坛灌了几口。 “三哥,我好几日不见你了,听说你总带着个小公子,和我说说,怎么回事?”苏子韵促狭地低低笑了一声。 谢青风半挑眉,问他:“你在哪听的风言风语?” “你整日带着人在街上转悠,长眼睛的都看得见好吗?”苏子韵伸手推了推他,笑着说:“平日要带你去逛青楼,你死活不愿意,过得跟个和尚一样。现在看来,你只是不喜欢女孩子罢了,另有所爱。” “瞎说什么!”谢青风伸脚,作势要踹他。 “我哪有瞎说,我每次让你和我去逍遥逍遥,你都不愿意。” “我没空。” “哼!我看你今天挺闲,今天也没空?” “嗯……” 苏子韵“啧啧”两声,有些惋惜地说道:“听说,翠花楼这几日新来了一个姑娘,据说长得倾国倾城,今日在翠花楼首秀。你不和我看看去?你真的对美人一点兴趣没有?” “感兴趣!”谢青风脱口而出。 “啊?”苏子韵一下子懵住了,他知道谢青风不感兴趣,不过想逗逗他,没想到谢青风一口答应了,实在出乎意料。 “我很感兴趣,今天有空,正好看看倾国倾城是什么样的。”谢青风一边说,一边喝酒,仿佛他本身对此就很感兴趣。 苏子韵依旧很懵,点点头,有些结巴地说:“哦……好,好啊。”他并不知道谢青风的真实目的。 章节目录 第15章 特殊会面 夜色渐渐沉落,京都今日的烟花柳巷却有些不同,城中稍有名头的富贵公子哥,几乎都堆积在了翠花楼之中,盛况的因由,皆在男扮女装的苏桥身上。 谢青风身穿饕餮金纹藏蓝色长袍,头发松松散散的半扎着,手中不再握着他的长剑,而是一把绘着水墨山水的折扇,与苏子韵等人站在一起,一改往日的英姿飒爽,倒真有种时常混迹于烟花柳巷的风流倜傥公子哥。 谢青风晋升为银甲卫统帅的时候,达官显贵都想巴结他,邀请他来翠花楼玩耍,当时谢青风年纪小,盛情难却,倒是来过几次,只是着实不喜欢这种环境。他本身也不喜欢拉帮结派,索性就与那些人都断了往来,再没逛过窑子。 谢青风本身气派不凡,春花妈妈又见他和苏家二公子站在一起,就知道是个身份不凡的,立马满脸堆笑,摆着圆润的身材,挤开人群,小手帕往谢青风身上一甩,娇滴滴地说道:“公子,妈妈我没怎么见过你。” 谢青风被她身上的香粉熏得有些不舒服,搓了搓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嗯……不常来。” “公子今儿是特意来看小乔的?诶哟,那可是我们小乔的福分。一会儿,公子若是喜欢,让小乔陪你便是。小乔是新来的,那个滋味,啧啧~定然是好的很,哈哈哈!”春花妈妈一边说,一边捂着嘴笑了起来。x 电脑端:/ 谢青风憋着笑,轻声说道:“原来今日这倾国倾城的美人叫做小桥。” 春花妈妈还准备继续向谢青风推销小乔,一旁的苏子韵就不干了,下巴轻轻够在谢青风的肩膀小,露出狡黠又有些魅惑的笑:“春花妈妈,你不厚道。我苏子韵和你可是老熟人了,有了大美人,不给我介绍,先介绍给我这个小兄弟。” “唉哟!二少爷这是什么话。你好一段时间没来了,灵芝想你想得紧,你向来是个长情之人,今日不看看灵芝。你带来这位公子哥,一看就不是简单人,想是冲着小乔来的,你把他带过来,自然是为了把小乔推给他。小乔啊,还就喜欢这样的,公子若是满意,小乔自然也是满意的。” 苏子韵拍了拍谢青风,大致意思是说“真有你小子的”,一边笑嘻嘻地逗着春花:“春花妈妈,话可不要说得太满,我这朋友眼界搞得很。看不上的,一眼都不会多瞧,看上的,可算是你们翠花楼的福气。” 春花妈妈听完,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仿佛已经钓到一条大鱼,开心地挪着臃肿的身体,挤回人群之中。 丝竹之声响起,拥挤的人群安静了下来,谢青风撇开苏子韵粘着他的手,眼光飘向了二楼。只见十来个俏丽女子拥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从楼上缓缓走下来,五颜六色的轻柔纱衣向两旁飘逸开来,一张清丽容颜显现出来。 谢青风看得有些发愣,他那天看过苏桥的女装,自然认得出来。可是今日的苏桥衣着华丽,妆容艳丽,还多了几分女子的妩媚之色,谢青风从来不拿正眼去细细品味一位女子,此刻却想把苏桥上下打量个遍,就怕漏看一丝丝美艳。 苏子韵看见谢青风眼神发愣,两手抓着谢青风的身体晃了晃,讶异道:“谢三哥!谢三哥!我没有看错吧,你居然又沉浸在美色之中无法自拔的一天。” “走开!”回过神来的谢青风有些窘迫,轻轻别开头,眼神却有一下没一下地往舞台中央瞟。 苏子韵离开了一会,回来之后,趴在谢青风的耳边说:“春花说了,小乔目前只愿意陪酒,不可勉强。小乔一会愿意陪谁喝酒,还要看她意愿。所以,就看你魅力如何了。”苏子韵说完,有些疑惑地搓了搓腮帮子,“小乔姑娘可是把春香吃得死死的,这种要求也答应。” 苏桥不过是跳了一支非常简单的舞蹈,观众的眼睛显然没有完全放在他的舞技上,一个劲地欢呼鼓掌、鼓噪起哄,苏桥拢着袖子,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之下,走到了春香身边,春香半掩着嘴,轻声和苏桥说话。x :/ 一些要求苏桥陪酒的公子哥,满脸期待地看着两人,就希望苏桥选的是自己,有些人甚至激动地喊了出来:“小乔姑娘,今天让我陪你可好!” 苏桥却浑然不觉一般,一双眼睛满含笑意,直勾勾地看着谢青风。 这在平日就算了,苏桥如此装扮,谢青风就觉得被一个女子这么盯着,有些难为情,不自然地躲开了苏桥的视线。可是还有让他觉得更加难为情的事情还在后面,只见苏桥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在人群的包围之中,慢慢挪着步子。最后,她轻声一笑,往谢青风的方向走来,在谢青风惊讶的目光之中,双手揽住了他的脖子,红唇亲启:“奴家一眼见到公子,就知道我俩有不解的姻缘,可否让奴家伺候公子喝杯酒。” 谢青风无言以对,一旁苏子韵“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小乔姑娘,你把我这朋友迷得晕晕乎乎,今天可要好好陪他喝几杯,哈哈!” 苏桥半挑眉,往谢青风耳边吹了口气,“公子,你对奴家刚才那支舞,可还满意。” 谢青风半边身子都僵硬了,脑子嗡嗡乱叫,根本不知道苏桥问了他什么,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苏子韵一干人拥着进了屋子。 等到谢青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苏桥搂着脖子,灌了好几杯酒。或许是有了些许酒意,谢青风的窘迫感就少了许多,趁着苏子韵等一干公子哥和其他姑娘喝得正欢,小声问他:“你来查消息的,怎么变成花魁了?” 苏桥在他耳边小声说:“翠花楼老鸨非要捧我,我有什么办法。不过,这都没关系,我已经找到人了。”苏桥和他咬完耳朵,恶趣味一来,伸手去摸他,“公子是练武的?真结实。”(_ 谢青风手中酒杯一抖,苏子韵正好看着他的半杯酒撒了出来,“哈哈”大笑:“小乔姑娘好眼力,你谢三哥功夫好的很,下次让你好好领教。” 苏桥手往下一滑,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奴家等着,公子可要常来。” 谢青风心里一紧,感觉有一股邪火往自己的腹部蹿,连忙抓住苏桥的手,用力往外掰开,声音有些低哑:“演得有些过了!” 苏桥低低笑了,用一种只有两个人才能够听见的声音说:“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是男的。还是说……你就喜欢男的,谢统帅。” 谢青风感到一指手指勾住了他的腰带,脸色渐渐铁青,又弥漫着一种不自然的红晕,连忙伸手去和苏桥较劲,心中暗自思衬,要不要把苏桥直接甩出去。 忽然,门外响起来敲门声,苏子韵停下和姑娘的调情,朝外大大喊一声:“谁呀?” 门外响起了一个低沉而好听的男子的声音:“冒昧打扰,在下想请公子们,和小乔姑娘喝杯酒,不知公子们可否赏脸。” 在座一个穿红袍的男子听了,笑道:“听意思,目的是想请小乔姑娘喝酒。” 另一个穿着蓝衣的男子,一边吃着姑娘递过来的提子,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请不请得,还要看三哥的意见。” 谢青风和小乔推推搡搡,看在别人眼里就像是暧昧的互动。谢青风拿苏桥没办法,他最初的想法,就是借机进来,和苏桥了解情况,结果变成和苏桥打情骂俏,这可如何是好。苏桥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的疯,对他上下其手,他正想办法解脱,恰好有人要找苏桥,他就想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把苏桥推开,朝门外喊道:“进来吧。” 木门被推开,一名穿着滚金卷草纹边黑衣的男子,迈开两条修长的腿走了进来。男子长得很俊秀,却又和苏桥的俊秀不是一个类型,他有着一双桃花眼,眼角有一颗细小的痣,嘴角噙着一抹笑,眼睛一眯,有一种不言而喻的诱惑之色。 一名面无表情的少女跟在男子后面,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面放着一壶酒。男子走进来,丝毫不客气地坐在谢青风身边,示意少女给众人斟酒,笑眯眯地对谢青风说道:“在下观公子气质,定是一位懂得品酒之人,特来请公子尝尝在下新酿的梅花酒。” 在座的人都笑了,谢青风也注意到男子的眼神直往苏桥身上瞟,若有所思地半挑起眉,说道:“醉翁之意可不在酒。” 男子哈哈笑了:“在下请各位喝酒,确是想借光一览小乔姑娘的容颜。”说完便大大方方地打量苏桥,“在下没有唐突佳人之意,不过觉得小乔姑娘和在下一位故人相似得很。” “哦?”谢青风转头去看苏桥,只见苏桥脸上依旧保持着美艳的笑容,抓着自己的手却不断捏紧,仔细一看,便能够看见其微微泛白的骨节。 谢青风离他很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手有些颤抖,眼神之中透露着一种恐惧之色。 章节目录 第16章 光明花开 梅花酒喝了有半壶,期间男子一直在询问苏桥的身世。 苏桥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将之前在春花妈妈面前编撰的身世重新圆了一遍。 “小乔姑娘祖上,可有昆仑山人,在下年幼曾经在昆仑山住过一段时日,姑娘容貌秀丽,倒是有一种昆仑山的冰雪聪明之色,与在下在昆仑山认识的故人确有几分神似之处。”男子笑眯眯地说道。 苏桥神色一紧,皮笑肉不笑地“哈哈”两声,说:“公子说笑了,昆仑山是什么地方?” 谢青风清晰地感到苏桥整个人都变得很紧张,仿佛见到非常恐怖的事情。他似乎想要往自己身后缩,躲避男子直勾勾盯着他的目光。 谢青风了然,在男子继续发问的时候打断了他:“公子,你进来之前,小乔姑娘已经答应单独为我跳支舞,我们喝了你的梅花酒,你也如愿问了这么多问题。酒喝得差不多了,我带小乔姑娘先走了,如果你对我其他朋友感兴趣的话,可以留下来继续和他们聊一聊。”x 电脑端:/ 谢青风的话语之中夹杂着一种让人不容抗拒的威严,男子笑笑,可能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谢青风完全不管,在苏子韵等人的讶异之中,抓起苏桥的手就往外走。 “谢三哥,别把美人的手给捏断了……”谢青风关上门,外面的莺歌燕语将苏子韵最后的喊声给淹没。 他张开准备说话,苏桥先他一步:“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说完反手抓住他的手,将他往角落领,随手推开一间空房走了进去。 “刚刚那人是谁,你认识?”谢青风迫不及待地问他。x :/ 苏桥两手叉腰,声音恢复成男子的声音:“天天跟娘们一样细声细语,憋死大爷我了。那个人的事情以后再和你说。先说正事,我找到人了。” 谢青风哼哼:“你还知道正事?这都几天了,你怎么没和顾城联系,我还以为你跑了。” 苏桥轻声笑道:“就凭你刚刚这么护着我,我现在可舍不得跑了。” 谢青风冷笑:“少来,说一说,怎么回事。我这几日晚上都在温百鸣家后门蹲着,每天都有一个蒙着面的女子进出。估计就是那个女的,我怀疑,温府除了温百鸣,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女子的身份,也没有人见过她。”x “她叫方素芬,来历我就不说了,八成不是真话。我现在和她一间房,她每晚都不在,一般下半夜回来。翠花楼的姑娘们说她有位神秘恩客,银子给得很大方。我想,神秘恩客就是温百鸣。” 谢青风听完皱了皱眉头,问道:“听意思,方素芬并不想让人知道温百鸣是她的恩客,也就是说,温百鸣若是死了,如何都不会查到她的身上。” “是这个意思。”苏桥点了点头,“可是我还没有弄清楚方素芬这么做的目的,你看好温百鸣,看看能不能安插个丫鬟、小斯进温府,别让温百鸣死了。我继续留下来,查清楚方素芬有没有和其他神秘人接触。 “嗯,那你小心,以后每隔两天,我还让顾城在茶楼里等着,你借机给他递个信,报平安。” 苏桥笑了:“谢统帅这么谨慎?还是纯粹担心我。” 谢青风没理他,说道:“注意别打草惊蛇,我先回去了,这地方太闹腾了。”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苏桥再次打开走出来,谢青风早已没了身影,苏桥喃喃自语:“真是一个不懂风月的莽汉,没意思。” 苏桥也没有再回去,而是回到了房中,方素芬并不在,苏桥来了之后,方素芬都是等他睡下了,才出门。苏桥打探到,方素芬自从傍上了神秘富商,就再也没有接见过别的客人。 苏桥等了一会,也没有见到方素芬回来,心里犯嘀咕:“奇怪,今天这么早去见温百鸣?”苏桥对异常事情特别敏感,觉得事情不简单,于是出门随手拉了一个姑娘问话:“见到素芬了吗?” “素芬姐?我刚刚看见她和富商到三楼去了。” 苏桥讶异:“富商来了?” 小姑娘有些好笑地说:“是的,富商都是亲自来见素芬姐的。小乔姐姐,你和素芬姐住在一起好几天了,你还不知道吗?”小姑娘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是了,你来这段时间,富商都没有来过,也难怪你不知道。你找素芬姐有事吗?” 苏桥笑笑:“没什么重要事情,春花妈妈让我给她带个东西,要我亲自拿给她,她们在三楼哪个房间?” “三楼东南角,有几间空屋子,平日里也没人去。富商来了之后,让春花妈妈打扫出一间,说是比较安静,平时都在那见素芬姐。不过,小乔姐姐,不是重要的事情,就明日再给素芬姐,那个富商不喜欢别人去打扰,春花妈妈也是知道的。”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明日再给素芬。”苏桥说是这么说,等到人一走,他转身就往三楼东南角蹦跶过去。 东南角的一排房间常年搁置,走进深深走廊,翠花楼的一干吵闹声,就已经被隔绝了一大半,苏桥心想,“真会挑地方,安静得很”,苏桥回味不久前的那番对话,忽然惊觉自己的最初的推断很大可能是错的,所谓的神秘富商,很有可能另有其人,并不是温百鸣那个酒囊饭袋。 “会是谁?”苏桥心里嘀咕,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他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脑中浮现起不久前企图探明他身世的年轻男子的脸。 苏桥自己也没有想到,时隔二十多年,自己依旧能够一眼认出这张脸,花子奕的容貌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不过是从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长成一位青年才俊。一双眼睛永远亮丽地似乎下一秒就能够勾走人的魂魄,让人见过一次就难以忘怀。 花子奕能够出现在此处,一定和长生阵法有关。就是不知道,活下来的,除了花子奕,还有什么人。花子奕说自己长得像一位故人,明摆着还记得从前的事情,那么,他只是纯粹觉得像吗?他会怀疑自己就是曾经他手把手教会说话认字的男孩吗?应该不会,自己现在是一名女子了。 苏桥额角的冷汗不断往外冒,最后滚落了下来,滑过下巴,落下脖颈,他咽了一口口水,脚步停在一间亮着光的房间的不远处,没有再往前走。 他忽然又萌生了退意,这个所谓的神秘富商会不会就是光明堂的人。 苏桥心里还在打鼓,要不要过去偷听,冷不丁房门刷地一下打开了,苏桥的脚像是被冻住了一般,一步也迈不开,眼睁睁地看着一位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个低沉而熟悉的笑声响了起来,男子将斗篷帽往后掀开,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庞,以及一双苏桥一直没有办法忘怀的勾人魂魄的眼睛。 花子奕嘴角轻轻一勾,低声说道:“小乔姑娘刚刚走得急,在下还在苦恼,莫不是在下唐突了佳人。现在看来,姑娘心中还是记挂在下的。” 苏桥觉得自己脸部的肌肉颤了颤,用尽力气按住即将翻涌出来的不安情绪,有些结巴的说道:“你,你想多了,我找素芬姐姐。” “哦?”花子奕的语气之中含着淡淡的失望,继而三步两步来到了苏桥的面前,“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没关系,我自有办法讨得姑娘欢心。就怕姑娘不给机会,偷偷溜走罢了。” 花子奕说到“偷偷溜走”的时候,苏桥隐藏在袖子之中的手不断颤抖起来,他不敢说话,害怕对方听出他的不安,只是佯装不屑的笑了笑。 花子奕上下打量了她一会,说道:“姑娘别急着走,在下府中还有好酒,改日请姑娘喝酒,赔偿唐突佳人之罪。”他缓缓经过苏桥旁边,脚步一顿,接着说:“再与姑娘叙叙旧。” 脚步声渐渐远去,房中走出一个俏丽佳人,赫然就是方素芬,她看见苏桥血色尽无的脸,满腔责备的话都堵在了肚子里,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苏桥脚上一软,伸手扶住门板支撑着自己,有些结巴地问素芬:“素芬姐姐,这就是那位富商吗?” 方素芬听完,冷笑道:“我当有什么事,原来是来挖墙脚的。苏子韵那帮人还不够你卖的?别做梦了,劝你安分点,不要来惹我。”方素芬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扭着身子走下楼。 苏桥看她走远,整个人跌坐在门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低低骂了一句:“叙你大爷的旧,老子要跑路了。” 章节目录 第17章 杀人偿命 清晨,一位俏丽女子从翠花楼之中走了出来,奇怪的是,与翠花楼姑娘的极尽奢华不同,这位姑娘的穿着非常朴素。 更奇怪的是,这位姑娘从翠花楼出来之后,绕进了一条荒无人烟的小巷。过了大概一会儿,走出一位燕窝深陷、头发金黄金黄的西域女子。 西域女子扭着腰肢,往西北边的西禹门走去。西禹门是西域往来经商之人的必经之门,人流量大,多西域人,因为语言、文化不通原因,管理出入的官府人员也只是严格查看进城人的资料,出城的人往往随意问一句就放行了。 容貌艳丽的西域女子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女子说话语调柔和,负责查看资料的士兵笑得两嘴歪歪,资料也不查了,直勾勾地看着他,嘴里说着“姑娘,您慢走!”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夹杂着怒气的喊声:“不许走!” 西域女子妩媚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撒开腿准备跑,可是没跑两步,就被一股大力带了回来。 谢青风揪着她的领子,硬生生地把“她”给拖了回来,一把扯掉“她”的金黄假发,喝道:“又跑?这次连招呼也不打。你就说说,我谢青风给的条件你哪点不满意。” 正在出城的人,守在城门边上的士兵,皆频频回首,想知道银甲统帅谢青风和这位美丽的女子有什么纠葛。x 顾城小声说道:“统帅统帅,人都找到了,回去好好说,别在这,否则明天你的风流名声就传出去了。”顾城这边小心翼翼地推搡着谢青风,又回头大声喊道:“别看别看,谢统帅和自家小娘子闹矛盾呢。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谢青风:“……” 谢府。 谢青风板着脸坐在椅子上,瞪着苏桥,只说了一个字:“说!” 苏桥看着他握成拳头的双手,心里有点害怕,打着腹稿,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一旁的沏茶的徐管家倒是说话了:“少爷,老徐说句公平话,别怪老徐多嘴。破案虽然要紧,可是苏公子若是不愿意留下来,你怎么强留也没有用。苏公子也不是犯人,你这么强行将人抓回来,犯了律法的是你呀少爷。” 从西禹门回到谢府需要一段路途,谢青风最初的怒火也已经消退了一半,此刻听徐管家这么说,看见苏桥顶着凌乱的妆容,可怜兮兮地坐在对面,也觉得自己的做法太不对了。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你真的想走……” 苏桥本来准备一肚子话,想要和谢青风杠到底,没想到谢青风态度忽然软了下来,反倒让他有点不知所措,“啊?我是想走……我真的斗不过光明堂的人。” 谢青风低着眉,看起来有些失落,“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我不希望京都再无缘无故地死人了……” 苏桥第一次看见谢青风这个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又听见谢青风说道:“你两手空空的,这么走也不成。你这段时间也帮了不少忙,你再住一晚,我让人给你备点路上的干粮,你休息一晚,明天再走也可以。或许……你急着现在走,也可以走。我没有什么权利拦着你。”谢青风自嘲地笑了笑,走了出去。 谢青风走出房门,心中有些失落,早晨听见顾城来报,看见苏桥乔装打扮往西禹门走,怒从心生,第一反应不是少了一个办案能手,而是想苏桥为什么又要不辞而别,有什么委屈的事情不能告诉自己听,不能让他帮忙解决。 谢青风忘记了,他谢青风向来自负,以前从不求人,这个方法行不通,他会想别的办法,这个人没有用,他会想到另一个人。而这一切,在他和苏桥渐渐熟悉之后,慢慢改变了,有了苏桥在身边,他觉得做任何事情,都多了一个可以分享的人,每当他疑惑的时候,也会有那么一个人,为他推开重重迷雾。 他不希望苏桥走。他不能忍受苏桥不信任自己。这种不属于谢青风的情绪悄然生长,徐管家刚刚一番话,点醒了他,他才惊觉自己的改变。他抬脚踹向门前的一棵歪脖子树,离开了府邸。 苏桥独自坐在房中发愣,心里想,谢青风怎么忽然开窍了。苏桥本以为自己能够突破自己对光明堂的恐惧,可是花子奕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霎那,他还是打起了退堂鼓。这些日子和谢青风相处,苏桥觉得自己谢青风绝对是自己喜欢的那一款,若不是光明堂,苏桥想,自己撒泼打滚都要留下来。 苏桥听了谢青风那番话,心中又有些范犹豫,犹豫了一会,又在心里骂自己,什么时候像一个娘们一样婆婆妈妈了,明天一早睡醒就走! 苏桥想不到的是,一觉睡醒之后,他并没有走成。当他坐在谢府大厅吃早饭的时候,顾城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大喊:“苏公子!温百鸣死了!” 苏桥还没有送到嘴里的勺子“吧嗒”一声掉回了粥里,“我就漏看了一天,凶手这么会捡漏。”自己盯梢了这么久的一个人,一夜之间变成一具尸体,苏桥顿时把恐惧抛到了一边,同顾城一道往温府去了。 苏桥赶到门口的时候,温府已经被一群官兵围住了,顾城领着苏桥来到了温百鸣的卧房,谢青风黑着脸靠在门框边上,仵作跪在床前,细细地检查尸体。 苏桥远远便望见了半截尸体,瞥到温百鸣胸口一大片的血红色,心中了然,“心脏没有了?” 谢青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你之前混进来盯梢,看见了什么?”苏桥想起谢青风和自己说过,找个会武功的小丫头混进来服侍温百鸣,并保证温百鸣的安全。 谢青风摇了摇头,说道:“到现在也没有消息,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谢青风话刚刚说完,一名银甲卫匆匆走了过来,冲谢青风报:“统帅,欧阳大人来了。” “欧阳大人是谁?”苏桥问。 “京兆尹,温百鸣身份特殊,他来也不奇怪。”谢青风一边说,一边走了出去,结果还没有走两步,就看见一片紫色的衣角从拐角处飘了出来,“谢统帅!”一个带着焦虑不安的声音,随着一个脚步有些踉跄的身影一同而至。 年过半百的欧阳奇跑得气喘吁吁,也顾不上礼节,抓住谢青风半边衣角,喘得有些说不上话。 “欧阳大人,不要紧张,慢点说。”谢青风看起来和欧阳奇关系不错,并没有介意欧阳奇把他的衣服抓得皱巴巴的,反而伸手去给这个有些清瘦的官员拍背顺气,“仵作已经在检查尸体了,我也派人询问温府之中最近有何异常。” “不是!”欧阳奇摆了摆手,“京兆府已经乱成一团了,我今早起来,被人放了冷箭!” “冷箭?!”谢青风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随后习惯性地摸了摸欧阳奇,以确定他一点事情都没有。 “我没事。放箭的人不想杀我!” 谢青风惊讶的神情变得有些迷离,放箭不杀人,那是怎么回事? 欧阳奇顺了顺气,说道:“箭上有一封信,信里面提到了马远通敌的案子,说马远之所以敢犯诛九族的通敌罪,有温百鸣和温贵妃在背后顶着,事发之后,只拿马远顶罪。信里面还有一列账目,大致记载温百鸣通敌得到了都少钱财,并指明这些钱财以及支出账单都藏在何处。” 谢青风和苏桥对视了一眼,显然同时想起方素芬放在温百鸣家中的东西,难道,这是嫁祸? “方素芬不像是会嫁祸的人。”苏桥看出谢青风的想法,想到这几日与方素芬的相处,她看得出,方素芬是一位心怀坦荡的女子,他不相信方素芬是无缘无故嫁祸,这更像是复仇。 “你向皇上禀告了?” 欧阳奇的表情像是要哭了一般,“用不着我禀报,天才刚刚亮,也就是温百鸣死讯传出来的时候,京兆府墙壁上就贴满了纸条,内容和我收到的那封信的一样,被一些早起的人看了去,现在传得沸沸扬扬。你也知道,温大人……这,这行事不检点,百姓对他怨言颇多,一干人在京兆府门口唱歌,要我给个说法!我还是从后门溜出来的!”欧阳奇说完一脸委屈。 谢青风沉默着不说话,他和苏桥对温百鸣的死因心知肚明,但是事关种种邪术,又不能这么大张旗鼓地说出来。 “先把方素芬偷偷抓起来,她和光明堂的人是一伙的,经常来找她的恩客,据说是一位神秘商人,我上次不小心撞见了,其实是光明堂的人。先把方素芬扣在手里,我们才有筹码。”苏桥用谢青风才能够听见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x :/ 谢青风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苏桥以为他会问“你怎么那么肯定你见到的人是光明堂的人”,苏桥已经准备到一个非常扯淡的理由去圆这件事,万万想不到谢青风问了一句:“你不走了。” 苏桥一愣,想起自己好像是要出走来着,话都放出来了,还是先不走了,“再说吧,先去翠花楼,翠花楼。” 站在一旁的欧阳奇头冒黑线,怎么这两人商量了半天,是要逛窑子,逛窑子醒醒神? 欧阳奇是个老古董,觉得这么着实在是不妥,手还拉着谢青风的袖子:“贤侄,你这是……” “奇叔,你先了解一下情况,回头好回禀圣上,我和苏公子去去就来。” 欧阳奇:“……” 谢青风带着苏桥火急火燎地冲进翠花楼。 大白天里来恩客,春香妈妈看见男人,脸上立马堆出了笑脸,看见来人是小乔姑娘的恩客,笑容有些僵硬,毕竟小乔姑娘不见了。 再看,穿着官服,我的妈呀,银甲卫统帅!惊讶之色还未褪去,又看见了苏桥,这个公子哥长得真好看,和小乔姑娘有点像…… 春香妈妈的表情千变万化,人跟傻掉了似的。 苏桥对翠花楼轻车熟路,领着谢青风,越过春香妈妈,径直往方素芬的房间走去。 已经闯了翠花楼,谢青风就更不会文质彬彬地去敲门了,一脚踹开了木门,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停在两人的面前。 苏桥咽了口口水,顺着绣花鞋往上方看去,一根白绫将方素芬挂在了半空中,原本俏丽的容颜已经是一片死灰色。 章节目录 第18章 身败名裂 京兆府惊现匿名信件,整个京都沸沸扬扬,温百鸣平日所作所为,一时之间犹如洪水猛兽,涌入北周乾帝的耳朵里面。 乾帝勃然大怒,将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双眼红肿的温贵妃禁足,特派宫中金甲卫查抄温百鸣府宅,根据匿名信件提供信息,查抄贪污脏银无数,以及一些与敌国联系的私密信件。 最终,金甲卫还在温百鸣卧房铺满灰尘的书柜里面,倒腾出几封泛黄的信件。信件多是马远与温百鸣之间的通信,温百鸣怂恿马远通敌卖国,收拿敌国钱财的事情一下子暴露出来,风风光光的温家,一夜之间成为罪大恶极的敌寇。就连备受恩宠的温贵妃,也因为这件事情被皇帝冷落。 至于温百鸣的死因,也有了着落。 谢青风和苏桥冲进翠花楼的时候,方素芬已经拉了一条白绫,吊死在屋中,桌子上放了一封遗书。原来,身份成谜的方素芬,是马远家中成功逃脱的女儿,杀温百鸣,将温百鸣的勾当公之于众,是她人生的唯一目标。马远虽然受到温百鸣怂恿,但到底也是犯了通敌之罪,方素芬在信中说道,她自知罪孽深重,也不愿意独自苟活于世,真相公之于众之日,也是她以死谢父罪之时。x 电脑端:/ 欧阳奇管辖地域内一夜之间连死两人,一日之内案子全破,一惊一乍将这个年过半百、身体不硬朗的官员给折腾坏了,恍恍惚惚之间居然不忘问谢青风是如何想到直接到翠花楼去找方素芬的。 谢青风哑口无言,最后还是苏桥救了场:“欧阳大人有所不知,前几日我和谢统帅闲来无事,到翠花楼找乐子,正好看见温大人和那小娘子闹别扭,貌似是温大人始乱终弃。所以,温百鸣一死,我就在想这很有可能是情杀。” 谢青风:“……”你真的不是在黑我? 欧阳奇:“……”我谢贤侄何时爱上了逛窑子? 谢青风昂首阔步走出了京兆尹府,苏桥屁颠屁颠地跟了出来,迎面撞见来寻谢青风的苏子韵。 苏子韵和谢青风热情地招了招手:“谢三哥,我正找你!” “何事?” 苏子韵小跑过来,一边说道:“听说翠花楼出事了,方素芬大美人自缢了,我来你这听听消息。还有,你可能还不知道,你之前看上的那个小乔姑娘,人不见了,我……” 苏子韵话说一半,眼角瞥见谢青风身旁站着的男子,一下子傻掉了,这个好看的男子,实在有点眼熟。 苏桥笑了笑,捏着嗓音说:“苏公子,不记得我了?” 小乔?卧槽!苏子韵推开谢青风,两手按住苏桥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这副眉眼,赫然就是乔大美人无疑。可是怎么是个男的?! “这,这这,这怎么回事?”苏子韵嘴巴大张开,结结巴巴地喊起来,引得街上行人回头看他。 谢青风轻咳了两声,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说。” 苏府,凉亭。 小丫鬟给三人添了酒水,便退了下去。 谢青风一进苏府,苏子韵就一股脑地甩了一通问题。谢青风把具体经过和他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长生阵法一说,至于苏桥盯梢方素芬,是因为撞见她鬼鬼祟祟溜进温百鸣府邸。 “原来是这样!你们两个早就认识,我当时还以为你真的转性了,懂得找姑娘了。原来你找的姑娘不是姑娘。”苏子韵恍然大悟,继而又冲着苏桥说:“苏公子好演技,我都压根没看出来你是男的。”(_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你若是看得出来,我如何瞒过翠花楼那帮姑娘们?”苏桥一边说着,一边喝了一口酒,忽而两眼放光,感叹:“苏公子,你家酒真不错!” “这是蜀地春酒,公子别喝这么急,这酒后劲大。欸,我俩也别公子来公子去了,喊我子韵就好,公子如何称呼。”苏子韵边说着,又给他斟满了酒。 “我叫苏桥,小桥流水人家之桥。” 苏子韵听完“咦”了一声,继而哈哈笑道:“我和苏哥哥缘分不浅。” 谢青风瞥了他一眼:“姓苏就缘分不浅了,京都姓苏的人多了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有个小叔叔的事情吗?” 谢青风记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继而点了点头。苏子韵接着说道:“我故去的小叔叔,就叫做苏桥。所以,我俩缘分自然不浅。”苏子韵说完,还开心地笑了,也难怪他觉得自己和苏桥一见如故,原来还有一个那么巧的巧合。 谢青风点了点头:“也不过是巧合罢了。” 真的是巧合吗?苏子韵的话听在苏桥的耳朵里面,却像是平地起雷,苏桥脑海之中又浮现出一个久远却清晰的声音“我未过门的媳妇姓苏,有个已故的弟弟叫做苏桥,你以后就叫做苏桥可好?” 苏桥嗫嚅着问:“你有没有一个姑姑,嫁给了将军?” 苏子韵和谢青听他这么说,皆是一脸惊讶,苏子韵问:“你怎么知道?我大姑姑便是嫁给了谢三哥的叔父。” 苏桥基本确认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努力扯了一个假笑:“我老本行是算命,我就随便猜一猜,没想到真的是。” “苏哥哥还会算命!真是多才多艺。”苏子韵满脸好奇的神色。 唯有谢青风异常淡定,他知道苏桥算命先生的身份根本就是一个幌子。故而转移话题:“提到叔父,我过两天去看看他。温百鸣间接害死了我叔父,如今受惩,我去叔父坟前和叔父说说话。” “我也要去!”苏桥脱口而出。 谢青风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问:“我过两天才去,你不是要离开京都?” 苏子韵连忙插话:“苏哥哥要走?别走啊,我这才认识你没一会,留下来住一阵!” 苏桥却没有理会苏子韵,向谢青风说:“我留下来帮忙,这次是真的真的,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谢青风听他提条件,觉得有戏,示意他说。 “我能不能看看你叔父的画像?”苏桥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又要和我去叔父的墓地,又要看叔父的画像,你和我叔父认识?”谢青风觉得苏桥的行为非常可疑。 “你看,我是算命的,我自然有师傅,以前有个姓谢的将军救过我师傅,我师傅让我一定要报答,我只知道姓谢的将军有位夫人姓苏,其他一概不知。你们刚刚那么说,我觉得你叔父以前救过我师傅。”苏桥瞬间编出一个天大的幌子。 万万没想到谢青风不吃这套,“就算是,那是我叔父的恩情,我不能随意乱用。”谢青风的正义感体现在方方面面,却也有些死板。 “你也太难说话了!”苏桥大叫一声,“给我看一眼,你又少不了一块肉,还有一个免费劳力,何乐而不为?” “免费劳力,做什么?”苏子韵好奇地问。 谢青风,苏桥:“不关你的事!” 最终,谢青风还是没能够磨过苏桥,答应给他看画像,只是画像在谢老将军的府宅,要回去才能够看。 “你什么时候回家?”苏桥迫不及打地问。 “下个月初五,我爹寿辰,我回去一趟,一家人吃个饭,你和我一起回去便是。”谢青风想,苏桥也算是自己的朋友了,带回去吃个饭也没什么。 “你爹寿辰,我没有礼物……”苏桥犹豫。 “我们家不讲究,我去武器店打把好刀,就当做你送的。” 苏桥:“……”过生日送刀,真的好吗? 章节目录 第19章 暗潮涌动 直到谢青风将一把大砍刀以及一面护心镜放在苏桥面前,苏桥才直到谢青风所谓的送刀并不是在说笑。 “你爹真的不会生气吗?” 谢青风不屑地说:“不会,我要是花几百两银子给他买一副画,他估计会打断我的腿。” 苏桥头上冒黑线,心想,你们谢家真是不拘小节。 于是,不拘小节的谢家三少爷谢青风就在他老子寿辰那天,带着苏桥去给他老子祝寿。 谢老爷子虽然只想小小的弄一个家宴,但是位高权重,免不得有很多人不请自来,八抬大轿抬着礼物,只望能在谢老爷子面前混个眼熟。皇帝对谢老爷子也十分厚爱,加上谢家三位男儿,两位默默无闻为国奉献,一位则是赫赫有名的大商人,皇帝也得好好巴结他们,御赐了各种奇珍异玩。 苏桥亲眼看着谢老爷子接旨,眼中毫无喜色,然后想起谢青风送礼物的时候,谢老爷子那喜上眉梢的样子,心里想,谢青风还真的很了解他的老子,真的只喜欢刀! 说好的简单家宴,变得无比热闹,谢青风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和他们挤在一处热闹,在苏桥的极力要求之下,带着他去看他叔父的画像。 “我叔父去世之后,我婶子一直闷闷不乐,遗腹子没有保住,自己也随着去了。我叔父没有子女,遗物也就保存在了我们家里。我搬出去之后,家父就将他的东西都整理放在我以前住的房间了。我没有见过我叔父,但是打从心里敬佩他。”谢青风一边说着,一边带着苏桥推开一扇门。 门打开,房中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却没有落灰,显然时常打理。 “你这房间倒是和你自己府宅之中的房间相似得很,空空如也,什么摆设都没有?”苏桥感慨。 “我摆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做什么?”谢青风一面说着,一面在大大小小的箱子之中翻找,愣是翻出一个长长的木匣子,“我叔父生平就只有这么一幅画像,你也真是奇怪,说我叔父救过你师傅,又说出不我叔父叫什么。不过,照你的描述,和我叔父的长相倒是没有出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画轴缓缓展开,一个年轻英俊,早已深深烙印在苏桥脑海之中的样貌呈现了出来。 “是他。”苏桥的手指缓缓划过停留在画像上的容貌,画中人的嘴角还噙着一抹微笑,一如记忆之中那般。 “真羡慕你,我一面都没见过他呢。”谢青风有些遗憾地笑了笑,语气之中尽是失落之感。 两人看着画像,各自出神,敲门之声忽然响了起来,“三少爷,太子来了,将军让您过去一趟。” “太子?”谢青风皱了皱眉头,“太子这两年来的举动越发古怪了。” “为何这么说?”苏桥好奇地问。 “太子性格温厚,平日里只读圣贤书,大臣们开玩笑,说太子倒适合做一个书呆子。可是两年前染了怪病,每日里病怏怏的,太医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什么药方都试过了,却不见好转。就这么拖了好几个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传言东宫招了个门客,把太子的病给看好了。” “太医们都看不好,随便来个门客就看好了?太医署的太医们或许可以考虑不干了。” 谢青风:“那位门客或许知道一些太医们不知道的民间偏方,这倒是不以为奇。更加奇怪的事情在后面,太子从那以后,对朝廷的事情十分关心,人也变得圆滑了许多,开始拉拢官员。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太子开始给我爹送礼,现在还亲自过来了。” “唔……怕不是之前魂丢了,病后又找回来了。”苏桥开始瞎扯。 谢青风听他开始扯鬼魂之事,转头就走,“看看去。” 谢青风来到大厅之中,太子已经落座了,和他老爹聊得热络,远远看见谢青风过来,热情地打招呼:“谢三哥,多日不曾见了。” “臣参见太子殿下。”谢青风行了个礼。 “太见外了,我都管你叫谢三哥了,你还要给我行礼,这是要逼我也给你行礼。”太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十分亲切地去扶谢青风。 苏桥也随着谢青风行了个礼,动作却是僵硬的,目光闪闪躲躲。太子身后站着的那个人,分明就是不久前才和他打过照面的故人——花子奕。 花子奕倒是没有一点意外,笑意盈盈地望着苏桥,简直有些深情款款。也许是目光太过于热烈,就连站在一旁的谢青风都能够明显感觉到,他不舒服地拧了拧眉头,瞥了花子奕一眼。 几个人的目光交错只在转瞬之间,气氛开始变了味道。太子和谢青风寒暄了几句,这才看见了谢青风身边的苏桥,这才转过头来打量苏桥,继而又和谢青风说:“早前听闻谢统帅多了一位得力助手,想必这就是苏桥苏公子?” 连我的名字都知道了,怕不是特意调查过了。苏桥一阵胆寒,觉得太子看他的目光之中有些毒辣,和温厚扯不上一丁点关系。 苏桥心中很不舒服,还是勉强扯出了一个微笑,“太子抬举,草民只是偶然与谢统帅相识,聊得来罢了,并没有帮上谢统帅什么大忙。” “没想到谢统帅一届武将,也招了门客。”太子一边说,一边朝花子奕招了招手:“这是我宫中的先生,花先生,他久闻苏先生大名,今日真是有缘,你们正好可以认识认识。” “苏先生好。”花子奕露出一个标准而灿烂的微笑,眼神如蛇一般缠绕在他身上,苏桥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一动不动。 谢青风察觉出花子奕眼神之中的古怪,那他娘的和苏子韵在翠花楼里面看姑娘是一个样子的。谢青风打从心里觉得不爽,第一次见面凭什么这么盯着我的人看,谢青风狠狠瞪了回去。 花子奕瞥见谢青风恶狠狠地盯着他,仿佛被那凶悍的目光震慑到了,这才稍微有些收敛,又轻轻喊了一声“苏先生”。x 电脑端:/ 苏桥这才缓过来,应了一声,却也没有再多说话。 花子奕却依旧不依不饶:“在下听闻苏先生懂得卜卦古法,特想请教一番,不知苏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桥心中十万个不想,可是又不知道如何拒绝,愣着不说话,场面一度尴尬。 谢青风的不爽达到了顶峰:“这也不是什么私密的事情,花先生要说便在此处说完罢了。苏先生早晨就过来了,还未用餐。他毕竟是我请来的朋友,我若是怠慢了可不好。”谢青风话是这么说,却可以听得出来他话中的意思,我都不敢耽误他吃饭,你凭什么敢? 花子奕笑了笑,也不多加争执,笑道:“既然这样,那只能改日再请苏先生了。我与苏先生一见如故,有很多话想说,还望谢统帅能够给我这么一个机会。” 靠,这是在说我阻碍你们的好事吗?谢青风脸色越来越臭,站在一旁吃瓜的谢家哥哥们察觉到自家的臭脾气弟弟就快要爆发了,赶紧冲过来救场。 “殿下,请这边上座。” “殿下,下官今日从江南回来,倒是带回了几瓶好酒,一会命人从府上给殿下送来尝尝鲜。 …… 苏桥这顿饭吃得膈应得很,总觉得花子奕在朝他看,他不知道花子奕想做什么,只知道自己在劫难逃。而且他觉得,花子奕只是光明堂的小喽啰,站在花子奕背后的又是何人,他们重启长生阵法究竟想做什么,穆一甲还活着?长生阵法真的有效? 苏桥这么想着,沉住气调动了气息,蓝光浮动,苏桥的眼睛有些疼。他的异能到底是穆一甲强行打开的,并不能长久使用,最近用的过于频繁,出现了一些反噬情况,苏桥觉得自己的视力有所下降,眼睛时常生涩、阵痛。x 此刻也管不了这么多,他强忍着不适,调动异能看了过去,每个人身边的气流都很正常,直到他的目光触及到太子,一道道细小的黑色气息,缠绕在太子周身,太子还在侃侃而谈,脸上笑意不断,被灰败之光衬得倒是有些妖异。 各种猜测涌现在苏桥的脑海之中,花子奕启动长生阵法,是为了太子?苏桥想起谢青风和他说过的话,太子大病一场之后变得有些异常。 苏桥继而肯定了猜测,花子奕很可能将长生阵法告诉了太子,并借助太子之手,肆无忌惮地杀人。可是以光明堂的作风,他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买卖,他替太子续命,究竟想要什么? 可是,太子身上的灰败之气很细小,苏桥却在其中捕捉到了一丝丝血红的光芒,死亡开始向大凶转变,最后难逃一死,还会死得异常惨烈。长生阵法只能短暂地续命,行凶逆天,终究会死得更惨烈罢了。 花子奕这么吊着太子,究竟想要什么? 苏桥额头上不断冒着冷汗,花子奕看出苏桥动用了异能,目光却没有一点点慌张的意味。 苏桥被他盯得难受,一顿饭难以下咽,轻轻扯了扯身旁的谢青风,示意能不能早点走。 谢青风也看出苏桥和花子奕两人的眼神交流,神色凛然,反正也没有和太子坐在一桌,招了个理由,拉着苏桥走了,他憋了一肚子的话要问苏桥。 章节目录 第20章 不速之客 离开热闹的谢老将军,穿越热闹的京都街巷,四周皆是人声鼎沸,谢青风和苏桥两人却都聪耳不闻,各怀心事。 “你和太子的门客认识?”一回到清净的谢府,谢青风就将问题甩了出去,心情却没有因此得到任何改善,他在等苏桥给他回答。 “他是光明堂的人,我在翠花楼看见的神秘商人,就是他。”苏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谢青风没想到苏桥这么坦率地说了出来,又听见他说花子奕是光明堂的人,一时之间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圆瞪着眼睛看着苏桥。 “真的,我见过他。我知道你接下来想问什么,我苏桥活了二十几年,你是唯一一个我敞开心怀交的朋友,我决定留下来的时候,我就想要和你一直好下去,我会把我的过去慢慢告诉你。再说了,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搞翻光明堂,我一定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是我需要时间理一理,你先别问,好不好?”苏桥说的有点可怜兮兮,也十分真诚。 谢青风本身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态度一下子就好了许多,把漫上喉头的问题又挨个咽了回去,又在苏桥的话语之中品出了另一种味道,接着话说:“我也挺喜欢你这个,朋友。这段时间,也多亏了你帮忙,你若是想定下来,以后留在京都便是,我看你当师爷挺合适。那个,你什么时候想说,什么时候告诉我便是了。看你刚刚也没吃什么东西,我让厨房在给你做点。” 苏桥听他这么说,忽然觉得自己像是有了家的人。他师傅去世之后,他一直漂泊不定,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谢青风的话就像一股暖流,侵进了他的心扉,将他心头的阴霾一下子扫去了一大半。 “好啊。”苏桥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也就觉得肚子真的有些饿了,他被花子奕盯得什么也吃不下。 也许是在谢老将军府上见到花子奕,精神过于紧绷消耗了太多的脑力,夜色未深,苏桥就已经打起了哈欠,早早爬到被窝里睡下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苏桥迷迷糊糊之间听到窗户在响,“啪嗒、啪嗒……”像是硬物敲打在窗上,一下一下,苏桥的神思渐渐清晰起来,是有猫在挠窗户?他不记得谢府有养猫。 他掀开了被子,往窗的方向走了过去,声音越来越清晰,这回他听清楚了,是有人在用小石头砸窗,是谁!苏桥现在一点睡意也没有了,硬着头皮掀开了窗户。 浓浓夜色之中,一个白色的身影稳稳当当地坐在树梢上,苏桥近日来眼睛不太舒服,却能够清楚地猜测到来人的身份,花子奕!x :/ 苏桥咽了咽口水,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他撑着窗台翻身下去,往不远处的歪脖子树走去,白色身影悄无声息地翻下来,落在了苏桥面前,露出一张清秀而略带痞气的脸庞。 “我那日在翠花楼见到你,我就知道是你,小岸,你也记得我。”花子奕低低地笑了两声,被夜色的宁静衬托得诡异无比,让苏桥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苏桥捏了捏自己的手指,企图找到一丝丝安全感,“为什么要单独见我?” 花子奕似乎感觉不到苏桥对他的排斥,依旧好整以暇地自说自话:“这么多年不见你,我想你想得紧,邀请你单独说说话,你不愿意,我只好自己找上门来了。” 苏桥总觉得花子奕话里有话,他知道光明堂太多秘密,花子奕一定会想办法封口,最好的脱身办法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想和你们有任何瓜葛,我们还是当做不认识的好。” “你们?你错了,没有我们,只有我。光明堂那帮老东西都被你引来的那个小将军弄得半死不活,陆陆续续见阎王去了。反倒是穆一甲那个短寿鬼,几年前才死掉。看来你被养出来的眼睛也不太好用。”花子奕的语气之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那些人的生死都与他无关。 苏桥一直觉得光明堂有很多人还活着,才能够布下如此大的一个局,此刻听花子奕一番言论,长生阵法都是他一手操办而成,十分惊讶:“只有你自己?” “我一个人,都把你吓得要逃离京都了,若是穆一甲那帮老东西还活着,你是不是会被吓得断气了。”花子奕一边说,一边走进苏桥,他比苏桥高了一个头,此刻轻轻低头,两人的影子便暧昧地缠绕在了一起。x 苏桥有些惊讶地看着花子奕不断放大的面容,两片凉凉的唇贴上了他的唇。苏桥不断放大的瞳孔之中,映出花子奕欢畅的笑容,花子奕低沉的笑声传了出来,而后淹没在了苏桥的唇边。 花子奕趁着苏桥发愣的间隙,撬开了他的牙关,如蛇般灵巧的舌头滑了进去,温热的舌头扫过牙龈,苏桥一瞬间清醒,推开花子奕,奈何花子奕双手紧紧桎梏住了他的身体,他气力不及,一时之间无法挣脱。 花子奕沉溺在这种控制欲的狂喜之中,神色兴奋,“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你都不知道,我见到你我有多高兴。”花子奕说完,又要低头去亲他。 这时,苏桥虽然没有挣脱开来,花子奕也没能如愿以偿,他感到背后一道劲风袭来,闪身躲开,一柄刀鞘与他擦身而过。闪身瞬间,花子奕手一松,被他环着的苏桥便被扯走了。 电光火石之间,苏桥已经从一个怀抱落入另一个怀抱,他闻到极为熟悉的清爽男子气味,整个人就放松了下去,半靠在谢青风的怀中。 谢青风一手紧紧环着苏桥,一把刀直指花子奕:“太子殿下的门客,也没有资格不打招呼,夜半私闯我的府宅。” 花子奕稳住身形,于月光之中对上了谢青风的眼睛,眼神之中充满敌意:“谢统帅拦不住我,我自然就有资格。” 如此一来,谢青风就知道花子奕是个讲不了道理的人,也是,能够做出杀人续命之事的人,怎么听得进去道理呢?谢青风也就不客气了,低喝:“滚出去!别打苏桥注意,他现在是我的人。” 花子奕闻言脸色一变,冷笑道:“你的人?那你可得看好了。”说完又温柔地看了眼苏桥,柔声道:“小岸,你这位朋友实在是太不好客了。没关系,我们下次换个地方见面。”声音刚落下,花子奕身形一闪,蹿上了屋顶,走了。 谢青风看他不过一扭身,便没了踪影,一点脚尖碰到瓦片的声音也没有,难怪他什么也没有听见,若不是起夜听见了说话声,他压根就不会碰见苏桥和花子奕的这次会面。 谢青风松开了苏桥,对上他苍白了脸色,不禁有些生气:“你怎么不喊,我住得离你又不远,你喊一声我就及时过来了。” 苏桥勉强扯了一个笑:“我本来想套点话,没办法,我实在胆子小,腿都吓软了。” 谢青风把刀收好,将背转到了他的面前。 苏桥不解:“怎么了?” “你不是脚软了吗?上来吧。” “你要背我回去?” “废话!”谢青风又恢复到以往不屑的态度。 苏桥尽管被花子奕吓了一跳,却依旧记得跟随自己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本性,攀上了谢青风厚实的背,脸贴在他的脖子上蹭了蹭,“启程了,谢统帅!” 谢青风没想到苏桥心情恢复得这么快,有些哭笑不得:“你别得寸进尺!” 他把苏桥背起来,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你以后到我房里和我一起睡,免得花子奕再来骚扰你。” “好!” “……” “对了!”苏桥喊道,他情绪冷静下来之后,大脑思维也灵活了许多,开始分析起正经事:“我已经可以确定花子奕在启动长生阵法,我们也不用盲目上街去看凶吉,我眼睛怪累的。跟着花子奕就知道他接下来的目标是谁,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跟踪花子奕。看样子他和太子住在东宫里,你能不能想办法放个宫女进去。” 谢青风想了想,说:“唔,不用这么麻烦,宫里我有办法布眼线。只是我觉得,花子奕现在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宫里面杀人,宫里宫外我们都要盯着。” “宫外若要找人跟踪,恐怕不容易,花子奕功夫不错。” 谢青风笑了笑,语气十分自信:“放心,我有办法。乞丐分布京都各个角落,顾城平时为了偷懒,和京都的乞丐们称兄道弟,给点好处,乞丐们就把京都发生的大小事情都汇报给顾城。顾城连谁家又添儿子了,谁家寡妇偷人了这些事情都知道,知道花子奕的行踪,还是很简单的事情。只是劳烦你画个画像,让那些乞丐们认去了。”x 电脑端:/ 苏桥听完,赞道:“谢大统帅,你也有脑子好用的一次。”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夸你呢?” “……”明面上是夸,往深处想,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章节目录 第21章 不解风情 顾城是个比谢青风还要雷厉风行的人,悄无声息地打点了城中的众位乞丐。 乞丐们平日里也得到了顾城给的不少好处,反倒为没有机会回报顾城而愁得慌,顾城难得有事求他们,他们自然尽心尽力,没过两天,关于花子奕的行踪就一丝不苟地传给了顾城。 “花子奕这两日都有出宫,只不过都是独自一人。”顾城如实汇报。 苏桥:“能知道他都去了哪里吗?” 顾城得意地笑了:“我都查清楚了。说来也奇怪,他每天都会到兰屏斋里面待上一阵子,天黑了才走,兰屏斋这座茶楼在京都也算是小有名气,很多官员都喜欢去兰屏斋喝茶,花公子到哪去也不奇怪。” 苏桥捕捉到了重点:“很多官员都喜欢到那喝茶?” 顾城点点头,说道:“嗯,兰屏斋的茶泡得真心不错。但这个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还是兰屏斋的老板,年纪轻轻,口风严实得紧,见过什么人,听到什么话,从来都不外传。说白了,几个当官的聚在一起,无非就是讲些朝廷上的事,扒一扒死对头的家事。背地里说人坏话的事情传出去了,总归不太好。兰屏斋的厢房隔音特别好,站在门外基本上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老板和伙计就算听到什么,也不会往外说,当官的自然都喜欢去那。” 苏桥听完,倒是兴趣来了,问道:“这个年纪轻轻的老板长得怎么样?” 谢青风:“你就没有正经事要问?” 苏桥努努嘴:“这怎么不是正经事,看样子我们必须要去兰屏斋一探究竟,老板长得好不好看,影响我查案的心情。查案的心情好坏,影响我查案的效率。你说,我问的是不是正经事?” 谢青风:“……” 顾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谢统帅,你也有被呛住的时候,哈哈哈!” 谢青风狠狠剜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巴,话还没说出口,顾城就已经警觉到不对劲,赶紧自己给自己救场:“今天一早上,花公子都没有出宫,现在去兰屏斋探明情况,不会打草惊蛇,再合适不过了。”说完又给苏桥使眼色,示意苏桥赶紧应下来。 苏桥也很识趣地救场:“小城说得有道理,谢统帅,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谢青风挑了挑眉,说道:“小城?你什么时候和这小子这么熟了?” 顾城觉得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酸臭味,自家统帅最近说话都是怪里怪气的,到底谁惹他了。 苏桥却觉得谢统帅在捍卫自己对顾城的领导权,安慰道:“你不喜欢我这么叫,我就不叫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和小孩子一样闹别扭。” 事实上,谢统帅自己也没发现自己喜欢闹别扭,只是觉得明明自己先认识苏桥,为什么苏桥和别人热络起来,看起来比跟自己还熟一般。 就比如现在两人坐在兰屏斋,点了一壶茶,兰屏斋的年轻老板不知道抽哪门子的疯,居然自己跑过来搭讪了。哦,准确来说,是来搭苏桥的讪。 “公子可是第一次来,在下可是第一次见公子。在下孟青,敢问公子贵姓。”孟青很自来熟地给两人倒茶,一边笑意盈盈地看着苏桥。 苏桥也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免贵姓苏,老板叫我苏桥便可。我来京都的时日不长,今日确实第一次到贵地品茶。” “是这样,苏公子以后是否常住京都?小店有雅间,公子若是赏光,以后可以常来,来之前派人打个招呼,在下可以给公子预留一间。”孟青说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了头,从谢青风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他忽闪忽闪的长长睫毛,目光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往下游走,不多时便能够看见温润粉红的薄薄嘴唇,衬得肌肤更加亮白如雪。 容色虽然不及苏桥,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谢青风听他们一来一往的对话,忽然“哼”了一声,冲孟青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谁?” 孟青闻言,把头低得更低了,脸色竟然微微泛红,小声说道:“在下认得谢统帅,您每天至少都会经过兰屏斋两次,却从来没有进来过,今日是第一次来,是小店的荣幸。这壶茶,算是在下给谢统帅的见面礼,谢统帅尝尝可还合意?” 孟青语调温顺,倒让谢青风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太过于生硬,竟然有些不礼貌了,连忙接话:“我不怎么喝茶,别说你这间茶楼,京都的其它茶楼我也没去过。”说完就拿起一杯茶喝了起来,连连称赞。 孟青听闻,脸上浮现喜悦之色,有些害羞地抬头看了眼谢青风,问道:“谢统帅特意过来,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查?”(_ 谢青风和苏桥闻言,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都觉得兰屏斋的这位年轻老板前途无量,全程都没有怎么抬头看他们,却能够探出他们的心意。 孟青见他们不说话,笑着说:“谢统帅竟然从不进茶楼,今日特意到我兰屏斋,定是有要紧的事情。不知道有什么是在下能够帮得上忙的,谢统帅尽管提。” 谢青风心想:真的提什么都能够帮忙吗?不是说口风很严?尽管这么想,谢青风还是决定一试,直截了当地问:“我想和公子打听一个人。”说完掏出一幅卷轴,展开之后,赫然就是花子奕的画像。 孟青抬头瞥了一眼,说道:“花公子?约莫半个多月前,他隔三差五来喝一次茶。” 谢青风和苏桥都有些讶异,没想到孟青说得这么爽快,顾城之前的嘱咐着实在打脸。 “他自己一个人吗?”苏桥追问。 孟青回道:“这倒不是。公子是否还想问我,花公子见了谁,说了些什么?实在抱歉,这些我无可奉告。” 苏桥心想,无关紧要的事情,孟青确实是愿意说一些,事关个人私事,孟青确实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就在两人觉得没有任何线索的时候,孟青无厘头地问了谢青风一句:“谢统帅,您真的不认识我了?” 谢青风闻言一愣,抬眼去看孟青红扑扑的一张脸,确实……第一次见啊。谢青风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说道:“孟老板相貌很特别,见过一次就绝对忘不了。所以,我确实……今天第一次见孟老板。” 孟青闻言有失落:“是这样啊……” 苏桥有些玩味地看着谢青风,谢青风则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觉得事情进展得有些奇怪,又查不出什么,还是打道回府算了,便说道:“孟老板……我们……” 打退堂鼓的话还没有出口,孟青便打断了他:“楼上雅间都有屏风遮蔽,有几处雅间正对着厢房,平日里总有些文人雅客在厢房里集会。坐在雅间里喝茶,偶尔还会遇见熟人,也是挺有乐趣的一件事。谢统帅若觉得小店的茶好,明日可再来,在下给谢统帅预留雅间,再请谢统帅品茶可好。” 谢青风听出孟青的意思,这是在相反设法帮他窥探花子奕的行踪。谢青风不知道孟青在打什么算盘,但是人家既然主动帮忙了,也没有推让的理由,谢青风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对上孟青真诚的眼神,笑了:“孟老板诚心诚意地邀请,谢某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不好再让孟老板请客了,明日我们自己掏腰包。孟老板的茶着实不错,我们以后会常来,雅间可否一直预留?”x www.x33xs.com m.x33xs.comx :/ 孟青只和谢青风对视了一会会,就像大姑娘一下,又唯唯诺诺地低下了头,捣鼓似地点了点,居然有些结巴:“嗯,嗯,可……可以的。” 谢青风愉悦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按了一下示好,说道:“既然这样,我们明日再来,今日还有要是,先行告退了。”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苏桥友好地朝孟青点了点头,跟在谢青风后面出去了。 苏桥走出兰屏斋大门,就扯着谢青风的袖子,有些戏谑地说道:“谢统帅,孟老板可真有意思,居然无缘无故地帮我们,和顾城说的情况有点对不上。” 谢青风假装听不出他语气中的调侃意味,点头说道:“嗯,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不管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或许,孟老板帮我们,也有所求。” 苏桥摇了摇头,说道:“谢统帅你真是不解风情,孟老板看着你,眼睛都快沁出水来了,你还这么误解他。他就是想帮你,让你记着点情分罢了。” 谢青风自然记得孟青那张红润的面庞,可是苏桥这么明目张胆地调侃他,他实在有些不舒服,懊恼地甩开他的手:“别瞎说。”继而大步流星地往回走。苏桥只能小跑着跟上,不依不饶地拽着他,可劲地贫嘴。 这一切,都落入了孟青的眼中。孟青已经站在兰屏斋的二楼,半倚着窗栏,看着远去的两人小打小闹,眼中尽是无限羡慕之色,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他真的不记得我了。” 章节目录 第22章 夜月金甲 第二日下午,谢青风和苏桥如约来到了兰屏斋,一问之下,孟青不在茶楼之中,却已经给两人预留好了位置。 桌子前方竖立着两扇屏风,刚刚好能够将桌子遮挡住。谢青风和苏桥往里面一坐,发现屏风之间还留有一条小缝,正好能够通过这条缝隙窥见对面厢房的情况,简直就是偷窥利器,苏桥心中不免对孟青竖起了大拇指,真的是一个好助攻。 一名穿着月白束袖衣袍的少年将二人领到座位上之后,摆下茶具,泡了第一壶茶,作了个揖,便端着茶盘退了下去。 苏桥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笑道:“兰屏斋能够火起来,果然是有原因的,这里的人都安静得很,服务周到,不乱说话。” 谢青风点点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缝隙之后显露出来的厢房门口,有些好奇地说:“孟老板虽然特意给我们留个一个位置,可是缝这么小,只能够看见一间厢房的门口,又看不见其他的。” 苏桥有些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傻呀?以他的行事风格,既然决定了要帮我们,自然会安排周全,你能够看见的厢房,自然就是花子奕常去的厢房。” 苏桥话音刚落,楼梯处便传来声响,吵杂的说话声传了过来。 “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谢青风和苏桥听闻声音,背脊一下子直了起来,头轻轻往中间靠拢,他们已经听出了花子奕的声音,就看能不能在缝隙里面看见他了。 “准备好了,今天就是带过来给你看看的。”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谢青风和苏桥还来不及交头接耳,就在缝隙之中看见了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手上捧着几沓画卷,走进了厢房之中,跟在他后面的,赫然就是花子奕。 苏桥第一反应就是调动眼睛的奇异能量,去窥探中年男子的凶吉,可是还没来得及,两人就已经同时进了厢房,关上了门。 “那人是谁?”谢青风下意识问了出来。 苏桥摇了摇头:“没见过,我们可以等他们出来,你身手比起花子奕,还有有优势的,一会可以跟过去。” 谢青风听苏桥说起身手的问题,又想起那天在谢府,花子奕抱着苏桥暧昧的身影,心里一阵一阵的不舒服,冷笑一声:“你支使我倒支使得很顺手。” 苏桥听他阴阳怪气的,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跟也可以,只是会跟丢罢了。你怎么了这是,我又哪里惹到你了?”x 电脑端:/ 谢青风冷哼一声,也不理他,回过身来,继续喝茶。 苏桥和他搭了几句话,见谢青风对他爱答不理的,也就拾趣地闭了嘴。两人桌上的茶水换了一壶又一壶,苏桥都跑了好几趟茅厕,也不见他们出来,心想:花子奕不亏是混光明堂的,怪异得很,喝了大半天的茶,也不见出来的。 苏桥喝茶喝得有些恶心,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桌子有些膈,苏桥睡得也不稳,迷迷糊糊之间觉得有人在拍他。 睁开眼睛,看见谢青风扒拉着那条缝隙往外看,见苏桥醒来了,对他做了一个口型。苏桥明白,这是花子奕他们出来了。 通过缝隙,谢青风和苏桥看见花子奕和那名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男子还是抱着那一沓画卷,两人匆匆经过,苏桥睡眼惺忪,又忘记断凶吉。 感觉两人下了楼梯,谢青风和苏桥才站了起来,悄无声息地挪到窗前,悄悄往外看去。 花子奕和那名中年男子像是不认识一般,走出门口的时候毫无交流,各自向着反方向离开了。 “你先回去,我跟上去。摸清了住址,再带你去断凶吉。”谢青风说完,一阵风似地离开了。 苏桥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有些奇怪地自言自语:“我又没说,距离远,看不见。不过,还是得知道人家住在哪。嗯。” 苏桥说完,便眯了眯眼睛,往中年男子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果不其然,和那些被献祭的一样,身上透着大凶之光。 中年男子走路很快,不一会就离开了苏桥的视线,谢青风则像路人一样跟在他的后面。这一晃,苏桥也看见了谢青风身上的光芒,绕着丝丝金灿灿的光芒。 苏桥别有趣味地“啧”了一声:“大吉,升官发财,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好事才对,一定是桃花运!”说完,苏桥便想起孟青老板那娇羞的模样,继而“嗤笑”一声,“可不准和我抢,我好不容易傍到的极品。” 苏桥饶有趣味地舔了舔嘴巴,离开了兰屏斋,到谢府静静地等着谢青风回来。 日暮西沉,苏桥才等到了谢青风。 “怎么样?”苏桥有些焦急地问道。 谢青风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说道:“住的地方有些偏僻,就是有人守着,夜深了我们再过去。今天把顾城带上,那小子机灵,有个照应。” 苏桥点了点头,问道:“所以,顾城那小子现在和我们在一条船上?” “他不是早上了我们的船吗?你去翠花楼的时候,我就把事情和他说了。放心,顾城算是我半个弟弟,口风也严实。” 苏桥:“多个人知道,我们也多个帮手。” 夜幕沉沉时分,两个人影快速地往京都城郊一间矮小的房屋挪去。准确来说,是三个身影,有一个人身影,紧紧攀附在另一个人的背上。 谢青风飞走得太快了,苏桥两脚攀在他的身上,偶尔不断往下滑一截,又自己抓紧谢青风的脖子,慢慢挪上去。 谢青风觉得这种感觉有点怪异,但是每当苏桥挪动的时候,就紧紧勒着他的脖子,到后面只觉得窒息,那种奇妙的感觉也就被掩盖过去了。 “你手能安分点吗?我快要被你勒死了!”谢青风抗议。 “你走慢点,我趴不稳!”苏桥在他耳边小声的说。 “慢了就被发现了!” 顾城看着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有些不解地问道:“统帅,你为什么要把苏公子带上呢?看样子,他就是一个累赘。”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谢青风:“就是因为他是个累赘,我担心被拖累,才让你来照应。” 顾城:“……所以,统帅你的意思是说,我其实才是那个多余的?” 谢青风张望四下无人,将又要滑下去的苏桥往一托,旋身翻上了墙头,轻声说道:“别废话!赶紧上来。” 顾城:“……是。”你是大佬,我除了听你的话还有什么办法? 三人悄无声息地翻进院子之中,外院虽有人看守,内院却没有,悄无声息,只能够看见房中亮着豆大的一盏烛火,衬出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影。 苏桥不是习武之人,脚步太重,谢青风只好一直背着他,同顾城一同挪移到了窗口处。x 顾城非常熟练地舔了舔手指,在纸窗户上破了一个洞,然后示意两人往里看。 谢青风把苏桥放了下来,让他看,苏桥也不客气,凑过头去。 看了一会,示意二人退到草丛处,继而摘下面罩,小心翼翼地说道:“他在画画,就是隔的有点远,看不清他在画什么?” “画画?”谢青风狐疑,忽而想起他们在兰屏斋中看见男子抱着一沓画卷,“是个卖画的?” 顾城更是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两个:“什么卖画的?”见谢青风和苏桥没空理他,就蹲在一旁安静地待着。 “咚!”有一个小石头砸落在顾城头上。 顾城一惊:“谁?” 谢青风和苏桥也听见顾城的叫声,随着他的眼神一同看去,只见草丛边上的一棵大树上面坐着一个人,身上穿着夜行服,长长的腿掉在树边一晃一晃,若是能够凑近了看,就会发现他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充满了笑意。 谢青风和苏桥警惕地看着男子,至于顾城,短暂的惊讶过后,居然露出期待的眼神,轻声问道:“岚哥?” 男子从树上飞身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顾城等人面前,拉下了面罩。 “骆云岚?你在这里做什么?”面罩落下,谢青风也认清楚了来人,皇帝手下的暗卫首领骆云岚。 骆云岚似乎觉得他的问题很可笑,饶有趣味地问他:“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巡城兵的头头,反倒鬼鬼祟祟地潜入百姓家里面。” 谢青风被呛个正着,想着要怎么呛回去,顾城却先开口了:“岚哥,我们没有要做坏事。” 骆云岚望向顾城,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温柔地朝顾城说:“我家城城怎么会做坏事,让我好好看看你,最近都没有时间出来看你,有没有好好吃饭?”骆云岚不顾谢青风讶异的眼神,捧起顾城的脸庞,亲昵地捏了捏,“我怎么觉得你瘦了,小宝贝。” 章节目录 第23章 梦柳先生 今夜的统帅府邸十分热闹,一个银甲卫统帅,一个金甲卫统帅,一个银甲卫少年,以及一个卖符神棍。 苏桥和谢青风显然都憋着一肚子的话要问,但是为了谨慎,又暗自思忖如何问起才比较恰当,一句话都没有说,整个房间则响彻着骆云岚吃面条的声音。 “谢统帅,你家胖婶的厨艺真是绝了,面条做的都比宫里的好吃。宫里的饭菜实在是太油了,我看皇上肚子上的肉都越来越厚了。”骆云岚一颗心只沉浸在美食之中。 顾城则少了平日里惯有的飞扬跋扈的少年气,面颊红润,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块手帕,给骆云岚拭汗:“你慢点吃,锅里还有。” 骆云岚停下筷子,扬起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伸手捏了捏顾城的脸:“一碗就够了,留着肚子一会吃你。” “咳咳……”谢青风非常合时宜地咳嗽了一声。 骆云岚用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变得阴阳怪气的。”继而又揶揄地笑了,眼神依旧停留在谢青风身上,手指却隔空点了点苏桥,“你平时正儿八经的,没想到金屋藏娇,家里养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公子。”(_ 谢青风耳根泛起了红:“别瞎说,我俩什么也没有。”语气有些急躁,听起来倒像是欲盖弥彰,他反射性地看了眼苏桥,没想到后者没有要反驳的意思,一脸甜蜜的笑,谢青风的耳根子彻底红了,他只好轻咳两声,试图转移话题,“说正事,你大晚上不在宫里待着保护皇上,在那破院子里面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骆云岚能够做到金甲卫统帅这个位置,智商情商自然是非常高的,该装疯卖傻时候没有一点表演的痕迹,该正经的时候也一点都不含糊,此刻也收敛起嬉皮笑脸,“啪嗒”一声撂下了筷子,反问道:“说白了,我就是皇上身边的一把暗刀,鬼鬼祟祟是我的行事作风。倒是你?巡城的,怎么学起我来了?”x :/ 苏桥接话:“你是太子的人?”苏桥刚说完,谢青风就悄悄扯了扯他,在桌子下面朝他摆了摆手。苏桥对骆云岚不了解,谢青风却通过顾城了解到不少,骆云岚五岁的时候就被送到宫中,被前任金甲卫统帅一步步训练成为一个金甲卫精英。前任金甲卫统帅和谢老爷子是知己,为人忠贞不二,正直大义,跟着他长大的骆云岚自然也随他。 最重要的是,谢青风暗地里听过关于骆云岚的一嘴闲话,骆云岚的父母是信邪教的,玩火自焚烧死了,家财也被那帮邪教头头们骗走了。骆云岚这辈子最痛恨邪教,别说启动长生阵法的光明堂了,他就算看见一个道士,都忍不住翻白眼,他要是知道太子信邪教杀人,他可能会冒着杀头的危险,先把太子的项上人头先给砍下来。 果然,骆云岚听完苏桥的话,冷笑道:“皇上是我的唯一金主,你这么说,是想让我背上杀头之罪吧?” 谢青风按住苏桥的手,示意他别说,自己接了骆云岚的话:“那破屋子里面住的人,和我们正在调查的一个邪教组织有关系。”谢青风恰到好处地戳了骆云岚一刀,就等他自己吐出话来。x 骆云岚听完,神色变得凛然,仅仅犹豫了一小会:“又是太子,又是邪教的,你们是想告诉我,未来的一国之君很可能是个喜欢歪门邪道秘术的傻子?” “初步怀疑。”谢青风顿了顿,接着说,“我信奉你为人,我愿意赌一把。我们怀疑太子靠杀人来练一种长生秘术,你也知道他大病一场之后性情转变的事情,我们的怀疑也不是毫无根据。我们怀疑太子想要杀那个人,这才去调查他,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阻止。” 骆云岚听闻,拧起了眉头:“没有办法阻止了,我不知道太子是不是想要杀他,反正皇上想要杀死他。” “什么?”谢青风和苏桥同时惊讶道。 骆云岚两手一摊:“不然?我大晚上到宫外乘凉?” “皇上命你杀他?”谢青风再次确认。 骆云岚:“皇上是要杀他,却没派我。这个人化名梦柳,别人尊称他为梦柳先生。半个多月前,民间开始流传他的画作,山水画,人物画,他都画。稍有一点文化水平,就能够看出画里暗讽当朝皇上的暗喻。我们搜上来一部分画作,上面赋有诗文,大部分是在暗讽皇上当年夺嫡残害兄弟之过。” 骆云岚说到这,停了下来,神色之中弥漫出一种不解的意味:“所以,说重了,梦柳算是反了谋逆罪。只是我们没有办法证明那些话都是他画的,皇上心烦,想让我们直接做掉他。一般来说,谋逆之罪是大罪,皇上一般都会派我去,然后让我拷问出他谋逆的原因。这次,却没有让我去。” 顾城听到这,有些愤愤不平地插话:“统帅,你不知道,近日来,也不知道谁在皇上耳边吹风。皇上对岚哥越来越不信任,很多事情都不交给他去办了。” 骆云岚苦笑道:“是啊,我已经提早过上了告老还乡的生活了,我闲着没事干,都开始圈养宫里面的野猫了。” 谢青风没想到骆云岚居然被皇上冷落了,为此十分好奇:“不可能啊,皇上之前可是夸过你,说你比你师傅还靠谱,他不让你统领全局,还能让谁去?你师傅也已经不干了。” 骆云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皇帝老儿在想些什么,我又不能和他闹。我也慢慢琢磨到一点改变,以前他只会派我去做的事情,他渐渐都交给了另一个人,姚安。” 谢青风和顾城听完沉默不语,只有苏桥一头雾水:“姚安是谁?” 顾城:“岚哥的副手。养不熟,当副手当了半年多,对谁都爱答不理的。要不是岚哥提携他,他到现在还是一个无名小卒。” 苏桥感叹:“看来,你养了一只白眼狼。”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骆云岚的苦笑更深了,“我提他当副手之前还好,还愿意和我说几句话,现在一句话都说不上了。我其实就是有点气不过,这一回,皇上连谋逆这种案子都让他去,我心里不舒服得很。我就是也想暗地里掺和掺和,了解一下这件事,缓解一下我心里的不平衡罢了。” “一个人之所以性情大变,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特殊的事情。你要不多留点心,了解一下那个姚什么,哦,姚安,最近有没有接触一些以前没有接触过的人。” “特殊的人?”骆云岚沉思了一会会,眼睛忽而一亮,“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有。姚安平时也就跟我说说话,其他人都爱答不理。可是,有一次,我看见他和太子身边的那位花先生说了几句话,花先生还笑得很开心。我事后还问他,到底和花先生说什么了,把花先生逗得这么开心。他却让我别多管闲事。他要是不想说,我怎么问都没有用,我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谢青风和苏桥对视了一眼,心下了然,看来,花子奕这条船上,助攻还很多,还都是一些了不起的人物。 “这就对上了,果然和太子有关系。”苏桥如是说道,语气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只是没想到,你们口中软弱不堪的太子,不仅变得圆滑世故,还胆大包天,借刀借到他老子的头上了。” 借刀,刀?!谢青风忽然想起骆云岚杀人不留痕的名声,问道:“骆云岚,我记得,你是不是给金甲卫传授过武功。” 骆云岚点点头,理所应当地说:“都是我的兵,功夫太差,传出去多不好听。” 谢青风伸手比了比脖子:“你杀人的时候,一刀致命?” 骆云岚听闻,得意一笑:“那是自然,不是我吹牛,我袖刀一划,只有一条线,滴血不留!” 袖刀,对,袖刀能够做到这一点!谢青风双眼紧紧盯着他:“除了你用袖刀,还有谁?” 骆云岚闻言,也皱了皱眉头,心里逐渐明了谢青风为什么这么问,他双手轻轻抱胸,吐出了一个名字,一个谢青风猜测于心的名字——姚安。 “姚安有学武的天赋,我第一次看他用刀的时候我就知道。后来我就带着他练袖刀。袖刀很难掌握,所以,所有金甲卫,只有我们两个用袖刀。”骆云岚加深这个猜测的可信度。 “总算找到这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了!”谢青风咬着银牙,用力挤出了这么一句话,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章节目录 第24章 陈年旧识 月黑风高,万籁俱静,京都城郊一间普通的平房之中,亮着一盏豆大的烛火,直到深夜。 窗格子下,蹲着两名穿着夜行服的男子,在地上摊开一块布,布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白陶瓷瓶子,以及一根竹管。 谢青风:“就这么点药,管用吗?” 骆云岚:“我杀人都很直接,我也没用过这玩意。不过你媳妇看上去很有经验的样子,应该是管用的。” 谢青风:“不是我媳妇……” 骆云岚:“你不打算给他一个名分吗?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你。” 谢青风:“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骆云岚“嗤”他一声:“你知道你看他的眼神,我在哪里见过吗?” 谢青风似乎忘记骆云岚经常给自己挖坑的事情:“在哪里?” 骆云岚:“公猫身上。” 谢青风:“……”能不能安静地干活。 两个人毕竟是在做偷鸡摸狗的事情,不敢瞎扯掰太多,骆云岚和谢青风满头大汗地捣鼓了一阵子,这才戳破了薄薄的窗户纸,把装上了迷药的竹管子伸了进去。 梦柳先生在桌上奋笔疾书,丝毫不知道窗户上一个非常不显眼的小口子周围,氲开了一圈圈奶白色的烟雾。 梦柳先生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弱,他觉得有些困,还没有来得及起身走到床上,就“噗通”一声摔在了床边。 窗户“吱呀”一声被抬了起来,两个修长的身影灵巧地翻了进来。 两人抬起梦柳先生,悄无声息溜了出去。 夜色越来越深,谢青风等人走了没多久,又一个灵巧的身影翻身进了房间,男子没有蒙面,身上穿着银鱼纹官服,他袖刀已经作势要抽出来,可是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一个人。 他巡视一圈,把能够藏身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依旧没有看见一个人,他深深地皱了皱眉头,鼻尖动了动,闻见空气中弥漫的异常香味,脚步顿了顿,就毫不犹豫地跳入了夜色之中。 这个男子要找的人,此刻晕晕沉沉地歪在谢府的一个暗房之中。 苏桥手上拿着一个棕色的陶瓷小瓶,拔开瓶塞,凑到了梦柳先生的鼻尖处,轻轻晃了晃。 一盏茶的功夫,梦柳先生“嘤咛”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谢青风眼里写满了好奇,但是又为了保住自己的威严,假装不经意地嘀咕了一句“这是什么东西?” 苏桥将小瓶子拿到他面前晃了晃:“独门秘术。我身上还有很多东西你不知道呢,有时间好好开拓,谢统帅。” “哦。”谢青风显然没有听懂苏桥的言外之意, 只有骆云岚和顾城两个人,拿着看傻子的眼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苏桥已经适应了谢青风的不解风情,调戏他也就图自己爽,也不管谢青风的反应,拖了个椅子坐在梦柳先生的面前,开门见山:“反贼,花子奕每天约你在兰屏斋聊什么呢?” 梦柳先生至少也有五十来岁了,吸过迷药醒来之后,脑子也还有些锈:“什么?” 骆云岚用一句话体现了他的粗暴个性:“别废话,你被我们绑了,实话实话,不然拿小针戳你手指。” 梦柳先生听见自己被绑了,果然一下子就精神了,眼神之中也多了一丝警惕之色:“你们是什么人?抓我做什么?” 骆云岚扯了扯自己的银鱼纹官服:“金甲卫,抓反贼的。” 梦柳先生看清了他的衣服,双手紧紧按在椅子上,似乎想要强压心中的恐惧,但是颤抖的声音却将这种恐惧暴露无遗:“我,我我不是反贼。” 苏桥甩了几幅画在他面前:“在你房里搜到的。花子奕和姚安一边和你一起造反,一边通知金甲卫抓你。说白了,就是要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让皇帝亲自杀你,让你臭名远扬。”苏桥不知道梦柳究竟是和花子奕有关系,还是和姚安有关系,反正统统加上,总能够蒙对。按照花子奕借刀杀人的办法,他说出一般的推测,挖一个隐秘的坑,就等梦柳自己跳了。 果然,梦柳先生听完之后,眼神黯淡了下去,竟然微微笑了一下:“我就是自己回来寻死的。” 苏桥发挥他经年累月攒下来的忽悠天分:“你死了一了百了,我们和他共事一场,却不愿看他这么消沉下去。”苏桥本来以为花子奕和姚安握住了梦柳先生的短处,现在这么听来,貌似,他们之间还有一些奇怪的情分,“只是他一直都不愿意和我们直说,我们也没有办法帮到他,让你晚点死,也是为了让你赎赎罪,你来说。”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梦柳先生望了眼骆云岚那一身银鱼纹官服,骆云岚是金甲卫的统帅,官服和其他人有区别,稍微知道的人,一眼就能够认出他的身份,梦柳先生没有过多的犹豫之情:“你是骆统帅?” 骆云岚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和自己搭话,不过也丝毫不能够浇熄他的一声焰火:“是,有何指教?” 梦柳先生长叹一声,说道:“多亏你提携安安,听安安的口气,我知道你对安安好,我也不怕告诉你。” 谢青风和苏桥对视一眼,心里了然:梦柳先生和姚安的关系可能不浅,骆云岚这回可是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苏桥朝骆云岚使使眼神,意思让他少说少错,主要听梦柳先生。 骆云岚接收到信息,吐出两个字:“你说。” 梦柳先生有些自嘲地笑了:“都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你们这几个年轻人,当时也应该懂事了,三王爷造反的事你们应该还是记得的。”梦柳先生看谢青风和骆云岚都点了点头,也就没有过多地赘述这件事情的经过,而是直接切入主题,“那你们应该也知道罗侍郎,罗颂君,姚安其实是罗侍郎的小郎君,叫做罗良。我啊,原来也不叫什么梦柳先生,我本名叫做张澍。” “你就是张澍!”骆云岚和谢青风同时喊了出来。 梦柳先生点了点头:“在下不才,没想到你们这些后生还记得我。” “朝中那些大臣的小郎君,大多都是你的学生,我大哥也不例外。只是我那是还小,还没有到上学堂的年纪。”谢青风如是说道。 “公子是?”谢青风没有穿官服,梦柳先生一时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不重要,你接着说。” 梦柳先生倒也不在意,接着说:“我那是也是年轻气盛,对皇上的行事有很多不满,却和三王爷志同道合,有点惺惺相惜之情。我当时就想,这个天下若是成为三王爷的天下,一定有很大的改善,就这样,我暗地里成为了三王爷的谋臣。没有人知道,三王爷造反的始末,都是在我的帮助下进行的。”x :/ “这么说来,你才是始作俑者?”谢青风再次受到震惊,“怎么回事?一直默默支持三王爷的人,难道不是罗侍郎?” “不是。我和颂君交好,曾经救过他一命,事情败露之后,他极力想要助我脱身,没想到把自己卷了进去。”梦柳先生懊恼地摇了摇头,眼眶竟然有些湿润了,“我儿子才出生,我害怕,颂君别捕之后,我就跑了,我担心他把我供出来。没想到,他最后居然顶了罪,那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我悔啊……老天终究也没有放过我,我想西南方不断逃,妻子风寒没了,孩子发了烧,烧坏了脑子,最后也没有挺过去。天地间,就我孤身一人……” “所以,你现在回来……” 梦柳先生苦笑:“我说了,我可以去自首。可是他说,皇帝老儿是不会承认自己犯下的过错,我去自首也是无济于事,别说罗家的冤屈了,皇帝老儿就算是杀我,也不会以谋逆之罪,而是以欺君之罪。他也不愿意直接杀我。我想来想去,我只能再造反一次,让皇帝老儿以造反理由杀我,才能稍微解他心头之恨。”(_ 苏桥心想,这倒是,而且皇帝派他来杀你,他还能够亲手杀你,简直两全其美。只是,这种再造反一次的变态事情,苏桥相信以梦柳先生的为人,是万万想不出来的,能够想出这种招数的,只有花子奕了。但是梦柳先生不愿意说,他还是不要问好了。 苏桥想到这,朝谢青风勾了勾手,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谢青风愣头愣脑地跟着他走了出去:“怎么了?” 苏桥伸手勾过他下巴,轻声说道:“偷情!” 谢青风想起骆云岚调侃他的话,看着苏桥亮晶晶的眸子,觉得有些热,不自然是甩掉他的手,佯装镇定:“偷情找别人,我不好这口。” 苏桥拦住他:“别生气,我说正经事。我们一直处于被动状态,这样下去也不成。我们可以主动一回,把梦柳先生藏起来。皇上毕竟是暗杀他,不会明目张胆找他,花子奕杀不到人,信心自然会受挫。我们现在就是要想办法,逼得他手忙脚乱、露出马脚。我们才能够乘虚而入,找到他怂恿太子杀人的证据,参他一本。” 苏桥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却不知道,花子奕才是真正的老江湖,把他的计划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章节目录 第25章 阴沟翻车 谢府是个很安全的地方,至少谢青风是这么认为的。他还十分周到地调动人员,比如一定要有两个人看守梦柳先生。 骆云岚不能出宫太久,必须回去,谢青风也有一些银甲卫的事务需要自己亲自安排,这日就只剩下苏桥和顾城两个人看着梦柳先生。 照理说,顾城武功不差,苏桥老谋深算,两个人看着梦柳先生,是绝对不会把人看丢的。再者,白天着实不是一个进行偷鸡摸狗等不良勾当的好时间。 两个时辰的功夫,这种理所应当的理论就被推翻了,苏桥在自己擅长的领域翻了车,他和顾城在谢府里面被迷药迷得七荤八素,谢青风推开幽禁梦柳先生的那间屋子的时候,便是空荡荡的景象,顾城和苏桥则被挪到床上,不省人事。 谢青风也不知道他们是被迷药迷昏的,全靠着一身蛮力把苏桥和顾城摇醒了。 苏桥此刻还在怀疑谢青风不久前是不是把自己的脑子摇出水了,他现在还是晕乎乎的,讲话也瓮声瓮气的。 煮熟的鸭子飞走了怎么办,当然只能铁青着脸了,毕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谢青风已经不会生苏桥的气了,而是怪自己为什么不亲自盯着:“都怪我,录用新人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顾城去就好了。” “这个迷药我从没有见过,一点味都没有闻到,就被药倒了。”苏桥一边轻轻敲着自己晕乎乎的脑袋,一边埋怨,“你稍微冷静一点,拿点冷水泼我们也可以,摇得这么用力。顾城好歹是个练武的,受得了,我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谢青风其实一直在为自己用力过度而倍感抱歉,此刻听苏桥这么说,也就顺势挪了挪身子,靠到苏桥身边,伸手帮苏桥揉了揉。 顾城第一次见到自家统帅这么温顺,眼珠子都快要瞪掉了,头上冒着星星,更加晕眩,说话也不经思考:“我身板柔弱,我也缓不过来。” “那你自己揉一揉!”谢青风波澜不惊。 顾城忍着这股恶心劲,正在思考如何恰到好处地讽刺自家领导统帅重色轻友,就听见大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自己老相好统帅骆云岚闯了进来,顾城看见了真爱,两眼泪汪汪:“岚哥!” 谢青风稍微缓和下去的脸又浮现了铁青,眼中浮现出杀气,咬牙切齿:“我应该调一队银甲卫过来守着,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随意出入我的私宅。” “下次再和你吵嘴,我特意从宫里溜出来的。”骆云岚直截了当封住了谢青风对他的讽刺,顺便腾出一点精力给自家小城城,“你怎么哭了。” 顾城双眼噙着眼泪:“我头疼。”x “乖,揉一揉。”骆云岚十分自然地将顾城一把搂在怀里,也没有坐下来,顺势靠着他,两手开始熟练地给他揉着太阳穴,同时尽量抚平自己的喘息,“梦柳先生还在吗?” 其他三人面色沉重:“……” 骆云岚的脸色也随着阴沉下来:“看丢了?” 顾城及时站出来驱赶乌云:“他们下迷药,把我和苏公子药倒了。” 骆云岚听闻人是顾城看丢了,即将爆发的怒火居然来了个急刹车:“没关系。”他还安抚性地用脸磨蹭磨蹭顾城的头发,“我猜也是。姚安提了个包裹去面圣,没看错的话,就是人头。梦柳先生应该是已经死了。” “以梦柳的反应而言,姚安小时候是见过他的。梦柳和他父亲是生死之交,梦柳和姚安的感情也应该是不错的。梦柳尚且知道赎罪,姚安却已经放不下仇恨了。”苏桥感叹道。 骆云岚闻言称是,又道:“姚安就是捂不热的蛇,我认识他这么多年,和他一同练刀、执行任务,现在却依旧说不上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因为他从来不会表露。现在想来,对他而言,可能就没有喜欢和讨厌的东西,他没有过感情。”他苦笑了一下,“他真的很有习武天赋,又有毅力,这是我当初看好他的原因。只是我看不出的心性,居然是个走邪道的人。” 苏桥安抚他:“你也别灰心得太早。至少我们现在知道姚安为什么和花子奕混在一起。” 其他三人茫然地看着他:“为什么?” “你们都没有悟出来?”苏桥诧异,看着他们一头雾水的样子,确实什么都没有悟出来,心下有些无奈,三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人,凑一桌马吊,他一定能够赢到手软,“姚安最大的心结,就是家人冤死的事情。而且他认定,当朝皇帝是不可能帮他家人洗冤,因为当朝皇帝绝对不会承认错误。但是,下一任皇帝可以否定上一任皇帝的做法,你们想,下一任皇帝是谁?” “太子!”顾城抢答。 “对了!”苏桥朝他甩了一个响指,以示鼓励,“我想,花子奕和太子便是拿这个理由吊着他。以花子奕的为人,姚安不过是一个可以随便丢弃的棋子。姚安不会笨的不知道这一点,他不会忠心耿耿的跟着花子奕和太子,必要时,他会独善其身。我们的目的还是花子奕和太子。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一个以天子之态随意宰割百姓的储君,你们还愿意追随?” 谢青风听完,沉默不语,但凡还有雄心壮志,但凡还有一丝良心,怎么会容忍自己追随的人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骆云岚犹豫片刻,缓缓说道:“青风,你不常在宫里,有些秘闻你不知道。关于三皇子和太子。” 谢青风闻言抬头,有些不解的问:“阿锦?他和太子关系素来是不错的。”x :/ “这件事有碍于太子的颜面,三皇子自然不会告诉你。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在宫里闲晃,不小心听到的。说起来,太子还应该感谢我,我听到那些小太监说闲话,还恐吓他们,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不然,这件事或许就众所周知了。”骆云岚越说越愤愤不平,觉得自己做好事不留名,反而吃了大亏。 谢青风听他话题渐渐偏离原始路线,急忙阻拦他在继续偏离下去:“行了,你真了不起,说正事。” “哦。”骆云岚摸了摸下巴,试图理清事情经过,“那是三皇子请愿镇守东南海之前的事情。皇上召见了太子和三皇子,商讨如何镇压东南海的海盗。你也知道,太子书读的倒是不少,却没有办法用上,胡乱说了一通,皇上听完,脸色都变了。最后,还是三皇子说出了一些新颖的处理方法,皇上才没有大发雷霆,把三皇子夸了一通。让他们退下之前,皇上说了一句话,大致意思,太子应该向三皇子好好学习,处理天下大事,他是处处不及三皇子。那几个小太监讨论完,还笑着说怕不是皇上想要换储君了。毕竟三皇子和太子都不是皇后所出,皇上要换,也不是找不到理由。”(_ 谢青风听完皱了皱眉头:“你什么意思?” “和皇上同一个意思。”骆云岚冷笑道,“你和三皇子关系这么好,三皇子的为人你是清楚的。他之所以屈尊,亲自请愿镇守东南海,我觉得很大原因就是为了避嫌,让太子少生嫌隙。我这人小心眼,都觉得三皇子是温厚慈悲的一个人,家中连私银都没有。他当皇帝,再合适不过。太子杀人练邪术这件事若是昭告天下,太子就玩完了,储君的位置自然是三皇子无疑。” “夺嫡?”谢青风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你好歹也是金甲卫统帅,你也站党派。” 骆云岚两手一摊:“中立的人永远笑不到最后。而且明摆着,太子现在拉拢了姚安,我又和你们成为一条线上的蚂蚱。太子若是登基了,我一点好处都捞不到,我也要为自己的将来着想,我可是有家室的人。”说完又象征性地在顾城头上“吧唧”亲了一口。 谢青风勉强扯了扯嘴角:“你们究竟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去的,我还和顾城一起巡城,我看我是瞎了。” “你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骆云岚感慨道,继而又结束这个题外话,“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好歹也表个态。” 谢青风:“我表不表态没有那么重要。眼看阿锦镇守东南海的期限也快到了,皇上很快就要召他回京复命,太子做的这些龌龊事,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就看他的决定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抓太子和花子奕的把柄。” “我赞成。”苏桥举手表决,神情坚毅,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你们的基业,我去东宫给你们侦探点消息。” 章节目录 第26章 羊入虎口 “公子,花公子吩咐奴婢将您带到此处,您可在此处品茶用糕点,花公子一会便到。”一名年纪稍长的宫女,将苏桥安顿下,命几名小宫女布上糕点与茶水,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x 东宫好歹是皇家禁地,花子奕胆子再大,也不敢在此加害于他,苏桥如此想到,将桌上摆置的各色糕点皆尝了一遍,配上茶水,欣赏起周边的景色。 苏桥置身之处,是一座被湖水包围的六角飞檐小亭,坐在亭子中,探出头去,便能够看见水中悠闲划着水的各色锦鲤,隐匿在青青荷叶之中,鳞片在熠熠光辉之下闪耀,一派无限风光。 苏桥一时之间看得出神,再加上脚步无声,苏桥并没有发现身后趋近的人影。他只觉得颈边一热,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细嫩的皮肤之上,引起一阵战栗,略带笑意的低沉声音传入耳中:“你发呆的样子还是这么好看。” 苏桥打了一个激灵,用手掰开花子奕环在他腰间的手,转过身来,四目相对,苏桥心中还是有些犯怵,他捏了捏拳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我有事情要问你。” “一会再问,我有东西要给你。”花子奕的眼睛笑得弯弯的,竟是十分高兴,与苏桥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他献宝似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在苏桥面前打开,露出几个晶莹的糖块。苏桥捏成拳头的手微微松开,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不解,以及一丝温情。 “还记得吗,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这京都实在是太繁华了,什么点心都有,却唯独找不到这样的糖块,这还是我央求厨房的师傅,亲自熬了糖浆,放在冰冻过的竹片上面晾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放久了怕化,每天都会做几块。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来找我的,你尝一尝,和小时候吃的味道还一样吗?”花子奕将盛着雪白糖块的布包放在桌上,推到苏桥面前,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的神情。 苏桥抬眼看见花子奕的时候,眼中的温情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就连语气也是冷冰冰的:“不用,您留着吃便好。我来找你有别的事情。” “不吃也没关系,一会回去的时候再带上。”花子奕眼中的笑意被苏桥的话语抹平,只剩下失落。不过,这份失落也是一闪即逝,他坐到了对面,直勾勾地看着他,生怕下一秒人就不见了似的。 苏桥:“别再转移话题了,你来京都究竟想做什么?要钱?要权?” 花子奕看着苏桥认真的眼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在你眼里,竟是这样的一个人。钱财、权势不过都是身外物,若要说我现在最想要的……”花子奕说到了,停顿了一下,探过头去,朝苏桥暧昧一笑,“最想要的,其实是你。” 苏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嘲讽道:“你少拿我来打幌子,我们不过儿时认识了短短一段时间罢了。你将京都闹得人仰马翻,难道你想把这个罪名扣在我的头上,花子奕,你可真行!”苏桥听花子奕打哈哈听烦了,非常罕见地生气了。 花子奕却不以为然,撑着下巴,贪婪地看着他,语气除了开心再听不出其它情绪:“你生气的样子最是迷人,不知道你的统帅小情人见过你这个样子没有,想必是没有的,见过你这个样子还对你不冷不热的,怕是没有心的。听你叫我全名的时候,我的心更是痒痒了,忍不住现在就把你吞了。”说罢将撑着下巴的手伸出去,抚上苏桥的脸。 苏桥厌恶地拍开:“龌龊!” 花子奕“咯咯”地笑了:“龌龊!龌龊的事情我还没有做呢。” 苏桥从见到花子奕到现在,就没有见他停止过笑意,心中的厌烦之感越来越浓烈,看样子花子奕除了说一些风月场上的话,并不会再透露任何多的信息,还是先走为妙。 “你恶心你自己就好了,别恶心我,你不想谈正事,那我便走了。” “别着急,我还有事情要求你。”花子奕探过身去,手速极快地揽住他的腰,一手则揉捏他的后颈,似笑非笑的红唇愣是贴上了苏桥的脸颊。 苏桥一脸嫌弃地别过头,两手并用推他,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气,一着急,脑中也隐隐约约浮现沉重感,他闭着眼睛甩了甩头,睁开眼却看见模糊的世界,冷汗直冒。 “别费劲了,你这么怕我,我给你的茶你却敢喝。” “我,我……”苏桥逐渐说不上话来,耳边是花子奕粗重的喘息,不多时,他的牙关被轻易地撬开,湿热的舌划过口腔,久久不肯离去。 苏桥被花子奕亲的晕晕乎乎,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任由摆布。 花子奕亲了一会,手也不老实起来,轻轻扯开苏桥的衣带,温热的唇舌游走在苏桥的颈部,他伸手轻轻一勾,将半边衣袍掀开,嘴中玩味的话语不断:“你生气的样子可爱,乖的样子也很可爱。” 花子奕更待一步将苏桥的衣袍褪下,嘴中的笑意突然消失不见,眼神精光大作,将苏桥抱在怀中,身子轻轻一转,一把刀堪堪从他鬓边飞过,割落几丝秀发。 “放人!”谢青风的声音传过来的同时,人已经飞落在亭子前,一个趋步向前,刀鞘抵向花子奕的后腰。 两人皆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沉溺于美色的花子奕已经处于下风,此时除了闪躲,并无还手之力,几招下来,他就必须松开一只手去应对谢青风,如此一来,谢青风就找到了空隙,趁着花子奕手势一松,将他怀中的苏桥给扯了过来,并旋身与他拉开距离,将苏桥紧紧搂在怀中。 花子奕败了阵,咬了咬银牙,身势一动,就要和谢青风抢人。 “住手!”太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可以听得出里面充满了愠怒。花子奕到底还是太子门客,寄人篱下,听见太子喊停,自然也不敢再动,只能恶狠狠地瞪着谢青风。x :/ 谢青风却不多做理会,注意力全在瘫软在他身上的苏桥,搂着他的手轻轻摇晃:“怎么了?” “迷药……晕……”苏桥好不容易憋出几个字。 太子此刻已经匆匆忙忙走到了事发地点,看了眼谢青风怀中有气无力的苏桥,又看了眼眼冒凶光的花子奕,焦急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花公子,你请的客人,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来人啊,快传御医。” “殿下,不用这么麻烦,只是迷药,让花公子把解药拿出来便是。”谢青风话语虽然恭敬,却依旧能够听出其中浓烈的杀气。 太子虽然不似以前懦弱,但是依旧容易怵场,被谢青风的杀气波及,神色更加惊慌,生怕苏桥出了什么事,这位银甲禁卫统帅就要血洗东宫,急忙冲花子奕大喊大叫:“花公子,解药呢!” 花子奕掸了掸衣袍上面的褶皱,云淡风轻:“见美人匆忙,没带,要等我回去拿来才行。” 苏桥使劲全身力气,将头靠得离谢青风耳朵更近一些:“只是普通的迷药,过一会药效过了就没事了,离开此处要紧。” 谢青风见识过苏桥的那些江湖伎俩,知道他说没事便是没事,放心了许多,也就不理会花子奕,才太子行了个礼:“今日惊扰太子殿下,实为属下之过,属下救人心切,还望太子殿下多多包涵,如今事急,属下先行带朋友回去歇息,明日再来领罚。” 太子殿下自知理亏,谢青风又说得谦卑,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说道:“谢统帅哪里的话,今日是我府中门客的不是,改日还让他给您登门道歉才是。我派人送谢统帅出去。” “属下告退。”谢青风敷衍了事,搂着苏桥急匆匆出了东宫,这才觉得送了一口气。 此刻苏桥已经能够使得上一点力气,说话也清晰了许多:“你怎么闯进来了?” 谢青风:“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你还没出来。” 苏桥笑道:“来之前可是说好的,过了两个时辰我还没有出来,你才进来,这才过了半个时辰,你就着急忙慌地来了。半个时辰能问出什么?你不怕坏事。” 谢青风冷笑道:“半个时辰就脱你衣服了,若是过了两个时辰,我就只能到花子奕床上去找你了。到时候,你怕是也不愿意跟我走了。” 苏桥望着谢青风那张严肃冷漠脸,嘴上的笑意更深了:“谢统帅,你吃醋了?放心,我苏桥只喜欢你这类的,花子奕我不喜欢,我会为你守节的。”苏桥说完,还象征性地摸了摸谢青风的脸,笑出了声。 可是还没等他调戏够,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被谢青风整个抱了起来,一把抵在了宫墙上,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脸上,眼前是谢青风深不见底的眸子。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却三番两次向别人投怀送抱,这算什么,好玩?”谢青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进苏桥的眼中,苏桥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谢青风的压迫感,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x 电脑端:/ “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办法像你一样成日里没心没肺,我会当真的。所以,不要总是说你喜欢我。”谢青风漆黑的眸子中弥漫着失落,抵着苏桥的力道也松了一点,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能自己走了吗?” “不能!”苏桥坚定地说。 “嗯?那我背你。”谢青风说完就要转过身来。 苏桥却拉住了他:“我说,我不能不说喜欢你。” 谢青风不太灵光的脑子还在打着转,想着苏桥是不是又在调戏他,冷不防苏桥摔向他怀中,双手撑着他肩膀,两片微凉的唇落在他的唇上。这不是一个浅尝而止的吻,他的两片唇被苏桥的舔开,牙关被顶了顶,他茫然地松开,让苏桥的舌头滑了进去。 章节目录 第27章 二人定情 谢青风任由苏桥倾城掠地,直至有些喘不上气来,才反应过来苏桥在做什么。而这时,苏桥已经松开了嘴,顺便在他嘴角舔了一下,眼睛亮晶晶地凝视他。谢青风仿佛中了蛊一般,随即露出一丝丝喜悦,又不敢相信的神情,抱起苏桥的脸,回亲那红润的唇,辗转两下,感受到了苏桥的回应,便如狼似虎地啃起来。 情到浓时,“啪啪啪”一阵掌声从大红色宫墙上传出来,骆云岚津津有味观赏谢青风豺狼虎豹般的模样,忍不住鼓起掌来,“谈□□即变色的谢统帅还有这么禽兽的一面,我今日算是涨见识了。” 谢青风用力往苏桥嘴里顶了一下,松开了对他的禁锢,苏桥微微喘着气,一眼望进谢青风变得有些羞涩的双眼。谢青风被他直视得有些不好意思,更被骆云岚的打趣激得愈加羞赧,进而恼羞成怒,朝骆云岚大喊:“给老子滚下来。” “啧啧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骆云岚从宫墙上跳下来的一瞬间,还不忘抓紧时间调侃谢青风,“你憋了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了,但是别忘了下嘴轻一点,亲坏了你以后拿谁泄欲。”骆云岚为了满足调侃的趣味,还深深同情地看了一眼嘴唇红肿的苏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x 谢青风一言不发,手指却轻微一动,抖开了手中的大刀。 骆云岚听到响动,反射性地往旁边退去,瞬间炸毛:“喂喂喂!你玩真的?我就开个玩笑……”骆云岚话还没有说完,刀鞘已然迎面而至,骆云岚足尖点地,弯腰躲过,一个翻身之后堪堪站稳,“气度呢!气度呢!敢做不敢当算什么英雄好汉!” 谢青风握刀的手一紧,还未行动,靠在墙边的苏桥眼疾手快,伸手按住他,虚弱一笑:“何必置气,他嘴欠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谢青风鼻中哼了一声,转过头来扶他,眼睛始终不敢直视苏桥,却又担心老江湖苏桥只是在耍他,于是变成一边扭捏着身子,一边挠头瘙痒的可爱模样,还不忘小心翼翼地问苏桥:“你说的话,不是耍我罢?” 苏桥此时已经整个人靠在他身上,顺势攀附在他耳边说道:“从见你第一眼起,我就看上你了,所以说,我暗恋你很长一段时间了谢统帅。” “贫嘴!”词穷的谢统帅只能够憋出两个字,脸已经不争气的红了。 苏桥如羽毛瘙痒的笑声轻轻响起,说道:“我的心,日月可鉴。能够在太阳底下证明的事情我已经做了,你若是不信,到晚上,可以在夜里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同你做一遍,或者,很多遍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可以。”说完手上还不老实地捏了一把谢青风的腰。 词穷的谢统帅终于只是动了动嘴巴,一个字也憋不出来了,红色泛上了耳根。 “你们当我瞎啊!”饶是日常和顾城秀恩爱的骆云岚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干巴巴地用手掌挡住自己的半张脸,终于缓过神来询问正事,“我说,谢夫人,你问出什么来没有?” 苏桥摇了摇头:“没有,他还明目张胆地在东宫里面给我下药,在我看来,他眼里连太子都没有。太子于他而言,就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我实在摸不透他究竟想做什么。” 谢青风和骆云岚听完,也恢复了正色,眉头紧锁,沉默不语。将到宫门前,谢青风轻声说了一句:“如今之计,只能动一动太子。” 骆云岚闻言大惊:“你别乱来,你不过是京都禁卫统帅,也就管着一帮银甲禁卫军,皇上虽器重你,但是朝中大臣们也不见得会把你当回事,你能掀起什么浪花来。就算掀起来了,我都怕你被浪花拍死!” 谢青风不理会他的嘲讽,他俩官职同级,但是谢青风有背景,管的人又多,又有自由,骆云岚没少挤兑过他,所以此刻也就听听就算,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见解:“花子奕还跟在太子身边,就说明太子有用,花子奕一时之间离不开他。只要我们乱了太子的阵脚,花子奕的计划也一定会被打乱。” 骆云岚嗤笑:“你说的道理我懂,你就说说你想怎么动太子。” 谢青风摇摇头:“我动不了,但我决定回去之后给阿锦传信,涉及江山社稷,以阿锦的个性,不会置之不理,会将回京的日程提前。只是信件来回也需要时间,我们还要等上一段时日。如今打草惊蛇,花子奕的动作也一定会加快,我们今后的日子不好过。”(_ “乌鸦嘴!”骆云岚习惯性嘲讽,但是态度已经表露出他对谢青风的认可,“如今也只能这么办。经此一事,花子奕警惕性会提高,我会减少出宫次数,若是打听到重要消息,我会先告诉顾城,顾城会转告你们。我就送你们到这,保重。”骆云岚说完,立马蹿上宫墙,转眼之间消失不见。 苏桥身上的迷药消得快,只是轻轻挽着谢青风的一只臂膀,慢慢地挪着步子。没了骆云岚在一旁絮絮叨叨,谢青风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只是埋着头走路,一句话也不说。 苏桥想等谢青风开口,可是眼看谢府就在眼前了,谢青风还是一言不发,居然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苏桥觉得好笑,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你怎么不说话?” “哈?”谢青风猛然听了一句,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苏桥,见他一脸盈盈笑意,又不好意思挠起头来。 “别挠了,再挠,你那块就该秃了。我是不会和秃子在一起的。”苏桥沉重地瞄了一眼他的头。 谢青风闻言果然老实地放下手,只说了一个字:“诶。” 苏桥憋不住“哈哈”大笑:“难得谢统帅如此听话。来来,我问你正经事,我现在算不算谢府的半个主人了?”x 电脑端:/ 谢青风又想挠头,望向苏桥的时候,想起苏桥说的话,抬起一半的手又果断地放下来了,脸色憋红,又只说了一个字:“算!” 章节目录 第28章 同眠共枕 谢青风被苏桥这么一闹,将苏桥送回谢府之后就匆匆溜走了,为了不与苏桥同桌,就连吃饭都没有回来,徐管家为此十分奇怪:“打从公子来了之后,统帅都在府中吃饭,今日这是怎么了?也不打声招呼。” 苏桥自然知道其中原因,却没有点破,食欲大开地扒着碗中的饭菜,含糊不清地回答徐管家:“莫不是有重要的急事?” “不像是因为银甲卫的事情,统帅今日给我的感觉……”徐管家欲言又止,最终在苏桥眼神的鼓励之下袒露真言,“给我的感觉,竟是十分不好意思。难不成,统帅在外面有姑娘?”徐管家突然喊了出来。 “咳咳!”苏桥一口饭卡在喉咙里,呛得一脸通红。 “公子,慢点慢点。”徐管家被苏桥吓了一跳,连忙帮他顺气,一边将茶杯放入他伸出来的手上,“公子,老徐是不是说对了。” 苏桥摆了摆手:“不是姑娘。” 徐管家听完,眼神一阵没落:“不是姑娘……看来还是我老徐想多了。我老徐也算是看着三公子长大的。三公子样貌、性格都是出众的,唯独不会讨女孩子开心,不像他大哥二哥,早早就知道给自己喜欢的姑娘送东西。三公子如今也二十了,怕是一个女孩子都没追过,可愁死老徐和谢老将军了。” 姑娘没有,大老爷们却有一个,你和谢老将军这回是真的愁死了,苏桥想。 谢青风直至夜深人静,自认为苏桥已经睡下之后,才慢慢腾挪回去。花子奕曾经深夜造访谢府,谢青风此后就让苏桥搬入自己的房中,并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大床让给了苏桥,自己打了个地铺在旁边。 如今两人已经互相表明心意,谢青风就更不可能让苏桥冒一丁点风险,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回到房中睡地铺,给苏桥保驾护航。x www.x33xs.com m.x33xs.comx 电脑端:/ 谢青风站在门外偷听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声音,确定苏桥已经睡下了,才轻轻推开房门,婆婆妈妈地走了进去。 月光从窗外洒入房中,映照在苏桥半侧着的背脊上,更显得身板消瘦,谢青风站在床前看得出神,忍住了想冲上去将其抱在怀中的冲动,可怜兮兮地趴到地上,整理自己的地铺。 “想看就到床上看,在旁边能看见什么?”苏桥的声音打破宁静的夜。 谢青风吓得跪趴在地上,指着他问:“你你你,你不是睡着了?” “我背后长眼睛你不知道么?”苏桥转过身,半坐起来,乌黑柔顺地长发洒在枕头、被子上,衬着有些苍白的微笑,美丽不可方物。 谢青风看得心痒痒,思绪翻飞,若是此刻打了灯,便能够看见平日里威震一方的谢统帅像一只煮熟了的大虾,滑稽有趣。 苏桥见他不动,卷着被子下了床,随他一同坐在地铺上。 “你你你,你下来做什么?”口齿不清的谢青风见他坐过来,急忙向后挪了几下。还没等距离拉远,苏桥就一把勾住他的腰带,借力将自己的身子送了过去,笑着说:“我让你上床睡,你不愿意,我只能下来陪你了。” 谢青风哪里是见过这种大世面的人,苏桥冷不丁凑过来,吐息芬兰,谢青风撑地的手一软,朝后摔了下去,顺带着沉迷于勾腰带的苏桥也一同倒下去。 苏桥一头扎进谢青风紧实的胸膛中,勾着腰带的手一个错位,不小心往下按了按,谢青风怀中温热,本就被□□蒙蔽了理智,苏桥不经意玩了火,谢青风只觉得盘绕在身上的热气全往下腹涌去,手忙脚乱推开苏桥。 可是已经晚了,苏桥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变化。苏桥也就小打小闹在行,谢青风一硬,苏桥便不知所措起来,任由谢青风将其推开。 “知道害怕了?让你别玩火!”谢青风终于扳回一局,声音之中还残留着强压欲望的沙哑,黑暗之中听起来别有味道,将暧昧越搅越浓。 就在苏桥认为谢青风就要扑上来的时候,谢青风将他散落开来的被子重新盖回他身上,在苏桥愣神之际一把将其抱了起来,扔回了床上。 苏桥从被窝里面探出头来,一脸眷恋地看着谢青风:“上来一起,我不闹了。” 谢青风望见其在黑色之中泛着水光的眼睛,脚步已经挪不开了,索性宽衣解带,爬上床去,一把将苏桥翻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他,低声说道:“好好睡觉,你再乱动,就别怪我了。” 苏桥周身是谢青风浓烈的男子气息,他觉得十分温暖,仿佛过往二十余载的风餐露宿都化作了虚无,只有此刻的温存才是最为真实的生活。苏桥宛若一块冰凉的油脂块,有朝一日落入滚热的汤水之中,化出最鲜美的滋味。 他用后脑勺腻歪地蹭了蹭谢青风,说道:“你不是想知道光明堂的事情吗?我和你说说好不好。”(_ 谢青风听他谈及此事,才恍然想起苏桥似乎和光明堂有着很深的渊源,和花子奕也有说不明道不清的陈年旧事,但是苏桥已经表明心意,谢青风对此失去了兴趣,不温不热地回道:“说这个做什么,早点睡。” “你之前不是很好奇这件事么?”苏桥吃惊地问道。 谢青风语气之中有些不高兴:“如今不好奇了,我可不想听你和花子奕的事情,你也不要总想着他。” 苏桥知道他理解歪了,连忙解释:“不是,我和花子奕真的不熟。我在光明堂的时候,有一阵子,他负责教我写字。但是对我态度不好,在别人那受了气,回来就骂我打我,说起来,他应该很讨厌我才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 谢青风听见苏桥说花子奕教他写字,心里不是滋味:“可不是有病,老子迟早会端了他,看他怎么惦记你。” 苏桥听完觉得美滋滋,说道:“你这个样子,倒让我想起当年领头端了光明堂老巢的那个将军。” 谢青风的关注点在将军身上,心中有些醋意:“哪来的将军,你到底有几个老情人?” 苏桥恍然想起,所谓的将军,其实是谢青风的叔父,感叹缘分如此奇妙,谢青风的叔父让他脱离苦海,而谢青风,让他有了家的感觉。苏桥心下感慨,一个翻身转了过来,和谢青风面对面,笑嘻嘻地钻进了他的怀中。 谢青风莫名其妙,忍不住盘问:“你快告诉我,那个将军是怎么回事?” 苏桥心想,谢统帅真可爱,还要和自己的叔父吃醋。心中无比喜悦,伸手回搂谢青风,说道:“没什么,我现在只把你当回事了。” 章节目录 第29章 新的期望 好巧不巧,谢青风本欲力邀远在东南镇守海域的三皇子梁锦提早回京。可是信件还没有送出,他就得知一个重大消息,三皇子已经向皇帝呈上了折子,阐述东南镇守事宜,察觉海盗有异动,主将派他回京复命,与朝中商议增兵事宜。 信件走了一段时日,三皇子走水路,加上独自一人,行程也快,如此算来,不过十来天的时间,三皇子就能够返京。 “现如今,老天都帮我们,信也不用写了,等阿锦回来,我们又多了一个帮手。”谢青风坐在兰屏斋的雅间,独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难得地露出快活的笑。 “皇上今早收到信报,别提有多高兴了,早朝之后,还特意召见了刘老将军。我记得,太后见刘老将军的小女儿生得水灵,时常召入宫中作陪,小姑娘以前还时常和太子、三皇子一块念过一阵子书。太后说笑,说小姑娘和三皇子配得紧。刘老将军统筹北疆战事,和东南海域搭不上边。皇上在此时召见他,我怀疑,是准备给三皇子安排婚事,要将三皇子长留京都。”匆匆赶来报信的骆云岚一个劲地将一早上的见闻统统倒了出来,一时之间觉得口干舌燥,手还没有伸出去,顾城就端着热茶送到了他的嘴边。 谢青风有点不忍看他们俩,微微偏过头,好奇道:“你不能出来太久,怎么还有闲心顺便把顾城捎上。” 骆云岚不解道:“什么叫顺便捎上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想我们家小城了,来看他,顺便给你们捎个消息罢了。” 谢青风不禁想捂脸,只有苏桥还维持着镇定,抓起茶壶到了一杯茶,笑盈盈地递到了谢青风的唇边。 谢青风:“……” 骆云岚直接放声大笑,顾城则憋红了脸。 谢青风兀自尴尬之际,屏风外响起来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谢统帅,我是孟青,给各位送些茶点。” “进来吧!”谢青风喊道,心中暗暗感谢这位孟老板,无意中帮他解了围。苏桥却不放过他,杯沿已经碰到了谢青风的唇瓣,谢青风抬手要接,却被苏桥甩开,谢青风无法,只能在众人的注视之中,就着苏桥的手喝掉了这杯烫口的茶。 孟青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面上表情不变,只有离他最近的骆云岚瞥见孟青眼中闪过一丝没落的神色。骆云岚随即望见孟青手中端着的青花瓷盘,里面盛放了花生红糖块。骆云岚和谢青风喝过几次酒,知道谢青风无酒不欢,不怎么喝茶,也不怎么吃甜食,唯一能够入嘴的甜食,估计也只有花生红糖块。 花生红糖块算不上高档茶点。倒不是说它不好吃,只是太过于普通,加上成本低,所以只有小茶馆才会卖,好一点的茶馆不屑卖。骆云岚一只脚踏进兰屏斋之后,就知道这是一间豪华茶馆,他甚至在里面认出了几位在京都之中赫赫有名的官家子弟。兰屏斋要是天天卖花生红糖块,肯定开不长久。 骆云岚捏起糖块,问道:“孟老板,你开一家上流茶馆,却卖不入流的红糖块?你生意做腻了?” 孟青笑道:“公子还未尝试,如何知道我的红糖块不入流。别看红糖块大街小巷皆有卖,你吃一口,就知道我的糖块,寻遍京都,都找不见一样的。”说完还挑了挑眉,像是要和骆云岚杠到底的意思。 骆云岚心道好一个厉害的孟老板,随即略带疑色地将手中糖块送入嘴中,还未咬开,就尝到甜而不腻的糖味,里面似乎还有淡淡的花香,一口咬下去,糖块香脆,不会太软,更不会太硬,花生的香满溢口中,确实是十分美味。 骆云岚神色转变瞬息之间,孟青对他的答案已经心知肚明,笑而不语,转头向谢青风说了一句“慢用”就退了下去。 孟青走后,骆云岚又捏起一块糖块,扔进嘴巴,搅得“嘎嘣嘎嘣”响,神色极为不悦。 众人不明所以,苏桥多嘴问道:“你吞药啦?孟老板招你惹你?” 骆云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指着那盘子糖块:“你才吞药!不,你该去吞药镇定镇定,你自己问谢青风,孟老板怎么知道他只吃花生红糖块!” “嗯?”苏桥望向一脸茫然的谢青风,忽然想起上次来兰屏斋之时,孟老板的奇异举动,顿时心下了然,然后加入了骆云岚的嘲讽军团,“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吃这玩意儿呢?”说完也拿起一块“嘎嘣嘎嘣”吃起来。 骆云岚眼见苏桥欢快地吃着糖块,还时不时地捏一块递给谢青风,说:“来,吃吃看,你最喜欢吃的。”骆云岚心想,苏桥难道是个笑面虎,谢青风可能回家就要跪搓衣板。 谢青风完全不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着苏桥的手,有些羞涩地吃糖喝茶。 顾城在一旁叹了一口气,自家统帅怕不是一个傻子吧。 雅间内的欢声笑语不经意地传出来,虽然听不见说什么,孟青却能够轻易地辨认出哪个是谢青风的声音,他每走两步就停下来,频频张望,一直到楼梯边,才恋恋不舍地回过头,一口作气迈步下楼。 孟青才转过拐角,就瞥见小妹的衣角从大门口一闪而过,张嘴想要叫住却已经来不及了。他本是一个十分敏感的人,小妹孟柔近来的些微变化,他也没有落下,也就最近这四五天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孟柔就出了三次门,算上这次,就是第四次。而且一去就是一两个时辰,女孩子家家,出去这么长时间做什么? “莫不是有心仪之人?”孟青嘀咕了一句,心中算一算,孟柔也已经十六岁了,自己忙着做生意,也没有想到给自己的妹妹说媒。若是有了心仪的对象,那就更好了,孟青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跟心仪之人修成正果,没有家业没有关系,过的开心才是最重要的。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虽是这么想,孟青心中还是有些异样的感觉,孟柔最是多话,近日来也不怎么找自己谈心了,每次见到,还有些惊慌的神色,“难道这就是嫁妹妹的感觉?”孟青嘀咕一阵,想到妹妹也终究会离开自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_x 电脑端:/ 后来的日子,孟青总是后悔,为何当初的自己没有多分点心思在妹妹的身上。 章节目录 第30章 晚宴风波 梁锦只在一小队人马的陪同下回到了京城,即使如此,北周皇帝还是大张旗鼓布下了隆重的迎接队伍,亲自出宫迎接自己这位颇有建树的三皇子。 除此之外,还安排下了晚宴,为三皇子梁锦接风洗尘,谢青风给苏桥弄了套银甲卫的衣服,并一块假令牌,一同带到了晚宴之中。 谢老将军对苏桥清秀的容貌多少有点印象,依稀记得自家老三说那是他的朋友,此刻怎的又变成了银甲卫的一员,谢老将军疑惑地将谢青风叫到身边来询问:“青风,你带的那个兵,我觉得有些眼熟,你上次是不是带回家来过,说是你朋友来着,叫苏桥?对了,是苏桥。怎的又变成银甲卫了。” 谢青风朝他老爹挑了挑眉:“不是银甲卫,我带他入宫来耍一耍,让他开心开心。” 谢老将军被谢青风的一句话给说懵了,自家老三说话这态度,有那么点点熟悉,有点像是自己以前追媳妇的态度。 宫人给谢青风和苏桥排的位置比较靠后,不怎么引人注目,苏桥也就不考虑自己的身份是否合适,坐在座位上,开始剥葡萄吃。谢青风望过去,就看见自家苏桥百无聊赖地吃着葡萄,吃的一嘴水润水润的,仿佛就要滴出水来,谢青风心痒难耐,拍了拍谢老将军的肩膀,示意自己要走了。 苏桥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被银甲卫有板有眼的长袍一衬,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公子世无双”,一些年轻的官员伸长了脖子去窥探,但是见苏桥这个银甲卫眼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也不敢过去搭讪。 谢青风往回走的时候,就看见端坐在风暴中心,依旧无知无觉地吃葡萄的苏桥,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一屁股坐回他身边,往四周瞪了一眼,戾气十足,将那些偷窥的眼神统统都打了回去。 “皇宫真是个好地方,葡萄都这么好吃。”苏桥说完,把一个葡萄塞到嘴巴里面,葡萄被咬破,溅出紫红色的汁液,溢出唇边。 谢青风眼尖,伸手给他抹去,由此也不小心触碰到了苏桥润泽的唇畔,就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整条手臂一时之间就像是过电了一般,周围吵杂的声响统统都被隔绝了,耳中只有苏桥轻柔的呼吸,眼中只有被藏青色长袍衬托得更加雪白的肌肤。谢青风的颤了颤眼神,一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就已经抓起苏桥的手,绕出宴会之地,多走两步,来到后殿的小树林。 苏桥不明所以:“怎么出来了,宴会还没有开始呢。有什么不能在里面说的,他们又听不见……唉哟!” 谢青风一把将苏桥按在了一棵老榕树的躯干上,半边身子牢牢压了上去,将苏桥圈在自己的怀中,□□的鼻子抵了上去,不断摩挲苏桥尖尖小小的鼻尖,溢出热气腾腾的汗液。 苏桥终于察觉出谢青风的喘息有些不同寻常,气息灼热,按在自己身上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捏一捏,似乎在隐忍什么。 苏桥愣了一下,随即狡黠地笑了:“好端端的,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刚刚去和你老爹说了要把我领回家门,喜悦之情无法抑制?” “就是看见别人这么盯着你,心中不爽,要把你捏在手里,才会觉得你是我的。”谢青风如此老实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着实难得,苏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谢青风抵着苏桥的鼻尖,稍微用了一点力道,以此宣誓自己的主导地位:“我喜欢你,我现在就想亲你,这需要什么理由。” 谢青风说完,也不等苏桥的回答,就遵循自己的欲望,鼻尖滑下,张嘴叼住了苏桥的上嘴唇,轻柔地啃咬。 苏桥低低笑了一声:“谢统帅就这点能耐?” 谢青风还没反应过来苏桥什么意思,苏桥就已经反客为主,身体往前倾,追逐着谢青风,将舌头滑入对方的口腔,勾画出一个□□满满的吻。 雨点般的吻滑落,苏桥双手陷入对方浓密的黑发之中,仰着头轻轻喘着气。周围明明凉风习习,两人却都已经浸透了汗水。 谢青风啃咬对方细嫩之处,全身灼热,一股邪火四处乱串,忽然有一只手按在他的腰带上,勾了勾,又向下滑了下去。谢青风像是突然被人控制住了一般,整个人顿了顿。 “嗯……” 粗重的喘息溢了出来,谢青风的邪火终于往一个方向窜了过去,他将手伸入两人紧密贴合的身体之间,握住苏桥不断活动的手,声音比其它时候都要沙哑许多:“别动!” 苏桥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啧啧啧,你自己要开始的,现在又怕收不了场了?” 谢青风一言不发,紧紧抱着苏桥,用了磨蹭了几下,终于重重地吁了一口气,终于将体内的邪火给压了下去,继而慢慢地抬起了头,眼睛还有些红:“你要是不撩我,我可以早点收场的。” 苏桥:“怎么?爽都爽完了,你再装下去有什么意义?” 谢青风:“……” 谢青风和苏桥回到殿中没多久,皇上就携着三皇子和太子一同进来了,本就热闹的场合一下子就像是掀了锅,更加闹腾,众人的关注点无疑都在三皇子身上。 苏桥是第一次见到三皇子梁锦本尊,或许是常年驻守在军队之中的原因,其身材虽然也是欣长偏瘦型,却能隐隐约约感觉出藏在衣服之中有饱满的肌肉,不至于像太子那般弱柳扶风。三皇子的皮肤也比较黝黑,面容棱角分明,眼神之中带有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才有的肃杀之气,甫一出场,就能够给人气魄上的压力,倒颇有几分王者之相。 梁锦是军中之人,感官也更加敏感,轻而易举地察觉出苏桥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因为谢青风就紧紧挨着苏桥而坐,梁锦就将其纳入自己人的行列之中,向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苏桥看得出神,也就回点了一下,还非常友好地笑了。 不笑还好,这一笑,大腿上面就传了一阵剧痛,苏桥龇牙咧嘴地抱着腿揉,始作俑者却若无其事地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 苏桥不解:“掐我做什么?” 谢青风瞪他:“我还坐在你旁边呢,你这么紧紧盯着别的男人算什么意思。” 苏桥觉得好笑,反驳道:“我这不在侦查我们未来的队友吗?你哪门子醋缸又翻了。” “哼!”谢青风重重地把酒杯放在桌上。 关系刚刚确定的双方往往都比较敏感,特别是谢青风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的小处男,估计已经进入了患得患失的阶段。苏桥一瞬间了然,讨好地挪了挪屁股,挨谢青风挨得更近了一些,还主动示好地去摸他的手,笑盈盈地说些好听话,表达自己的爱意,要多肉麻有多肉麻,谢青风终于被他闹红了脸,窘迫异常。 “你们能要点脸吗?”骆云岚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窜了出来,用一种就快要吐出来的表情看着两人,“银甲卫统帅谢青风是个短袖的消息明天估计就能够传遍京都。” “是吗?”谢青风红着脸强保持镇定,搜寻自己在斗嘴上面的风范,“我死了也会抓你做垫背的。金甲卫是个断袖的消息可比我这个劲爆多了。”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完全不知道宴会上的节目都表演了什么,也不知道那宫嫔妃又做了什么妖,又联了什么姻。直至晚宴接近尾声,谢青风才发现了一个异常之处。 谢青风不解道:“奇怪了,阿锦这番回京,无论是按年龄,还是安功论赏,皇上也该封他做个王爷了,给他在宫外安置府邸,不用再住在宫中了。这金银珠宝、镇南将军的封号都给了,怎么唯独少了这一点呢?”x :/x 电脑端:/ 苏桥用手扣着桌角,说道:“之前不是说过,皇上其实偏爱三皇子吗?如果不封亲王……你说,会不会?” 谢青风皱了皱眉,犹豫地开了口:“我觉得有些苗头。自从阿锦离京之后,我很少见到皇上这么开心了。” 这一晚上,皇上的嘴巴就没有合拢过,这一点不知谢青风一个人发现了。太子坐在皇上旁边,脸上依旧是仁慈厚爱的标准笑容,凑近了看,才会发现这个笑容十分僵硬。特别是当他目光落到三皇子梁锦身上的时候,居然透露着那么一点恶毒的神情。 特别是皇上当着众臣之面夸张梁锦的时候,太子梁锐就会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喝上一口酒。没有人看见,太子抓着酒杯的手,指节已经泛出了苍白之色,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捏着酒杯,强压着心中的愤怒与不满。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章节目录 第31章 暗潮逐身 相比起太子的圆滑世故,三皇子爽朗直率的性格显然更让人感到舒服自在,至少苏桥是这么认为的。一行人坐在兰屏斋的雅间之中,有京都城侍卫,有皇宫侍卫,有皇家子弟,亦有平民百姓,身份之悬殊,并没有影响众人畅谈的雅兴。 “此番行程,见我周朝东南海域之辽阔,品尝百越一族的风俗,我二十余年的生涯之中,唯有这趟征程最让我大开眼界!”三皇子镇守东南海,闲暇之余,与当地百越族打成了一片,参与了这个古老民族之中的各种仪式活动,从小在皇家长大的三皇子初次接触外族的神秘文化,觉得新奇不已,此刻给谢青风等人讲起来,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别提有多兴奋了。x 谢青风笑道:“本以为你此行归来,定会与我们埋怨南蛮之地的艰苦与不适应,兄弟我还特意准备了一番安慰你的话语。这下倒好,你身上哪有半丁点的不似,听你这么说起来,你倒是更愿意留在那处不回来了。” 梁锦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说道:“要说艰难,也确实艰难的很,外出镇守河山,本就是辛劳之事,就是去受苦的,怎么可能享受。我只是苦中作乐罢了。” 谢青风闻言点了点头:“也是。阿锦此次在京中可要长留?” 梁锦闻言,抿了抿嘴,面露犹豫之色:“没有具体的打算。东南域近日太平,将军早就给我父皇上奏,不需要我在那多事,这才将我遣了回来。不过明面上是这么说,我猜父皇暗地里早就给将军下了命令,让我想个法子把我给弄回来。如今看他的意思,是想让我娶亲生子,当个京中闲散快活的亲王罢了。” 原本一言不发的骆云岚闻言,颇有意味地插进话来:“锦公子回来也有几日了,陛下可没有一点封你做亲王的意思。” 骆云岚一语点明了梁锦心中的忧愁,梁锦果不其然因此拧起了好看的眉头,面罩愁云:“我也觉得奇怪呢,看来我这次功劳还不够大。本想说有了府邸,可以将你们都请过来,好好玩一玩。没想到,都成了泡影,看来我今后还要加把劲才行,多多建功才是。” 梁锦说完,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苏桥心想:您可快别加把劲了,你哥哥都要因为你变成疯子了。 几个人都不知道如何接过梁锦这番言论,不知道他是真傻呢,还是假傻的,看不出皇上的别有用心。 最后还是苏桥打破了僵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道:“这茶水都没味了,赶紧让人过来换一换。” 店小二接了客人的指令,下楼重新换水斟茶,孟青则在一旁清点新采购回来的茶叶,拿着本子写写画画,十分认真。 “哥!我想吃桂糖坊的蜜糖酥了!”孟柔提着裙裾走了进来。 孟青正忙着,也没有将头抬起来,直接回复她:“我这正忙着,你去后院找个人帮你买去。” 孟柔走过来,拽着他的袖子,撒娇道:“我不嘛,我要你亲自去给我买,你得盯着那里的师傅重新给我做一份,我要蜜糖多一些的。你得亲自去买,我才放心。” 孟青有些无奈地搁下笔:“你说说你,嘴巴怎么越发刁起来了。嫌不够甜,回来到厨房让师傅给你浇些蜜糖就好。再说了,你怎么总要吃桂糖坊的蜜糖酥,咱自己的师傅就会做,你非要让我大老远跑一趟去买。 “诶呀,我就喜欢他们家的。我馋了,哥你现在就去帮我买,好不好?来来来,笔给我,这边我帮你记着,等你回来了,我也已经把工作完成了,作为你跑腿的奖励,好不好?”孟柔眨巴眨巴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边说着,一边抢过孟青手中的本和笔,笑嘻嘻地催着他出去。x 电脑端:/ 孟青疼爱自家妹妹,素来容许她这么胡闹惯了,也没有再说什么,乖乖地出门给她买糕点去了。可是才走出兰屏斋没几步,他就忽然一拍脑门,自言自语道:“我这什么记性,要去买东西,却没有拿钱!” 孟青摇了摇头,感叹自己的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转头就折返回去了。孟青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见孟柔的声音传了出来:“风茗,我要和我哥私藏的红茶,你去给我沏一杯。这个我帮你拿去给客人就好。行了行了,别担心,我知道给哪桌的,不会送错的,你快去吧。”x :/ 孟青心下奇怪,孟柔素来是不理会兰屏斋中的事情的,像是这种给客人端茶倒水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做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孟青脑海之中又浮现起孟柔近日来的古怪,后退两步,躲在了兰屏斋大门的缝隙边上,透过窄窄的缝隙往里边瞧。 这不瞧还好,一瞧吓一跳,孟青看见自家妹子将茶盘往地上一放,从袖子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倒出一点粉末在手上,拿起一个茶杯,就往上面抹去。抹完之后将茶杯放回茶盘里面,若无其事地往楼上走去。 孟青心下大惊,孟柔这是要害谁呀,孟柔平日里虽然骄纵,心地却不坏,这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心惊之余,孟青就跟了过去,正好碰见风茗端着新沏好的茶走了出来,张口欲叫。孟青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放在自己嘴边,示意他不要说话。 风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望见孟青神色凝重,也就没有多问,顺从地点了点头。孟青一掀衣摆,轻声踏步上楼。 等到他往楼上探出一个头时候,就看见孟柔的裙摆闪进被屏风遮挡的雅间,孟青没有多做犹豫,冲了过去,那是谢青风等人所在的雅间。 屏风一阵轻响,背对屏风的梁锦微微偏过头,看见一袭青色衣裙的小姑娘端着茶盘走了进来,梁锦朝她友好地颔首,偏过身子,让出了空隙,好让她放下茶盘。 孟柔轻轻放下了茶盘,低着头将新的茶杯摆在众人面前,期间还特意打量了一下梁锦,似乎是想确认什么,继而轻轻一笑,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茶杯摆在了梁锦的面前。 孟柔端起茶壶,正要往梁锦的杯中斟茶,“唰拉”一声,屏风被粗暴地推开。孟青冲了进来,一脚勾在了屏风角上,众人拦挡不及,他已经整个人往桌子上扑了过来,正好将孟柔撞翻到一旁,孟柔手一晃,一壶滚烫的热茶全都倾倒在了梁锦的身上。 “诶呀,公子,对不起,对不起!”孟青急忙卷起自己的衣袖,擦拭梁锦被浇湿的衣服。梁锦倒是没有生气,被浇了一身茶水本身是小事一桩,只是这是滚烫的热水,梁锦顿时感到大腿和手臂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脸色瞬间变了变。 孟青看见梁锦变了脸色,先是顿了顿,继而反应过来梁锦是被烫了,自己居然忙着给他擦干身子,十分抱歉:“公子,实在是对不住,伙计不注意,给众人上茶上错了,我一着急,就摔进来了。烫伤了公子实在是我的不是,我房中有上好的烫伤膏,还请公子和我一道过去,我给公子上药,烫伤不是小伤,留下疤痕可就不好了。“ 孟青说完,又朝一旁惊慌失措的孟柔瞪了一眼:“收拾,收拾,回房呆着,禁足三天!”孟柔扁了扁嘴巴,大眼睛里滚出了泪水,跌跌撞撞地冲下楼去。 谢青风和苏桥等人站在旁边干瞪着眼睛,孟青几乎整个人趴在腿上,又是擦衣服,又是拧衣服,其他人根本插不上手。苏桥干笑一声:“孟老板平日里行事稳重,今日怎的如何莽撞。” 孟青闻言,涨红了脸。梁锦眼见他窘迫,急忙为他开脱:“不碍事的,我这衣服不怎么吃水,估计烫的也不厉害,孟老板不必自责。” “都是我不好。”孟青站起身来,手里不断搅着衣服,十分自责。其实,本来就是他不对,但是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倒不免让人生疼起来,多大的火气都能够消了。梁锦本身就没有火气,此刻倒觉得是自己吓着面前的人了。 梁锦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也不是什么娇气的人,这点伤没什么,我回去自己上上药就好。” 孟青不知道梁锦什么身份,但是能够和谢青风这位银甲统帅坐在一起,定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出丑就算了,还弄伤了心上人的朋友,孟青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光子。 如今之计,除了尽力补救,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孟青的头越来越低,声音已经有些颤抖起来:“能否请公子到我房中,让我给公子上点伤药?请公子一定要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不然我会过意不去的。” 这么一说,梁锦若是不留下来上药,倒像是不原谅孟青了。梁锦不知如何是好,挠了挠头,眼睛瞥向众人,结果只看见了几双看热闹的眼睛。他无奈,叹了口气,朝孟青点点头:“好吧,我同你去便是,你别自责了。” 章节目录 第32章 温情一刻 孟青的房中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玉兰清香,一如一室简单却不失雅致的装饰一般,能够安抚人焦躁的内心。 梁锦烫伤的部位火辣辣的疼,他虽然皮糙肉厚能够承受得住,却不免有些心烦意乱。但是自从走入孟青房中之后,这种烦闷的负面情绪统统都消散了,他半靠在软榻之上,嗅着软垫传来的阵阵香气,竟然觉得自己的伤已经好了一大半。 “锦公子稍坐片刻。”孟青说完,便走到一面大立柜面前蹲了下来,拉开下方的抽屉,他似乎有些着急,翻找的动作有点慌乱,梁锦隔了一段距离都能够听见里面杂物快速碰撞的声音。 “在这!”孟青轻呼出声,语气之中透着一些惊喜。 梁锦本在打量孟青的房间,听见他小声的惊呼,侧过脸来,就看见他端着一个红绸布包走了过来。x 电脑端:/ “我去年亲自到西南境购茶,在山中遇见一位老人,习得多种偏方,其中就有一种专治烫伤的膏药,我当时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权当给人家一些添补家用的机会。没想到,我伙计风茗有一次也是不小心给烫伤了,用了一次,还颇有效果,也没有留下疤痕。”孟青说着,用手捻开红绸布,露出一个烫金黑漆膏盒。 梁锦担心孟青心中过意不去,所以一直在安慰他:“多谢孟老板了,我这人皮糙肉厚的,疤痕这种东西,也不怕多添几道,孟老板不必再自责了。” 孟青有些羞涩地点点头,将膏药盒扭开摊开在一旁的小桌子上,转头就去抓梁锦的腰带。 梁锦初次见到孟青的时候,只觉得这位老板极为秀美,煞是好看,此刻凑近了,才发现孟青的睫毛很长,扑闪扑闪落在眼角下一片扇子形状的阴影,让人错以为他一直是害羞的样子。他脸部的线条也不似其他男子那般坚硬,而是非常柔和,再往下,就是水润饱满的嘴唇,像是时刻会滴出水来。 梁锦一瞬间觉得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一名窈窕少女,此刻“少女”白皙的手指伸过来,竟然是要脱自己的裤子,梁锦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往旁边挪了一下,伸手按住自己的腰带,急忙说道:“不敢劳驾孟老板,我自己来就好。” 孟青本身就喜欢男子,此刻见到梁锦俊朗的容颜一点点泛上了薄红,心下一动,想到自己居然要去拉扯如此好看的男子的腰带,立马缩回了双手,变得局促不安,却依旧想要强撑下去:“是我弄伤你的,理应我帮你上药,锦公子不必……不好意思。”孟青说完,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似乎给自己下了一个多大的决心似的。x 梁锦看到他这个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干脆就实话实说:“仔细一看,孟老板长得和我妹妹似的好看,你若是帮我,我倒觉得自己像被一个大姑娘拽了裤子似的,多不好意思。” 孟青闻言,就点了点头,不再勉强。 可是梁锦只是不让孟青帮他脱裤子,对于两名男子坦诚相见却不甚为意,在孟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迅速地拽掉了自己的腰带,紧实的小麦色胸膛猝不及防地闯入孟青的眼中,孟青愣了一下,飞也似地转过了头,红色已经泛到了耳根子后面。 梁锦不明所以,还以为孟青不敢看自己身上烫伤的部分,他脱下裤子,大腿根部一片红,也不是很严重,并不可怕。 梁锦心下觉得好笑,竟然这么害怕,之前还嚷嚷着要给自己上药,真是有趣。梁锦用手指沾染上了膏药,往自己烫伤的地方涂抹过去,一片清凉之感袭来,孟青这膏药,果然有效的很。他迅速涂抹完毕,穿上了衣服,一边系腰带,一边起身体,朝着孟青说道:“孟老板可以转过来了,我已经穿好衣服了。” 孟青转过身,梁锦正好把膏药给他递了过来,朝他笑道:“孟老板这么胆小可不行,做老板的人,没有魄力可不行。” 孟青本就在刚刚梁锦窸窸窣窣脱衣服的过程中浮想联翩,此刻听见他说“胆子小”、“魄力”等话语,一下子就想偏了,脸上的红色就没有褪去过,讲话也结结巴巴起来:“我……没有,没有胆子小。” 梁锦一挑眉,将膏药盒子一把塞到他手中,顺势握住了,轻轻一拉,就将孟青扯了过来,唇畔靠在了他的耳廓处,一句话伴随着热气轻飘飘地荡了出去:“你这动不动就害羞的模样,不是胆小是什么?嗯?”梁锦说完,还低低地笑了两声,转头走了出去。 是心动呀!孟青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立马捂住了嘴巴,心中震惊不已:天哪,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明明才见第一次面呀。 谢青风等人坐在院子的石凳子上,一边喝着茶,一边欣赏孟青满园的花花草草,见到梁锦走了出来,谢青风连忙招呼他:“阿锦,过来坐!”说完又见到紧随其后的孟青,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语气之中全是赞美之情,“孟老板好雅致,一个小小的别院竟然布置得如此赏心悦目。” “也不知道是孟老板的景色赏心悦目,还是人赏心悦目。”苏桥小声嘀咕,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茶。 “天地良心,我一直看着你呢!”谢青风讨好地端起壶,给他斟满,又转头去问梁锦,“没什么大碍吧?” 梁锦摆摆手:“没什么,都是孟老板严重了。我这就算是不上药,过几天也自然就好了的。” 孟青道:“公子在我店中烫伤,自然是我的责任。以后几位公子到我店中,单子全免了。还望多多原谅我们服务不周。” 梁锦还未说话,就被苏桥插了一嘴:“欸,孟老板客气了。我们到没有什么,只是刚刚那个小姑娘像是被你吓的不清。我看她的衣着,不像是粗使杂役,怎的做起端茶倒水的活计了?” 孟青脸色变了变,继而用笑容来掩饰这一闪而过的狐疑之色,故作轻松地回答道:“是家妹,她让风茗去给他沏茶,然后帮忙将茶水端上楼,没想到拿错了。那一盘,是给另一桌客人沏的,茶叶稍微次一点,我正好回来,一问之下发现她端错了,这才着急忙慌地去拦她,没想到,反倒弄伤了公子,实在是过意不去。” 梁锦见他又提起这件事,想说些安慰的话,让他不要再介怀,却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吵闹声,像是小姑娘和谁在吵架,声音还颇为熟悉。 孟青似乎有些生气,脸色不之前那般柔情似水,他朝众人说了声“稍作片刻”,就快步向吵闹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待人走了一段距离,苏桥就一扯谢青风的袖子,说了声“跟上”,就先快步跟了上去。 “欸!跟着人家做什么。”谢青风想要拦,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跟了上去。 梁锦和骆云岚等人虽然也不明所以,但是也没有犹豫,直接跟了上去。 几个人步伐快,很快就跟上了孟青,也来到了风暴的中心,店中的另一名伙子正在拦着一名俏丽少女,可不就是之前给他们端茶的那位吗? “你让我出去。”少女气呼呼地去推那名伙计。 伙计也不敢还手,却依旧直挺挺地挡在少女面前,语气之中尽是为难:“小姐,孟老板说了,让我守着你,不让你出门的。” “你就说我自己跑出去的!他不会怪你的!你怎么这么烦呀!烦死我了!”少女左右走不出去,着急得直跺脚,显得十分气恼。 “胡闹!”一声爆喝响起,少女闻言,身体抖了抖,倒是稳了下来,也不再大喊大叫了,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站着不动。 梁锦等人皆震惊不已,因为刚刚那声爆喝声居然来自孟青,谁也没有想到,孟青居然有这么生气的时候。他生气的时候,魄力十足,足以将话语权全部掌握,让人不容抵抗。 “回去,刚刚说完禁你足,你又跑出来做什么?”孟青一个箭步冲到孟柔面前,劈头盖脸地数落她。(_ “我,我……你凭什么禁我足!”孟柔支支吾吾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她之前做贼心虚,孟青说禁足就禁足了,此刻她忽然想起来,孟青似乎没有任何理由禁她的足。 “凭什么?”孟青冷笑道,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我都看见了,我先把客人送走,晚点再来教训你!” “孟老板没必要这么大火气,瞧把你妹妹吓的。”苏桥已经将俩人的对话都听完了,恰到好处地开始出面劝说。 梁锦附喝道:“是呀,之前的事情不怪他,孟老板不必如此挂怀。” 孟青没想到众人都跟过来了,只能使劲挤出一点笑容,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太气愤,朝他们说道:“多谢各位公子了,只是小孩子需要多加管教,不然做事没轻没重。” 苏桥心下一动,趁着众人说话没有防备之际,由内里调动出一股气流,冲向了眼睛,不多时,他眼睛瞳孔处泛出淡蓝色的光辉。苏桥直勾勾地盯着孟柔,极为熟悉的气流在孟柔周身涌动,像是有生命一般窜来窜去。 苏桥默默收回眼神,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和梁锦一同劝说孟青。 孟青比众人想的执拗许多,最后也没有给孟柔争取到自由,梁锦直至走出兰屏斋还在感叹,想不到孟青如此遵守自己的原则,任谁说都说不动。 谢青风也感叹,说是想来兄妹俩相依为命,长兄为父,孟青严厉也是希望孟柔能够有出息。 骆云岚笑道:“你们说的煞有介事,女孩子家家,嫁出去就如同泼出去的水,需要有什么出息,嫁得好才是王道。” 于是乎,嚣张跋扈的骆云岚又被众人数落了一番。 只有苏桥一个人转头回望兰屏斋高高挂起的匾额,上面的字崭新崭新,看得出才开张营业没有多少年。他眯了眯眼睛,心想:花子奕为何会盯上孟青的妹妹呢? 章节目录 第33章 谁的毒手 夜幕沉沉,京都的大街小巷之中早已没有了人迹,许多人家也都已经熄了灯火,陷入沉睡之中,皇宫也不例外。 夜行的蝙蝠穿过夜幕,滑过一片漆黑的宫殿,落入东边的一片宫殿之中,最终吊挂在一棵老树枝丫上面。 花子奕带着一副银丝手套,捏着蝙蝠细细的脚,将他拎了起来,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一把扣在了蝙蝠的獠牙边上。 那蝙蝠似乎很听他的话,也不躲闪,就这么死死地咬住了小瓷瓶的边缘,一滴滴透明色粘稠的液体从獠牙尖端沁了出来,流入白瓷瓶中。也不知过了有多久,那蝙蝠的两翅渐渐松软下去,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花子奕提溜着蝙蝠,晃了晃,确认它已经死了,便将其丢入大树旁的一个木桶之中,随继掏出一个包着红布的小木塞,堵住了小瓷瓶。 “把木桶里面的蝙蝠尸体都埋到大树底下,这么好的养分可不能浪费了。”花子奕朝一旁的小厮吩咐完,就扭头走回房中,一边走还一边嘀咕,“那个毛手毛脚的小丫头,浪费我这么多好东西,这可是最后一瓶了,可得好好利用起来。”x * 像花子奕一样,这么晚不睡的,还有白日里添了许多新伤痕的梁锦。梁锦站在落镜前换裤子,从镜子中观看自己矫健的身材,紧实的大腿肌肉上,挂着几道红红的痕迹,并没有起水泡,相比起之前,颜色也淡了许多,孟青给的药果然很有效。 要是放在以往,梁锦估计会喃喃自语,将孟青夸张一番,但是此刻的他却没有一丁点心情。他穿上裤子,随手从架子上捞起一件长袍披在了身上,绕过屏风,走到桌前,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 这张桌子上,还摊着一块小白布,白布上面放了一个陶瓷茶杯,甜白色釉料包裹着一朵含苞欲放的红色花朵,素雅而美丽。 美丽的东西却总是危险的。 若是将茶杯倒转过来,就能够看见杯底绘制了一个“兰”字,这是兰屏斋的东西,梁锦被泼了一身水之后,趁众人不注意,将茶杯顺了回来。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孟柔在放茶杯的时候,用眼角瞥了一圈众人,最终目光停留在梁锦的身上,然后深吸一口气,将离她最近的一个茶杯放在了梁锦的面前。 梁锦观察力敏捷,孟柔的这些小动作其实很难察觉,但是皆一个不漏地落入了梁锦的眼中。梁锦本来已经有些狐疑,孟青又来了这么一出戏,孟青的脚离着屏风脚有一定的距离,怎么可能会被绊倒。梁锦也不知道这对兄妹想做什么,准确来说,是孟柔想做什么,然后被孟青发现了,这才出面组织。 他面前的茶杯自然而然被列为了可疑对象。他将茶杯拿在手中,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叩叩叩……”轻轻的扣门声响了起来。 一名女子从外殿绕了进来,她的穿着与其他宫女无疑,只是身姿更为纤细,却又谈不上是消瘦,若是明眼之人,会看出她其实是练家子,眼神之中,甚至有一股杀伐之色。 女子的手中还提溜着一个笼子,里面有一只白色的小老鼠。她朝梁锦福了福身子:“三殿下。” “带过来。”梁锦往杯子中倒满水,晃了晃,然后将一半水倒入一个小瓷瓶中,塞好。 杯中还剩下半杯水,梁锦给女子递了过去。女子打开笼子,将小白鼠掐了出来,就势将半杯水都灌进小白鼠的肚子里面。 “冬雪,你把这个带出去,拿给陈老验一验,切记,不要走漏了风声。”梁锦将装了水的小瓷瓶递过去。 冬雪将东西收好,悄无声息地绕出去了。梁锦将笼子拎到书桌旁,看了约莫半个时辰的书,再去观察小白鼠,发现也没有什么变化。 难道是我多想了?梁锦心道,但是孟家兄妹的一举一动实在是可疑,不知道其他人看出来没有,或许可以找个时间,出宫问问谢青风。 * 孟青以为将孟柔禁足,孟柔就能够消停下来,没想到孟柔每天都要吵闹一番,闹着要出门去,孟青不允许,两人便大吵大闹起来。 孟柔虽然爱撒娇,但是素来乖巧懂事,从来没有出现过现在这个模样。孟青一气之下,将她锁在了房间里面,让她抄书,面壁思过,没有认清自己的错误之前不许出门。 本以为这样会消停一点,结果没过几天,孟柔像是发疯了一般,开始摔东西,将门窗敲得“哐哐”响,甚至大哭大嚎。x 电脑端:/ 孟青和她说话,她就干瞪着个眼睛。孟青以为是自己将孟柔给关坏了,自责不已,柔声柔气安慰她,没想到孟柔变本加厉起来,竟然要打孟青,孟青这才发现事态严重,心想莫不是失心疯了,连忙找了大夫过来看病。 大夫望闻问切了一番,说看起来像是疯了,但是又与平常的失心疯不太一样,体内气血翻涌得厉害,勉强开了几服药,说先吃几天看看。 孟青无法,只能够照着大夫开的方子抓药,先煎给孟柔吃一个疗程。 在此期间,苏桥和谢青风倒是成了兰屏斋的常客。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两人并不能喝出孟青给他们准备的茶是好是坏,孟青慢慢回过味来,两人来兰屏斋的目的,似乎是为了和自己聊天,准确来说,更像是问话,而且话题大多和孟柔有关, 闺阁中的女儿,哪能随随便便和人家谈起,孟青大多数时候都是敷衍了事。可是孟柔如今出了这种状况……孟青又想起孟柔给梁锦下药的事情,万千头绪交杂在一起,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联系呢? 离孟柔被禁足五天过去了,这日午后,兰屏斋中人烟稀少,楼上雅座也只有一间坐了人。风茗端着茶盘,跟着孟青一同到了二楼,往那间坐了人的雅座走去。 那是孟青特意留给苏桥和谢青风的雅座,今日,来的客人自然也是苏桥和谢青风,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人,亦是孟青认得的,那天不小心被他烫伤了的梁锦。 孟青一如既往,说了一番礼貌客气的话,只是风茗将东西都放下了之后,孟青却让他一个人先走了,没等苏桥等人开口挽留,他就已经主动留了下来。 苏桥和谢青风对视,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如释重负,孟青的举动,应该是选择相信他们了。苏桥已经将那日看见孟柔的异常都告诉了谢青风,两人这几日来天天盘踞在兰屏斋之中,一来是希望通过孟青,了解了解孟柔近日来的动向,二来也是为了近距离保护孟家兄妹俩,毕竟孟柔运势衰弱,已经被花子奕给盯上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还多了一个中坚力量——梁锦。梁锦那日拿小白鼠做实验,约莫从第三日开始,笼中的小白鼠就开始躁动不安,开始撞笼子,挣扎得头破血流,竟像是疯了一般。那厢冬雪也已经带着药物的检验结果回来了,说是水中有罕见的可以致人疯病的药物,若是药剂量大了,甚至能够致命。 苏桥和谢青风随即就把有人布设长生阵法的事情统统告诉了梁锦,只是省去了太子参与其中的事情。苏桥也将他在孟柔身上看见的预兆一并告诉了梁锦。 三人商议之下,认为孟柔应该是被人利用并陷害了,至于孟青,或是只是知道些什么,而并没有参与其中,所以才出手将梁锦给救了下来。现在能够救孟柔,就看孟青配不配合了。 多日来,孟青不可能察觉不到苏桥和谢青风之所以赖在兰屏斋之中,和孟柔有着极大的关系。现下肯留下来,定然是有想法,要告诉众人。 孟青没有让苏桥等人失望,主动开了口:“若我没有猜错,谢统帅和苏公子今日来,也是想问小妹是否安好?”说完又看向梁锦,嘴角依旧噙着礼貌的微笑,“梁公子?莫不是也关心小妹是否安好?” “我和他们目的不太一样。”梁锦说道,神色不再像孟青之前看见的那般柔和,而是睥睨千军万马的那般杀伐果断的神情,“我只是想知道,孟老板那贤淑良德的妹妹为何要杀我。” 孟青脸上的笑容终于不攻自破,变成苦涩的无奈,瘫坐在软垫上。 梁锦对孟青的印象很好,原先就推测出他大概没有恶意,此刻又见到他颓丧的模样,弯弯的眉眼间都皱出了褶子,在战场上看惯了生死的梁锦竟然感到有些不舍起来,反过来安慰他:“我们想,你妹妹或许中了歹人的奸计,和我们正在调查的一起案子有关系。之前的事情我们可以不计较,但是希望你可以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 孟青望进梁锦深深的眸子之中,被他眼神之中的坚毅所感染,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口:“你们,能不能救救小柔。” 章节目录 第34章 离魂之心 孟青为了防止孟柔乱闯乱撞,只能够将其手脚绑缚在桌椅上,为了不伤害到她,还特意使用了光滑的布帛,饶是这样,孟柔的手腕上依旧出现了一圈红色,可见其挣动力气之大。 孟柔双眼血红,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念叨什么,哪里还有一丁点正常人的样子。在苏桥的眼里,孟柔周身不详的雾气已经越发浓郁,性命危在旦夕。 “已经好几天了,也请过大夫来看了,药也喝下了,却愈发严重起来,今日话也说不清楚了,要往柱子上撞,我不得已……就把他绑起来了。”孟青说完之后,双眼泛红,竟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这是中毒了。”梁锦肯定道。 孟青一惊,正欲要问,谢青风却先插话:“你怎么知道。” 孟青也道:“是的,锦公子如何这么肯定?我之前也怀疑过,但是接二连三请了好几名大夫,皆说不出小柔有中毒的迹象,都说是气血上涌,从而让性格越来越暴躁起来,给我开了些清热解毒的药方。” 梁锦冷笑道:“孟老板心可真大,失心疯到这种程度了,你居然还相信那帮狗屁大夫的鬼话。若有人真心要害人,你觉得你妹妹中的毒,会是寻常大夫能够解的吗?” 孟青自认行事心细,在孟柔这件事情上,却病急乱投医,少了一个心眼,梁锦一语惊醒梦中人,孟青也不免为自己的疏忽感到羞赧,惭愧地低下了头。 饶是如此,孟青也依旧知道凡事以孟柔为重,此刻也不理会梁锦如冰霜般的态度,希望通过和解来寻求帮助。 孟青将孟柔近日来的诡异举动同众人说了,并向梁锦解释道:“锦公子,希望你能够相信我,我对你一无所知,定然没有陷害你的任何动机。至于小柔,我以我的性命为誓,她一定是受人蛊惑,才在你的茶杯之中下毒的。” “这个不急,等你妹妹神智清楚了,我自有办法问个水落石出。”梁锦一边说,一边走近孟柔身边,翻看她的眼睛。 孟青看梁锦的动作,似乎是有办法救助孟柔,但是望见梁锦与之前和风细雨般截然不同的态度,一时之间竟然不敢开口询问,而是将充满求助的眼神抛向了一旁的谢青风。 谢青风无知无觉,苏桥倒是会意了,拍了拍孟青的肩膀,安慰道:“你暂且放宽心,这事冲着锦公子来,我们不会坐视不管。且看锦公子如何说。” 苏桥话音落,梁锦已经了解了孟柔的症状,原本凝重的表情竟然稍稍缓和了一些,这倒是出乎众人意料。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孟青忍不住问道:“梁公子可是有法子了。” 梁锦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布包拿出了一个茶杯,捏在手上转了一圈,伸到孟青面前:“认得?” 孟青脸色一变,他如何不认得,这是那日他亲手打翻至梁锦身上的杯子。 梁锦察言观色,说道:“看来是认得的。孟柔端茶的时候,我看出有异状。你再一冲撞,我就更加坚定这其中有异。”梁锦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现在有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谢青风头皮发麻,直接问道:“大少爷,这都什么时候了,别闹了。” 苏桥给了他一拳头:“关你什么事,你闭嘴。” 谢青风平白无故遭了一拳,放在平时自然是要打回去了,但是对方是苏桥,他就只有干瞪眼的份上了。 孟青也不知道梁锦在搞什么鬼,在他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选了一个答案:“我……先听坏消息。” “坏消息?我给小白鼠喂了杯子上残留的毒,就只安稳了一天,就开始出现各种奇怪的症状,和你妹妹的很像。于是,蹦跶没两天,就死掉了。”梁锦道。 孟青听他如此说道,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梁锦笑道:“瞧把你吓的,就这么点胆量。还有一个好消息你没有听呢。” 孟青嗫嚅道:“好,好消息” “是啊!”孟青将茶杯硬塞到他的手上,说道:“这种毒,平常大夫看不出来,不代表顶尖的大夫看不出来。我已经去问清楚了。” 孟青如回光返照,两眼之中充满了惊喜:“真的?锦公子你找到救孟柔的办法了吗?” “我说了不算,这要劳烦孟老板带着小妹和我们走一趟了,自有人想办法。”梁锦说道。 *x 电脑端:/ “阿锦,这是往青龙寺的方向吧?你说的高人在青龙寺。”在众人面前,是逶迤向山上的青葱林道,谢青风记得,这是通往青龙寺的道路。 青龙寺地处偏远,再加上寺庙规格小,所以在京都之中不算有名气,逢年过节,到此烧香拜佛的人也不会堵得水泄不通,淡季更是人少的可怜。就好比此刻,通往青龙寺的道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你还记得陈太医吧?”梁锦问道。 谢青风点点头:“记得。你不要告诉我,我们现在去找的人就是陈太医。我记得他前两年就已经告老还乡了。” 梁锦笑道:“不是找陈太医,是找陈太医的弟弟。陈先生是陈太医他老爹在外和青楼女子生的。你也知道陈太医的他娘,整一个河东狮,再加上陈夫人娘家家大业大,愣是没让这个青楼女子过门,生下来的孩子也没能接进来。后来,那个青楼女子得花柳病死了,陈太医他爹可怜那个孩子,将他送到一个医馆里面去当学徒,托人照拂。” 谢青风只当听故事,苏桥却已经明白梁锦话中之意,正待问,孟青却先一步问了:“锦公子这是要带我们去求助陈太医的这位弟弟?” 梁锦看了看他,笑意更深了:“倒也聪明。陈太医性情和他爹一样,觉得这孩子无辜,他老爹去世之后,自己也会瞒着老娘,给他照拂。陈太医的这个弟弟学有所成之后,也不正儿八经地开医馆,倒喜欢研究制毒。但是他并不是想害人,而是希望能够研究出能够治疗百病的解药。陈太医来京之后,他也跟着过来了,就隐居在青龙寺旁。” 孟青听他如此说,倒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觉得孟柔得救的希望大了一些,说话也轻快了一些,开始好奇这位陈先生的身世起来:“陈先生既然无意仕途,为何还是随着兄长到京都来了?” 梁锦回道:“他一心扑在了研发上,也不出门诊病,如何生活。陈太医爱惜他的才华,就将他带到此处,让他帮忙找些奇珍药材,或者配一些偏奇的药方,每个月给点钱,又不用娶妻,也就过过来了。” 孟青道:“可是谢统帅说,陈太医已经告老还乡了,如今这陈先生独自在此处,如何生活呢?” 梁锦笑道:“这世间,又不止陈太医一人爱惜他的才华,我也很欣赏他。” 说话间,众人已经绕过了青龙寺,来到一片清幽的竹林前,走入其中,众人发现,竹林深处,竟然有一间面积不小的别致小木屋,两名小童正在屋外的院子之中晾晒草药。 孟柔被苏桥喂了点安宁药,已经昏睡过去了,被放在轿子中,安安稳稳地抬了过来。 “锦公子!”院中的两名小童见到了梁锦,放下手中的东西,兴高采烈地迎了过来。 梁锦朝随行的小厮招了招手,小厮会意,将一个黑漆食盒呈给了两名小童。打开之后,里面盛满了各式各样的糕点,捏成各种小动物的形状,两名小童抱着食盒,连声道谢。 “没的惯坏了他们!”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木屋中传了出来,一名身材魁梧、面色红润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发现自己的这间寒舍有史以来站了这么多的人,露出了些许不解,之后又露出了深深的愁虑,“可是有人中毒了?” 梁锦朝陈先生拱了拱手,说道:“有劳陈先生了。” 陈先生的眉头更深了:“先把人给我看看。” * 陈先生将搭在孟柔手腕上的手收回来,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摇了摇头:“下毒的人用的剂量大了些,而且时日有些久了。” 孟青本以为有了陈先生,孟柔定能平安无事,此刻看他摇头,好不容易落下来的心,又一下子被拎起来了,哆嗦着嘴巴问道:“先生……你救救小妹。” “诶,我只能试试,不敢保证能不能救得了。”陈先生站起身来,朝药房走去。众人也都随了过去。 “上次托人将东西送来,也未问清楚先生,这究竟是什么毒,平常大夫竟然一个都诊断不出来。”梁锦问道。 陈先生一面在柜子里翻来翻去,一面回答道:“这是离魂散,毒粉无色无味,毒发的比较慢,所以很难察觉得出来。中毒者一开始会变得脾气暴躁,然后渐渐变得与一个疯子无异,最后会血管爆裂而亡。。”(_ 苏桥闻言,惊道:“原来这就是离魂散!” 谢青风看他:“这你也知道。” 苏桥点点头:“我以前在南边的时候听说过,离魂散以蓝血毒蝙蝠的毒液为引,集南边山林八毒草、五毒虫为材料炼制而成,所需药材本就稀有,那蓝血毒蝙蝠更是无几个人见过,我还以为这□□已经消失了。” “没错,我也只是听说过,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够碰见这种毒。”说话间,陈先生已经亲自称好了药材,紧接着朝众人招了招手,一同走了出去,“我曾经偶然看过一本游记,详细地介绍过这个□□,毒草毒虫的毒倒是不难解,难就难在蓝血毒蝙蝠。我之前也是闹着玩,自己研发了解药,没想到有派上用场的一天,就是这雪山冰狐血实在难得,我废了好大的劲才弄到手的呢。” 说到此,魁梧的陈先生居然将手掌放在心口上,露出一个十分不舍的表情,着实让人忍俊不禁,还好在场的人都没有心情笑。 梁锦似乎对他的样子习以为常,只是催促他:“陈先生只管配药,这个冰狐血再怎么难得,陈先生能弄到,我自然也可以。不管废多大的劲,我都会给陈先生再找一些来。” 陈先生“嘿嘿”地笑了:“有您这句话,我可就放心多了。” 章节目录 第35章 地下龙宫 陈先生领着绕过木屋,来到了一个黑洞洞的小石屋前。推门而入之后,微微的阳光挤入屋中,众人才总算看见了一条黑漆漆、通往地下的阶梯。 “这是仓库?”孟青凭直觉发出了疑问。 “差不多,不是普通的仓库,是冰窖。”梁锦回答,随即跟着陈先生的脚步走了下去,其他人也不再犹豫,一同走了下去。 地下黑漆漆一片,众人才落入平地,只听见“轰隆”的沉重之声,像是千斤巨石被抬起,白色的荧光随着寒气一同流溢出来。 “来来来,都是锦公子的朋友,给你们展示一下我的冰窖,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陈先生说罢,便朝那荧光流溢的冷寒之处走去。 “你刚刚是在编故事吗?我绝对不相信这个陈先生是靠着老爹和哥哥的救助,艰难谋生的人。”苏桥搓着手,跟上梁锦的步伐,指着两旁的光源,硕大的夜明珠,不断惊叹,“饶是我见多识广,在多少大户人家坑蒙拐骗,也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亮的夜明珠!还这么多!” 谢青风拽过苏桥的手,给他呵气,搓着焐热,朝他说道:“他跟着陈太医的时候可能不富有,但是你要想想他现在跟着的是谁。”谢青风这句话说的不冷不热,若是听得仔细了,就会察觉出一点讽刺的意味。 梁锦是何等敏感之人,自然听出其中滋味,一巴掌拍在了谢青风的肩膀上:“你小子说什么呢!我和你从小玩到大,光着屁股睡一个炕头的交情,你就这么想我?我就只有两颗夜明珠,还是我十六岁的生辰的时候我老爹赏赐给我的。当初他抱怨冰窟太黑了,影响他做事效率,我想着夜明珠我留着没用,就给他了。我可不干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 苏桥立马挡到谢青风面前帮劝:“你别理他,左耳进右耳出罢了,他讲话就是这样。” 梁锦叹气,意味深长道:“以前若是别人派遣他,都是我这么站出来给他说话的,如今倒是别人在我面前帮他说话了。” 谢青风本来板着脸,听梁锦揶揄他,竟然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 那厢,陈先生在规整的冰块之中快速搜寻着,这个冰窖的制作非常别致,似乎为了起到更好的冰冻效果,大小一致的冰块的内部被掏空之后叠放起来,像是一排排带有小柜子的冰柜,放满了形状不一的小盒子。这些的做工极为精致,或错金错银,又或是嵌着螺钿,在夜明珠光辉的映衬下流光溢彩,裹挟着阵阵寒气,像是一场无边无际,绮丽的梦境。 “有了!”陈先生停了下来,从一个小冰柜中拿出一个细长的盒子,掀开之后,又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装着小半瓶鲜红色的液体,“这就是狐血。” “喂,我不在京都的这段时间,你都拿着我的钱做了什么?一个冰窖整得像是东海龙宫一样,你不会把我的积蓄都花光了吧?”梁锦一路浏览过来,脸色越来越差,他自己不怎么花钱,离开京都的时候把钱都留给陈先生等几个好朋友,如今陈先生将这个之前还空空如也的小冰窖弄成如今这幅样子,梁锦觉得把自己的积蓄花光了都填不上。 陈先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公子都给出手了,就不要计较我花了多少了,反正花也花了。你看,我花了你的钱,关键时刻,却能够救命,多划算,是不是?”陈先生晃了晃手中的瓶子,脸上尽是讨好的笑。x :/ 梁锦哼了一声:“行了,行了,不和你计较了,救人要紧,以后再算账,快出去吧,这里面太冷了。”梁锦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若有若无地瞥了瞥孟青。孟青看起来比苏桥还要瘦弱,但是苏桥虽冷,却有谢青风在一旁给焐手,孟青似乎不习惯捂手这些动作,梁锦看他嘴唇都已经冻得泛白了,依旧强撑着站的直挺挺的,心中竟然一抽一抽地觉得难受。 梁锦甚至一度要冲上去将他的手抓住,但是终究忍住了,能做的,只有催促众人快点离开。 孟青果真是冷得不行了,陈先生的脚步一动,他倒是先跟上了,梁锦则默默与他平行走着,挡在靠近冰柜的那一面,希望能够通过这种办法来减少涌向孟青身边的寒气。 不知不觉中,几个人出来已有一段时间,才将冰窖的门关上,陈先生忽然一拍自己的脑门:“安定药的药效估计快过了。” 话音才落,石屋外边就响起了脚步声,小童的声音闷闷地传了下来:“先生,小姐醒了,正闹着呢,茯苓的力气比不过她。” 孟青闻言,先一步跑了出去,后人紧随其后。 还未到屋前,就已经听见屋中摔打东西的声音。孟青才踏入屋中,就看见一个茶杯迎面而来,躲闪已来不及,孟青骇然,将脸堪堪偏过一边。 过了一会,孟柔打闹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疼痛却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到来,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伟岸的身躯挡在了他的前面,手上正抓着那个本应该砸在他头上的茶杯。 “动作真慢,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想保护你妹妹?”梁锦说完,也不看他,抬腿向前几步,一掌劈在了孟柔的后颈,硬生生将她打晕过去了。 “小柔!”孟青惊呼,就要冲上前去。 随后而来的谢青风拉住了他:“没事,就是打晕了罢。一会陈先生也方便行事。”说到这,谢青风忽然好奇地转过头,问身后的陈先生:“陈先生,敢问您大名是?” 陈先生闻言,奇怪道:“我就叫陈先生,字不畏,谢统帅若叫不习惯,叫我陈不畏也可以,哈哈哈,阿锦看我不顺眼的时候,就这么喊我的,哈哈哈~” 谢青风:“……”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梁锦帮着孟青将孟柔搬到了床上,朝陈不畏大喊道:“陈不畏,你还愣着做什么,人命关天。” “来了,来了。我都不急,你急什么。”陈不畏从边上的柜子上拿出一个条状的布包,摊在桌子上,是长短不一的一套银针,他朝众人摆摆手,“行了行了,都出去吧,茯苓留下来帮我,青柚你到药房去,将我放在桌上的药拿去煎了。” 陈不畏才说完,就已经将银针抽了出来,梁锦约莫知道陈不畏要帮孟柔延缓毒素侵体,不能受到任何影响,也就让谢青风等人出去了。 他见孟青恋恋不舍,只得又安慰道:“陈不畏比北周第一太医的医术还要高一筹,你不必太担心,先出去吧,你留在这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孟青闻言,半推半就地出去了。 屋外阳光大好,几个人在石桌边的石凳上坐开,梁锦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不知从哪摸出了茶叶,又去端出一套精致的茶具,开始给众人泡茶。 “孟老板,你就将就喝点,这个茶纵然比不过你兰屏斋的东西,但是价格也不便宜。这个装茶叶的盒子看起来价格也不菲,这个陈不畏究竟上哪搞来这么多钱,他不是一直窝在这个地方做他的研究吗?奇了怪了!” 梁锦将茶倒入孟青面前的茶杯,一边审视面前那个方形的小盒子,一片片薄薄的螺钿,在黑色的盒面围成几条人鱼,神秘莫测。 “七色螺钿。”孟青只扫了一眼盒子,便下了个结论,“这东西,南洋群岛上遍地都是,在京都却价值千金。哦,但是近来五十多年,也没有人运来卖过了,贵还是其次,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梁锦听闻,面上一惊,他到底是皇家贵胄,却着实没有听过孟青说的什么七色螺钿,陈不畏一个赤脚大仙,居然有这等好东西! 当然,这只是第一重打击罢了。 孟青端起茶看了下汤色,脸上显出惊异之色,又闻了闻,一阵惊喜:“百年的老树普洱!我前几年,年年去西南守着,居然有幸在这品尝一番!真是太幸运了!” 大爷的!陈不畏趁我不在的时候,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梁锦咬咬牙,也不管茶汤滚烫,一口气惯了下去。 孟青看不过去,说道:“好茶需要慢慢品,公子如此牛饮,可浪费了这等好茶。” 梁锦瞪了他一眼:“我乐意!什么好茶我没喝过,陈不畏的东西我还看不上眼了!”x 电脑端:/ 孟青叹了一口气:“公子这是不知道百年老树普洱的价值。”谈及茶叶,孟青的话一下子多了起来,将那百年老树普洱的来龙去脉、以及它的特殊之处娓娓道来。 梁锦本就觉得陈不畏把他的钱都花光了,孟青在这么一说,梁锦甚至开始怀疑陈不畏会不会拿着他的名头在外欠了一屁股的债,不然哪来的钱买这多东西! 章节目录 第36章 心有抱负 太阳落山之时,陈不畏总算是从房中出来了,手里还拿着条毛巾,不断拭着头上的汗。 孟青当先一步冲了过去,手居然不自觉地抖着,只好互相捏着,话到嘴边,却又问不出口了。还是梁锦帮他问了出来:“怎么样了。” 陈不畏一脸疲倦,估计是天生乐观,还是强行“嘿嘿”地笑了:“多亏小姑娘身体健朗,挡得住烈一点的药性,不然我也是回天乏术了。” 众人闻言,知道孟柔这是脱离危险了,皆松了一口气。 “但是……”陈不畏又蹦出两个字。 孟青的心又悬了起来:“但是?” “小公子不必紧张。不是多大事。”陈不畏朝他笑了笑,“小姑娘还没有醒过来,药呢,也还要再用几次,身体的毒素才能够排干净。所以,人就暂时先放在我这里。” “先生,我能在这里守着吗?也可以帮把手。”孟青道。 陈不畏道:“你能帮什么,你刚刚有帮忙吗?用不着你,回去等着吧。要是放心不下,每天过来看看就是。对了,你来的时候,可以到城南的鸿运楼给我带只烧鹅,我好久没有吃了,今天累坏了,越发的想吃。”陈不畏说完,还咽了咽口水,似乎真的是馋的很。 孟青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褪不去的担忧之色。 梁锦扫了一眼,朝陈不畏说道:“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你若想吃烧鹅,我托秋蝉给你买去,别麻烦别人。还有,你这空房多得很,我让人收拾一间给孟老板住,也碍不着你什么。” 陈不畏气道:“我不留生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梁锦道:“我也留下来,和孟老板住一个屋,这下你放心了?” 陈不畏许是没有料到梁锦会这么说,不知如何应对,愣了一下,只好点了点头:“随,随你好了……” “阿锦,你?不回去了?”谢青风也是想不到梁锦会这么决定。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梁锦道:“你担心什么?我功夫又不比你差。若真有人想害我,我倒是希望能够把他引出来呢,躲在暗地里面,我才不知道如何是好。”(_ 谢青风心想也是,但是终究放心不下,又苦口婆心地劝了几句,还是苏桥打断了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妈子了?瞎操心什么?跟我回去!” 谢青风:“……好” 此时梁锦还不知道谢青风只是贪恋苏桥的美色,已经弯成了蚊香片,只是觉得这个小公子莫不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谢青风竟然对他如此服气,自己日后定当要请教请教。x * 陈不畏疑心很重,对于孟青留宿这件事情非常在意。也难怪,家里藏了这么多好东西,生怕被人偷了去,非得要梁锦和孟青睡一间房。 孟青只要能够守着孟柔就心满意足了,再加上陈不畏还救了孟柔,所以就算陈不畏存了如此疑虑,他也不以为意。 只是陈不畏客房的床着实小了一些,两个大男子睡在一起终究是挤了一些。再说了,这个孟青终归不是喜欢女孩子的人,和梁锦这么个身材健壮、面容俊朗的青年挤在一张床上,他估计躺着躺着都要想入非非。 望着那张孤零零的床的时候,孟青居然先脸红得要滴出水来了,将床上的另一套枕头被子给搬了下来,铺到了地上。 梁锦拦着他:“你睡床上,我打地铺就成。” 孟青躲闪着,担心梁锦看到他红透了的脸,低着头说道:“还是我睡下边吧,怎么能让三殿下睡下边。” 梁锦手一顿,疑惑道:“什么三殿下?” 孟青道:“三殿下与谢统帅交好,这是满京都都知道的事情。再说,达官显贵来来往往我兰屏斋,多少都在我这里混了个脸熟,只有你是我没有见过的。近日传言三殿下回了京都,恰好你又和谢统帅出入我兰屏斋,你自然就是三殿下。” 梁锦笑道:“你这个断定,草率了一些吧?” 孟青也随之笑道:“何来草率?陈不畏医术了得,是已归乡的北周第一太医陈丰年之弟,不是皇家贵胄之人,如何使唤得了?若是这个理由不够,我们可以再说说冰窖的夜明珠,有两颗是你送的对不对?那可是南海夜明珠,试问京都中富甲一方的商贾,贪得无厌的官员,谁会舍得随随便便赏两颗有钱都买不到的夜明珠给孩子当礼物。” 梁锦挑眉:“就这些?” 孟青道:“最重要的一点,你并不重视这些东西,唯一的原因,就是见怪不怪,见的多了的宝贝,也就和废品差不多了,可有可无,随手就可以送了出去。久闻三殿下品性纯良,视功名权利、金银财宝如身外之物,以前权当茶余饭后之闲话,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孟青这话说得有理有据,还给梁锦戴了顶高帽,梁锦固然对这些虚的东西不重视,但是听见别人说他好话,总归是心里舒坦,用手指挠了挠鼻梁,以此掩饰自己满心欢喜。 孟青见自己的话奏效了,也十分愉悦,毕竟从他猜到梁锦的身份之后,他就一直心惊胆战,自家妹妹要害皇帝的儿子,指不定要一同被杀了,没想到梁锦不仅救了孟柔,现下态度也好了许多,等孟柔醒了,再劝孟柔说出幕后黑手,说不定就能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殿下不必再争了,于情于理,都是我在下面才对。”孟青说道。 “你睡上边。我在外行军打仗,睡下边也睡得安稳,至于你?”梁锦将孟青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风若是大一些,都能够将你刮跑了,想来也是好日子过惯了的,睡下边怕你睡不好了。” 孟青还想再说,却被梁锦及时制止了:“你都叫我三殿下了,是不是得听我的” 孟青无法,只能够听梁锦的,默默躺到了床上去。 梁锦说的倒是实话,铺床的动作行云流水,竟是十分娴熟,孟青见此,心里倒是好受许多,也多了点好奇心,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殿下为何要领兵出征?若是真有抱负,坐镇这京都之中,发号施令也是可以的。” 梁锦闻言,低低地笑了:“你也说了,达官显贵你见得多了,朝廷的那些官员们什么脾性,你总是知道一点的吧?” 孟青点点头,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不知道梁锦究竟想说什么。 梁锦看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十分可爱,心中一喜,起身坐到了床上,与孟青面对面:“傻乎乎的。我和你说了故事好不好?” 孟青听说他要说故事,倒也来了兴头,朝他挪进了一些,说了声“好啊”。 梁锦道:“我皇祖父在位的时候,有一名镇守西北的将军回京复命,祖父设宴为他接风洗尘,见他脸上脏兮兮的,心中不忍,命宫女端了盆水给他洗手洗脸。那将军望着那盆水,也不洗,竟然端过来喝了一大半,剩下小半盆水,才就着洗了洗手,洗了洗脸。席间的大臣们笑他,皇祖父也不解,那将军只好解释道,西北本就干旱缺水,他们在野外行军打仗,别说喝口干净的水了,就算是脏水,都不一定有的喝。如今让他拿这么一大盆水,只是洗手洗脸,他实在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所以。”梁锦接着说道,“只有真正走入这北周的山河之中,才知道百姓、士兵们真正的生活。若我一直呆在宫廷之中,我不会知道他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那我如何知晓要为他们做什么?再说了,宫中尔虞我诈,倒不如走出去,真正做些有用的事情罢了。” 梁锦说着说着,满腔热血涌入心头,眼神也不自觉地变得坚毅了许多,连孟青也深深地被他感染了,不仅感慨道:“三殿下有此决心,着实让孟青佩服,若是人人都像殿下如此,北周定能与天长存。” 梁锦笑道:“你怎么说的一口官话。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给你听,与天长存这种话,我是从来不信的。只要天下太平,每个人都有一方避风港,都不用颠沛流离,我觉得,这皇位,谁坐在上面都没有关系。” 孟青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想起小时候的颠沛流离,若是天下真能够如梁锦所言那般,他就不用逃荒,父母也不会死在逃荒的路上,来了京都之后不会受人欺凌,自己会无忧无虑,安安稳稳地长大。 念及此,孟青心中一片火热,不仅涌上一个念头,这天下,若是在梁锦的手中,是不是,真的能够变成这个样子呢。 梁锦可不知道他想到什么,看他望着自己愣神,圆溜溜地眼睛盯着自己,忍不住划了一下他的鼻子,这才起身下床,说道:“早点睡吧。” 章节目录 第37章 幕后蛊惑 喝了几帖药之后,孟柔依旧昏昏沉沉的,但是醒来的时候,已经不会随意发疯了,而是寻水寻食,吃过之后,就会马上睡过去。 “不畏先生,我妹妹大概何时能够清醒?”孟青放下空的白瓷碗,好看地眉头都深深地皱了起来,一脸担忧。 陈不畏在一旁察看孟柔的情况,道:“不着急,药已经喝完了,身上得毒素也清了。只不过之前闹得凶了,得靠现在睡觉补回来。往后我会开些补品,没过几日就能够恢复了。” 梁锦在一旁安慰道:“你且放宽心,陈不畏其他事情不靠谱,医术却着实了不得。” 陈不畏抗议道:“仗势欺人,我至少是长辈,你以前还叫我陈老,现在怎么直呼我大名,你以后可别在冬雪那帮丫头面前这么叫我,她们正寻机会取笑我!” 梁锦笑道:“说明你没有办法服众,冬雪她们素来规规矩矩,为何就只嘲笑你一个人?” 陈不畏还欲顶撞,孟青连忙苦笑着拦着:“你们别吵了,多伤和气。” “哼!小伙子,你妹妹是我救的,你可要站在我这边,别和这个臭小子鬼混!”陈不畏怒道。 “哥哥……”众人喧哗之际,一声脆弱的女声响了起来。 或许是他们太吵了,孟柔没睡多久便转醒了过来,孟青当先一步坐到了床边,嘘寒问暖:“小柔,你醒了,可是刚刚的粥太咸了,要不要喝水,还是想喝汤?哥哥去给你煲汤。” 孟青正与起身,就被孟柔伸手抓住了:“不用麻烦了,哥哥,我不渴,也不饿。”随着孟青重新坐回身边的动作,孟柔慢慢地撑起了身体,“我感觉没有这么难受了,想起来坐坐。” 孟青答了声“好”,便将枕头立起来,扶着孟柔靠了过去。 孟柔坐直之后,才看见立在一旁的梁锦,好不容易才有了些红润的脸色一时之间就变成了惨白,颤抖着嘴巴嗫嚅道:“你……你你怎么也在。” “是锦公子救了你。”孟青答道。 孟柔瞳孔放大,更加不可置信:“哥哥,你,你说他救了我?” “你哥没有骗你,是我救了你,而且我还知道你曾经想杀我。”梁锦笑着说完这句话,似乎没有觉得这其中有任何矛盾的地方。 反倒是不知道前因后果的陈不畏大惊道:“什么!她要杀你!那你还让我救她,怎么不让她死了算了,浪费我这么都好东西,救一个要杀你的人,你闲着没事做呢!”陈不畏朝着梁锦乱喊一通,末了又将矛头转向了孟柔,“小姐,谁借你的胆子杀他!” “我,我不想的,我也不知道为何鬼迷心窍,他让我下毒,我就照着做了,公子你不要怪我。你现在也没事,求求你,放过我吧。”孟柔疯狂地摇着头,眼眶之中迅速噙满了泪水,哗哗地往下流,真真是我见犹怜。 “现在弄死你也是你活该。”陈不畏双手叉腰,怒喊道,喊完又觉得不对劲,“等等,也不能弄死,我花了好大的心血才救活的。” “闭嘴吧你!”梁锦冲着搞不清楚状况还喜欢插话的陈不畏喊道。 继而走到孟柔跟前,柔声道:“我要不放过你,还用救你?你做的事可以一笔勾销,用不着这么害怕我。”x 孟柔听她这么说,似信非信地瞪着眼睛,眼泪倒是慢慢少了下来,战战兢兢地问道:“真的?” 孟青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锦公子不会骗你的。但是,你不能有任何欺瞒,你必须告诉我,你不久前总是神秘兮兮地溜出去,究竟去见什么人?是不是那人教唆你往锦公子的茶水里面下毒?” 孟柔闻言,瞪着老大的眼睛,哆嗦着不敢说话。 梁锦看她的样子,莫不是招人威胁了,沉声道:“你只管说出来,你没有如那恶人所愿,将我毒死,你觉得他还会放过你?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置你于死地,给你下毒就是最好的证明,你在茶中给我下的毒,和你这次所中的毒是一样的。” 孟柔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梁锦接着道:“我们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若合作,我保你和你哥哥的性命,你若不合作,你的生死,我今后置之不理,这两者哪个比较划算,孟小姐应该明白。” 孟柔抿了抿嘴巴,看了一眼孟青,这才缓缓说道:“他叫徐长君,我是在街上认识他的,那天我从脂粉店出来,碰见长青街的恶霸,那恶霸喝多了,纠缠着我不放,是他给我解了围。后来,又遇见了很多次,说来也奇怪,每次遇见一些难事,总能够碰见他,为了感谢他,我就决定给他做些糕点,以示我的诚意。” 梁锦问道:“你给他送糕点,是在他的家中?” 孟柔摇摇头:“我没有去过他家,他每次都约我在不同的地方见面,一来二去的,聊的多了,我渐渐感到他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好男子。”说到此,孟柔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竟是十分不好意思似的。x :/ 陈不畏道:“所以,你就决定以身相许了?” 孟柔闻言,红色直接泛到了耳根处,语气之中却带了一些薄怒:“我孟柔企是如此轻薄之人!” “不懂别瞎说!”梁锦挡到陈不畏面前,示意孟柔接着往下说。 孟柔顺了顺气,说道:“他说,会娶我,只是需要我帮他做一件事。” “杀我?”梁锦问道。 孟柔胆战心惊地点了点头:“我现下想想,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就算皇帝给我下了圣旨,我也是万万不会做的,可是当时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也就答应了。” “是离魂散。”陈不畏说道,成功地吸引了众人地目光,得意道,“嘿嘿,你们都不知道吧。其实说是离魂散,还不太严格,离魂散需要熬制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够制成,但是熬到第四十天的时候,会具备另一种效果,就是蛊惑人心。那人有离魂散,就自然有这种蛊惑人心的药粉。” 孟青闻言,反倒是吁了一口好长的气,原来都是□□在作怪,孟柔并没有害人之心。 众人谈话间,敲门声响。 “陈先生!锦公子!”苏桥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人已经推门进来了,后面还跟着谢青风和骆云岚。 “哟!人都来齐了。能够在民间看见三位肩并肩地站在一起,也是非常难得的事情。行了,你们聊吧,我去忙我的,再多听一些,我怕我摊上事哦~”陈不畏说完,哼着小调出去了。 苏桥当先一步走进来,看见面色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孟柔,笑道:“醒了,面色红润,可是都恢复得差不都了。” 谢青风也赞道:“不畏先生果然是世间少有的名医。” 孟青闻言,笑道:“多谢谢统帅的照拂。” 苏桥道:“谢他做什么?又不关他的事,你谢锦公子便是。”苏桥说完之后,发现孟青小眼睛在梁锦身上转悠了几下,别有味道,心想自己说不定能把这位情敌给送出去。 梁锦道:“等抓到人再说,我如今仍旧想不清楚谁会害我,我在京都并未积怨。” 骆云岚插话:“并未积怨?那可不一定,锦公子好好想想,当初为何离开京都。” 梁锦沉思一下,眉头如麻布一般紧紧地搅在一起,朝骆云岚沉声道:“别乱说。” 骆云岚笑道:“没有乱说,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告知您。” 骆云岚等人都用同样一种眼神看着梁锦,梁锦被看得毛毛的,隐隐约约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先等等,我看看孟老板的妹妹。”苏桥推开挡在前面的梁锦,闭上眼睛沉思几秒,继而突然睁开,直勾勾地看着孟柔,孟柔觉得有种奇怪的能量在扫视自己的全身,但是往身上看了几眼,却又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苏桥眼光收回去的那一瞬间,这种奇怪的能量就消失了。 孟柔不明所以地看向苏桥。(_ 苏桥笑道:“呀,别发现了,孟小姐现在气虚体弱,容易发现我的小伎俩。就是不知道,和你一伙的那个人,有没有提过我?” 梁锦拍拍他:“我都问过了,她被下药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被人牵着鼻子走。” 苏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万事小心为妙。”说完便回到谢青风身边,悄悄对他耳语,“难得,有好转,凶气散了不少,但是还有,我们还是要谨慎点为妙。” 谢青风点点头,朝梁锦道:“让孟老板和妹妹单独待一会,我们出去说。” 谢青风等人鱼贯而出,梁锦慢慢踱着步子,脸上还是一脸莫名其妙的神色,堂堂北周三皇子,被一干属下好友用一种看傻子的眼光看着,着实是不好受。 章节目录 第38章 我要同居 “发动阵法的人已经陆陆续续残害了几个人的性命,所杀之人皆是罪该万死之人,大理寺断案的时候就选择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终归是杀人去献祭邪法,有违律法,搅动社会安宁,据我所知,这个阵法还会蚕食更多人的性命,会有上百像孟柔这样的人,被盯上。”x :/ 苏桥言简意赅地将京都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给梁锦,因为谢青云对梁锦的肯定,苏桥将花子奕的身份,以及自己的身份,一字不漏地统统说了出来。 “京都之中竟然混入了这等邪恶之人!”梁锦一拳锤在了石桌上,怒道,“这人现在何处,我定将亲自手刃他。” “东宫。”苏桥不慌不忙道。 刚刚还愤怒不已的梁锦一下子懵了圈:“东宫?” 苏桥安抚性地给梁锦顺了顺背,似乎担心他承受不了这个事实,缓缓道:“没错,就是你哥哥的寝宫,如假包换的东宫。”说到这,苏桥下意识地笑了,“以三殿下的聪慧,从被孟柔下毒的那一刻起,应该已经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一些。知道孟柔下的是离魂散之后,你又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毕竟,以太子的身份,绝对有权又有钱,能够买到离魂散。我说的没错吧?” 梁锦苦笑道:“我此番回京,觉得太子变了很多,但是又说不上具体是哪些变化。我希望都是我的错觉。”x 谢青风道:“太子在身边养了一头狼,定是野心大盛。一直以来,皇上对你赞许有加,此番又不封你做亲王,似乎是另有打算,他定然会敲响警钟。” 梁锦显然没有将谢青风的这句话听进去,自说自话:“你们说,太子会不会受到花子奕的蛊惑,可能也像孟柔那样,吃了花子奕给的迷药。” 苏桥心想,哪有迷药可以持续这么长时间,再说了,以太子的体质,难道能够吃大量的迷药而不嗝屁。苏桥可以肯定,太子是自愿和花子奕结盟的。 当然,在梁锦将信将疑的情绪下,他是不会这么说的,太子若是没有了花子奕,以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所以,先解决花子奕。 念及此,苏桥说道:“暂且这么认为也不是不可。我们最要紧的任务就是拿到实证,继而将花子奕除掉,然后揭穿长生阵法其实是邪术的事实,如此一来,说不定还能够劝说太子回头是岸。” 梁锦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苏桥又道:“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三殿下不要因为一时心软,将我们的计划告诉太子,我们的行动需要完全保密。”苏桥说完,翻出自己的掌心,伸到梁锦面前。 梁锦毫不犹豫地与他击掌:“一言为定,乱我北周者,我定不会轻易放过。” 苏桥笑道:“不错,谢统帅果然没有看错你。” 梁锦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而用一种好奇的目光看着苏桥,问道:“你的眼睛,真的?” “是啊,你的身上也有光,是大吉之光,浴血沙场,依旧有吉光笼罩,你的未来,一片大好。”苏桥道。 梁锦也随他笑道:“你确定不是在拍我马屁?” 谢青风终于插上了一句话:“你放心,他若拍你马屁,我第一个不答应。” 梁锦奇道:“为何,我虽然不喜欢别人拍我马屁,但是以我的身份,别人想拍我马屁,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你还时不时说我好话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看中了我私藏的好酒,拍马屁讨好我。” 谢青风瞪他:“那不一样,他只能够说我一个人的好话,若说别人的,我第一个不答应。” 梁锦望向苏桥,发现苏桥只是笑着不说话,眼睛痴痴地看着谢青风,像是一汪溶化的春水,别提有多销魂了,梁锦打了个冷颤,约莫知道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以后这俩帮衬在一起,自己在口头上估计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 念及此,梁锦就觉得自己很悲哀,这些年忙着镇守边境,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没有着落,虽说为北周做贡献,是他一生最大的愿望,但是,有个人陪着他一块,自己身心愉悦,做事效率一定就会高许多。 唉!梁锦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端起放凉了的茶水,默默喝掉了。 苏桥听见梁锦放茶杯的声音,这才终于从花痴的情绪中逃脱出来,想起还有正事没有商量,随手点了点桌面,朝梁锦说道:“对了,孟柔也是被长生阵法盯上的人,但是我发现她身上的凶气在慢慢减少,花子奕对她的关注在慢慢减弱,如果我们将她藏到花子奕的魔掌触不到的地方,孟柔说不定就能够完全逃脱这个灾难。” 梁锦惊喜道:“我们可以救她!” 苏桥点点头:“没错,就是不知道藏哪好,这几日都在陈不畏先生这处,要不先让她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梁锦摆摆手,道:“陈不畏一点功夫不会,那两个小童也是吃白饭的。我把孟柔接到宫里。” “接到宫里?”苏桥和谢青风同时喊道。 梁锦道:“你们不觉得宫里更安全吗,待在我身边,还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 谢青风道:“可是,孟柔毕竟是女孩子,你这么堂而皇之地接到宫中,陛下,会同意吗?” 梁锦笑道:“你忘了冬雪她们?我只要找个由头,说她是我身边女侍卫的亲属,有何不可,冬雪她们皆是艺高人胆大,四个人一同保护她,再合适不过了。” 谢青风干笑两声:“我记得,冬雪、春茶她们……都是孤儿吧?” “不管,我说了算。”梁锦总算摆出了皇家贵胄那股子蛮不讲理的气势。 “对了!”梁锦一拍手,道:“光接孟柔不行,我要把孟老板也接进去。”(_ 谢青风奇怪道:“你接他做什么,他没有什么危险,苏桥看过了,安全的很。” 梁锦:“苏桥这个技能怪怪的,是不是真的有效?再说了,万一哪天突然倒霉了呢?突然黑气遮体呢?都是说不得的事情。还有一点,凶手杀孟柔没有成功,万一将矛头指向孟青呢?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我还是把他放在身边放心一点。” 特异功能被质疑的感觉十分不好受,但是苏桥又找不到什么突破口说服梁锦,毕竟他又看不见,只能够说:“你开心就好,可是他一个大男人,你让那个什么春雪保护他?” “是冬雪!”梁锦纠正道,“还有,我负责保护他!” “那孟老板的兰屏斋怎么办?”谢青风问道。 “先关门好了,我养!”梁锦理所应当道。 苏桥和谢青风皆干笑,心想:你这么硬气,人家知道吗? 章节目录 第39章 同床共枕 谢青风和梁锦是自小一言不合就打架,打完架又能马上和好的交情,饶是如此,他也不知道梁锦是使了什么神通广大的法子,让孟青心甘情愿地关掉了兰屏斋,领着自家妹子,住到了梁锦的寝殿里面去。 搬进宫的那一天,梁锦也只是派了身边的女打手,哦不,女侍卫春茶来通报了一声,谢青风和苏桥带着满腹好奇赶到小竹林之中的时候,梁锦和孟青等人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陈不畏坐在石凳子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哼着小曲。 隔着老远就看见谢青风和苏桥的时候,陈不畏还朝他们吹了一声口哨:“臭小子带着小美男和小美人,早走远咯!你们一个都捞不着!” 谢青风,苏桥:“……”陈不畏是不是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什么误会? * 星夜璀璨,谢统帅府邸之中却早早熄了灯。 苏桥坐在床上,伸脚去踢正在下面铺床的谢青风:“统帅,你怎么不理我?” 谢青风停下手中的动作,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有话你就说。” 苏桥道:“你凶我!” 谢青风想不通苏桥今天发的哪门子风,依旧好言好气道:“大少爷,今夜你最大,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我哄你,有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别再阴阳怪气的了,好不好?” 苏桥闻言,抬腿下床,大大咧咧地坐在谢青风面前,眸子在投射进来的微弱月光之中闪闪发光,嘴角噙了一抹笑意:“真的?我要和你一起睡地铺。” 谢青风笑:“好好的大床不睡,和我睡地铺做什么?行了,先说说,你为什么不高兴,你倒是把我拿捏准了,我可不知道你整天在想什么。” “想你呀。”苏桥油嘴滑舌惯了,一句话直接脱口而出,说完见谢青风依旧一言不发看着他,顿时觉得没有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你和孟青以前是不是有交际,我看他好像对你很上心的样子。” 谢青风耸了耸肩:“不认识,你想多了。” 苏桥冷笑:“哼,想多了?你倒是去问问骆云岚,是不是这么回事,全天下就你一个人看不出来。” 谢青风挑了挑眉毛,道:“看不看得出来,现在也没有关系了,我们的三殿下已经把他领走了,以后你眼不见心不烦,可好?” 苏桥讶异:“三殿下提出将孟青带回宫的时候,你明明万般刁难他。” “那也叫刁难?我不过把其中会遇见的困难都提了出来,让他提前想出对策了,孟青兄妹进宫,也就更有把握一些。”谢青风说到这,侧过头,一脸迷恋地盯着苏桥的侧脸,“欸,我是不是很聪明。现在看来,他们是十分顺利的。”x “你?心里原来打的这个算盘,我真是小桥你了。”苏桥愣道。 趁着他愣神之际,谢青风将其揽过来,在他脸上啄了一口,随即放手,说道:“满意了?睡吧。” “等等!” 谢青风欲转身,继续铺床,却被对方扯住了衣角,一句“怎么?”还没有问出口,苏桥就已经将人扯到面前:“让我香一口。” 话才说完,苏桥整个人就已经贴了上去,全身的力量都靠在了谢青风的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脸,对准了嘴唇,就啃了上去。 “唔……”谢青风被苏桥突如其来的热情给惊到了,愣神之际,苏桥已经将舌头滑了进来,在对方的口腔之中扫荡,末了还深深地一顶,这才松了口,亮晶晶地眼睛直看进他的眼中,眼角眉梢之间都是笑意,像是偷吃了蜜糖一般开心。 “感觉怎么样?”苏桥用鼻尖轻轻地摩挲谢青风的鼻尖,低低地笑道,“怎么不说话,伺候得不好?” 谢青风不言语,只是看着他。 苏桥道:“这是高兴坏了?” 苏桥正想微微起身,看看谢青风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当他将半边身子得力道收回来的那一瞬间,谢青风放在他背后得手一用力,将他按了回来:“好是好,没够。” 一句话也没说完,全被谢青风含糊地送进了苏桥的嘴里,苏桥只觉得口腔里的嫩肉被一阵粗粝之风席卷,谢青风掐着他的力道也越来越重,浓烈的男子气息侵蚀他全身,苏桥不过稍稍惊讶了一下,便沉浸在谢青风如暴风雨一般的吻之中。 谢青风的动作越来越粗暴,像是要把苏桥生吞活吃了一般,最后像是野兽餍食,含着苏桥的嘴唇,粗粗地喘着气。 苏桥只觉得自己的嘴巴发麻,嘴里全是谢青风气息,饶是如此,他也不忘主导自己的流氓角色:“这次还不错,谢统帅有长进。” “只是……还不错?”谢青风操着个沙哑的声音问他。 “嗯……”苏桥随口一应,应完觉得有些不对,因为他看见谢青风的眼睛里面都快喷出火星子来了。 苏桥干笑两声:“其实也挺好的,就是,欸!欸!欸!你干嘛,你光天化日之下,不,大半夜地流氓啊!”(_ “可不是要半夜的时候耍流氓吗?”谢青风不顾苏桥的大喊大叫,一把将人抗到了肩膀上,转身走两步,就摔到了床上,“你不是想和我睡吗,一起睡床上吧,睡地下做什么?我就是怕我忍不住,才没和你睡在一道,你偏偏要自己送上门来。” “我,我,唔……”苏桥还没有来得及阻拦,谢青风已经整个人压上来了,刚刚才被亲的发麻的嘴,现在又被谢青风一口含了进去,苏桥这回可觉得不舒服了。 这一回,谢青风是真的耍流氓了,不仅嘴不老实,就连手里的动作也不老实,长期拿刀略带薄茧的手先是摩挲着苏桥的手腕,犹豫了一下,似乎终于按捺不住了,一路向上,最后掀开了苏桥的衣领,热唇亲了亲苏桥的下巴,一路滑了下去。 苏桥终于有了缝隙换气,急切地呼吸起来,事实证明,谢青风就是个衣冠禽兽,平常尽说些道貌岸然的话,一到了床上,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得商量!x :/ 苏桥被谢青风又摸又亲,一时之间瘫软下去,像是全身得力气都被掏空了一样,化作了一滩水。 但是,感官可没有流失,谢青风埋头苦干的时候,苏桥感觉有个热乎乎地东西抵着自己,一下子僵住了,动都不敢动一下。 谢青风似乎发现了他的变化,也停下了动作,抬起头看他,灼热的气息喷在了苏桥的脸上,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吗?” 苏桥觉得那火热的面积有点大,本来想说一句“不可以”,可是又被谢青风那满是期待的语气给感染了,不忍心拒绝他,犹豫了一下,问道:“膏油有吗?” “没有……” “……” “你别动,让我趴一会。”谢青风也不再动作了,只是把头埋在苏桥身上,不断喘着气,本来按在苏桥肩膀上的右手挪开了,往身下伸去。 苏桥瞬间明白他要做什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那个暂时还没有办法满足你,我有点害怕,你下次记得买点膏油备着。至于,这个,我还是可以帮帮你。” 谢青风还在想苏桥说的下次是哪次,一阵舒爽袭了过来,整个身体就像是过电一样。 “啊……”谢青风难耐地喊出了声。 苏桥一脸滚烫,他觉得自己的脸此刻一定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他素来口头上耍流氓,手上的可没有试过,他也不知道怎样才舒服,只是不断试着各种力度揉捏。 谢青风忽然打了个颤,一把甩开苏桥的手,低吼一声。 苏桥僵着身体,被甩开的手还晾在空气中。 谢青风顿了一下,说了声“我出去一下”,就翻身离开了。 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来,苏桥才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开关似的,捂着肚子放声大笑。 谢青风回来的时候,苏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歪倒在床边。 见他回来,意味深长地问道:“这么快。” 谢青风冷着脸回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脑子里面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快?我下次让你见识一下是不是真的快,有的你哭的。” 谢青风“哼”了一声,转身回去铺他还未铺完的地铺。 “你上来,我保证不惹你了。”苏桥歪在床边,好言好气地劝他。 谢青风闷着头干活,不说话。 “真的,在你准备好之前,我一定不招惹你。我发誓。”苏桥举起了三根手指,又道,“我一个人睡怪凄凉的。” 苏桥的语气之中尽是委屈,许是这样,谢青风终于心软了,放下了手中的动作,翻身上了床,一把将苏桥搂在怀里:“好好的,别动。”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苏桥的后背贴着谢青风温软的胸膛,他从未有过如此浓烈的安全感。 “就你,还君子?”谢青风终于再次被他都笑了,手上紧了紧,关上了眼睛。 这一夜,苏桥靠着谢青风,一夜无梦,睡得非常安稳,直到天光大亮才醒来。 一摸身边,谢青风早早没了人影,但是被窝之中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念及昨晚的一切,苏桥搓了搓睡眼惺忪的眼睛,甜甜地笑了。 章节目录 第40章 韦家小姐 “你们家谢统帅一大早去忙什么大事了?”苏桥一面喝着粥,一面问旁边的徐管家。 苏桥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甜蜜的话,等着同谢青风共享早饭的时候说给他听,没想到洗漱完毕之后,扑了一个空。自从苏桥进驻谢宅之后,谢青风很少这么不打一声招呼就出去的,除非银甲卫队之中出了什么特殊情况。 “现下,估计已经不是我们家的谢统帅了。”徐管家还未出声,一旁的小斯却插话打趣道。 苏桥往嘴里送了一口粥,闻言看了小厮一眼。 那小厮还以为苏桥是在询问他为何这么说,继续说道:“昨晚的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我们路过的时候都听见了!” “咳,咳,咳!”苏桥一口粥卡在喉咙里,猛地咳起来。 “诶哟,苏公子,还好吧?”徐管家连忙跑过来,轻抚他的背,给他顺气。 那小厮还以为苏桥质疑他,不依不饶道:“真的,苏公子,我也听见了。而且无论男的女的,统帅从来没有往家里领过这么长时间。最重要的是,自从您来了之后,统帅日日都在府中陪您用饭,不再和银甲卫那帮少年郎鬼混了,这就是有家室!诶哟!徐管家,您踩我做什么!” 徐管家收回踩踏在小厮脚背上的脚,笑道:“给你长点记性,下去忙活去,大清早的,活都干完了?” “我又说错什么了?”小厮挠着头,乖乖地下去了。 “唔……”苏桥咽了一口汤,顿时感觉好了许多,试图转移这个尴尬的局面,“这汤不错。” 徐管家笑道:“多谢苏公子夸奖,今日天未亮,顾城来过一趟,也不知和青风说了什么,也未交代一声,两人就匆匆忙忙地走了,估计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没来得及吩咐。”x 苏桥诧异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徐管家道:“这个,老徐也猜不透,得等人回来了。” “苏公子!”刚刚离开的小厮又倒回来了。 徐管家无奈道:“你小子今天闲的很?” 小厮摆了摆手,说道:“不是,不是,我怕苏公子着急,特意来给苏公子通风报信,谢统帅回来了,就快进院子里了,苏公子你快准备准备!” 苏桥似乎是被那小厮感染,开心地站起身来,准备出门迎接,快到门口,才恍然醒悟:等等,准备准备?我需要准备什么? 苏桥回过头,看见徐管家憋红了脸,想笑又不敢笑,朝苏桥福了福身子:“苏公子慢吃,我去给青风添一副碗筷。“(_ 苏桥见他们走远了,还是按捺不住,迎了出去,没走几步,就见到谢青风大步流星地向他走来,藏青色的袍子在风中翻飞,英俊潇洒。 苏桥就这么看痴了,直到谢青风在他脑门上轻轻一敲,他才缓过神来。 “傻站着做什么?”谢青风推着他进屋,“宫里出大事了,坐下来吃点东西,我和你慢慢说。” 谢青风是真的饿了,没等徐管家过来,端起苏桥吃剩的半碗粥,就着小炒菜,一股脑都喝下去了。 “出什么大事了?”苏桥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顾城一大早叫你去干嘛?” 谢青风满足地吁了一口气,放下碗筷,说道:“骆云岚传出来的消息,韦贵妃的侄女,失踪了。” 苏桥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韦贵妃的侄女是谁。 谢青风琢磨出了他的心思,说道:“镇北大将军的独女,韦景月,镇北大将军常年在北境,皇上为了稳住他的心,恩赏不断。韦贵妃又无子无女,对这个侄女更是疼爱地不得了,当作亲身女儿来养,时不时就召进宫中,一呆,就是十天半个月的。” 苏桥说道:“我好像有点印象了,三皇子返京的时候,我随你进宫赴宴,还见过这个小姑娘,不卑不亢的模样,倒真像是将门之后。” 谢青风点点头,继续说道:“没错,韦将军就这么一个女儿,也算是当作半个儿子养,在家中的时候,就教她习武练剑。所以,她坐在那做女红的时候,倒是和普通温文尔雅的女孩子家无疑,若是给她一把剑,她也能够舞出花来。但就是这么一个有能力自保的人,在后宫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失踪了?”苏桥奇怪道,“她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又或者,是和韦贵妃争宠的人,看不惯,把人掳走了?” 谢青风道:“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韦贵妃素来待人温厚,从不与人起争执,听到任何事情,皆守口如瓶,也正是如此,后宫嫔妃皆对她爱戴有加,家中给捎了点什么好玩意,都愿意和韦贵妃分享,有什么心事,也都会和韦贵妃说。” 苏桥道:“如此说来,韦贵妃也不可能与任何人树敌,那这,韦景月,会不会自己跑到哪,给困住了,毕竟皇宫这么大。” 谢青风摆摆手:“不可能,骆云岚他们已经搜了一夜了。不过,韦景月的失踪,倒让骆云岚想起一件事,所以立马溜出来,让顾城把我叫出去,亲口告诉我了。” 谢青风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过来,而后小声地告诉他:“阿锦回宫之后,韦贵妃就把韦景月召进宫中,想了各种由头,让他们俩见面、吃饭。” “以及逛小花园。”苏桥随口插话道。 “你倒是清楚得很?”谢青风笑道,随即又正色,往下说,“到后来,韦贵妃甚至说过阿锦和韦景月很般配的话,他说,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太子也在场。” “你是说?” 谢青风点点头:“韦将军虽然没有儿子,但是有个养子,已经娶妻生子了。养子和韦景月关系非常好。按照形势来看,韦将军老了之后,镇守在北境的兵力,也是归韦家养子管辖。也就是说,谁攀上了景月,也就掌握了这份兵力。” 苏桥道:“看来,韦贵妃是想将韦景月双手奉给三殿下。若是如此,三殿下不仅握着东南的兵力,也握着北境的兵力,太子一点竞争力也没有,情急之下出了险招,把……” “嗯。”谢青风轻声应道。 “不好啦!统帅!统帅!出大事了!”此时的谢府一派宁静,顾城的声音以绝对的优势穿透进来。 谢青风和苏桥皆是一惊,同时站了起来,就看见顾城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何时惊慌!” 顾城双手按在桌上,不断喘着气,还未缓过气来,就急忙说道:“早上不是说,韦家小姐,韦家小姐,不见了。现下已经找到了,不对,不对,准确来说,是找到韦小姐的尸体了!” “什么?”谢青风和苏桥具是大惊。 顾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东宫发现的。东宫的太监一早去提水,在水井里面发现了死人。好巧不巧,皇上身边的桂公公给太子殿下送东西,正好路过捞出尸体的地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韦小姐。养心殿现下已经炸开锅了,太子已经被召进去了。”x 电脑端:/ 谢青风和苏桥面面相觑,不知道东宫那俩人,这唱的又是那一出戏。 章节目录 第41章 自食其果 “你说!人为何会死在你的宫中!”梁帝大怒,一把将手中的毛笔甩了出去,恰好砸在太子的额头上,流下一道长长的墨痕。 太子的嘴唇不住地颤抖,两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指节挤压得泛白,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放松下来,故作镇定地后说道:“父皇明鉴,儿臣什么也不知道。” 养心殿中,梁帝站在宝座前,怒目而视,太子跪在大殿正中央一动不动,殿旁站着三皇子梁锦,以及两名宫女搀扶着的,已经哭的七晕八素的韦贵妃。 “不知道?”梁帝眯了眯眼睛,指着太子的手指不住地颤抖,宣示着他满腔的怒火。 “骆云岚!把人给我带上来!”梁帝朝殿外大喊。 “传!金甲卫骆统帅!”桂公公尖利的传话声响起。 不多时,骆云岚领着一干侍卫,压着一名侍女,将其按在了大殿中。 “晓月?”太子惊讶道,他看了看梁帝,又再回头看了看那名侍女,心中实在是不解,他派给花子奕的贴身侍女,和这事情有什么关系。(_ 他也确实问出来了:“这事和晓月有什么关系?” “余晓月?”梁帝喊了声侍女的名字,压抑着满腔的怒火,想让那名侍女放轻松,“你说是太子指示你的?” “皇上开恩啊,奴婢是被逼无奈的!”余晓月“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伏在地上疯狂地磕着头,肃静的大殿之中只听见她“哐哐哐”的磕头声。 “行了,说!”梁帝喝道。 “那日,太子将奴婢召到东边的一个厢房里,那厢房原本是给杂役住的,后来嫌离主殿太远,给杂役们换了新的住所,那厢房也就搁置了,再也没有住过,奴婢心中还觉得奇怪,没想到……”说到这,那侍女似乎回忆起什么恐怖的事情,又开始抽泣起来。 抽泣了几声,才继续说道:“没想到他们绑了个漂亮的小姐,让我看着她,照顾她饮食,别让她给跑了。” “那小姐便是韦家小姐?”梁帝问道。 “是……”那侍女如实禀告。 “苍天呐!”不久前才止住哭泣的韦贵妃闻言,又开始抽泣起来,那眼泪早已经哭干了,只剩下干嗷声。 “先把她搀下去!”梁帝纵然宠爱她,也知道她是受害者,却不免被她哭的有些心烦意乱,与其让她在此处哭天喊地,阻碍查案,还不如让她早点回去。 “陛下,臣妾想知道!”韦贵妃抽泣道,整个身子歪在宫女的身上,却不愿意离开。 “先回去!”梁帝的声音大了些许,韦贵妃打了个颤,这才乖乖地福了福身子,说了声“臣妾遵旨”,这才哭哭啼啼地下去了。 韦贵妃一走,整个养心殿变得更安静了,掉根针都能够听见落地的声音。 “接着说!”梁帝走下台阶,来到距侍女几步远的地方,直勾勾地看着她。 “奴婢遵照太子殿下的吩咐,一直看着她。一直没出什么事情,直到有一天,太子殿下来看她,遣我去厨房把小姐的饭拿来,回来的时候,听见他们大吵了一架。” 说到这,侍女抬起头,看了眼太子,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鼓足了勇气,又接着说道:“韦小姐让殿下放了她,太子殿下说,韦小姐知道太多的事情,不能放。韦小姐说,韦小姐说……”x 电脑端:/ “你胡说!什么韦小姐,我何曾在家中藏过人!”太子指着侍女喊道,而后回望梁帝,“父皇,你别听她瞎说,我没有……” “既然没有,何必畏惧!说!”梁帝对着侍女说道。 侍女本来满眼恐惧,可是太子的否认似乎刺激到了她,说话也清晰了许多:“是韦小姐告诉我的,太子瞒着众人将她请了过来,说是要给她看个好东西。可是还没有来得及给她看,太子殿下就先出去了,她在太子殿下房中转悠,结果不小心发现了一个暗室,在里面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太子殿下就将他抓起来了!” 梁帝疑道:“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侍女紧张道:“是一个血池……有人的心脏……” 未等侍女说完,太子已经爬了过去,两手掐住了侍女的肩膀,用力摇晃,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喊道:“你胡说!你这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没有!没有!韦小姐死了,是您杀人灭口!”侍女被她掐得痛呼出声,想要挣脱他。 骆云岚看梁帝脸色,梁帝一直在喘着粗气,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只好擅作主张,冲上去将太子掐着侍女的手给强行掰了下来。 “父皇,消消气,小宫女一面之词,不足为信,真相还有待调查。”在一旁一直默默不言的梁锦连忙走上来,安慰梁帝道。 梁帝未言,那名被太子推倒在地,不断发抖的侍女忽然在地上大气滚来,两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大喊大叫:“啊!好疼啊!” 骆云岚一惊,伸出手去稳住她,只见她口吐白沫,两只眼睛不断向上翻,含含糊糊地不断说着:“殿下……殿下……你好狠的心啊!你……” 话未了,侍女一个打颤,两只眼睛彻底翻了上去,骆云岚探了探她的鼻息,又将两根手指放在其动脉上,眉头一皱,朝梁帝禀告:“死了。” 太子惶恐得直摇头,梁帝脸上横肉一阵抽搐,反手一个巴掌甩到了太子脸上:“孽障,你是不是给她喂毒了!” 梁锦匆忙上去将梁帝拦下,阻止他一脚踹到太子身上,劝慰道:“父皇,这件事太多蹊跷,不一定是皇兄做的。父皇您想想,皇兄若是真想杀这名侍女,早该杀了,还等我们找到她?” “是啊,是啊,父皇,你相信儿臣,绝对不是儿臣做的,一定有人撺掇这贱人!”太子一路爬过来,抓着梁帝的衣角,不断解释道。 梁帝“哼”了一声,将太子踹开,怒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查一查就知道了!骆云岚,去把东宫搜了,搜仔细了!看看是不是真有血池!” “是!”骆云岚答了声,正准备出去,又倒了回来,同皇帝说道:“陛下,听那宫女所言,这东宫之中似有密道,臣听闻银甲卫谢统帅谙熟此道,可否请他助臣一臂之力。” 梁帝道:“谢青风?你自己看着办,挑几个细致点的人,别声张便是,一定要给朕查清楚了!” “臣,遵旨!”骆云岚应道,这才匆匆忙忙地出去了,先是派人出去请谢青风和苏桥,又避开与太子有关系的姚安,点了几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金甲卫少年,先行往东宫去了。 为防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见到此事的宫人皆被请到一处暂时禁了足,其余宫人则各做各的事,只是避开了主殿,以及韦景月被抛尸的水井。 所以谢青风、顾城,以及苏桥赶到的时候,主殿只有骆云岚一个人在翻翻找找,其余几名少年,皆被他遣去水井,以及关押韦景月的地方查看。x :/ “就等你们了,”骆云岚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了出去,“我领了皇上的指令,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可是没有看到花子奕的任何踪迹,问了宫女,他们说早上还看见人呢,现在却找不到了,到他房间看过了,什么也没有。” “会不会有暗道?”苏桥问道,“很有可能藏在暗道里,容我去找找看。” “先别忙。”骆云岚拦住他,推着他往别处走,“先去太子的寝殿,据说里面有个密室,密室里面建了个血池,你们说的长生阵法会不会和那个东西有关系?” 众人在骆云岚的引导下,来到了太子梁锐的寝殿之中,殿中央放着一个香炉,依旧袅袅冒着青烟,似乎是一早点起来的香还未烧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香甜的味道。 “这殿中味道好重!”顾城感叹道。 “是挺重,说不定是为了掩盖更重的味道,血池说不定就在你脚底下,你一个不小踩到机关,就掉下去了。”苏桥接道。 “苏公子,你别吓人呀!”顾城缩到了骆云岚背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似乎对苏桥所说深信不疑。 骆云岚看向谢青风:“你不管管?” 谢青风轻咳一声:“赶紧找,别耽误时间。” 这时候,苏桥已经摸到了太子的床上,爬到了最里面,在床与墙的缝隙之中不断摸索。 “在找什么?”谢青风问道。 苏桥手上动作不停,说道:“我依稀记得,光明堂的暗室机关,都会装在这个地方……有了!”苏桥脸上现出惊喜之色。 随着“轰隆”之声响起,床头墙边的书柜向外伸展出来,而后向一旁缓缓移动,露出一个矮小,却足以容得下一人通过的洞口。 苏桥道:“谢青风,拿灯,我们下去看看。” 章节目录 第42章 长生阵破 谢青风点亮灯,牵起苏桥的手,当先一步走了下去。 随着光线慢慢地穿透下去,众人逐渐看清了暗室之中的模样,所谓的血池,也称不上是池,只是在暗室的正中央挖了一个不算大的坑,中间砌了一排砖石,分出两个空间,里面皆是腐肉,浸在一片奶白色的液体之中。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那池边又引出一条小道,奶白色的液体随着小道,流入另一处小小的坑洞中。 谢青风端着灯,一手捂着鼻,强忍着洞中弥漫的腐烂的气息,将灯伸近那个凹坑洞,洞边还挖出一圈凹陷,里面填充着黑漆漆的颗粒物。 “像是煤炭。”谢青风说道。 “是了,看起来,你们的太子殿下就靠喝这些恶心的东西续命,好恶心!”苏桥厌恶地说道。 “什么?吃这些东西?呕……”顾城不知道长生阵的具体实施原理,受到视觉冲击之后,又受到了精神冲击,没忍住干呕出来。 骆云岚连忙给他顺背:“你先出去。” “没关系……”顾城摸了摸喉咙,将那恶心劲忍了回去,“这舌头,一看就是人的舌头,那些杀人的罪名,太子殿下就算不承认,皇上也不会饶过他的。” “是这个理。”苏桥说道,而后摸了摸腮帮子,陷入了沉思。 “所以,这件事就算结束了?”谢青风喃喃道,语气之中竟是不可置信,“太子要绑架韦景月,我可以理解,可是就算太子一个人疏忽,花子奕也不像是疏忽的人,他们怎么会让韦景月发现长生阵这个秘密。而且,韦景月怎么会死在井里。尸体在井中,很容易被发现,又恰好被桂公公看见。” “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事情,把这些事情全部都串起来,我有一种感觉。”苏桥道。 骆云岚和顾城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感觉?” 苏桥停下摩挲腮帮子的动作,说道:“太子从一个棋子,变成了一颗弃子。于花子奕而言,他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在离开他之前,顺便把他毁了。” 谢青风点点头,道:“我也有这个感觉。所以,我们还是需要找到花子奕,他把一朝太子玩弄于股掌之间,谁知道他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长生阵的事情我会如实禀报给皇上,现下问题是,我们如何能够找到花子奕。”骆云岚问道。 “是呀!”顾城附和道,脸上的表情如万花筒一般,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咽了咽口水,伸手指了指血池,“而且这个邪门的东西,要怎么办,还会起作用吗?” 苏桥板着脸,说道:“有,我劝你最好不要离它太近,站得太近的话,你的寿命就会被它吸走了。”x 电脑端:/ “啊?!”顾城大惊,拉着骆云岚往一旁退去,而后将双手双脚缠在骆云岚身上,“岚哥,怎么办,我刚刚一直在旁边转悠,我会不会减寿呀?!” 骆云岚将顾城从身上扒拉下来,无奈道:“谢青风你管不管呀?” 谢青风耸耸肩:“那些黑乎乎的东西明显就是炭灰,看来,长生阵所谓的续命方法,就是把这奇怪的液体加热了,然后喝掉就成了。只要把这东西毁了,太子殿下再也喝不着了,这阵法,自然也就破了。” 谢青风说完,朝苏桥看去,眉毛一挑,问道:“我说的对不对?” 苏桥笑道:“相比起我刚认识你那会,进步很大。”说完推着谢青风,示意他出去。 走了两步,苏桥忽然回过头,正儿八经地说道:“对了,小顾你也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这些人死的太惨了,冤魂都被长生阵法禁锢在这里地方了。无论是人,还是鬼,都是挑软柿子捏的,你这么害怕,这些冤魂可能已经缠上你了,晚上睡觉要小心。对了,我辟邪符还有点,给你备一个?” “岚哥!”顾城紧紧抱住了骆云岚。 苏桥“噗嗤”一声笑出来,推着谢青风踩上了台阶。 “岚哥!快走!!!”顾城抱着骆云岚催促道,“一会没灯了,他们全都跑出来了!” 骆云岚:“……”看来需要找个时间和谢青风聊一聊管教的问题了。 * 骆云岚将血池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梁帝,至于长生阵法一事,骆云岚只说曾经听过算命之人说过,不一定是真。 但是那血池之中的人体器官确是有眼睛就能够认得出来的,就算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太子殿下杀人练长生阵法,也已经把梁帝气得差点晕了过去。 废太子的旨意立马就下来了,对外只说太子精神失常,长生阵法的事情被隐了下来。 废太子梁锐被暂时禁足于东宫之中,据说要么就坐在院中呆呆地望着天,要么就手舞足蹈宛如跳大神一般在房中跳来跳去,似乎真的是疯了一般,梁帝所谓的废太子理由就这么站住了脚。 京都似乎就这么太平了,苏桥如是想到。 “到了。”谢青风朝他说道,带着他来到离东宫处不远的一座小宫殿中。 “景华宫。”苏桥望向殿门前挂着的三字匾额,“这个宫殿的名字到和三殿下的名字很相配。” “奴婢春茶见过苏公子,见过谢统帅。”一名挽着双丫发髻的宫女踩着轻快的步子迎了出来,两手扣在一起,朝俩人福了福身子,小脑袋一歪,固定着发髻的发带在风中拖出一个婉转的弧线,正是笑靥如花,仙气飘飘。 “哇!你看看你兄弟比你会享受多了,宫女都跟仙女似的,你呢?府中唯一的女人,还是一个老妈子。”苏桥调侃他道。 谢青风挑眉:“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不会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和姑娘眉来眼去。” 谢青风说完便挺直了腰板,走了进去。(_ “二位请跟我来,殿下还在养心殿,大概还需要……。”春茶认真的掰着手指点着,而后眼睛一亮,抬起头笑道,“还需要半个时辰左右。” “谢统帅,苏公子。”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苏桥和谢青风同时向殿旁的长廊望去,一片青色的衣角转了出来,来人长身玉立,黑发在朱红色雕梁之间忽闪忽现,落下来的同时,眉色如黛,眼睛透亮的俊秀脸庞出现在视野之中,赫然就是兰屏斋的老板,孟青。 “苏公子,谢统帅。”孟青迈下台阶,朝两人拱拱手,做见面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孟老板。”苏桥答道,对上了孟青的眼睛,心中一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孟青的眼神不再单纯地停留在谢青风的身上,就比如说现在,苏桥发现孟青居然看着自己笑,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待遇。 孟青并没有看出苏桥的内心活动,而是将手往大殿中一引,朝两人说道:“好久没给二位煮茶了,三殿下还有一会儿才回来,二位可同我到殿中饮一杯茶水。” 苏桥和谢青风点点头,孟青随朝春茶吩咐道:“春茶,去把茶备下。” “好的,孟公子,奴婢这就去。”春茶笑道,福了福身子,便欢快地蹦跶下去了,似乎对孟青的习以为常。 苏桥一愣,而后像是明白什么似的,脸上漾开了明艳的笑,催促谢青风快点走:“好,好,好,喝茶,好久没有尝尝孟老板的手艺。” 谢青风奇怪道:“你怎么这么高兴。” 苏桥道:“好事连连,可不得高兴高兴。” 孟青行云流水一阵动作,不多时,两杯香气扑鼻的茶水便已经呈苏桥和谢青风的面前。 苏桥端起茶杯在鼻尖绕了绕,半闭着眼睛,晃着脑袋闻了闻,而后靠在唇瓣轻轻一抿,赞道:“孟老板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好得很。” “多谢苏公子夸奖。”孟青笑道。 “孟公子可还适应宫中的生活?”苏桥问道。 孟青想了想,道:“也谈不上适应,殿下让我随意活动,只要不到皇上那去,都会陪我说话,让我给他煮茶喝,所以和在兰屏斋也没有太大区别。”说到这,孟青竟然微微低下了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谢青风接道:“可带你在宫中逛逛?只要时间选的好,不碰上皇上、贵妃,就没有太多麻烦事,好不容易在宫里面住着,可不要浪费这个好机会。我小时候同阿锦一同读书,可是最喜欢御花园了……” “殿下,您回来了!”春茶扯着嗓门大喊,谢青风给吓了一跳。 谢青风回过神,正准备问没问完的话,可是一回头,发现对面的人已经没了。 孟青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当先一步迎了出去,语气之中是刚刚还不曾有的喜悦:“殿下,您回来了,” “跑这么快?!”谢青风显然是第一次看见孟青如此欢快的模样。 苏桥叹道:“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我收回前段时间夸你进步的那句话,你个没有眼力见的家伙。” 章节目录 第43章 天子之气 “还是没有花子奕的消息?”梁锦一面接过孟青递来的茶水,一面问道。 谢青风摇摇头,叹了口气:“东宫没有任何线索,太子也疯了,问也问不出。” 苏桥双手枕在脑后,舒服地歪在椅子上,说道:“我们现在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撞,这几日,我们甚至将之前的案发地点全都跑了一遍,也没有任何发现。” 梁锦闻言,问道:“姚安呢?我记得你们说过,有一位参与叛变的梦柳先生,就是姚安的诛杀的,而姚安,则是太子殿下的党羽。”x 谢青风说道:“我让骆云岚帮忙盯着了,不过,也没有动作。说是自从梦柳先生死了之后,姚安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无论是练功、办事,都没有以前积极了,无事的时候就只是睡觉,睡不着了,就喝酒,每天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压根就不用他刻意盯着。” 梁锦道:“这就有意思了,那他之前与太子厮混在一块,帮他们做了这么多事,又是出于什么缘由?” 苏桥道:“他之前存有愿想,要让仇人付出血的代价。他一生就以这个为目标,现下目标完成了,你让他做什么?花子奕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笼络他的筹码了。” 梁锦道:“如此说来,花子奕也真是神通广大,皇室的许多秘辛,我都不知道,他却摸得一清二楚。”说到此,梁锦被触碰到了痛处,一把拍下茶杯,“可怜我那皇兄,竟被这歹毒小人骗的团团转,我一定要抓到他!” “你刚刚说什么?”苏桥忽然问道。 “我一定要抓到他?”梁锦二张摸不着头脑。 苏桥摆摆手:“不是,不是,再前面。” 梁锦想了想,说道:“我皇兄被他骗的团团转?” “是了!”苏桥两手一拍,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就是因为这个!” 梁锦冷笑道:“那可不是,他若不是骗的我皇兄如此信任他,如何借我皇兄之力,杀了这么多人。”(_ 苏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想,若是按照常理,帮你皇兄的目的,不应该是为了等你皇兄登上宝座之后,让你皇兄赏赐高官俸禄才对吗?但是花子奕似乎只是在利用他,并不是和他交心。也就是说,他要的东西你皇兄给不了他,但是让你皇兄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却是他的目的。韦家小姐的事情,很明显就是花子奕特意安排的,让你皇兄跌至谷底的一场好戏!” 梁锦眉头微微蹙起,道:“如此说,也不无道理,他到底想要什么?” “真头大!”谢青风叹气,一手拍在自己的脑门上,拍的“哐哐”响。 “行了!”苏桥一把掰下他的手,“头是铁做的么?怪不得不灵光。” “噗!”默默倒茶的孟青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谢青风不解。 “笑你脑子生锈了!”苏桥道。 谢青风歪着头思考,这俩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以如何想也没有找到一个突破口,干脆放弃,换了个话题:“如今太平了,孟老板的兰屏斋可以重新开张了罢?对了,怎么都没有见到孟柔姑娘?她如今都好了吧?要不要再让苏桥给断看断看?” 苏桥道:“太子出事之前,不是看过了?如今长生阵已经无人使用,再没有事情了罢,你哪来那么多操心事。倒是兰屏斋的事情,孟老板如何想的,以前总到兰屏斋消磨时光,如今没了,怪想念的。” 孟青笑道:“多谢苏公子和谢统帅挂怀,孟柔和冬雪处的好,冬雪想留她在宫中多住些时日,她也难得有伴,我就不多干涉了。至于兰屏斋,我和三殿下商量好了,过几日便出宫,安排重新开张的事宜,在宫中叨扰多日,也怪不好意思的。” 梁锦道:“孟老板言重了,我在宫中,每天只有春茶、夏蝉、秋月、冬雪这几个丫头片子陪我,也怪无趣的,孟老板在宫中,也算是给我解闷。” “殿下,我都听见了!”春茶正好端着点心盘子走进来,闻言将点心盘子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你现下有了孟公子,就嫌弃我们了不是!哼!等孟老板出宫了,你怕是都不想回来了吧?” “咳……”孟青握拳于嘴边,不自然地咳了几声。 梁锦脸一红:“臭丫头,没大没小,瞎说什么!” 春茶秀眉一挑,将盘子抽出来倒扣在胸前,吐了吐舌头,道:“哼!你自己心里清楚!” 谢青风:“……” 苏桥拍拍谢青风道:“你脑袋若是有这小丫头这么灵光,就好了。” * 花子奕的事情告一段落,众人一下子就都闲了起来,干脆一同张罗兰屏斋重新开张的事宜,此事有梁锦这位有钱有势之人出面,很快就办利索了。 那兰屏斋原本也是京都贵族常去的风雅之地,当时孟青一声不吭地关了兰屏斋跑路,这些贵族们都道可惜,有些公子哥还到处搜寻孟青的踪迹,也不知道是留恋兰屏斋这个风雅之地,还是孟青这位风雅之人。x :/ 总而言之,兰屏斋重新开始是一件喜大普奔的事情,谢青风和苏桥等人坐在屏风围着的宽敞空间之中闲聊,梁锦则望着水泄不通的兰屏斋,眼光紧紧追随着孟青的忙上忙下的声音,以至于骆云岚在旁边叫了几声殿下,他都没有听见。 最后还是谢青风在他耳边吼了一声,他才一脸茫然地转过头来,问道:“什么?” 谢青风埋怨梁锦最近为什么总是耳背,骆云岚和顾城碍于身份,和梁锦又不是很熟,只是笑着不说话,只有苏桥直言不讳:“谢青风你有点眼力见,殿下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知道怎么治耳背吗?”最后这句话是苏桥在谢青风耳边说的。 还未等谢青风傻乎乎回应的时候,苏桥就已经朝远处忙碌的背影大声吆喝:“孟老板!” “诶!”孟青回过头,正好对上了梁锦的眼睛,梁锦立马就转过头来,向众人问道:“刚刚你们说到哪啦?”尽管如此,眼睛却不自觉地瞥向孟青来的方向。 然而,孟青还未走到,就被正在上来的客人给截胡了。 “孟老板,热闹得很!”众人只听楼梯处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除苏桥和顾城外,其余人都是一愣,连忙丢开手上的茶杯,整理起仪容来,骆云岚则环顾四周,脸上尽是焦急之色:“快!快!快!哪里给我躲一躲,完蛋了,完蛋了!” “骆云岚,别躲了,我知道你在这里。”声音已经在屏风外,苏桥只觉得声音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随着屏风被推开,一个饱经风霜却不乏英气的圆润脸庞出现在苏桥眼前,苏桥才幡然醒悟骆云岚为何如此失态,这可是当今圣上呀! 孟青将屏风拉上,以免其他人发现当今梁帝居然光顾他的小店,桂公公则毕恭毕敬地站在梁帝身边。 梁帝手中一把折扇隔空点了点,说道:“都在呢,一个不少!”说完就一甩长袍,坐了下来。 苏桥和顾城不知所措,站在梁锦等人背后,看他们的眼色。 梁锦固然是梁帝的儿子,也不知道梁帝在打什么算盘,只是仔细的察言观色,谢青风不好插嘴,骆云岚是皇帝身边亲卫的头头,不能结党营私,最近总被看见和梁锦在一次,这下又被梁帝亲自在宫外抓包,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提前出宫养老了。 梁帝似乎也看出骆云岚心中的惶恐,先是对他怒目而视:“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毛病?以往不都挺嚣张跋扈的么?今日倒安静得很。”而后神色一脸,竟是和颜悦色起来,“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没说治你的罪,我难得出来,都坐下来,别扫兴,啊?” 骆云岚闻言,明白皇上这是不计较了,连忙说道:“诶,多谢皇上。” 梁帝望向其他人,笑道:“都坐下,还要我请你们吗?” 梁帝这模样,似乎真的只是来凑热闹,众人遂觉得轻松许多,纷纷坐在其边上,各个端端正正,有模有样,孟青则亲自过来给梁帝斟茶。 梁帝望向孟青,说道:“这便是孟老板罢,前阵子听说阿锦留了位宫外的朋友,说是冬雪失散多年的远方亲戚,每日里形影不离的。我心想,阿锦难得交了个黏糊的朋友,准备召过去看看,不曾想,再问起来,已经在宫外落脚了,还开了间茶馆。” 孟青闻言,礼貌性地笑了笑:“多谢皇上记挂。” 梁帝满意地打量一番,笑道:“这模样,可真是一表人才,性子也好,我都时常说阿锦,也要交几个斯文的朋友,别整天和谢青风、骆云岚这些个武人厮混在一起,每日里就知道打打杀杀!”梁帝说完,瞪了眼一旁的谢青风和骆云岚,瞪得两人都不自在地左顾右盼,只希望梁帝尽快把矛头挪开。 梁锦收到两人的讯号,连忙指着顾城和苏桥向梁帝介绍:“父皇,这是银甲卫的顾城,这位,是谢统帅的门客,苏桥苏公子。” 梁帝闻言,在顾城身上停留一会,便将目光转向苏桥,一脸诧异:“谢青风这小子独来独往,总是做得罪人的事情,朋友横竖也就我只有我家老三。老大不小了,别说没有朋友了,就连喜欢的姑娘也不曾有一个,可把谢老将军给急坏了。这有一阵子没有见面了,倒是多了个门客,稀奇,稀奇,苏公子可是忍得了谢青风那混小子的臭脾气?” 苏桥第一次和梁帝打交道,没想到梁帝这么直白,先是微微地一愣,而后才缓缓道:“忍一忍……也就习惯了。” 梁帝打听了苏桥的身世,全被苏桥敷衍过去了,又去同他人说话,为了避免讨不痛快,没有人敢提到太子一分。 他们具体说了什么,苏桥也不太记得了,他就觉得自打梁帝来了之后,自己坐在软垫上,怎么坐着都不舒服,眼睛还有点痒。 苏桥心下一动,幽幽蓝光漫上瞳孔,一朝为天子,受紫微星护佑,周身故而有紫云之光笼罩。可是梁帝身上的这些祥瑞之光却非常淡泊,难道是因为是寿命的原因?也不像是,梁帝也才年过半百,面色憔悴许是因为近日太子的事情而倍感操劳,其眼神坚毅,身形只是微微发胖,不似命短之人。 难道,有人要对梁帝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针对梁帝?不好的事情? 太子受到花子奕种种蛊惑的事情涌上心头,苏桥心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额头上也不禁冒出了冷汗。 章节目录 第44章 眼中异色 “皇上!”苏桥幡然抬头。 众人被打断了谈话,皆看向他,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该死!苏桥心想,都快自己太着急了,居然打断皇上的谈话,不要脑袋了? 好在梁帝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们别皇上皇上地喊这么大声,实在不习惯,叫黄老爷就好了,再这么喊下去,整个茶馆的人都知道我来了!” 苏桥闻言,吁了一口气,接着道:“是,是,皇……黄老爷,草民,哦不,我斗胆向黄老爷举荐一个人。” 梁帝愣了一下,而后扯出一个微笑:“哦?不知什么有趣的人,能够让苏先生初见我的面,就不顾一切向我推举呢?”x 苏桥闻言,额角沁出的汗水越来越多,梁帝这话说的,是在怪他冒犯吧! 谢青风眉头蹙起,望向他,神色忧虑,明显就是想问他到底在搞什么! 搞什么?救一国之君的命!赌一把,全靠大家的默契配合了! 苏桥如此想到,勉强维持脸上的微笑:“忽然想起,我师父的哥哥曾在朝中太医署任职,姓陈,如今已告老还乡,黄老爷可否记得。” 梁帝闻言,立马说道:“可是陈老太医?整个太医署就这么一个陈太医!我倒是听说过他有个弟弟,似乎也是学医的,但是据他本人所言,整日里不学无术,学无所成。苏先生,可是那位的弟子?” 梁帝似乎对陈老太医甚是亲热,苏桥不过微微一提,他便全盘托出。 苏桥道:“不错,正是此人。陈老太医嫌弃我师父不学无术,倒也不是没有根据。我师父整日里研究医药理,也不出诊,没有什么收入,都靠陈老太医接济,被陈老太医嫌弃,再正常不过。可是,草民的这位师父并不是不学无术,陈老太医会的,他都会,他会的,陈老太医可不一定会。” 梁帝闻言,似乎来了兴趣,将身子转向苏桥的方向,说道:“哦?如此说来,我倒是对陈老太医的这位兄弟有了点兴趣,他现在在何处?” 苏桥道:“回黄老爷,正在京都!我之所以斗胆向黄老爷举荐,是因为他这几年一直在研究药膳,颇有成效。我师父说了,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将自己做的药膳呈给陛下品尝,得到天子的青睐。这件事,三殿下也是晓得的,是不是,三殿下?” 说及此,苏桥抬眼看向梁锦,向他抖了抖眉毛,使眼色。 梁锦嘴角抖了抖,抿了抿嘴,终究还是决定豁出去:“苏……苏先生所言属实,儿臣也曾品尝过,甚至因此决定赞助陈先生,只是陈先生素来清高,不知他愿意进宫与否,所以未曾提及,如今看来,陈先生确有进宫的意愿,父皇不如将其召进宫,尝一尝陈先生近日新作的药膳?” “嗯……”梁帝犹豫了一阵,整个氛围一下子变得肃穆,苏桥整颗心都悬起来了,生怕梁帝下一秒就拒绝他。 “陈老太医的兄弟,想来是不错的,阿锦你对他竟然如此称赞,此事就由你去办,你父皇我,就等着在宫中品尝美味了,哈哈哈。”梁帝大笑起来,肃穆的氛围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梁锦笑道:“儿臣愿尽这微薄之力。” “行了,我就出来散散心,和你们年轻人待在一块,心情也好了不少,这就回宫了,桂公公上哪去了?!这老家伙!”梁帝向屏风外张望,不久前梁锦向梁帝介绍完孟青后,桂公公就说肚子疼,向梁帝请示去茅房,便由孟青引着去了,现下还没有回来。(_ “莫不是闹肚子了罢?”顾城在一旁小声嘀咕了一声,便主动站起身来,“我去找找看。” 顾城移开屏风走了出去,还未下楼梯,就看见孟青领着桂公公正在上楼梯。 顾城趴在楼道栏杆旁,喊道:“桂公公,黄老爷正找您呢!” “诶,这就来!”桂公公加快了脚步,三步两步地爬上来,动作麻利得,全然不似一个六十岁的人,上得楼来,见顾城神色有些古怪地看着他,便将手扶在腰上,念叨道,“瞧我这把老骨头,动作一块,浑身就跟散架了似的。” 桂公公说完,像是真的闪了腰一般,脚步有些一瘸一拐。 可是,为什么桂公公扶着左边的腰,走起来却像是闪着右边的腰一样?顾城心想,这个桂公公奇怪的很,不过,待人倒是很友好。 顾城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见孟青一步一步慢慢地踱了上来,脸上似有疲倦之色。 顾城关心道:“孟老板,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你让伙计们忙活就好,可别太累了。” 孟青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多谢,我休息一下就好。” 顾城点点头,在他耳边小声道:“皇上要回宫了,咱去旁边候着去。” “嗯。”孟青答应道,随着顾城一同站在了屏风旁,正值谢青风和骆云岚将屏风拉开,桂公公侍候在梁帝身旁一同出来,孟青瞬间低下了头,不去看他,没有人看见,他的脸色在微微泛白。x 电脑端:/ 梁锦本来想陪着梁帝一同回宫,却被梁帝拒绝了:“你好好玩,陪着我回去作甚,闷得慌。” “父皇……”梁帝轻声叫住他。 梁帝欲上马车,回顾他一眼,叹了口气:“若你哥哥能像你这般……”梁帝停住了,眼眶泛红,而后摆摆手示意他回去,兀自在桂公公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梁锦漠然而立,目光随着马车前移,直至其消失于视线中,这才微微叹了口气,回过身去,苏桥等人早已回去了,只剩下孟青还呆呆地站着,也同他一般望着马车远去,就连他回过头来,也不曾发觉,还是呆呆望着。 梁锦走进,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直至他“啊?”的一声回过神,才笑着问道:“想什么呢?比我还舍不得我父皇。” 孟青低着头道:“没……没什么。” 梁锦眉头微微皱起,脑袋微微一弯,望向他不断躲闪了眼睛,问道:“你怎么了,陪桂公公出去一趟后,就看你魂不守舍的,那老家伙和你说什么了?” 孟青支支吾吾道:“没……没说什么。”而后抬起头,看进梁锦的眼中,深呼吸一口气,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一般,“你晚上,留下来用晚饭吗?” 梁锦闻言,笑道:“你别告诉我,你支支吾吾半天,就是想问我这个问题,和我同住这么久,还是这么见外吗?谢青风那混小子,当初同我玩了不到十天,就敢对我拳打脚踢了,你该和他学学,别总是一副我要吃了你的样子。” “……”孟青默不作声,耳朵微微泛起了红色,露在黑色的发丝外,珠圆玉润的红就这么暴露在梁锦面前。 梁锦素来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和谢青风直来直往开玩笑惯了,这一下也不知道触到了孟青什么开关,一下子也有点不知所措起来,挠了挠脑袋,才想起来要回答孟青的问题。 “那个,我今晚不留了,你同他们乐呵乐呵就行。”梁锦说道。 “好……”孟青点点头,脸上一片淡然表情。 梁锦第一次看见孟青这幅模样,二张摸不着头脑,怎么忽然这个样子了? 梁锦回想在宫中的日子,自己对孟青几乎是有求必应,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拒绝他,莫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不高兴了。 念及此,梁锦急忙解释道:“今日真不行,明日如何,明晚我出来陪你?嗯?”梁锦讨好地握了握他的手。 孟青道:“没关系,殿下不用放在心上。”说完便抽回自己的手,转头回去了。 “这是生气了?”梁锦喃喃自语道,而后确定性地喊道,“就是生气了!” 确定了之后,梁锦就开始在原地绕圈子,将梳得整齐的头发可劲地挠乱了:“啊!!!真是要疯了,这是怎么了,一出宫就这么难哄!还有苏桥,搞什么?让陈不畏那混账进宫?给我父皇做羹汤?怎么可能,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梁锦仰头望天,觉得回京都这趟,就是不断给自己找麻烦。 最后,他双手一甩,大步流星地跨回兰屏斋中,嘴里念叨着:“苏桥这小子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让陈不畏那家伙进宫做什么!” 章节目录 第45章 不畏权势 “孟老板呢?孟老板不来吗?”顾城不知从哪捧了一盒瓜子,放在了桌子上,又从身后提出一个食盒,放在桌上,“刚刚去厨房拿的小点心,还热乎着!” “没关系,他知道的越少越好,这样才能保命。”苏桥一面说,一面看着顾城从硕大的食盒中端出了约莫五六盘小点心,莫名觉得嘴角有些抽搐,伸出食指隔空点了点那些如小山般堆在盘子里的点心,“我是要说正事,不是要讲故事,你为何摆出要听说书的仗势?而且,你拿这么多,是要喂猪吗?” 顾城正好把一块山药枣泥糕喂进骆云岚大张的嘴巴里面,谢青风和梁锦也正好望了过去,骆云岚有些尴尬,正准备把嘴巴退出来,顾城却一把将山药枣泥糕给塞进去了,以此证明骆云岚确实是猪的事实。 梁锦双手抱胸,有些不耐烦,着急忙慌地朝苏桥问道:“你究竟在想什么?让陈不畏进宫?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 苏桥却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眼神居然有些郑重的意味:“我不是开玩笑,我总觉得花子奕就在皇上的身边,那种感觉,很奇怪。太子不是他的目标,他不会就此罢手的。” 梁锦将前臂撑在桌子上,右手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食指,抬眼问道:“你的意思?那厮想对我父皇做些什么?”梁锦大拇指用力地压着食指,其后食指缓缓蜷起,握成拳头,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还是想毁了整个北周!你告诉我!” 梁锦的愤怒压抑已久,从韦家小姐身死,再到太子疯掉,而他却连真凶一面都没有见到,现下在听见苏桥的这种判断,所有愤怒统统喷发出来,融入桌角的碎裂在地上的齑粉中。 “莫慌,莫慌,我这不是让你把陈不畏安排进去了吗?”苏桥将他按在桌子上的另一手给掰开,以防他将整个桌子给毁了,“防范于未然,这个道理你也是知道的,花子奕认得我们,我们都没有办法亲自去,让陈不畏在皇上身边守着,再加上你,我想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而且,我最担心花子奕用毒,让陈不畏去再合适不过了,嗯?” 梁锦咬了咬牙,说道:“行!先找你说的,陈不畏若是不去,我会拿到架在他脖子上让他去的。”梁锦握拳的手化成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杯随之一阵,而后又落回了原处,梁锦已经推开屏风走了出去,“明早一同去。” * 夜幕,谢府。 谢青风从背后搂着苏桥,钻进了被窝中,鼻翼在其脖颈间绕圈,激得苏桥一阵酥麻,便翻转了身子,一手绕到谢青风的脊背,一手麻利地摸索到了他炽热的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谢青风搂着扣在苏桥背后的手一点点揪住他的衣服,而后用力一按,身子一翻,压了上去。 苏桥被吻得七晕八素,感觉有炙热抵在身前,谢青风的手不由分说地滑入衣领中,苏桥一把将他的手扯了出来,顺便从谢青风的唇舌之中逃脱出来,不住地喘息。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谢青风也在粗重地喘息,夜色浓重,他看不清苏桥的面容,只是拿鼻翼在他脸颊上蹭了蹭,犹犹豫豫地说道:“你说的膏油……我买好了。”而后又难耐地伸手去扯苏桥的衣带。 “噗!哈哈哈!”苏桥终于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你谢统帅居然也会有今天。”苏桥捂着肚子,笑得蜷缩成一团,“你当初嚷着说要抓我的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怎么没有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谢青风的脸估计已经红得和熟透的西红柿差不多了,好在夜色够深,统统挡住了,饶是如此,他还是不争气地结巴了:“你,你,你是在看我笑话?你怎么能这样……” 然后,一副老子不干了的模样,谢青风翻过被子丢在了苏桥的头上,将他的笑声压入被窝之中。 谢青风才离开床铺,被窝中便伸出一根纤长的手臂,紧紧地拽住了他,苏桥将头从被窝里面伸出来,语调之中还带着嬉笑过后的微喘:“我没有笑话你,我,我就是忍不住,哈哈哈!我第一次见你这模样。”苏桥强忍着笑声,扯住谢青风的手讨好性地晃了晃,“来,上来。” 谢青风情难自禁,不要脸地睡回去之后又抱着苏桥一通乱啃。 苏桥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口鼻重获自由,深深了吸了一口气,道:“下次,下次,明日还要见陈不畏,你想让我下不了床吗?” 谢青风闻言,乖乖地停下了动作,将头埋在他身上,一声低吼之后,重重地喘息道:“你怎么不早说……” 苏桥无奈:“你给我说的时间了吗?” 谢青风从他身上翻转下来:“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苏桥道:“天子有紫微星护佑,身上的白光微微笼罩着紫雾。但是皇上身上的紫雾,很淡。可是我看皇上健康的很,所以才有这个担心。三殿下和骆云岚可以护佑皇上的安危,陈不畏可以关注皇上的身体,我想的不是很周到吗?” 谢青风闻言,道:“说的是没错,可是陈不畏可信吗?你是因为他帮过我们,觉得他可信?” 苏桥仰面躺在床上,晃了晃脑袋,说道:“不是!” 谢青风:“那是?” 苏桥将脸侧过去,与谢青风面对面,说道:“他和你一样,都顽固得很。” 谢青风嗤笑一声:“我暂且当做你在夸我。” 苏桥闻言,道:“也就是说,花子奕没有办法威胁他。我可能没有办法表达清楚,陈不畏不会做违心的事情,就算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任由别人威胁他。” 谢青风笑道:“若是照你的这个说法,陈不畏这尊佛,我们也没有办法请得动了。” 苏桥抬起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自己的下巴,似乎陷在思考之中:“但是,也有可能为朋友两肋插刀,这就要看三殿下的了。” 苏桥说完,一把搂过谢青风,闭上了眼睛。 谢青风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背脊,落在背上的手越来越轻,最后虚虚搭在苏桥身上,两人的呼吸声渐起渐落,随着夜半星辰闪闪发光。 * “所以,你是答应了?”苏桥不可置信地看着陈不畏,磕到一半的瓜子壳还挂在嘴边。 “我说的不够清楚吗?乐意至极?”陈不畏两手一摊,舒服地靠在了椅子上。 梁锦似乎也想不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再次确定道:“进宫之后,你可能需要待很长一段时间,出入不自由,而且……还要帮我们留意,我父皇的身体情况。” 陈不畏道:“这样?”众人心一悬,生怕他要范围,皆定睛看着他。 “我可能偶尔需要特定的商贾给我运输药材,这是可以的吧?说实话,宫里面的东西也不是应有尽有的,我的药膳可都是好东西!”陈不畏大言不惭,众人却都吁了一口气。 “没问题,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都可以满足你!”梁锦两手一拍,而后紧紧抓住陈不畏的手,“你会站在我们这边的对不对?” 陈不畏一把甩开他的手:“我是不会被金钱出卖的!”x :/ 梁锦心道:真想把你以前管我要钱的那副谄媚样子公之于众! 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陈不畏送走众人之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皇甫公子,真是天助我们,那帮小鬼头似乎和你想到一块去了,现在进宫的事情不用愁了,我先进去,再想办法把你也弄进去。”陈不畏挪了个凳子,坐到一位锦衣年轻人的对面。 皇甫不复将手上的书合上,放回桌子上,说道:“这就好办多了。那人既然连蓝血蝙蝠都能够用到,显然是穆一甲的人,用毒有一手,你要小心。”(_ 陈不畏说道:“嘿嘿,我这回算是棋逢对手了,想一想还是挺有干劲的。” 皇甫不复笑道:“你要的南海珍珠粉,狐血,我都带来了,只是商队明日才到,到时候才着人送来。” 陈不畏搓搓手:“好好好!” 章节目录 第46章 心生爱意 谢青风等人是用完午饭之后,才一同到陈不畏处,来来回回,也用了几个时辰,回到城区来,竟已是傍晚时分。 “殿下,这就回宫?”与梁锦道别的时候,苏桥问道。 梁锦犹豫了一会,答道:“暂且不回。” “可到府中用饭?”谢青风接着问道。 “不了,”梁锦摆手拒绝道,“我到处走走,你们回去罢。” “可是……”谢青风还欲再问,苏桥一把扯过他的衣袖,让他闭嘴,而后笑着同梁锦道别:“三殿下尽兴,我们就先回去了。” “你这么着急走做什么?”谢青风一步三回头,似乎还有话想同梁锦说,无奈苏桥一直拽着他不撒手,“他自己一个人在宫外瞎晃我不放心,现下花子奕还没有抓到,我担心……” “哪来那么多担心,他不会一个人在外面瞎晃的,你仔细看看,他往哪里走。”苏桥回过头,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梁锦离开的路线。 “往哪走?穿过这条街,他往东边的巷口拐进去了。”谢青风说道。 “没错,拐进东边的巷口,过了那家卖烧鹅的酒楼,就是那家卖香蒸奶酥糕的点心坊,三殿下应该会在点心坊前停下来,买一份点心,再拐过两个巷口,就是兰屏斋了。”苏桥有条有理的分析道。 谢青风恍然大悟,又有些将信将疑:“他自己跑兰屏斋做什么?孟青是不是还没有脱离危险,他去保护孟青。” “我今晚想吃糖醋小排,配胖婶新酿的米酒。”苏桥自言自语,末了似乎已经闻到了米酒香甜气味,加快了脚步,撇下谢青风独自走了。 谢青风脚步随着苏桥,眼睛却不断往后撇,好家伙,梁锦真的往烧鹅店旁边的点心坊拐进去了,苏桥真是神通广大! 梁锦走入点心坊陈旧的门面中,按照冬雪告诉他的,包了一包香蒸奶酥糕,又要了半包奶酪,绑在一起,拎在手上,出门后拐过两个巷口,赫然停在了兰屏斋前。 兰屏斋素来是午后门庭若市,傍晚时分,众人纷纷散去,或回家用饭,或到烟花柳巷寻欢作乐,人烟稀少,孟青心道这时段没有什么生意可做,便都是在日暮西沉之时关了店门,兀自用饭休息去了。 梁锦来时,正值店中的伙计收拾关门,老远看见梁锦正往这边走来,挥着手上的抹布道:“锦公子,已经打烊了!” 梁锦走近,晃了晃手中的东西,说道:“知道,我不喝茶,我来找孟老板。”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伙计将手上抹布往肩膀上一挂,笑道:“原来如此,公子往后院去便是。” 梁锦答应了一声,从半掩的大门钻了进去,兀自往后院去了。 孟青就住在兰屏斋后院,上次梁锦来的时候,就为孟青的院落的布置颇为赞叹,前面是人声鼎沸的茶馆,后面则是清清静静的院落。孟青是喜静之人,将自己所住的地方特意辟成一个独立的院落,与给店中伙计、糕点师傅等人的住房隔开,墙边密植高树,密不透风,一点声音也传不进来。 梁锦熟门熟路地来到孟青的院落前,跨入门槛后,便见到孟青在院中石桌摆了两道小菜,手里握着一个罩着甜白釉的玉壶春瓶,正往一个酒杯中倒酒。 酒未满,孟青听见门口的动静,回过头来,当场就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梁锦大步流星地来到自己的面前。 梁锦飞快来到他面前,伸手去碰他的手,孟青一个激灵,躲了一下,却没有梁锦动作快,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一抬,问道:“想什么事想的这么入神?酒都撒出来了。” “诶呀!”孟青惊呼一声,低头看见满桌子的湿润,原来刚刚看梁锦看得入神,酒满了也不知道,三分之一的香甜米酒全部都喂了石桌。x :/ 梁锦微微低头,去嗅那弥漫开来的酒香,叹道:“可惜了,这么好的酒。” “三殿下,我不小心……”孟青窘道,不敢去看梁锦的眼睛。 “叫我阿锦就好,在宫里好不容易和你处的熟了些,不过出来两日,又这般见外了。”梁锦笑道。 孟青故意避开这个话题,问道:“殿下怎么过来了。” “昨日不是说了今日要来,你忘了?”梁锦反问道,语气之中透着一丝丝的委屈,“我还给你带了香蒸奶酥糕。你是不是不打算留我吃饭,才拿了一个酒杯。” “欸?”孟青真的忘记这档子事情了,足足愣了三秒钟,才慌忙将手中的酒壶放下,转身回房,“稍等,我这就去取。” 孟青回房的时候,梁锦坐了下来,一瞥桌上的小菜,不过一盘酱牛肉,一盘翠绿翠绿的青菜。 “真的忘了我要来。”梁锦苦笑道,抬起头,孟青已经拿着酒杯出来了。 “我没想到你真的要来,没有备菜,只有……这些了。”孟青一面给他倒酒,一面歉意地说道。 “没关系,有酒就可以了。哦,还有这么。”梁锦拆开香蒸奶酥糕外的纸包,推到了孟青的面前,“吃几块就好,剩下的明天再吃,这东西太甜了,别一次吃太多。” 孟青捏起一块,放进嘴里,回想到不久前在宫中的日子。孟青明着是去宫中避难的,实际上就像是去宫中做客一般。 当然,孟青之所以有这种感觉,都是梁锦造成的。梁锦每每去面见皇上,皇上若是赏了什么新奇玩意,梁锦统统都带回来放进孟青的房中。 一开始孟青觉得没什么,都是男子用的东西,梁锦新奇玩意见多了,可能也不稀罕,赏给冬雪她们,也用不着,可能就顺手赏给自己了。可是有一天,孟青忽然听冬雪说,那些个东西,梁锦一般没回景华宫就已经处理掉了,没想到现在统统都带回来了。x 电脑端:/ 至于香蒸奶酥糕,孟青确实是喜欢吃的,但是也不是非吃不可,只是有一次吃着御膳房送来的点心,觉着和香蒸奶酥糕的味道有些相似,就随口提了一下,从那以后,冬雪每天都会给他送来。 说实话,吃了这么久,孟青已经快吃吐了,没想到梁锦来一趟,又特意买来了,他勉强吃了两口,就放下了,抬手去拿酒壶,给梁锦斟酒。 “孟柔近来可好?”孟青问道。 “好着呢,和冬雪形影不离,每天都乐呵呵的,你妹子的性子和你确实不太一样。”梁锦说道。 孟青点点头,又给梁锦空了的酒杯中倒酒,问道:“可还会梦游?” 梁锦道:“说起来,这两日倒没有再梦游了。不要太担心,我每隔几日都会让太医来瞧瞧,太医之前也说了,是受过大病之后的后遗症,缓过一阵子,恐惧过去了,慢慢就会好转。你若是还不放心,过些时候,我让陈不畏去看看,陈不畏你是信得过的,这样如何?” “你怎么了?脸色不对劲。”梁锦低着头去看他。 孟青一手放在石桌上,指甲扣在上面,似乎十分用力,指甲盖中的粉红已经转变成了苍白色,咬着银牙,只不作声。 “是不是这两日太累了?”梁锦见他不说话,又再小声问道。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孟青忽然抬起头问道。 梁锦看他眼眶略微有些红,有些不知所措了,扯了个微笑:“我们是朋友,理应关心你。” “你和谢青风也是朋友,你会记得他喜欢吃什么?”孟青问道。 “这个……”梁锦愣了一下,孟青这么一提,他才忽然发现,自己认识谢青风近二十年,确实不知道谢青风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唯一知道的是,谢青风喜欢喝酒,可是最喜欢喝哪种酒,他也不知道,反正自己给的都是好酒,谢青风都喝的不亦乐乎。 “不记得对不对?”孟青冷笑,深吸一口气,“但是你知道我的,对不对?你喜欢我?” “我,我,我没有……”梁锦道,也不只是酒醉,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梁锦的面上已经飞起了两道红晕,眼神闪躲不敢去孟青。 “没有?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孟青话音刚落,便起身跨步向前,一把抓住梁锦的衣领,低头吻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47章 悠悠我心 “你……唔……”梁锦受到攻击立马还手的反应深入骨髓,下意识就把孟青拉开。 按照孟青那薄脸皮的性子,当下可能会恼羞成怒地转头就走,梁锦推开那一瞬间就已经在想措辞了,谁知道孟青直接跨坐到他的腿上,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趁着梁锦要说话的空档,卷着对方的舌根,深深地吻了回去。 梁锦两手晾在空中,不知道要往哪放,瞪大的眼睛中只有孟青纤长的睫毛,以及专注吻他的动人面容。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梁锦就这么愣着任由他吻着,眼中目光游移,似乎在确定自己对孟青的感情,直至孟青喘着气,稍稍分开了一点,在他唇瓣舔了舔。 梁锦双手落在孟青的手臂上,隔着丝柔的布料捏了捏,眼看孟青咬着嘴唇,瞪着双红红的眼睛,就要从他身上起来,梁锦手上一用力,将他扯了回来。 “是你先招惹我的,有你受的!”梁锦不由分说撬开了孟青的唇齿,一手滑到他背脊处,一手扣住了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直把孟青吻得喘不过气来。 梁锦将孟青抱得紧,两人的身子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布料又不是很厚,孟青很快便察觉到了梁锦身上的变化,那尺寸,似乎比他的都大了不少。 正所谓冲动一时爽,孟青现下倒是有些害怕了,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 不动还好,这一动便不小心蹭到了梁锦那物,梁锦难耐地低吼了一声,抬手将孟青的两腿挂在他的腰上,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x :/ “去房里!”梁锦一面吻着她,脚上动作不停,大步流星地来到孟青房前,一脚踹开了大门,抱着孟青窜了进去,回身便将孟青抵在了门上,嘴上动作不停,两手却已经难耐地撕扯着孟青的衣袍,扯开之后又去扯自己的。 到了此刻,孟青才知道梁锦平日里的温文尔雅都是表面现象,毕竟是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武人,骨血里真正流着的,是杀伐果断的戾气,手起刀落间从不留情。意乱情迷之时,梁锦的真面目才完完整整地展现出来。x 孟青的衣袍还半挂在身上,梁锦却将他往门上重重一顶,横冲直撞地进去了。 “等等……啊……痛!”孟青大叫,痛感直击脑门,两手紧紧地抓着梁锦紧实的手臂,眼角已经沁出了泪水。 “很痛?”梁锦闻言不敢再动了,将孟青抱回怀中,有些手足无措地顺摸着孟青不住发抖的身子,退出了一点点。 “去床上……”孟青沙哑的声音打着颤,捏着他臂膀的手松了下去,转而去搂他的脖颈,紧紧地抱住他。 雨点般的亲吻落在梁锦的脸上,梁锦受到了鼓舞,抱着孟青便往床上走去,梁锦一动,孟青便感到体内出现一种异样的感觉,酥麻之感渐渐代替了疼痛,他几乎整个人瘫软在梁锦身上。 “我开始了”梁锦压着孟青倒在了床上,没等孟青回答,便小幅度地动了起来。 “啊……”孟青难耐的叹息溢出唇边,落在梁锦的耳边,沸腾了梁锦体内的热血,他几乎失去对自己控制,连番冲撞起来,两手顺着孟青白皙的手臂滑向手掌,分开了他的手指,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孟青两脚紧紧地缠在梁锦的身上,脑中一片空白,痛感与酥麻之感交替着刺激他的神经,眼角的滑出的泪水已经润湿了枕头,他终于忍不住一声声叫了起来。 孟青也不记得梁锦同他做了多少次,到最后,他已经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黑了,梁锦一手搭在他身上,紧实的胸膛贴在他的背后,睡得正香。 孟青翻了个身,落在梁锦的怀中,怔怔地看着梁锦的睡容,一手伸入枕头下,摸到了一个小纸包,手指犹豫地搓了搓,将他拿了出来。 “孟青……”梁锦闭着眼睛轻轻唤了一声。 孟青动作一滞,再定睛看向梁锦,他并没有醒来,似乎是在呓语。 孟青眼眶又红了,支起半个身子,呆呆地看着梁锦,最后一咬牙,将那小纸包塞入床缝中,确定不会被看见之后,又缩回了梁锦的怀中,蹭了蹭他的胸口。 梁锦似乎是只要有动静就会行了,被他那么一蹭,便迷迷糊糊地醒来了,揉了揉他的耳朵:“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没……”孟青望着他英俊的面容,又难耐地低头去吻他。 梁锦摸着他身上细嫩的肌肤,只觉得身上一股燥热,连忙将他推开,低沉着说道:“你再撩拨我,仔细明天下不了床。” 孟青眼睛眯了眯,拨开梁锦不住推搡自己的手,一个翻身跨坐在梁锦的身上,小幅度地动了动,挑衅道:“这么看得起自己?来啊!” 梁锦气血翻腾,扣住了孟青的膝盖窝,翻身将他压在了下面:“一会让你哭得说不出话来。” 多亏了孟青喜欢清静的个性,将自己的院落筑得像一个堡垒,隔音效果还不错,不然的话,兰屏斋的伙计们整晚都会听见自家老板哭叫着求饶的声音。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格,洒在房中落下一片阴影。 孟青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觉得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动了动身子,骨头就像是要散架一般,阵阵酸痛感袭来。 孟青伸手去摸旁边,那个扬言要让他下不了床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禽兽!”孟青低声骂了一句,翻转身子,沉沉睡了回去。 与此同时,孟青口中骂着的那个禽兽,已经神清气爽地回到了景华宫中,正逢春茶端着食盒出来。 “殿下,这一晚上您去哪了,也没说一声。”春茶看见满面春风的梁锦,想到自己担心他担心了一晚上,气不打一处来。 梁锦却去翻看食盒:“有什么吃的,饿死了。” “哼!看你一副吃饱了的样子!也不知到宫外去享什么乐去了,我们这些小丫鬟做的东西,还留得住你不曾!”春茶一边埋怨,却一边将双层食盒打开给他看,“都凉了,奴婢再拿去热一热。” “不用,不用,挺好的,再去给我盛碗粥,我吃完便往父皇那去。”梁锦叼了个包子在嘴中,又端出两盘小菜,往殿中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含糊着吩咐,“孟老板在宫中喜欢吃的早点可还记得?做一份送去,再给煲个鸡汤!” 梁锦吩咐完便走了,留下春茶一脸诧异:“大早上的喝什么鸡汤,太补了罢。” 章节目录 第48章 三人入宫 梁锦这才填饱了肚子,便匆匆往梁帝那处去了。 自从太子出事之后,梁帝鬓间的白发都生了许多,也时常传召梁锦等皇子到身边,聊天喝茶,忽然之间像一个平凡的父亲细心地看守自己的儿子一般。 当然,传召最多的便是梁锦,这就是那日为何拒绝孟青的理由。 “父皇最近气色似乎好了许多。”梁锦望着梁帝略微红润的面颊,惊喜地说道。 “是呀,时常看见你,朕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所以,你可别再提要到哪镇守的要求,北周又不是没人了,还需要你亲自去了不曾?若是真想视察历练,去个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梁帝叹了口气,将手上墨已干的字帖递给了一旁的桂公公,走下台阶,来到梁锦面前,“你要知道,还有更大的责任需要你担。”x 电脑端:/ 梁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梁帝寥寥无几的几位皇子中,唯有太子和梁锦能够在朝政大事上提出一些实际性的建议,其中又以梁锦更胜一筹,只是碍于太子的身份,梁帝从未点明过这一点。x :/ 如今太子已经成为废太子,储君一位空置,局势已经明朗,梁锦也不是没有抱负之人,只是为人更加关注天下百姓,不愿争权夺势损害国家运势。如果真需要他抬起北周整个大梁,他本人是义不容辞的。 梁锦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一切以北周为重。” 梁帝满意地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朕多想再看看朕打点的这江山,再壮丽一些,再强大一些。” 梁锦笑道:“父皇正值壮年,此等小事,自然能够实现。” 梁帝拍了拍梁锦的肩膀,微微笑了,只是那笑中,又有万般愁绪:“岁月不饶人,朕老了,明显感到身体大不如前,以前从来不用的一些补品,现在也依赖上了。” 梁锦道:“父皇如此想,就大不对了。饮食人之根本,哪有不依赖的?儿臣尚且靠着妥当的饮食强身健体,何况是父皇?” 梁帝“哈哈”大笑:“混账小子,就会逗朕开心!” 梁锦不好意思道:“儿臣也有二十了,父皇还叫儿臣混账小子,好不给面子。” 梁帝道:“你给朕面子了?到外面野了这些年,流下一堆流言蜚语让朕处理,朕头上这堆白发,有多少是为你生的?你可知道?” 梁锦一看梁帝又要拿他镇守东南海的事情说事,连忙岔开话题,道:“儿臣已与陈先生商议妥当,明日便可安排进宫,就与御膳房的御厨们在一块,安排父皇的饮食罢,父皇若是不合口味,儿臣再将他赶出去罢。” “诶,哪有赶出去一说!”梁帝摆摆手道,“若是真的不好,在宫里随便安排他个职务,留下他罢。” “儿臣遵旨。” * 不日,梁锦便将此事办理妥当,将陈不畏带进宫,只是陈不畏身边,还跟着两个小跟班,不是他那破房子中上蹿下跳的小童,而是两名容貌俊秀的青年人。 其中一个就是苏桥。 “你什么时候拜陈不畏为师的?”梁锦有些无奈,苏桥提留着包袱,跟在两手空空的陈不畏身后,倒真像是拜师求艺一般。 苏桥整了整围在肩膀上的破披肩,道:“殿下,请您一定要给自己灌输一个概念,我首先是陈先生的弟子,再是谢统帅的门客,要让皇上相信这一点,不然我的行径会很诡异。” 梁锦:“我都觉得你的行径会很诡异……算了,随你,这位公子又是?” 陈不畏的另一侧,站了一名与苏桥身材相近的男子,只是棱角更加分明,眉眼虽然秀美,但是却自有一股英气,梁锦当下觉得这眉眼好像和自己很相似。 还在发愣间,那名男子已经自我介绍起来:“参见三殿下,在下皇甫不复。” 陈不畏挡在皇甫不复面前说道:“这真是我学徒,前阵子派他出去采药了,没有告诉你。家道中落的商贾后人,你别疑神疑鬼的。” 梁锦:“那是我爹,我能不疑神疑鬼吗?”(_ 陈不畏拍了拍胸脯,说道:“我陈不畏拿项上人头做担保,这位小哥不会对你的皇帝老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江南皇甫氏,你可以去查!” “最好是,”梁锦这边答复完,便转去与苏桥吩咐道,“你要求的,带的人你都要看紧了,明白?” “我拿我的人头和谢统帅的人头做担保!”苏桥义正言辞道。 梁锦不禁笑出声:“若是真有什么事,我要你们人头做什么?进宫要搜身,别带太奇怪的东西,有什么需要,以后同我说便是。” “宫中的事情我都安排下了,会有人安顿你们,我就不陪你们了,万事小心。”梁锦说完,转身便要走。 “诶,诶,诶!”苏桥拦住他,“为什么不陪我们进去了,你匆匆忙忙上哪去?” 梁锦:“我出趟宫。” 苏桥:“出宫,我们都在这,你出宫找谁?” 梁锦:“……谢青风。” “哦!”苏桥恍然大悟般深吸一口气,“谢青风今日约顾城喝酒,原来你也去罢!” 梁锦点点头,笑道:“是了,他没有和你说么?” “没有,我们来的时候,正逢关城门,一个赶车拉货的老大爷一着急,在城门口跌破了头,散了一地的货,他和顾城正处理了,晚上是没空喝酒了。而且他也没说过要约顾城喝酒。”苏桥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一勾,“所以,三殿下上哪去?” 梁锦:“……” 苏桥一手支在另一手上,摸了摸下巴,故作沉思:“莫不是去看孟老板罢?这个时候,兰屏斋都打烊了,看来三殿下不是去喝茶?莫不是去喝酒?喝酒可以,可别喝多了,喝多了会误事……” 梁锦脸微微一红,转头与旁边的管事公公道:“小王公公,赶紧带他们进去,别误了时辰。”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王公公应了声,为苏桥等人指路,只是脸上颇有些迷茫之色,喃喃自语道:“误了什么时辰?” * “啊……你轻点,很疼的!”孟青大喊大叫,使劲推搡梁锦。 梁锦将孟青背靠着自己,一手紧紧地扣着他的膝盖窝,将他一腿翻开,不由分说地抚上了他的大腿,揉搓上面一大块触目惊心的淤青。 “忍着点,疼过劲就好了。”梁锦一手按着他揉搓,一手滑上去,将他身子紧紧压在自己身上,以防他胡乱扭动。 孟青却是十分怕疼,不断想要往后蹭,躲开梁锦的手,却无奈梁锦在贴在他身后挡着,最后被梁锦不知轻重的手劲揉捏得呜咽出声。 梁锦本来就被他蹭得难受,这下又憋着哭腔,孟青昨日那回荡在耳边断断续续的求饶声又浮现上来,梁锦觉得周围空气一下子便升了温,身体也微微起了变化。 刚刚还疼得“哇哇”叫的孟青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一点,身子忽然就僵住了,忽然就不敢动了,声音全部卡在喉咙里。 “……别再撩拨我了,嗯?”梁锦声音沙哑,刚刚停下的动作又开始揉搓起来,“放心,你身上还疼着,我不会再碰你了。” “嗯……”孟青这回忍住不叫出声,但是腿上的疼痛感还是不断地传来,只能难受地收拢收拢腿,“真的疼……” “另一边。”梁锦撇下孟青这条腿,又去撩开他的另一边袍子,露出另一条白皙的腿,上面也是淤青点点,“对不起,昨晚太用力了,能走得了吗?” “不行……躺了一天。”孟青扭捏道,身子往前移了移,“我自己来把,后面被你抵得难受。” “对不住。”梁锦不好意思道,手上动作却不停,搂抱着孟青,将他身子翻转过来,与他面对面,将他的双脚架在自己的腿上,又去翻看他身上的其它地方,“还有哪疼?” “没有了。”孟青摇摇头,拉上了衣袍,伸手去抱他,将头部搁在他肩膀上,微微地蹭了蹭。 梁锦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怎么了?还想要?不行,你身上还伤着。” 孟青不说话,撩开梁锦背后散落的头发,露出略微有些小麦色的健康肌肤,仔细地看了看,又用手搓了搓,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微微松了一口气。 梁静将他不说话,还以为他身子不爽快,将他掰过来,仔细地看着他。 “不要了,换个方式让你舒服。”孟青微微一笑,将身上衣服拢了拢,贴近了他一些,手上动作起来。 梁锦额上冒了滴滴汗珠,将头埋在了孟青身上,身子不断向前拱动,一手紧紧捏着孟青,一手也往两人中间伸去,动作起来。 两人粗重的喘息交织在一起,床幔中弥漫着热烈的男子气息,也不知过了多久,孟青重重喘了一声,瘫软在梁锦身上。 “别停!”梁锦握住他软下去的手,自己动了起来,最后低吼一声,抱着孟青瘫软在了床上。 “今天就这样?”孟青喘着气问道。 “就这样……”梁锦将孟青搂在怀中紧了紧,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章节目录 第49章 可疑之人 “殿下,您又上哪去了!”春茶布完早饭之后,没有等到三殿下,问了下面的宫女,发现三殿下又夜不归宿,气呼呼地收拾东西,正准备退下去,才出殿外,就看见梁锦春风满面地回来了。 “出去了一趟。”梁锦敷衍道,伸手去扒拉春茶手中的食盒。 春茶眼疾手快,将食盒往身后一缩:“你是不是看上宫外哪个小妖精了!好呀你!一回到花花世界就和那些公子哥们一个样!” “乖,别闹了,还有正事!”梁锦伸手拨乱春茶整齐的发髻,趁她阻挡之际,抢走了食盒,翻了个包子叼在嘴里,又将一个捏在手上,顺手将食盒塞回春茶的怀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殿下!”春茶气急败坏地喊道,见人走远了,将食盒一摔,跺了跺脚,“臭梁锦!” 指着空气臭骂了一顿,春茶才终于解气,看着一地的狼藉,开始懊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俯下身来将散落一地的早点收拾整齐,才刚刚站起身来,便听见身后有规律的脚步声再慢慢接近。 “谁!”春茶一个激灵站起身来,看见身后一白衣女子机械性地向自己走来,眉头皱了皱,“孟柔?孟柔!你又梦游呢!” 孟柔瞪着个老大的眼睛,却似乎没有听见春茶叫唤她的声音,一步步地走向她。 “别人梦游都是闭着眼睛,你倒好,睁着个眼睛瞎走。”春茶叹了口气,要去拽她,死活拽不过她,这才想到孟柔这几日梦游时的怪症,“奇了怪了,睡着的时候力气不减就算了,怎么反而还大了许多,冬雪姐姐也拽不动你了罢?” 话音刚落,房顶一阵响动,一个黑色的身影落了下来,一手切在了孟柔的身上,孟柔眼睛一闭,倒了下去。 “晕过去就好了!”春茶帮忙将孟柔滑落的身子扶稳,再靠在冬雪身上,“孟柔的梦游症怎么越发严重起来,不是请太医看过了吗?”(_x :/ 冬雪眉间深深皱出了褶子,说道:“看过了,原本的药方也换了一次,只是不见起色,原本也就刚刚睡着的时候,会起来在院中走一走,现在不仅如此,早晨也开始到处乱跑,之后便呼呼大睡到中午,精神越发不济起来。” 春茶惊道:“那如何是好?只能麻烦三殿下请陈先生来看看了!” 冬雪点点头:“我先带她回去休息,等三殿下回来,我会同他说一声。”冬雪说完,便将孟柔打横抱起,回到后院房中歇着。 春茶眼中流露出怜悯之色,感叹道:“孟柔姑娘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也不知三殿下知会孟老板没,孟老板这么疼妹子,不知该如何伤心呢……” * 这厢,梁锦匆匆忙忙将包子囫囵入肚,与陈不畏、苏桥、皇甫不复三人碰面,三人身后还跟着几名宫女,捧着大大小小的食盒,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往梁帝那处去了。 桂公公老远就看见梁锦等人过来,忙冲上来迎接:“参见三殿下,三殿下来得可早。” 梁锦莫名其妙道:“桂公公,最近几日心情不错?”在梁锦心目中,桂公公对他们这些皇子素来不爱搭理,结党营私的事情从来不做。加上干活麻利,一切以梁帝为重,所以深得梁帝喜爱,在他身边一待,就是二十年的时间。 只是,桂公公最近的言行举止,倒像是会看形式办事的人那般,开始巴结梁锦,有一次还在梁锦面前说废太子的不是,让梁锦好生奇怪。 桂公公闻言,倒也直言不讳:“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奴也要为自己的晚年生活多做考虑了。” 梁锦皱了皱眉,只觉奇怪,倒也没说什么,在桂公公的指引下进得殿中。 梁帝正在批阅折子,见得梁锦众人,摆手示意让不用多礼,还给陈不畏赐了座,询问陈太医的事情。 “草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兄长回老家开了个药店,身边跟着两个学艺的小童,想来生活是惬意的。”陈不畏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梁帝点了点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乎颇为感慨,只道:“朕记得年轻的时候,有一会换了伤寒,太医轮番开方子,吃了几个月的药也不见好转,最后还多亏了陈老太医。自那以后,朕可离不得陈老太医,要不是他好说歹说,一哭二闹的,朕才不会放他告老还乡!” 陈不畏笑道:“若是草民没有记错,兄长可是为陛下熬了一种粥,泛着焦黑焦黑的颜色,吃起来却有甘甜之味,吃得半碗之后,还想再吃几碗?” 梁帝惊道:“陈先生如何得知?” 陈不畏道:“那是民间的方子,草民曾与兄长外出采药,不甚淋了雨,暂居山中村民家中,是那户人家交给我们的方子。” 梁帝闻言,愣了一下,“哈哈”大笑:“原来如此,朕当时还奇怪,为何非要陈年老米熬煮,原来这方子是这么得来的,有趣有趣,看来真正有效的东西,不一定非要珍贵的药材。” 陈不畏低头笑了笑,道:“是这个理,不过是各类食材、药材搭配得当的罢了。草民此生致力此道,不曾想有幸让皇上品尝,着实是草民的荣幸。如今这几道药膳,是草民自认为颇有成效的几道,能活血、助眠。草民斗胆自赞一句,虽是药膳,味道也是极好的。” 梁帝眼中尽是满意之色,招了招手,示意宫女将药膳端到桌子上。 眼看桂公公就要过去帮忙,陈不畏偷偷扯过一旁梁锦的衣袖,小声道:“殿下,您亲自去,别让桂公公碰。” 梁锦面色诧异,欲问为何,却被陈不畏往前一推。 “快,别让桂公公碰,碗都不行。”陈不畏焦急道。 梁锦察觉到陈不畏神色之中的微微惊慌,随即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挡在了桂公公和梁帝的中间,接过宫女递过来的碗,朝梁帝笑道:“父皇,让儿臣来。” “好!”梁帝满意地笑道,慈爱地看着梁锦给他盛粥,而后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末了还赞道,“陈先生的手艺,比之御厨,有过之而无不及!” “多谢皇上!”陈不畏低眉顺眼,笑得天花乱坠,紧随在他身旁的苏桥和皇甫不复也随之甜甜笑道,看起来就像是没有心机的二愣子一般。 在此过程中,充当空气的桂公公依旧半岣嵝着身子,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只是神色之中再无之前的谄媚之态,清亮的眼睛微微转了转,侧过头望向陈不畏,却见陈不畏也在看他,见他转过来,还微微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桂公公连忙扯了个微笑,又转回头,不去看他了。 桂公公送众人出得殿来,走了小半段路,快到廊道分岔口的时候才回去。 眼看桂公公走远了,梁锦也转身欲走,却被陈不畏给拖了回来:“三殿下!你不能走!” 梁锦觉得陈不畏神色不对,问道:“你这么惊慌做什么?” “我们要搬到你殿中,我们仨就皇甫公子会些三脚猫功夫,若是住在其它地方,说不定今晚就是我们的死期!”陈不畏面色严峻,不像是说笑。x 电脑端:/ “究竟怎么回事!”梁锦不耐烦道,最近众人的举动都十分诡异,他几乎都要失去思考的能力,隔空怒指皇甫不复,“还有,他不是你学徒吗?你怎么叫他公子!” 梁锦发现陈不畏对他这个所谓的学徒其实是非常恭敬的态度,不像是师徒的关系,倒像是主仆关系,不等陈不畏解释,冷笑道:“别拿乱七八糟的理由来糊弄我,我养了你十年都不见你对我这么客气!从实招来!” 陈不畏为难道:“这个……咱先搬地方,搬地方之后,再慢慢和你解释。” 梁锦怒道:“想拖时间?现在就给我说清楚!” 陈不畏还欲说,却被皇甫不复轻轻推开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否移步三殿下的景华宫?”皇甫不复问道。 “可以,走吧,走吧,边喝茶边说!”苏桥见梁锦正在犹豫,不管不顾地推搡着他往前走,算是帮他答应下来了。 章节目录 第50章 皇甫不复 “三殿下,您回来了?咦,陈先生也来了!”春茶看见陈不畏的时候,神色之中带着惊喜,真是念着曹操,曹操就来了,可是看到他身后跟着两名男子的时候,又露出些微迷茫之色,“这两位公子哥是?” 陈不畏似乎跟春茶熟得很,见到春茶便摇手打招呼,喊道:“春茶!好久不见!快给我沏杯茶!再给拿点吃的!” “好咧!”春茶福了福身子,正欲退下去,却被梁锦拦住了。 梁锦指了指苏桥,说道:“给他沏茶就好,另外两个不管!”说完又看向陈不畏,“不说清楚,一口水都不给喝!” 陈不畏无奈道:“三殿下,虽然你以前就是混小子,可是还是很有礼貌的,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陈不畏还未说完,就被梁锦瞪了一眼,怯生生地闭了嘴。 皇甫不复将头发拨到了脑后,兀自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慢悠悠的说道:“行事谨慎,确是天子人选。” 梁锦坐到他对面,看着他说道:“说话被拐弯抹角,说清楚!” 皇甫不复道:“别这么凶嘛,说起来,我还是你兄弟呢,对我好点?” “什么?”苏桥一口水呛住了,不住咳嗽,“咳……陈不畏!你不是说他是闲散富商,大方地包养了你几年,为表感谢,你带他来见见天子的圣颜?” 陈不畏“嘿嘿”笑道:“包养我是真,见见天子的圣颜?苏公子你好歹也是个异人,这种话你都信!” “我就算是一个异人,异能也不是这么用的!”苏桥无奈道,指了指皇甫不复,“他昨天还一幅傻小子的模样,今天看起来怎么那么精明,好家伙,比我还会演!” 梁锦似乎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双手抱胸,就这么死死地瞪着皇甫不复。 “好了,好了,我们一条战线的,别拿那眼神瞪着我。”皇甫不复举双手投降,苦笑道,“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有点不可思议,但都是真的,希望你们耐心听完。” 梁锦看了看苏桥,回过头说道:“行,听听你的故事究竟有多不可思议。” 皇甫不复道:“我有位叔父,眼睛能见人凶吉。” 苏桥和梁锦闻言,对视了一眼,具是惊讶之色,没想到皇甫不复又说道:“我叔父见北方现大凶之光,再一看方向,发现是京都,预料有人要断北周的天子之气,便着我前来。” “大凶之光……”苏桥喃喃重复这几个字,而后定睛看他,“不知大凶之光是怎么出现的?” 皇甫不复道:“这种奇异之色的光,和一种古老秘法,长生阵法有关系。开启这个阵法之后,可以通过杀人,取特定的器官炼药,通过服食这种药来延长寿命。这种阵法逆天改命,服食之人身上的衰弱之色会短暂地消失,但是性情会变得越来越古怪。” “特定的器官……心脏,舌头。”苏桥补充道。 皇甫不复神色一凌,问道:“你……也知道?” 苏桥指了指梁锦,说道:“他那被幽禁的倒霉兄长,就是被长生阵法给毁了。” “诶”皇甫不复惊道,“我来晚了?可是穆一甲他们的目标,不会只是一个皇子这么简单才是!” “你认识穆一甲!”苏桥喊了出来! “冬雪!孟柔又梦游了!”春茶的声音喊起来。 众人回过头去,只见孟柔睁着老大的眼睛,从回廊处拐过来,春茶正扯着她的袖子往回拉,还探出头朝梁锦喊道:“殿下,孟柔姑娘的梦游症越来越严重了,刚刚不多坐在那打盹,我沏个茶的功夫,她就开始梦游瞎晃悠了!” 梁锦未说话,一阵风动声,冬雪从殿门外飞奔进来,一手正预备劈下。 “别动!”陈不畏朝冬雪大喊,冬雪一手停在空中,诧异地看着他。 “春茶你也别拉她,让她走走看!”陈不畏朝春茶说道,示意她松手。 “哦?”春茶不知道陈不畏在打什么算盘,见其他人也未说话,也就乖乖松了手,同冬雪一同站在一旁,看孟柔直挺挺地往前走。 孟柔虽然在梦游,却似乎认得路一般,眼睛在转悠,遇到障碍物还会拐弯、绕路,就这么顺利地绕下阶梯,走到了院中。 “冬雪,去给我拿把盐,一把小刀,快!”陈不畏朝冬雪吩咐道。 “啊?哦,好!”冬雪闻言,一阵风般窜了出去,不过孟柔走了几步的时间,她就回来了,将一罐子盐并一把小刀,放在了陈不畏面前。 陈不畏将罐中的盐倒去一大部分,只余下一点点,朝众人说道:“手都伸出来,借点血!” 皇甫不复似乎明白陈不畏要做什么,首先将手伸了出来,陈不畏拿刀子在皇甫不复的手掌上轻轻一划,一道血线划了下来,血滴落入盐罐子中,迅速融入其中。 苏桥见状,也不再犹豫,伸手划了一下陈不畏手中的刀子,也将血放入盐罐子中,梁锦和春茶也就照做了。 冬雪拉开自己的佩剑,也欲在自己的手掌上划口子,却被陈不畏制止住了:“冬雪,你不用!身上没有其它伤口吧?” 冬雪摇摇头:“没有。” “行了!”陈不畏示意众人抬手,看了看罐子,里面的盐已经被血融入其中,血在慢慢凝块,“冬雪,拿着罐子,放在孟柔姑娘的脖子旁,见机行事。” “诶,好。”冬雪一脸茫然,却也没有多问,依照陈不畏所言,将罐子拿起来,一同走到孟柔身边。(_ “按住她!按紧了!”陈不畏道。 冬雪闻言,一手揽住孟柔,一手将罐子靠在孟柔的脖颈边。 陈不畏小心翼翼掀开孟柔落在身后的秀发,露出半截白皙的脖子。 “这是?!”冬雪惊道,只见孟柔洁白的脖子上有一道黑色的凸起,那东西似乎有生命一般,一下一下地拱动着身子,冬雪面露恶心之色,握着罐子的手不断打着颤。 “靠过来,抓稳了,不许松手!”陈不畏一面吩咐,一面用刀尖挑开了孟柔的衣领,那黑色的线竟然还一路蔓延下去。 陈不畏手微微一动,在那黑线表现的肌肤上微微一划,鲜红色的血蔓延出来。 冬雪强忍着恶心,将浸了血的盐罐子往前靠了靠,只见一条紫得发黑的虫子缓缓爬出来,稍微大一点的头部在空中转了转,而后朝下一耷拉,朝盐罐子慢慢蠕动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其他人围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喘,看着那虫子渐渐离开孟柔的脖子,彻底落入盐罐子中。x :/ 也就是那一瞬间,孟柔的眼睛彻底暗了下去,整个人瘫软在冬雪身上,呼吸声渐起渐落,竟是睡着了。冬雪则高举着那个罐子,额角沁满了汗珠。 “没事了。”陈不畏收回刀子,接过孟柔手中的罐子。 “好像融化了。”苏桥心里承受能力比其他人强多了,还一脸好奇地看着罐中的虫子,见慢慢在其中融成烂泥般的团状物。 “梦蛊虫。”陈不畏左右摆动罐子,头头是道地朝苏桥分析,“中蛊之人的梦游症状会越来越频繁,到了最后,会彻底丧失神志,任由掌握母蛊的人控制。” “穆一甲深谙此道!”皇甫不复在一旁补充道,“看来我想的没错,穆一甲的目标还没有达成,他还在京都,甚至在宫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苏桥问道。 “我?”皇甫不复笑了笑,望向梁锦,“在梁帝心中,我可是罪人呢。但是若是要追溯血缘……三殿下,我可是您堂弟呢。” 梁锦闻言,只是抬眼看他,脸上没有惊讶之色,而是不可置信,似乎打从心里觉得皇甫不复是个骗子一般。 皇甫不复仿佛早就有这个预想,也不着急,而是继续说道:“我是阿铎,锦哥。” 刚刚还一脸不屑的梁锦怔了怔,脸上终于有了震惊之色。 皇甫不复自顾自地撩起了袖子,露出半截白皙的臂膀,靠近臂弯处,有一道月牙形的浅浅疤痕。 “我不太记得了,但是丰叔说,我手上这道疤,是小时候同你吵架的时候,被你推摔了,磕在铁片上刮出来的,伤口太深了,就留了疤。”x 儿时的时光纷纷涌上脑海中,那时候,他父皇梁荣还未登基为帝,与八王爷梁蒙针锋相对。但是他当时还小,对争权夺势没有什么概念,特别喜爱梁铎这个粉妆玉琢的小堂弟,时常到八王府去玩耍。 八王妃也是极致温柔之人,尽管八王爷对他爱答不理,八王妃却时常好吃好喝地招待他。八王府就梁铎一个孩子,梁铎就梁锦一个伙伴,也就非常黏他。 俩人感情很好,有一日,却受府中下人挑拨,竟然吵起来了,梁锦一时气恼,推了梁铎一下,磕破了手肘,流了很多血,梁锦吓坏了,直接跑掉了。 谁知道,那是俩人最后一次见面。没过多久,先帝病逝,梁帝登基。又过了一段时间,忽然传出八王爷谋反之事,府中人竟被诛杀。 梁铎,却逃走了。 梁锦再看了看皇甫不复,面容竟然渐渐与脑海中的小堂弟重合在一起。 梁锦心中惊道:难怪了,初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他有些眼熟。 章节目录 第51章 下毒之人 一时之间,整个景华宫鸦雀无声,皇甫不复也只是笑着看梁锦,似乎在等他的回复,无奈梁锦动了动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苏桥干笑了两声,朝梁锦说道:“殿下,隔了这么多年,得了个便宜弟弟,没有什么想说的。” 千言万语汇不出一句感言,梁锦终于憋出了一个关键点的问题:“怎么回事?” 皇甫不复朝春茶、冬雪说道:“你们带那姑娘下去休息吧,对了,给我沏杯茶,你们殿下这回同意我喝茶了罢?”说完便朝梁锦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梁锦面无表情朝春茶冬雪点头示意,两人便退了下去。 不多时,春茶便捧着茶出来了,放在众人面前。皇甫不复接过茶,火急火燎地喝了一口,这才支着下巴,缓缓道:“我爹的幕僚陈丰,还记得吗?” 梁锦点点头,道:“有点印象,以前装鬼吓过我。” 皇甫不复“咯咯”笑:“他是从异教里面逃出来的,眼睛被人改造过,能知凶吉。我爹谋逆之时,他说是不祥之兆,劝过我爹,劝了几次,都没听。后来,他也就不劝了,做了逃跑的准备,我爹造反失败后,他就带着我跑了,只是我娘没有救出来,可惜了。”皇甫不复说到这,刚刚还神采奕奕的眼神变得有些暗淡。(_ “对了!”皇甫不复将手深入衣服中,掏出一个玉佩,圆形的玉佩上用阴线刻了只凤鸟,玉是好玉,只是那凤鸟刻得歪歪扭扭,只能勉强看出是一只凤鸟,一点美感也没有。 苏桥正奇怪,却见对面的梁锦眼眶微微泛红,突然有些苦涩地笑了:“阿铎?这些年过的可还好么?” 皇甫不复修长的手指反复摩挲手中的玉佩,说道:“多亏了丰叔,过上了常人的生活,现以经商为生,倒也是富甲一方。” 苏桥叹道:“看来你也不是全无实话,真的是富商。” 皇甫不复闻言,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其实没想告诉你们的,进宫查看一番,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过几日便离开京都了。没想到,真的发现了和穆一甲有关的东西。穆一甲原来是个街头乞丐,得我父亲救助,此后便死心塌地跟随我父亲。据丰叔说,夺位失败后,他本想培育我,待我长大后,再一举夺位。可是丰叔谨遵我娘的遗言,不希望我重蹈我爹的路,就偷偷把我带走了。”x :/ 苏桥惊道:“原来穆一甲还是你的故人。你可知道穆一甲创了光明堂这个邪教,习练一些害人性命的毒辣异术?” 皇甫不复一脸茫然,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丰叔带着我隐姓埋名,重新生活,至于穆一甲?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长生阵法这些异术,其实都是丰叔以前在海外异教学过的,逃出来后就全部摈弃了。只是穆一甲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着迷,时常缠着丰叔,让丰叔给他讲,丰叔当时也没想那么多,都告诉他听了。谁知,有一天,居然发现他在养梦蛊虫。” 苏桥恍然大悟:“所以,你们探查到京都有人开启了长生阵法,第一反应就是穆一甲回来了?” “是呀,不可能是海外的异教徒,他们是修仙的,对于争权夺势没有什么兴趣。”皇甫不复理所应当地说道。 梁锦道:“照你这么说,一切事情就有了答案,我记得苏桥你说过,花子奕也是光明堂的人,光明堂覆灭之后,花子奕继承了穆一甲的遗愿,到得京都,为八王爷复仇?”x 电脑端:/ 皇甫不复闻言,好奇道:“花子奕又是谁?” 苏桥补充道:“穆一甲的徒弟。可以实话告诉你,我是从光明堂逃出来的,眼睛被穆一甲改造过,也能看凶吉。” 皇甫不复惊道:“穆一甲当年只是听故事般听丰叔给他讲异术,没想到统统都付诸于现实了,可真是天赋异禀。” “你为什么露出一脸崇拜的表情,难道不是应该同情同情我?算了,不需要同情,都过去了!”苏桥摆摆手,有点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我们目前没有见过穆一甲,只见过花子奕。我们先前还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现下清楚了,他们不一定想要皇位,但是一定想要当今圣上和三殿下不好过。” 梁锦陷入沉思,眉目低沉,担忧道:“可是,我们现在没有花子奕的任何踪迹,这可如何是好?” “呀!被你们一打断,我都忘记一件重要的事情了!”陈不畏忽然大喊一声。 梁锦怒道:“别大惊小怪,有话好好说!”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们晚上要搬到你这来,我们仨不会武功,怕是要完!”陈不畏声音盖过去,有些愤愤不平,“我容易吗我,为了伺候你们俩金主,小命很可能就没有了。” 梁锦道:“这又从何说起?” 陈不畏探过头,小声道:“我不知道你们说的花子奕是不是之前给孟柔姑娘下毒的人,但是我现在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之前给孟柔姑娘下毒,以及现在给孟柔姑娘下蛊的人,都是同一个人,因为养殖梦蛊虫的营养液,也是需要蓝血蝙蝠的血做引。” 说道这,陈不畏砸了砸嘴巴,接着说道:“蓝血蝙蝠的血,有一种淡淡的腥味,你们没闻过,可能闻不出来,我是闻得到,就在桂公公的身上。我当时觉得奇怪,打量了一下他,发现他脸上僵硬得很,像是……不是自己的脸,而且瞪我的时候,那眼中的凶狠之气,就像是要杀了我!所以我很害怕!” 说完又侧头朝梁锦说道:“我救过孟柔,坏过他的好事,我管他知不知道是我,我就是害怕!万一他在我做的东西里面放什么东西,说我害皇上!那我不就玩完了!” “桂公公?脸皮僵硬?”梁锦问道,而后忽然醒悟,“我近日觉得桂公公古怪得很!会不会这个桂公公压根就不是桂公公?那他现在在我父皇身边,岂不是很危险!” 苏桥道:“要说花子奕会易容,我是相信的。只是他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桂公公,我们怎么让他露马脚?” 梁锦拍案而起:“在不惊动我父皇的前提下,直接抓!我想办法把谢青风弄进来!” “冬雪!”梁锦忽然朝殿后大喝一声。 不多时,冬雪一个飞奔出来。 “你去把骆统帅叫来,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 冬雪闻言,“嗖”地一声窜出去了。 “他还神通广大了不曾?”梁锦恶狠狠地说道,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章节目录 第52章 围剿之夜 谢青风裹着一件黑色武袍,窄口袖子上点缀着金色的卷草纹,紧贴着手腕,手腕连着手背,紧绷着肌肉,握着一把长刀,悄无声息地立在黑夜风中,而他的脚下,是北周天子的寝殿。 耳边风声忽然有些变化,脚下的琉璃瓦片却没有丝毫动静,谢青风已然转过身去,看着来人小声道:“来了。” “怎么不等我?”骆云岚轻点足尖,落在了谢青风的身边。 谢青风回过目光,仔细观看殿前的动静,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又不是不认得路,自己来了便是,两个人目标太大了。” 骆云岚哼了他一声:“你这是对自己的功夫没有自信,我就从来不担心你所谓的风险,左右没有人追的过我。” “太瞧得起你自己了,左右是因为太久没有与我比试罢了。”谢青风瞥了他一眼,便不再多理会他,往前多走几步,害怕错过所有进进出出的人的脚步,“过来点,好好看着,少说话。” 骆云岚也知道俩人可能会面临非常棘手的敌人,还是谨慎为妙,当下便乖乖地闭嘴了。 俩人在上面待了有一阵子,终于见到桂公公携着一干年轻的小公公,步履整齐地进入殿中,似乎是皇上要就寝了。 又过了不多时,那些年轻的小公公鱼贯而出,唯独不见桂公公。 “桂公公不会不走了罢?”谢青风担忧地问道。 骆云岚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至于,桂公公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如今年老,皇上体恤,已经不让他在殿中伺候作陪,换做其他小公公守夜。桂公公可自行回去歇息,第二日再来。” 谢青风闻言,眉头才微微松了一些,目不转睛地盯着寝殿门口。 门缝不过动了动,谢青风便握紧手中长刀,整个人进入了备战状态,蓄势待发。x :/x 门“吱啦”一声响了,桂公公依旧岣嵝着身子,顶着张慈眉善目、略微有些谄媚的模样,从门缝中慢慢挪出了身子,走入了不怎么亮堂的长廊之中。 桂公公的脚步非常慢,同一个即将步入年迈之人的状态一模一样,直到他稍稍离开宫殿一步距离,谢青风和骆云岚才探出半边身子。 俩人正欲起身追上去,桂公公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身向天上望去。 正要冲出来的俩人连忙缩回了脖子。 “今晚的月亮正圆呀!”桂公公感叹一声,嘴角勾起一个明亮的笑容,脸上的褶皱皱得有些僵硬不自然,在月光与不怎么明亮的灯笼光交相辉映之下,显得十分诡异。 桂公公半眯起眼睛,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仿佛下一秒就会皱得掉落下去,在这个档口,桂公公即使收回了这个笑容,回身快步走去。 谢青风和骆云岚如两道黑色的风,迅速地刮过屋顶的琉璃砖瓦,不留下一点点的声音。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桂公公的速度越来越快,谁能想到一个早已过了半百,身体不算健朗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残缺的老公公,竟然能够走得这么快,不多时竟然钻入后花园的假山迷宫之中。 “不好!”谢青风暗道一声。(_ 这假山迷宫的“假山”二字是名不虚传的,那设计师深谙奇门遁甲之道,将园林艺术与奇门遁甲艺术结合起来,创造了这假山迷宫,远远望去,假山是假山,草木是草木,水是水,各有各的景致,宽宽敞敞,舒心至极。 若是走入其中,才会发现它的妙处,矮的假山后面,是一座高的假山,高的假山后面,又长了一棵树冠紧紧遮挡住地面的矮小歪脖子树,站在地处,视线便被高的景观所遮挡,站到高的地方,视线又被低的景观所遮挡,走入其中的人,弯弯绕绕便迷了路,走入其中寻人的人,不但寻不到人,还把自己绕进去了。 这迷宫呢,皇上固然是走得出去的,毕竟与后宫嫔妃在这玩耍了几十年,皇上身边的桂公公,自然也是走的出去,毕竟陪着皇上在这里面玩耍了几十年。 就算是假的桂公公,也说不定能够走出去,因为皇上每天用完午膳,都会到此来散散步,消消食,假的桂公公只要多带个心眼,多少还是记得住的,大不了偷了藏书阁的设计稿子一览究竟,便好了。 但是这迷宫搁到谢青风和骆云岚这,他俩再如何武艺高强,健步如飞,可能也是很难走出去的,谢青风压根没亲自进去走过,骆云岚则对皇上和嫔妃们娱乐的场所提不起一点点兴趣。于是俩人跟着桂公公落入其中,绕过两个假山,丢了桂公公,也丢失了方向。 谢青风坐在一个最高的假山上,接着皎洁的月光辨认着方向,期间还不忘埋怨骆云岚:“你好歹也是从小在宫里长大的人,还是皇上的贴身亲卫,结果连皇上每天散步的地方都走不出去,你丢不丢人!” 骆云岚其实面子上有点挂不过去,习惯性地用手刮了刮鼻子,嘴里却不承认自己的疏忽:“我只是负责皇上的安危问题,又不负责皇上的所有生活细节,再说了,皇上和自己的妃子们在这里面嬉戏,我板着个脸坐在石头上,时刻叮嘱皇上要注意龙体?那我估计可以提前告老还乡了。” 谢青风望着山石密密麻麻地夹杂在一起,无奈道:“你最有理……别坐着了,快走吧,到那处高的假山上看看。” 谢青风从高处落下,一脚踹向骆云岚的屁股,“还没到泄气的时候,如今已经打草惊蛇,不知他们会有什么动作,这个桂公公十有八九是假的,现在跟在皇上身边,就是一个最大的隐患,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离开这个地方,然后想办法向皇上揭发桂公公的真实面目。” 骆云岚拍拍屁股道:“我堂堂金甲统帅,何来泄气一说,我虽然没有陪着皇上进来玩耍,但是时常见的东西还是有一点点印象,你看到那个月洞没有,咱往那过去试试。” 过了月洞之后,谢青风和骆云岚被突如其来的石墙堵了个严实。 骆云岚干笑道:“哈哈……哈哈……不愧是皇上亲自下旨从江南请来的设计师,有意思的很。” 谢青风回身走出月洞,按照自己的判断开始找路,他再也不想相信骆云岚了。 谢青风和骆云岚在后花园中二张摸不着头脑之时,桂公公已经原路返回,朝着皇上就寝的乾丰殿快速走去。 与此同时,一名小公公恭恭敬敬地站在景华宫门前,等着苏桥出来,好将他领到乾丰殿去。 梁锦认得那个小公公,是常在梁帝身边服侍的小王公公,可是桂公公都很有可能是假的,何况这个与他们年纪相当的小王公公? 梁锦疑惑地问道:“敢问小王公公,父皇这么晚了,将苏先生召唤前去,可是有何重要的旨意?” 小王公公依旧谄媚地笑着:“回三殿下,皇上圣意,岂是奴才等能够随意揣度得到的?只是奴才出来之前,听皇上提到,见到苏先生便觉心情舒畅,莫名相同他说说话,听听民间的故事,皇上或许就是想同苏先生说说话罢。” 梁锦道:“父皇素来没有睡前听故事的习惯,今天是怎么了?” 小王公公道:“奴才听闻苏先生等人今日给皇上特制了药膳,许是药膳见效得快,皇上如今心情愉悦了,又想起苏先生的好,想同苏先生说说话,也是常情。” 梁锦眉头微皱,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可是……”犹犹豫豫地望向苏桥。 苏桥与他对望,眼中也是化不开的疑惑,苏桥转了转眼睛,微微一笑,朝小王公公说道:“不知可否让三殿下随同?” 小王公共说道:“自然是可以,只是皇上吩咐,要单独同苏先生说话,三殿下若要陪着去,可能需得在殿外等候才是。” 梁锦依旧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苏桥扯了扯他的袖子,朝他眨巴眨巴眼睛,示意他不用担心,梁锦才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苏桥这才同小王公公说道:“有劳公公带路。” “苏先生客气了。”小王公公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将拂尘随手挂在手臂上,给苏桥和梁锦开路去了。 一路上,梁锦都不安地四处张望,饶是苏桥,也战战兢兢地将食指与大拇指捏在一块互搓,毕竟花子奕之前扬言要他的话,他还久久挥之不去,现在他十分怀疑桂公公就是花子奕假扮的。 想到这,苏桥就浑身打了个冷颤。 梁锦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安,放慢了脚步,问道:“怎么了,要不我一会陪你进去,也不是什么大事,父皇应该不会怪罪。” 苏桥也放慢了脚步,离小王公公远了些,凑到梁锦耳边小声道:“你在殿外等我就行,在皇上面前,别显得我们太熟,万一将来我同青风在一块被皇上知道了,扣个结党营私的名头就不好了,而且皇上都说了让我一个人进去了,你再进去,如何都说不过去,皇上就算当面不说,心里必定会不舒服。” 梁锦还欲再说,苏桥打断了他:“没关系,皇上在呢。而且刚刚也问了小王公公,桂公公已经回去了。青风和骆统帅应该已经动手了,皇上或许真的是心血来潮,找我聊聊,没有关系。”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乾丰殿外,梁锦停下了脚步,小王公公则领着苏桥进去了,不多时,也从殿中出来,同梁锦一起候在了殿外。 梁帝靠在床上,双眼紧闭,窗户一阵响动,一个矫健的身影翻了进来,靠在了床边。 苏桥绕过珠帘,走入内殿,“草民苏桥,参见皇上!” “来,到朕身边来。” 苏桥觉得皇上的声音,比白日里听的时候,清凉了许多,莫不是陈不畏的药膳,真有这么大的作用 苏桥如此想到,人已经来到了床前。 章节目录 第53章 意外逃脱 半个时辰之后,谢青风和骆云岚堪堪从迷宫之后绕了出来,谢青风一身武袍齐齐整整地裹在身上,头发丝也不曾乱了一根。 再看骆云岚,与来时相比,已然是另一番模样,武袍的下摆不知是被什么尖利物体勾破了,被拉出长长的一道口子,深一块,浅一块,像是被水浸湿留下的痕迹,再看他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挂着半拉枯枝,拉扯出一束乌黑亮丽的头发。 “真是倒了霉了,这么大一个水坑!”骆云岚拽起一角衣袍,手上一个用力,滴答答地落下水来。 骆云岚看着那滴滴答答的水,愈发生气:“谢青风!你明明知道那里有个水坑,为何不告诉我!” 谢青风两手一摊,无奈道:“我真不知道,我又没来过,只是看着黑漆漆的一片枯枝,没敢下去脚,这是习武之人的基本敏锐,你怕是在宫中过惯了无忧无虑的日子,把这些基本常识都抛弃了罢!” 骆云岚被呛了个正着,落下水坑确实是自己疏忽了,只是他约莫记得那里是没有水坑的,这才下了脚,这个迷宫,果真是迷宫,连他这帮功夫,都逃不过其中的陷阱,他发誓,再也不要来这种鬼地方。 谢青风走了两步,见他还在懊恼地整理仪容,急忙催促道:“快走罢!” 骆云岚应了一声,觉得自己这份仪容,实在是有辱斯文。左右一想,他是皇上身边的一把刀,要仪容作甚,以前都不在乎的东西,和顾城待久后,却愈发在意起来,这对自己的身份确实是不利的。 念及此,骆云岚随意地掸了掸衣袍,抬脚追上了谢青风。 两道黑风向着乾丰殿刮去,将到未到之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不知从哪个宫殿的屋顶翻身而下,白光一闪,一把柔软白练的长刀缠上了谢青风。 谢青风腰身一闪,堪堪躲过,那人的软刀却如蛇一般,以一种难以想象的角度一个翻转,又向谢青风追了过去,谢青风手上长刀挡在身后,正好抵在刀尖上,那柔软的刀身弯成一个巨大的弧,在谢青风的刀鞘上微微一转,下一招蓄势待发。 “哐当”一声,刀被拨开,是谢青风将带鞘的长刀脱了手,于此同时手上一个动作,将其打了个旋,将那柔软的刀弹开了。 在这关头,骆云岚一个飞踢,踢在对方的手腕上,对方吃痛,武器脱手。 骆云岚喝道:“姚安,何故出手伤人!” 姚安捡起袖刀,声音一如既往没有波澜:“这人穿着金甲卫的衣服,却又不是属下惯看的金甲卫中人,想来不知是哪里混进来的刺客?属下护佑宫中安全,骆统帅问属下何故?属下还要问骆统帅何故与这刺客厮混在一起。” 姚安说完,看了眼谢青风,冷笑道:“这刺客的脸好生面熟,倒和谢统帅有几分相似。只是谢统帅司着宫外的官职,没有皇上亲召,怎么会在宫中?” 姚安有意挑衅,谢青风却不吃他这一套,说道:“这你要问骆统帅了,是他把我弄进来的,你大可把所有罪名都扣在他头上,皇上圣旨一下,他人头哐当落地,金甲卫统帅一职就是你的了,多好。” “谢青风,你……”骆云岚想不到谢青风居然没有任何反驳,将这个罪名全部挡了下来,之后再全部扣他头上,气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姚安却住了口,默默收回了袖刀,“前面就是乾丰殿了,谢统帅你不能再过去了。” “姚安,你同花子奕做的那些勾当,已经藏不住了。骆云岚与你同职多年,自然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沦为花子奕的傀儡,你也有回头的余地。你是来拖延时间的对不对?”谢青风问道,他似乎已经慢慢察觉姚安突然出现的原因,手上冒着津津冷汗,微微有些不安。 骆云岚也慢慢回味过来,“姚安,你今日不在此处当值。” 姚安撸了撸袖子上的褶皱,道:“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我是不在此当值,这是你骆统帅的领地……如此说来,骆统帅现在才回来,可是失职了。” 姚安说完,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在灯笼冷冷的光辉下显得有些恐怖,“属下可以好心,过来帮你巡巡,宫中虽说太平已久,也保不齐会有什么突发事故,骆统帅可要小心了。”x 谢青风闻言,心中的不安愈来愈盛,也不再理会他,绕过他径自往乾丰殿去了,骆云岚瞪了姚安一眼,也不再多说什么,追了上去。 之前不断用言语行动阻挠俩人的姚安,居然也不再动作,任由他们离开了,嘴角那抹不怀好意地笑慢慢收敛,呆呆地看着缠绕在身上的袖刀,笑容慢慢变得苦涩,深入心底。 那厢,谢青风和骆云岚摆脱了姚安的纠缠,往乾丰殿飞奔而去,远远地看见梁锦在殿门前绕圈。 骆云岚一个急刹车,用力扯住谢青风。 “做什么!”谢青风焦急地问道。 “你真想让我被砍脑袋?”骆云岚在身上一阵摸索,终于摸出一块不大不小的黑布,丢在谢青风身上,“把脸扯上,皇上身边的那些公公都见过你,太招摇了。” 谢青风难得听话,将黑布蒙了上去,“是我欠考虑了。” 骆云岚叹了口气,道:“其实也无所谓,刚刚已经别你坑过了,想必到了明日,姚安就要在圣上面前告我一状了,我得把脸皮搓厚点,让这无凭无据的事情掩过去。” “不会的,他不会告状的,你放心好了。”谢青风非常有信心地说道,抬脚冲了过去。 骆云岚喃喃道:“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如何这么肯定他会闭嘴?” “苏桥已经进去快半个时辰了,却还未出来,皇上究竟有什么要紧话,非要现在同苏桥说。不过,也没有什么大动静,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吧?”梁锦不安地在殿门外踱着步子,时不时探头张望,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不断念叨。 到了台阶下,谢青风让过了骆云岚,作为金甲卫的普通成员,堂而皇之地走在金甲卫统帅正前方,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 小王公公老远就认出了骆云岚,道了个安,对他身后蒙着面的骆云岚来了点兴趣:“这位大人,如何将脸蒙上了?” “起了疹子!”骆云岚说谎话不眨眼睛。 谢青风却不想理会他幼稚的发泄,而是叫了声梁锦,“三殿下。”眼中饱含疑惑,这个时候,梁锦难道不是应该在景华宫? 梁锦向他解释道:“父皇急召苏先生,我在此处等候。” 谢青风也不解:“进去多久了?” 梁锦回道:“半个时辰……还未出来。” 谢青风眉头一皱:“人丢了。” 梁锦闻言,心一紧,转身欲进殿中。 “三殿下!”小王公公连忙拦住了他,“皇上吩咐了,任何人不准入内。” “让开!我担着!”梁锦绕过小王公公,直接推门而入,殿中空荡荡的,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怎么一个服侍的都没有?”梁锦一面问道,已经一面想内殿走去。 “陛下吩咐,让所有人都在外面候着!殿下,您真的不能进去!”小王公公跟在后面,想要拦住梁锦,却被紧随其后的谢青风和骆云岚给推到后面去了,“诶唷,骆统帅,您这是要造反呀!” “儿臣参见父皇!”梁锦走入内殿,眼角四处打量,哪还有苏桥的影子。 皇上不置一词,歪倒在床边,那眼睛,好像是闭着的。 梁锦一惊,一个箭步上前。 “殿下,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小王公公尽管没有能力阻拦,嗓门却不小,待到龙床跟前,看见紧闭双眼的皇上,转换为一声惊叫,“陛下!” 梁锦抱着皇上,摇晃了几下,也不见他醒来,掐着人中也不见有反应。x 电脑端:/ 一旁的小王公公也看呆了,忽然想起什么,四处打量,也不见苏桥:“苏先生?苏先生是刺客,抓刺客呀!” 谢青风一脚踹在小王公公的肚子上,喝道:“狗奴才,瞎喊什么!” 小王公公那一声尖叫过于大声,已经将四周巡逻的金甲卫都惊动了,纷纷落在殿前,冲了进来。 “三殿下!骆统帅!”这些少年人进来后,看见了抱着皇上的三殿下,看见了骆统帅,看见了在地上呼天喊地的小王公公。 “桂公公将皇上迷昏了,挟持了苏先生,搜遍整个皇宫,也要将人给我找出来,务必保证苏先生的安全,传太医,再到景华宫将陈不畏先生请来。小王公公许与奸人勾结陷害皇上,先关起来,但是别弄死了。”梁锦井井有条地吩咐道,金甲卫素来只听命皇上,此刻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骆云岚一巴掌拍在那少年的头上:“快去!皇上若有生命危险,你负责!” “是!”那少年摸了摸脑门,乖乖地领着几个人下去了,不忘拿了块破布,塞在小王公公的嘴里,拖了出去。 谢青风紧了紧手中的长刀,也冲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54章 藏身之处 “你上哪去?”骆云岚和梁锦同时说道,骆云岚已经抢先一步抓住了他。 “三殿下,三殿下,您怎么了?”一名候在殿中的少年忽然喊了起来。 梁锦突然捂着胸口,趴倒在梁帝的身边,痛苦地哼着。梁锦突然发作,将谢青风和骆云岚也惊了一跳,谢青风也冷静了一些,来到梁锦身边,翻看他的异常。 “我……我胸口好疼。”梁锦抬起头,闷哼一声,又倒在床边,手指紧紧地抠着锦被,指节已经因为过于用力,而泛出惨白色。 “这,这,不曾听说你有心疾!”谢青风一时之间慌了手脚,伸手将他的领子拉开,想让他身体透透气,又伸手将他牙关掰松了一些,以防他将嘴巴咬破。这一阵动作,已经将后领子翻了起来,露出脖颈上的几道黑色的线,就像是人的五个手掌印沾了墨水,按压在上面留下来的痕迹。 谢青风和骆云岚同时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殿下!陈不畏先生带到了!”一名金甲卫当先一步冲了进来,回廊一时之间灯火大量,宫中的金甲卫已经全部调动起来了。 “三殿下!”陈不畏的声音传了过来,人也来到了殿中,他的身边还跟着皇甫不复。 陈不畏起先听说皇上晕过去了,吓了一大跳,但是这惊吓在来时的路上已经慢慢地平复下来了,结果来到这一看,好家伙,皇上和三殿下这俩父子一同倒在了床上,又惊了一跳。 “怎么苏桥一个被召走,就闹了这么大动静!”陈不畏一面将药箱从身上解了下面,一面说道。x :/ 皇甫不复紧跟其后,才到床前就瞥见了梁锦脖颈上那几道黑色的痕,眉头皱了起来。陈不畏也看见了,道了声“完了!” “说什么呢!”谢青风难得地着急了。 “别急,你先看看,我给翻点止疼药。”皇甫不复催促陈不畏赶紧去给皇上看看,一边翻开陈不畏的药箱,同时还不忘安慰谢青风和骆云岚,“虽然有些麻烦,但也不是无可救药,放宽心。” 谢青风问道:“这也是光明堂的毒?” 皇甫不复点点头,道:“还记得孟柔姑娘身上的蛊虫么?养蛊虫的人手中有一只母蛊,母蛊身上会分泌出毒液。其实严格来说,是二次□□。”说到这,皇甫不复突然停了下来,不往下说了。 骆云岚奇道:“二次□□?然后呢?什么意思?如何染上的。” 骆云岚的问题统统砸了过去,皇甫不复一手握拳,在嘴边微微咳了几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缓缓道:“是这样,被下毒的人其实是没有任何事情的。只有……与被下毒之人,交合的人,才会染上这毒。” “交合?”骆云岚强调一声,似乎还有些不解。 皇甫不复再次点头,“三殿下,今日莫不是有了相好。这个人就是被下蛊毒的人。三殿下应该是与这姑娘……嗯……才中毒了。蛊毒约莫会在体内潜伏三四天,才开始侵蚀内脏,所以到今天才发作。各位可以想想,三殿下这三四日有没有和哪个姑娘有过亲密举动。” 谢青风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三殿下,或许是有相好,只是这相好,不一定是个姑娘。” 皇甫不复“哦”了一声,叹道:“三殿下莫不是好男风。” 谢青风心想,何止三殿下好男风,这里在座的他与骆云岚,可都是好男风之人。 皇甫不复又道:“这蛊毒发作,虽然来势汹汹,但是侵蚀速度慢的很,发作也只是偶尔一次。只要在恶化之前,将母蛊找到,陈不畏先生就能够配出解药。” “哼!你说的倒是轻巧,你们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下毒之人在何处,还妄想拿到母蛊,不怕那人将母蛊毁了么?”陈不畏一边,一边掏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磨出了一些粉末,倒在了盛满水的杯子中,召了个小宫娥过来,“给皇上服下去,不过中了点厉害的迷药,没有什么大碍。”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陈不畏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殿中的异样,大家都聚在了一起,唯独少了苏桥,“苏桥那小公子呢?” 陈不畏一提,谢青风脸色又暗了下去,骆云岚在旁边帮他说道:“被人掳走了。竟然把苏桥掳走了,这人必是花子奕无疑了。” 皇甫不复问道:“这花子奕,莫不是穆一甲的徒弟?这使的,可都是穆一甲的手段。” 谢青风说道:“苏桥提过,花子奕原是穆一甲手下的人,或许是徒弟也说不定。只是我们一直见到的,是花子奕,倒是没有见过你说的穆一甲。” 皇甫不复小声道:“只是穆一甲的徒弟?这怨念也太强了点,穆一甲到底拿了什么条件在诱惑他,让他做出这么多残害世人的事情。” 骆云岚冷笑道:“谁知道呢,这些邪教的东西,不总有些能够蛊惑人心的奇怪信念?我就没有琢磨透彻过。现下还是找到他最重要,只是实在想不到他会躲在什么地方,皇宫如今戒备森严。整个金甲卫,只有我有出入皇宫的自由,想是姚安也没有办法帮他出宫。他会躲在什么地方?莫不是真要我们将整个皇宫翻个底朝天?”x 谢青风沉着一张脸,说道:“如今宫中戒备最松散的地方是哪?” 骆云岚想了想,道:“杂役?” 谢青风道:“不对,那里人太杂了。你想想,花子奕又要养蝙蝠,又要养蛊虫,说不定还会养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穆一甲那个老家伙可能还拖着他的后腿,他需要一个宽敞的地方,戒备松散,人不多。” “人不多,戒备松散,地方大,符合这三个条件的,目前只有……你是说!”骆云岚忍着声音喊道,继而又有些怀疑,“不可能吧,他刚从那里逃出来,怎么会回去?” 谢青风道:“这反而是最有可能的地方,他在东宫待了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需要用到的东西,需要用到的东西,肯定也没有办法快速撤离。我猜测,他的老巢还在东宫,就没有移动过。” 梁锦的疼痛慢慢得到了缓解,醒转过来,正好听到这一段,悠悠说道:“当时不是将所有房间都翻过了吗?” “三殿下,醒了!”骆云岚帮忙将他扶坐起来,嘴巴动了动,叹了口气,“算了,谁给你下的毒,咱后面在追究,最重要的还是要将花子奕抓到,这样你解药也有了。” 梁锦捂着依旧有些隐隐作痛的胸口道:“我中毒了?” “是,毒还不清,所以你在这好好歇着,我和骆云岚去便是。”谢青风说道,将话题转到最重要的正题上,“我们确实把很多地方都细搜了一边,但是唯独少了一个地方,你还记得吗?” 骆云岚想了想,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关押韦小姐的偏殿?丫鬟招供后,我父皇先派人过去,将里面绑缚的绳子等物都搜了出来,就算是搜过了。再加上,那处之前荒废已久,就算是抄了东宫,也没有人会正眼瞧一瞧那处。” “皇上!皇上!”殿外隐隐约约有女子的声音,渐渐往乾丰殿过来了。 “想是后宫那边听见父皇晕倒的消息了。”梁锦虚弱地说道。 谢青风站起身来,说道:“我们先行一步。” 皇甫不复也站起身来,道:“我也去,虽然功夫查了点,对方用的手段,你们之中,再没有人比我熟悉了罢。若真的是穆一甲,看见我,多少也会念一些情分。” 谢青风看了他一眼,应允地点点头,当先一步出去了。 章节目录 第55章 追捕之夜 “骆统帅,皇上有命,任何人都不得入内。”驻守在东宫外的金甲卫少年拦住了骆云岚,眼神之中有些闪躲,太子被幽禁之后,驻守东宫的人员调配,皇上已经全权交给了骆云岚,按理说,骆云岚要进去,完全是没有问题的,只是…… “为何?皇上当初下的命令,并不是任何人,我,以及三殿下等,都是能够进去的。”骆云岚也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而且他实在想不通,有一天他居然要和自己的下属讨价还价,这让他感到非常不爽,一下子耷拉下脸来。(_ 那少年似乎才当金甲卫不久,对骆云岚怕的不得了,见到骆云岚脸一黑,哆嗦地都说不出话来了。 一旁的另一位金甲卫少年见状,这才上来解围,说道:“骆统帅,方才桂公公同一个小公公进来,要去看完太子,还带了皇上的口谕,便是如此吩咐的。还望统帅见谅。” 众人一听桂公公,又听桂公公还带了个人,眼睛里顿时都冒起了凶杀之气,谢青风更是激动不已,动了动嘴巴,最终还是忍住了说话的冲动,将话语权留给了骆云岚,他明白,他现在若是顶着个陌生人的身份以硬碰硬,很可能就要通过暴力解决通行问题了。 骆云岚深吸一口气,朝那少年喝道:“小风,你可知道,桂公公给皇上下了毒,皇上现在昏迷不醒,我等追捕桂公公到此处,你若再敢拦着,耽误了我们将桂公公捉捕归案,你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骆云岚说完,趁着那名叫做小风的金甲卫少年还在愣神之际,就迈步往里走。没有眼力见的小风又在这时拦住了骆云岚,有些无奈道:“统帅,这消息还未传到,小的也不知您说的是真是假,您看这,这……” 谢青风一把掏出来之前从梁锦身上顺出来的腰牌,甩给了骆云岚,骆云岚一把接住,瞬间会意,把腰牌丢给了小风,朝小风说道:“这是三殿下的腰牌,若是我们闹了什么乱子,你就把一切罪过推给三殿下。” 骆云岚说完,打了个手势,让谢青风和皇甫不复跟着他一同往东宫走去,小风无论如何是拦不住他们了,但是又担心出什么乱子,一个是皇上身边最受宠的宦官,一个是皇上身边最受宠的侍卫头头,还是他上司,无论是哪个,都得罪不起。 “你现在一定在想,如何才能够不得罪我,也不得罪桂公公。”骆云岚一面大步流星地走着,一面同身边亦步亦趋的小风闲聊,“答案其实很简单,你只要不得罪我就好了,得罪桂公公有什么的?你是我的人,我自然会保你?懂?” 小风闻言,恍然大悟,但是依旧是跟着统帅,却不再纠结于桂公公所谓的皇上的口谕,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统帅,若桂公公真的是刺客,您一个人也挺危险的,我跟着您一块去吧。” 骆云岚道:“你完全可以守着我们,以防我们对太子殿下有什么动作!” 小风一脸委屈:“统帅,您误会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骆云岚难得抽出一点闲心调侃他:“我可不知道桂公公是如何告诉你的,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们并不打算去看太子。” 小风无奈道:“统帅,您这不是让属下难做吗?”x 电脑端:/ 骆云岚道:“我不会让你难做。我就问你,桂公公进来多久了?” 小风道:“半个时辰不到。” 骆云岚道:“太子都疯了,桂公公带了口谕罢了,会在里面待半个时辰?你也不带脑子想想,若不然,你到正殿去看看,可有桂公公。” 骆云岚刚说完,就见到一名宫女打着呵欠从正殿出来,直接拦了下来:“可见到桂公公?” 小宫女被突然出现的一行人吓了一跳,连忙答道:“桂公公……没,没有啊。” 骆云岚瞥了一眼小风,眼神似乎在说“你看吧,桂公公骗你的。” 骆云岚说毕,不再理他,绕过通往正殿的大路,绕到一条小道上去,往东宫的偏僻之处走去。 “统帅,您这是去哪?再往那边去,就没有人了。”小风一面跟着,一面说道,同时也注意到了与他穿着同样衣服,却极为面生的两个人,“这两位兄弟眼生得很……”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当时关押韦小姐的偏殿后的一间小破屋前,骆云岚假装没有听见小风的问话,径自走了进去,同谢青风和皇甫不畏再次细细地查看这座小木屋。 这间屋子里面只有简单的几件家具,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木床,上面却放着崭新崭新的锦被,上面隐隐约约蒙了些灰尘,想来是囚禁韦景月的时候,特意布置的锦被。谢青风犹记苏桥当时是如何找到地下室的,也不顾锦被上的灰尘,整个人翻到了木床上,开始在木床与墙壁之前的缝隙摸索。x “不一定在那。”皇甫不复凑过头去,见谢青风摸索了一阵毫无进展,便掉头向墙角走去,开始顺着墙缝一阵摸索,“也有可能在这,若真的是,定是穆一甲无疑……” “呀!有了!”皇甫不复大叫一声,手指微微陷入了墙与地板的交界线中,“果真是!” 只见他手指微微一抬,“咔哒”一声轻响,似乎是某种机括被打开的声音。谢青风只觉得声音近在跟前,侧目望去,床尾处的墙突然往内陷去,慢慢地挪开了一个大洞。谢青风再看,整张床都布满了细微的尘土,唯有床尾处一片干干净净。 “果真是这里无疑了。”谢青风说道,朝骆云岚招招手,“走!” 章节目录 第56章 千难万阻 小风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见他家骆统帅带着两名男子纷纷进入洞中,连忙跟上去,也将脚迈进去,似乎还想继续跟着。 走在最后的骆云岚一把将他退了出去:“干什么?” 小风奇道:“属下担心统帅有危险,与统帅一套。” 骆云岚“呵呵”地笑了,似乎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想保护我?” 小风点点头。 骆云岚一掌扣在小风头上,道:“你厉害还是我厉害?若是有危险,你怕是拖后腿的吧?” 小风闻言,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个天大的笑话,却依旧想把这个场面撑下去:“我就是,想帮帮忙,多个人多个帮手。” 谢青风从骆云岚身后探了个头出来,说道:“你若想帮忙,就找几个弟兄,守在此处。” 骆云岚明白谢青风的意思了,接着道:“是了,两个时辰之后,我们若是还没有出来,你可以考虑带几个人下来,接应我们。” “还有,”骆云岚本来欲转身走了,又掉头回来交代,“要派个人到乾丰殿,找陈不畏,让他给我们收尸。” 骆云岚说完,就消失在黑漆漆的洞口之中,衣角离开的那一刻,只听见“轰隆”一声,那洞口又被遮上了。 “收尸?这么严重?”小风目瞪口呆,毕竟第一次听见自家骆统帅讲这么丧的话,“我也认识桂公公好多年了,不曾听闻桂公公这么厉害。” 小风挠了挠头,转过身,准备找个地方坐着等,忽然脚步一顿,整个人趴在被石门盖住的洞口上,一阵摸索,脸上瞬间变得煞白煞白,哆嗦道:“完了,骆统帅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 石门关上之后,骆云岚在黑暗中打了喷嚏,手中端着的油灯撑着摇摇欲坠的火苗。 “吹了吧,咱摸黑进去,带着灯太明显了。”骆云岚望着那欲燃欲灭的微弱火光,小声问道。 “石门打开的动静这么大,他一定知道我们进来了。”谢青风皱着眉头说道,却伸头吹灭了火光,“不过,总觉得这样安心一些。” “怎么还是有些亮。”骆云岚说道,寻着光源,目光移到了皇甫不复的身上,只见他从挂在腰间的一个布袋中掏出一颗夜明珠。 皇甫不复举起夜明珠,对上了骆云岚和谢青风惊叹的眼神,笑道:“在下,真的是商人,这两年乘船到东南海域外做了点生意,那处最不缺这些东西,于是多买了些回来,平时出门,或多或少备上一两个,一别不时之需。” 皇甫不复说完,又掏出了两个小一些的夜明珠,递给了骆云岚和谢青风。 那夜明珠发着冷冷的光,既不会光芒大盛,也不会凄凄暗暗,明暗恰到好处,刚好可以照亮前方的道路。 骆云岚和谢青风两人双手接过,感叹了两声皇甫不畏实在是一位有远见的青年,便不再说话,向着地下深处走出。 走了一会,便觉得心惊,这地道相比起普通住宅的地道,似乎是有些过长了,而且地道墙壁光滑,看起来并不是粗糙工程。 每走过一段距离,就能够看见一只石制的小兽,兽首头上立着一个青铜灯架,已经微微泛着铜绿色。 “这不像是临时挖掘的地道,从其规模来看,肯定耗费了一定的人力财力,而且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挖掘而成。以花子奕驻进东宫的时间来计算,他并没有时间挖这么一个地道。”谢青风小声说道,握着夜明珠的手不断向着四处摇晃,一丝不苟地查看周围环境。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皇甫不复的动作同谢青风相似,也在细致地查看周围环境,道:“我琢磨着也是,可是东宫之中为何会有这个地道?是废太子挖的,还是前任废太子挖的。” 骆云岚奇道:“你连前任太子的事情都知道?” 皇甫不复笑道:“我爹虽然被归为反贼,我到底也算是皇家后人,又是朝廷臣子带着长大的,皇家秘闻,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_ 谢青风说道:“不管是按照时间推算,还是按照智慧高低推断,都不像是当朝废太子能够修出来的地道。我倒是更相信是后者做的。而且,若真的如你所说,花子奕背后是当年八王爷幕僚穆一甲,那么,花子奕能够知道这个地方,到也不足为奇了。”x :/ 皇甫不复道:“这倒是,可是前任废太子修建这个地道作何用?” 骆云岚摆摆手道:“多说无益,找人重要,快走罢。” 谢青风点点头,走在了最前面。 也不知走了多久,地道忽然开阔起来,众人正在高兴期间,忽然感到头顶上落下了些许砂石。 “小心了!”谢青风闷着喉咙,喊出一声,一把扯过身边的皇甫不复,闪到一边去,骆云岚的闻言,也散开了。 三人不过刚刚脚落地,便听见“哐当”一声,冷冷的光辉之下,来时的路已经不见了,被一块巨大的石板堵得严严实实。 骆云岚喃喃道:“我真是长了一张乌鸦嘴,说什么收尸……这是要困死在这个地方。” 谢青风脸色微微一变,冷冷地说道:“还不一定,他是要困死我们,自己肯定还是要出去。若不是有可控机关,就是另有出口。” 骆云岚搓了搓鼻子,道:“我也想到了,就是开个玩笑。” 皇甫不复松了一口气:“能不能别乱开玩笑,要把我吓死了。” 骆云岚笑道:“你这么不经吓?我看你之前不管遇见什么事情,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如今怎么怂成这个样子?” 皇甫不复无奈道:“我到底是做生意长大的,对于商场的勾心斗角倒是适应得很,却没有经历过这种生死关头,我能有什么心理准备?再说了,我之前之所以心有成竹,是因为见到的事情都是事先知道的,自然就知道如何解决了。我对这个地道真的是一无所知了。” 几个人悄声说话,走了两步,发现已经没路了,只有光滑的一道墙壁。 骆云岚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莫不是真的要困死我们!路上可能有什么岔口,花子奕那厮在别的地方!” 章节目录 第57章 内有乾坤 皇甫不复咽了咽口水,握着夜明珠的紧了紧,空出两根手指,同另一只空着的手一同按在墙面上,小心的摸索着。 谢青风和骆云岚也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要在墙上摸索,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暗道。 皇甫不复向着同两人相反的方向摸索过去,忽然觉得手中有些松动。 “诶,有了!”皇甫不复惊喜说道,定了定神,手掌微微用力,墙面上有一个小小的正方形区域陷落下去。 皇甫不复担心有什么机关,忧心忡忡闪到了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墙面。谢青风和骆云岚见状,也慢慢踱步过来。 只听一阵机括声,谢青风和骆云岚还未走到跟前,皇甫不复就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落了下去,声音被掩盖在迅速开合的石板下面。 谢青风和骆云岚想要冲过去拉住他,可是还未到皇甫不复落下的地方,也觉得脚上一空,谢青风提气跳开,可是身形才一动,就被骆云岚一扯,一同落了下去。 骆云岚:“啊!!!!” 谢青风:“……”身体顺着窄小的夹道迅速下滑,头部一下一下地磕在夹道壁上。 不过一会儿,谢青风就压在骆云岚身上一同砸在了地上。 骆云岚:“啊!!!疼疼疼!!!” “啊啊啊!!!压死我了!!!”一声更大的喊叫声响了起来,谢青风艰难地爬起来,而后将骆云岚一把扯下来,压在最下面的,赫然就是最先落下来的皇甫不复。 “……疼死我了,”皇甫不复慢慢拱起身子,艰难一笑,“还好一起下来了。”x :/ 谢青风:“……”好在哪了? * 苏桥闷哼一声,转醒过来,慢慢睁开了眼睛,微微抬起头,只觉得头上一阵剧痛,哼了一声,又倒了下去。 两只手慢慢盖在他的太阳穴上,苏桥感到皮肤上一阵凉,两手轻柔地按着,他觉得那阵清凉随着揉按慢慢渗入,疼痛感慢慢消散。 苏桥舒服地松了一口气,慢慢找回了自己的感官。 “好点了么?”一个清亮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苏桥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了,躲开了那双手,“噌”地一下坐了起来,怔怔地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容,“花子奕!” 花子奕本来蹲在床边,双手还停留在给苏桥按摩的位置,见到苏桥的动作,嘴角微微一勾,收起了手,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坐到了床角。x 电脑端:/ 他细致地打量着苏桥,苏桥甚至觉得他一下秒就会将自己吞下肚中,又往后缩了缩,故作镇定地问道:“桂公公是你假扮的?” 花子奕轻声笑了,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发现了,让我不得不改变了计划,要喂给老皇帝的药还没有准备好,他是死不成了。” 苏桥同他说了两句话,精神也慢慢稳定了下来,深吸一口气,问道:“你将太子逼疯,又想要皇上死,你究竟什么目的?” 花子奕将右手举他面前,收起其余四根手指,唯余一根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轻蔑一笑:“不知是他们,我还想让梁锦也死。老皇帝,以及老皇帝的孩子们,都得死。” 苏桥一惊,嘴巴动了动,原话到了喉咙边,忍了下去。他记得被花子奕掳走之前,梁锦还是生龙活虎的,莫不是在骗人。 念及此,苏桥定了定神思,说道:“不可能,梁锦还好好的。” “好好的?”花子奕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笑得合不拢嘴,“之前是好好的,现在可不一定了。没关系,等你的姘头死了,我自然会带你出去看看,你们北周的三殿下,是不是还好好的!” 苏桥这回可镇定不了了,大喊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谢青风又招你惹你了!” 花子奕恶狠狠说道:“可不是招我惹我么?我的计划□□无缝,若不是你和谢青风那厮,那老皇帝早就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皇子们一个接一个地疯掉、死掉,过上一段生不如死的生活,变成北周大名鼎鼎的疯子,烂在他的乾丰殿中,被蛆虫啃咬干净!成为北周百姓们谈之便作呕的过去!” 花子奕瞪着血红的眼睛,青筋从脖颈处一点点显现出来,而后又慢慢消失,他又变成之前笑嘻嘻的模样,伸手去摸苏桥的脸。 苏桥厌恶地一把拍了下去。 花子奕也不生气,兀自开心道:“但是我不舍得杀你,当年在光明堂的时候,所有人都对我恶言相向,唯有你对我最好。就算我当你骂你,你都不会生气,每天站在门口等我回来,等我教你写字说话,瞪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我。我知道,你很喜欢我。所以,我当年才会放你走。” 花子奕说完,又向苏桥靠近了一些,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去搬救兵了,我给其他人下了迷药,不然,那小将军又怎么能够轻而易举地拿下光明堂呢?只是差一点,穆一甲那帮老东西就逃走了,还是我使了个手段,将他们给杀了。当然,穆一甲对你最坏,我没有杀他,我折磨了他这么多年,他现在已经是个老残废了,你可开心。” 苏桥也是第一次听闻光明堂覆灭的真实过程,他万万想不到竟然是花子奕在其中作梗,他当时还奇到,穆一甲他们这么神通广大,光明堂怎么会不堪一击,那小将军回来之后,也一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觉得他所畏惧的光明堂是不是太好拿下了。x 苏桥又想起花子奕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说他做过这些事,也不是不可能。 念及此,苏桥不仅感到有些胆寒,咬着牙硬生生地挤出了几个字:“变态!” “可不是吗?”花子奕“哈哈”笑道,而后笑容一收,脸上肌肉抖了抖,“但是你要体恤体恤我,你要知道,我也不想这个样子,都是别人逼我的!” 苏桥道:“穆一甲当年对我的迫害,可胜过你千百倍,我尚且能够抛开过去,活得潇洒自在,为何不可以?你在京都害死的那些人,和你无冤无仇!你又为何对他们动手!” 章节目录 第58章 别样身世 “穆一甲?穆一甲对我做过的事情,我已经让他加倍奉还了,”花子奕眯了眯眼睛,敛住了满腔的愤怒,“那些为长生阵做祭品的人,都是十恶不赦,我让他们死,也算是做了一番大贡献,你何必这么生气呢?” 苏桥道:“他们的罪恶自有制裁之法,用不着你用这种方法!” 花子奕:“我的方法怎么了?我觉得挺好。你说他们的罪恶自有制裁之法?笑话,他们逍遥法外多少年,谁来制裁他们?若不是我将他们送入十八层地狱,他们现在还大摇大摆地在京都中活的逍遥自在!” 花子奕冷笑两声,又道:“你不就想知道我为何要做这些事情么?为何给东宫那位疯子开了长生阵法,为何开了长生阵法,助他延寿之后,又将韦小姐杀了嫁祸于他?” 苏桥原本就有这种猜测,只是如今听他说出来,依旧觉得有些心惊,同时,也对这缘由感到好奇。 花子奕对他的反应感到非常满意,勾起一抹笑,那笑中却有些苍凉,“我父亲是梁蒙,也就是当年被梁帝扣上反贼帽子的八王爷。至于穆一甲,则是我爹府上的幕僚罢了。先帝当年在梁帝和我爹之间选储君,着实废了好大一番功夫,虽然最后选了梁帝,但是朝中武将多钦佩我爹。我爹是想夺下这个帝位,与那些渐渐被梁帝削弱兵权的武将也已经合谋好了。不曾想,梁帝虽然当了皇帝,终究也日夜不安,竟然早先一步发难,我爹的计划被迫早一步实施,终究落了下风。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皇帝的宝座,不就是谁赢了谁坐么?当年是梁帝赢了,但是现在,他可落了下风了。” 花子奕冷冷地笑道:“但是,我对皇帝的宝座不是很感兴趣,我不过记恨着那狗皇帝让我家破人亡。那么,我也要让他尝尝这种痛苦,方能解我心头之很。”x :/ 苏桥听他如此说道,心中一惊,惊的不是花子奕的身世,而是花子奕的身世听起来似乎非常耳熟,那位八王爷怎么有两个儿子?一个是皇甫不复,一个是花子奕? 不对呀,他记得皇甫不复和他说过,他是八王爷的独子,而且他对小时候的事情似乎还有一点印象,却丝毫没有提过和花子奕有关的事情,这是怎么回事? 苏桥瞄了一眼花子奕,花子奕的眼睛有些长,微微眯起来的时候风情万种。他回想皇甫不复的脸,眼睛有些偏圆,和太子、三皇子的眼睛却是有些相似,只是他的眼神更加灵动一些,太子则略显儒弱,三皇子则有着一股坚毅之气。若是从长相来判别的话,说皇甫不复是梁家后人,他是信的,至于花子奕,长相确实差的有点远。 念及此,苏桥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对小时候的事情还有印象吗?” “没有。”花子奕摇摇头,随即接着道,“你是想说,我对小时候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是如何相信自己是八王爷的孩子?”x 电脑端:/ 苏桥瞪着眼睛看他,不说话。 花子奕顿了一下,道:“我当年挟持了穆一甲,本想折磨他致死,没想到那老家伙撑着半口气,说我本是当朝八王爷的独子,本应该坐拥北周天下。你也知道,我是被光明堂附近的村民捡到的,收养的我那户人家没了之后,我才被掳到了光明堂。我依稀还记得在养父母家中的一些日子,记得那妇人和我说过,他男人出门打猎,在路上看见我自己一个人走着,说着胡话,便将我带回去了。她还和我说,我当时衣衫褴褛,却能够看出那破破烂烂的布料是好料子,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苏桥小声道:“就凭这个,你相信了穆一甲的话?” 花子奕道:“当然不是,光凭穆一甲的一面之词,我是不会相信的。我问他既然他是我爹的幕僚,为何要如此对我?他说了,不过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我是他的一个踏脚石,留着一条命就好,完全不用当做人来对待。我觉得不合常理,还是不信,他说我身上有一块梅花胎记,宫里管接生的嬷嬷一定知道。我对我的身世一无所知,有了一点消息我自然会全力追踪,我挑断了穆一甲的手筋脚筋,一边吊着他的命,逼着他把奇门异术都传给我,靠着这些异术谋生,一路来到京都,开始打探那位接生嬷嬷的下落。”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花子奕端过一杯茶,饮了一口,陷入了回忆当中:“几番打听之下,我才知晓那嬷嬷已经回乡了,便又一路往西北返回,终于在宁川洲找到了那位嬷嬷。我独自去找的那位嬷嬷,正如穆一甲所言,那位嬷嬷告诉我,八王爷的独子自打出生起,身上便有一块梅花形的胎记。我把我背上的胎记给她看了,她说就是那个。” 苏桥道:“你胆子倒是挺大,问一问便是了,还将身上的胎记给她看,你既然是反贼的孩子,不怕那嬷嬷告发你么?”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和我想到一处去了呢,”花子奕说完,不顾苏桥的反对,强行掰过他的下巴,在他唇上轻轻吻了吻,轻笑几声,“所以我离开的时候,将那嬷嬷迷晕了,放火烧了她的房子。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你!”苏桥一惊,“滥杀无辜!” “我又不是第一天滥杀无辜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嗯?”花子奕捏了捏他的下巴,松开了手,“也正是如此,我才能够安然无恙地活到了今天。不过,你也不用害怕,等离开了这里,我自然就不会如此了。我会你和好好过日子的。” 花子奕说完,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苏桥眼前弥漫起一片粉末,身上渐渐泛起了酥麻之感。 “这……这是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苏桥只觉得四肢百骸皆软绵绵,似乎摊成了一滩烂泥,甚至没有一点点力气曲一曲手指。 花子奕一把将苏桥打横抱起来,走了出去,“谢统帅估计快找到这里了,让他死前看看你,估计死的舒服点?看我对他是不是很好。” 苏桥动了动嘴巴,才发现自己竟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软绵绵地倒在花子奕的怀中,任由他搂着自己,摸上摸下,心中恶心万分。 章节目录 第59章 惊险地牢 苏桥环顾四周,发现这个所谓的房间周围不是常见的木质结构,是黑洞洞的石壁,这更像是在一个山洞中。 花子奕抱着他走出这个石洞,来到一条石道中,石道两侧立着石兽,石兽的头上顶着青铜灯架,烛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在寂静无声的石道中显得有些诡异。 “你怎么这么轻,莫不是吃不好睡不好?没关系,我今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花子奕一面走,一面心满意足地同怀中的苏桥说着话。 好好照顾我?把我养的白白胖胖的么?苏桥腹诽,也不想想,要不是因为花子奕整的这些幺蛾子,他至于吃不好睡不好么?若余生真的要同花子奕度过,那自己一定活不了几天,就郁郁寡终了。 苏桥有的没的乱想一通,花子奕已经停下了脚步,将手轻轻地放在了墙面上,手掌微微一陷,只听“哐当”一声,严实紧密的石墙居然裂出了一道缝隙,缓缓向一侧移开。 石门大开之际,一间房间状的洞穴呈现在苏桥的眼前,其中摆设虽然简单,却很齐全。 一名穿着蓝色袍子的少年推着一个木制轮椅来到了苏桥和花子奕的面前。 那少年,苏桥是不认得的,那轮椅中坐着的人,就算是化成了灰,苏桥也是认得的,不是穆一甲是谁? 苏桥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穆一甲半咧着嘴坐在轮椅中,脸上皱巴巴的,整个身体软软地瘫在轮椅中,了无生气,但是苏桥知道他是活着的,因为他看见穆一甲周身泛着灰色的衰老之气,离死亡还有一点点距离,只是那灰败之气中有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线,似乎有凶兆。 莫不是,花子奕现在对穆一甲动了杀心?苏桥如此想到,眼神愣愣地放在穆一甲的身上。 “哈……我当是谁,看这双眼睛,莫不是当年我养在光明堂的那个小孩,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我们还能有见面的机会,哈……”穆一甲全身上下,只有眼睛和嘴巴能够动弹,就算是说话,也只是微微动了动嘴角,但就算是这个样子,也不能够阻止他想要叙旧的心情。 “看你的样子,过的还不错。我送你的眼睛,可还好用?现在可还看得出老头我还有多少年可以活?啊?哈哈哈……”穆一甲笑着笑着,似乎呛着了自己,猛咳了几声,缓过劲来发现苏桥并没有理会他,便皮笑肉不笑,朝着花子奕发出“咯咯咯”的奇怪笑声,“小子,看来都是你一厢情愿,人家也不愿意和您在一起,你才使出这等下作手段。”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花子奕面色不变,并没有被穆一甲的话激到一分一毫,依旧抱着苏桥,微微低下身子,朝穆一甲冷冷地笑道:“那都不是你有命能够关心的事情了。当然,看在你帮了这么大忙的份上,我不会轻易杀你,你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x 穆一甲“哼”了一声:“那我真是太感谢你了。” “那可不是么?”花子奕笑道,“没有我,你所憎恨的狗皇帝怎么会有如今的下场。其实,你当年若是能够对我好一些,也不要觊觎我梁家的江山,我就能够对你好一些,你太不知好歹了。” 穆一甲还未回话,一阵巨响就传了出来,苏桥细致地打量整间石房,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嵌在墙上的一根青铜管子上,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啊!!!!” “啊!!!疼疼疼!!!” “啊啊啊!!!压死我了!!!” 几道喊叫声从青铜管子中传了出来,即使与原声稍稍有些不同,苏桥也能够清楚地辨认出那都是谁的声音。 三人的说话声响彻整个房间,一字一句皆清清楚楚。 “这边没有路了。” 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传了出来。 “这边也没有路了。” “除了咱下来的那条道,似乎也没有其他地方能够出去了。” “太高了,这墙壁也太滑了,没有办法上去。” 苏桥听见这些熟悉的声音,手上脚上冒着虚汗,他们似乎还不知道已经被花子奕困住了。 “等我一会,”花子奕在苏桥耳边轻声道,继而将他放在一张柔软的榻上,走向最里面的一张书桌前,桌上横着摆放三个瓷器,一个是包裹着甜腻白釉的梅瓶,一个是绘着童子戏的青花大罐,最后一个是秘色玉壶春瓶,花子奕将手放在那玉壶春瓶上,旋了几下,“来看看今晚的猎物。” 话音刚落,苏桥只觉得周身都在摇晃,仿佛地震了一般。 “吓着你了?”花子奕轻声说道,又将苏桥重新抱在了怀中。 震动越来越剧烈,青铜管子传出来的声音也竟显焦急。 “怎么回事?地震了” “谢统帅你看,头顶上的石道被封起来了!”x :/ “别急,这面石壁好像在往上升!” “可是……怎么露出了这密密麻麻的铁网?”骆云岚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大面石壁缓缓升起,却露出了一面铁管子排的密密麻麻的大网,三个人就像是被关在了一个巨大的牢笼之中,脸上的神情从哀伤变成了喜悦,又从喜悦变回了哀伤。 震动渐渐停下来,三人面前的石壁完全消失,谢青风从缝隙之中看过去,看见一个少年推着轮椅,轮椅中坐着一个病恹恹的老人,再看一旁,是他们找寻已久的花子奕,而花子奕手中抱着的,是他朝思暮想的苏桥。 苏桥赫然看见谢青风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不管自己处于何种危境之中,内心居然慢慢地平缓下来,紧张感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他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好朝谢青风苦苦地笑了笑。 谢青风看着苏桥的模样,就知道花子奕对他做了手脚,脸色变得铁青铁青,喝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花子奕眉毛一挑,有些无辜地说道:“我这么喜欢他,我除了千方百计地讨好他……还能对他做什么?” 谢青风质问道:“他为何不能说话!” 花子奕笑得欢畅:“他不愿意同你说话,自然就不说话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问我?谢统帅” 谢青风还未回嘴,站在他身后的皇甫不复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将手按在了谢青风的身上,示意他不要说话,而后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朝轮椅上病恹恹的老人说道:“穆一甲穆先生?丰叔托我问问你这些年过的可好,都在忙些什么呢?” 穆一甲听见“丰叔”二字的时候,神情微微一变,游离的目光一下子都聚焦在了皇甫不复的身上。 皇甫不复笑了笑,道:“看你这个样子,想来过的是不好的,但是再怎么不好,或许都是你咎由自取。对了,我刚刚说的丰叔,便是陈丰陈先生。至于我,离开京都之后,改名叫做皇甫不复,没有改名之前……叫做梁铎。” 章节目录 第60章 暗藏玄机 穆一甲闻言,脸上仅有的一点点血色瞬间流逝,有些僵硬得嘴不自然地哆嗦着:“你……你说你是……” “怎么?看着我这张脸,你还是不相信么?小时候见到我的人总说,我的眉眼与父亲最像,但是这脸型与下巴,却是和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你又不是没有见过我母亲。”皇甫不复不紧不慢地说道,同时将手放在了衣襟上,往外一扯,露出半边白皙的胸膛,上面赫然就是一个透着暗红色的梅花印记,“这个你总算是记得的?” “你怎么会有这个胎记!”未等穆一甲说话,站在一旁的花子奕冷冰冰地问道。 皇甫不复打趣道:“什么叫做我也有?难道你也有不曾。” 皇甫不复的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苏桥一脸震惊地看看皇甫不复,又看看花子奕,这两人的故事好巧不巧,实在是太像了,放在话本故事里面,还有纯属雷同的说法,放在现实生活中,却着实有点妙不可言。x 这两个人,总有一个是假的!苏桥肯定地想到,按照他对两人故事逻辑的分析,以及花子奕完全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而皇甫不复甚至记得他小时候和梁锦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真相一目了然,可是,穆一甲怎么会认错呢?花子奕的胎记又是怎么一回事,他自己也说了,未到光明堂之前,他身上就已经有了胎记。 此时,花子奕冷着一张脸,望向了穆一甲,道:“你来说,他身上怎么也会有胎记。”其实花子奕是从皇甫不复开始说长相的时候,脸上就已经有了迷惑之色,因为只要细致地看,就能够发现皇甫不复与梁锦等人长相的相似之处,再到皇甫不复将身上的胎记露出来,花子奕的脸色就已经好不到哪里去了。 “哈……你问我?”穆一甲开心地笑道,“你是开始对你的身世产生怀疑了?” 花子奕重新将苏桥放在一旁,来到穆一甲身边,朝那名小童摆了摆手,示意他让开,而后一把抓住穆一甲的头发,强迫他仰起脸来,难得地瞪着老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他说他叫梁铎?那不是我的名字吗?难不成我还有个兄弟?” 穆一甲虽然动不了,却没有露出丝毫畏惧的神情,干瘪瘪的脸部皱纹向两旁扯开,“我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你,八王爷只有一个儿子,你在京都的时候不也调查过了么?小世子,没有兄弟……咳……咳!” 花子奕手上一用力,穆一甲整个头皮被拉扯着往中间聚拢,穆一甲闷哼一声,身子抖动了几下,似乎牵扯到了内脏,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都不重要了!”花子奕恶狠狠地说道,“反正他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花子奕松开了手,眼里布着几道血丝,嘴角却已经再次噙了一抹他惯常得轻蔑得笑,缓缓走向了桌前,将手放在了那个绘着童子戏的青花大罐上,手掌按压罐口,青花大罐便顺着他的力道缓缓下陷。 “轰隆……轰隆……轰隆”几道声音突兀而起,周围开始传来石头滚动的声音。 苏桥还在想这是什么操作,就看到一块硕大的石块从天砸落,谢青风微微闪身躲过,石块堪堪落在了脚边。 紧接着,石块从四面八方落了下来,石块从高空坠下,落式几块,若是被砸到,足以脑浆迸裂。 别铁网阻隔的三人纷纷躲闪,只为空一个不及,就命丧其中。 眼看石块越来越多,瘫软在轮椅上的穆一甲眼中开始显现焦急之色,扯着苍老的声音大喊道:“三面墙壁,一道铁网,上有落石,后有追箭!这是陈丰设计的密道!他没有告诉你么!” “什么?”皇甫不复一面躲闪着落石,一面回头看穆一甲,没想到一个躲闪不急,插肩而过的落石碰到了他的肩膀,将他顺倒在地上,“哇啦啦”地喊起疼来,谢青风一个闪身,将他从地上带起来,又躲过一波落石。(_ “上有落石,后有追箭,四面楚歌……”皇甫不复一面被谢青风拽着跑,一面念叨着,脸上的迷惑之色忽然渐渐褪去,“夹缝求生!!!对,夹缝求生!小时候听的,有些忘了!” 皇甫不复一面开心地叫喊着,一面挣脱开谢青风的手,匍匐在地上,顺着地面与石壁的夹缝,一路摸过去,“两位,别让石头砸到我!” 谢青风闻言,飞身而起,一脚踢开一块正欲往皇甫不复身上飞去的石块,力道所及之处落下一片齑粉。 “快点!脚很疼的!”骆云岚也正好踹开一个石块,朝皇甫不复大声喊道。 皇甫不复想了想,挪到了铁网与石壁的缝隙间,伸手自上而下,一阵摸索,道:“快了,撑住。” “忙什么?没有生路!”花子奕恶狠狠的说道,但是看皇甫不复的动作,他心中的底气也在慢慢消耗。 穆一甲咳嗽了两声,道:“陈丰做的东西,都会留有生门,说什么做事不能赶尽杀绝。他这种婆婆妈妈的性格,我最讨厌了,没想到,今天倒是起了点作用。” “这么多年?你是在骗我?”花子奕瞪着他,眼里的红色越来越浓厚。 穆一甲笑道:“你我都是相互利用,何来骗人之说。我让你的人生有了意义,你不是应该感谢我吗?咳……咳……咳!”x :/ “那你又怎么解释我身上的胎记!你说!”花子奕暴起,一脚踢在穆一甲的轮椅,那小童被吓了一跳,撒开了手,穆一甲连着轮椅,反倒在了地上。 尽管如此,穆一甲却没有一点点胆怯与不堪,依旧笑得欢畅:“你生来就是一个替死鬼!哈哈哈!” “你胡说!”花子奕大声喝道,脸上青筋暴起。 “好像是这里!你们再撑一会!”皇甫不复脸上尽显惊喜之色,一手按在一处地方,另一只手还在不断摸索。 花子奕咬了咬牙,一手放在那玉壶春瓶上,直接一掌击碎了,现出里面的一块玉石。 与此同时,正对着铁牢的墙面上,突然出现了几个口子,几排箭弩缓缓移动出来。 花子奕将手放在那玉石上面,动了动手,那箭弩晃动起来,蓄势待发。 “等等等!!!”皇甫不复盯着那几排将他们围得严严实实的箭弩,头上直冒冷汗,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就快找到了,不能再等等嘛!” 谢青风和骆云岚一面为他清理四面八方散落下来的石块,周边的石块已经堆成了一个小山,再这么下去,他们不被砸死,也会被埋死。 谢青风已经被弥漫起来的尘土迷了眼睛,大喊道:“好了没有!” “尘土太大了,咳!!”皇甫不复迅速抬起头,扑腾了眼前的烟尘,接着摸索。 机括声响,花子奕掌心一动,那块玉石稍微往下陷了一些,利箭射出。 与此同时,皇甫不复终于在缝隙之后摸到了另一个突起,两手一按,只听“哐哐哐”几声传来,面前巨大的铁网动了一下,开始向两边移动。 嗖-嗖-嗖- “小心!”谢青风大喝一声,侧身将皇甫不复扑倒。 花子奕一看那铁网消失得无影无踪,手下连番动作,利箭频频射出,而后如鬼魅一般转身向苏桥冲过去,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谢青风躲避的同时,眼睛一直盯着花子奕和苏桥,眼下见到花子奕脚步一动,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谢青风拔出长刀,旋身砍落几枝利箭,将皇甫不复往骆云岚的方向轻轻一推,“看好他!” 话音才落,谢青风已经跳了出来,一把长刀横在花子奕面前。 花子奕眼疾手快,堪堪将伸向苏桥的手又缩了回来,不然就被谢青风砍个正着。 谢青风将软绵绵的苏桥一把搂了过来,一个手肘拨开了花子奕的进攻。 此时,骆云岚也已经领着皇甫不复出来了,半蹲在躺在地上的穆一甲身边,位置正好在箭弩攻击不到的死角。那箭盒中的箭终归是有限,“咯吱咯吱”的机括声不绝于耳,箭盒却已经空了,那石道中的石块却似乎没有尽头一般,还在迅速地向下落,慢慢地溢了出来。 花子奕一看大势已去,往后退了一步,骆云岚眼利,当先一步挡在了门前,挑着眉看他:“想跑?没门!终于到我扬眉吐气了!” 章节目录 第61章 针锋相对 花子奕见门口已经被堵上了,便不慌不忙地收回了脚步,道:“你们就算是一起上,也不一定能够从这里逃出去。” “好大的口气?就你那三脚猫功夫,我一个人就能够将你拿下了,还一起上?没得浪费力气!”骆云岚一面说,一面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个黑色的药丸,丢到嘴里,咽了下去,“行了,把你那些不三不四的迷药都收起来罢,都是从别人那学来的东西,也不知道经了多少手了,还敢拿出来造次,真以为没人治得了你?” 花子奕转过头去,发现谢青风也手上也拿了两个黑色药丸,一个自己咽了下去,另一个塞到苏桥嘴里,一直镇定自若的他终于变了变脸色,一言不发。 “知道怕了?”骆云岚笑道,两手交叠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放心,我不动手,我就在旁边看着,你后面那位早都想收拾你了。” 天下迷药虽然功效不同,但大体作用是一样的,谢青风给苏桥服用的,便是陈不畏研制的能够解天下迷药的解药,虽然不见得能够完完全全地解毒,却能够缓解毒素的侵蚀。 苏桥依旧觉得全身无力,却已经能够断断续续地说几句话了。 “先别说话了,好好休息。”谢青风一面说,一面将苏桥放在了皇甫不复的身边,“你照顾他。”顺带也将手上的长刀放在了地上,转头去看花子奕,眼中充满了杀气。 花子奕抖了抖袍袖,不置一词,望向谢青风的时候,突然变得极为凶戾,一卷袍袖,先发制人。 谢青风并不防守,也出了一招,一腿扫向花子奕的双腿,花子奕向后一个翻身,离苏桥等人更远了一些,谢青风见状,双手握拳,冲了上去。 “空手肉搏!好久没有见到谢统帅的拳法了!”骆云岚叹道,一甩袍角,坐了下来,一手支着下巴,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人打斗,偶尔还喝一声彩,再热闹不过。 花子奕的身形虽然如鬼魅一般变幻莫测,但却没有任何力度,与谢青风过招就像是棉花撞在了石头上,没有办法缠住谢青风。 谢青风根本不将花子奕的攻势放在眼里,化守为攻,一拳一掌打的虎虎生风,过了约莫二十几招,就已经将花子奕逼得不断防守了,原本变化多端的招数也渐渐使不出来了,过来过去不过就那几式。 花子奕渐渐被逼退到落石处,那石头总算是落完了,由之前的小山堆成了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山,花子奕一脚踩在一个石块上借力,向后一翻,落下来的瞬间,脚尖一抬,一个石块向着谢青风飞了过去。 谢青风一个起身,避开苏桥等人所在的位置,将石块踢了出去。 “喂喂喂!!!”骆云岚看着石块朝自己飞过来,大喊大叫起来,来不及起身,只好朝一旁滚过去,石块堪堪砸在了他刚刚坐着的地方。 骆云岚大怒:“同朝为官,你好歹考虑考虑我好不好!” 谢青风对他的话却不理会,飞向他的石块他统统都向骆云岚所在的位置飞了过去。 骆云岚终于着急了,起身躲开了飞石,并保证他们不向苏桥以及皇甫不复的方向飞过去。 有了骆云岚在身后,谢青风也少了几分顾虑,放开了手脚,躲开不断往身上招呼的石块,箭步闪到了花子奕的身边,拳化为掌,如影子一般缠上了花子奕。 想来那花子奕的体力极差,几番打斗下来已经气喘吁吁,接招的手法也已经开始迟缓下来。 他咬了咬牙,一手接招,一手伸到了衣服中,谢青风一瞥,就知道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足尖顺势向上一点,正好踢在花子奕的虎口上。 一个烫着鎏金纹饰的盒子滑向空中,落在了地上,谢青风趁着花子奕微微走神之际,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手上一个用力,将他整个人从石头堆起来的高台上掀翻下来,狠狠地甩在了地上,而后一脚踩在了花子奕的胸膛上,脚上碾了几下,花子奕疼得闷哼出声。 “那是什么?”骆云岚见花子奕被制服了,将目光移到了从花子奕身上掉落出来的木盒上,走过去想要把他捡起来。 “别碰!”皇甫不复朝他喊了一声,而后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鎏金纹的是毒虫,那里面,可能装了蛊虫。” “你到底是谁?!”躺在地上花子奕捂着胸口,难得地大喝了一声,声音之中带了些许支离破碎之感,情绪已经临近崩溃。 “我是梁铎,我说过了,你总问做什么?”皇甫不复有些无辜地挠了挠头,而后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脑袋,“我知道了,这些年来,你莫不是以为你才是梁铎吧?究竟是谁给你说的?我和我爹娘至少还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可不记得我有一个和我同名同姓的兄弟。”x 电脑端:/ 花子奕瞪着血红的眼睛,一手撑地,意欲翻身而起,又被谢青风一脚踩了回去,痛得咳嗽了几声,呕出一滩鲜血。 “你笑起来的样子,和八王妃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穆一甲望着皇甫不复,感叹了一声,眼中既然出现了些许溺爱的神色,“陈丰应该有和你提过我?” 皇甫不复点点头,道:“提过,你对他擅长的异术很感兴趣。” 穆一甲“哈哈”笑了几声,笑得太大声,又猛咳了几声,而后缓缓道:“你应该是不记得了,你刚学走路那会,八王爷每天拽着陈丰谈论事情,我有时候偷了懒,得了八王爷的指令,就带着你混到宫里的戏班子里头,让他们单独给你唱戏,你听的开心了,手舞足蹈的,又不怎么会走路,跌在地上,还乐呵乐呵的。”x “我约莫,是喜欢听戏的……只是我记事的时候,你就总闷在房里了。”皇甫不复“唔”了一声,感叹道,而后向躺在地上的花子奕努了努嘴,“所以,你知道他是冒牌货?” 穆一甲冷冷道:“八王爷当年买的替死鬼,婴儿时期就照着你身上的胎记做了个一模一样的,失忆了,我就捡回去了,事情做的不错,左右是个合格的冒牌货。” 花子奕散乱着头发,咳出来的血糊了一脸,本来就费力地想要挣脱谢青风对他的桎梏,听闻穆一甲的大实话后,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皇甫不复出现之后的那番话,已经让他对过往的岁月,以及做过的所有事情都产生了怀疑,现在听穆一甲如此说道,将他的怀疑变成了板上订的实话,他的存在,都是为别人做嫁衣?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要让你们都死!”花子奕拼尽全力,双手使劲掰着谢青风的脚。 谢青风心烦意乱,甩开脚,脚尖勾着他翻了个面,又踢到了一边,他抬脚欲走过去,却被苏桥叫住了:“别把他踩死了,还要捉活的回去呢。” “这种人,早应该死了,捉什么活的?”骆云岚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冲上去补了一脚,“先打一顿解解气。” 骆云岚那一脚出了狠劲,将花子奕整个人踢到了墙角,磕在了墙上,顿时头破血流。 “哈哈!哈哈!”花子奕断断续续地笑着,像是在嗫嚅着什么东西,嘴角流着血,双手匍匐在地上,向前缓缓地挪去。 “啦啦啦,啦啦啦!”花子奕一面笑,一面轻声地哼着一个奇怪的调调。 众人不知所云,还在和皇甫不复叙旧的穆一甲突然大喝一声:“拦住他,拦住那个孩子!” 皇甫不复顺着穆一甲的目光看去,那个之前为他推轮椅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背对着众人,走向了角落的一只青铜兽,光滑的脖子上赫然是一道黑色的蛊虫线。 谢青风暗道不好,冲上去要抓住那个少年,哪知道手中抓了个空,那少年竟然整个人摔在了那青铜兽上,头部重重地磕在了上面,血从额头上流了出来,落在了青铜兽上。x :/ 谢青风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没呼吸了。 “咯吱,咯吱……” 谢青风突然听见一阵稀稀簌簌的声音,他好奇地凑过头去看,那少年额头中流出来的血竟然一滴不漏地渗入了青铜兽中,那些奇怪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像是有千万条虫子在里面钻来钻去。 章节目录 第62章 绝处逢生 “这是?”谢青风喃喃道。 “快!你们快带着世子出去,快!”穆一甲突然大喊起来。 “什么?”皇甫不复愣了愣神,再去看伫立在角落里那个突兀的青铜神兽,“不是吧……” 话语毕,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似乎有石板落下的声音,紧接着又是“咔哒,咔哒”声音。 皇甫不复难得地露出了惊恐之色,喃喃道:“难不成,他真的养了这么多的蛊虫。” “哈哈,哈哈!”花子奕大笑起来,“咳……咳……对付你们,何必这么费劲?” 谢青风冲出门去,发现两边的道路已经别石板堵得严严实实,他再倒回来,屋内顶端出现了一排口子,一大股一大股的液体往外喷洒出来,浇在了地上一排排点着烛火的灯架上。 “是火油!”谢青风惊道。 “一点就着,不是火油是什么!”骆云岚大喊,浇出来的火油正好浇了他一身,眼看火星就要冒出来了,他急忙跳起来将身上的袍子脱下来。x :/ “我在地狱等你们!”花子奕哈哈大笑,打量着众人,最后将目光放在了苏桥身上,“好可惜,和你重逢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我没有办法一直陪你了。” 花子奕笑了几声,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脸上青红一片,青筋暴起,呕出一滩黑褐色的血,翻了翻眼睛,再也不动了。 骆云岚蹲下来,掐着他的下巴晃了晃,道:“死了,应该是把毒囊放在了嘴里。” 说话间,火舌已经冲了过来,骆云岚一把甩下花子奕,任由火舌爬到了他的身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瞬间被火蔓延过去了。 “别看了,快走!”皇甫不复朝众人喊道,一把将穆一甲架了起来。 “你们走吧,把我留在这,”穆一甲朝皇甫不复道,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一旁的苏桥见状,极为震惊,倒不是震惊穆一甲笑了,而是震惊穆一甲居然露出如此慈爱的微笑,他素来狠辣,就算是看着别人笑,也足以让对方胆寒了。而看着皇甫不复之时,他眼中出现了一些饱含人间烟火的光芒,像是一个老人,亲切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穆一甲道:“你长大了,长得这么好,这么开朗,或许陈丰的做法真的是对的,我见到八王爷的时候,也可以告诉他了,他的孩子过的很好,就算离开朝堂,不做帝王将相,也过的很好。” 皇甫不复听完,就觉得不妙,再一看,穆一甲已经睁着个老大的眼睛,眼神开始涣散,一动不动,一道血线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快走!来不及了!”骆云岚一把将皇甫不复拽了起来,冲了出去。 谢青风搂着苏桥,冲在了最前面,只见石道中也尽是火油的味道,以非常可观的速度蔓起火来。 “小爷我一世英名,居然要烤死在这里!”随后而至的骆云岚呱呱大叫起来。 “这也是你那位丰叔的杰作?”谢青风朝皇甫不复问道。 皇甫不复躲过迅速从自己脚边燃起来的火焰,道:“原是养蛊虫的石内空间,但是花子奕估计没办法养这么多,就全部换成了火油,房间、石道内摆上烛火,浇出来的火油总会浇在上面。总而言之,都是致命的玩意。” 苏桥道:“刚刚穆一甲说,他会留生门?” 皇甫不复点点头:“丰叔说了,凡事都要给人一个机会。” “前面那一间,似乎是花子奕住的地方?”苏桥朝石板旁的一个房间指了指,“去碰碰运气?” 谢青风二话不说,搂紧苏桥,冲了过去。 “欸,等等我们!”骆云岚紧跟其后。 “也有火!”骆云岚冲进去之后,在面前突然窜起来的火焰差点烧到他的眉毛,把他吓了一大跳,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这间房间的火势不大,但是烧一烧,也足以把他们都烧焦了。 “你看,这里浇油的口子小很多!”骆云岚指了指头顶的石缝,叹道,“但是油似乎没有少多少,这么烧下去,也不是办法。” “你看,火似乎蔓延不到中间的位置。”苏桥朝房中一指,小心翼翼地顺着火暂时还蔓延不到的地方窜了过去,众人紧随其后。 四人站在屋内最中央的位置,火已经慢慢包围了他们来时的路,唯有这一方天地没有沾上一丁点火星。 “奇怪了,怎么唯独这一块地方幸存下来了?”苏桥喃喃自语,蹲下身来摸了摸地上,似乎比其他的石面更加滑一些,再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管他呢,能暂时活下来就好,”骆云岚一面环顾四周,一面说,“但是也相当于我们困在此处了,就算是不被烧死,也可能会被饿死。” 谢青风也四处观看,但是除了地上、头顶的空间,其余地方已经被火焰吞噬了,“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出口。” “一定会有生门吗?”骆云岚一面说,一面朝地上努了努嘴,“我们能够够得着的地方,只有这里了?莫不是,生门在下面?” 骆云岚才说完,就发现皇甫不复已经在地上一阵摸索了,讶异:“还真的在下面。” 皇甫不复手上不停,说道:“想到一块了,我试试看,总比干等着强!” “欸!有了!”皇甫不复兴奋道。 其余三人便蹲下身来,认真地看着皇甫不复找出口。 皇甫不复已然将一只手放在了一个地方,另一只手还在地上一阵摸索。 苏桥好奇,将手伸到皇甫不复的手覆盖着的那片地方,却依旧是有些滑手的冰冰凉凉的地板,再没有其他。 苏桥奇道:“你是怎么摸出来的?我也没觉得这块地有什么不同呀?” “我有我的门路,”皇甫不复认真地感受地上的不同,摸索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我摸到了!准备好了” 其余三人脸上现出惊喜之色,频频点头。 只见皇甫不复两手同时用力,“咔哒咔哒”细小的声音传了出来。x 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地板,一阵轻微的晃动,中央一小块石板陷落,露出一个正方形的小洞。 三人:“……” 皇甫不复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好像还需要一些工具。” 骆云岚凑过头去看:“这形状好生眼熟。” “莫不是这个?”谢青风一面说,一面掏出一个小盒子,赫然就是不久前花子奕身上掉落出来的装有蛊虫的烫鎏金木盒,其形状正好同那小洞的形状一致。 “来之前,陈先生不是交代了要将蛊虫带回去?不然怎么救三殿下?所以,我顺手捎出来了。”谢青风一面说着,一面将盒子放进去,不大不小,刚刚好,就是盒面突出来一小节,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谢青风愣愣地盯着那盒子,见没有动静,问道:“好像也没用?” 苏桥歪着脑袋,用布包着,将那盒子拿了出来,翻来覆去看了看,发现底部有一圈凹进去的梅花图案,再看看那个小洞,底部有一圈凸出来的梅花图案,两者是对应的。 苏桥再次将盒子放进去,这回真的是严严实实一点缝隙也没有。苏桥手上一个用尽,再按了一下。 熟悉的“咔哒咔哒”声再次响了起来。 “这回可以了!”皇甫不复举双手欢呼,欢呼不过几秒钟,天摇地动。 众人所在的位置迅速下落,皇甫不复一声惊叫声卡在喉咙里,震动已经停止了,他战战兢兢地睁开了眼睛。 “走啦!”苏桥拍了拍他的肩膀,随着谢青风和骆云岚跳了下去。 皇甫不复环顾四周,发现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一个阴暗的地道里面,他自己坐在一个高度达到半空中的石台上,他抬头向上望,一股热浪穿过头顶巨大的空洞。 “石台降下来了!”苏桥已经下了石台,朝他笑了笑,“我们得救了,小王爷。” 皇甫不复摸了摸鼻子:“什么小王爷,可别把我身份抖落出去,我担心我那位皇帝叔叔杀我头。” 谢青风手里抓着用布抱着的蛊虫木盒,朝他说道:“你可是救了他儿子的人,他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杀你?”(_ 皇甫不复摇摇手道:“别!别!别!可别把这些事情说出去,树大招风,太危险了,说我是陈不畏的学徒,或者是个倒卖药材的?说什么都行,别把我和皇家再扯上关系了,我再也不想回忆这趟行程了,没捞到好处不说,我还差点把我的小命赔进去了。” 苏桥笑道:“你可不就是来拯救北周的么?怎么又开始计较起得失来?” 皇甫不复从石台上跳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倒是,你瞧我这话说的。也不能怪我,我现在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商人,收益才是最重要的,免不得说顺口了。” 骆云岚从苏桥身后探过头去,好奇道:“对了,陈不畏仓库里的那些宝贝,可都是你贡献的?据三殿下说,陈不畏可是一个穷光蛋,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好东西了。” 皇甫不复得意道:“那些哪里算好东西了?东海域,南海域,西域边疆,我可都是跑遍了,比夜明珠、雪狐血更珍贵,更有意思的东西多了去了。当个平民百姓好多了,整个北周的疆域,乃至北周之外的疆域,我都可以去看看,可不是坐拥天下了么?坐在朝堂之的人,说天下是他的,他却从来没有亲自走完过,那可多没意思。” “若是没有朝堂上的那人,北周之地尽是祸事,你能安然无恙地行走天下?可别天真了。”谢青风一面说,一面牵起苏桥的手,顺着漆黑的石道朝外走去,“快走罢,再不回去,阿锦可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了。” “放心,那毒看起来虽然厉害无比,中毒之人久久不醒,却是个十分慢性的毒,咱就算三天之后再把药拿回来,他也还活着。”皇甫不复自信满满地说道。 骆云岚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你可真是狠心。”绕过他走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皇甫不复焦急地解释,小跑着追上去,“我就和你们解释一下蛊毒的药性,我没有打算拖下去,欸!你们听说解释!我哥醒了你们可别给我告状!” 章节目录 第63章 顺利逃脱 谢青风等人顺着石道之中不知走了有多久,终于感受到脚下道路的坡度出现明显的上升,众人心中不禁感到欢喜。 苏桥被谢青风牵着,也不知走了有多久,谢青风突然停下了脚步,苏桥没注意,整个人撞在了谢青风的背上。 苏桥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子,问道:“怎么了?” 谢青风转过身来,在唇前竖起食指:“别出声,有人。” 苏桥将下巴够在谢青风的肩膀上,侧耳倾听,果不其然去,前方传了了一阵阵的脚步声。 骆云岚轻声问道:“难不成,是姚安?” 谢青风摇摇头道:“应该不是,如今花子奕已经死了,姚安再没有帮他的道理。” “骆统帅!” “骆统帅!您在哪” “骆统帅!您还活着吗?”x 电脑端:/ “活着呢!魏小风!”骆云岚朝着外面大喊,突然想起进来之前好像和魏小风吩咐过,若是自己久久没出去,他势必要带人进来给他收尸。 皇甫不复叹道:“总算是走出去了。” 火光渐渐充盈漆黑的石道,魏小风召集了十几名金甲卫少年一同下来了,窄小的地道瞬间拥挤起来了。 魏小风见到众人的时候惊呆了,在进入地道之前,明明每个人都穿得整整齐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结果现在一个个都蓬头垢面,自家统帅衣角怎么还少了一截,约莫像是被烧掉的样子? 等等,多出来的那名男子,不是桂公公带来的人么? 魏小风激动地指着苏桥道:“他,他,他,他就是桂公公的人带进来的!” 骆云岚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气道:“人是被迷晕了带进来的,你都没有长眼睛看的么!” 魏小风捂着自己的头道:“属下觉得人不对劲,但是桂公公说他发烧了,烧坏了脑子!” “我看你脑子才坏掉了!”骆云岚又是一个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假桂公公怕是已经在上面烧成灰了,你派人上去收拾收拾残局。” 骆云岚绕开魏小风欲走,忽然又转身回来,道:“对了,你再找两个人,到桂公公的住所,看看有没有桂公公的尸体,我猜测,多半还在那。” “桂公公的尸体?”魏小风惊道。 “是!”骆云岚边走边朝魏小风摆摆手,“把尸体处理了,你再亲自到皇上那请罪去罢。” “啊!”魏小风委屈道,“属下怎么又有罪了,昨夜进来的,真的是桂公公!”x * 三人走出偏殿,天空已经泛起了微微的鱼肚白,几名宫女太监穿梭在东宫之中,困倦地揉眼睛、打哈欠,并不知道他们昨夜安睡的东宫地下,发生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把京都搅得天翻地覆的人就这么伏诛了,还真是不习惯,你说说,那么大的火,指不定已经烧成灰了。可是只看见了灰,没有尸体,我总担心他死不了呢?”骆云岚叹道。 谢青风道:“都已经挫骨扬灰了,他再如何神通广大,也终究是凡人一个,难道还能死而复生不成。其实死没死不重要,别再出来祸害人就好了。”语毕便又将苏桥的手牵了过来,生怕丢了似的。 皇甫不复实在是没眼看,摇了摇头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断袖之风在这都城之中竟是如此昌盛,我还是回南方卖我的茶叶去罢。” 苏桥笑了笑,往谢青风的身边缩了缩,就差没整个人倒在他怀里了,可见皇甫不复的话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同样作为断袖,骆云岚自然而然是同谢青风站一道,朝皇甫不复道:“是了,左右不过都是你们府里那帮人惹出来的祸端,你还是早日回去罢。” 皇甫不复双手叉腰,大声道:“我是无辜的,我还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地跑到京都来拯救你们,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你不安慰我不说,还怪起我来了,你有没有良心了?” 骆云岚哼了一声:“我还真就没有什么良心。” “你!”皇甫不复就快要对他的厚脸皮忍无可忍了。 谢青风赶紧打岔道:“行了,行了,赶紧回去!” * 那厢,陈不畏为梁帝配置好了解药,为其服了下去,自觉无碍之后,便匆匆回到了景华宫,开始为梁锦调配解药,眼下就差蛊虫了。 陈不畏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平安回来,就算是平安回来,又能不能顺利将蛊虫带回来,若是要救三殿下,必须要有蛊虫。只是那下毒者狡诈无比,真的能够拿回来吗? 春茶站在陈不畏身边,不断踱着步子,眼睛时不时地向殿外瞟,两手手不断拉扯着手中的粉色锦帕,那锦帕也不知被她如此拉扯了多久,已经面目全非了。 冬雪端着个食盒进来了,从盒子中拿出两碗白粥,并几样小菜,朝春茶道:“春茶,你好歹吃一些,你已经一晚上没有吃东西了。” 春茶眼睛都没有往桌子上看一眼,依旧是盯着殿外,话语声中已经掺了些许哭意:“三殿下都这个样子,我怎么能够睡得着!” 冬雪叹了口气道:“如今也只能够在此处等着了,我等也没有进出东宫的特权。” 陈不畏虽然也很担心,却没有到是不下咽的地步,此刻看见冬雪端来的食物,倒是真的感到腹中空空如也,有些饿了,也就不管那么多,端起白粥,就着小菜就吃了起来。 他一面吃还一面安慰春茶:“你担心这么多也没有用,放心吧,骆云岚和谢青风能够坐上统帅这个位置,就说明他们不是傻小子,再加上皇甫不复,对花子奕那厮的门道熟悉得很,我相信他们能够安全回来的。来来来,吃点,别把自己饿坏了。” 春茶瞪着红彤彤的眼睛,道:“吃吃吃!就知道吃!臭赤脚!哼,若是让我知道哪个恶人给三殿下下毒的,我非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不可!” 陈不畏瞟了瞟冬雪,发现她虽然担心,却不似春茶那般火急火燎,心下便了然,朝春茶笑道:“小丫头,你也别把一腔心思都放在三殿下身上,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你也别想着要扒那人的皮,你们三殿下说不定宝贝那人宝贝得紧,不然也不会中毒了。” 春茶气到:“臭赤脚,你又胡说八道什么?三殿下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有人受了他的恩惠,还会给他下毒呢?这天下,也没有这个理。” 陈不畏深不可测地“嘿嘿”笑了两声:“不可说,不可说。你后面就知道了,这下毒之人,你们定是也认识的,还熟得很。” 春茶奇道:“这又是从何说起,我们熟得很?那定是和三殿下关系相近之人,若是如此说来,这人又为何给三殿下下毒?” 陈不畏笑道:“这美丽的东西,总是带了三分毒。你们三殿下甘之如饴。” 春茶气鼓鼓地还欲再说,却被一旁的冬雪打住了:“好了,你们俩别再吵了,真相如何,等三殿下醒来,自有分晓。” “是这个理了。”陈不畏夹了一大口炒鸡蛋塞到了嘴里,含糊着嚼着,“你看看冬雪,就是个明白人。” 春茶见陈不畏说的隐晦,不甘心,拽着冬雪问道:“冬雪,他什么意思呀?” 冬雪犹豫了一下,附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 春茶惊道:“这毒,居然是这么中的,那咱们三殿下……” 冬雪秀眉微微皱起,点点头,小声说道:“昨日陈先生告诉我的。”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春茶顿时有些失落起来,喃喃道:“怪不得了,前几日便见殿下彻夜不归,一大早才匆匆地赶回来,咱才回京多久?是宫外哪个不要脸的小蹄子勾引了咱们殿下。” 冬雪支支吾吾地问道:“若……不是哪个小蹄子勾引咱殿下的呢?” 春茶奇道:“难不成是咱殿下去追求的?跟了殿下这么多年,您还不了解殿下吗?这京都哪个女子,能够入得了咱殿下的眼。” 冬雪叹了口气:“你生什么气,等殿下醒了你自己问!” 冬雪才说完,便听见殿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春茶惊呼一声,当先一步冲了出去。 “他们回来了!”春茶高兴地大叫,朝着蓬头垢面的四个人飞奔过去。 陈不畏抱着碗,从殿里走了出来,“吧唧”着嘴问道:“蛊虫带回来了?” “有!”谢青风微微喘气,从怀中掏出一个被锦布包着的小方盒出来,眼看春茶要伸手过来拿,便缩到了一边,“小心,有剧毒,让陈不畏先生处理。” 陈不畏三两口将碗里的粥都喝完了,将空碗递给了一旁的冬雪,接过了装有蛊虫的木盒,翻转着看了看:“还真有你们的,我本来还在想有没有其他方法。” “皇上驾到!”尖利的声音响彻整个景华宫,陈不畏收起盒子,同众人到殿外候着。 章节目录 第64章 终成眷属 “都给朕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梁帝将春茶递过来的茶一把扫在了地上,勃然大怒,脸上一阵阵红,脖子上跳着的青筋,“桂公公又是怎么回事!朕刚刚听说,东宫地下着火了,桂公公死在了自己的床下!骆云岚,你倒是解释解释!谢青风谢统帅,你又是如何掺和到这里面来的!” 谢青风率先跪下,道:“还请皇上息怒,三殿下与臣,以及骆统帅,一直在查找教唆二殿下信奉邪术之人,而那人,也一直潜伏在宫中,伺机对三殿下下手。臣等前几日便发现桂公公有异,但公公是陛下的贴身侍从,臣等不敢贸然轻举妄动。为此,三殿下将臣带进宫来,暗中追查桂公公,逼得那假桂公公现了原型,匆匆下手,遁入东宫地下中。东宫地下那把火,便是那人放的,意欲与臣等同归于尽,作茧自缚,烧死了自己,臣等寻了个出口,逃了出来。” 好在梁帝一番心思全在梁锦身上,此刻听他辩解,也只是随便听听罢了。 谢青风还欲再说,却被梁帝摆了摆手打断:“行了,往后再说,朕现在不关心,朕只想知道,阿锦为何昏迷不醒,还有没有办法了!” 梁帝颤抖着手,指着跪在内殿前的一排太医:“为何不让太医进去。” 谢青风不慌不忙道:“陛下心里也清楚,治病救人,不在于医生多,而在于医生的精湛。当然,臣如此说,倒不是说太医署的大人们艺术不精湛了。只是三殿下所中之毒,太过于僻怪,大人们或许闻所未闻,就算是略有耳闻,也不一定知道如何诊治。陈不畏陈先生的医术,虽然不及太医署的大人们,但是对这些个奇门偏方,倒是熟悉的很,陛下尽管放心。” 一阵脚步声响起,冬雪掀开了帘子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个小碗,交给在外候着的一名宫女,便众人说道:“解药已经配置好了,等熬制完就可以给三殿下服用,只是解药的药力比较缓慢,陈先生估算,最早,三殿下也要入夜之后才能够转醒。” “真的?”梁帝紧张地问道。 冬雪躬身行礼:“奴婢等不敢欺瞒陛下,陈先生对解毒有把握,还望陛下放宽心,不要误了朝中事,三殿下醒来之后,奴婢定会第一时间禀报陛下。” 冬雪的语气之中自有与生俱来的沉着稳定,字字句句娓娓道来,足以很好地安抚听者的心绪,果不其然,之前还焦躁不已的梁帝听完冬雪的一番劝告之后,情绪也稍稍得到了平缓,叹了一口气:“锐儿这都造的什么孽,招惹了这种人,把他自己折磨成今日这番模样,又差点害没了他的弟弟。” 谢青风张了张嘴,似乎想把前因后果如实禀告给梁帝,被苏桥一把捏住了手。 苏桥一脸严肃,朝他轻微的摇了摇头,谢青风先是皱了皱眉头,而后似乎想通了一般,舒展开眉眼,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_ 骆云岚站出来说道:“陛下,您体内的迷药才刚刚解开,不宜太过伤身。给三殿下煎药、服药也还需要好一阵子,要不,臣先护送您回殿中休息。” “行了,行了,躺在床上的是朕的儿子,朕能不担心吗?你们一个个都催朕走,好悄悄摸摸地说话是不是?”梁帝神情略有不满,却也没有大发雷霆,倒也真的将手背在身后,脚步往殿外抬去,“你也不用护送朕了,就在景华宫好好呆着罢,老三醒了速度来告诉朕。”x :/ “臣遵旨!” “臣恭送皇上!” 谢青风和骆云岚等人皆躬身行礼恭送梁帝,待得一行人离开了景华宫,他们才一同松了一口气。 骆云岚道:“估摸着我的人已经将东宫下面的骨灰烧剩的人骨给清理出来了,死无对证。再加上三殿下现在昏迷不醒,皇上还没有那个心思动气,等到三殿下醒了,以皇上的性格,定会将此事彻查。” 皇甫不复道:“到时候,你们实话实说便是了,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各位将我的事情隐去,只说那穆一甲撺掇了花子奕造反便行了。” 谢青风在一旁不满道:“担心这么多,我们像是会出卖你的人么?也不动动脑子!” 皇甫不复笑道:“敢问谢统帅刚刚动嘴巴作甚?皇上没看见我可看见了,你可糊弄不了我!你看起来可就是一身正气实话实说的人!”最后一句话放在平时,就是实打实的夸赞,在如今的情形下,再加上皇甫不复说的时候,语气略微上扬,听在耳中就是不甚舒服的嘲讽。 谢青风“哼”道:“不识好人心,我是要说来着,可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将你说出来呢?你缺乏对战友最基本的信任。” “行了行了!”苏桥见他们还欲再吵,赶忙阻止,“怎么说不上两句就吵起来了,有什么好吵的,这件事你们最好都别在皇上面前提,等三殿下醒了,让三殿下去说,再合适不过了。” 骆云岚道:“是这个理了。” 说话间,陈不畏已经从内殿出来了,手中依旧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养着蛊虫的小木盒。 “如何?”谢青风等焦急地问道。 陈不畏吁了一口气:“没什么大碍,我施针延缓他体内的毒素扩散,过一会,药就煎熬好了,服下之后,过个个把时辰,人醒了,保准活蹦乱跳的。只是……” 众人稍微放下的心又被悬了起来:“只是什么?” 陈不畏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也和你们说过他身上的毒是怎么来的了。我这解药不能完完全全地清理出殿□□内的毒素,他醒了之后,虽然与常人无异,但是体内还是有残余的毒素,长久之后,会引发各种身体疾病。若是要想将体内根深蒂固的毒素排出,还需要毒介的血,混同解药,服用几个疗程。” 苏桥手背搁在下巴上轻轻摩挲,道:“这个人是谁……我想我们都心知肚明,至于他对三殿下怀着什么样的感情,是否存心对三殿下下毒,我们去问,都不太合适。我这样想,我和谢统帅一会出宫,自会暗中查看他的动向,只希望他还在京都之中。至于后续工作,没人比三殿下亲自去更合适了。” 骆云岚瞪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好奇道:“他们……真的?” 苏桥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睛,同情地看着他,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呢,要不,您等三殿下醒来,您亲自问问。” 谢青风任由他们嚷嚷,自个同陈不畏说道:“这里就麻烦陈先生了,我带着苏桥先回去,宫外的银甲卫队还需要我,我不可离开太久。三殿下若是醒了,可派春茶或冬雪到我那支会我一声,也好让我不再担心。” 陈不畏朝他点点头,一旁的冬雪也允了个诺。 “那你呢?”苏桥好奇地朝皇甫不复问了一句。 皇甫不复眨了眨眼睛,笑道:“这宫中待着舒服得很,我暂时也没有地方去,先待在这,等人醒了,我再出宫,办完事,在京都玩一阵子,我就该回去了,丰叔也等着我交待呢。” 苏桥点点头,自和谢青风出宫去了。 清晨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京都热闹的街巷上,与蒸笼冒起的袅袅雾气混为一体,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美得让人向往,却又担心一戳就破。x 电脑端:/ 苏桥出宫之前,将脸上的烟尘泥巴洗得干干净净,露出白皙的面庞,身上的衣服却还没有换,衣袍被烧得糊一块,少一块,搭上他那不算太整齐的头发,简直比他刚来京都那会,穷的响叮当的时候要狼狈得多了。 当然,自小生活在繁华京都中的谢统帅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 但是,谢青风似乎对此不甚在意,一手紧紧地箍着苏桥的手,眼睛看着前方,脑中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情,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苏桥看他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身子不由自主地贴近了他一些,笑道:“谢统帅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谢青风望向他,眼中满是欢喜:“你以后,会在京都陪我?” 苏桥回过头去,假装板着脸:“谁给你这么大脸了,你当初留我,是为了让我帮忙破案,现在案子都有着落了,我还留这里做什么?” 谢青风将另一只手也覆在了苏桥的手上,语气之中竟然有些许讨好之意:“给我做媳妇,我给你下聘礼,你的嫁妆我也给你备着。” 苏桥白了他一眼:“娶个男媳妇,你不怕你老子打断你的腿。” 谢青风笑道:“就算是打断两条腿,砍断两只手,那都是值的。” 苏桥“呸”了他一声:“好笑,谁要跟着个残废过一辈子。”甩手便走。 谢青风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了回来,按在了怀里,还顺势吻了吻他的额头。 苏桥红着脸,挣脱开来,左右张望,确保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责怪道:“谢统帅越发没脸了,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谢青风奇道:“你勾引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说‘成何体统’呢?” 苏桥气道:“你凭什么说我勾引你!当初要我留下来的也是你,要和我睡一间房的也是你,现下倒说我勾引你了?怎么不说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呢?” “好好好!是我自己送上门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谢青风讨好地捏了捏他的掌心,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现下有个终身的依靠送上门来,想要养着你,你不考虑答应答应,若是犹豫呢,你可以试用试用,我保准,你只要试用过了,就一定舍不得走了。” 苏桥依旧“哼哼”,却已经被他逗得满脸笑意:“我可以答应你考虑要不要试用。” “好!”谢青风爽快地说道,低下头朝他脸上“吧唧”地亲了一口,笑得像个小孩子。 没脸没皮的苏桥再次被他弄得红了脸,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眼神闪躲就要离开。 谢青风却拉着他,朝着对面另一条街巷穿过去。 苏桥跟着他走,奇道:“诶,走反了。” “我知道!”谢青风答道,脚步却不停,不多时,停在一家面馆前。 “这是……”苏桥喃喃道,觉得眼前的这家面馆看着十分眼熟,不算大的店铺,不算多的四人桌椅,一股熟悉的香味飘散出来,与包子铺、馄饨铺等馆子中飘出来香味融为一体。 苏桥只觉得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渐渐离他远处,吵杂的人声也渐渐消散,满心满眼,只有一个青年好看而坚毅的眉眼,以及他有些低沉却极其吸引人的声线。 当时,那个青年挑着好看的眉眼,有些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同他说“你的胡子歪了。” 而现在,那个好看的青年却一脸宠溺地看着他,满心满眼里,只有他。 “吃面去?”谢青风笑着问他。 苏桥道:“谢统帅,能多请个酒不?姻缘符送你一张。” 谢青风一把揽过他,“你把你送我不就得了?” 那京都的长街小巷之中,人越发多了起来,形形色色各有不同,谁又会知道,今日擦肩而过的人陌生人,明日会不会得了个巧合,成了你形影不离的伙伴。 而那日无意中请你喝过酒的人,往后是不是与你结了解不开的姻缘? 章节目录 第65章 番外:孟青和梁锦 孟青一手紧紧地攀附在石桌上,因为用了太大的力气,指节已经微微泛白,但是却不及他脸上的苍白色更加引人注目,让人不禁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 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无论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悯,陈不畏却不会,他的脸上似乎冻着一片寒霜,双目冷冷地看着孟青,不置一词。x 孟青双目无神,哆嗦着与脸色无异的苍白嘴唇:“你说,你说三殿下……” “是!”陈不畏肯定道,脸色也随之更寒了一些,“有什么好惊讶的?你既然决定用了药,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现在后悔,不会觉得太晚?”x :/ 泪水决堤,孟青哽咽:“我没有……” 陈不畏“哼”道:“没有?人已经躺在床上了,你还说没有?等尸体硬了,我带你去看看如何,孟老板?” 孟青被泪水糊了一脸,不断摇头道:“我也没有办法,他拿孟柔的命威胁我……我,我却下不去手,我最终把药扔了。我,我不是个好人。” 孟青的掩面痛哭似乎也撼动不了陈不畏的冷漠,陈不畏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哐当”一声扔在了孟青面前:“也不是没有办法救,你把你血放干,与我配制的解药混合在一起,制成药丸,分疗程服下,保管药到病除。只是你小命就没有了。”说着,又将一个大瓷碗摆在了孟青面前。 孟青闻言,渐渐止住了泪水,眼中竟然出现了一些神采,他没有再往下问,而是一把拿过桌上的匕首,出鞘,麻利地往自己的手腕上用力一划,鲜红色的血汩汩溢了出来,滑落在白色的瓷碗中,如绽开一朵鲜红而妖艳的花朵。 “你们在做什么!住手!” “喂喂喂!你不能进去!”谢青风和苏桥拦在兰屏斋的大门前,死活不让梁锦进去。 梁锦发了个狠,和谢青风过起招来,那谢青风拦他不过是做做样子,过不了几招,就使了个破绽,放他进去。 “孟青!”梁锦才踏进内院,就看见了孟青手腕上触目惊心的鲜红,大惊失色,三步做两步冲到了他面前,一把拿过他手腕,从身上抖出手帕,紧紧地按在了上面,一脸的心疼,也少不了薄怒,失去了面对孟青惯有的柔情,“你做什么傻事!” 孟青看见梁锦活蹦乱跳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还同自己说话,顿时傻了眼,泪痕挂在脸上,也不知道是该哭呢,还是该笑,只是愣愣地看着梁锦。 梁锦一手按着他的手腕,一手直接将他搂入怀中:“傻瓜,陈不畏瞎扯什么你都信。” “你没事,你没事,太好了!”孟青被他紧紧地搂着,半边脸埋在他温热的胸膛上,感受到对方热烈的心跳,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梁锦没有事,他还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梁锦轻柔地吻了吻他的额头,久久不愿离开,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着他,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我不会有事,我还要陪在你身边。” 孟青“哇”地一下哭了起来:“桂公公不知道在小柔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他说只要我服了他给的要,和你,和你……他就会放过小柔。可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你死,我把药扔了,怎么还会。” 梁锦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我知道不是你。这毒只要闻进粉末,体内就会含有毒素。说不定,他和你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给你下毒了。让你亲自毒害我,不过是他找你谈话的一个由头。不要害怕,我相信你。” 孟青抽泣道:“我宁愿死的是我,都不希望你有事。” 陈不畏收起匕首,端着已经装有血液的白瓷碗,打岔道:“哼,你自己知道罢”说完,就拿着东西同谢青风等人一道出去了。 孟青看了看陈不畏等人离去的身影,又转回来呆呆地看着梁锦,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趴在梁锦身上,放声大哭,泪水浸湿了对方的衣襟。 梁锦半哄半抱,总算把人一路带进了房中,开始给他的手腕上药,用纱布将他的手细致地包扎起来,而后从身上掏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个乌黑的药丸,递给了孟青。 孟青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梁锦微微脸红地撇过头去,刚刚被孟青这么一看,身体已经出现了不可控制地变化,就算要发生点什么,也要让孟青把解药给服下去了。 孟青就着他的手,将那颗黑色的药丸叼起来,咽了下去。 “你不问问我这是什么?”梁锦被他乖乖听话的样子给乐到了。 孟青摇摇头:“无所谓,你差点因我而丧命,你就算给我一颗□□,我也是要吃下去的。”x 电脑端:/ 梁锦心一揪,将孟青拉入怀中,“不要再说这种话,事情都过去了,没事了。以后我都会守着你,再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你。” 孟青破涕一笑,两手环上了他的脖子,身子紧紧地贴着他。 梁锦拦着他的腰肢,全身热血沸腾,一个没忍住,就翻身将他压在了床上,深深地吻上了他的唇,迫不及待地汲取他口腔中的清甜滋味。 梁锦的力道非常大,孟青根本没有力气挣扎,“唔唔唔”地说不出话,只能够两手按在梁锦紧实的胸膛上,不断往外推。 梁锦感受到了他的抗拒,微微松开了他,眼神中尽是不解:“怎么了?” 孟青喘着气,问道:“这个解药,马上就能有效吗?” 梁锦愣了愣:“似乎,要过半个时辰。” 孟青闻言便不断推搡他:“那你猴急什么……” 梁锦一把将他搂了回来,在他身上蹭了蹭:“不行,你哪也不能去,就这么等半个时辰。” 孟青哭笑不得:“你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我素来不要脸!”梁锦说一不二的性子上来了,不容分说地再次亲了上去。 梁锦好歹也是统领一方战士的将士,说到做到,忍耐力也是非常强,就这么将梁锦按在床上,扒光了衣服,亲了半个时辰,将那孟青弄得意乱情-迷,一身潮红。 许是精神上经历了生离死别,今日的孟青非常热烈,极力迎合着梁锦,柔媚之声萦绕在梁锦耳边,让梁锦格外兴奋,力道也越发狠了起来。 他舒服地哼了一声,觉得之前受的苦果真都是值得的。 章节目录 第66章 番外:苏桥和谢青风 “其实,我觉得真不是孟青自己服用的蛊毒,孟青喜欢三殿下喜欢得紧,他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喜欢的人的。陈不畏也真是,怎么劝也不肯信,糟不糟心!”苏桥一面铺着床,一面念叨,念了半天,发现谢青风只是站在床前不说话,“你怎么不回答我?” 谢青风已经解去了外袍,白色的内袍松松垮垮的系着,露出他结实的胸膛,在烛光下泛着健康的颜色,苏桥觉得秀色可餐,一路看上去,瞥见谢青风微微泛红的脸,笑道:“你不好意思做什么?我问了什么值得你害羞的问题?” 谢青风撇过头,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没有害羞。” 苏桥一手卷着他的衣带,一把将他勾到了自己的面前,跪在床上,直视他的脸,道:“还说没有,难不成你染了色回来?” 谢青风背着的手动了动,忽而伸了出来,在苏桥面前摊开了手掌。 “这是……”苏桥看着谢青风手上的小圆盒,呆了呆,而后捧腹大笑,“你!你!你特意去买的?” 谢青风被他这么一笑,脸更红了,说话也不利索了:“你,你笑什么!你答应过我的!” “哈哈哈!”苏桥靠在床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拽着谢青风衣带的手却没有松开,将他顺势扯到了床上,“我说过什么了?”(_ 谢青风本欲接话,没想到苏桥这是自问自答。 “我说过要把我自己给你,那你可不许动。”苏桥唇边还挂着微笑,手却已经滑进了谢青风的宽松的衣袍中。 谢青风愣神之际,苏桥已经将谢青风半压在身下,凑过头去吻对方。 “唔……”谢青风舒服地哼了出来,一面回吻苏桥,苏桥额头抵着他,低低地喘着气。 “好点了么?”谢青风等他缓缓动着,已经憋得满头大汗了,却担心弄疼他,耐着性子等他自己缓解。x :/ 苏桥看他那猴急的样子,喘着气笑道:“你来?轻点。” 苏桥才说完,谢青风眼睛一亮,抱着苏桥一个翻身,整个人覆了上去。 细碎而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半夜,一望无际地夜空中,一弯新月偷偷扯过一片云,捂住了眼睛。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