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跟我走》 章节目录 第1章 遇(小修) 三月京城,料峭春寒,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绝大多数是从各地来赴会试的文人公子。一层层的选拔,让才子们的心也慢慢变得紧张起来。这是新皇登基的第一次科举,朝中官员必会有着翻天覆地的更迭。所有参加考试的人都渴求着这一个机会,飞黄腾达的机会。 柳染慢悠悠的走在路上,欣赏这繁华的京都。柳染身后跟着一个清秀的少年,那少年似是有些不耐烦了,抱怨道:“少爷,再过几天便是会试了,咱能不能先找个地方歇歇脚,等过了会试再来转悠呀!” 柳染正在一个卖干货的摊贩前看东西,听了这话,眼皮也不抬一下,权当过过耳朵。少年于是更沉不住气了,愤愤道:“少爷,老爷可是期望您能高中的!您倒好!在这挑起蘑菇来了!” 柳染对摊子上的干蘑菇指了指,道:“大爷,给我来三两...一斤吧,这个。” 那慈眉善目的大爷先前听了那少年的话,心知这是来考试的小公子,又看着这慢悠悠的姿态,定是哪个富贵人家来图个新鲜,便笑笑道:“公子买这么多,怕会吃腻,不如少些。” “无妨。”柳染笑笑道:“您这人真有意思,多买了难道不应该喜笑颜开吗?怎的还劝我。” 大爷把包好的一斤干蘑菇递给柳染,又接过银子,笑笑道:“可若是吃不完,不就浪费了吗。虽说换了银子,可自己劳作的食物被浪费,心里也是有些不好受呀。” “您怎知我会浪费呢!”柳染笑笑,把蘑菇望少年身上一放,对大爷道:“大爷,再见。” 少年跟在柳染身后,嘟囔道:“您这不就是在浪费吗!不仅浪费银子,还浪费小蘑菇。” 柳染与少年走至东街,这回没有无视少年的不满,转身无奈道:“三言呐...”名为三言的少年抬眸,等着柳染‘良心发现’,可接下来这句却让三言更郁闷了—— “你怎么越来越像我娘了呢!” 柳家原本就是开药铺的,在各地游走行医,因此,每个繁华地带,必有一处柳家住宅,这是出发前父亲带着自以为高瞻远瞩的神色告诉柳染的。宅子不大不小,小院子里栽着两棵大树,常年有人打扫使得整个宅院看起来干净清爽。 “少爷,我都打听清楚了,咱们隔壁的隔壁,就是时将军的府邸。东街安静,就几户人家,少爷虽还未高中,可这礼总是要做到的。”三言边打扫边那里碎碎念。 柳染拿起扫帚,边扫边问:“时将军?时戟?” 三言见他来了兴趣,立刻解释道:“不,时戟将军早在五年前便过世啦,现在的时将军是时戟将军的独子,时遇。” “唔...长得好看吗?”柳染若有所思的问。 “......”对于自家少爷这个喜欢漂亮男人的癖好,三言真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问你话呢!傻啦?小三言?”柳染凑近看着呆住的三言。 三言转身去抹桌椅,咬牙道:“就算不好看,少爷你也得去!”接着又转到柳染身边,啰嗦道:“少爷,您得懂人情世故,老爷说了,从街坊邻居做起,打点好关系,不要老是这么的散漫。我都打听过了,那将军虽然年轻,可做事什么的沉稳谨慎,不像少爷您那样马马虎虎。” 柳染停手无奈道:“我何时马虎了?” “不让您看医书时!”三言有理道,随后又解释说:“老爷知晓您喜欢医道,可是老爷更希望您能光宗耀祖!” 柳染叹气,光宗耀祖?无非是希望有官相护罢了,这老爹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他是捂着耳朵都能听见的。 受不了三言的啰嗦,柳染摆手道:“罢了罢了,你既然不肯告诉我那将军长得如何,我便亲自去一睹君容,行了吧!”x 电脑端:/ 三言闻言,立刻高兴了起来,眉飞色舞道:“少爷您到时候看就知道了,听闻那时将军能文能武,容貌极佳,英气俊俏,城中好多姑娘都想嫁给时将军呢!” 柳染似笑非笑“当真?” 三言看见自家少爷那得逞的嘴脸,才恍然自己又被套话了,“当然不是!”转身便愤愤然离开。 “人月圆”是一家小倌楼,却又不似一般的小倌楼。一般的小倌楼里的小倌们都是色相为主,客人们大多数都是来满足自己的情\欲。而“人月圆”是以才为主,在这里,小倌们读的书不比别人读的少,若只想欣赏歌舞,那便将此当做茶楼,若要寻欢作乐,须得对出小倌们守门联,方可进帐交谈,若要上小倌的榻,不仅要有才学,还得看小倌愿不愿意。人月圆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否则这些规矩不知要招多少麻烦事儿。 人月圆分三楼,分别是‘人’、‘月’、‘圆’,柳染坐在‘月’字层一处不起眼的小桌子上,望着这里歌舞升平。 三言叫他去投拜帖拜访时将军是没错,可这孩子总是不会变通,只会一根筋的去做自己老爹交代他的事,如今会试在即,在此刻去投拜帖,在旁人眼中,便等同于贿赂。柳染想着,边喝了一杯茶,往那繁华的街上一望,却望见三言正在漫无目的的找他。柳染皱皱眉,再仔细一看,发现三言似乎还流着泪,眼睛红得像兔子一般。柳染寻思着应该是真有事,便付了钱下楼去。 刚走出门口,便被一高大的汉子抓住了手臂,那汉子大叫道:“叫你们家老板出来!” 汉子力气极大,柳染只觉得手臂快被他抓断,周围的人已慢慢聚过来,两人就这么拉着,柳染好脾气道:“阁下是想找这人月圆的老板,偏抓着我不放作甚?”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那大汉似乎认定了柳染是人月圆的小倌,不由分说的拉着他道:“你摸样长的如此俊俏,浑身一股秀才气,定是那人月圆里的小倌!哼!我今日拉走你,那老板定会上门来寻!跟我走!” 正在此时,一辆马车停在了两人面前,赶车的小厮清秀却带了点英气,小厮打量了两人一眼,道:“陈副将,大老远就听见吵闹声,没想到是您!您这是...?” 那陈副将先是放开了柳染,端正的行了一个礼“将军。”接着又指着柳染道“我是想要人月圆给我陈金一个说法。可老板死活不肯见我,故而出此下策。” 柳染整顿整顿了衣裳,无奈道:“这位...陈副将,在下柳染,字长篱,家中靠医为生,此次进京实为参加会试。若如阁下所言,长得好看一身才气便是这人月圆的小倌,那来参加会试的一些才子们不就都是小倌了吗?” 周围的人一阵哄笑,陈金一时理亏,正巧这时人月圆的老板节影从楼内走出,温声道:“听闻有客人想见我问一些事,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陈副将?”说着又往轿子那瞥了一眼,笑道:“哦?时遇将军也在。” 正在此时,三言已经跑至柳染身边,红着眼叫唤了一声“...少爷...” 轿内的人听见柳染二字,略略思索了一番,掀开帘往外打量了柳染一眼。天色虽暗,可柳染还是瞧见了时遇那如画的容颜,面如冠玉,眼若星辰,掀帘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腹间隐着若有若无的老茧,借着明黄色的灯光,更衬得时遇的清冷。柳染本就是喜爱漂亮的事物,此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x 时遇只是略略一打量,便开口问“柳染?” 同样清冷的声音将柳染的目光拉回,柳染略略行了一个礼,道:“柳染见过时将军。” “柳维是...?” “家父。”柳染虽不知时遇问这句话的意思何在,只是照实回答,抬眸一看,却见时遇已放下了帘子,轻飘飘的留下两个字: “上车。” 章节目录 第2章 护 此时一根筋的陈金却‘听’出了不同的意味,忙赔礼道:“陈金不知公子是将军的友人而非小倌,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柳染摆摆手,此时赶车的小厮不耐烦了,抱怨道:“柳公子,你想让我家将军一直等你吗?” 柳染礼貌道:“不敢不敢。”便稀里糊涂的上了车。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不紧不慢。车内一片安静。柳染看着眼前坐着闭目的时遇,便把想问的吞回肚子里去了。 这时,时遇却开口了。 “医术如何?” “...尚可...” “阿阙,进宫。” 柳染被时遇冷不丁冒出来的话惊了一会,随后又冷静下来,时遇与皇上交好,深夜让我进宫,难道是皇上得了病,便试探的问:“可是皇上身体有恙?” 时遇此时睁开了那双眼睛,带着一贯的淡漠回答道:“不该你问的便不要问。” 马车已快行驶到东街,三言心里着急,又听见时遇的话,便不顾旁人开口道:“少爷!您不能进宫!红涟身上全是伤,就快要不行了!小公子也晕了过去!” 柳染听闻很惊了一下,红涟不是留在家里了么?怎么到京城来了?还受了伤?还有柳伊那小兔崽子,怎么也跑过来了?听了三言的话,柳染此刻有无数个疑问。 时遇似是看出了他的顾虑,问三言:“请大夫了么?” 三言听是时遇开口,便小声道:“没,红涟说她只信少爷一个。” 红涟平时没那么谨慎,许是在路上遇见了什么事。柳染转身问时遇道:“不知皇上症状如何?” 时遇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才缓缓道来。三言两语下来,柳染已经了解皇上的病情暂时没有危险,便请求道:“皇上此病暂无大碍,还请将军明天再带我入宫,家中有人性命堪忧柳染想先回家中。” “皇上为先。”时遇扔下四个字,便又闭目,似乎不给人以反驳的机会。柳染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也不多说,见马车已快行驶过东街巷口,打定主意,一咬牙便从车上跳下来,摔在了地上,膝盖与石板磕了个正着。 “少爷!” 马车已停下,三言赶紧上前去扶起柳染,磕在地上的膝盖已经破了,不一会血便浸出了衣袍。 赶车的小厮皱眉愤愤道:“柳公子!您说一声停车便好!现在这样,还以为是我家将军将您从车上扔了下去。这要是叫人看见了,那我家将军成什么样儿了!” “阿阙。”时遇唤了一声,阿阙这才闭嘴。 “将军,我以性命保证,明日必治好皇上。今日着实有事,耽搁不得。待到事过,全凭将军处置。”柳染鼓足勇气说完,心想这回礼没做到,还得罪了个将军,...还是个长得好看的将军,便不顾其他,强忍着膝盖的传来的痛感,径直走进巷子。 “将军...”阿阙开口问“...我们?” 沉默了好一会,时遇才开口道:“等着。” 柳宅内,女子躺在床上,一身的伤,衣衫的红色不知是原色还是鲜血。柳染皱眉吩咐道:“无妨,柳伊只是淋了雨,受了点寒。至于红涟,一身全是刀伤,估计是遇上了什么,目前只是失血过多,晕了过去。三言,我把要用的药都列了出来,这上面的药材我上京时,都买来放在了宅中,都认得吗?”柳染将纸递给三言。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三言扫了一遍,应道:“都认得。”却踌躇着不肯走,小声道:“少爷,将军的马车还在巷口。” 柳染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一刻前才得罪过人家,在巷口放出‘豪言壮语’,现在回去,都不知该说什么。罢了罢了,总归是他有错在先,便吩咐三言道:“我出去一趟,你记着先给红涟上药。” 三言郑重的点头,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少爷你一定要保重。” “......” 他还是不回来了... 一瘸一拐走至巷口,发现时遇已经下了马车,清冷的月光洒在时遇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银辉。时遇幽幽的望着走上前来的柳染,冒出了一句:“你倒是护短。” “如若我不护短,那有谁来替我护呢?”柳染解释道。 “上车。” 柳染不明所以,时遇见他不上,继而道:“我允诺皇上今夜进宫,便就是今夜进宫。” 柳染若有所思的上了马车,车内,时遇一如既往地闭目。 “若我今夜不出府呢?”柳染问,“将军岂不是空等一场?” “世间少一个姓柳的又何妨?” “......”嗯,无妨。 “你若今夜不出现,欺君之罪便会落在你头上。” “呵呵...”柳染干笑了两声,“将军与我相遇不过一个时辰前的事儿,皇上怎知是我去皇宫治病。” 这回时遇并未搭话,马车内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是了,不过相识片刻,怎的会知他要去皇宫?柳染心想。他隐约听江湖上的朋友提到过皇上与将军背后还有一个暗地里的影卫军,听说是为了调查与搜集情报,并在暗处保护根基不稳的新皇。情报传递的如此之快,无人报信是不可能的,不知道是否是传闻中的影卫军? 事实上这种小事只需派个手脚麻利的人通传即可,还用不到影卫军。柳染聪明却反被聪明误,把事情想深了,不由得觉着自己是否卷入了宫廷斗争之中。 皇宫就这么静静地立在这里,夜晚给它笼罩着一片阴霾,这里不知沾染过多少鲜血,又不知有多少冤魂。 柳染跟在时遇的身后,一言不发。守门的侍卫见是时遇,皆行了个礼便放了行。弯弯绕绕,不知走了多久,才到了皇上居住的宸华殿。 时遇走进去,迎面而来一个中年太监,看见时遇,激动道:“哎呦喂,将军,您可算来了!皇上今个儿又发痒了几次!”忽然眼睛瞟见身后跟着的柳染,疑惑道:“这是...?” “大夫。”时遇简要的回答。x :/ 太监也跟了进去,疑惑道:“大夫?江湖郎中?” “柳维之子。” 太监大惊,连忙道:“原来是医圣柳维家的公子!”赶忙拉着柳染进去,“哎呦喂!这回皇上可有救了!柳公子您一定得治好皇上呐!” “......尽量。”柳染被他拉着,有些皱眉,今天一连被人拉了两次,还是同一只手,本来被陈金造成的酸痛快隐隐消失了,这时又一拉,手臂比先前还痛。 “您看看皇上这病...” 龙塌上的人似乎昏了过去,虽带着病态,却毫不掩这人的华贵轩昂之气,带着那一丝稚嫩,到不像是那端正严肃的皇帝,而像一个还未长大的富贵公子。嘴唇紫黑,身上的水泡已变得通红,想来是痒又不能抓,摸久了所造成的。柳染揉了揉手臂,坐在床边,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又诊了诊脉,便拿出随身带的针灸包,刺在了皇上的几处穴位上。 “皇上应当是被一种带有毒性的虫子不小心咬到了,又吃了一些相冲的食物,所以才比平常症状多了几分怪异之处。”柳染拿起桌子上的笔和纸,写下一些药材,吩咐道:“这是治疗内在毒素的药,公公可以先请御医验过之后再抓药也不迟。”又写下另一张方子,道:“这是外疗,照着这上面的写的配好后磨成浆,一日涂抹三次涂在患处,约莫过七余日,便可完全康复。” 公公接过纸后,立马吩咐人来拿去太医院,又喜道:\"多谢柳公子出手相助!待皇上醒来,定会好好赏赐您的!\" “赏赐到不必了,我此番来京城,是为科考,若在考试前夕得了皇上的赏,怕是……” 公公立刻明白,笑道“如今像公子这样的人都不多见了。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就留在宫内,咱家去替公子安排个住处。” “不劳烦公公了,在下家中也有患病者,需得照顾,现下里得赶回去了。”柳染婉拒。 公公也不强求,道:“如此,那咱家送送公子出去?” “多谢公公。” 出了皇宫,只见将军府的马车还在那里等着,阿阙见他出来,叫唤道:“柳公子!走吧!” 柳染也不拘束,施施然便上了车。 一路无声。行至将军府口,柳染便随着下了车,正要施礼离开,却只见阿阙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那是一个玉盒,虽还未打开,却已闻见淡淡的荷花香气。柳染一闻便知这是药鬼谷的芰荷膏,不由大惊,这芰荷膏药鬼谷只做了三盒,珍惜不已。x 柳染望着时遇,却只见时遇已经转身进了府内,柳染不得已又望向阿阙,阿阙解释道:“这是将军让我给你的,您那膝盖是人见着都瘆得慌,将军是看在你救好了皇上才给你的。” 柳染道:“这太珍贵了,我取一些即可,不用全带走。” “可治外伤。”已经进府的时遇却又出现在了府门口。 柳染怔住,时遇却以为柳染听不懂他的话中话,便补充道:“所有外伤。”又转头说了几句阿阙,“一个药,便要在门口杵这么久?” 阿阙应了一句,“是。”又嘟囔道,“这药只有一盒,我这不是心疼嘛。” 柳染回过神来,郑重道:“多谢将军大恩。” 本已半只脚踏入府内的时遇顿了一下,回了两个轻飘飘的字—— “无妨。” 章节目录 第3章 灾 一连好几天,柳染都在尽心尽力的照顾红涟与柳伊两个人,一个昏迷,一个昏睡,眼看会试将近,柳染却都没有去读书,在旁边的三言却先着急了,寻了个客栈,不由分说的便将柳染送了进去。 客栈里,老板正疑惑的看着这两个你不情我不愿的两个人。 “少爷!你可知订到一间房有多不容易嘛!说了会试过后你再回来!”三言义正言辞道。 “真的不会耽误我的会试。好啦好啦,我们回去。”说着便要往外走。 “不行!红涟和小公子我会照顾好的,少爷你只管读你的书!”三言瞪大眼睛,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威武高大,却不料鼓着鼓着眼睛快要酸死了,又不能闭上,眼眶突地一下就红了。 柳染无奈道:“行吧行吧!你记得按时上药,按时煎药。若两个人醒了立刻来告诉我。” 三言铿锵道:“少爷放心,绝不会打扰你的!”说完非常有力的踏步走了。 柳染扶额,怎么谁都爱管他呢? 说不打扰,结果三言确真的没来找过柳染,柳染想着若真有什么事,三言那个臭小子早就红着眼眶来找他了,便也安下心来慢慢看书。 虽然三言是啰嗦了些,可照顾人一点也不敢马虎,再说时遇那芰荷膏乃是十分珍贵的药材,治疗外伤的效果也是肉眼可见的。没过几天,红涟便醒了,且看气色比最先要好许多。 “少爷呢?小公子呢?”这天喝完药,红涟便想着要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于柳染。 三言收拾好药碗,道:“今日会试,少爷这时候怕是已经开始考试了。小公子在隔壁,估摸着是和你在路上累着了,喝完药后一直在睡。”三言坐在床边,一时无言。 红涟大概猜到三言想问什么,“...三傻子...” 三言此时眼眶已经泛红,哽咽问道:“红涟,你...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家里遭事儿了!” 红涟愧疚无言,微微移开头去,不看三言。 三言眼泪突的一下全部涌出,“我就知道!...你如果单纯来找少爷,怎么...怎么可能带上小公子!小公子又怎么可能会受寒!你...你...你怎么可能一身的伤!...”说着擦掉眼泪,忍住再次流泪的冲动,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我先让少爷出去住了。少爷他...他肯定也起了疑心,不能...不能让他分心!对!一定要瞒住少爷!”说完便站起来走出去。 红涟叫住他:“三傻子!回来!” 三言重复道:“回来!哦!回来!”说着便如同木头板转身走了回来,坐在床榻边。x 红涟一把揪住三言的耳朵,凶道:“三傻子!你清醒一点!” 三言心里难过,耳朵又疼,一下子大哭了起来:“我我我我很清醒呀!柳家就只剩下少爷和小公子两个人了,我...我这不是希望少爷考取功名为老爷夫人报仇嘛!你干嘛揪我!呜呜呜呜!” 红涟放开手,刚才一用力,有些还未长好的伤口又裂开了,“撕~!谁跟你说老爷夫人没了的!” 三言一听,立刻止住了眼泪,喜道:“真的?!老爷夫人没死?!”可转而又很奇怪,红涟为何一身的伤回来,疑道:“不会是欠债了被仇家追杀吧!不过还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看着三言说一句话脸色忽明忽暗,红涟扶额,不想与他多说,便踢了三言一脚:“滚!给我拿药去!刚才揪你一下,把我揪的伤口都裂了!” 三言由悲转喜,开心地应道:“好嘞!” 柳染一参加完会试,便立刻去客栈收拾东西回自家宅子了。三四天了,不知道红涟跟柳伊恢复得怎么样了,家中到底出了何事?红涟的伤是怎么来的?这些问题困扰他好几天了,此番一定要好好问个清楚。 一推门进去,红涟坐在树干上逗虫子,三言剥着柳伊面前的瓜子,柳伊咬着达半个苹果,此时听见声音,便都一齐向门口望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柳伊,柳伊丢下手里的苹果,哭着扑向柳染,圆圆软软的脸蛋不一会便眼泪鼻涕一起流。 “哎呦喂,小祖宗,你...你哭啥呀!我没欺负你呀!”三言赶紧丢下手里的活,红涟也紧接着跳下树来。 柳染温声哄道:“怎么啦?小伊不哭不哭,舅舅抱,舅舅抱。”说着便把怀里的小人抱起来,并用脚关上了门,“是不是你三言哥哥跟你抢东西吃?不怕不怕,告诉舅舅,舅舅罚他不许吃饭!”x 电脑端:/x :/ “我...我没抢小公子的东西呀!”三言一脸无辜。 柳伊没有停下来,反而两只小手搂着柳染的脖子,搂得紧紧的。柳染无奈,看见站在面前的红涟,关心的问,“怎么样?伤好了么?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红涟沉闷道:“嗯。多谢少爷救命之恩。” 柳染抱着柳伊,在桌子边坐了下来,轻轻拍着柳伊的背,似是安抚。柳伊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柳染便开口问:“既然好了,那便说说家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吧。” 此时,逐渐平静下来的柳伊听见了‘家里’两个字,又哭了起来,边哭边哽咽道:“舅舅!舅舅!阿娘...爷爷...奶奶,都...都没了!”说完便哭的更凶了。 柳染怔住了,却只见红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少爷,我没能保护好老爷夫人。” 在一旁的三言先激动了起来,蹲下来质问道:“你你你你,你不是说老爷夫人没事吗?你讲清楚先!怎么一下就跪下来了!” 柳染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又安抚了一会柳伊,询问道:“红涟,你先起来,把事情说清楚了再跪不迟。” 三言将红涟扶起“是呀!你...你得说清楚!” 红涟站着,低头将事情的原委说来。 “那日飞花阁新阁主上任,我接了夫人的吩咐,拿着请柬去飞花阁送礼。酒席上,萧阁主跟我说他得到消息,最近柳家被一些人盯上了,叫我回去劝老爷夫人们小心谨慎些。我不敢耽搁,连夜满不停蹄的赶了回去。到了柳府发现到处都是尸体,我一间间去寻,就只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愫小姐,和藏在床夹层里的小公子。愫小姐告诉我老爷夫人他们是被抓走的,还给了我一块牌,说是抓走夫人时,夫人趁其不注意,从那首领身上蹭下来的。” 此时柳伊已经哭累了,依偎在柳染肩膀上睡着了,柳染将柳伊递给三言,强压住自己的声音,尽量平声问:“那牌子呢?你给萧梧叶查过吗?查处了什么么?” 红涟掏出怀中的一块月牙形玉牌,月牙的中央刻着一个图案,像字又不似字,递给柳染道:“给了,萧阁主说这是北疆月桑人的图案,代表‘英勇’的意思,但是萧阁主还说先皇下令与月桑签订盟约后,江湖不得涉足北疆境内,所以拥有者查不到是谁。” 柳染揉了揉眉心,好一会儿,才用着自己最小的声音,问道,“...愫姐姐她...她葬在哪了?” 红涟小声回答道:“药鬼谷离得比较近,我怕不安全,便请求谷主让愫小姐葬在药鬼谷内。” “...府上其他家丁呢?” “我赶回去的时候,宅院起了大火。就是因为这样,才一路被人追杀,想来估计是那个人发现了府上的活口。” 柳染的手紧紧抓住玉牌,骨节处泛起白色。愫姐姐...愫姐姐...她今生明明那么温婉善良,却遭人抛弃妻子,死于非命...柳染闭上眼,眼前便是他愫姐姐临死前的神情,混杂着悲凉,绝望,却还是不肯放弃,她要死命护住那躲在夹层里的生命,总会有希望的...还有府上的家丁们,跟着父亲四处行医,几乎从未作恶,却不得善终... 红涟似乎感觉不对劲,一把抓住柳染急切道:“少爷!你...你先别想着报仇,如今我们无权无势,手伸不到北疆境内。一切等殿试过后再说!” 这手已经是第三次被抓了,红涟原本力气就大,此时更是用上了一两分内力,生怕他挣脱提刀去报仇。 柳染无奈道:“你少爷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就算想报仇,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啊。先放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红涟望着柳染眼中的悲凉,不自觉放开了手,是了,她家的少爷最是聪明,怎么可能是那种冲动无脑的人比得的。 柳染慢慢回了房去,留给红涟一个落寞的背影。 章节目录 第4章 诺 暮色渐沉,街上人来人往,与巷子里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那立在阴影里的宅院之中却飘出异样的香味,但三言和红涟都不敢去厨房,谁都知道,柳染有个习惯,喜欢煲汤,还喜欢煲汤的时候沉思。三言有时候都搞不懂,为何他家少爷一边发呆还能一边煮出美味的汤来,最终从各个方面观察,得出一个结论——天资聪慧,异于常人。的确,连癖好都是异于常人的。 柳染此时正盯着火在发呆。他想不通,为何那些人要来找他家的麻烦?因为什么?那些人怎么从北疆来到大齐的内陆?如果是偷偷过来,那本事也未免太大了?还有,掳走父亲母亲,会把他们关在哪?是留在大齐?还是带回月桑?他该从何查起?他现下里无权无势,又该怎么查?萧梧叶的能力有限,查不到,那么他该如何?若他考中了,利用官职查案,是否会打草惊蛇? 汤已煮好,路也已想好,接下来该怎么走。柳染将汤端上桌子,三言与红涟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柳伊似乎也被这气氛吓到了,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不敢动一下筷子。 柳染叹息,无奈道:“我已想好接下来该怎么走。人是要查的,父亲母亲是要救的,愫姐姐的仇是要报的,但是须得一步一步稳着来。”又转向柳伊道:“小伊呀,家里不像以前了,舅舅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你......” 柳伊一双圆圆的眼睛像极了柳愫,此时正直勾勾的望着柳染,望的柳染原本平复下来的心情开始有些恍惚,全然没发觉柳伊已经走到他周围,伸出圆圆的胳膊,抱住柳染的腰,稚嫩的声音在柳染怀里响起:“娘亲说了,舅舅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小伊只跟着舅舅。照顾不好小伊没关系,小伊能照顾好自己,小伊还要查出杀害娘亲的凶手,还要救出爷爷奶奶!小伊会懂事起来的!” 柳染不知自己是该心酸还是该欣慰,只好作势拍了拍柳伊的背,柔声道:“嗯,小伊很懂事。”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不久,三言却先哭了起来,打破了沉默,红涟见状,在桌子底下踢了三言一脚,吼道:“三傻子,行啦!小公子还没你哭的多!”又对柳染道,“既然少爷你已经想好怎么做了,红涟就放心了。” 三言哭的更凶,叫唤道:“你的心什么时候吊起来过!我哭...我哭是把少爷那份也哭完了,所...所以才哭得多!你懂什么!” “好啦好啦!”柳染被三言逗笑,将柳伊抱在怀里,道:“大家吃饭。今天舅舅煮了好喝的汤哦,小伊要吃哪个?” “...鸡翅膀...” “哦?不吃鸡腿吗?” “...三言哥哥说舅舅你要考试,要多补点,鸡腿给你吃。”(_ “小伊长身体呢,也得吃。” “可是舅舅不吃会不会变蠢呀?” “谁说的?”柳染挑眉。 “...三言哥哥告诉我的。” “那我们一人一个,让他变蠢好了!” “好!” “......”正想夹鸡腿的三言默默地把筷子移向了另一盘菜。 会试已过,转眼便快到了四月,慢慢的便临近殿试。街上的人因为会试的筛选已经少了许多,客栈也不似先前那般供不应求。柳染带着红涟去附近的钱庄察看柳家的钱财,毕竟最近是只进不出的状态,取了些银两便回了家,一开门,便看见院子里的石椅上坐着一贯清冷的时遇,喝着他家的茶,慢悠悠的望了门口的他一眼。院中一个身着淡黄色衣袍的男子背对着门口,正在逗柳伊玩。 柳染看身形隐约才出来的人是谁,正要上前行礼,却听见柳伊正在讲他的‘光荣事迹’。 “舅舅硬要去后院看那只大狗,结果踩到他的尾巴,被大狗追了一下午,” “哈哈哈,还有呢?都说与我听听。” “……还有……” “……”他当初为什么要去救这个皇帝,四下里一撇,却瞥见时遇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 将军笑起来还挺好看的。柳染不自觉多看了几眼,时遇便发现了,也望着他。 “咳咳……”柳染作势咳了几声,柳伊闻声而望,飞快的扑向柳染,“舅舅!” 先前蹲下的皇上也站起来转过身盯着柳染笑。 柳染将柳伊递给三言,并让他们暂时避开后,行礼道:“草民参见皇上。” 皇上笑意更深,否认道:“哪里有皇上?皇上今个来了吗?”后一句是问时遇的。 时遇抿了一口茶,道:“不知。” 皇上笑道:“长篱呀,今日你是来招待齐煜的,不是来参见皇帝的。” 柳染未曾料到皇上叫的如此亲密,有些受宠若惊,杵在原地不知该干些什么。却只听时遇开口道:“我便说他不记得” 齐煜故作伤心态道:“难道长篱真的忘了与我一同经历的生死吗?” 柳染平静道:“恐怕是认错了人吧。经历生死...”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了。”年轻的皇帝恢复正经,“十五年前冬季,药鬼谷口,我差点被一只恶犬给咬死,你把恶犬引开,还给我治了伤,还给了一些食物给我。你真的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他不仅记得,而且还后悔过。他本是去药鬼谷求药的,结果路上遇见一个与他一般大的孩童,一看便知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那恶犬似是在雪中觅不到食,饿的前胸贴后背,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个孩子。他看不过,便壮着胆子靠着身上带的一些带有毒性的药粉制服了那只恶犬。后来见那小孩可怜,便给他擦了药,这倒没什么。关键是他看他可怜,找不到回去的路,一时心血来潮,把东西全部给了那个孩子,结果他在要鬼谷迷了路,又饿又累,要不是药鬼谷的人及时发现他,估计他这辈子就交待在谷中了。x “...记起来了...”柳染照实道。 “呵呵...”齐煜笑了几声,“我可是一听说是你,便想,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呀!前后算下来,长篱,你都救过我两次了。我应当知恩图报,这样吧,我可以答应你两个要求,怎么样?” 柳染一挑眉,询问道:“当真?” 齐煜一笑,“你只管开口。” “听说太医院收录了许多名文古籍,不知可否有幸一览呢?”反正掉下来的便宜,不捡白不捡。 “...你还真是不客气...”齐煜展扇道。 “正如兄台所说,今日我所招待的是故人齐煜,而非参见皇上。” “哈哈哈!”齐煜笑得更欢,却又转而道,“要我答应也不是不可以,可我太医院的名文古籍来之不易。这样,长篱呀,听说你此次会试过了,若你能在殿试中,取得一甲的位置,我便允了你。”x 电脑端:/ 时遇抬眼神色复杂的看了齐煜一眼。 柳染挑眉,“哦?齐兄怎知我会试过了?”杏榜都还没放呢。 “我去偷看的。”齐煜压低声音道。 “你何时去的礼部?”时遇抬眼问道。 “这位将军,你可以装作没听见。”齐煜厚脸皮道。 “还望齐兄信守诺言。”柳染胸有成竹道,“第二个要求请恕长篱暂时还没想好。” 齐煜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随意摆摆手道:“无妨无妨。若你能做到第一个条件,我第二个要求才有可能应允你。” ...还是个不吃亏的主儿。柳染转身又行至时遇面前,礼貌道,“多谢将军上次的药。” “不用。”时遇端起桌上的茶。 “或许对将军来说只是赐药,但对长篱来说,却是意义非凡。此番恩情,来日定当偿还。若他日能有帮得上将军的地方,尽管‘物尽其用’。”柳染道。 齐煜听见后立刻过来勾着柳染的脖子笑道:“这便有意思了,满庭,你救过长篱,长篱救过我,而我又救过你,真是兜兜转转,机缘巧合呀!” 满庭?不知为何,柳染一听见这两个字,便想起一句诗来——“满庭修竹动清风,掠地无痕一径通。”这便是是将军的字么? 时遇站起来,月牙白衫更衬得他身形修长,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了,抬手便分开了黏在柳染身上的齐煜,“出来已久,该回去了。柳公子告辞。” “告辞。” “记住我们约好的啊!”被拖走的齐煜还在喊着。 “......”他真的是刚登基没几天就扳倒了那位贪赃枉法的定国公吗?怎么感觉他才是容易扳倒的那个。 章节目录 第5章 应 房间内,柳伊早已睡熟,红涟见他进来,立刻站起来试探的问道:“少爷,刚才那人是......?” 柳染点了点头,坐下来倒水喝。 “少爷,既然皇上同你有些交情,你为何不告诉皇上老爷的事?”红涟疑惑不解。 “这淡如水的交情便想让皇上为我柳家查案?再者说,掳走我爹娘的人与月桑有关,而大齐与月桑相交已过半百年,就靠着这些交情,靠着我们的一面之词,便想让皇上查月桑?就算是查了又怎样?当皇上接手的那一刻起,我们便已打草惊蛇。被动的跟着别人走,倒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这件事,我们得查,但是只能用我们自己的力量去查。” 红涟恍然,道:“是红涟鲁莽了。” “嗯。有时候作为女孩子,你的确很粗鲁。”柳染挑眉道。 “......”这是一件事吗... 殿试在即,柳染也从一开始听到柳府坏消息的震惊中转而变得未雨绸缪起来,整理好自己的心绪。 柳染虽不喜欢去钻研书籍,但看过的书,又多加注意,总能记住书里的内容。殿试对于柳染来说其实并不难,甚至是拿个一甲第一名也是手到擒来。可是,此时的他心境却早已不一样。太过于盛名,反而会招致祸患,况且,他本意也并不是要做官,现下里的情况只是被逼无奈,皇上这手如意算盘打得比他爹还响,只可惜现在做了官,却护不了柳家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守在外面的三言早就已经坐立难安,看见柳染从考场中出来的那刻,他简直心都要跳出来了,扑过去便抓住柳染的胳膊,“少爷,您可算出来了!我都担心死了!再不出来,我就得冲进去了!” 柳染开玩笑道,“你少爷我是去坐了一回牢么,你担心成这样。” “那不是紧张嘛。”三言撇嘴道。 “这叫什么...”柳染后一句话凑近了三言低声道,“这叫皇帝不急太监急!”说完便一脸奸笑的大步走去,等到三言回过神儿来,柳染早已下了台阶。 “诶!少爷!等等我!”三言使劲喊道,“我才不急呢!” 殿试过后,没几天便是“小传胪”,也就是在放金榜前皇上单独召见一甲三名与二甲前七名。 柳染前一日便收到了通知,心里早已有了结果,如果不生变故,一甲之中,确应该有他柳染的一席之位,至于是哪个位,反正别是第一就行了。 金銮殿外,已经来了七八个人,有两个看着眼熟,想来是已经在考试中遇见过许多次了。柳染慢悠悠的走过去,正在此时,上次在宸华店中遇见的那个公公也看到了他,赶忙走过来,笑眯眯道:“柳公子,恭喜恭喜呀!” “哦?”柳染道,“怎么说?” 公公凑近压低声音道,“看皇上的语气,公子,这状元郎的位置非你莫属呀!” “什...什么?”柳染哭笑不得,这是不想来什么偏要来什么吗。 公公眉飞色舞,“公子有如此才华,又清廉自居,还救过皇上,这状元郎的位置,还跑的掉吗?” 若是状元,他得早做好打算,这算是把祸水往自己身上引吗?他明明在文章中放了点水分的,真是歪打正着。 此时公公看见人已到齐,便大声叫道“请各位随咱家前往昭阳殿!” 尖锐的嗓音将柳染的思绪拉回,为今之计,还真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其余几人因为公公在他耳边低语,早就在暗中瞟了他几眼,并且已经聚在一起小声讨论了,也只有与他一同走在末尾处的男子还仍然镇定自若。x 电脑端:/ 柳染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只见这人一身天蓝色长袍,衬得身形修长,脸上无一点紧张或是忐忑,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生的比女子还好看几分,半数的长发拿玉冠挽着,其余的如墨一般散在背后。 似是感觉柳染在看他,男子侧头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 柳染有些尴尬,只得厚着脸皮问道,“阁下似乎很是淡定?” 男子转头望向前方,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既是心中已有了答案,又有何在意的。” 这回轮到柳染不明所以了。众人早已到了昭阳殿,守在门前的小太监进去通报了一声,不一会,便拿出一个卷轴来递给那位领着他们的公公。 公公打开卷轴,扫了一眼,便开始念众人的名字。其余人陆陆续续走进殿内,有的出来一脸满足,有的出来却连声叹气。 “秦陌南!” 听到这一个名字,柳染身旁站着的男子缓缓走入殿内,好一会才出来,望了一眼身后的宫殿,却也只是一眼,便走了,走至柳染身边,微微颔首便离去。 “柳染!”公公念完,好意的笑道,“恭喜柳状元!” 柳染神色复杂的走进殿内,只见那日在他家院子里逗弄小孩、笑的一脸灿烂的皇帝,此刻却穿着华贵的龙袍,带着沉重的帝冠,面无表情地坐在高处,以睥睨苍生的姿态望着他。柳染觉着,似乎此刻的齐煜,才是那个真正的齐煜,,那个不正经的齐煜,只是一个幻影。此刻的齐煜,周遭散发出来的王者之气,叫他心生敬畏,叫他甘愿臣服。 柳染依礼跪了下来。年轻的帝王第一次开了口,“你们都退下。” 在两边待命的侍卫婢女们依言退了出去,殿内一时间无比的安静。柳染觉着这事可能还有回旋的余地,便抬头道,“皇上...”一抬头,却只见皇上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见他抬头,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刚才是疯了么,竟然想着要臣服他... “长篱呀,情况有变,这个...状元郎的位置,朕怕是不能给你了。”齐煜自知理亏,一脸愧疚。 这不是正合他意吗?柳染挑眉,“哦?皇上?此话怎讲?”x :/ “就是,咳咳...在你之前进殿的那人...咳,你知道吧?”齐煜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秦陌南?”柳染见齐煜这样子,心里隐约猜出了一些,故意说出来道:“皇上喜欢他?”(_ “嘘!”齐煜脸上更红了,声音更低了,“朕还是要面子的!” “皇上,您因为自身原因随意安置这状元郎的人选,不怕被人说三道四的吗?”柳染刚才听说自己是状元郎时,担心了一路,还想着要不要把第二个要求用了,此刻一放心下来,便觉得轻松了不少,自己也不自觉地坐在了昭阳大殿中,便想着逗弄一下齐煜。 “哎呀!当初你们两个的文章那是不分上下,朕是思虑再三,才偏向你了,结果昨天派去传信才知道他便是秦枢,真是愁死朕了。”齐煜扶额。 “秦枢?秦太傅之子?”柳染有些震惊,父子同朝为官,这可真是少见的例子。 齐煜浑然不知柳染在想什么,只顾说着自己的话,“是呀!谁想到他是朕心心念念的秦枢啊!”又看着柳染道,“朕知道这事说与你听比较为难。可一甲第二名也算是达到了我的要求嘛,朕承诺过的还是会履行!” 柳染故作吃亏状,“皇上,状元与榜眼的区别可不是一般的大。吃了这么大亏,就没有一点补偿吗?” 齐煜此时不怀好意道,“你莫要骗朕,朕可知道,在路上你听过你是状元郎以后便闷闷不乐,此番朕给你一个台阶下,你还得寸进尺起来了,真是抓着一点便宜都不放过。” “......”原来一路上都在试探他的反应,属狐狸的吧。 “好啦好啦!就这么定啦!”齐煜站起来道,“回去吧!” 此时正是一个好机会,柳染忽的正色起来,重新跪着道:“皇上,柳染有个请求?” “哦?”齐煜看着他。 柳染深呼吸,慢慢道,“柳染想向陛下求官。” “说来听听。” “绥州刺史。” 一时间大殿无声,柳染的手心已经冒出一层汗,不知过了多久,柳染才敢抬头去望齐煜,却只见齐煜睁着眼睛正在打量着他,忽而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绥州?你莫不是想去守月关?” 柳染惊愕,齐煜看见柳染的反应,故意逗他道,“你为何要去绥州?还有,你怎知绥州刺史一职是空的” 柳染不知该怎么回答,“...柳染...” 见他这副局促的模样,齐煜了然道,“你不说朕也知道,是因为满庭吧?” “?”柳染不明所以。 齐煜却笑得更欢,道,“朕前脚刚派他去守月关替朕整归军队,后脚你便来求官。怪不得呀!怪不得满庭与你初次见面就信你能治好朕的病。” “......”将军只是听了他爹的名声。 “你放心,这有什么好支支吾吾的,朕准了!等进士们去国子监立完碑后,你便同满庭一同出发。” “......”不管怎样,绥州是去成了,柳染安慰自己,并且期望这个皇上不要到处乱说,不然误会可大了,“谢主隆恩!” “无妨无妨。”齐煜笑道,“不知可否要暗示一下满庭?” “......”他觉得还是不要了。 “嗯?”齐煜继续问。 柳染此刻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平时风流惯了,去小倌馆说个两情相悦也就罢了,此时对象是时遇,实在是不能胡言乱语的主,便咬牙解释道,“还请皇上莫让时将军知道,柳染对时将军的...爱慕之情。这种事情,柳染想要...慢慢来。” 齐煜笑意更深,挥手道,“行了行了,朕帮你保密便是。哎呀,不是我说,满庭一个冰冷冰冷的性子,这种事情,只能靠你来主动啦!” “......”柳染接不下去话,便只好告退,几乎落荒而逃。 齐煜看着柳染的背影,忽的又想起什么,转至昭阳殿的书桌前,提笔写下一些话,“福禄!明日下朝时单独给时将军。” “喏。” 章节目录 第6章 启 四月已不像先前那么冷,厚重的棉衣与裘袍早已经被放置在一边。此次科考状元为秦太傅之子秦枢,榜眼为柳染,探花据说乃是一个寒门子弟,因为家中母亲患疾,想要快些回家,越写越快,写到最后字迹有些潦草,所以才只得了个探花。随着金榜的放出,大家才都知道秦太傅有个儿子叫秦枢,是此次科考的状元郎,一时之间风头正盛,相比之下,却很少有人去注意榜眼、探花二人。这种结果连柳染看了都止不住笑意,真是时机正好。 大传胪过后,便是探花宴,其中最受推崇的环节,便是杏园探花。所谓的杏园探花,不过是大家相互推选出两名年轻英俊的进士充当探花使,然后骑马游遍各大名园,寻觅新鲜的名花,并采摘回来供人观赏。秦枢乃是无要事不出门的人,故而缺席,那探花郎正要尽心尽力照顾他患病的老母亲,也未参加。而柳染最近要为去绥州做打算,故而也为去。一场热闹的探花宴,一甲三人却都未参与,不禁有些可惜。 柳院中,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围坐在石桌上,谁也不先开口,就各自喝着各自的茶。 大约是真的忍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柳染无奈的开口道,“所以你们是要少爷我怎么样?” “我要跟着少爷去绥州!”三言气鼓鼓道,“我要照顾少爷的日常起居!” 红涟紧接着开口道,“我也要去,”顿了顿,又解释道,“我要保护好少爷,顺便暗地里帮少爷查老爷夫人的踪迹。” “小伊怎么办?” “留下来!”三言与红涟同时开口,随后又看了对方一眼。 “边境之地太危险,小公子不能去。”红涟望着柳染。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那里条件太艰苦了,才不能让小公子吃这样的苦!”三言理直气壮道。 “那么...留下来的话,谁来照顾小伊?”柳染一问便问到了关键,问得三言与红涟哑口无言,一时之间,大家都沉默了,就在这时,一直在吃的柳伊奶声奶气的开了口,“舅舅,你不用担心小伊,上次那个穿黄色衣服的哥哥找过小伊,说舅舅要去办好多大事,让小伊不能去拖舅舅的后腿,还说不管舅舅想不想得到小伊的去处,黄衣服哥哥两天后一定会在家门口等的。” “......”这皇上可真是...闲的发闷...连别人家的家务事也管起来了。 “小伊乖,告诉舅舅,那个哥哥什么时候来的?真的跟你说了舅舅要去办什么事儿吗?”柳染现在还不确定皇上到底说了什么,只能尽量从小伊嘴里套出话来。 柳伊认真的想了想,迷糊的说,“好像是昨天傍晚的时候,那个哥哥一下子翻墙就到了我面前,好厉害!然后就说舅舅要办大事之类的,对啦!那个哥哥说舅舅要去追媳妇!舅舅,你真的会给我带一个舅妈回来吗?舅妈长得好看吗?” “......”他可以说不知道吗,而且皇上深夜翻墙来他家,就为了‘拐’走小伊,吃饱了没事儿干吧。况且小伊才多大点,皇上竟然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听了这话的红涟与三言,此时不由得再次同时看着柳染,心里想问却又不敢问。 柳染无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怪不得少爷想独自一人去往绥州。”红涟若有所思道。 “......”他只是觉得一个人好行事而已。 “...”三言弱弱的开口问,“莫不是时将军?” “......”柳染好气又好笑,“你少爷我虽喜欢漂亮男人,时将军也长得的确十分合我胃口。可是时将军也是可以乱说的?” “啊!少爷还是单相思呀!”三言恍然道,“怪不得皇上下旨让您与时将军一同,还接走小公子,感情是为了给您和将军制造机会呀!” 柳染无言以对,却见红涟神色复杂的望着他,忽的开口道,“少爷,咱不能喜欢女人吗?” 柳染看着她,忽而一笑道,“比如?” “比如?比如...比如少爷您可以先试着喜欢喜欢我,把喜欢男人的毛病改掉,然后,慢慢的去接受女人!” 柳染不怀好意道,“红涟啊!”说着又顿了顿,“看到你,少爷我就已经对女人没有信心了。”说完变便抱起小伊边走边笑道,“小伊咱回去收拾收拾,两天后去享一享荣华富贵喽!” 红涟从小到大被她家少爷打击惯了,反正打击完后,她总有方法发泄,此次也不例外,红涟揪着三言的耳朵,没好气道。“回去收拾东西,杵在这干嘛!” “哎呦!哎呦!哎呦!”三言心疼自己的耳朵,却也不往回红涟一句,“你干嘛老揪着我耳朵!收拾东西就收拾东西!再说了,我东西早收拾好了!” 红涟揪着三言大叫道,“那你就滚去给我收拾!不然我就叫别人来给你收尸!” “......”他也快对女人没信心了。 两天后,京城又热闹了一次,不为别的,就为了柳染去绥州就任之事。街里街外都在传,柳染不合皇上的眼缘。此次的科举,一甲三人,状元郎与探花都去了翰林院,一个官居五品,一个官居六品,但这都是暂时的,至少进了翰林院,便等同于朝丞相之位迈了一步。而榜眼柳染,虽是五品的刺史官阶,可谁人不知,那绥州地处荒凉,又在边境,城内鱼龙混杂,稍有不慎,同外族人扯上了关系,便是通敌的罪名。再者,做不出政绩来,年末回京述职是,便更加低人一等,显得自己没有一点能力。大家都说,今年的榜眼,可是过得最不尽如人意喽。 柳染听着这些流言蜚语,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有谁知道,这刺史,还是他跪在昭阳殿里求来的,为此差点赔了自己和时将军的清誉。 街上处,一顶轿子缓缓而来,轿子前面,是慢悠悠骑着马的时遇。时遇今日还是一身月牙白的衣衫,不过不同于平常的是,时遇平时宽袖的衣袍变成了修身的便服,更衬时遇身形,平时散下来的长发今日却半数全被玉冠束着,细细看来,却真的有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轿子停在了巷口,齐煜从轿子上慢慢下来,打开折扇,缓缓地走至柳染面前。今天齐煜显然是可以打扮过的,穿的不再似平常那样的淡黄色衣袍,而是一件淡色衣衫,有的地方绣着金丝线,暗暗彰显着主人的不凡。齐煜半散着长发,整个一看起来,就如同书里所形容的翩翩公子。当然,是在齐煜开口说话之前。 “长篱呀!一路走好,你放心,小伊伊我自会替你看护好!绝对你年末回来时,不让他少一根头发,反而头发比之前还多!身上的肉也不会减一两,绝对比现在还肉嘟嘟的。”齐煜伸手便要去接柳伊。x 柳染自然而然的避开了齐煜的手,嘱咐道,“要听话!知道吗?” “嗯嗯!舅舅放心,小伊会好好的等舅舅回来!”x 电脑端:/ 齐煜立刻上前拉住柳伊的手,催促道,“快走吧快走吧!”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时将军还在街口等你!” “......”你是迫不及待想去见秦大人了吧。 柳染作势要想齐煜行君臣之礼辞行,却只见齐煜一把抓住柳染道,“礼就不必了,这官既是你自己求的,咳咳...”凑近压低声音耳语一句,“虽然说是为了一己私情...”又迅速恢复原状道,“可为官者,需顾全大局,随性自由皆为过往。绥州百姓疾苦已久,生活物资匮乏,虽有支援,可你也知,靠近边关,鱼龙混杂,有一直有一些强盗土匪的欺扰,不然朕也不会让满庭去整治。而刺史之所以换的这么频繁,皆是因为做不出什么好成绩来。长篱呀!莫要让朕失望。” 齐煜说着说着,便变换了称呼。柳染似乎觉着,此刻在他面前这么年轻的帝王,却早已承受了他所不该有的沧桑。于是郑重辞行道,“柳染明白。” 马车跟在时遇的马后,马车后面跟着时遇的一队亲兵,一行人就这样,在百姓的流言蜚语中,在齐煜的不耐烦中,在帝王内心深处的期盼中,走出了京城,一路北上。 秦府里,秦太傅秦夫人见着柳伊这水灵的小孩,喜欢得不得了。 齐煜道,“秦太傅呀!实不相瞒,这个孩子是柳染大人的外甥,本来朕应允了柳染帮他照看,可您也知道,宫中人多,指不定哪天朕一个疏忽...就害了他。朕是相信太傅的,所以希望能放在太傅府中照看。您看...?” 秦太傅虽是太傅,可却一点也不时刻端着礼教,更是喜欢孩童喜欢得不得了,现下里听了这话,立刻道,“皇上,你就放心吧!这小孩子看着就聪明,况且家里两个儿子,成天话都说不了几句。有个小孩子,府里还热闹。臣一定会替你给柳大人照看好的。” 齐煜眯眼满意的笑了。这样,他既有借口来秦府,又能照看好柳伊,真是一举两得! 章节目录 第7章 险 从京城前往绥州的路并不长,只是不同于其他官道热闹,越往绥州走,路上的商铺也越来越少,沿途的小镇没有南边那么多,显得有些荒凉。天气也越来越恶劣,炎日高照,比京城热了不少,身上的衣物褪的只剩一两件。天色渐沉,一队人已经出了那座快要让柳染吐出来的深山,隐隐约约能看见前方的小镇子。 时遇似乎也感觉到了柳染的不舒服,便放慢马速靠近马车,问道,“前方不远处便到了镇子,柳大人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无...无妨,走了这么久,又行了如此...如此...”如此变态的山路!柳染在心里早已骂了那山千万遍,却还是斟酌了一下用词道,“坎坷的山路大家也都累了,还是早些进镇休息吧,莫因在下耽误了事。” “也好。”时遇未做多劝说,因为他似乎觉着,有人在跟着他们,虽然那些人一路上没什么动静,可还是不得不防。若是因为柳染,那么是否是因为他是新上任的绥州刺史?如果是如此,那么前几任的刺史是否同样也遇见过这种情况?如果是的话,绥州怕是比想象中要乱些,怪不得皇上下朝时让福禄公公递给他纸条,如今看来,想必是皇上早已猜到了这边的情形,那纸条上的字还是别有深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刺史在明,将军在暗。 小镇人不多,民风纯补,夜晚不似京城那样灯火通明,家家户户透出点点烛火,在这暗色的夜里,与天幕上的星星相辉映,也点缀着这座安静的小镇。 众人寻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客栈住了下来,由于时遇的吩咐以及以防万一,几乎都是两三个人一间,以便相互照应。红涟虽是女子,却如男子般豪爽,一路下来,与其他人比武,输了便大大方方的承认,赢了却谦虚地说着承让,大家都认定了红涟这个兄弟,故而住一间房时也不别扭。三言是跟着红涟的,毕竟三言不会武功。 柳染则被时遇亲自看护着,虽说两人已见过几次面,可毕竟不熟,况且先前时不时被人提醒他对时遇将军的‘心怀不轨’,更加尴尬,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身,就是睡不着。 翻到十余次时,睡在外床的时遇终于开口,“睡不着?” “......”他好像忘了,就算翻身翻得再轻,对于时遇这样的高手来说,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只好随意找了个话题,“嗯,只是在想绥州为何如此贫苦?就算刺史再不作为,也不可能变得如今这般。” 时遇没有说话,正当柳染以为时遇睡着的时候,他却开口了,“有人一直跟着我们。” 这回柳染是真的惊讶了,“什么?将军可知是何人?” “不知。”时遇顿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若往任刺史赴绥州任职时都遇到过的话,那么绥州的乱便超出我们想象了。” “是了。对朝廷命官意图不轨,可真是无视王法。”柳染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不这么想。 如若不是每任刺史都出现这种状况,那么跟着他们的人是谁不言而喻。柳染拿了榜眼后虽一直低调行事,可任绥州刺史总会在绥州内引起水花。绥州又在月桑与大齐的边境,消息传过去简直易如反掌。那么,柳染想,是否他们要对他动手了呢? “此次皇上下旨后,皇上暗中嘱咐了我些事。” 时遇突然话题一转,弄得柳染措手不及,皇上?!他不会真的在时将军面前说了什么吧!真的不能靠谱一点吗? 柳染试探问,“哦?...是何事?”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当初说爱慕,真的只是权宜之计好吗!皇上明面上答应他不乱说,转身就把他卖了!再说,他哪里明修栈道了?!连碰面都很少。柳染此刻心跳加速,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天知道时遇知道了会不会把他扔在路上。他还指望在绥州时能找他帮忙。 “...刺史在明,将军在暗。”时遇说完下半句。 “......”真不能一口气说完吗,害得他快猝死了,不说清楚些,是嘱咐你随州之行之事,“哦。...皇上真是...好计策啊!”柳染违心的称赞。 “柳大人,到了绥州以后,我会暗中助你调差绥州之事。守月关离绥州不远,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派人到守月关找我。”时遇缓缓道。 “谢过将军。”柳染真心道。 “不早了,睡吧。”时遇在黑暗中闭眼道。 “...好。”说完又补充道,“将军也是。”柳染不知为何,心里生出奇怪的滋味,这种相互嘱咐休息的对话,实在是怪异的很。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时遇久久没有答话,久到柳染快要睡着时,才用低沉的声音短短的回了句,“嗯。” “......”刚酝酿好的睡意,被时遇这一句突然一下就惊没了,柳染无奈,只得重新等待,等着自己的睡意再次袭来。 第二天一早,大家便收拾好准备赶路,三言不明就里,问道,“怎么这么着急呀?不在多休息会儿吗?” 一个亲卫边帮红涟收拾便回答道,“哎呀!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接下来几天,我们怕都是要在路上过夜了,早点走还能早点到达下一个镇子。再说,这柳大人赴任耽搁不得,天气又这么热,早点走也好,太阳晒时还能躲躲哩!” 三言点点头,“也是!” 一行人便在太阳还未完全散发出它的炎热时便已上了路。接下来走的还是山路,这是时遇的决定,虽说更好的给了跟踪他们的人以掩饰的机会,可他也不能不顾将士们的身体,山路多阴凉地带,不至于被炎日折磨。 跟随在暗处的人始终都未曾有动静,时遇也猜不出他们是什么心思,行了一天的路,太阳渐沉,一队人便寻了一个好地带休息,准备明早再走。 这是一块较好的平地,不远处靠着一条清澈的小溪,大叔枝叶茂密,果子泛着成熟的诱人香味。柳染下了马车,靠在树底下休息,不一会儿,便见一个红色身影朝他走来。 “还以为你忘了少爷我呢!怎么?良心发现,要回来照顾你少爷我?”柳染半开玩笑道,“你少爷我可还在生你这几天不管不顾我的气嘞!” “少爷,给你!”红涟递过也过来。 “怎么?几个野果就想打发我啦?”柳染笑道。 “不是,”红涟否认,如实回答道,“我只是想让少爷帮忙看看有没有毒。” “...”柳染好笑道,“感情儿你还真不管你家少爷啦!果子都不肯给!还有,你少爷我要怎么看有没有毒,我认的是药,不是果子。” “无毒。”时遇从另一个方向慢慢靠过来道。 “多谢将军。”说完朝柳染做了个鬼脸便走了。 “......”丫头最近胆子很大嘛! 时遇走近,递了干粮过去,还递了几个野果过去。 “多谢。”柳染也不拘束,接过来便开始吃,时遇也坐了下来,一时无言。 突然,时遇开口道,“听说令尊失踪了。” 柳染顿了顿,平静的应一声,“嗯。”x 电脑端:/ “可有...”时遇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从前方走来几十个黑衣人,蒙着面,提着兵器,不由分说的便向他们杀来。x :/ 时遇立刻起身,皱着眉头,转身对柳染道,“柳大人,你先躲一躲。” 柳染此刻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听时遇的安排,便点了点头。亲卫们也都拔出了剑,与突如其来的黑衣人交缠在一起。一时之间,刀光剑影,柳染尽量不引起注意,从安全地带逃走。 时遇所带的亲卫队虽然个个武功高强,但毕竟对方的人数是他们的三四倍,所谓寡不敌众,亲卫们想要进攻,却无奈人数太多,想要抽身离去,却又被对方缠住,真是进退维谷。 柳染正要上马车,却只见一个黑衣人向他袭来。柳染与黑衣人分离在马车两边,黑衣人一刺,柳染便借着马车的遮掩一躲,就这样两人在此僵持着。忽然,柳染只觉得背后一寒,回头一看,另一个黑衣人举着刀扑向他。 死定了!柳染此刻心里这样想,却只见时遇一下子便用剑挑开黑衣人的攻击,皱眉道,“不是叫你躲起来吗?” “......”他这不是正要躲吗,却忽然余光瞥见马车对面的黑衣人举着刀已经砍过来了,大呼道,“小心!”推开时遇,黑衣人见偷袭不成,便也不收刀,转刃砍向柳染,时遇见状,立刻提剑刺向黑衣人。最终刀未落在柳染的头上,却落在了柳染的胳膊上。血慢慢涌出,浸湿了柳染的半边衣袍。 “少爷!”红涟赶过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不由得惊呼,随后又愤怒的捡起地上不知谁掉的剑,冲向黑衣人。 “嗖!”的一身,从密林深处冲出五个人来,皆是黑衣,却未蒙上面,也加入了战斗。 人手多了起来,胜负渐渐揭晓,剩余的蒙面黑衣人见状,暗骂一声“不好!”便落荒而逃。 时遇扶着柳染慢慢坐下,柳染嘴里一直在呼气道,“将军!将军!将军!你你你先放开我,扯着我,越扯越痛啊!我是大夫,你得听我的!”时遇伸手也不是,收手也不是,最后转向马车走去道,“我去拿药。” 众人也慢慢靠了过来,躲着的三言此时红着眼到柳染身边,哭道,“少爷!少爷!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呀!” 柳染好气又好笑道,“你少爷我死不了,别哭丧呀!”便又自言自语道,“我这手可真是多病多灾啊!”接过时遇递过来的药,又接过一个黑衣人递来的清水,边清理伤口边道,“一路跟着我们的就是你们吧。” “是。阁主说了,务必要确保柳大人安全到达绥州。”黑衣人回答道。 红涟没好气道,“那安全了吗!还确保!别在这说大话了!” 黑衣人自知理亏,他们本来是觉着这一路都没什么风吹草动,又有时遇那么强的人保护,便离开了一会,想去打个野味儿,谁知一离开便出了这档子事儿。 “好了,嘶~红涟,别人本来也没这个义务来保护我们。”柳染清理完伤口,包扎好后,便把药递给三言道,“去,放回去!” 时遇皱眉问道,“既是要保护柳大人,为何要在暗中偷偷摸摸?” 黑衣人立刻愤道,“我们也不想啊!”天知道他们在暗处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可是阁主说在暗处好观察。” “萧梧叶还挺有良心的。”柳染欣慰道,“可有查出此次的人是从哪里来的?” 黑衣人立刻道,“查出来了。” “哦?” “青虎堂。” 章节目录 第8章 布 “青虎堂?”这时时遇先开口疑惑道。 “嗯。我们查出,每一任的刺史都会遇见几批刺杀,都是从青虎堂出来的人,但以往几乎只是让此时受伤,却并不会要他们的命。” “可今日来的,却是想置我于死地的杀手,这是为何?”柳染问道。 “这是因为有人买/凶/杀/人。”黑衣人别有深意的望了柳染一眼,柳染立刻会意。用钱买/凶,说明对方已经开始动手了。 “若是如此,此事我应立刻禀明皇上。”时遇道。 “先莫急。”柳染制止时遇道,“青虎堂毕竟是江湖大派,根基深厚,若是惊动了他们,朝廷与江湖的关系便变得十分微妙了。且这本就是江湖的一贯买卖,管也管不全。” “是呀!将军,我们阁主就是希望江湖事江湖了,所以才让我们躲在暗处。还请将军莫要惊动皇上。”黑衣人附和道。 时遇陷入沉思,毕竟此事牵扯甚远,不仅是江湖,更关乎朝堂,可新皇登基不久,此时对江湖下手,必会招致祸患。 “此时先保证柳大人安全到绥州,其余事以后再说。天色已晚,大家刚刚也累了一阵,先休息。”时遇转身离去。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有了时遇的命令,大家也都散去休息。三言小心的跟在柳染身后,扶着他上了马车,红涟此刻也不敢离开柳染身边,便也进了马车。 说来也奇怪,这杀手只有一批,来了一次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行人就这么安安全全的抵达了绥州。 绥州并不似其他州那么一般大,也不似其他州那么富裕,相反,柳染是下了马车以后才体会到,这里的贫,到底是何原因。 刺史的办公处,与守月关十分靠近,因为绥州的守月城乃是与月桑接壤的第一个城镇。看见柳染将上任所要做的全部事情处理好后,时遇才辞行出发。说实话,他刚开始的确不放心柳染一个人,可后来觉着柳染身边有个红涟,背后又有飞花阁的暗中保护,暂时应当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况且他也不便久留。守边关的将士们由于缺乏战争的洗练,一些风气逐渐在军中养成,若再不整治,利器就要变成废铁了。 柳染上任后,闲着没事便跟属官们说想翻翻往年的公文记录之类的,下属的官员一个个暗地里使眼色,风风火火的这里改改那里改改,该补的尽量补上。这可愁死他们了,一个个的比那接了重大案件的大理寺还忙。他们其实也不想的,可前几天照例派人去青虎堂探消息,却被告知这一任的刺史不好惹,怎么个不好惹法?明着由与皇上交好的时遇将军保驾护航,暗中有江湖重大门派飞花阁处理琐事。不知不觉,柳染在属官们中已经变成了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所有人都殷勤的跟个小狗似的恨不得给柳染舔鞋,就为了柳染将来好去皇上跟前说一说好话。 柳染启是不知,他放出消息要看公文只是想探探属官们的反应。结果倒好,反应出乎意料的大,简直是蛇鼠一窝。怪不得皇上只是走马似的换绥洲刺史,下属官员一个个动都不去动,原来是想一网打尽啊!(_ 天气越来越热,绥州本就偏,此时更加水源不足,城内的百姓到没什么,毕竟干旱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只是苦了新来的柳染等人,渴到嗓子都快要冒烟了。柳染却还不能说,此刻他正在一路去看看百姓们生活如何。田地内的百姓正在干农活,在这种天气下,柳染可以十分清楚的看见大半的庄稼因为缺水而叶片泛黄,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大人,咱们到别处去看看?”一个体态肥胖的官员见柳染迟迟未能说话,便开口问道。 “绥州如此缺水,为何不从旁引水,修造水渠?”柳染故意问道,他知道,这些狡猾的老狐狸们笃定他年轻气盛,要做出点事迹来,便一个劲的将他往开河引水之事。就然他们铺好了路,他便将计就计一回。 “回大人的话,这每任刺史都提到过这个方法,也都上奏了皇上,奈何朝廷拨给绥州的银两实在是不足,根本连开工都开不了,无奈只好把银两下发给绥州城内的百姓了。”另一个面色偏黄的官员立刻回答,心里乐开了花,有银子了。 “无妨,银子倒不是问题。明日我便向皇上申请拨款之事。”柳染顿了顿,忽然问道“按各位的意思,要拨多少才不算少呢?” 本来前一刻还沉浸在可以发财的喜悦中,后一刻便因为这一句话而惴惴不安起来,斟酌了一下,那个胖官员道:“前几任刺史基本上都是申请拨三十万两,不知大人您……” 柳染神秘一笑,道:“确实太少。”说完便转身,余光瞥了瞥身后官员的嘴脸,轻笑道,“本官准备申三千万两,并且还要大大方方的走官道,让那些人看看。我绥州,也是能救起来的。”说完便径直离去。留下几个官员们暗自窃喜,走官道,三千万两,真是傻呀!几人听见这些话,几乎笑得嘴都歪了,都各自盘算着该怎么花这笔财。 守月关的军营之中,时遇一来便让士兵们捡起每天的操练,不少士兵都暗地里有些不满,如今的边关,又不用打仗,士兵们也都没事干,有时便会跑进城内去玩乐,亦或是帮助百姓,如今这算是怎么回事,操练?简直浪费时间! 时遇也很无奈,这群士兵惰性太深,生疏已久,早已忘了自己该干什么。边关里京城又远,许多事情管不到这边来。疏于管教,军队纪律不严,那若将来外敌来犯时,简直是溃不成军。 时遇开口道,“从今日起,将以前的陋习捡起来。每日三个时辰的操练是必不可少的。军纪要熟悉起来。不要因为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就连自己是个士兵都忘记了!如有违反,军法处置。当然,本将也不例外,众将士们也可以监督我,如若我犯错,与你们同罪。” 紧接着又道,“边关安稳,但身为大齐的子民,应当居安思危。新皇上任,很多事情都还未能完全接手,此时是我大齐最薄弱之时。你们是大齐的第一座防御塔,若你们不坚固起来,那大齐真的就是如履薄冰。” 众人本就是心有热血的士兵,此时听了时遇的话,也将不满先暂时放在脑后,齐声应道,“是!” 操场上,众将士们顶着烈日挥汗如雨。 “将军,”随行的一个亲卫找到时遇,道,“柳大人找你。” 时遇应道,“你让柳大人先进帐中等我,我一会儿便来。” “是。” 帐内,柳染百无聊赖,这边看看,那边摸摸,第一次到军营,难免好奇。 时遇进来,便看见柳染在帐内随意逛随意摸,时遇皱眉,他从来不喜欢别人在他的帐内随意走动,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坐在椅子上便问,“伤势如何?”x 电脑端:/ 柳染这才看见进来的时遇,便回了座位道,“已无大碍,将军不必记挂。” “你这伤因我而起,如何能不记挂。”时遇叹了口气,便问道:“有事找我?” “的确,将军可知这绥州修水渠之事?”柳染问道。 “在京城时听皇上说起过。据说这绥州申请修建水渠的拨款不是一次两次了,要多少银子每次皇上都应允了,可这拨款,从京城一路运过来,却还不到原先的十分之一。皇上派人去查银子的去处,可一路上官员都一致否决说不知,这件事也就一直积在那里。”时遇说完,又问,“你想申请拨款?” “嗯。”柳染笑道,解释说,“此事我也略有所闻,不过是护送银子的与得了银子的相互包庇罢了。所以今日找将军来,便是想向将军借个人。” “何人?”时遇不放心,便又问道,“你可有把握?” “陈金。” 柳染神秘的笑道,“把握?如果将军能保证陈金此人对你的话说一不二,我便在开始就已有了五成的把握。” “陈金是个刚正的人,敢说敢做,又很有本事。我当初也是看上了他这一点,才破例提把他。”时遇看着柳染,“你想让陈金替你护送修河款?可若是只有陈金一人,而随行的人......” “不,是替我送修河款出去。”柳染邪笑道,“而且,不只有陈金一人。” “哦?”时遇饶有兴趣的问道。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引蛇出洞。”大齐官员内部腐败虽不严重,可却始终是一个毒疮,生在大齐内部,越生越烂,最后烂掉大齐的根。此次的修河款,说不定能将它连根拔起。 在柳染身边的一个飞花阁侠士,接了柳染的信,便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回飞花阁。不多久,飞花阁阁主萧梧叶便接到了柳染的信。 “书呆子还真不客气。”萧梧叶看完信后,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不过可真是聪明。罢了,便帮你一下。” 章节目录 第9章 引 第二天,一封申请拨款的奏折便从绥州发了出去,沿路的不少官员听说了消息后,都暗自兴奋,这个新上任的绥州刺史可真是个招财猫。三千万两?这数目直叫人眼冒绿光。 不得不说由于这三千万两的诱惑,奏折的传递也变得飞快,恨不得能给它安个翅膀,飞向京城。齐煜收到奏折后,还收到一封柳染暗地里让飞花阁的侠士递给他的信件。 齐煜看着信件,越看嘴角越上扬,到最后不经笑了出来。偏殿里,整理文件的秦枢有些好奇,不经疑惑问道,“皇上笑什么?可是柳大人传了好消息来?” 齐煜点头称赞道,“朕没看错人。长篱此举可谓是深得我心。” “哦?”秦枢更加好奇了。 齐煜此时忽然想逗一下秦枢,便悄悄屏退了众人,嬉笑道,“嘻嘻!陌南,你让我亲一下,我便告诉你。” 秦枢十分冷静道,“陛下,事情已经做完,微臣告退。”便不由齐煜开口说话便走了出去。 齐煜看着秦枢的背影,又看着桌子上被自己打开的信件,不禁笑意更深。 收到奏折与信件后,齐煜立刻照着柳染所说的去办。在京城的陈金也收到了到了时遇所写的信,信里面还夹着柳染所写的信,虽说看了信的内容之后陈金有些不明所以,但他相信将军,也相信将军的朋友。没过多久,陈金便领着一队人马护着四口大箱子,走上了官道,暗处几个飞花阁下属默默跟着。与此同时,在另一条道上,飞花阁的下属们带着几车的东西,往绥州行去。 沿路的官员们天天望,天天派人去官道上打听消息,几乎都快盼断了气,天天就只有一个念头,怎的还没到?陈金也不催促,慢悠悠的带着人马走在官道上,反正柳大人告诉他要尽量走慢些,他不如多欣赏欣赏这沿途的景色。 江州。江州刺史亲自去官道迎接,心里不禁暗暗有些兴奋。 “李大人?”陈金诧异道,“您怎么在这?” 李大人热情道,“自然是来接陈副将你呀!此去绥州,一路舟车劳顿,既然路过我江州,不如来看看我江州风景如何?” 陈金婉言拒绝道,“不了,我还是住驿站吧,别坏了规矩。” 李大人闻言惋惜道,“倒也是,可是,不瞒陈副将,这驿站前些日子塌了,此刻还在修葺,实在是不凑巧啊!” 什么修葺,明明是你让人去暗中拆了。躲在暗处的飞花阁下属暗暗道,拿出一张皇上给的沿途官员名单,将李大人的名字画了一个圈。 “如此......”陈金犯了难,要是再继续走下去,将士们也都受不住,可如果进了江州城,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骗得过这个老奸巨猾的江州刺史。眼看天快要暗了,还将要下雨,陈金妥协道,“也罢,那就麻烦刺史大人了。” 李大人笑得跟花儿一样,连声应和道,“不麻烦不麻烦,陈副将请。” 陈金点了点头,跟着李大人进了江州城。不得不说,江州城真是富裕,即使在晚上看,这繁华程度简直与京城不相上下。难怪这李大人从当初一个面黄肌瘦的老书生,变成今天这个富态十足的大老爷。 举办宴席,安排上好的房间,一切皆以上等而代之,这个李大人简直把他当做了祖宗来供奉。陈金在心里嗤笑,这李大人还真是大齐的蛀虫,为官几年,小事倒做了一堆,可关系到钱财的大事儿,却一件都没有。 觥筹交错后,陈金想着明日还要赶路,便早早的回房歇息去了。却不料半夜,李大人突然带兵闯进了陈金的房间。 “给本官拿下他!”李大人怒目圆嗔 陈金非常带着一丝被人吵醒的怒气,没好气道,“李大人,你...你这是作甚?” 李大人冷笑道,“哼!陈副将,你当真不知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吗?” 陈金轻蔑的笑了笑,回了一句道,“哦?我还当真不知了!怎么?李大人你知道?”x 李大人看见陈金这幅模样,心下生疑。今日他派人偷偷去查看那修河款,却听见说在房间里只有五百万两的修河款,他当下一怒,笃定是那陈金早在出发前便贪了那修河款,今日在官道上定是做出个样子给他看,好坑他一次。两千五百万辆!整整吞了两千五百万两!就算是三千万两摆在他江州刺史的面前,他也不敢贪这么多!接下来的官员们看见更少的银子,都只会认定是他吞了,那么这事儿就包不住了!他心下一狠,到不如来个先发制人!可现在见到陈金,却觉着事情有不是那么一回事。 当下便冷哼道,“哼!陈副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私藏修河款!你还说你不知道!” 终于来了。陈金心里暗想道,嘴上却还是有着一丝怒气,问道,“大人你莫要陷害我!修河款其实我能说吞就吞的!” 李大人质问,“哦?陈副将,那你倒是说说,在房间内本应是三千万两修河款,为何却只有五百万两?这不是你私吞了还能是如何!” “原来是这个,”陈金冷笑道,“大人还不知道,陈金护送的乃是第一批修河款,这算是招募劳工的费用,剩下的两千五百万两是第二批,乃是整正饮水造渠的费用!” 此话一出,李大人有些反应不过来,“两...两批?” 陈金说完便躺下了,背对着李大人没好气道,“李大人若不信,大可上书去问皇上。还请李大人带着手下出去,陈金不送!” 李大人反应过来,讪笑道,“...陈副将,呵呵,本官这不是没弄清楚状况嘛!还请陈副将恕罪。” 陈金的呼噜声打得震天响。 李大人只好暗自咬牙,这五百两看眼前这状况,怕是动不得了,只能等着后面的两千五百万两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第二天天一早,李大人还未起床,陈金便召集队伍,上了官道,临走前还让下人们带了句话给李大人—— “望好自为之!” 绥州城内,从另一条道上走的飞花阁众人们早已到了,此时正在与带头的那人相谈甚欢。 那带头之人乃是飞花阁阁主的弟弟萧绪,还未至及冠之年。柳染坐在院中给萧绪便添茶边道,“此次还得多谢小绪了,大老远的替我护财。” 萧绪接过茶来摆手道,“不用不用,主要是二表哥你足智多谋,连哥哥都忍不住说你老奸巨猾!”突然又觉着不对,“表哥,我...我说着玩的,你别放在心上啊!” 柳染笑道,“无碍。对了,小绪何时回去?” “...嗯...”萧绪想了想,道:“明日吧。怎么了,需要我留下来帮你吗?对了,表哥你什么时候动工呢?” “你早些安全回去就行,不用留下来帮我。至于动工,我打算定在明日。” “这么急?!”萧绪担心地问,“会不会太赶?” “越早越好,”柳染微笑道,“前任的刺史都有过规划,我都看了看。”说着便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银子的问题,恐怕这绥州早早的便脱离了缺水的生活。” 下午,柳染便召集属官们公布了自己这个决定。底下的人一听,都被震惊到了,修河款还未到,就修渠,这是毫无先例的。 “大人,这修河款还未到,就先造渠...这”一个官员小声的问。 “无妨,先用本官的银两垫着。”柳染慢悠悠道。 “大人!三千万两银子,您...垫的起吗?”一个不知道是何官的官员讪讪的开口质疑。(_ 柳染也不怒,毕竟照平常来说,他是连个角都垫不起的,可现下里却不一样了,“无妨。你们也知本官与飞花阁交好,此次新官上任,难免会送些贺礼来给本官充充面子。修河款未到,便从本官收的贺礼里扣吧。但造渠一事,不能耽搁。明日便开始招募劳工开工。就这么定了。” 众官员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个新任刺史到底是个什么想法。现如今那三千万两银子怕是他们一分也拿不到了,只能从柳染那里吞一点。反正既然扣的是他的银子,那他们不拿白不拿。主意打定后,一个个便都回了自家,准备好明天的事宜。 柳染一到后院,便问三言,“你去那纸铺定的纸好了没?” 三言道,“好了!我已经拿回来了。” “嗯。”柳染又问道,“咦?红莲呢?” “哦,她去守月关了,她还叫我告诉少爷你说,她明天一定会准时到的!”三言转述完后,又又奇怪的问,“少爷,我们要那么大张纸干嘛!” 柳染神秘兮兮的笑道,“你明天便知道了。”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姑娘家家的,怎么那么爱往军中跑!” 军营操场上,时遇带着红涟便观看士兵操练,便问道,“何事?” “将军,我家少爷让我问你,有没有违反军纪的士兵?”红涟如实道。 时遇疑惑的问,“怎么?” “少爷说,如果有的话,便让将军不要军法处置了,军法如此残酷严格,士兵们刚刚才开始操练,怎么受得了。倒不如让他们去参与修渠,一来将功补过,二来磨一磨士兵们的戾气,三来加快工程,造福百姓。” “...”如意算盘都打到他军营里来了,时遇嘴角不自觉的便微微上扬起来,答应道,“嗯。” 红涟不知道将军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敢多加揣测,望了望前方,黄土飘扬,红涟指着远处问道,“那边是月桑的方向吗?” 时遇回答,“嗯,怎么?” 红涟眼睛里闪过一抹异色,却又飞快地没了,回答道,“没什么,将军,红涟告退。” 时遇不解的看着红涟的背影,月桑?他近来也有些听到江湖上说柳氏夫妇失踪之事,难道与月桑有关?柳染来此的真正目的难道是月桑? 黄土飘扬,在远处的月桑子民,正安然的生活着,全然不知以后将要到来的一场腥风血雨的政变。 章节目录 第10章 整 翌日,各个官员在看到柳染的那一刻,全都惊呆了,他们不知,柳染竟然要全程参与修渠工程,连手都不让他们伸。 “这个榜纸是本官去定做的,旨在招募修渠的义士们。要求呢,都写在旁边了,以日为单位计算工钱。若是想要跟着本官去修渠的,都报上自己的名字。此榜呢,便是写着你们名字的榜单,领了多少银子,何日领的,都会记录在这上面,只多不少!”柳染又转向在一旁呆住了的属官们,道,“各位大人就不必参与了,这种活还是我们年轻人干就好了!”又大声叫了一句,“大家踊跃报名呀!” 本来绥州的百姓都以为来的新任刺史又是一个绣花枕头,却没想到比前几任刺史办事的效率还高,竟真的开始饮水造渠,不由得使大家兴奋起来,都争相去报名,一时之间,绥州城内百姓的热情程度空前高涨。 属官们现下里都知道柳染是动真格的了,便案子叹息的回了自己府中,只能看着银子被别人白白的领走,又疑惑着怎的修河款这次来得如此之慢。柳染见如此多的百姓参加,便也放心的出了城。城门外,却见时遇牵着一匹白色的马站在树荫底下。x :/ “将军怎么来了?”柳染走近。 “陈金乃我手下的副将。”时遇言简意赅道。 “哦~副将啊!”柳染调笑道,“待遇如此之高,竟能让将军亲自前来‘接驾’。” 时遇看着阴阳怪气的柳染,不明所以。 柳染似乎也觉着自己说话有点越界,不由得解释道,“咳咳...我只是随口一说。” 许久,时遇才开口道,“...陈金小时候一直跟着我父亲。” 柳染不禁偏头一看,却捕捉到时遇眼中转瞬即逝的悲哀。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陈金还在路上悠悠的走着,此处已经离绥州不远了。一路下来,好几个地方的官员都明里暗里想要打修河款的主意,却在见到陈金所运的修河款的数目之时,都暗自震惊。陈金按照柳染所言,在第一处遇到的动心思的官员——江州刺史——那里,说修河款分两批。紧接着若第一处迟迟没有送消息给下一处的官员,便让陈金将少了的两千二百万两银子赖在第一处的头上,并且接下来的官员们若想要分点修河款,便慷慨送出。暗地里,飞花阁之人记下动歪心思的官员,走到一处便传一次情报给皇上,让皇上着手去暗中一个个查,此举必然要耗费时间,这也是柳染让陈金慢点走的原因。(_ 走着走着,便看见绥州城外,两个身影并肩而立。身着白色常服的男子面目清冷,在微风中挺挺而立,身着青衫的男子招着手,眉眼间尽是笑意。 “将军,你怎么亲自前来了?”陈金下马道。 “无妨。”时遇道,“一路辛苦。” “没什么要紧的,我一路按照柳大人吩咐做,走的不快,刚好可以看看沿途的风景。说实话,还得感谢柳大人呢!”陈金憨厚的笑道。 “这次多亏了副将你了,改天我一定请你吃饭。”柳染笑道。 “这怎么好意思,在京城那一次我便不小心冒犯了你,还没赔罪呢,怎么还让你破费起来了。再说此次本就是皇上下旨,是我的职责所在。”陈金不好意思道。 柳染不由得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陈金,虽然高大,但长得还算不错,减缓掉了身上的鲁莽之气,不骄不躁,敢于认错,实在是许多人所不能及的。 柳染片刻后决定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先进城再说。” 京城内,齐煜又去了秦府。柳伊在秦夫人的身边,面色比以前要好看了许多。再加上有秦太傅这样博学多识的‘老师’,柳伊也正经的读起了书来,倒像小时候的柳染。 “小伊啊!我来看你啦!”齐煜笑眯眯的凑近道。 “黄衣哥哥...”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便立刻改了过来叫道,“皇上好!” 齐煜听后便不满,低声斥道:“怎么!读起书来,还把我从哥哥里读出去了!” 柳伊不解,此时秦夫人过来,拉了拉柳伊的小手甜笑道,“皇上,这是小伊懂事了,怎么还怪起人家来了?” “这不是听着感觉我在小伊心里就像变了一个人啊,哎呀,夫人以后别教小孩子这些啦,小孩子要活泼些,不然长大了像陌南那样不理我怎么行!”齐煜愤愤道。 “咳咳...”秦夫人在齐煜耳边耳语道,“枢儿在后院读书呢!” 齐煜立刻明白,会心一笑,“我去后院看看。”转身离去,却又回来,语重心长道,“小伊呀!以后私下里别叫我皇上啦!” 柳伊只是睁着大眼睛望着齐煜,看着齐煜离开的背影。秦夫人暧昧的看着齐煜离开,虽说断袖她以前是断不能接受的,可这些年来皇上的心思她早便猜出了一些,况且,皇上为自家儿子做了这么多的事,她心太软,索性就放任让她儿子自己去解决。 “小伊呀!来这!干奶奶教你读书。” “好!” 秦枢坐在后院的的石椅上,斑驳的树影落在他的肩头。齐煜不禁嘴角上扬,每次见到秦枢,他都会感到一阵心安,如微风拂过他的心间。 “皇上!”秦枢已经注意到了齐煜,便站起来行礼道。 齐煜不满,皱眉问,“为何私下里还这么叫!” 秦枢解释道,“礼不可废。不知皇上可事有事?” 齐煜逗道,“无事便不能来了?” “若是无事,那微臣先回房间了。”秦枢转身便想走,一向没心没肺的齐煜,此刻忽然间有些委屈,每次都是,他来找他,说不了几句话,秦枢便想着走,他就那么令人惧怕吗! 齐煜觉着自己心头一酸,有些怒意,却还是忍下去了,谁叫他才是那个巴巴的跟在别人身后走的人呢。齐煜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放在石桌上,“这上面的人,皆是对修河款动了心思的人,我派人去查过了,贪污已久,查办追捕之事,我便交由你来做,切记,暗中进行,莫要让这名单上的任何一个人事先知道。”说完便转身,想要离去,却听见秦枢叫住了他—— “皇上,臣定当不辱使命!” 齐煜在心里讥笑,听到了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的话,臣臣臣!他们之间真的只有君臣这一个关系了吗?真的其他什么都没有吗?包括...朋友 秦枢看着齐煜离去的背影,他当真以为他是石头做的吗?他又何曾不痛心,他又何曾不克制自己的感情克制的快要撑不下去?只是,为官,当顾大局,为人臣,当行全心侍奉君主。佞臣之流,绝不该在齐煜身边出现,他不允许别人,也绝不允许自己!当齐煜宣布他殿试通过,夺得状元之时,他们的结局,便早已注定。 拿起桌上的纸,终只在院中留下一声叹息。 一个月后,秦枢带人终于抓完了名单上的人,一路的官官相护,贪污勾结,被他连根拔起,并且此事因是暗中进行,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故而许多证据都还留在官员们府上,不仅如此,因为这些证据,还查出几个不在名单上的官员,并且还牵扯到人命案,其中江州李大人最为严重,而被斩首。事情一出,举国震惊,全部的百姓都暗地叫好,终于把那些贪官污吏给清理掉了!从此,他们对新上任的皇上深信不疑,相信齐煜会带他们走向更好! 而绥州也由于此次事件,殃及了不少小官。虽每次都只是小贪,却也被柳染整治,革职的革职,降职的降职,剩下那些因为成天被上级官员打压而在最底层默默无闻的保持操守之人,都被柳染提拔了上来,引得随州百姓一阵叫好,一夜之间,柳染清廉为政、亲力为民的形象传遍绥州城,连身在守月关的时遇都略有耳闻。看着操练的士兵,又想起柳染说过的将功补过,时遇不禁微微笑了一下,连自己都没发觉。 水渠工程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柳染觉着新鲜,也去凑起了热闹。赶工的大多数是朴实的农民,平日里柳染见了他们,也不摆官架子,于是众人也都把柳染当做自家人。此时见柳染来了,其中一个壮汉开玩笑道,“大人,您这细胳膊细腿的,搬得动材料嘛?”众人哄笑,另一个壮汉接话道,“哎呀!大人您可别过来,如果一摔的话,这写字的胳膊可就废啦!” “...哈哈哈...!” 柳染见众人笑的开心,便也笑嘻嘻道,“我只是来图个新鲜的,主力骨当然还是你们啦!”又问旁边监工的红涟道,“今日进度怎么样?” “少爷,大概再有两个月,就可以初步完工了,剩下的,便是打开渠口、放置石层引水了。”红涟看着记录簿道。 “少爷,为何要这么赶呀?”三言疑惑道。 “天气越来越热,现在不赶的话,到时候就真的是无水可饮了,”柳染又略略一想,大声叫道,“既然剩下的工程没多少了,你们都累了几个时辰了,大家先歇歇吧!过会再修!” “大人!早些修完,我们也好早些用上水呀!”一个汉子道,“大人你不知道,以前没有水的时候,我们都去山里挑水,但是山路难走哩,丢了好多人命在那里!后面挑水的人虽然少了,但大家喝的水也少了!” 柳染惊讶,安慰道,“你们以前...都是这样过来的!”又深深叹了一口气,“当官的昏庸无能,受苦的却是百姓。” “大人也不要觉得可惜啦!现在大人来了,还修了渠,以后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啦!”汉子憨厚的笑了笑。 “只可惜人如果再多些,这水渠,便可早日完工。”红涟道。 “人多些人多些!你天天都这么说!你倒是去变出人来呀!”三言嘲笑道。 “你是想找打是不是!”红涟举起紧握的拳头。 柳染一听这话,也愁了起来,大多数的人在刚开始时还会来这帮上忙,但是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大半人都受不了回了家。转身想走,无意间一瞥,却又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自觉开心的笑了起来。 “少爷,你笑啥?”三言奇怪道。 “人这不是就变出来了嘛!”柳染掩饰不住话里的喜悦。 章节目录 第11章 修 远处,时遇带着一些士兵慢慢的走了过来,看见柳染一直在笑,不禁疑惑道,“怎么?” 柳染笑道,“还以为时将军会严格按照军纪来,不给我送人了。没想到呀...” “......”时遇无奈开口道,“这十个人,皆是屡教不改者,性格有些顽劣。” 柳染摆手自信的说:“无妨!只要力气大就行,况且,这水渠之水军营里本就会用上,我不信他们还敢在这件事上乱来!” 时遇点头,“既然如此,我便把人留给你了。” “嗯,”柳染看看天色,笑道,“将军要不要留下来尝尝绥州的特色菜?” 时遇挑眉,故意道,“哦?大人如今做了官,莫不是发了财?” “......”柳染第一次听见时遇这种逗弄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自信道,“本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怎么可能会请将军吃外面那些只知道赚银子的菜呢!” 时遇回拒道,“军中还有事,我不能久留。自己吃吧。” 柳染不知怎的,又进一步问道,“那若年末回了京城,不知将军可否赏脸?” 时遇犹豫了片刻,却还是答应道,“嗯。” 十个人之中,有不少其实是被牵连进去的,此时想要将功补过,便都拼命的干活。士兵们本就力气大,手脚麻利,此时做起来,不免让那些农名轻松了不少。百姓本就话多,此时,便也便做便开始唠起嗑来了,“兄弟!你都当兵咋还违反纪律呀!” “......”这句话有因果关系吗... “哎呀!”汉子也不顾他们不言语,自己接着说:“我以前呀,也想当兵!保家卫国,战场杀敌,那多威风!回了家,大家都以我为骄傲!哎呀~想想就觉得美。” 一个士兵问道,“那你怎么没去从军呢?” 那壮汉惋惜道,“家里都以为我当不上,早早地就给我娶了个媳妇儿。等我想去的时候,媳妇儿挺着大肚子看着我,那我还敢走?那可是我媳妇儿和儿子呀!后来生了以后,父母都不在了。我就想不能丢下他们妻儿两个人在家,这不负责呀!” 另一个士兵鄙夷道,“那有什么!我看你呀就是怕了去!” 大汉叹息,“我媳妇儿是个瞎子,生了儿子以后身体又弱,我怎么敢让她累着。” 一时无声。柳染忽然开口道,“哎!兄弟,你叫什么呀!” 大汉憨笑,“回大人,我叫李水。”x :/ “家里还有人吗?”柳染问。 “回大人,还有一个哥哥,只不过早没联系啦!嫌我们穷,不跟我们来往。” “哦...”柳染真心夸道,“哎呀~如今像你这种有担当的人,已经很少啦!当官的不像当官的,当兵的不像当兵的,一点责任都担不起来,还白拿我大齐的俸禄。倒是挺会惹事儿。” 士兵们听了这话,不免有些羞愧。李水听见了,也有些不好意思,“大人莫夸我了。” 柳染笑道,“我还就要夸你。做的好的就该夸,同样,惹事的就该罚。”说着眼睛瞟向想要偷偷溜走的三个人,指着他们道,“就像他们。” 三个人见被发现了,也不尴尬,理直气壮道,“大人,我们饿了,要先去吃饭!” “哦~这就饿啦!怎么比咱们这些干农活的百姓还易饿呀!原来当兵的可以当得这么金贵呀!”柳染一句一个刺,又好言解释道,“实不相瞒,军爷,咱这绥州城近日里吃饭都是按照修水渠的工人们的时间来安排的,这里没到点儿,城里呀!没饭吃。”(_ 一个士兵冷哼道,“哼!怎么可能!” 柳染回嘴道,“呦,难道军爷您平常喜欢回家吃冷饭?” “......”另一个士兵不服,“我们也是修水渠的!” 柳染故作惊讶道,“水渠?来来来,我看看啊,哪里是你们修的?”说着便要起身。 一直没有开口的士兵不耐烦道,“跟这个弱鸡书生说什么废话,直接走不就行了!”说着便要往外走,三言急忙去拦,却被那人一把推开在地,红涟见状,立刻上前,三两下便擒住了那个士兵,嘲讽道,“哼!还没我这个女的有用!” 开玩笑,红涟的功夫可是他娘教出来的,他娘可是从飞花阁出来的。柳染上前,作关心态,“军爷,人家女孩子都没说先走,你便先走了,这脸呀...挂得住吗?” 士兵只是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放开他。”柳染对红涟说,紧接着又对大家嬉皮笑脸,“大家抓紧哈!今个儿多了这么多人,咱们争取一个月完工!然后美滋滋坐在家里喝水啦!” “好嘞!”百姓们都笑着应道。 那几个士兵们也不敢再造次,也都跟着大家一同开始忙起来。 修水渠的旁边是搭了一个棚子,一直跟着进度,修到哪里便搭到哪里。柳染见日正晌午,便同三言离开了一小会。 “哼!自己先去填饱肚子了!却留我们在这里做苦力!还真是个‘好官’呐!”那个挑事儿的士兵怕被红涟听见,压低了声音说,又在‘好官’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听起来就如同咬牙切齿般。x 电脑端:/ “别这么说!柳大人已经比先前的官好上几百倍了!”李水为柳染辩解,“或许是柳大人有什么急事儿呢!他平常走的时候,都不带小书童走的。” “你就为他说话吧!反正当官的做久了基本没一个好的!”士兵自信道,“这种事儿,我当初在京城看多了!” 李水有些生气,不再理他。士兵也不以为意,继续做着他的事。 过了小半个时辰,柳染和三言两个人后面跟着一些百姓,每个人手里都提了一个食盒,大呼道,“红涟,收拾一下桌子!” 红涟虽不解,却还是照做了,只见柳染从食盒中陆陆续续中端出许多道菜来,又放出碗筷,“多谢各位啦!” “不用不用!修水渠我们没能帮上忙,能帮到大人的也只有这些啦。” 柳染笑道,“大家都快回去吧!日头正晒!”又转身向工人们大叫道,“兄弟们先停会儿,咱们先吃饭!” 李水引以为傲道,“我就说大人怎么可能丢下我们!”紧接着应道,“诶!好嘞!” 一群人聚在一起,吃饭也都热闹了起来。挑事儿的士兵阴阳怪气道,“哼!大人想防止我们进城也不用如此吧!” 柳染随意问,“你叫什么?” “...张威。” “哦~你就是那个经常去楼里的张威呀!”柳染别有深意的看着他,继续道,“我为何要防你?你现在在此,身上又没有银子,进城能干什么呢?” 张威有些窘迫,便不说话,一直往嘴里扒饭。 “我今日呢,是觉着大家太辛苦了,本来准备亲自下厨的。谁料百姓们听说后,都自愿一人一家多炒一盘菜给你们吃,盛情难却呀!”柳染放下碗筷,“吃完了便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再开工!” “好!” 其实士兵们也都并非顽劣不堪之人,半个多月下来,最初身上所带的那些戾气早在与朴实憨厚的百姓相处中慢慢磨去,当初一直不看好柳染的张威也在接触中改变了看法。当然,柳染这个小书生模样再怎么能说也不能完全制服这一群大老爷们,主要是红涟的巾帼不让须眉与时不时来监工的时遇让他们慢慢安分下来。平常最多与柳染拉拉嘴皮子解解闷。 水渠也已经基本修建完,现在只剩开水通渠,与清理水渠两旁的一些障碍物。柳染心满意足的看着忙碌的工人们,道,“过完今天,大概绥州真正能用上水啦!结束以后我请大家吃顿好的!” 大家立刻沸腾起来,都道,“好!” 张威问道,“柳大人,修完以后我们就可以回军营了吧?” 柳染问道,“你们当真想回去?” “那不是废话吗,待了几年的地方,不回去难受呀!” “...李水家在修房子是吧?”柳染突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问。 李水不明所以,“是...是啊,怎...怎么了?” “那让他们给你们修房子去!人多力量大!”柳染指着张威道。 “大人!”张威有些怒气,咬牙切齿问:“...为何!” “不为何。将军说了,用人我自己斟酌。我乐意。”柳染轻描淡写道。 “......”这算是找了个靠山吗! 通渠以后,全绥州的百姓都十分兴奋。紧接着张威他们被柳染先是安排去修房子,后是安排去给这家人浇浇水,给那家人杀杀禽,几乎跑遍了绥州城。刚开始百姓们还有些惧怕,因为以前张威他们可是小恶做尽,看见什么也不付钱,都用蛮力抢,心情好时就说赊个账,心情不好时就说直接拿,弄得百姓们对边关军早有怨言。但将近半个月的劳动下来,百姓们怨气也都小了些,有些善良的店主甚至还送了些东西给张威们,虽然柳染勒令不准收。 张威他们第一次觉得不好意思,在边关多年,枯燥无味、寂寞孤独,此刻又被这么多人关心着,心里似乎有暖流涌过,都暗暗打定主意回去后要好好守卫边疆。 “大人,多...多谢。”张威第一次对别人说谢谢,有些别扭。 “你谢我什么,事情是你做的,又不是我做的。”柳染故作不知,却又看着飞花阁中的小甲站在庭院外,似是有事找他,便催促道,“行啦!大老爷们别别扭扭!快些回去吧!不然将军可真要说我故意扣留你们!” “......”都故意留我们半个月了。 众人也不多说,一一道谢过后便回了军营。 章节目录 第12章 毒 待众人离去后,柳染招手让小甲进来。 “怎么了?” “大人,暗地里查消息的人查到了一点消息。” “是吗!是...是查到我爹娘的所在之处了?”柳染语无伦次的问。 “...这个,只是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月桑之人对外族人甚是戒备,多次打探也探不出多少消息。”小甲不好意思道。 “如何了?”柳染问,蛛丝马迹也是‘迹’,有迹可循便是有希望。 “我们的人查到持有玉牌的人乃是月桑皇室中人,且曾经在三王爷的府中出现过。现下里已经跟着这条线去查了。”小甲道。 “三王爷?秀王齐锦?” “正是。”x 秀王齐锦?怎么又查到秀王齐锦?难道是他爹以前得醉了秀王?可不是说这是月桑的图案吗?亦或是抓走爹娘的人暗地里与秀王有所往来?想到这里,他不禁暗自流了一把冷汗,若是秀王与月桑暗地里有交易的话,那么那些流言说秀王居心叵测怕也是有根据的。这可就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了,不知道齐煜有没有在暗中查秀王,若是也在暗中查秀王,那么势必将来他与皇上的两拨人会碰见,他得去给萧梧叶提个醒儿。 正要出去找小甲,却看见红涟带着李水进来了。 “少爷,李水说找你有事。” “哦?怎么了?”柳染见李水脸上带有异色,不由得关心的问。 “大人,这是我老家特别有名的糕点,您先吃吃看,吃完我再跟您说。”李水笑道,却还是掩饰不了眼中的紧张。 “你怎么啦?看你心神不宁的,莫非是张威他们没把屋子修好?”柳染猜测。 “不是不是,是......有关于我老家的事,大人,您边吃我边讲。”李水将手中的食盒递过去,一打开,几块香气扑鼻的糕点静静地躺在食盒中,“这是用那水渠里甘甜的溪水做成的,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柳染听了他的话,便了然的拿起一块糕点,犹豫了片刻,还是送进了嘴里,不经意道,“老家的事,哦,你那个嫌你穷的哥哥联系你啦?...嗯,这糕点甚是好吃,改天也教教大人我吧!” “您想学,我自然教您,嘿嘿,”李水愁道,“...其实这事儿吧,就是我哥哥他...他犯了事儿...” “犯了事儿?”柳染吃完手中剩余的一口糕点,关心道,“什么事儿?有补救的法子吗?” 李水摇摇头,侃侃道来,“已经处死啦。我想去给他收收尸,可是离绥州太远,不知道到那里的时候尸体还在不在。虽然哥他无情无义,心狠手辣,但是毕竟血浓于水,我不忍他时候连个坟都没有。 不求埋在阿爹阿娘旁边啦,不然到了地下,他们又得吵起来,其实在世的时候,阿爹阿娘也被他气的不轻,什么坏事都做尽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救不了他呀!诶~大人,你可知道这个糕点我哥也爱吃,以前呀,在江州可有名了。x :/ 我小时候也爱吃,就去老铺子里偷看他们......” 柳染听着李水的话,只觉得心间越来越疼,一股腥甜涌上来,柳染实在忍不住了,张开口,却发现竟全是血,头越来越晕,眼中的李水越来越模糊,闭眼之前,他似乎看见红涟向他跑来。 “少爷!”红涟惊呼上前扶住快要倒地的柳染,瞪着李水吼道:“你给少爷吃了什么!” 李水苦笑道:“一些毒\药而已。再有半个时辰,你就得给他收尸啦!” 门外前来找柳染的时遇一听这话,立马推门而入,看见倒在地上的柳染,皱眉,后脚才至的三言惊呼,“少爷怎么啦?” 红涟看着时遇,忽然像看到了救星般,语无伦次道,“将军,少爷他中毒了!你...你救救他吧!” 时遇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李水,又看见桌上的食盒,便已经知道了个大概,问道,“多久了?” “就...就你们进来前还不到一刻钟!” 时遇听了后,立刻上前,横抱起柳染,又看了一眼李水,对红涟道,“找人拿下他,问清缘由。” 李水忽的疯了一般,想冲过去拉住时遇,却被红涟制住了,只得大喊道,“你救不了他的!那是烈性毒\药!你救不了他的!” 房内,时遇运气,想用内力将柳染体内的毒逼出来。好久,正坐的柳染才吐出一口黑血来,身体一软,后靠在时遇怀中。 “如何?”时遇问。 柳染此时听不见时遇在说什么,只得用最后的力气紧紧地抓住时遇的袖子道:“当归,川穹……”柳染报出一连串的药名后,便昏了过去。 时遇拿起纸笔,写下药名,开门唤道:“三言,” 三言闻声而来,焦急问道,“将军,少爷怎么样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时遇将手中的纸递了过去,解释道,“这是他昏迷前说的药,应该是已经知道自己所误食的是何种毒,你去将药抓来。” 三言紧紧的抓住药方,道,“好!” 柳染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觉得周围一片漆黑,他在黑暗中漫无目的的走着,又忽然觉着眼前一亮。他看见柳愫坐在槐花树下,正温柔的像他招手,“阿染,快过来,你怎的又是一身的伤,又在药鬼谷迷了路?” 柳染想要上前,却只见另一个小小的身影扑向柳愫的怀中,撒娇道,“愫姐姐!那个药鬼谷的人实在太可恶啦!我不过上次偷拔了他们一株紫芯,他们便改了谷里的构造,害得我差点饿死在里头!” 柳染想起来了,这是他七岁的时候,也是遇见齐煜的那一年。 柳染想上前,却忽然发现眼前的两个人都化作云烟飘散。 “愫姐姐!”柳染想要去抓那云烟,却只见云烟在他指尖消逝。 “柳大人?柳大人?柳染?柳染!”似乎是有人在轻轻的唤着他,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嘴巴像是快要干裂开,只得重复道,“水……水……”说着便想要动自己的身体,无奈身体似乎不听他使唤,有些沉重又有些酸痛。 时遇见柳染已经有些意识,按住他立刻道,“莫动,我去倒水。” 柳染缓缓的完全睁开了眼睛,看着时遇走向桌边的身影,轻声道了句,“多谢。” “不必。”时遇扶起柳染让他斜靠在床头后,将水递与他嘴边。 喝完水后,已经觉得自己不那么难受,便开口问,“李水呢?” 时遇神色复杂的看着他问,“你是否早就知道李水有问题?” 柳染摇摇头,“李水这个人,憨厚老实,什么事都藏不太深。今天他提着糕点来的时候,我才看出它的异样。可我觉得,他不会害我,那么一个老实的人,修水渠的时候还会和我开玩笑,不管是有再大的仇,也不至于到置我于死地的地步。” 时遇沉默了一会,“你这是拿命去赌。若我未到呢?” 柳染笑笑,“其实这绥州城内有药鬼谷的铺子,这种普通的剧毒\药鬼谷简直信手拈来,若真的救不了我,飞花阁的侠士会立即拿着我的拜贴去药鬼谷铺子的。” “你倒是为自己想的好。”时遇叹了一口气,道,“你那小书童可是看见你躺床上一次便哭一次。” 柳染不言语,只是顾自的笑着。 好一会,时遇才开口道,“李水的哥哥,是前任江州刺史李树。” 柳染叹一口气,“猜到了,”李水提着糕点盒时,他便隐隐约约觉着不对,他家虽在江南,可以前也跟他父亲去过不少地方,江州便是一处,他看见糕点时便生了疑,李水以前说他生在绥州,怎么可能这糕点是他家乡的特产,中毒后又撑了一会儿听见了李水陆陆续续说的那些事儿,心里早已猜了个七七八八。 “哦?” “我准备去见一见他。” 大牢之中,李水闭眼睛。红涟站在李水的牢房门外,凶道,“你真是嘴硬,你到底为何要害少爷!”李水不语,红涟气到冒烟,“害人总得有个理由吧!我现在真想揍你一顿!” “红涟。”柳染提着食盒无奈的望了她一眼。 “少爷!你怎么来了!”红涟惊讶道,“你身体还没好,怎么不多休息!” “没事!”柳染道,“不是跟你说过女孩子家家要温柔些吗,动不动便打打杀杀的!” “我这不是气不过嘛!问了他那么多,就是不肯说。”红涟不满。 “好了好了,你先出去,我去与他谈一谈。”柳染道。 “可是......” “听话!” 看着红涟离去的背影,柳染慢慢的转身,走进牢房,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桌上,叹息道,“兄弟,吃吧。都是我自己做的。修水渠时答应过你们的,要亲自做一顿饭给你们吃。” 李水睁开眼睛,问道,“你不恨我吗?” “你只是为你兄长报仇,而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吃下那点心,有何可恨?”柳染叹息,“快吃吧,吃完你便走。” 李水苦笑,“走?走不了啦!柳大人,你的确是一个好官,我也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拿起柳染带来的酒,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虽多年没有联系,可毕竟是我大哥,血浓于水,况且,我媳妇儿难产时,我大哥帮过我嘞!诶~只可惜他太喜欢钱财了,估计是小时候苦日子过多了,怕了吧!x 电脑端:/ 柳大人,其实你别看他贪得多,他有一次醉酒,跟我说,大部分银子都给了那个什么三王爷,他有时候也被逼无奈。 柳大人,你这次可是替那个三王爷切断了银子的一个大来源,估计是不会放过你嘞。要不就是笼络你,要不就是除掉你。我虽然是个平头百姓,可当官的那些事儿,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柳大人,虽然我想杀你,可我还是想提醒你,小心为上。” 柳染走出黑暗的牢狱,突如其来的阳光让他一时之间有些眩晕,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秀王,又是秀王,真不知自己是该因为查出线索而幸运呢,还是要因为事情变得复杂而担心呢。 真是人生世事无常。 章节目录 第13章 查 离上次一网打尽贪污受贿的官员一案已有四月已久,柳染与绥州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着,时遇把边关军治理的井井有条,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着。 皇宫内,齐煜在看着折子,忽然叫出声来,“沿海聚兵?” 在一侧书桌的秦枢停了笔,抬了抬眼问道:“怎么了?” “这折子上面说离海疑似有不明船只,靠近边岸。”齐煜大惊,“谁人如此大胆?” “只是船只,又不一定是聚兵,兴许是某些荒凉海岛上的人乘船想上岸吧!”秦枢不以为意,继续做自己的事。 “不行,朕得亲自去看一看。离海上岸便是留都,这里多年以来都未出现此种状况,怎么可能是单纯的上岸。”齐煜皱眉。 “不可!”秦枢斥道,“你身为一国之君,怎能随随便便就离开京城!” 齐煜忽然暧昧一笑,“陌南,你莫不是担心朕?” 秦枢面不改色道,“微臣的确担心皇上,皇上乃我朝支柱,实在是出不得一点意外!还请皇上三思。” 齐煜摆摆手道,“你难道不知,以臣子的身份来劝朕,朕一般只是听听而已,决定了的事还是不会改变。可你若是以秦陌南的身份来...” 秦枢冷静的请求道,“还请皇上让微臣同行。” 齐煜满足的笑了笑,反正明里暗里都是他赚了,便道,“此去,便以微服私访的名义去留都。咦,留都离绥州较近,如今也已是十一月了,倒不如去完留都后去绥州将长篱与满庭顺路接回京?陌南,你觉得怎么样?” “微臣觉得我们可以先去绥州。” “为何?” “那样可以让时将军派人保护皇上。” “......”他是想让他早点回京吧。 接到密信后的柳染笑道:“我猜皇上是想多在外面待一会,才说顺路来我这儿的。” 喝着茶的时遇不紧不慢的接话道:“皇宫孤寂,他想出来实属正常。” “哦?现在不是有秦大人陪着他吗?”柳染问。 “以臣子之名,却不是以秦枢之名。” “那我们呢?”柳染顺口问道,但说出来便已方觉后悔,他怎么了,不会是被皇上那几句话给影响了吧?现在说话是不过脑子了吗?便转移话题的问,“将军今日找我来是有何事?” 时遇全然没有柳染想的那么深,思索了一会,便道:“应该算得上是以朋友之名。”又顿了顿,回答接下来的问题,“军中有人患疾,今日来是想请你出手救治。” 看着时遇云淡风轻的模样,柳染觉着自己可真是,太敏感了,又听见后面那句话,忽而叹息道,“若是将军你当初也以这般同我说,我便不会从马车上跳下去了。” 时遇不以为意道,“当初不是朋友。” “......”柳染无奈,“今日没什么事,我便先同你去军营里看看吧。” “嗯。” 患病的士兵都被安置在一处,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不断响起,张威脸上蒙着一块布,刚端一盆水出来,看见了柳染,有些惊讶道,“柳大人?你怎么来了?” 柳染瞥了一眼旁边的时遇,无奈道,“你们将军让我来当一回军医。” “啊!那柳大人你可小心一点,这病会传染的。先前给兄弟们治病的老军医就被传染了,治都治不好。” 柳染掏出一块布蒙在脸上,对时遇道,“我进去看看。”却见时遇已经蒙上了脸,有理道:“你既是我请过来的‘军医’,那我便得保证你毫发无伤,进去吧。” “......” 营帐内,被安排在这里的士兵们东倒西歪,嘴唇紫黑,身上起了一个个大的水泡,与当初皇上的症状倒有些相似,只是还没到皇上那种不省人事的地步。 “你也发现了?”时遇见柳染若有所思,便问。 “嗯,估计他们是没有皇上那样的旧疾,所以程度稍轻。而皇上虽然严重些,却不会感染。所以可能,是有人有预谋的下毒,而并非当初我所说的被虫子咬了。”柳染道,边走边分析,“虫子叮过后在身体上还有痕迹,但下毒却不一样,什么情况下都有可能下毒。我先把药方写出来,两张药方,一张内服,一张外敷。” “好。”时遇问道,“还有何要注意的?” “暂时没了,不过将军,你可否想想,皇上中毒那日去了哪里吗?” 时遇想了想,道:“在御花园接待过月桑使节,其余时候我与皇上都一直待在殿中。” 月桑?又是月桑?连皇上都能暗中下毒,月桑真是最近有些蠢蠢欲动。若是毒是月桑人下的,那又是何时下的?怎么下的?在哪里下的?亦或是这军营之中便有月桑的奸细? 问题一个个接踵而至,柳染不由得有些头疼,所有的事情都指向月桑,所有的线索都汇集到一个方向,皇上与边关军暂且不说,可柳家在哪里招惹过月桑呢? “张威!”时遇见重新打了一盆清水走过来的张威,叫住了他,问:“大家都是何时开始有症状的?” 柳染不禁看了时遇一眼,看来时遇心里对月桑也有些怀疑。 “回将军,具体时间我不知道,好像是去绥州城内的第二天。”张威想了想道。 “去绥州城?”柳染疑问。 “是呀!就是下元节那天,百姓们祈福后要聚在一起吃饭,便问一些经常去城内的兄弟们去不去。我那天正值夜班,还有些可惜嘞!” “下元节?十五那天?”柳染追问。 “对!” 下元节这么多百姓一起吃,为何单单就士兵们中了毒?是否还有未曾注意到的地方?看来只能等他们醒了再问个清楚。 没过多少天,那些用了药的士兵们便渐渐好转,也渐渐能想起一些事情来。 “你们仔细想想,那天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柳染问道。 “奇怪的地方?没有啊!我们都是分散坐的,除了一些平常的食物,我们没吃其他的了,哦!还喝了一点米酒,听说是自己酿的,还挺香嘞。”x “米酒?” “对呀,是在宴席中间的时候,每个人都斟了一碗,听说是绥州传统。那个送酒的小二好像是新来的,斟酒的时候手哆哆嗦嗦的,一看就没是刚上手的。”(_ 柳染忽的想到了什么,急忙问,“你们离开的时候宴席结束了吗?” “没有,”士兵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时遇,笑道,“自从时将军来了以后,我们晚上都不敢在外面待太久。” 柳染心中了然,便对时遇道,“我接下来想去查一查这个新来的小二,,将军你……?” 时遇理所当然道,“如果是有人故意而为之,那我便同你一起,毕竟军营出了事,一大半的责任在我。” “也好。”柳染道,“不过将军,过程可能有点枯燥。” “无妨。” 柳染与时遇一家一家的问当天宴席的具体内容。绝大多数记得的人都说军爷们是在宴席结束前便已离开了,而宴席结束时,还会在斟一碗米酒,可惜军爷们没喝到,结束的那碗米酒比之前的要香甜上许多。 “这便说的通了,”柳染道,“为何百姓们没有中毒却单是官爷们中了毒。” “哦?” “第一碗米酒是有毒的,而下毒的人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先行离开,所以把解药放在第二碗。”柳染笑道。 “理由?” “那恐怕得问那个斟酒的小二了。”柳染神秘莫测的笑了笑。 一间饱经风霜的房子安静的立在巷尾,听人说那小二便是住在这里的,柳染与时遇来到屋前,敲开了那破旧的木门。 “怎的好大一股粪味?”柳染皱眉,“看这样子,估计人应该跑了。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吧。” “嗯。” 柳染慢慢的走至后院,空气里的粪味越来越重,忽然他看见树下有个坐着的人影,身上全是黑乎乎的一团。此时他才发现,粪味中夹杂着一丝腐臭味,不由得大声唤道“将军!这里!”x :/ 时遇问声赶来,看到此场景,不经意间皱了皱眉。 “死了许多天了,估计是下元节当晚就被人灭口了,这粪估计是想盖着尸臭,好让他不会过早地被发现。”柳染分析道,“得,线索就这么断了。尸体被粪浇成这样,又烂了这么多天,再明显的伤口也看不出来了。” 时遇皱眉,问:“查过他的底细吗?” “查了,以前本是西南人氏……”柳染忽的想到了什么,西南?秀王齐锦的封地便在西南,这是巧合吗? “怎么?想到了什么?”时遇见他神情有变,不由得问道。 “没什么,只是一些旧事。为今之计,只能先把他安葬好再说。”柳染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用了。 “好。” 章节目录 第14章 归 由于没有线索,这件事只能暂时放在一旁,毕竟实在不想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已进入冬季,红梅悄悄含苞待放。绥州虽然夏天干旱,可冬天的雪不比京城的小,一夜之间,天地白茫茫的一片。 柳染现在也会时不时跟着时遇去军营,不定时的给士兵们检查一下身体,以免再次发生上一次的事情来。军医不仅不气柳染抢了他的活干,反而听见他是柳维之子后异常兴奋,做什么都要跟着他。 柳染拢了拢身上的大裘,感慨道,“来这绥州都已经半年多了,不知道小伊如何了?” 时遇看着他,忽然问,“他父亲呢?” 柳染冷冷的说,“他没父亲。” 时遇此时已经猜到了什么,见柳染这般,便也不太好再说话。柳染似乎也感觉到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好听,便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哈,将军,一时没太忍住。”说着便叹了一口气,“小伊这孩子,也是命苦,从小便遭遇了那么多事……” 时遇想开口问他父母之事,却终归觉得于理不合,便只是沉默。 远处,红涟急急忙忙的跑来,气喘吁吁道,“少爷……少爷……不好了,出……出事了!” 柳染皱眉,上前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让你累成这样?” 红涟缓了一口气,道,“皇上中毒了,现在在府衙,秦大人也是一身的伤!” 柳染惊愕,转头看了时遇一眼,时遇同样眉头紧锁。 府衙内,三言正在给秦枢处理外伤,躺在床上的齐煜面色苍白,黄白色的衣衫沾染上了秦枢的血,显得触目惊心。 “我也不懂医,但是这芰荷膏是上次时将军给的。要不是这个,红涟身上现在估计已经疤痕交错啦!至于皇上,秦大人不必担心,红涟去请少爷了,相信很快就会回来。”三言边上药边道。 “多谢。”秦枢叹了口气,目不转睛的看着床上昏迷的齐煜。 匆匆赶来的柳染和时遇一开门便看见秦枢的伤,简直算是血肉模糊,一个从来没习过武的人,一路上带着另一个昏迷的人,还撑了如此之久,着实不易。 时遇皱眉,开口问,“怎么回事?” 秦枢收回目光,看着时遇叹了一口气,“路上遇见刺杀,我们和其他人分散了。那些人明显就是朝皇上来的,第二次追上来时,我们已经到了绥州边上。却不知那些人用了什么药,皇上吸入了些,便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我带着皇上躲在悬崖下,才躲过了一劫。” 柳染上前,抓起皇上的手探脉。过了一会才道,“无妨,秦大人你是不是给皇上吃了药?” 秦枢点头,“父亲出门前一个盒子,里面有三颗药丸,说是药鬼谷当年的谷主赠与他的,好像叫——‘续香丸’。父亲告诉我说如果中了毒,便先吃一颗。” 柳染了然,“原来是续香丸,怪不得。” “怎么?”时遇问。 “这续香丸虽不能完全解毒,却能大大消解毒\药的毒性。皇上现在昏迷只是因为还有一点余毒未清,又加上受了寒,才会昏迷不醒。”柳染解释道,“不必太过担心,倒是秦大人你的伤就严重多了。” “没事。”秦枢听了柳染的话,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时遇找了张椅子坐在秦枢对面,慢慢开口问,“在留都到底发生了何事?” 秦枢叹了一口气,开始说,“接到留都呈上来的奏折后,没过几天便出发了。在留都待了一会后便去沿海看看,然后皇上硬要一个人上船去探个究竟,我们拦也拦不住,便暗中让影卫跟着。下船以后,皇上告诉我立刻来绥州,我不敢不从,结果就在出留都后,便遭到了追杀。影卫们在前头挡着,我便带着皇上先走。竟没想到还有第二批刺客跟着我们,之后的事,我刚才也说了。” 柳染哭笑不得,“随行官员为什么就带你一个?公公都不带的吗?” 秦枢脸上有一瞬而逝的绯红,只得尴尬道,“咳咳……这事我也不清楚,你得问皇上。” 柳染心里邪邪一笑,他怎会不知,不过就是这个自以为是的小皇帝只想跟秦枢两人出去,现下里只是想故意逗一下秦枢,好让气氛不那么沉重。 时遇打断了这逗弄,皱眉道,“我即刻去查那刺客的来历。那沿海的那艘船定有猫腻,如今也只能等皇上醒来再说。” “也好。”柳染同意的点了点头。 齐煜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他感觉头有点晕,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里。映入眼帘的是柳染俊秀含笑的眉眼,还听见了柳染带有笑意的声音,“呦!皇上这是睡着不想醒啦?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齐煜的意识慢慢恢复过来,一侧头,发现一屋子的人,时遇、秦枢、三言,还有红涟都在看着他。 “我是……怎么了?”齐煜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疼,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 “皇上你没事,只是受了寒。也难怪,这天寒地冻的,大家都恨不得钻在被窝里不出来,就你这个当皇上的一天天想往外跑。” 齐煜听见柳染开玩笑,便带着一贯的嬉皮笑脸道,“我这不是想亲自来绥州接你嘛。” 时遇余光撇了齐煜一眼,头也不抬的问道,“留都的事……” 齐煜忽然想到什么,抓住柳染道,“不提醒我我还真忘了。长篱,我在那艘船上看见了柳前辈。” 柳染大惊,回抓齐煜的手问道,“我爹?他们如何了?那我娘呢?” 齐煜摇摇头道:“不知。我只知道那些人挺善待柳前辈的,柳前辈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我观察到,他们似乎想让柳前辈配药。” “配药?”柳染若有所思,配什么药?为何人配药?配的药用来做什么?为何大半年了还未配出?按照他爹的医术,就算再难的药,他也不可能配这么久,况且愫姐姐是死在他们的刀下,他爹不可能替那些人做事,那么他爹是在拖延时间吗?x 电脑端:/ 无数个疑问在他脑海里萦绕,直到齐煜叫了他第四声时,他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句,又问,“那可知船上的人是谁?” 齐煜摇摇头,“不过看样式看图案,应当是月桑人。” 秦枢有些惊讶,“月桑人?” 柳染有些惊讶,不是都说月桑与大齐交好,怎么如今却没有怒火滔天?只是有些无措? 时遇了然道,“巴哲一向野心勃勃,与晟月不和,前不久晟月继任可汗,想必巴哲定然不服,而又听闻巴哲手中有一只海上军队,想必是巴哲无疑了。不过不知他是认出了皇上,还是未认出。” 齐煜皱眉,“如今还不能下定论,此事等回京城再说。” 众人点头。 夜晚,寂静无声。柳染在房内踱来踱去,忽一黑影从窗户那边跳了进来。 “公子找我何事?”那黑衣人正是小甲。 “我已查出我爹的下落。” “哦?是嘛!那恭喜公子了。不知柳前辈和夫人在何处?我们这就去营救!”小甲兴奋道。 “暂时先不用,我叫你来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公子但说无妨。” “帮我查一查巴哲。” “月桑可汗的弟弟?”小甲疑问,却还是答应道,“好,我这就告诉阁主,让阁主派人。”说完便要走。 “等等!上次去查秀王,有消息么?”柳染问。 “暂时没有。” “那行,小甲你先去忙吧!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诉我。还有,自己也要注意安全。”柳染嘱咐道 “公子你就放心吧!”小甲如鬼魅般飘出了窗。 天气越来越冷,炉中的火也烧得越来越旺,转眼间便是腊月,刺骨的严寒包裹着绥州城内的每一个人。不仅是因为天气,更是因为年末,柳大人要回京城了。经过了半年多的相处,百姓们早已把柳染当做一家人,柳大人去街边小摊上吃个包子,都会被叮嘱多吃点,此时要离开了,不免有些不舍。 看着坐在马车内的往外望的柳染,有些百姓已经红了眼眶。 “大人,您...您...还会回来吗?” “会的会的,一定会的。”柳染笑道,“大家好好过年哈,新年快乐!” “才不会,此次我要把你留在京城里了。”齐煜在马车内小声嘀咕。 柳染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钻到他马车里的齐煜,明明可以去坐秦枢那辆马车,却硬是挤到他这儿来。他坐的马车本就小,再加上大冬天的大家穿的又多,车里还有个三言,故而变得有些挤。 “您就不能回自个儿的马车吗?” “不能?哦~原来长篱是嫌太挤了呀!这样好了,三言,你去陪着秦大人!”齐煜嬉笑道。 “...少爷...”三言求助的看着柳染。 “不用担心,你家少爷会把我伺候的好的!”齐煜一脸悠闲道。 “......” “没事的,你去吧。秦大人一个人坐恐怕也有些不好意思。你权当去陪陪秦大人。”柳染劝道 “好吧。”三言撇着嘴恋恋不舍的下了马车。 “诶?三傻子被赶下来啦?要不要一起骑马呀!”红涟幸灾乐祸道。x “不用!”三言翻了个白眼,冲进了秦枢的马车。 队伍缓缓前行,朝京城驶去。车外是一片刺骨的严寒,车内温暖如春。 “皇上是找我有什么事吗?故意支开三言。”柳染问道。 “长篱呀!你是不是很早便知道了掳走你双亲的人了?”齐煜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柳染摇摇头,如实回答道:“不,我并不知。我只知我爹娘的失踪与月桑有关。” “那秀王呢?”齐煜忽然开口道。 柳染看着齐煜的眼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掏出怀中的玉牌,递过去给齐煜看,“飞花阁的人查到掳走我爹娘的人曾经在秀王府出现过,所以我才去查。”(_ 齐煜看了看那玉牌,忽然道,“这是巴哲的牌子,我记得很清楚,这玉还是小时候父皇亲自赠给巴哲的。” 柳染抬头盯住齐煜,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不同来,可惜却没有。齐煜把玉牌递给柳染道,“此事牵扯到秀王,回去再说吧。你把牌子收好,平日里小心点,估计上回上任时遇见的刺客便是巴哲买来杀人灭口的。” “好。”柳染接过牌子,同意道。 章节目录 第15章 教 京城也是一片白茫茫,各家各户都在忙着囤积年货,以此来迎接盛大的新年。柳染是跟着秦枢到秦府的,毕竟新年到了,柳伊总不好还待在别人家。而皇上听说了,竟也拉着时遇一块去了秦府。 “舅舅!”柳伊一看见柳染的身影立刻扑了过来,柳染接住柳伊,并和秦太傅秦夫人行了一个礼。 “夫人,多谢这大半年对小伊的照顾,柳染感激不尽。” “你这是哪里的话,我对小伊呀那可是喜欢得紧,你把他带走,我还不舍得嘞!”秦夫人忽然叹息道,“真不能留下来吗?”x “新年怎么敢劳烦秦夫人,再说,柳染还得带小伊回趟江南。”柳染婉拒。 秦太傅此时正从外面回来,忽然看见家里这么热闹,一时有些不能接受,在门外等着的时遇问候道,“秦太傅。” “哎呦?将军怎么来了?”秦太傅惊喜道,“莫不是打算娶我女儿了!” “秦太傅,”时遇正要开口,就见柳染拉着柳伊走出来打断了话。 “柳大人,”秦太傅一见状况,立刻了然,叹息道,“你把这孩子接走,我还有些舍不得嘞。” 柳染忍笑道,“看来秦太傅与夫人真是心有灵犀,连话都说一样的。”又道,“小伊这孩子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再说过年过节的,总要回自己家的呀。” 秦太傅转头道,“那柳大人,既然我替你照看了这么久,你总该有点表示吧!” 柳染一时惊愕,本来便是欠了个人情要还的,只是没想到这秦太傅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不由得笑道,“不知秦太傅想要如何?” 秦太傅忽而笑得一脸奸商样,却还是故作严肃的忍住了,“我见这孩子天资聪慧,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样如何,也别去找什么私塾了,老夫不才,想要当一当这小子的老师如何?” 柳染第二次忍住笑,觉着这秦太傅着实好玩,便道,“多谢太傅大人。” 秦太傅还摆手道,“无妨无妨,这几日就算是给他放个假,回家好好玩去吧。” 柳染柔声道,“还不谢谢秦太傅。” 柳伊规规矩矩道,“多谢干爷爷。” “诶~小嘴真甜。”秦太傅心满意足的进了门。 “……”什么时候多认了个干爷爷了。 由于柳染与时遇住的都是东街,他们便先行离开了,只是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忽然到东街口时,柳染开口问了一句,“秦太傅的女儿?是谁呀?好看吗?” 时遇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自然的解释道,“秦画,”又顿了顿,中肯道,“是个温婉佳人。” 柳染语气有些酸,“时将军,你走过你府门口啦!” “无妨,我送你。”时遇似乎没有感受到柳染微微的情绪变化。 “不用了,”柳染转身便走。 时遇还是一直在他身旁,与之并肩,自顾的解释道,“秦画喜欢陈金,便老往军营跑,跟在我身后。大家却都误以为是来看我。” 柳染惊讶道,“陈金?!他们怎么会有交集的?” “不过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罢了。”时遇停住,“你到了。” 柳染此刻内心有股小小的愉悦,笑道,“多谢将军。” “无妨,”时遇道,“皇上让我告知你一声,七天后的冬猎……” “我就不去了”柳染打断时遇,笑着解释道,“去了也没啥用。” “……你必须去。”时遇又感觉自己好像说话说的有些歧义,便解释道,“这是皇上的原话。” “……”皇上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待到时遇走后,柳伊问,“舅舅,冬猎是什么呀?” 柳染想了想道,“冬猎啊,杀小动物的。” “啊~”柳伊皱眉,“怎么这样呀!” 柳染笑道,“是呀!所以舅舅不去了,在家陪你好不好?” “好!”柳伊开心道。 呵,他就是有理由不去。柳染一脸的奸计得逞的笑容。 冬猎那天,柳染还是去了,只不过是被迫去的,他本来想赖着,然后皇上一下旨,让三言带着柳伊去了秦太傅家,还特准红涟跟着,无奈,他只好极不情愿的跟了去。 猎场上人不多,毕竟绝大多数的官员还是不会骑马射箭的,会的都已经进入了森林,其余的人只是来猎场凑凑热闹的。 时遇穿着一身雪白色的圆领衣袍,护腕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墨色的长发全部用发带束起,整个人显得挺拔飒爽。 时遇下马,接过阿阙递过来的狐裘,走到昏昏欲睡的柳染面前,道,“上马,皇上叫你过去。” 柳染一听,立刻紧张道,“我不会骑马。” 时遇疑问,“当真?” 柳染点了点头,无奈的解释道,“小时候从马上摔下来,就在也不想骑马。” 时遇似乎觉着这是一个问题,略略一思索道,“跟我来。” 柳染不明所以,却见时遇已经牵了他的马来,看着他道,“上马。” 那马通体雪白,眉间有一簇淡红色的毛,看起来像是褪掉的血一般。 似是看见了柳染的目光,时遇解释道,“这是父亲的马,小时候贪玩,我便用不褪色的红墨水给它点了一撮毛,就变成如今这样。” “哈哈哈,将军原来也有小孩心性的时候。”柳染笑得开怀。 “上马。” 柳染犯了难,皱眉道,“你确定我不会掉下来?” 阿阙不耐烦道,“哎呀!柳大人,有我家将军在旁边,还会摔着您吗?再说了,两旁的积雪如此厚,摔下来也不会受伤。” “阿阙。”时遇看了阿阙一眼,阿阙才闭上他那叽叽喳喳的嘴。x :/ 柳染战战兢兢的上了马,紧张道,“将军你可得靠我……” 还未说完,时遇便也翻身与柳染上了同一匹马。 “……近一点啊。”声音细如蚊,柳染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阿阙睁大了眼睛,仿佛不相信马背上的是他家将军。在场的官员也都注视着他们,眼中尽是暧昧。 柳染有些不好意思,却只感觉时遇的手环到他身前,握住缰绳的两边,空出中间的地方给柳染,柳染后知后觉的终于脸红了。 “你握住缰绳,我今日先带你走一段,等以后得了空,再教你骑马也不迟。”时遇面不改色道,又疑问,“脸怎么如此红?” 柳染支支吾吾道,“或……或许是太紧张了,我们先出发吧,皇上应该等着急了。” “也好。”时遇紧握缰绳,催着马不快不慢的跑了起来。 风轻轻地刮过柳染的耳朵,感受着背后人的气息,柳染的身体有些紧绷,并且一丝不一样的情绪一直萦绕在他心间,挥之不去。 平生都是他弄得别人不好意思,怎么如今到反过来了。 “长篱呀!”齐煜在前方喊道,与之一起的还有秦枢、陈金和红涟。 “少爷!”红涟惊奇不已,怎么这么快她家少爷就投怀送抱了?! 秦枢看见他俩,有些不好意思,便咳了咳,“......咳咳” 齐煜暧昧地笑道,“怎么这么快就一起了呀!” 时遇下马解释道,“柳大人不会骑马,又不能让皇上您等太久,我便同大人一起骑马。” “......”其实不用解释的那么清楚的,柳染心想,对时遇无奈道,“将军......”他已经一颗心吊到嗓子眼了,再不下去,他估计就得晕在马上了。时遇无奈,只好将柳染扶了下来。 “不知皇上找微臣有何事?”柳染镇定下来问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你一起狩猎,却没想到长篱你竟然不会骑马,真是可惜啦......”齐煜惋惜道。 “......”他就算会骑这么冷的天也不想来。 “听说除夕过后,爱卿便要回一趟江南?”齐煜下马问道。 “正是。” “满庭,若你除夕以后无事,可否陪将军走一趟呢?”齐煜笑着问。 时遇略略想了想,道了一句,“好。” “其实微臣一个人便可,况且还有红涟在我身边。”柳染有些尴尬,尤其是现下心里对时遇有些不太一样。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齐煜瞟了一眼红涟,一旁看戏的红涟立刻倒戈道,“少爷,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我自己上次都半死不活的...” 柳染瞪了红涟一眼,却听齐煜开口道,“爱卿乃我朝重臣,若有个三长两短,诶~不过也不知道秦太傅肯不肯放小伊走呀,要是他知道回不...” “咳咳...”秦枢皱眉用力提醒。 “怎么了?爱卿是受了寒吗?哎呀!那可遭了,秦夫人肯定不高兴,肯定要把小伊留在身边的。”齐煜关心的问。 “微臣觉得时将军一同去再好不过了。”柳染面不改色的改了口道,皇上您能正经些吗,让时遇一同跟去的目的,他早猜到了,这皇上当红娘当得可真起劲儿。 时遇看着他‘能屈能伸’的态度,不由得嘴角带了点笑意。 章节目录 第16章 聚 春节已然悄悄临近,各家各户都在忙着清扫庭院、贴对联,京城一派热闹的景色。 “少爷少爷,您那对联写好了没呀?”三言急道,“红涟都贴完啦!” “你着什么急呀!这不就来了嘛!”柳染将横联递过去,“你们贴着,我到处转转,小点声,小伊还没醒呢。” “你不会是想去将军府吧?”红涟用余光看了一眼柳染,对三言道,“去把少爷的裘衣拿来,这么冷的天还穿的这么少。” 三言立刻应到,“好嘞!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知道啦知道啦!瞧你那傻样!” 三言哼了一声进了屋,柳染语重心长道,“你怎么老是骂三言,女孩子家家的,要温柔些。” “我那是为他好,”红涟不同意道,转而却又问,“少爷,你最近为何老是喜欢去找时将军?莫不是……” 柳染如实道,“我也不知。” “啊?!”红涟被她家少爷的坦诚吓着了,楼梯摇晃了一下,差点摔下来。 “让你小心些,你不听吧!”刚出门口的三言啰嗦道,又把裘衣递给柳染,“少爷你也真是的,人家家家户户都在贴春联儿,你跑出去凑什么热闹!”柳染嬉笑了一声,却不再言语,径直朝外走去。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东街虽然没住多少户人家,却也不孤寂。 “柳大人好!”邻里街坊自从上次查贪污一案就对柳染敬佩万分,此刻见了他,都笑着像他打招呼。 “好好,您那对联是自己写的吗?”柳染客气的笑道。 “是呀!哎呀!让柳大人您见笑啦!”邻居不好意思道。 “哪有!写的比柳某好上不知道多少!”柳染笑着回答,“得嘞!您贴着,我再去转悠转悠!” “好嘞!慢走呀!” 柳染喜笑颜开的离去,走着走着,便到了将军府。府门口一片冷清,全无一点喜庆的模样。柳染心生疑惑,敲开了将军府的大门。好一会儿,阿阙才来开了门,见是柳染,问道,“柳大人?你来找将军的吗?” “正是。” 阿阙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自从上次冬猎场上的一幕后,他就认定了自家将军和这位柳大人关系不一般,奈何他暗地里旁敲侧击过将军几回,都无功而返。 “大人,今日是老将军的忌日,我家将军没同你说吗?” “……”时遇为何要同他说。 柳染见府里冷清,便问道,“怎么,将军府怎么这样冷清?” “将军因为今日是老将军的忌日,一般都不过年的。府里的下人们都让将军放了假回家过年了。” “这样呀!”柳染若有所思,便笑问道,“阿阙,你一个人待在将军府也怪孤单的,我那人也不多,不如去我那过个年吧?” “这……”阿阙明显有些动心,毕竟年是多么重要多么热闹的一个节日,他心里也是憧憬得很。 “不碍事,你告诉我你家将军一般何时回来,我来同他说便是。”柳染温声道。 “将军一般傍晚回来,那……”阿阙咬咬嘴,用充满期望的声音小声地说完了下一句话,“那你能让将军也来过个年吗?将军一个人其实也怪可怜的。” 柳染笑着答应,“当然。” 三言对于新来的阿阙十分热情,“原来是将军的人呀!你快进来,我们正忙着打扫呢!你要是闲无聊,就去那边帮红涟陪一陪小公子玩,诶~干活少了她,还真不行!” “嗯?!难道我就只能干活吗!你自己手脚不麻利怪谁!”红涟抓过扫帚,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斜靠在门口的柳染一眼。 “咳咳……”柳染轻而易举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阿阙看着这热闹的场景,不禁有些红了眼眶,在将军府的年,从来不像这般,充满着浓浓的情味儿。柳伊走到阿阙面前,笑道,“阿阙哥哥,我不玩了,我们也去干活吧!这样就能早点吃上饭了!” 阿阙笑道,“好!” 三大一小热热闹闹的,给这空旷的庭院,增添了一点人气与浓情。柳染开心的笑了。 下午时分,家家户户已经开始准备年夜饭了,禽类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时遇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走向自家门口,却惊奇的发现柳染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眯着眼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怎的坐在这?阿阙呢?”时遇皱眉。 “坐着等你呀!”柳染眯着眼笑,又晃了晃自己的两条腿,笑着回答,“阿阙啊!去我府上吃饭了,我见他一个人守着将军府挺可怜的。” 时遇拉起柳染,问,“找我何事?” 柳染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另一只手却抓着时遇的袖子不放。 时遇看着自己被扯住的袖子,有些皱眉,他向来是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却只听柳染问道,“不知将军可否记得,当日在绥州,说要赏脸吃饭一事。” “嗯。怎么?”时遇问。 “今天便是个好日子,还请将军不嫌弃柳染,移驾府邸。”柳染笑道。 “今日不行。”时遇想也未想便冷漠的拒绝了。 柳染也不恼,叹息道,“将军,若你不安好,老将军他在天上又怎的会开心?” 时遇有些惊讶,皱眉问,“你如何……” “我套了阿阙的话,”柳染奸笑,不由分说的拉着将军走,“啊呀!走吧!你不走我们菜都不能开始洗!” 时遇无奈,任由柳染拉着,心里却慢慢的升起一股暖流。 柳府里,几个人都无事可做的在院子里吃着零嘴,见门开了,便一同往外望去。 “将军!”阿阙惊讶,没想到大人真的请动了将军,不经意间看见了柳染拉着将军的袖子,更加惊讶,将军不是一向讨厌别人碰他吗!看来大人与将军关系更加不一般了,他是不是该改口叫夫人了?x “时将军。”红涟和三言同时行了一个礼。 “行了,别将军长将军短的,阿阙!关门,别让你家将军跑了!”柳染死命拽着时遇进门。 时遇无奈道,“我既已来到这,又怎会反悔。” 柳染狐疑,“当真?” “当真。” 这时柳染才满意的松开手,看着那边无语的三言和红涟,摆摆手笑道,“看着我干嘛,年夜饭不准备吃了吗?” 三言和红涟听闻立刻去厨房,把年夜饭要用的食材都拿到院子里来,三言切菜,红涟洗菜,阿阙去给他们提水端盘,时不时还唠嗑几句,日子就像平常人家那样,温馨舒适,时遇觉着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那般,轻松无忧。 而一旁的柳染,正在对一只鸡下手。柳伊还小,就做在桌子上,吃着东西,睁着大眼睛看着那只鸡。 时遇不好在此无所事事,便走过去对柳染道,“我帮你。” 柳染抬头看见时遇,笑道,“好。” 时遇抓着鸡的翅膀,往后掰鸡的头,柳染拿起刀便下手,嘴里念叨,“将军您可千万抓紧啦!” 时遇点了点头,却见柳染已经用刀划开了鸡颈,鲜血涌出。那鸡似乎还有着死前挣扎,头不自觉的动了一下,弄得时遇惊了一下,放开了正在流血的鸡。鸡似乎感觉到脱离了束缚,立刻拍打抽搐起来,那鲜血在空中飞溅,时遇用轻功立刻往后退,避开了鲜血,而柳染却因为在鸡的面前,沾了一身的鸡血,连脸上都有。 “哈哈哈,少爷,你……你……真的杀过鸡吗?怎么一刀下去它还活蹦乱跳的!”红涟一屁股坐在地下,笑出了眼泪。其他人也见着柳染,也陆陆续续的笑出声来,连时遇的脸上都不经意间带上了一丝笑意。 “呜呜呜~”柳伊一下子大哭起来,惹得众人一阵惊呆。 柳伊跳下桌子哭道,“舅舅!舅舅!舅舅也要离开小伊了吗?” 柳染了然,小伊看见他一身的血,这是想起了当初愫姐姐的死状了,便无奈道,“将军,您要是没事干,就带小伊出去逛一下吧。” 时遇忍笑,点头答应,“好。” “小伊呀!这是小鸡的血,舅舅没事,小伊出去玩好吧?”柳染柔声哄道。 “真……真的吗?”柳伊还在哽咽。 “嗯,舅舅什么时候骗过你。”柳染笑道。 “好。”柳伊牵起时遇递过来的手,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柳染。 柳染哭笑不得,一回头,却发现众人还是一脸的憋笑。 “笑什么!洗菜!”柳染哭笑不得。 冬日的天总是暗的比较快,逛的差不多了,时遇便牵着柳伊回去。 “大哥哥,舅舅不会有事的,对吧?”柳伊担心的问。 时遇对待孩子,声音不由得柔了几分,回答道,“嗯。” 往前一看,柳染正站在门口眉眼带笑等着他们,“你们再不回来,我可就要出去寻你们了,外面冷,快进来吃饭啦!” 此时的柳染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袍,身上还有一丝丝如同雨后润叶般的的清香,时遇不禁有些出神,若是……能一直这样,那便好了。 “大哥哥,走啦!”柳伊拉着时遇的手,时遇回过神来,道,“好。” 饭桌上,一派其乐融融的场景。三言从房间里端出一坛酒,给众人斟上,嘴里碎碎念到,“这是老爷埋的果酒,当初少爷出门时,老爷特地告诉我的,不醉人。让我在少爷辛苦的时候拿出来给少爷尝一尝。” 红涟啧啧有声,“你可还真是藏得住呀!这么好的酒现在才拿出来。” 三言白了一眼,又给柳伊斟了一点点,道,“虽然是果酒,但是小孩子还是不要喝太多的好。” “好,”柳伊乖巧道,“舅舅,小伊刚刚想起一件事,” “哦?什么事呀?”柳染笑问,估计是说红包的事,这小兔崽子最近挺机灵的。 “小伊突然想起来,舅舅出远门的时候说是要去追媳妇的,那小伊的舅妈呢?”柳伊纯真道。 桌上一群人顿时呆住了,柳染止住了在袖子里掏红包的手,尴尬的咳了几声,“咳咳……这个,舅舅呢……对啦,小伊,咱们初二就回老家一趟,怎么样?” 柳伊的注意力成功被吸引开,点了点头道,“好。” 柳染转头看着时遇,时遇也点了点头。 阿阙心里是崩溃的,怎么他家将军也要跟着去,饭也在人家家里吃,岁也人家家里守,怎么看都是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啊! 三言也是一脸的茫然,红涟在三言耳边提示,“皇上特地让将军陪着去。”(_ 三言看了一眼红涟暧昧的笑,忽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未说。 晚间,满天的烟火在夜幕上绽放,转瞬即逝,又是一年春满园,可又是一年人非昨。 章节目录 第17章 访 柳染在大年初一便拜访完全部需要拜访的人,包括齐煜。而马车是停在了将军府门口,于是齐煜便意料之中的出现在门口。 “长篱呀!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一个人在这深宫之中孤独寂寞冷呐!陌南又对我爱理不理的,我真是舍不得你呀!”齐煜抱着他的胳膊声泪俱下。 “……”谁能告诉他这个皇帝是不是真的脑子不太正常,柳染温声道,“江南路途并不遥远,快的话大概能在元宵前赶回来。皇上不必过于担心。” “那我可等着你回来,一起逛逛这京城的元宵夜市呢!”齐煜松手,忽而正经道,“巴哲这个人想来是胆子大的没有什么他不敢做的,虽然我让满庭与你同去,可毕竟你们人少,对方万一不顾一切非要赶尽杀绝,就危险了。所以,早去早回,莫耽搁。” “臣知道,”柳染应声,忽而想到了什么,便神秘的问,“皇上可知当日您从留都逃往绥州,是谁护着您么?” 齐煜有些惊讶,结结巴巴的说话,“你…你是说……” 柳染耳语,“哎呀,那背上,当初可是血肉模糊,您扒人家衣服看的时候,可得小心着些,”然后又故意说的惨些,“绥州贫苦,当初的药也是不那么好,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一些后遗症喽。” 齐煜此刻脸色有些白,双眼茫然无措。x 电脑端:/ “皇上,臣走了,你也快些离开吧!”柳染谄媚的笑了一下,便上了马车。 由于人有些多,马车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两辆,时遇柳染一辆,阿阙赶车,红涟柳伊一辆,三言赶车。 时遇蓦地开口问,“说了些什么?如此开心?” “啊……”柳染从刚才的对话中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只不过估计皇上会对秦大人更加主动了。” “哦?”时遇挑眉,“小红娘?” 柳染自得的笑道,“差不多吧!” 齐煜一路飘着进了秦府,他虽然平时嬉皮来脸,对秦枢也是一有机会便占着便宜,可却从来都是他主动,从未得到过回应,还以为只是他一厢情愿。如今听说秦枢竟为了他,一路撑着到绥州府衙,还替他挨了那么多刀,他心里是继温暖又紧张。 秦府内秦太傅与秦夫人外出去游玩了,秦大少爷也带着秦小姐出去逛了,一时之间,府上只剩下秦枢一个主子。(_ “福禄,守着院子,别让别人进来。”齐煜低声道。 “是。”福禄也小声应道,应完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齐煜打开秦枢房间的门,却看见秦枢正坐在窗边看书,窗外是盛放的腊梅。 似乎没料到齐煜会来,秦枢有些惊讶,“皇上……” 齐煜关紧身后的门,皱着眉道,“脱衣服,我……想看看你的背。” 秦枢了然,当初受伤的事齐煜怕是已经知道了,便冷眼拒绝道,“皇上,君臣有别,再者,有伤风化,”又转身道,“皇上请回吧!” 齐煜听见他冷冷的语气,不由得有些心寒,见他转身,不由分说的便抱了上去,带着些委屈道,“秦陌南,你不能这么对我,难道,我所做的一切,你当真不知道,你不可能如此铁石心肠的!” “皇上,君臣有别。”秦枢暗自咬牙,既是提醒齐煜,也是提醒他自己。 先皇在世时,便曾问过他,喜不喜欢齐煜,他坚定的回答过。先皇又问他,那你是要一辈子的温情陪伴,在他身后,还是要以血护齐煜的河山,挡在他身前。他说,挡在他身前。那时,先皇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可惜,便对他轻声道了句,“挡在身前的话,那便要分清君臣之别。” 以前他不明白,可后来他明白了,挡在身前,注定不能长相守。 齐煜松手,放开了秦枢,自嘲道,“呵!君臣有别!你简直活成了个老顽固!好!君臣有别,你作臣,可我不却愿作你的君。”带着一丝哭腔,齐煜脸色阴沉的走出了秦府,房间内,徒留一手被自己握出血痕来的秦枢。 京城依旧一片雪白,腊梅依旧怒放,只是心里却不再温暖,被人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x :/ 马车缓缓的驶进江南边界。一到江南,柳染立刻有些莫名的兴奋,却也有些莫名的悲伤。 阿阙在马车前面问道,“柳大人,我们现在这是去哪呀?住客栈吗?” 柳染略略一思考道,“不用了,直接去飞花阁。” “为何?”时遇不解。 柳染笑了笑道,“回江南总归是一定要去飞花阁的,毕竟我娘可是萧梧叶的姑姑,住在飞花阁既合情合理又免了日后专门跑一趟的麻烦。” “不错。”时遇赞同道。 飞花阁门前,一个体态有些肥胖的黑衣人跑了过来,礼貌的道了句,“柳公子,时将军,客房已经准备好。” 柳染笑道,“你看吧,萧梧叶自己也猜到了我们会来。”又转头问道,“小乙,你家阁主呢?” 那个名叫小乙的黑衣人笑了笑,道,“阁主出去办正事了,他说你们随便住。二阁主也被阁主派了出去。” “他到还真是放得下心,两个阁主都出去了,这飞花阁被人打了怎么办?”柳染叹息道,“走啦!”说着便走了进去。 小乙立马在柳染身后嘀咕道,“阁主说现如今没人敢来惹飞花阁了, 哦,对了!公子你们吃饭没?我今天做了柳公子你最爱吃的菜, 今年是我打扫的院子,不知道公子你们吃饭没住的习不习惯, 还有还有,听说小甲出去查探消息了,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可想他了! 二阁主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他养的小狼崽只认他不认别人 ……” 三言在后面悄悄的对红涟说,“比我还唠叨。” 红涟同意的点了点头,“还好不是你,如果你这么唠叨的话,我可能早就把你打的鼻青脸肿了。” “……” 萧梧叶虽然离开,可飞花阁的众人对柳染一行人还是非常的恭敬,毕竟前任二阁主,也就是柳染的娘,对飞花阁的人那是极好的。 晚间,柳染在房里读书,红涟推门而入,似是有话要问。 柳染用余光看了一眼红涟,波澜不惊道,“都说了一个女孩子,行为举止要礼貌些,不要这么毛毛躁躁。” 红涟全当没听见这话,自顾问道,“少爷,你跟时将军,是不是来真的了?” 柳染也不恼,问道,“憋了一路了吧,看你从新年那天开始便想问却没问,怎的如今反到问起来了?” 红涟挠挠头,道,“我觉着少爷你本来只是玩玩儿的,可是,一路上你与时将军的举止实在是有些异于常人的亲密,红涟有些搞不懂。” “是。” “?”红涟没听懂这个‘是’字。 柳染叹了一口气,道,“我对时遇,是真的。” 红涟惊讶,这真的是她家少爷吗?是那个时不时就往小倌楼跑的柳少爷吗?竟然会对别人认真,“那那那那……那时将军呢?”红涟惊讶到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呀,”柳染叹了一口气,“还不知。你先别告诉三言。你少爷我嘛,要一步步来,细水长流。”后一句话带着自信的笑。 “……好吧。”红涟皱眉道,一脸崩溃的模样,“柳家绝后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小伊不姓柳?”柳染逗弄道。 红涟面不改色的换了句,“少爷你听错了,我是问时将军家绝后怎么办。” “无妨,他嫁过来。”柳染坏笑道。 “……”怎么看都是她家少爷嫁过去吧。 红涟走后,柳染略略喝了一口茶,思考了半会儿,便披上外衣去了时遇门口。 “有事?”时遇开门,见是柳染,便开口问道。 “是这样,明日我们便出发去药鬼谷祭拜愫姐姐,将军一起?”柳染试探的问。 “既是要保证你的安危,我便应当要去。”时遇问道,“怎么?” “没事。”柳染满意的笑了笑,转身便走。 “柳大人……”时遇伸手想要叫住他,却没料到柳染一个转身,他的手便碰上了他的脸。 “怎么了?”柳染问。 时遇在碰到柳染脸颊的那一刻立即缩回了手,像是碰见了什么烫手的东西,惹得柳染一阵偷笑。 “无…无事,只是想问,有什么我要准备的吗?”时遇有些尴尬的问。 柳染笑看着时遇,道:“这个嘛……时将军准备好自己就行了。”说完便转身离去,在时遇看不到的地方笑得更开心。 时遇躺在床上,碰到柳染脸颊的指尖还有着一丝异样的滚烫,惹得他辗转反侧,不由得问自己,他这是怎么了。而另一处的柳染,却因为时遇的局促,笑着入了梦,一夜香甜。 翌日,大家便出发,朝药鬼谷走去。药鬼谷的入口处,是一个白色衣袍的少年,发丝用流苏带轻轻的挽着,手上的折扇扇柄处也挂着白色的流苏,腰间带着一流苏玉佩,眼神漠然。 时遇也是月白衣衫,可时遇却给人一种英气清冷的感觉,而面前的药鬼谷谷主――白苏,却给人一种淡然出尘的感觉。 “谷主。”红涟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嗯。”白苏应了一声。 “白苏。”柳染笑着叫了一声道,“好长日子不见啦,药鬼谷还好吗?” 白苏傲娇道,“在我的治理下还会不好?!行啦!跟我来。” 从一条小路穿过,便到了一块空地,四周都是巨石,围着空地中间的坟墓。 “我还有事,你们祭拜完了就快滚,尤其是你!柳染!”白苏怒道,“不准再随意拔我药鬼谷里的草药了!还有,走的时候把所有的明火灭了!”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放心吧!”柳染随意敷衍道。 白苏愤愤然的离开,只留下他们一群人。坟墓上有新鲜的水果,柳染不经笑道,“呦!还挺细心的嘛!多谢啦!”说完便从袋子里掏出香烛纸来,嘴里碎碎念,“愫姐姐,阿染来看你啦!是阿染没用,保护不了你。 我还记得你喜欢吃桂花糕,我今天带了许多,都是阿染自己做的。 小伊很听话,懂事了很多,也很聪明,你就放心吧!保证养的肥肥胖胖的! 爹娘你就不必担心啦,阿染现在做了官,有能力去查。”说完招呼了一声,“小伊,过来陪你娘亲说会儿话。” “好。”三言和红涟站在柳伊的两边,随柳伊跪了下来,紧接着便开始絮叨起来。 柳染起身,站在时遇旁边,试探道,“将军大可不必祭拜。” 时遇正色道,“无妨,死者为大。”便也跪了下来。 柳染心里有些窃喜。 愫姐姐,他便是时遇,时满庭,一直陪着阿染,帮着阿染的时将军。阿染喜欢他,但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愫姐姐,你在天之灵,保佑爹娘平安时,顺便也保佑阿染心想事成吧。 柳染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伸个懒腰在药鬼谷里到处乱逛,忽而找到一条清澈的溪流,柳染便坐在溪流岸边的石头上,享受着春风。 “……救命……” 柳染听见背后有声音,转头去看,却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倒在了地上。 “喂!你说什么?”柳染皱眉上前,却见那男子忽的抓住柳染的脚,“……阁下,救我……一命……”说完便昏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18章 救 “红涟!红涟!”柳染叫到。x 电脑端:/ “来啦!”红涟闻声而来,“怎么了?少爷,出什么事了?”又看见地上有个浑身是血的人,惊讶道,“他怎么了?!不会是被少爷你打的吧!” 柳染对红涟无语,蹲下来看着晕过去的男子,叹息道,“他失血过多,昏迷了,先把他带回去。”(_ “带回去?”红涟疑惑,“是进药鬼谷还是回飞花阁?” “……”柳染想了想道,“回飞花阁吧,看这样子也是被人追杀,药鬼谷会武功的没几个,若闯进来可就麻烦了。” “可是少爷,你为何要救他?他如果是个恶人,那……”红涟担心道。 “因为这个。”柳染挑起男子腰间的玉牌叹息道,紧接着又挑眉笑道,“还有,你少爷我什么时候见死不救过?” 红涟大惊,“这……这是……他是月桑人?!” “皇上曾经告诉我,这块玉牌只有月桑王晟月和他的弟弟巴哲有,如今,巴哲的玉牌在我手中,那么这个人,便极有可能是月桑王了。”柳染摆摆手道,“好啦好啦,耽误这么多干嘛!人都快死了!” 红涟立马背起男子道,“少爷,走吧!”嘴里碎碎念道,“这种苦力活,怎么不叫三傻子来做……” 柳染跟在红涟身后,十分悠闲道,“因为你会武功,力气大。” “……”红涟不同意这个理由,“时将军也会武功……” 柳染笑道,“因为少爷我心疼媳妇儿。” “……”她家少爷还真是敢说。 “心疼谁?”时遇一下马车,便听见柳染的这句话,不由得心里有些不舒服,柳染也没料到马车距离他们这么近,冷不丁被吓了一下,转而又干笑了两声,解释道,“呵呵,将军你听错了,我是说‘喜欢疼’。” “哦?”时遇挑眉,似乎挺喜欢他这种欲盖弥彰的解释。 “……”柳染觉着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便道,“将军你可否见过月桑王晟月?” “见过。”时遇如实道,“怎么?” “红涟,先把人扶上马车,将军的马车。”柳染强调道。 “是。”红涟照着做了。 时遇有些皱眉,毕竟他不喜旁人进入马车,却在擦肩而过的那刹那,忽然看见了什么,“……他……” “将军,耽搁太久了,我们先回去再说。”柳染打断时遇的话,转身,对着空旷的山林叫了一声,“白苏!多谢!”紧接着又补充道,“我摘了一株黄夷,真是极品呐!多谢啦!” 山林之中顿时传来一声炸毛的声音,愤怒道,“给老子滚!再也别进我的药鬼谷!你死了也别埋在这!老子的药鬼谷不是你家祖坟!” 柳染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转身道,“我们走吧,嗯?小伊今天怎么这么乖?” 三言看了看马车内,小声道,“刚刚哭了一场,现在睡着了。” 柳染叹息,“红涟……” 还未说完,红涟便已进了柳伊的马车,轻轻抱起熟睡的。 “……”丫头最近挺机灵的啊! 马车内,时遇与柳染坐在一遍,由于摇摇晃晃,时不时两个人的身体便会蹭到,时遇心里有些许烦躁。 “我是在药鬼谷的边界遇到他的,”柳染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当时他还有一丝意识,嘴里叫着‘救命’。我是看到他腰间的玉牌才猜测他极有可能是月桑王。” “的确,不过……”时遇侧头狐疑的问道,“你怎知玉牌的事?” 柳染掏出怀中的玉牌道,“这是巴哲的玉牌,带走我爹娘的时候被我娘偷留下来的。” “抱歉,我不知……”时遇诚恳的道了个歉,继续道,“月桑王与巴哲的矛盾,也不是一朝一夕了……” “所以先回飞花阁治好他再说。”柳染道。 “嗯。”时遇点头。 一时之间,马车内寂寞无言。时遇觉着这马车内实在是闷的紧,忍不住道,“我出去看看阿阙。” “好。”柳染平静道。待到时遇出马车后,柳染才狡黠的笑了笑,心里是止不住的喜悦。 飞花阁内,柳染叫三言打了水给晟月清理后,才露出他原本的容颜,眉眼有些深陷,白皙的皮肤,挺拔的鼻子,薄而红的唇,换上了大齐的装束,倒也是翩翩公子一个。 “……长的挺好看的。”柳染观察了这么久,得出一个结论。 “哦?”坐在一旁的时遇挑眉,有些好笑的看着他,看了这么久,只是看出人家好看? “听说月桑人的眼睛是深蓝色的,如宝石一般,不知道能否有幸一睹,”柳染摸了摸下巴。 “少爷,您不给人家治病,再好看也是死的。”三言撇撇嘴,把一盆血水端起离开。 “他本来就是死了。”柳染突然道。 ‘咣当’一声,三言被柳染的话吓到,一个没注意门槛,便绊倒了,一盆的水全都泼在迎面而来的阿阙和红涟身上。 “……”阿阙无奈道,“你好歹看一下路啊!” 红涟捏起拳头,愤怒道,“三傻子!你今天是不是真的想被我打成傻子啊!” 三言无暇顾及其他,哆哆嗦嗦道,“……死人……” 柳染无语,“你还可以再胆小一点。”说完便关上了门。 “怎么回事?”时遇放下手里的茶,皱眉问道。 “红涟赶来背他的时候,我便已经给他服了一支黄夷,”柳染坐下,“黄夷生吃可暂时护住受伤之人的心脉,并且制造出假死的状态。我当初本意是想快要回京城了,带他回去治疗。既然被人追杀,在路上难免会有麻烦,不如就让他假死,好掩人耳目。现在看来,似乎真是一个明智之举。”柳染忍不住夸了自己一下。 “哦?”时遇见他如此自信,不由得嘴角代笑。 “若月桑王的死讯传出,立刻有动作的人便是背后操控的人,”柳染把玩着手上的瓷杯,狡黠的笑道,“总是在暗处摸不到人影,倒不如就此机会把他们引出来在明面上。” “兵行险招,你有几分把握?”时遇问。 “七分,”柳染自信道,“剩下的三分要看我们能否在消息传出去之前,将月桑王送到皇宫。” 翌日,几个人便收拾好与飞花阁众人辞行。 “柳公子,你……你下次还来吗?”小乙问。 “来呀!怎么不来?”柳染笑道。 “那就好,我想跟您学您昨天的那道菜,做给……做给小甲吃。”小乙说着说着,脸有些红。 “好呀!”柳染笑意更深,却又叹气道,“诶~本来可以多待几天的,只是……出了点事,需要赶快回去。” “出了事是得赶紧回去,小乙盼着你下次再来。”小乙笑眯眯道。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好嘞!”柳染笑着朝小乙招手。 马车缓缓朝京城驶去,路途中,在路过山涧的时候停了一次,是柳染发现了这里有罕见的草药,便打发众人帮他去寻,只留下在两辆马车上昏昏欲睡的三言和阿阙,连柳伊也跟着出去凑热闹了。一队黑衣人谨慎的靠近,见无任何异样,便轻飘飘的溜进马车,探了探晟月的鼻息和脉搏,又捏了捏晟月的肉,确定僵硬了以后,才转身离去,离开后,又想着更保险一点,便喂了一颗毒\药给晟月,头也不回的走了。 西南的一处华贵的府邸内,一个身穿紫衣的男子斜靠在塌上,乍一看眉眼间与齐煜有几分相似,这便是秀王齐锦。不过齐锦眼睛半眯着,倒更妩媚些,塌旁边倚着一清俊少年,正在给齐锦捶着腿。 “主子。”一个黑衣人飞进院子。 “如何了?”齐锦闭着眼睛慵懒的问。 “死了。” “当真?”齐锦睁开眼,语气间不禁有一丝兴奋。 “属下都检查过了,为了以防万一,还喂了一颗毒/药。” “哈哈哈……”齐锦笑道,“好,通知巴哲,可以开始行动了。” “是!” 江南已经回春,而京城却依旧有些寒冷,齐煜接到时遇暗中送来的信后并未大张旗鼓的接他们,只是在一处小殿安置了他们。三言与红涟先带柳伊回了柳府,阿阙在宫门外守着马车,只有柳染与时遇进了宫殿。柳染看着多日不见的齐煜有些憔悴,也不似以前那般活泼,不禁有些疑惑。时遇也不习惯他这般消沉,有些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皇上莫不是这几日想微臣想得彻夜难寐?”柳染开玩笑道。 “月桑王没事吧?”齐煜避开柳染的问题。 “没什么大事了,我给他服了青麻子,过几天便会醒来。”柳染解释道,“将军,你去里面看者月桑王,莫让有心之人靠近。”柳染给时遇使了一个眼色。 时遇立刻明白,“好。”便转身走了进去。 “这下总该说说怎么了吧?秦大人拒绝你了?不过你也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了,怎么会这么消沉。”柳染一屁股坐在殿上的台阶上晃着腿。 “长篱呀!他说君臣有别。”齐煜缓缓的也坐了下来,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让他讨厌啊~呵呵,竟然跟我说起君臣有别了。” “诶~”柳染道,“你呀,就别伤心啦,这坎儿得让秦大人自己过去,君臣有别,用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推开你,你便真的走啦?”这是第一次柳染与齐煜之间,用你我相称。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齐煜犯了难,这是柳染第一次看见这个什么时候都在笑着的齐煜真正的皱眉。 “其实……”柳染摸摸下巴道,“推他一把过坎儿也不错……”不过可能会让秦大人摔一跤,尝点痛楚。 “当真?”齐煜眼里似乎看到了希望。 “嗯,”柳染笑着点头,“不过嘛,一切听我的,我保证秦大人比你还主动。” “好!”齐煜恢复了以往的笑容。 章节目录 第19章 游 柳染一行人回来后的隔天便是元宵,齐煜邀请时遇与柳染一同去逛夜市,欣赏这京城的夜市之美。 街上,热热闹闹的人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花灯,两旁的阁楼也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引人注目。红涟带着柳伊早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三言和阿阙默默的跟在时遇与柳染身后,前面是齐煜,齐煜的后面跟着福禄公公。 “为何没有邀请秦大人?”时遇低声问一旁的柳染。 “皇上也是要脸面的人,”柳染笑道,“况且正好,让两个人都想一想。” 柳染靠的太近,身上嫩叶的清香时遇闻的一清二楚,既留恋有有些不知所措,他这是怎么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回过神来,柳染早已走到前面去,被一处的花灯迷住了眼。许多人围在一起猜着灯上的迷。柳染也在认认真真的看着,侧脸在灯的相映照下,比平常多了几分温和。 见这么多人挤着柳染,时遇心里闪过一丝不悦,便上前凭借自己高大挺拔有力的身躯,为柳染筑起一堵围墙。柳染敏锐的感觉到了时遇的情绪变化,不由得有些喜悦。 “诶~各位公子听好了,这谜语是:酒鬼,猜一种动物,这个猜对了有奖。”老板举着一盏明黄色的四方纱灯,绘着一点幽竹,时遇看着看着,不自觉的想起柳染那身天青色的长袍来,略一思考,便在众人还在绞尽脑汁时,缓缓道,“谜底是兔(吐)。” 众人一时恍然大悟,连柳染也回头看了时遇一眼,不知怎的,那一刻,他似乎看到时遇一向清冷的眸子里一闪而过一丝笑意。 “哎呦!恭喜这位公子啦!这纱灯便归公子啦!”时遇接过纱灯,却又见老板从后面的储物里拿出一只鸽子,雪白的鸽子在木笼里睁着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柳染,就好像安静时候的柳伊。 老板道,“这边是这个谜语的奖励,这只鸽子呀!是我有一次去山上时捡到的,怎么样都养不大,今天就送给公子啦!”说着便递过去。 时遇不接。众人一时不满。 “怎么!还有人嫌鸽子的!” “怕是家里有钱,不稀罕呗!” “人家老板幸幸苦苦养了这么一段时日,你这个人怎么还不领情呀!不知道别人想要都没有吗?!”x :/ 老板一时脸色有些难看,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时遇不去管旁人言语,他觉着自己似乎没有那个本事可以养活这个……活物,对柳染道,“柳兄帮我养如何?” 柳染怔了一会儿,后展颜笑道,“好啊!”转而接过鸽子,“多谢老板啦!祝老板生意兴隆,万事如意!” 老板笑道,“好嘞!借您吉言!慢走啊!” 时遇提着纱灯与柳染并肩走着,时不时看一下柳染,却发现后者正逗鸽子逗的不亦乐乎,心里不面有些不悦,便不知道说声谢谢么。 柳染似乎感觉到了时遇的注视,转头摇摇手中的鸽子,笑道,“多谢满庭兄。” 时遇被这一声‘满庭兄’叫的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按年龄,柳染该大他两岁,况且,那声‘柳兄’是除‘柳大人’之外不引人注目的叫法,但此时柳染叫的那声不免有些戏弄之意。 时遇想回头想朝柳染解释一下,却发现柳染早走到路边一家小摊贩上挑选着小东西,时遇想上前,却听见有人在叫他。 “时将军!” 时遇和柳染同时闻声回头,只见灯火下站着一个粉衫女子,女子发丝如墨,分成两股垂在两边,头上带着一个简单的花簪,柳眉杏眼,一点朱唇,成熟的面容中却还带着一点稚气。女子蹦蹦跳跳的跑上前来,咯咯的笑道,“时将军!好巧不巧,在这儿遇上了,画儿本还想着去找你呢!” “秦画姑娘,”时遇礼貌道,“找我何事?” 秦画两颊绯红,小声道,“我已经好久没见到陈大哥了。”又忽而问道,“诶~刚刚看时将军你在找人,是陪人一起来逛夜市的么?” “是。”时遇如实回答,一回头,却只见摊贩那儿已无柳染的身影,心下有些一慌。 “跟谁呀?谁有这么大的面子?竟能让时将军陪?”秦画好奇的问。 “……柳大人”时遇无暇顾及其他,在街上就这么漫无目的的找了起来。 “柳大人?!”秦画惊讶,“是那个喜欢将军的柳染大人么?” 时遇有些摸不清头脑,“你说什么?……喜欢?” 秦画道,“是呀!大家都在说,柳染大人喜欢你。” “为何?”时遇有些疑惑,并且惊讶,可却并无厌恶感,反而有一丝的喜悦。 “因为大家都说,柳大人一遇到时将军你,害羞的脸都红了!”秦画解释道,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当初在府里的时候,爹爹千方百计让她憋着,这下子说出来舒服多啦! 时遇忽然想到冬猎那一日柳染面色通红的那一幕,若有所思。 “时将军,”秦画道,“我要去找陈大哥啦!对了,我刚刚好像看着柳大人往那边去了!” 时遇回过神来道谢,“多谢。”便提着纱灯往那边追去。 那边的柳染此刻正与偶遇的人月圆的前头牌茱萸相谈甚欢,心里却始终都在想刚才那女子与时遇的关系。 “柳大人,多谢帮我赎身,”茱萸笑道,“否则,茱萸还在那小倌馆里受尽折磨。”虽然人月圆以才为主,却无人知道,这‘才’是怎么出来的,背不过,记不得,便罚,不管是谁,都罚以色侍人,明面上暗地里的生意都做足了。某次就是茱萸反抗被柳染撞见,才幸运的被赎了出去。 “我只是觉着,像公子这样性格的人,与人月圆真乃是不相搭。”柳染顿了顿,又问,“如今过的可好?” 茱萸笑道,“多谢大人当初的出手相助,才有如今安稳度日的茱萸。” “那便好。”柳染笑了笑。 “对了,大人和时将军是否真如传闻所说?”茱萸忽然道。 “哦?”柳染挑眉,“说什么?” “说大人您喜欢时将军呀!”茱萸惊讶道,“您还不知?” 柳染有些尴尬……什么时候传出去的,他只告诉了红涟的吧。 “在我看来,时将军对您也是不一般的。”茱萸冷不丁又冒出一句。 “哈哈……何出此言啊?”柳染笑道。 “刚刚时将军站在那里,看了好几眼大人您呢,不过又转头走了。”茱萸解释道,并且指了一个方向。 柳染有些惊愕,时遇不会误会什么了吧?便朝那方向走去。(_ 时遇一开始到那儿时看见柳染和别人有说有笑,不由得心里有些烦躁,转身便走了,走至半路,却又一想,一个文弱书生,那么多人盯着他,若是出了事怎么办,便转头原路返回,却正好看见柳染正朝他走来,见他回头,便笑了一笑。 “大……”时遇本想说柳染乱跑的事,却被柳染一口打断,笑着看他,“满庭兄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走了么?” 时遇有些局促,便转了个话语道,“最近许多人盯着你,回去吧” “知道了,”柳染与时遇并肩朝东街走去,气氛一度尴尬。走至东街口时,柳染忽然开口解释道,“路上遇到了熟人,多谈了几句。” “嗯。”时遇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应那一声。 “今天那女子长的好漂亮,是哪家的姑娘呀?”柳染在将军府门口停下,装作不经意间问。 “秦画。”时遇想了想,补充到,“问我陈金的事。” “哦。”柳染心里满意的笑了笑, “嘭~”的一声,天上开起五彩的花朵,发出美丽的光,照亮了整个巷子。柳染与时遇同时看天,静静的欣赏这异样的美丽。烟花完后,巷子又恢复以往的幽静。 “将军留步,我回去了!”柳染道。 “灯给你。”时遇递过去,柳染拒绝道,“不了不了,将军既已送了兔子给柳染,柳染便再不能收这灯,柳染先走啦。”说完便转身离开。 时遇也未说什么,只是提着灯,静静的站着,灯火在纱笼里摇曳着,柳染到门口时,时遇还在将军府门口提着灯,悠长的巷子衬得时遇身影孤单。柳染叹了口气,便露出一个笑脸,用力摆了摆手,便进了门。 时遇微微发出一声叹息,他刚才想追上去,可又隐隐觉着追上去后便会有些不可预料的事情,答案呼之欲出,他却未再探寻,他终究没能追上去,叹了口气,便进了府。 “福禄,满庭和长篱呢?”齐煜问道,“怎的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回皇上,奴才看他们先走了。”福禄道。 “那行吧,逛了这么久,我们也回去吧!” “是。” 齐煜转身,却看到灯火下的秦枢,秦枢似乎也有感应,侧了头,看见齐煜后怔住了。 不能理不能理,长篱说不能理。齐煜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从秦枢身边过去。 “皇......”秦枢本想行礼,不料齐煜一把打断秦枢的话,冷冷的说,“你想让这大街小巷都知道朕是皇上吗?” “不敢。” 齐煜未说什么,直接离去。秦枢看着齐煜的背影,有些可笑,不是一直以来都期盼这样的结果么?为什么他还会心痛。看着天边的圆月,自己的心好似缺了一个角。 章节目录 第20章 醒 这个夜晚,时遇辗转反侧,他不知道,心里涌上的那种异样的情感到底是什么,是一时有人陪伴的慰藉,还是两相守望的欢喜。他不知道。平生第一次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今天听到柳染的那声‘满庭兄’,一时的喜悦夹着这一点羞涩,见到柳染与其他人谈笑风生,心底没来由的生起嫉妒之情,他想不通,为何他的情感如今却因为一个人而弄得如此易变。 柳染对他,喜欢吗?那他对柳染呢?看惯了齐煜与秦枢的事情,他已经对这种事情不似以往的惊讶了,可从没想过,这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闭上眼,脑海里全是柳染含情带笑的眉眼,天青色的长袍犹如他放在房间内的那盏纱灯一般。时遇觉着他应该静下心来认真想一想,柳染,还有他。 几日后,柳染与时遇两人都被召进了宫。月桑王晟月已经醒了过来,正靠在床头。 “多谢陛下救命之恩。”晟月道谢。 “月桑王不必如此客气,况且救你的不是朕,而是朕的爱卿,柳染。”齐煜笑道,又看向门外,“这不,就说着呢,他便来了。” 柳染进门,却只见众人都盯着他,不由得有些疑惑,他是做了什么惊天骇地的事儿了么? 晟月最先开口道,“多谢大人当日的救命之恩。”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柳染笑道,“不必不必,说来还得谢谢追杀月桑王你的人。” “哦?此话怎讲?”齐煜问道。 “那一日我故意让大家休整了一会,离开马车,就为了让暗地里的人探得月桑王的死讯,却没想到他们为了以防万一,竟然临走前给月桑王喂了一颗毒\药,”柳染笑道,“可他们不知,我给月桑王吃的是黄夷,能护住心脉,使人假死。但就是会出现尸僵尸斑都会出现,时间久了皮肤还会有些许腐烂,所以有些未能及时醒过来的人是被活生生的烂死的。可他们喂了那颗毒\药后便走了,却不知那毒\药消解了黄夷的副作用,也省了我一路上喂黄夷的解药。” “原来如此,”齐煜由衷地夸赞了柳染一番。 “只是不知月桑王为何会遭遇行刺?可是与巴哲有关?”一会儿后,齐煜直截了当的问。 晟月叹息,点了点头道,“我本是带着使节来赴陛下的宴席,顺便来找找巴哲的,他离开月桑已经一年有余,音讯全无。却没料到在路上遇见刺杀,我仓皇的随意往某个方向逃走,那些人却穷追不舍。躲避时,我无意中听见那些人说,杀了我巴哲就可以行动了,还提到了秀王,我便知道,这事即使不是巴哲亲手所做,他也参与了。”x 电脑端:/(_ “那月桑王准备怎么办?”齐煜问,“虽是家事,可毕竟牵扯到我大齐,朕就无法袖手旁观。” “我明白,”晟月道,“祖辈们换来的和平怎能轻易被打乱。若巴哲真的与秀王勾结,做出伤害两国情谊之事,我定当亲自动手。” 齐煜点头,“朕又何尝不是。”皇兄这些年做的那些事他何曾不知,只是,他不相信,皇兄真的想致这千万的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不相信,皇兄会想杀他。 柳染从殿中走出来的时候,时遇正走过来,柳染见着,便笑着打招呼道,“时将军,作业睡得可好?用过早膳了?” 时遇冷冰冰的回了一句,“柳大人,不劳挂心。”说这便从旁走了过去,他现下里能不见着柳染便不见着柳染,他需要安安静静的想一想,理一理。 柳染并未计较着什么,只是在时遇进殿的那刹那回头再次看了看时遇的背影,忽而叹了口气,拂袖离去。 “皇上,”时遇行了一个礼,“秀王已经离开西南,去了留都。” “留都?原来皇兄是想先从留都下手吗?”齐煜叹了一口气,“巴哲的船只也在留都沿岸,看来,月桑王的死讯已经传出去了,不然他们不会那么快动手。” 晟月道,“我想亲自前去,见一见巴哲。” 福禄这时候进来,在齐煜耳边耳语了几句。 “长篱让你转告的?他人呢?怎么不亲自来说?”齐煜问。 “回皇上,柳大人身体有恙先回去了,他说请皇上务必这样做,否则一旦开战,留都百姓势必苦于战火。”福禄低声道,可时遇听见柳染身体有恙时,却还是微微抬了抬眼。 “月桑王,既然巴哲已经有了动静,想必在月桑境内也会有所动作。”齐煜道,“这样,你先传个平安的消息送到你的心腹那,在月桑国内先牵制住巴哲的后援。”又对时遇道,“满庭,你带人去西南,断了皇兄的后路,陈金再带人护送月桑王去留都与巴哲谈判。” 晟月道,“多谢陛下助我。” “不必,既是友邦,便不必道谢,朕还等着与你月桑再续盟约呢!” 时遇想了想,请求道,“陛下,末将去留都,陈金去西南更妥些。” 齐煜问道,“为何?彻查西南需要谨慎之人去做,你确定陈金可以胜任?” “可护送月桑王前往留都更加需要小心。况且秀王爷与巴哲同在留都,难免背后带着不少人,如若谈的不成功,直接动手,战事一触即发,需得在动手之前,先发制人。” “如此……”齐煜想了想道,“便准了。月桑王身体大约觉着何时出发较好?” 晟月礼貌道,“回陛下,多谢那神医的药,我已无大碍。明日便可出发。” 这时,福禄又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条,递给皇上道,“皇上,这是柳大人说谈及出发时日之时,叫奴才给您的。” 齐煜接过字条,展开来看,却只见那字条上只有两个字――‘暂缓’。 齐煜思索了一下,便笑道,“既然如此,那便三天后出发吧!”见晟月与时遇疑问的眼神,便笑着说,“总得先把消息传出去,记住,”后一句对着时遇道,“不管是抓捕,还是护送,亦或是消息的传递,需得暗中进行,无人知晓。” “是。” “咳咳...”柳染回到家中,实在忍不住了,他的嗓子痒了一个早上。 “少爷你怎么了?”三言闻声赶来,“是受寒了么?” “无妨,估计是昨晚在外面待太久啦,小伊呢?”柳染没见到小伊的身影便问。 “小公子和红涟出去啦!听说城北有庙会,红涟便带着小公子出去凑热闹了。”三言关心道,“少爷你当真没事么?怎么看起来有些憔悴?” “没事,我出去散散心,你去把我那件裘衣拿过来。”柳染极力忍住嗓子异样的难受。 “好!”三言立刻回了房间。 城北的确热闹些,因为这里住的人多,又有市集,角落里还杵着一幢幢庙宇。想着时遇今日冷冰冰的态度,柳染不由得窝心起来,他是太心急了么?拢了拢身上的裘衣,不让寒风吹进,叹了口气,便接着往前走。 “施主,要不要进来看看?”一个小师父笑眯眯的看着他。 ‘月老庙’三个大字赫然出现在柳染眼中,柳染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不用了。” “施主,你莫要误会,我是那边庙里的,这月老庙平常无人看着,节日里人又多,我怕出什么事儿,才来这守着。施主,你一直愁眉不展,可是心有郁结?” 柳染皱了皱眉,小师父却又笑眯眯道,“施主莫见怪,只是我经常在庙里看着施主们经常带着什么样的面色求什么样的愿,不由得有些经验罢了。”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对红绳来,“施主既然碰见了这月老庙,便是有缘。这是月老庙里今年新挂的红线,不仅能招致姻缘,还能保万事如意。不管施主你求的是哪个,这红线便送给施主啦!” 柳染笑了笑道,“我孤身一人,小师父送便送一根就够了,怎的还送两根?” 小师父笑道,“这月老庙的红绳所有的都本就是一对,所谓好事成双,希望它们能给施主在新年里开个好头。” 柳染犹豫的接过红绳,道了句,“多谢。” “不必客气。”小师父笑眯眯的送走了柳染。 柳染将红绳撺在手里,有些惆怅,真的能好事成双么?快到府门口时,柳染将红绳收进怀中。头越来越晕,柳染觉着他似乎很想睡一觉,眼皮不自觉地变重,开门的那刹那,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幸好红涟及时接住了倒下来的柳染。 “少爷?!”这是柳染晕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柳染此刻还在元宵夜市中,他有些疑惑,到处都是灯,却不见人。柳染的眼睛到处望,却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心下一喜便大叫了起来—— “时将军!”那人却未回头。 “时将军!”柳染接着叫,却还是未回头。 “时遇!”这次,那人微微动了一下,却还是并未回头。柳染跑到那人身边,抓住他的袖子,问道,“...为何?”却不经意间看见时遇冷漠的脸,时遇甩开柳染的手,头也不回的朝前走。 柳染惊醒,眼睛慢慢睁开,却看见柳伊趴在他的身上,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见他醒过来,高兴道,“呀!舅舅醒啦!” 柳染侧头一看,房间里不仅有红涟、三言,还有个来凑热闹的齐煜,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柳染撑起身子,艰难道,“皇上...” 齐煜笑着开口,“哎呀!长篱呀!你白叫啦!满庭他去留都了。” 柳染大惊,也不顾旁人的笑意道,“什么?!咳咳咳...不是让将军咳咳...去西南么!” 齐煜无奈道,“这是满庭自己请求的,陈金去了西南。” 柳染激动道,“自己请求,也不能让陈金去西南,将军去留都。秀王是王爷,区区一个小副将,有什么权利查处秀王,况且此事是在暗中进行,若西南众人故意为难陈金,最后还不是一样能赶至留都,到时候,不仅把将军们一网打尽,还可立即开战。大齐将领都被抓,兵力也尚未聚齐,怎么去抵抗?!” 齐煜听了这番话,不免愧疚,“我...我只是看着当日你们两都有些不对劲,才答应了满庭...” 柳染觉着,他还能晕死过去。 章节目录 第21章 赴 “陈金现在怕已是快到西南了,”柳染道,“将军他们可能也已经开始谈了。” “这该如何是好?”齐煜有些着急。 “皇上,请准许微臣亲自去一趟西南。”柳染看着齐煜。 “你……当真要去?可是你的伤寒还未完全好,况且,长篱,你若没把握,我不想再失去一位能臣。”齐煜皱眉。 “伤寒不要紧,”柳染缓缓道,“而且,皇上你若让微臣去了,微臣便有五分的把握,剩下五分,三分靠红涟,两分还得靠秦大人。” “哦?”齐煜有些疑惑。 “皇上你派一支精兵与我一同前去西南,拦截已经在陈金到达之前出发的秀王援军,红涟去飞花阁,飞花阁离西南比王城较近,让他们去助陈金一臂之力,相信秀王手下的人在还未成功之前,是不敢轻易得罪飞花阁的,就算动手,他们也不是飞花阁的对手,秦大人传信与月桑王的心腹,让其与秦大人一同前去留都,以接月桑王回去的名义。”柳染缓缓道来。 齐煜不禁有些钦佩柳染,当真是机缘巧合,让他遇见了这么个能臣,为他出谋划策,“好,我立刻下旨让陌……秦枢动身。” “好,少爷我立刻去办。”红涟正色时,别有一番风情。 “不,你还需要向皇上讨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红涟与齐煜同时问。 “一个能代表皇上身份的东西。”柳染看着齐煜。 齐煜想了想,取下腰间的玉佩道,“此乃刻有我名字的玉佩,名为‘乾玉牌’,天下之人都知当年父皇的每个皇子都有一块独一无二的。这个行吗?” “行,红涟你记着一定要拿好。若那些人怀疑你的身份,你便亮出玉牌,要说什么待会我写与你。”柳染道。 “好。”红涟接过齐煜手中的玉牌,跪下到,“定不辱皇命!”齐煜摆摆手,并扶起红涟。 “……”他怎么记着这个对策是他出的呢,柳染暗自腹诽,红涟这丫头倒越来越会看时机了。 “少爷,那我呢?”三言问道。 “你?”柳染抱起在他床上吃的不亦乐乎的柳伊道,“跟着小伊去秦府住些时日!” 齐煜问,“你何时出发?” “今天。” “今天?!你病还没好呢?”齐煜大惊。 “时间不多,我不能耽搁,况且这病又不是什么大病。此事最关键的就是抓好时间。”柳染叹息。 “如此,那你便自己多小心,暗中还会有影卫保护你。”齐煜皱眉,还是有些不放心。 “好。”柳染笑笑。 时遇带着军队与晟月到达了留都城内。百姓全然不知,海岸边有一支虎视眈眈的军队。 庭院中,两人相对而坐。“我已经派人送信给巴哲,就等他约好时间。”晟月道。 “好。”时遇心不在焉道,心里却隐隐有些想念起柳染来。 “将军是有思念之人?”晟月见时遇这般模样便试探的问。 “……嗯?”时遇有些模糊的回答。x “哈哈……是那位柳大人吧!”晟月明朗的笑道。 “哦?”时遇很好奇,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当初商量出发日子的时候,将军表面上听见柳大人的名字波澜不惊,可是,真正关注一个人,尤其是像将军这样不喜言辞之人,是要细微之处观察,”晟月顿了顿,道,“将军每次听到柳大人的名字,眼睛便会泛光。” 时遇有些好笑,他自己都未曾发觉对柳染的感觉程度。 晟月继续道,“想必将军是对两人的感情都不清楚,所以才会选择去耗时更长的留都,让自己想清楚吧。” “……的确。”时遇终于说了一句话。 “将军,你这不是想想清楚,而是想逃避。这是你对两人感觉的不确定。”晟月继续问道,“你是不相信你,还是不相信他呢?” 时遇没有说话,到底是什么,他也想不清楚。 “我是过来人,知道这种感情会遭受多少异样的眼光,”晟月忽然惆怅道,“若是一直退缩,反而会害了对方……”当年他就是这般一味退缩,以可汗之身约束行动,惹得两人阴阳相隔…… “还请月桑王赎罪,时遇本无意冒犯……”时遇见晟月的眼中蒙上一层悲凉,便道歉的说,却又忽而道,“我是不相信他。”柳染太聪明,却也太随性,对谁都好,即使是给他下毒的李水,他也只是皱着眉,却从未想过取他性命。他不知道,柳染对他,是否是一样的感情。 “不相信,你便问清楚,否则,永远解决不了这件事。”晟月笑道,“是与不是,总算是给了你一个准确的答案,也不用独自一人冥思苦想。” 时遇闭眼,脑海里都是柳染的身影,再睁开眼,便微微笑了一下,“……多谢月桑王。” “你不是说晟月已经死了么!”坐在右边的男子长着与晟月十分相似的面容,瞳孔的蓝颜色却不似晟月的那么深。 “一定是柳染搞的鬼。当初你去柳家时为何给自己留下这么大一个祸患?”秀王齐锦有些生气的说。 “我当初怎么知道柳家还有一个儿子去了京城。况且我后来请了青虎堂的人,结果不仅没杀成,反而青虎堂还无缘无故的沉寂了。”巴哲有些怒意。 “青虎堂毕竟是江湖门派,况且柳染在江湖上与飞花阁、药鬼谷向来交好,你去找江湖门派收拾他,根本就伤不了他分毫。”齐锦道,“如今我们应该想想怎么应付来的月桑王,他身边还有个时遇。” “怕什么,你不是已经传信回去叫多点人手了么,此次过后,我便是月桑的王,大齐之战,势在必行,放心,允诺你的我自会实现。”巴哲傲气道。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如此便先祝贺你旗开得胜了!”齐锦露出一个笑容,心里却在冷哼,我要的,可是要把月桑也收入囊中,你允诺的起吗?真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家伙! “将军,可汗”进来的一个小影卫行礼道,“秀王爷差人传信回来了。”说完便把手里的信递给晟月。 “哦?这么快?”晟月接过信,只见上面只有两行字:明晚戌时,离海岸边船。 “这么急?”时遇看了,不禁皱眉,心里有些生疑。 “可能是想迫切的看见我这个未按照他们计划死去的人吧。”晟月叹了一口气。 “明晚我会在船舫外守着,一有异动,便会立即冲进去保护您。”时遇道,“以摔碎杯子为信号。” “好。”晟月点头,“不过只是希望其余的步骤能按照计划进行。” “......会的。”时遇言简意赅地答道。 红涟带着一批人马,火速赶到了西南,此时陈金他们已经受尽冷落与白眼,西南秀王的心腹如今对前来的红涟也是嗤之以鼻。 “怎么,朝廷没人了么?查秀王府便查秀王府,我们也无话可说,可这来的是什么人,不是一个小小的副将,便是一个毫无官职的女人,当我们秀王是好欺负的吗!我秀王主子好歹也是皇帝的亲哥哥,怎么能受尽如此对待!”那挑事的人看着马背上的红涟冷笑道。 红涟的耐心一向只是用于自己人,对待其他人,她都是能动手绝不动口的,这边是柳染时常说她动那么多手,早把别家公子吓跑了。此时,红涟一声不吭的从马背上走了下来,直接上手,那人先是一愣,不过随后就反应过来,接住了红涟的招。与那挑事之人过了几十招后,红涟最终得胜,一只手抓住那人弯到后背的胳膊,另一只手掏出玉佩道,“皇上有令!秀王意图造反,与秀王有关之人,全部监\禁,待事情查明后再做定论!”又低头对那人道,“别小看女人,有时候,你还真就能栽在女人手里!”推放开那人,大声命令道,“带走!” 毕竟在秀王身边呆久了,戾气是少不了的,很快便有了一些反抗者。红涟带着暗地里跟来的飞花阁之人,一个个从头顶汇入内力给了一掌,那些人便痛苦的倒地,其余人看见这场景,都逐渐的收回了想要冲出去的心。红涟收了手,大声道,“谁要是再有歪心思,我便亲自废了他的武功!我可不是那些被规矩束缚了的老古董,想怎么来我便怎么来!只要达到皇上想要看的结果便可!”x :/ 言语间,众人不再出声,只是在原地面面相觑,看着红涟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这是用江湖上的做法,这样既达到了震慑效果,又能不被扣个滥用私刑的罪名,保住了齐煜的声誉,还能断了秀王完完全全的后路,这是出发前柳染教会她的。 柳染一行人才到达与留都接壤的苏州,变看见那些赶过去增援的人,想不到他们动作竟如此之快。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随行的影卫名叫尘安,五岁入的影卫训练,如今已是影卫的头,看见尘安清冷的表情,柳染不自觉的便想到了时遇,他不知道,时遇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感情,可回想起那个在梦里面若冰霜的时遇,又想起元宵节后的刻意避开,至少他觉得,时遇是不喜欢这种感觉的。 叹了一口气,柳染便下命令道,“直接拦。” 章节目录 第22章 网 “直接拦住?会不会有些太过冒险?”尘安皱眉问道。 “不会。”柳染道,“既是有心造反,那便会疑神疑鬼,他们也不敢直接动手,毕竟他们还不知道,皇上是否真的知道了秀王的事。况且他们也只是秀王府派出去打探留都状况,帮助秀王暗中进行计划的。我们带的人都绰绰有余,更何况还有暗中相助的飞花阁以及控制住西南兵力的红涟。真要动起收来,我们也只是在这耽搁几天而已。” “大人料事如神,尘安佩服。”尘安由衷道。 “料事……如神么?只不过是熟悉对方的动作罢了。”柳染叹了一口气,况且他再熟悉时遇,也料不到时遇对他的感情。 秀王府的那支小队被突然出现的柳染以及若干影卫吓到了,为首的那人想着是不是事情败露,皇上已经动手了?又觉着不对,若是事情已经败露,那么皇上动手是绝不会在他们离开王府后。 为首之人带笑到,“柳大人好,不知柳大人在苏州,是来做什么呀?” 柳染面不改色道,“听闻苏州风景正好,本官来此游玩一番。小林大人又是来此处干嘛的?” “我?”小林有些惊慌,支支吾吾道,“自然也是来看一看这苏州城的美丽之处了。既然大人是来游山玩水的,那小林不便过多打扰,就此告辞。”耽搁了王爷的事那可就糟了。x :/ “既然同是来游玩的,那不如一起吧!人多力量大嘛。”柳染笑着睁眼说瞎话。 “……”谁能告诉他这跟人多力量大有一毛的关系吗?!小林笑笑拒绝,“还是不……” “莫不是小林大人嫌弃本官了?”柳染眯着眼问。 “呵呵,哪有的事儿……”小林讪笑。 “既然如此,小林大人跟上喽!莫要走丢了!”柳染坐回马车里,命令前行。 “……”他为什么不早点从王府出发,明明留都就在那一边。招来一个人低语,“马上传信回去,叫王府里的管家火速派一队人赶往留都,就说我这边被牵制住了,王爷的计划不能乱。” 那招来的人低眉顺眼到,“是。” 派出去传信的人被影卫拦截灭口,而小林却全然不知,跟着柳染在苏州与留都的边界天天转悠,虽然心里始终有些担心,可也不好撂下柳染。 “小林大人呐,你跟在秀王身边有多久了?”柳染有天叫小林到马车内问。 “回柳大人,不久,才五年。”小林如实道,他实在猜不透柳染是什么心思。 “五年呀~那也就是说,你带着这群你的手下五年了。”柳染自顾自道,“若是有一天,你的手下们都因你而死,你该如何呢?” 小林惊愕,有些不解的看着柳染,“大人,你......” “秀王的心可是司马昭之心呀!谁人不知,皇上放任了这么多年,便就是给他一个机会,改过自新的机会,谁知道呢!秀王还以为是皇上怕了他,变得蠢蠢欲动起来。”柳染闭眼,“小林大人呐,为什么这么喜欢动荡的生活呢?” “我...没有...”小林有些底气不足。 “没有没有为何跟着秀王造反呢?”柳染睁开眼睛质问。 小林忽然想到了什么,掀开帘子一看,表面上只是游\行的军队,可细细看来,却发现柳染所带来的军队早已无声无息的包围住了小林手底下的人。 “你们走不了的。”柳染叹息,“你本是一个可塑之才,却独独跟错了人。” “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各为其主罢了...”小林眼神慢慢变得狠毒起来,“大人,我就不信你在我手上,他们还会动手。” “的确不敢动手,不过...”柳染嘴角微微上扬,“你以为,我带的只有明面上这些人么?” 话未说完,一枚飞镖便钉入了车内。飞花阁除了一些异于众人的暗卫还有四大属部——春夏秋冬。那飞镖是桃花状,小林认得,这是飞花阁的春属们专门用的桃花镖。小林这下真正确认了,皇上已经开始动手了,并且是想要一击毙命。 皎月高挂,晟月与时遇已经到了船舫。这里四下无人,见他们赶来,立刻出现了两个高大的人。晟月认出其中一个是巴哲手下的得力干将——辛朗奇。 辛朗奇见到晟月,冷冷的开口,“晟月王上,跟我走吧!”又见到旁边的时遇,没好气道,“他得留在这。” 不等晟月开口,时遇便道,“我自会留在这,月桑王与他的亲弟弟交谈,我们外人怎么会去打扰。”说完便冷冷的瞥回辛朗奇一眼。辛朗奇有些怒意,这个中原人怎么赶如此轻视他,待他日主上统一天下时,定叫他跪下来求饶! “好了...”闻见双方暗地里散发出来的火\药味,晟月开口道:“辛朗奇,带我去见你们家主上吧!”又转身道,“将军不必挂忧。” “一切小心。”时遇点了点头。x 电脑端:/ 船内,巴哲坐在首座,拥着一个俊秀少年,嘴角带着笑意。 “我的哥哥王上呦,你终于来了。”巴哲笑了笑。x “巴哲,你究竟想怎样?”晟月皱眉,却无意间瞥见在角落里的齐锦,指着巴哲大惊道,“你竟然真的与齐锦勾结在一起!” “你做事我没问过,我做事你也不要问!”巴哲冷冷道,“我想怎样?那要看你了!” “难不成你真要与大齐开战?你当真不怕这太平世道混乱不堪?!”晟月现下里也有些怒意,指着齐锦,“是你们两个达成了协议吧。巴哲,你当真以为他会真的与你结盟?得到大齐的皇位,他下一个除掉的就是你!” “放肆!”巴哲拍了一下桌子,把自己怀中的少年吓得一震。 “你才放肆,吾乃是你的王上,你便是这样同你的王上说话?!”晟月越发怒气冲天。 巴哲有些拉不下脸,眼神往齐锦那边看过去,齐锦点了点头,巴哲便会意,下命令道,“来人,‘请’王上去休息。” 辛朗奇立刻领命道,“是!”说着便要强抓晟月,晟月立刻避开,自嘲道,“原来你竟是这样的心思!”说完便从桌边抓起一个瓷杯,重重的往下一摔,杯子立刻碎开,清脆的响声划破寂静的夜。 “不好!来人!”齐锦见状大惊的叫,却只见时遇已带人闯了进来。 “这下该怎么办!”巴哲有些着急。 齐锦阴狠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韬光养晦已经足够了,那便开战吧!” “有胜算么?”巴哲皱眉问。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带的人手不多。且我早已暗中传信叫亲卫们一小队一小队过来。今日,他们怕是活不了了!”齐锦直盯着时遇阴邪的笑道,“通知城门军,关城门!我就不信,还会有人来增援!” “想一网打尽,那王爷便试试。”时遇云淡风轻道,心里想着速战速决。 从船舱中陆陆续续涌出许多士兵,面露凶相的看着时遇与晟月,从里到外将他们包围起来。 “王爷当真想如此吗?”时遇盯着齐锦问。 “本王还有退路么?”齐锦冷哼一声,大声命令道,“活捉时遇与晟月!赏金千万!” “是!”众士兵异常兴奋,都红着眼与时遇等人厮杀在一起。 柳染带着尘安众人已经抵达了留都城,小林等人也被飞花阁的人绑着跟在身后。 “大人,封城了!”一位出去打探的飞花阁春属回来报告道。 “小丁呢?”小丁是此次带队的飞花阁暗卫,柳染没见着他,有些疑惑。 “回大人,小丁堂主进去留都城查探消息了。”春属道。 远处,一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以飞一般的速度落在了柳染面前,借着月光一看,这是一个面目俊朗,面容带笑的少年。 “大人!”小丁打了声招呼。 “可有什么消息?”柳染有些担心的问道,城门被迫关闭,想必城内必定出事了。 小丁皱眉道,“回大人,秀王爷已经动手了。” 柳染神色凝重,想不到还是晚来一步,禁闭的城门,时遇孤立无援…… “尘安,你带着众影卫们守着城各处,别让他们跑了。”柳染皱眉道,看着这表面安静的城,继续道,“小丁,带着飞花阁的暗卫们悄悄进入城内,赶往时将军处。” 小丁应了声,“是!”便想转身就走,却没想到柳染叫住了他,“等等!”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小丁转身。 “带我进去。”柳染平静道。 “不行!”小丁还未说话,尘安便已打断了他,“若是真要跟着去,那尘安也要去。” “尘安……”柳染有些为难,更多人前去便更容易打草惊蛇。 “尘安既接过皇上的命令保护大人,那便一刻也疏忽不得。”尘安看着柳染道,转身对身后影卫指挥道,“你们三个,与我一同护送大人,其余人留在城外,守住城!” “是!”众影卫应道。 “……好吧。”柳染无奈道,也不愿再多说,多耽误一刻,里面便多一刻危险。 小丁背着柳染轻松的越入城中,身后跟着尘安等影卫以及飞花阁春属暗卫们,城内一片安静,如同一座空城,柳染疑惑,“怎的这样安静?” “大人有所不知,王爷怕是早便想动手了,今日给城内百姓都下了迷药。”小丁解释说。 “可知将军的方位?”尘安问道。 “你急什么,这就去!”小丁本就看不惯尘安冷冷的语气,这时候冷哼一声回道,“你们朝廷的人都这么傲气的吗?不知道好好问吗?” “……”尘安不想与之多计较,跟着小丁朝岸边掠去。 章节目录 第23章 明 时遇所带的人并不多,连齐锦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时间一长,便有些落了人数的下风。不得不说,人多就是有好处,此时的时遇月白色的衣衫已经染上了一些血迹,不只是自己的还是其他人的。 巴哲在高位上冷眼的看着这一场乱事,开口道,“晟月!若你将月桑王位让与我,今日我便念在兄弟一场,留你性命!” 晟月冷哼道,“做梦!你不过是将月桑当做他人的垫脚石,月桑于你,不是一个国家,只是用来实现野心的工具!我身为月桑可汗,又怎会让自己的子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休怪我无情!”巴哲怒道。 晟月索性不再说话,不再看巴哲。 “将军,你带的影卫虽然个个都是训练有素武艺高强,可本王的手下也不差,况且,将军如此少的人,今日怕是必输无疑了。”齐锦邪笑道。 “贪得无厌。”晟月简洁道。 “王爷,即使我必输无疑,可你觉得,王爷你又能逍遥多久?”时遇提着沾血的剑,冷冷道。 “哼!本王将来的事握在自己手中!将军和王还是好好担心你们自己吧!”齐锦喝到,“活捉时遇与晟月王!” 就在此时,忽然飞进多枚飞镖,枚枚命中士兵的喉心,溅出一道血迹。 众人一齐往外看去,却只见一群黑衣人涌进,一个熟悉的天青色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 柳染带笑道,“呦,这么热闹呀!”看像巴哲与齐锦,笑道,“下官柳染见过月桑王,见过时将军,巴哲小王,秀王爷。大家别来无恙呀!” 时遇在见到柳染的那一刻,心里既是欣喜又是担心,皱眉问,“你怎么来了?” 柳染上下看了一下时遇,目光停留在那些显眼的血迹上,皱了皱眉,却在下一瞬间还是笑着道,“诶~安排的计划有变,皇上派我自己来解决。”说着撇了一眼时遇。 时遇有些理亏,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便别了头过去。 巴哲问道,“你便是那柳维的儿子柳染?” 柳染同样回问道,“你便是那屠我柳府掳我双亲的巴哲?” “大胆!”巴哲怒道,“我虽还未是月桑王,却也是王上的弟弟,你区区一个小官员怎能直呼我的名讳!” “这会记起来你是月桑王的弟弟?月桑王,你认这个弟弟么?”柳染转头问道。 “他何时认过我这个哥哥。”晟月自嘲的回答。 柳染收起笑容,正色问道,“你们确定还想继续打下去么?” 齐锦冷哼一声,“柳大人,你来晚了,就算你带人来又有什么用呢?本王与巴哲的援兵可比你想像的要多的多,此时你来,只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 “王爷呀!我都说了我是来补救事情的,怎么可能毫无准备呢?”柳染笑了一下,“王爷说的援兵可是小林大人?亦或是早已被抓的西南属部?哦,忘了告诉王爷了,西南秀王府,已经被皇上秘密查封了。” “你……”齐锦惊愕,他没想到,连个由头都未寻,一丝消息都没有放出,就把王府都给查封了,就如同当时抓获江州李刺史一样。 “至于小林大人呢……”柳染向门那里看过去,“不如我陪王爷等一等?”说着在众人的目光下慢慢寻了一个椅子,独自坐了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巴哲这时才知道,柳染到底有多聪明,为什么一次次能死里逃生,为什么一次此化险为夷,不在于他身后的势力,在于他能看破人心,即使再危险的境地,他总能安然自处。 “柳大人,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巴哲试探的开口。 柳染想都未想便拒绝了,“我从不与我不喜欢的人做交易,况且,还是屠我府之人。” 巴哲有些怒意,“难道你不想要你的父母了么?” 此时齐锦已经明白了巴哲的意思,他是在确保自己的安全,便也开口道,“哦?难道柳大人也希望你的父母也死在我们的刀下?” 柳染放下手里的茶杯,冷冷的看着巴哲和齐锦道,“在你们眼中,亲人是可以拿来做交易的,但在下官眼中,做交易的,只能是东西。下官的父母,下官自会靠自己救回,不劳别人费心。” “你就不怕我下命令立刻杀了他们!”巴哲怒道。x “您要是杀了,您想要的东西怎么办?”柳染听见了外头的动静,闪过一丝笑意,“王爷的小林大人到了。” 说话间,尘安已经将被捆住的小林推了进来。 “微臣尘安,见过月桑王,见过时将军。”尘安行礼道。 “不必多礼。”晟月应了一声。 “怎的连你都派出来了?皇上怎么办?”时遇皱眉道。 “皇上命微臣辅助柳大人尽快完事。”尘安回答道。 “好啦……”柳染起身,走过去面对齐锦道,“王爷,您的后路已经断了。您确定还要继续?” 齐锦有些冒冷汗,正在此时,巴哲突然阴笑着开口,“柳染,你以为双方联盟,用的始终只是某一方的兵力么?别忘了,本王可也是有月桑军的……”说着又看着晟月,“哥哥,你的死讯早已传至月桑,你觉得,月桑军现在是听我的,还是听你一个死人的?” 晟月并未作答,柳染一笑,道,“巴哲王还不知道吧,月桑王安然无恙的消息早就传回了月桑。而且,虽然你们已经封住了城门,可本官带的军队已经守在了城外,你们逃不掉的。” 巴哲此时心里极度的生气,却又无可奈何,谋划了半天,却终究以失败告终。齐锦突然吹了一声口哨,冷笑道,“柳大人,你不会以为,只有我那皇帝弟弟有影卫,而我暗中没有亲卫吧!”他本不想过早暴露他暗中养死侍的事情,毕竟死侍尚未成型,只有几余人。可事到如今,却也只有如此方可脱身。x :/ 说完,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支支箭,飞向柳染一群人,冒出两个带着面具的死侍,一个抱着巴哲一个抓着齐锦想要离去,巴哲看见此变故,便冷笑了一声,“哥哥再见了!” 柳染转头对尘安吩咐道,“传令下去,守城门的影卫们一定要看紧了,决不能让他们逃出……”却未注意,一支冒着幽幽暗光的羽箭正向他飞来。 “小心!”突然,一阵风来,柳染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如同那日同他一起骑马时的那般温暖,柳染茫然的抬起眼,却只见时遇倒在了他的肩膀出,后背,毒箭穿过,鲜血流出。时遇感觉全身发麻,后背却又疼得厉害,不一会儿便晕在了柳染身上。 柳染回过神来,惊呼道,“将军!”晟月闻声回头,却只见柳染抱着晕过去的时遇,看着巴哲如此心狠手辣,晟月不禁有些怒意,拔起地上的箭便往抱着巴哲的亲卫扔了过去。巴哲体型健硕,亲卫避开时迟钝了一下,却终究还是被箭射中落地。晟月挥起手中的鞭子,还未等巴哲反应过来,便已捆住了他。 齐锦暗自骂了一声,没带走巴哲反而赔了一个亲卫,真是亏大了,却也未再回头,加快速度往外走去。 柳染看着倒地的巴哲与逃走的秀王,又看着怀里的时遇,心里有些乱,没想到会这么突生变故,现在就等着城门将士抓住秀王了。 天色已暗,床上的时遇赤/裸着上身,肩膀处裹着的白条泛出淡淡血迹。英气的眉眼,长长的睫毛,挺拔的鼻梁,柳染端着药,在床边细细打量起时遇来。这样俊秀面容的男子,若不是时将军早早离世,本应该满腹经纶,饱读诗书,可却因为这份责任,十岁便开始进军营,十五岁挑起护国大将军的职责。 “看够了?”时遇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声音有些沙哑虚弱。 柳染调侃一声,“没想到占人便宜被我抓了个现行,”说着把时遇慢慢扶起靠在床头,“喝药吧。” 时遇点了点头,柳染却也未再多说什么。屋内一时安静,只有碗与勺碰撞的声音。 “巴哲与秀王呢?”时遇开了个话头。 “巴哲被抓住了,秀王,秀王……”柳染叹了口气。x 电脑端:/ “怎么?”时遇心有不惑。 “将军,影卫……是你亲自挑的么?……挑的标准是什么……或者说,入影卫军之前的事,查过了么?”柳染皱眉问。 “影卫都是由皇上亲自挑的,标准也只有皇上知道。至于先前的事,都查了……”时遇喝了一口药,皱眉问,“怎么?” “秀王……被一个影卫放走了。”柳染叹了口气,时遇惊愕的抬眼看向柳染。 “若不是我这一路与影卫们同食同休,暗中又有飞花阁的人跟着,消息传不出去,恐怕昨日,我们便已变成秀王的阶下囚了。”柳染也看着时遇,“这次赢的,真的险。” 时遇皱眉,如此说来,影卫中早便有秀王的眼睛,那么皇宫里一些私密的事儿秀王也应该知晓了,这便有些难办了。 “将军,”柳染冷不丁的唤了一声。 “嗯?”时遇回过思绪,抬眼看着柳染。 此刻柳染的眼睛里夹杂着一些别样的情绪,不似平常的神采飞扬,倒有些紧张,“怎么?” “将军……选择来留都,可是……躲在下的?”柳染把药碗放在托盘上,背着时遇问。 “……”时遇这才想起来他与柳染之间的事,不经也有些皱眉,神色复杂的看着柳染的背影,回答道,“是。” 章节目录 第24章 意 柳染虽然心里有些料到了这个答案,可不免心上一痛。从来,他对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握之中,就算有意外发生,他总能设法应对,可唯独此时,他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先出去了,将军你……你好好休息。”沉默了一会儿,柳染有些艰难道。x 正要起身,时遇突然抓住柳染的手,皱眉问,“为何如此?” 柳染叹了一口气,问道,“将军这是何意?不是早就知道柳染对将军的情义,才避开柳染的么?”柳染现在心如刀割,却还是坦然道,“将军若是觉得我给将军添了麻烦,增了负担,那我便会就此……” 还未说完,时遇便打断柳染的话,“我何时说是因为你给我添了麻烦我才避开的,”说着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只是并不确定你对我的情是什么,毕竟两个男子之间,在感情方面,会比女子迟钝的多。” 柳染惊愕道,“将军不知我对将军……?” 时遇坦然道,“如今知道了,也确定了。”说着便朝柳染笑了笑。 柳染慢慢的回头,一脸茫然的看着时遇,紧张道,“将…将军确定了什么……” 时遇看见柳染的模样,不禁笑得更欢,“若我说,确定了我也对你是一样的感情呢?” 柳染连呼吸都静止了,心跟着时遇的这句话而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一段时间后,时遇开口问,“看够了么?” 柳染此刻正神游天外,回答完全是随着自己的想法,木然摇头道,“不够。”(_ 看着一向意气风发的柳染此刻的木然,时遇勾了勾嘴角,盯着柳染的嘴巴轻声道,“那这样够不够?” “哈?” 柳染不明所以,却在下一刻被时遇拉入怀中,浅吻了一下嘴角。柳染的脸一下子变的通红,直勾勾的看着时遇。 时遇环拥住柳染,轻声叹,“家中清冷,只希望平生唯一人能与我执手相伴。我虽为将军,却不知何时便会战死沙场。你可明白?” 柳染回过神来,笑了笑,也回抱住时遇道,“自然明白。执手一生太远,不如现下里一天天仔仔细细的过。” 时遇笑着回应道,“好。” 正在此时,小丁从窗户飞了进来,兴奋大叫道:“柳公子!” 柳染本就坐在床边,小丁这一声使柳染吓得松了手,差点从床上摔了下去,幸而时遇及时接住柳染,把柳染捞了起来,“小心!” 小丁看见刚才两人相拥的场景,吓得立刻转头急忙到,“我我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柳染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小丁面前道,“小丁,你就是看到了,我还会说你么?你这反应跟谁学的?我会吃了你么?” 小丁恍然道,“是哦。”说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柳公子,我看那些话本里都是这样写的,富家小姐偷情,别人要是知道了什么,就会被别人灭口。你是吃不了我,可将军不是……能嘛。” 柳染又好气又好笑,“你几时见我们在偷情了。” “对哦!哦!公子,我是来告诉你那个影卫被抓到啦!”小丁兴奋道。 柳染回头与时遇对视一眼,便道,“带我去看看他。将军好生休息。” 时遇应了一声,“嗯。” 房间内,一个带着半边面具的影卫,锁住了手与脚,安静的坐在桌边。 “大人,他叫重青,是五年前招进影卫军的。”尘安解释道。 “你们在外头守着,我单独跟他谈谈。”柳染叹了一口气。 “是。” 重青看见来人后,叹息道,“大人想问什么?” 柳染找了个地方,径直坐了下来,笑了笑,“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其实,王爷他很可怜的,”重青叹息道,“自小便不受其他人正眼相看,因为喜欢男人,被人鄙之蔑之。” “……”柳染不好意思再说话,相较于齐煜爱男人时大家的反应,秀王的确是比较惨,无人支持,重重的叹息道,“为何放走他?” “秀王于我有恩,我五年前被卖到人月圆,是秀王救了我。”重青道,“影卫是我自己想当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为秀王做些事。” 想来是那时,秀王便想登基,想培养一个自己的心腹,可奈何几年前,齐煜登上了皇位。重青成了影卫军,自然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无法传信,所以今日才只有放走秀王这件事,而不是泄露宫廷机密。 “你可知影卫背叛的下场?”柳染问。 “锥心骨,断筋脉,失五感。”一字一句,无一点惧色,紧接着惆怅道,“大人,总有一天,你会遇见那个人,得之心花怒放,失之肝肠寸断,思之夜不能寐,见之喜笑颜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您对将军,还没到那种地步。” “为何?”柳染缓缓站起,皱眉问。 “大人,你太自信了,自信到连感情都可以算准,可是,过于自信,便是自大。并未所有的事都在掌控之中。若是有机会,我想秀王会让您体会一次生离死别的。”重青幽幽道。 “不可能。”柳染笑着否认,“生离死别?我也能让他起死回生。重青,你,好自为之吧。”最后一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本来对重青的话耿耿于怀,可从牢中出来的那一刻,见着天光明媚,阴霾一扫而空。柳染笑了笑,便朝时遇那儿走去。 时遇躺在床上,闭着眼。嘴唇已不似先前那般苍白,柳染静悄悄的走过去,忽的好像中了魔一般,轻轻的吻在时遇的嘴上。 “想不到堂堂柳大人竟是个好色之徒。”时遇缓缓睁开眼,带着些许笑意柳染也不还,并慢慢往旁边挪了挪,给柳染空出位置来。 柳染也不害羞,直接躺了下来,侧对着时遇笑道,“将军不也是等我亲完了在睁开眼的吗?……你别侧着,肩膀还有伤。”见时遇也想侧着,便立马制止道。 “好,”时遇微微笑着,只将头转过去对着柳染,问道,“可有问出什么?” “没有,”柳染摇摇头,“重青怕是早就是秀王选定的一颗棋子,只是由于登基的变故,导致秀王忘记了他。否则,早便知晓宫里的一切了。重青放走秀王,也许真的只是为了还他一个恩情吧。” “嗯。” “锥心骨,断筋脉,失五感,真的要执行么?”柳染一直看着窗外的月。 “嗯。” “满庭,”柳染忽然唤道。 “嗯?”时遇侧着头,笑着看柳染,“今日倒叫起我的字来了。” “因为今日不一样,”柳染笑了笑,“这字是谁取的?今年你方才二十有一,绝不会是时老将军取的。” “……”时遇沉默了一会儿,道,“皇上。” “隔墙海棠开无主,满庭香气自院来。”柳染喃喃道,“想不到皇上私下里还有咬文嚼字的一天。” 时遇笑了笑,解释道,“你可知,私下里才是他最开心之时。”说着便叹了一口气,“人前装的严肃,不过是为了镇住那些不看好他的大臣们。人后撕下面具的时候,才最自由。你们都看见他如何掌握天下至权,殊不知他小小年纪便用自己脆弱的肩膀扛起整个江山。论起责任,他比我更有担当。” “嗯。”柳染点了点头,“知他的苦,事业苦,感情更苦。” “你当初是怎么劝皇上不为秦大人伤心的?”时遇好奇问。 柳染对着时遇笑,“保密。不过嘛……你只需记住,我能让秦枢接受皇上,迈过坎。” “哦?”时遇挑眉,柳染却不再说话,只是自信的笑着。 影卫受刑要在皇上的眼下,第二日,众人处理好留都的琐事之后,便回了京城。 “哎呀!满庭,你无大碍吧?怎的脸色差了这么多?”齐煜关心道。 “无碍。多谢陛下关心。”时遇行礼道。 “皇上难道不相信微臣的医术么?”柳染笑问。 “你还说!当初风寒尚未痊愈便火急火燎的走了,害的朕在此担心!如今完好无损的归来,是你命大!”齐煜愤愤道。 “咳咳......”柳染想制止,却并无什么用。 时遇听到,有些皱眉,“风寒?”侧头去看柳染,问:“你怎的未与我说?可有大碍?” 柳染笑着解释,“无妨,早好了。我自己便是大夫,哪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齐煜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不同的味道,“你们......!好呀!竟然瞒着朕!” “陛下,重青还未受刑,将军伤还未好,不如有什么事明日再议,微臣告退了?”柳染行礼道。 “走走走!老在朕面前晃,晃得朕都嫉妒了!快走快走!”齐煜摆摆手,又捂着自己的眼睛作伤心态,“诶~怎的就没见那么十几天,便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朕实在是太命苦了!” “......”柳染有些无语,便侧头对时遇道,“将军,你且先回去,我同陛下说些话。” 时遇看了看柳染,又看了看齐煜,点头道,“我在马车里等你。”又对齐煜道:“陛下,末将告退。” “走吧走吧!”齐煜摆摆手。 “......”柳染更无语了,他是让他先回去,不是让他等他啊! 待时遇走后,齐煜屏退众人,立刻拉着柳染神秘兮兮道:“天哪天哪!长篱啊!你怎么速度这么快!快告诉我秘诀!” “心诚则灵,再说,我感觉得出将军是喜欢我的。”柳染骄傲道,“至于皇上你嘛,不是说了关键看秦大人么?” “我听了你的呀!从此以后,不再主动,最近连多看陌南一眼都没有!诶~只是感觉会不会越来越疏远?”齐煜惆怅道。 “这得慢慢磨,磨掉秦大人外面的硬甲,才能看得见里面的心。你们呐,身份是最大的阻碍,得慢慢来。”柳染忽而又道,“不过历史上也是有男皇后(注)的,不知为何,这么久秦大人非但没有缓和却还如此抗拒,这便有些说不通了。” “是啊!诶~他的心真是石头做的吗?还是真的不喜欢我?”齐煜一脸悲凉。 “不过皇上,你只需听我的,我就不信了,这块万年的石头,磨不平。”柳染自信的笑。 “我何时未曾信过你?只是看着陌南的反应,总觉得有些堵得慌。”齐煜惆怅道。 “……”柳染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并未再说什么。 章节目录 第25章 小番外之边关中秋月圆时 在边关数月,早已到了中秋节。不得不说,沙漠看月在晚上真是比城里不知漂亮多少倍。 柳染在军帐中找到时遇时,时遇在一个人喝着酒。 时遇给所有人都放了假,士兵们都进绥州城去百姓家蹭团圆饭了,原本热热闹闹的军营,此时却显得有些冷清。 “将军?”柳染喊了时遇一声。 时遇抬头看见柳染,有些惊讶,便问道“大人?大人怎的跑军营里了?” “今日中秋,我与将军是一同离开京城到达绥州的,这中秋理应一同过。将军怎的一个人?”柳染问。 “……习惯了。”时遇惆怅道。 柳染放下手里的食盒笑道,“将军,光喝酒怎么行?我带了一些自己做的饭菜,还王将军莫要嫌弃才是。”说着便整理了一下桌子,将饭菜摆了出来。一荤两素一汤,散发着浓浓的香味。 时遇有些恍惚,好久没有尝到过这种散发着浓情的家乡菜,时遇犹豫着下了筷子。x “如何?”柳染的眼睛闪着期待的光。 “甚好,”时遇嘴角上扬了一下,“大人真是好手艺,令夫人以后有福了。” 柳染意味深长的看了时遇一眼,毫不谦虚的笑着回答道,“的确,有福。将军多吃些。” “你不吃么?”时遇问。 “来时已经吃过了,想着将军此时应该孤身一人,同在异乡的在下怎么着也得来看看。”柳染笑道,“却没想到将军在此自己倒先喝上酒了。” 柳染又道,“我以前在家里经常也是一个人过中秋,因为每到中秋前后,药鬼谷有一种草药长的最好,我爹便把我打发去采药,加快速度赶回来最早的一次也是十六的晚上。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但是愫姐姐,每次等我回来,她便给我做上一盘饼,给我补中秋。她还说一家人要团团圆圆,少了谁都不行。今年也算是我第一次过上中秋,自然也该照应一下将军你啦!” “有家人记挂,真幸福。”时遇微微笑了一下。 柳染也笑道,“将军这不是也有我记挂么。” 时遇抬了抬眼,有些错愕的看着面前的柳染,心里不知怎的,升起一股暖流。 柳染又道“将军快吃,我还带了孔明灯,吃完便一起放吧。哎呀,不得不说,沙漠里的月景真是壮观,我此生见过一次,真真是足矣。” “好。”时遇笑了一下。 饭后,柳染带着时遇慢慢的走至沙漠边的一个沙丘上,点燃了随手提过来的孔明灯,右手拿着一支沾了墨的笔递给时遇道“将军,写点什么上去吧?”(_ “什么?”时遇不解。 “听老人说,在孔明灯上写的东西,随风飘上天便可让神仙看见,”柳染笑道,“将军?” “这种话也信,”时遇笑了一下便把笔接了过来,略略一思考就写道—— “唯此寄相思。” “大人也写?”时遇把笔递过去,柳染接道,“好哇。” 几笔写完,时遇想看一看柳染写的,却不料柳染已经放开手里的孔明灯,灯带着星火缓缓的随风升上了天。 “将军怎的还不放?”柳染问道。 时遇回过神来应道“好。”便也放开了手里的孔明灯。 两盏灯在沙漠的天幕上飘摇,似是两只淡黄色的鸟展翅而飞。 “回去吧,外面风大。”时遇道。 “好。”柳染笑着对时遇说,却没走多远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孔明灯。 希望天上的神仙真能看见。 那盏先飞的孔明灯上,载着一个人的情思—— “白头执手期莫离,相思入骨望君知。” 章节目录 第26章 反 傍晚,柳染回到家中,一推门,便看见两双昏昏欲睡的眼睛立刻冒出期待的光芒来。 “舅舅!”柳伊首先反应过来,笑着扑向柳染。 “小伊!”柳染抱起柳伊,看着眼圈红红的三言。 “少爷……”三言眼角带着泪,却笑着唤道,左顾右盼,却又疑惑,“少爷?红涟她还没回来吗?” “红涟没回来么?”柳染皱眉。 “红涟姐姐还没有回来啦!舅舅你最快到家!”柳伊笑着,弯弯的月牙眼睛好看极了。 “……兴许是路上有些事儿耽搁了吧,无妨无妨。”柳染皱眉,转而问,“吃饭了么?”x :/ “没呢,知道少爷你回来了,就一直等你呢!”三言紧接着对柳伊道,“小公子,快下来,少爷他长途跋涉的,你赖在他身上会更累的!” “好!”柳伊答应道。 “……诶!不……”还未说完,柳伊已经从柳染身上强行下去了,拉着柳染的衣袖往里走道,“舅舅我们去吃饭!” 柳染笑着柔声答道,“好!” 正在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柳染与三言不解,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来。 三言一开门,却看见了阿阙。 “你怎么来了?你家将军有事?”三言疑惑的问。 “的确有事。”阿阙有些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就是我家将军吧……那个,不是受伤了嘛,然后吧……大人您不是医术高强嘛……就是想问一下……大人您……能去看看我家将军么……可能吧,需要……挺……挺久的。” 柳染了然,低头看了看拉着他袖子的柳伊,笑着答应道,“行,小伊吃完饭我便过去。” “好!多谢大人!”阿阙几乎是落荒而逃,他家将军这么明目张胆的邀人家到家里来,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说! 三言还是有些迷糊,“可我今天看将军的伤已经好了一大半了呀!” “兴许是内伤。”柳染面不改色道,“行了行了,吃饭去。” 月桑王宫内,晟月坐在高位。大殿的中央跪着辛朗奇,旁边站着晟月的心腹大将――赤疆。 “辛朗奇,吾敬你是个人才,故而才没有将你如同巴哲一般打入地牢。若你能改过自新,为吾效力,告诉吾巴哲究竟想要干什么,以及柳维夫妇二人到底在何处,吾便可放你一马。”晟月缓缓道。 “王爷于我恩重如山。我是不会背叛他的,再者,哼……”辛朗奇冷哼一声道,“王上,我若是叛变一次,便可叛变第二次,这样的人,王上你真的想要么?” 晟月没有说话,过了许久,重重叹了一口气,“罢了,来人!” “在!”来了两个侍卫。 “辛朗奇与巴哲勾结,意图谋反,将其打入地牢!”晟月闭眼,缓缓道。 “是!”侍卫们拖起辛朗奇,辛朗奇不屑的扯开了侍卫的手,铿锵有力道,“王上!辛朗奇劝告您一次,即使巴哲王爷做的再偏激,那也是为了月桑的未来考虑。月桑地处荒漠,若是长久下去,必然会亡国!您太懦弱了!” 晟月没有愤怒,只是摆了摆手,“带下去!” “是。”侍卫们将辛朗奇拖了下去。 一直在旁边未发一语的赤疆此时支支吾吾的开口问,“王上……臣……” “你是想问为何吾不愿大动干戈是吧?”晟月睁开了眼睛。 “……是。”赤疆点点头。 “即使疆土再多又有何用?百姓全部埋没于战火之中,何来的国?”晟月叹了一口气,“战火易点,人心难安。我们打着让百姓安居乐业的旗号,去任由战火吞噬,可是却有没有问过百姓,他们喜不喜欢。赤疆,吾虽为王,可撑起整个月桑的,是吾的子民,不是吾。” 赤疆久久未能答话,忽而跪下道,“臣有罪,不知王上的用心良苦,反而猜忌王上,求王上责罚。” “起来吧。”晟月无奈道,“不怪你,我月桑的将士都是骁勇善战,喜欢打仗也是情有可原。” “多谢王上。赤疆今日才明白过来,王上对月桑的看重,重在心而不在表。”赤疆起身。 晟月没能答话,看着宫外鲜艳的花,又想起巴哲倔强的脸,不由得有些惆怅。 辛朗奇和巴哲的牢房就在一起,看见辛朗奇进来的时候,巴哲脸上有着一丝惊讶。 待狱卒走后,巴哲皱眉,“你怎么进来了?不是出事之后便让你先逃么?” 辛朗奇见四下无人,便小声道,“王爷,都安排好了。秀王爷也都准备就绪。” “秀王爷?” “那日我本想逃离,秀王爷找到我,说若我想救王爷,便听他的。秀王爷提前来了月桑,布置好了人手,我也给赤疆下了药,今晚便可动手。”说着便背过去搜了一个铜丝过来,“王爷我给你开锁。” “你们能保证一定成功么?本王可不希望再次回到这里。”巴哲撇撇嘴,“还有,狱卒怎么办?” “王爷放心,秀王爷自有安排。”辛朗奇努力开锁道,“王上太感情用事,王爷,我会一直支持您的。”说完,锁便开了。 巴哲揉揉手腕,站起来对辛朗奇道,“逆境中方显真心,辛朗奇,本王定不会亏待你。”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多谢王爷。”辛朗奇鞠躬道。 巴哲给辛朗奇开完锁后,便有狱卒闻声赶来,却不是大呼小叫,而是给他们开了门,行礼道,“王爷慢走。”就好像这里不是关押之地,巴哲只是来这里做了一回客人。巴哲没有说什么,大步踏出牢狱。 正在家里吃饭的赤疆忽然感觉头晕目眩,惊讶的看着对面自己的妻子,赤疆在昏迷的最后时刻,只听妻子道了一句,“赤疆,要怪只怪我们道不同。”说完便留下了一滴决绝的泪水。 晟月还在月桑王宫里写着一封寄去大齐的信,却忽然觉得今夜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 “来人!”晟月喊了一句,却无人应答。正在此时,他听见了微微的脚步声,极轻极静,晟月心中涌上一丝不祥的预感,便立刻把信塞到书桌的暗格里,余光瞟向闻讯赶来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刻明白藏的好好的,耳朵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刚刚起身,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晟月!” 晟月惊愕,看着殿门口,皱眉道,“巴哲?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赤疆!” 巴哲刚一进来,便从门口涌进许多的侍卫,晟月认得,这是辛朗奇的人,他早已把他们关了起来,怎么会? “想不到吧?若不是你回了月桑才关押的我,我还没有这个逃出来的机会!说起来,还得多谢你嘞!”巴哲奸笑道。 “赤疆!”晟月不去听巴哲的话,叫唤道。 “别喊了,没用的,赤疆大人怕是在神游天界呢。”巴哲解释道。 “就凭你?也想做上这个位置?”晟月冷笑。 殿门口缓缓走进一个人来,嘴角带笑道,“月桑王,若是再加上本王我呢?” 晟月大惊,“原来你一直在我月桑境内!” 巴哲不耐烦道,“废什么话!辛朗奇,将晟月拿下!” “是!”辛朗奇带着两个侍卫抓着晟月。 齐锦对巴哲的不耐烦有些反感,但还是迎着笑脸道,“恭喜巴哲王!希望巴哲王能记住与本王的承诺。” “放心,本王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巴哲笑道,又转口下命令道,“将晟月押入地宫!” “是!”辛朗奇应道。 待众人走后,藏起来的侍卫蹑手蹑脚的来到书桌旁,拿出晟月最后塞进去的那封信,只见信的背面写着两个方方正正的楷体――柳染。 柳染吃完饭后,便朝着将军府慢悠悠的踱了过去。将军府门口,阿阙提着小灯笼,坐在石阶上。 “阿阙?”柳染疑惑道,“你怎的坐在这里?这么冷的天。” 阿阙委屈道,“大人快进去吧。大人你再不来,我就得在这坐一个晚上呢。” 柳染心里有些无语,却又涌上一丝丝的甜蜜,便笑道,“好!我帮你说说你家将军去!” 阿阙努力吸了吸鼻子,点头答应道,“好!” 柳染进了房间,却只见时遇已经躺倒床上去了,看见柳染进来,便笑着挪了个位置道,“我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x “小伊已经睡着了,”柳染坐在床边,抓起时遇的手腕,“再说我的病人可还没好呢,我得尽责呀!……没什么大碍了,余毒已经清干净了,好好休养几天便可以痊愈了。” “嗯。”时遇笑道,转过头去看着床帘。 柳染合衣躺了下来,侧身问道,“在想什么?” “柳大人?”时遇唤道,又好像在喃喃自语。 “嗯?” “柳染?” “嗯,”柳染似乎知道时遇想干什么了,笑着答应。 “……长篱,”时遇顿了好一会儿,念出 柳染的字,笑了。 “……将军有什么事吗?”柳染正过身子,心里被蜜糖包围。 “长篱……”时遇又叫了一声,才问道,“令尊……?” 柳染收敛了笑,叹了一口气回答道,“已经拜托月桑王帮我留意了。” 两个人寂静无声,突然,时遇翻过身来将柳染拥入怀里,轻拍柳染的背部,“睡觉吧!” “将军这是不想放我走了么?”柳染原本心里有些惆怅,此时不知怎的,心里却暖暖的。 “嗯,不放了。”时遇嘴角带着一丝丝的笑意。 柳染在时遇的锁骨处落下一个吻,得意道,“盖章了!睡觉吧!” 时遇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又继续轻拍道,“别闹了,睡觉。” “嗯。”柳染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章节目录 第27章 蜜 柳染就这样舒舒服服的一觉睡到了天亮,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睡了个好觉,安心又舒适。 微微睁开眼睛,时遇的俊容就在眼前。长长的睫毛,微微皱着的眉毛,以及紧闭的嘴唇,这般好看,当真是个儒将。柳染笑了笑,在时遇眉间落下一个浅浅的吻,便小心翼翼的起身。 时遇乃是习武之人,稍有一些动静便醒了过来。看见柳染起身,时遇也撑起自己的身体,疑惑道,“怎么了?为何不多睡一会儿?”又顿了顿,试探的问,“若是不习惯,那便……” 柳染打断时遇的话,笑了笑,“将军,你有伤在身可不上早朝,但柳染还要上呢!这几天你好好休息,别乱碰刀剑之类的,免得伤口裂开。” 时遇闷笑道,“如今倒还真有个我时府的主母样儿了。” 柳染脸立刻红了,却还是故作镇定道,“我先回去换官服了。你好好躺着。饮食之类的我会吩咐阿阙的。” “好。”时遇点头答应道,有想起一件事来,便提醒道,“对了,若你今日去御书房找皇上的话,那便早些去,不然皇上可能会不在。” “处死重青?”柳染皱眉问。 “嗯。”时遇解释道,“影卫处死都是在卯时左右,皇上心善,必然有些不适应。你若要找皇上,可得抓紧着点儿。” “好!”柳染笑着出了门,还不忘提醒,“记得不能乱动,我回来会问阿阙的!” 时遇温柔的答应了一声,“好。”看着柳染的身影,突然觉得几年下来空寂的心正在慢慢被什么填满,温暖又喜悦。 不出时遇所料,当柳染去御书房时,齐煜真的不在。想着时遇的病也无大碍了,柳染便悠闲的坐在御书房内,福禄好心给柳染上了壶茶。 “大人,”福禄唤道。 “怎么了?公公可是有事需要柳染帮忙?”柳染放下手里的茶。 福禄为难的开口,“按理儿说,私下里议论皇上是咱家这种人的大忌……可是,诶~昨个皇上一听说那影卫的事儿,心情就有些不好,连饭都没太吃,今天早上上朝的时候……您也看到啦,心不在焉的。咱们皇上啊……就是心善,不像先皇那般决绝……您不是跟皇上最谈得来嘛,等皇上回来的时候,还请大人您开导开导……” “公公,” “诶~” “就算您不说,我也还是会劝劝皇上的……”柳染笑道,“因为一个背叛的影卫,就耽搁了满朝大臣,这是有些过了,” 公公有些冒冷汗,没听太懂,“大人您……你的意思……?” 柳染笑道,“我知皇上心善,可江山不是靠心善就能守得住的,尤其是皇上才刚登基不久。有些事儿,皇上得学回一个词儿――淡然。” 福禄这时才明白,笑眯眯道,“柳大人不愧为我朝未来之栋梁,难怪皇上天天夸呢!” “不敢当不敢当,只是……”柳染忽的叹了一口气,“既然选择做了臣那便得时时刻刻为了皇上的江山大局着想。” 正在此时,齐煜皱着眉头进了御书房,身后跟着影卫之首尘安。 看见柳染,有些惊讶道,“爱卿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朕不知道?” “回皇上,也没多久,微臣也就刚到。”柳染行礼道。 “你们都退下吧。朕要单独与艾青议事。”齐煜走到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闭眼道。 “是。”众人陆陆续续往外走,最后一个走的福禄还特别把门给关上了。 “皇上一脸倦容,怎么了么?”柳染站着问。 “长篱……”齐煜睁开眼睛道,“为何会这样呢?平日里我待影卫们可当真不错……” “皇上……因为一个人,耽搁了整个大齐的朝臣……是否太随意了些?”柳染直视齐煜,“皇上你也知道在众人面前装的成熟稳重,老练庄严,可今日却为何将自己的感情就这么轻易地显露了出来?” 不待齐煜回答,柳染便接着说,“这江山,需要的是忠臣。皇上,你该顾及一下你肩上的责任,而不是为了区区一个背叛者,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 “长篱啊,是不是当初抓住巴哲时,你是为了顾全大局,才一声不吭的把巴哲交给月桑王处置,以至于到现在都不知道令尊的下落?”齐煜忽然问。 柳染久久无声,约莫半柱香后才回答道,“……是。” “长篱,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齐煜顿了顿,忽而笑道,“太公正,最后伤到的,终究是自己的心……好啦!我只是有些郁结而已,如今没什么事儿了,枉费你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回去吧!满庭怕是要等急了!” 柳染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是行礼道,“微臣告退。” 柳染回到自家府中,却发现时遇正坐在庭院里,柳伊在院中嬉闹着,三言也坐在旁边,噼里啪啦不知在讲些什么。 “舅舅!”柳伊笑着扑向柳染。 柳染敞开怀抱抱起柳伊,“哎呦!小伊!今日怎的未去秦太傅府中?” “老师这个时候还没回来呢!陪着干奶奶出去买菜啦!”柳伊理直气壮道。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公子……”三言行了一个礼,又向柳染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看着时遇。 “好啦!就你会偷懒!”柳染放下柳伊,对三言道,“你快带他去秦太傅府上,晚到了,秦太傅又要说我不让柳伊去看他!” “好……”三言牵起柳伊的手往外走,“小公子,我们走啦!跟大家挥挥手。” “好!”柳伊挥了挥手,“舅舅再见!”又转向时遇笑道,“舅夫再见!”x 电脑端:/ “……”柳染无语,好气又好笑道,“三言……你教小伊什么呢!” 三言感觉大事不妙,立刻抱起柳伊往外跑,“少爷!将军!小公子快迟到啦!我我我我我先带小公子走啦!”天知道他昨天晚上给小公子睡觉前乱讲的话就被小公子给说了出来! 柳染转身,时遇却还坐在石凳子上,把玩着茶杯,嘴角却微微的上扬。 “……舅夫?”时遇轻轻的念着这两个词。 “……”柳染扶额,为什么他现在觉得特别羞耻,无奈道,“小孩子乱说……” “无妨……”时遇还未等柳染说完后面的话便已开口,“……我喜欢。” 嗯?虽然觉得羞耻,不过“喜欢”二字,足够他的脸皮更上一层楼了。柳染笑了出来。 “皇上如何了?”时遇转到下一个话题。 柳染坐下来,想着齐煜最后说的那些话,有些皱眉,“看起来是无大碍了。” “……那便好。”时遇放下了心。 “可我觉着,作为皇帝,皇上太不顾全大局了。”柳染叹息。 “他才登基几年?便想着他能时刻顾全大局,未免太苛刻了些。等到习惯了以后,就不会此番模样。”时遇放下手里的茶,突然又问了一句,“你与你姐姐的关系很好?” 柳染有些惊讶,转而又想想,定是三言同时遇说的。 “愫姐姐嘛……的确,小时候我被父亲逼着独自一个人穿过药鬼谷采药,父亲还吩咐药鬼谷的人不准帮我。每次采完药一身伤痕的回去,愫姐姐总是会心疼半天,还亲自给我上药。我母亲嘛……你也知道的,习武之人,当时飞花阁也有些乱,基本上没几天在家。那些年,愫姐姐都像个母亲一样照顾我……”柳染忽然笑道,“其实我本来一直很讨厌学习医术的,年复一年的要去药鬼谷,毒虫猛兽的,一个小孩子怎会喜欢。好像是冬天吧……我也记不太清了,愫姐姐突然得了一种怪病,父亲母亲又出去了,我在那里同请来的大夫一般手足无措,那时我才觉得,我为什么没有好好学医术,不然就可以把愫姐姐治好了。” “……”时遇没有答话,轻轻拍了拍柳染的手,“那为何,在见到巴哲的时候,你没有一丝的恨意?” “恨啊!怎么能不恨呢!”柳染自嘲道,“你不知道,当时我进城时,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把那恨意重新摁回心里,因为我是背着皇命而来。若我那时是以柳染而来,说不定,巴哲现在早就已经被我祭在了愫姐姐的坟头。” 时遇忽然笑了,柳染疑惑,“你笑什么?” “我笑你明明是个读书人,却想着能手刃丑人。凶巴巴的样子……”时遇忽然停住了笑,叹息道,“从今往后,杀戮这种事儿,我来做便可。小染,读书人的手上,溅不得血。”x :/ 柳染转头看着时遇,刚要张口说什么,便被时遇打断,“我不是别人……是……小伊的舅夫……” “……”谁能告诉他怎么又扯到这两个字上了,他的脸皮还没磨好…… “巴哲如今交给月桑王处置,那令尊的行踪你岂不是一直不知晓?”时遇问道。 “不会,好歹我也是救过月桑王的命,这点忙,他还是会帮的。不过就在刚才,我还发现了一件事……”柳染说着后半句的时候,嘴角带着得意的笑。 “哦?”时遇挑眉。 “原来其实将军也喜欢开玩笑,今天说的话比以前我们三天里加起来的还多,笑的也多了。枉我还一直以为将军特别严肃清冷!” “……嗯”时遇笑了笑,“因人而异……” 柳染一时没憋住,甜蜜的笑了出来,“承蒙厚爱,承蒙厚爱啊……” 章节目录 第28章 巧 一连过了几日,两人都是这样,白日里在柳家庭院中品茶下棋,夜晚便在将军府内相拥睡去。 这日,柳染在给时遇泡着茶,却忽然听见时遇在问,“过几日便是清明,你要回江南么?” “不回,”柳染摇摇头,见茶已好,便给时遇倒了一杯,“元宵前已去过,清明的话,小伊没有时间。再说,抓不到凶手,也没脸呐。”(_ 时遇轻轻端起茶杯,缓缓道,“那么,清明……不如与我一起去扫墓吧。” 柳染惊讶,巧舌如簧的嘴第一次有些结巴道,“你,你,你说……我,我,我同你一起?” 时遇点点头,抬眼有些试探的问,“可以么?” 他他他他他他怎么知道可不可以哇?!要问的该是伯父伯母吧…… “……我……需要,做什么……么?”柳染不自然的有些紧张。 “你紧张什么?”时遇憋笑问,“好了,不需要做什么,几日后我们便动身出发。”x 柳染恢复正常,笑道,“也好!” 时遇起身往外走,却未见柳染跟上来,不由得疑惑回头。柳染见他回头,不由得无奈道,“我已许久未回自己家了。为何一定要我住你那?” “我的伤未好全……”时遇道,又思考一番问道,“不如你们搬去我那?” 柳染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未尝不可。”说完便整理好茶具,慢悠悠的走了出去,留下时遇在那里若有所思。 结果只是把三言和柳伊接去府内,时遇便有些后悔。因为晚上柳伊只要柳染在身边,便会一直粘着他。时遇有些无奈,他只是为了图个方便,却没想到反到不方便了。 住的时候三言还特别无奈,“少爷!你把你自己卖给了将军,怎么还要我们做陪嫁啊!” “什么?”柳染面不改色的看着三言,解释道,“我那不是卖,将军府比我们家离秦府近多了,给你们省点时间。” “少爷?!这就……就省了十步路左右的时间!还不如不省呢!”三言愤愤道。 “……咳咳……”柳染利落转身便走,不再多说。 清明节时分,空气有些潮。天还未亮,柳染便在厨房不知在忙些什么,时遇也站在厨房门口,无奈的看着他,“虽是今日去扫墓,可你也不用起的如此早吧?” 柳染搓着手里的面团,嘴角上扬道,“将军不也起的挺早的吗?” ……不说还好,时遇心里有些惆怅。 “这几日便先让小伊三言他们回去住吧,”柳染也不逗时遇了,笑道,“他们认床,一时半会儿在你这也睡不好。” 时遇没说什么,心里却有些小开心。 “平常觉得你挺老成的,现如今怎的变得如此少年心性。”柳染感觉出时遇的感情变化,无奈道。 “因人而异。”时遇勾了勾嘴角,转而又问,“你做的是何物?” “这是艾草青团,是江南一带的清明习俗,今日扫墓,我也不好空着手去。”柳染把揉好的青团放入蒸笼中,“我多蒸了些,也让大家尝一尝。” 时遇看着柳染忙碌的背影,温柔的笑道,“我父亲母亲必然会很喜欢你。” “嘭!”的一声,厨房门被柳染重重的关上了。时遇无奈,只好问道,“你这样关着门,当真不怕熏?” 门后面传来柳染的声音,“那你便坐在庭院里,莫要杵在厨房门口。”真的是……一提父母他就紧张,虽然都已经去世了…… 时遇无奈,之好慢悠悠的走到院中,“好了。”门还是没有开。 “……” 时戟将军夫妻的墓在京城的外的西山上,马车驶到西山脚下后,柳染与时遇便下了车上山,阿阙在山脚下等着。柳染提着食盒,一言不发的跟在时遇身后。时遇无奈道,“为何会紧张?” “……”虽然时戟将军已逝,但至少威严还是在的,况且这算是见公婆……嗯……岳父岳母了吧……“没什么……”柳染皱眉道。 时遇忽然牵住柳染的手,往前道,“不用担心,父亲母亲在感情上是随我自己的意思。” 虽然时遇没有回头,可柳染却清楚的看见,时遇从耳根处红到了脸颊。 “……好。”柳染笑了笑答应道,尽量不使自己紧张。 墓周围比较干净,不像其他那般许久未打扫,杂草丛生。时遇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跪在墓前细心摆放。这是柳染第一次看见时遇跪下来,除了在皇上面前。柳染也半蹲了下来,把食盒里的艾叶草团摆了出来,又替时遇点了点香烛,却不料时遇忽的一把抓住他,轻声唤道,“你也来拜一拜么?” 柳染惊愕的看着时遇,却看见他眼中的期翼,心软了下来,轻声道,“好。”时遇便站了起来,将蒲团让给柳染。 柳染双手合十,闭眼默念。 他从未想过未来,时遇太优秀,站在那里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实乃他今生有幸,本以为两人会如水之交,却不曾想能执手相伴。 今日既已来此地,便不怕两位在天之灵的反对,惟愿长情伴一生。 柳染睁眼,朝墓拜了三拜。微风吹来,香烛的火苗却顽强的摇曳着。 下山的路上,时遇还是牵着柳染的手,只不过此时柳染已不再紧张,还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小心,有人跟着我们。”时遇忽然皱眉。 柳染此刻开心的忘了头,摆摆手不以为然道,“兴许是小甲跟着的吧!” 时遇看着他,无奈道,“若是飞花阁的侠士跟了我们这么多次,我却还不熟悉他们的话,这个将军,我便是白当了。” 柳染此刻才回过神来,皱眉问,“可知是谁?”其实柳染这几日便已有疑心,他曾经拜托晟月查探他父母下落时,便交代过,审完巴哲不管有无结果都立刻给他书信,莫要耽搁。信迟迟未到,红涟也迟迟未归,最坏的一种可能…… “不知,不过对方似乎没有武功。”时遇拉着柳染道,“算了,我们先走再说。” “嗯,也好。”柳染点头答应道。 到山脚时,阿阙已经靠着车门睡着了。柳染敲了敲门,笑着大喊,“阿阙!” 阿阙一个机灵直接从车上摔了下来,定了神看见来人后,抱怨道,“大人!您可吓死我啦!” 柳染笑道,“原来你不肯上山,是在这偷懒呐!” 此时,树林里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越来越近。时遇皱眉,盯着林子不放。一团人影依稀可见,阿阙站了起来,问道,“什么东西啊?” 柳染未答话,只是也有些不解。人影从树林里踏出,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恶臭味。看清来人后,柳染好一会儿才认出来,大惊道,“李水?!” 收拾了一番的李水显得比初见时更加憔悴,身上还有一些深深浅浅的伤疤。 “我不是已经放你走了么?”柳染皱眉问。 “走?呵……走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被他们找到了……”李水一脸的生无可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柳染道,“这是月桑王本来想写给大人你的信,无奈突遭变故…”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时遇问,“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为何会到月桑?又为何有月桑王的信?” 李水叹了一口气便道,“也许……真的是我太可笑了。我被大人从狱里放出来后,便想着先回家,以后去个无人认得我的地方安安心心的过日子,谁曾想到家以后……” 说到这里,李水突然变得愤怒,“那该死的秀王和那个来自月桑的男人!竟然杀了我的妻儿,我好容易才镇定下来,一路打听他们的消息,却发现那个男人竟然是月桑的王爷,并且想要谋反! 我觉着打听到这里他们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便立刻离开来到了月桑,中途遇见了来江南游玩的月桑王,我向他说明了一切,他给了我一个侍卫之职,并让我带着他的手谕去月桑找赤疆大人。 后来王上回宫之时,是把巴哲绑着回来的。我本以为事情便到此结束了,那时,天下于我容身之处却只有月桑,我便留了下来。 可世事难料,第二天提审巴哲后的夜晚,巴哲竟然从牢里逃了出来,并发动了政变。王上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便藏在一个密道中,方才窥得这一切……我看见那信上有柳大人的名字,我才不顾一切跑回来找柳大人……” “信上只是说未曾找到我父母的踪迹,”柳染看着时遇,转而又问,“你还听到了什么?若是巴哲真的掌握了月桑王权,那么这场仗,非打不可了。我们得早作准备。” 时遇点头,转而看着李水。 李水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叫道,“对了,巴哲说要把王上关在云海沙漠的地宫之中!对!云海沙漠的地宫!” 时遇和柳染同时问道,“云海沙漠?” 李水激动道,“就是绥州和月桑中间隔的那个沙漠,月桑人叫它云海沙漠!” 柳染与时遇两人对望一眼,柳染便对李水道,“今晚同我去面圣!” “……”李水哆嗦道,“面……面圣?” “此事关乎重大,还需要皇上来做决断。你若想替你的妻儿报仇,那便随我们进宫面圣。” 沉默一会,李水下定决心道,“好!我进宫。” 章节目录 第29章 谋 御书房内,秦枢、柳染、时遇以及李水一同无声的望着坐在书桌后的齐煜。 御书房内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安静。许久,齐煜才开口道,“时遇!” 时遇缓缓跪下道,“臣在。” “朕命令你带一支影卫军前往绥州边关,与边关军会合,暗中查探云海沙漠地宫。” “臣领旨。”时遇无一点惧色。 柳染皱眉,上前道,“微臣觉得,此事有些不妥。” 秦枢也上前道,“微臣也觉得此事有些不妥。” 齐煜深深地看了低头的秦枢一眼,收回目光,叹息问道,“有何不妥?” “微臣认为,时将军不应过早派出,毕竟月桑也还未下明令与大齐一刀两断,若我们突然派人前往绥州,恐突生变故。”柳染正色道。(_ 秦枢也道,“回皇上,时遇将军乃我朝重臣,朝中最近局势有些不稳,查探之事,请皇上收回成命。”x “你们以为,朕想把满庭派出去?”齐煜叹息道,“齐锦未捕,大齐难安。听李水所言,想必月桑与大齐很快就要开战。倒不如先下手为强,除去巴哲与齐锦,最后这场仗,能避免也说不定。” 柳染皱眉,“恕微臣直言,皇上您……” “长篱,若是朕真的铁石心肠,那整个大齐,过刚则易断。”齐煜盯着柳染道,“好了,朕意已决,你们都退下吧!”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秦枢见齐煜如此坚决,便第一个告退,“微臣告退。” 李水见眼色行事,也急忙道,“草……草民告退。” “微臣告退,”时遇看着柳染倔强的背影,叹息道,“我在宫门口等你。” “福禄,你也退下。”齐煜摆摆手。 福禄看一眼齐煜又看一眼柳染,方才到,“喏。” 书房内一时寂静无声,齐煜默默的绕到桌子前,一屁股坐在书桌上,摇晃着两条腿。 柳染也慢慢走了上来,靠在桌延,叹息道,“你到底为何一定要让时遇去?” “两国交战一触即发,满庭去边关的话,就凭他的能力,若月桑有个什么动静,他也能迅速做出反应,”齐煜忽然转头奸笑道,“嘻嘻,长篱,你不想让满庭去,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吧?” “……”在听到这个决定以后,他的第一反应便是阻拦,明知担心是多余的,可他就是不想让时遇去,于是支支吾吾不好意思的应了一句,“……嗯。” “哇,让咱们公正无私的承认带着私心可真不容易。”齐煜幸灾乐祸道,“还是为了自己的蓝颜……” “……”柳染觉得自己不该再待下去,便幽幽道,“皇上,微臣的蓝颜还在外面心急如焚的等微臣,微臣告退。”说完便走了。 “……”欺负他没人等……齐煜面不改色的回到了桌子后面,越想秦枢越气,便把手里的书一甩,“……哼!” 宫门口,时遇站在马车边上,看着缓缓靠近的柳染。 “……怎么不去马车里的等?”柳染挂上笑道。 “无碍,”时遇帮柳染掀起帘子,打开车门道,“走吧,回去。” “……”柳染没说什么,径直上了车。 时遇这次并未坐在柳染身边,而是坐在柳染对面。两相对望,一时无言。 最终,时遇叹了口气,问道,“为何……” “在前面的济世堂停一下车,我去办点事儿,将军,你就先回去吧。可能会很晚。”柳染避开时遇的目光。 阿阙停下了车,朝里喊道,“大人,济世堂到了!” 柳染起身准备下车,却不料时遇一把抓住了柳染的手腕,两人就这样僵在了这里。沉默了一会儿,柳染才叹息道,“我今晚会来……” 久久,时遇才放开了柳染的手,低声道了句,“好。”不知怎的,柳染竟听出几分惆怅来。 看着时遇的马车缓缓离去,柳染才转身进了济世堂。 “白叔!”柳染唤了一声。 开店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刻抬头激动道,“柳公子?!你怎么来了?” “白叔,我就猜到这几个月你会来这里看会儿店,特意来找一找你。”柳染笑道,“今日实不相瞒,是想来这抓几味药,让白叔瞧个东西,顺便问个事儿。”又凑近压低声音道,“药鬼谷的药。” 白叔看见柳染皱着眉,不由得也担心起来,“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儿了么?” 柳染点头,“白叔,让我慢慢同你说。” “少爷……”三言在门口叫住精神恍惚的柳染,“今天……” 柳染回过神来,抬头看见将军府的匾额,叹了口气问,“小伊呢?” “小公子已经回来了,正在家里做功课呢,少爷你今天……” “不回来,不用等我了。”柳染推门而入。 “……”他家少爷这是已经嫁出去了么……天天不回家…… 柳染进府后,并没有直接去时遇房内,而是坐在那一小片的竹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柳染感觉肩上一沉,一件月白色的袍子落在了柳染的身上。时遇轻轻的把袍子系好,转到柳染面前轻声问,“怎么来了也不进去?外面风大。” 柳染抬起头,看着时遇深邃的眼睛,心里的不舍与担忧之情愈发浓烈,柳染忽然站起来,常年习武的时遇身材健硕,挺拔的身躯将他这个瘦弱书生笼罩在身影之下。柳染忽然上前抱住时遇,脸埋在时遇的胸膛之处,听着里面强有力的心跳。 时遇显然也是有些措手不及,不过随后便镇定下来,回抱住柳染轻声道,“大约明天我便出发了……小染,此次出行,是为国安定……我争取早些回来。” “至今,我们尚未查明齐锦为何要给边关军下药,那药是用来做什么的。况且云海沙漠的深处,谁都未曾去过,未知数太多……我难以预料……”柳染闷闷道,今日去问白叔那毒的事儿,白叔作为药鬼谷半个元老,都不清楚,只知道这毒本源的虫身里头,有一种令人心智丧失的毒,他怎么能放心。 “世间万事岂是你都能料到的?”时遇又忽然疑惑道,“你是担心我,才不让我去么?” “……嗯。”柳染如实道。 “呵呵……”时遇笑了出声,“原来小染为了我,竟敢违抗圣旨了。” 柳染听见一向正经的时遇带着戏谑的语气,有些红了脸,便松开时遇,闷声闷气道,“我睡觉了!”说完便转身就走,却不曾想时遇几步靠近,横抱起柳染。 柳染呆呆地看着时遇,时遇只是嘴角上扬了一下,“不准走。”说完便抱着柳染回了房,想去起夜的阿阙突然远远的看着这一幕,睡意全无,撑大了嘴巴,惊讶的在远处看着他们。 两个人躺在床上,一时之间都没有闭眼。忽然,柳染毫无预兆的亲上了时遇的唇。时遇反应过来后,虽然生涩,却也占据了主导权,慢慢的回吻。室内气息一度暧昧起来,柳染吻着吻着便趴在了时遇的身上,企图获得更进一步的发展。时遇的理智慢慢回来了,突然停下,将柳染抱在怀里,有些微喘。 “……睡觉吧。”时遇无奈道,“我不想你后悔。” “不后悔。”柳染想抬起头来,却被时遇一把摁住在胸膛。 “小染,在你真正的确定自己的感情不是一时兴起之前,我都不会这样做的。”时遇叹了一口气。 “我很确定!”柳染第二次想起身,却被时遇又摁了回去。 “……别动。”时遇的声音有些沙哑,又带着一点欲望。柳染的大腿处,很明显感受到了时遇那里有这些许变化,转而幸灾乐祸道,“好,我不动,那……你怎么办?”说后一句话时,柳染的气息散开在时遇的耳根处,惹得时遇有些心痒。时遇咬牙道,“……无碍,你只管继续睡你的便是。”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柳染也不继续闹了,就软软的趴在时遇的身上,好一会儿才听见时遇舒了长长的一口气。 “没想到将军的定力如此之强。”柳染故作可惜道。 “睡觉了。”时遇把身体侧起来,轻轻放下柳染侧拥着,就像哄小孩子一样入睡。 “……此番查探,千万小心,尤其是秀王。上次下毒的事儿,李水的事儿,起因皆是秀王。我觉得,秀王才是比巴哲更要防的人。”柳染闭着眼睛慢慢道。 “嗯。” “……一定要小心。” “嗯。” 沙漠的地下,一座华丽而古老的宫殿矗立在此,夜明珠的光辉照亮整座宫殿。 这宫殿不仅只是宫殿,还是历史的月桑王陵墓,主陵墓内,大殿的正中央是一口水晶棺材,大殿的最里边,白幔围起一张白玉床。大殿两旁的石柱上,拴着柳维夫妇与晟月王。 晟月王看见对面的柳维,笑了笑问,“对面的可是柳大人的双亲?” 柳维皱眉,捋了捋胡子问,“不知月桑王口中的柳大人姓甚名谁?” “柳染,字长篱。”晟月如实道。 在一旁沉默半天的女子听见柳染的名字,激动起来道,“阿染?阿染当上官了?阿染还好么?!你……你是不是认识他?他现在怎么样?!” “比我们现在要好的多,”晟月叹息道,“没想到柳大人让吾费尽心思找的人,竟然就在月桑的地陵中。对了,不知巴哲想让二位做什么,一直把二位囚禁着?” 柳维也叹了一口气,“炼毒。” “炼毒?” “嗯,”柳维看着这空旷的大殿,惆怅道,“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本秘书,上面记载着一种子母虫,子虫有毒,分泌的毒液能让人心智丧失,但同时又武功突进,力气大涨,并且十分听命于服用了无毒的母虫之人。看这做法,估计是想要暗地里制造出一支无敌的军队来。” “那成功了么?” “没有。母虫也是有毒的,服下去若不及时服用解药,便会要了人半条命去。现在就是在试抑制母虫毒性的药。”柳维叹气道。 “……希望能赶在那之前抓住巴哲。”晟月叹了一口气。 章节目录 第30章 往 第二日,时遇轻手轻脚的起身,小心翼翼的越过身旁熟睡的柳染,穿好衣服后,忽然摸到怀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时遇掏出来看,却发现是一个黑瓷瓶,上面用着蝇头小楷写着两个字――解毒。时遇笑了笑,想来是昨天趴在他身上手脚不安分的时候塞的。 把瓷瓶揣回去,盯了一会儿柳染的脸,最终,在他的眉眼处落下一个吻,“等我回来。”转身便走了,房间里只留下还在梦里的柳染。x 电脑端:/ 柳染活动了腰身,看着身旁空无一人的位置,又看着外院满目的春光,房间里还有着一丝丝残余的凝神香,便长长叹了一口气“点了凝神香以为我闻不出来么……”忽而拍了拍身旁的被子,笑道“等你回来。” 早饭时,阿阙顶着一张疲惫的脸看着柳染,欲言又止。 “阿阙,你有话要同我说便说。”柳染放下筷子道。 “……”阿阙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大人,我昨天晚上一直在院子里……” “咳咳……”柳染刚喝下去粥便被呛到了“……什……什么?你……?” “大人,无意冒犯,阿阙给您赔礼了,但是有些话,阿阙不得不说,”阿阙抬头直视刘然“将军五年前才十五岁,本就是少年烂漫之时,却不料老将军突然离世,一夜之间,将军就没了父亲。时家几代都是将军之职,原本以为,将军那么爱随性自由的人,定会反抗。但圣旨来的时候,将军却无声无息欣然接受。自此之后,将军变得寡言少语,对所有的事几乎都没了兴趣,唯有军营。 其实想想也知道,军营是老将军用一生在塑造保护的东西,将军作为时家后人自然是要有这份担当。 大人你知道么,其实原本登基的并不是当今圣上……” 这个他到是知道,据说二皇子在暗,三皇子齐锦在明,想要同皇上争夺帝位。 “将军带着军队硬生生的逼退了他们,二皇子病逝。皇上念着手足之情,只是把三皇子齐锦发放到了西南。 原本将军不必掺和此事,就是因为皇上小时候救过他的命,将军才为皇上鞠躬尽瘁。” “皇上救过将军?”柳染好奇心上来了,根本忘记了阿阙一开始想要同他说这些的目的。 “……就是将军的名字里有个‘遇’,与皇上名字里的‘煜’同音。小时候将军还没长开,被二皇子他们欺负,一下子推在了湖里,当今皇上看见了,立刻就跳湖里去把将军救了上来,还对先皇说让将军的‘遇’字成为御赐之字。 先皇看见两个人都被冻出伤寒,又好气又好笑的答应了。将军重情又重义,想让将军放弃将军之位天天无所事事的在家,这不就是让将军断情绝义么?”阿阙意有所指道。 “我什么时……”柳染脱口想说,却忽然想起来昨天晚上他是对时遇开玩笑说过辞官的事儿,不由得有些心虚“咳咳……我吃好了,先回去了。”转而起身,又忽的想起什么事儿来“这些日子将军不在,你一个人在府里住也挺冷清的,不如先到我那去凑合凑合?” 阿阙说完心里舒畅多了,又见柳染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愧疚,便不好意思道,“算了算了,我……” 柳染拂袖而出,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这么定了。” 柳染回到家里,就看见三言在院子里踱来踱去,石凳上坐着皱着眉的陈金。听见开门声,立刻激动道“少爷!你可算回来了!”x 陈金也应声而起,微微行了一个礼,“柳大人。” “无妨无妨,陈副将不必行礼,”柳染笑道,转问三言,“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这么心神不宁的?” 三言快哭道“少爷,红涟她……” 柳染一听见红涟心里便有些不安来,这么多天红涟都未能安全回来,不像是红涟那风风火火的性格。 陈金上前道,“是这样的,我与红涟姑娘本来处理完秀王府的事之后便一同回来。红涟姑娘没有经过江南而是直线经过了青仓山。到达青仓山之后,红涟姑娘似乎发现山里有异样,便进了山,并且对我说若三天未出,让我加快速度回京城。三天后,我见红涟姑娘没有出来,便派了一队人马进山搜索,结果一个人都没有出来我觉着不对劲,才立刻赶回来。” “青仓山?”柳染喃喃道,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少爷,咱们去找找红涟吧!这万一要是遇上了什么,可怎么办呐?”三言着急道。 “红涟我是一定会找的,现在先弄清楚情况想清楚对策再说。”柳染耐心道。 “就是,莫急。”门外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三人齐向外望去,只见锦袍齐煜倚在门上。 陈金最先反应过来,行礼道“参见皇上。”随后,三言与柳染也向齐煜行礼――“草民参见皇上!” “微臣参见皇上。” 齐煜把门官关了,摆手道,“不必多礼。今日朕来,是想同柳卿商量红涟的事,顺便说一说青仓山。来坐!”说完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三言,去沏茶。”柳染吩咐道,并坐在了齐煜的对面。 陈金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便道“皇上,想必已经进知道所有的事,若无其它事的话,末将告退。” “好,”齐煜正色道,“陈卿退下吧。” 待陈金走后,柳染便迫不及待的问“青仓山有何事?” “我都说啦别急,”齐煜道“我还未登基之前,齐锦便时不时的就往青仓山里跑,我怀疑里面也有齐锦的人。若不是红涟,我早把这事儿给忘了。” 沉默了一会儿,柳染做决定道“我想去探一探。” “好哇,我还巴不得你去帮我解决这个事呢。这样,我让陈金同你一起去,他对情况也有所了解。”齐煜笑着说完便托腮戏谑道,“怎么,不安安心心等你的小情郎归来了?我可听说不知道是谁天天睡在人家府上。”说完又压低声音好奇道“说真的,你们进展如此之快是我没想到的,有什么方法么?” “不管等于不等,将军都是微臣的情郎,不像皇上您,”柳染面不改色的瞟了一眼,继续脸不红心不跳道“皇上,你跟秦大人一起这么多年都未能在一起,而微臣与将军还未到两年,便已成双,这说明,皇上,您……?” “……”齐煜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 三言将茶砌好,给两人都倒了一杯后,便留下茶壶自动退开。 “好了好了,说了会帮你便一定会帮你。”柳染端起杯子吹了吹便喝,“解铃还须系铃人。” 第二日,齐煜便下了一道旨,令柳染带着陈金及一队人马前往青仓山查探,两人为了节省时间,圣旨下来的那日下午,便出发了。x :/ 绥州边关。 边关军一开始对时遇的到来十分欣喜,毕竟时遇对他们的改变非常大,尤其是张威,但是张威左看右看都没看见柳染来,不由得有些失落,毕竟柳染于他有恩,他还未报恩,柳染便返回了京城。 不过所有的情绪在听到时遇的来意后便化为了凝重。 “将军,你当真要去沙漠里?”张威试探的问。 “张老哥,你有办法?”跟着时遇一同前来的李水急忙问。 “有是有,但是进沙漠深处实在是太危险了,我还是建议将军不要亲自去。”张威皱眉。 “无妨,”时遇道,“先说说办法。” “进沙漠哪需要什么办法,直接进去就行了。只不过那沙漠有一个地方有点邪门,”张威道,“实不相瞒,将军,我参军前家里是做生意的,以前走过一次这个云海沙漠,因为太邪门了,所以我们没走完。” “哦?”时遇挑眉,示意张威接着往下说。 “那沙漠就是到每日的晌午,就会起雾,然后就是大风刮去黄沙,所有进到里面的人呐,幸运的不一会儿便被送回了原地,不幸运的,就永远消失在里头。我们管这个叫‘碰鬼窝’。邪门得很,也危险的很,将军别去了。”张威劝道。 时遇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在想着什么。如若猜得没错的话,那场风,就是进入地宫的关键。 略一偏头,时遇问李水道,“你可知巴哲何时去地宫?” 李水摇摇头,“我去月桑的时候巴哲还在大齐,后来便被抓了,紧接着就是政变,根本没时间接触巴哲。” 时遇喃喃道,“那便只好碰碰运气了,张威!” “属下在!” “挑五个信得过又愿意同我去沙漠的人,两天后出发。”时遇道。 “……是。”张威知道自己再怎么劝都无济于事,便领命出了帐篷。到了外面,张威从怀中掏出柳染寄过来的信条,上面只有寥寥数语――“望张兄尽量莫让将军犯险,若有,尽快告知。” 大人,他已经尽力。 张威将信条揣回怀中,叹了口气便立刻回到自己帐篷里,写了一张纸条,塞进旁边还在吃食的白鸽的信筒里。 这边的柳染已经到了青仓山脚下的青仓镇里,此刻正在青仓客栈中修整,准备过两日进山,却忽然看见一只熟悉的白鸽飞来。 白鸽的信筒上雕着一棵竹,柳染一见就知道,这是当时自己从飞花阁要来的,飞花阁为了不让自己弄混,特意给柳染雕了一竹子。柳染知道,时遇肯定自己亲自动手了。 果不其然,那里面的纸条上用不怎么漂亮的字写着――“将军亲自进沙漠。” 柳染叹了一口气,将纸条烧了。 章节目录 第31章 探 “大人,”陈金在外面敲了敲门。 “进来吧。”柳染温和的声音从房间内响起。 陈金推门而入,却只见柳染正在倒茶,“坐吧。陈副将有事?” “谢大人,是这样的,”陈金接过柳染递过来的茶道,“最近青仓山雾大,大人真的想这几日进山么?” “我们等得了,可其他人等不了,”柳染缓缓道,“红涟进山那么些时日,早一分去找便少一份危险。明日已经算是较晚了。” “也好,我这就去准备,不知大人要几时进山?”陈金问。 柳染的指尖慢慢的摩挲着瓷杯的边缘,忽而笑道,“今晚子时,”说完抬头看着陈金,“还望陈副将调十个人于我,现下里先让他们睡个好觉,晚上打起精神随我进山。” “……”陈金知道柳染做事自有他的道理,虽然只是第一次跟着柳染,但陈金可以凭直觉感受到,眼前的柳染,绝对比他见到的还要聪明,还要强大,没有把握的事是绝对不会做的,“是。末将告退,大人你好生休息。”说着便退了出去。 柳染放下杯子,看着窗外暗沉的天色,不经有些惆怅。 时遇带着五个人,准备了一些物资,便让几位当地人带路,往云海沙漠深处走。 干燥的风不紧不慢地刮着,张威和李水也跟来了。李水是觉着自己一定要亲手毁了巴哲,所以才跟着去。而张威,自从传信给柳染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收到任何柳染的消息。 唯一的解释就是,柳大人是真的要往绥州来了。 他不能让将军出事儿,否则对大人没法儿交代。边关军就暂时交给了自己的兄弟们。 一层的沙在空气里飘扬,越往深处走,风沙便越来越大,大到举步维艰。 忽然,在前面深处,沙漠里的沙丘似乎在动,如同幻影。 “这位大人,前面我们实在不敢走了,我们这些人,家里可都是几口人等着我们养呢!”一个带队的来人颤颤巍巍道。 “你们走吧,前面的路我们自己走便可。回军营之后,自会有人付给你们银子。”时遇叹了口气。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几个当地人万分感激道,“愿神主保佑你们!”说完便立刻走了,一刻也不愿意多留。 时遇望着前方,凭着多年的经验,他很确信,地宫的入口就在这里,只是,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准确的找到。 要是柳染在就好了。 那么聪明,想必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找出来。 时遇回过神来,对着大家道,“我们要往前走了,如果有反悔的,现在还可以回去。”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谁先说了一句“不反悔,跟着将军!”,一呼百应,气氛一时高涨。 “将军,我们相信你。”张威道。 “是啊,将军,我们绝不后退!”李水也附和道。 “多谢各位,走吧!”时遇踏出了第一步,众人紧随其后。 黄沙松软,没过小腿腹部,一个个深深的脚印,似乎在显示出他们的艰辛。 “将军,我们去地宫是先救人么?”李水问。 “嗯,”时遇说完又深深地看了李水一眼,接着道,“我知道你想报仇,可是,报仇也得看情况寻时机。” “嘿嘿……”李水苦笑了几声,“我知道。将军你不必担心,柳大人也跟我说过,莽撞的话,可能会把大家的性命都送掉。” 他倒是有先见之明,知道先找柳染谈一谈。时遇笑了笑,应道,“你知道就好。” “诶,可我们这样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入口啊?”李水看着周围被黄沙包裹的天幕,能见度不超过三步,不经有些疑惑道,但是不一会,李水便好像踩空了什么,“啊!”深深的陷了进去。 “李水!”时遇大呼,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李水,却不料自己也踩空了,如同有吸力一般,紧紧的吸住时遇。 “将军!”后头跟上来的张威大惊。 “别过来!”时遇虽然觉着这边是入口,可若是有什么危险,他不想让所有人命葬于此。 “将军!你怎么样?”张威有些焦急,慌乱的想找一个能把时遇拖上来的工具。 黄沙已经没过李水的头、时遇的胸。时遇命令道,“所有人,在外面等我们,一律不准下……”还未说完,时遇便已被黄沙吞没。 “威爷,我们是去还是不去?”一个不确定的士兵试探的开口问。 “你说你!问得啥话!那可是将军!当然得下去!难不成让将军和那个李啥的两个人在下面啊!”另一个年纪比他大的开口训道。 张威沉默了一会儿,这里地形复杂,不知道那个黄沙口有多大,兄弟们绝对不能再往前走了。可又不能丢下将军不管,柳大人可是嘱咐过的,要好好保护将军。 决心一下,张威立刻对后面的五个人说,“你们两个,回去报告情况给将军带来的暗卫们,让他们看看该不该回禀皇上和柳大人……你们三个在外面等着,我下去看看!”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威爷,这太冒险了,你不能……”那个问是否要下去的士兵此刻阻拦道。 “小三儿,你威爷我已经决定了!好好在外面给威爷守着啊!”张威摸了摸小三儿的头。 “……好!”小三儿不情愿道。 “威爷你自己小心点啊!”大家行动前万般嘱咐。 张威摆摆手,“行了行了,搞得爷好像是去赴死一样。所有人立刻行动!” “是!” 张威看着眼前流动的黄沙,一咬牙便往里踏。如同时遇一样,黄沙慢慢吞没张威。在张威失去意识之前,心里一直想着时遇—— 将军,你可千万别有事儿。 青仓山脚下,柳染已经准备就绪,身后跟着小丁和十个其他的人。 “公子,咱们为啥要摸黑进去啊?”小丁不解。 “你搜集情报的时候,光天化日里来?再说,白天雾气大,对我们不利。晚上易于隐藏。”柳染好笑的看着他。 “也是。”小丁了然。 “进去了,大家尽量不要打草惊蛇。”柳染吩咐道。 “是!” 青仓山山路较险,小丁他们本想说带着柳染用轻功掠过去,但无奈柳染说轻功太快,有些线索很容易忽略,坚持要走路,于是就变成大家心里有苦说不出。 “公子,还要走多久啊?”小丁苦不堪言。 “不知道。”柳染看着周围异常的平静,心里不免有些疑惑起来,听见小丁略带抱怨的声音,转头笑道,“你们不必陪我走的,我小时候去药鬼谷采药,走山路习惯了。” 小丁立刻正色,“那怎么行!公子你一个人走多危险!这里这么阴森森静悄悄的,不知道会有什么呢!”(_ 柳染的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嘴里喃喃道,“的确,太平静了。若是一点事儿一点线索都没有,红涟怎会失踪?” “这样,小丁,你带着三个人沿直线先去前面探一探,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若没有,我们便换个方向走。”柳染吩咐道。 “好!”小丁随意指了几个人,‘嗖’的一下就没影儿了。 柳染坐在石头上对大家笑道,“大家先原地休息一会儿吧,走了这么久的山路,想必都累了。下一步怎么走等丁堂主回来再说。” “多谢公子!”“多谢大人!”……得到命令后,大家都立刻放松的坐了下来。 这林子里为何什么都没有,但是他却问到了一股腐臭味,夹杂着粪的味道。一开始进入山中还没有,但是越深入气味越浓。他不禁想到绥州城里死掉的小二。x x 电脑端:/ 可若真的是齐锦的人,为何他们走了这么久还没有人来管?还是说前面有什么阴谋在等着他? 毫无思绪。 柳染叹了口气,看着天边的月亮,皎洁的光芒映照着半边天,像是铺上了一层淡淡的纱,朦胧而又唯美。 不知道时遇那头怎么样了?这个将军,为什么总是喜欢亲力亲为? 一阵脚步声传来,柳染立刻站了起来,齐锦的人来了么? 月光下,小丁的脸慢慢的露在了大家面前。小丁抓着柳染的袖子,气喘吁吁道,“公…公子,前面有…有一片坟墓。” “坟墓?”柳染皱眉问,“是不是还有被粪浇过的尸/体?” “对对……”小丁点头,又疑问道,“嗯?公子你怎么知道的?” 齐锦的人,那么红涟的失踪就一定是齐锦搞的鬼。柳染已经确定了,头也不回的往小丁那个方向走,并轻飘飘的回答道,“闻出来的。” “鼻子这么灵?……诶!公子等等我!” 拨开一层层的枝叶,映入眼帘的是一块不大不小的坟地。坟地远远看去似是有着一点点的幽幽青光,墓碑七倒八歪,破损不堪,几具陈尸随意的横在土丘上,浑身被半干不干的粪土覆盖着。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面貌。 “公……公子,您这还查么?”小丁捂着口鼻道,事实上,即使他杀过再多的人,这种恶臭,他还是第一次闻。 柳染走到离他最近的一具尸/体处,用长棍戳弄着那具尸/体。这个人身上穿的是江南的布料,普通人家都常穿的那种,面目已经全非,看不出是什么人。不过骨头较平常的人来说更宽大,应该是习过武。 忽然柳染好像戳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赶紧扒开,小心翼翼的撩出来。小丁点起火,捂着口鼻靠近柳染。借着火光,柳染看清了,那是一块玉佩,西南甚产的材质,上面刻了一个字—— “秀”。 秀王的兵。 柳染嘴角一勾,回应小丁的话,“查!不过不必翻动尸体,查查有没有入口地洞之类的。” “是!” 一齐死在这,此地要不就是家门口,要不就是家门口相对的地方,不过柳染更有把握是前者。一路上都没有拖行以及工具的痕迹,想必是直接从家里拖出来,为了掩饰什么东西而不敢拖动。 正在此时,一个小士兵大叫了起来,“大人!大人!大人!这里有个洞!” 闻声而去,才发现,一个墓碑后面的土丘,有一个可以容下半人高的洞。仔细一看,那旁边的墓碑比其他墓碑完整,有个地方光滑平整,想必是为了用作扶手用。 “往下查吧!”柳染接过一个火把,说完便钻了进去。 “诶~公子你等等!”反应过来的小丁抢过一旁人的火把,随意指道,“你们五个,在外面守着!其他人跟我进去!” “是!” “诶!公子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呀!” 入口进去便是一条长长窄窄的漆黑小道。柳染小心的走着,身后的小丁一直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公子公子,咱俩换个位置吧。走前面太危险了,你看你就是一读书人,不比我们皮糙肉厚,又是会医术的,我们出了事儿还好,公子你可以治,要是你出了事儿,那就……” “嘘!”还未说完,小丁便被打断。 章节目录 第32章 小番外之一诺难求,一生难料 太子齐煜七岁的某一个冬天,先皇太临给他找了个陪读——秦太傅的儿子秦枢。 秦枢小时候已经长的十分讨喜,明亮的眼睛再加上一本正经的脸色,十分可爱的紧。 “父皇,他是谁呀?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模样……”说到后面,小齐煜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呀,”太临皇帝蹲下身来,牵着小齐煜的手温声道,“他是秦太傅的儿子秦枢,以后便是你的陪读了,让他平日里无事住在煜儿你的东宫,陪着你读书可好?” “好呀好呀!煜儿正愁……没人呢!”小齐煜嬉笑道。 “阿枢,以后可要好好监督太子殿下的功课。”太临皇帝起身道。 “秦枢遵命。”小秦枢稚嫩的声音不卑不亢的应道。 “嗯……”太临皇帝欣慰的点了点头。 都道秦太傅之子秦枢天赋异禀,少年老成,希望以后能为煜儿的路做个掌灯人…… 太临皇帝带着众干侍卫先行离去,东宫内,只留下小齐煜与小秦枢两个人。 “那个,秦枢是吧?”小齐煜伸了个懒腰躺在榻上,“你可知我东宫的规矩?” “我为何要知,我只是皇上找来给殿下你陪读的,并非找来服侍你的,”小秦枢挺直了腰板双眼望着前方道,“这规矩于秦枢,无半点用处。” “哦?是嘛?”小齐煜心里好笑, 怎么这个人老是学着大人们说话。 “你干嘛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叫你干什么,一大早就跟着父皇来东宫,你肚子饿了吧?”小齐煜从内殿端出一盘十分漂亮的点心嬉笑道,“吃不吃,刚刚才送过来的,还热着呢!” 小秦枢到底还只是个孩子,有些按耐不住,却还是正色道,“秦枢怎敢吃殿下的东西,殿下你自己慢慢吃。” “今日下了大雪,你又饿着,身子怎么受得了哇?”小齐煜一边啃着一块小点心一边关心道“嗯~好吃……御膳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小秦枢眼睛瞟了一眼,咽了咽口水道,“殿下,这本就是秦枢的分内之事。” 小齐煜还从未见过如此比大人们还古板的人,当下也停住不吃,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你怎么老是板着张脸,弄得我这东宫好似亏欠你什么,笑一下嘛!”小齐煜凑近笑着道。 “回殿下,不苟言笑,乃是对事情最好的……啊~……唔……”小齐煜趁秦枢答话的时间,戳了戳他的腰,小秦枢一个没憋住叫了出来,小齐煜趁势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糕点。 小秦枢睁大双眼看着面前得逞的小齐煜。 小齐煜嬉笑道,“怎么样?好吃吧?让你吃你还不吃,非要我出此下策。” 小秦枢木木的点了点头,香甜的味道弥漫着整个嘴巴,也弥漫了秦枢的整个心间。 自生下来,他便整日待在书房里,父亲母亲因不敢去叨扰他,从未给过他过多的关心。 小齐煜看着傻眼了的小秦枢,又笑了出来,拉着小秦枢的袖子往凳子上一座,道“你多吃些,我内殿里还有好几盘…福禄!” 一直杵在一旁当空气的福禄此刻有眼色的站了出来“诶~殿下,” “去把内殿里的点心都端出来。” “喏。” 小秦枢拿着自己正在吃的那一块,有些窘迫道“……多谢殿下” 小齐煜眯着眼睛,笑的像只狐狸,“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吃完了还想求你个事儿呢。” “……”小秦枢呆呆的问,“殿下请讲。” “所谓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说是也不是?” 小秦枢点了点头。 “那我今日请你吃了一次点心,你是不是也得帮我一个忙啊?” 小秦枢又点了点头。 “那今天下午的课,夫子过来了,你帮我糊弄一下呗!” 小秦枢习惯的点了点头,想明白了小齐煜的话以后又立刻摇了摇头,“殿下,这不可以,这不是让我违抗圣命嘛?” “父皇叫你监督我的功课,又不是叫你监督我上课,不会有事儿的!”小齐煜继续撒娇道,“好嘛好嘛,我是真的有事儿……” 小秦枢觉着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可又有哪里不对,却还是犹豫着点了点头,“好吧,但是殿下你得早些回来。” “会的会的!”小齐煜欣喜若狂,忽然看见小秦枢天蓝色衣袍上的梅花暗纹,不经意问道,“你喜欢梅花呀?” “啊~不是……我母亲喜欢。” “哦哦。”小齐煜笑了笑。 夜里的雪下的越来越大,小齐煜带着福禄在皇宫外浪了一个下午,这才偷偷回了东宫。路过墙垣,见这里有一株梅树开的正旺。 “福禄,我去折枝梅花,你在这等我。”小齐煜的眼睛放着光。 “啊~诶诶诶……殿下你小心喝点,可别摔了!”福禄一不留神,小齐煜已经爬到树上去了。 左够右够,终于折到那一枝开的十分美的,心里想着小古董肯定特别开心,却一个不留神,“啊……!”失足摔下了树。 “哎呦!殿下!!!您没事儿吧!”福禄赶紧上前查看“哎呦!这都流血了!” 小齐煜的手破了一大块,却还是忍着疼,“福禄,你背我,我们跑回去!” “好嘞好嘞!”福禄蹲下身来,感受到殿下的重量后,稳稳当当的扶好,“殿下我们走了!” 东宫殿内,小秦枢还坐在书桌边,认认真真的注析这今日夫子所讲。 看见进来的小齐煜手上的血迹后大惊,“殿下你怎么了?!” 小齐煜拿出怀里被保护的好好的那枝梅花,嬉笑道,“我见那书上的梅花开的正好,便给你折了一枝,当做今日下午的谢礼了,回府的时候可以做成花囊送给夫人。” 小秦枢有些愣住了,殿下他……竟然记得他说过的话…… “嘶~”小齐煜动了动手,却发现疼痛不已,“好疼啊!” “你等等!”小秦枢赶快跑去自己睡的那个小偏殿,拿了一盒药膏出来,抓过小齐煜的手往上抹。 “哎呀!!!疼疼疼疼疼!你干嘛!”小齐煜抽着冷气。 “不想留疤你就别乱动。”不得不说,小孩时的秦枢正经起来,竟然有几分威严,弄的小齐煜只好点了点头,“好。那你轻点。” “嗯。” “你涂匀点,” “嗯,” “涂好看点!” “……嗯。” 小齐煜看着小秦枢低头的侧脸,心中窃喜,原来小古董关心起人来还是蛮讨人喜欢的嘛!鬼使神差的,小齐煜在小秦枢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小秦枢愣了愣,随即满脸通红,“殿下你……” “谢谢你啦,小古董!这香吻……当做赏你的啦!”小齐煜摆了摆手,两条小腿在榻边晃来晃去。 一旁的福禄也看不过去,只好尴尬的接过小秦枢手里的膏药,赔笑道,“小少爷你今日幸苦了,就先去休息吧,我来替殿下上药。” 小秦枢嘴巴紧闭,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脸上又是通红的红晕,赶紧把手里的膏药递给福禄,仓皇的跑回偏殿。x :/ “殿下,你……”福禄为难道。 “哎呀!快给我上药,都疼死我了!”小齐煜一边抱怨,一边还不忘看着小秦枢仓皇而逃的背影,心中窃喜。 小古董的脸好软呀!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躺在床上的小秦枢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跳,意识到了什么以后,羞愧的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一连好几日,小秦枢都是话都没有说一句,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 小齐煜的伤本就好的差不多,见东宫气氛这么闷,便又有了出去浪一圈的心。趁着四下无人,小齐煜带着福禄,偷偷的溜了出去。 雪下的更大了,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吃喝玩乐享受过后,趁着雪势未大,福禄半拖着把小齐煜拖回了宫。 “哎呀!就是宫里太闷我才出来的,不过就是偷亲了小古董一口,他就几天不理我!真是的!”小齐煜抱怨道。 福禄无可奈何,“殿下你就少说点,咱们先回去!” 小齐煜瘪着嘴往东宫走去,却在东宫门口看见跪着的小秦枢。 小秦枢身上早已经沾了薄薄的一层雪,似是跪了许久,可却还是努力将身板挺直,咬着牙坚持着。 “怎么了?你怎么跪着呀?!”小齐煜大惊,将那些牢骚都抛在了脑后。 旁边站着太临皇帝身边公公,公公清了清嗓子道,“回太子殿下,秦小少爷未尽本分,竟然未看好太子殿下读书,实乃渎职,皇上罚他在这跪着,跪完以后就不必做这个陪读了。” “不……不是的,”小齐煜想要解释,小秦枢却斩钉截铁道,“实乃我一人之过,秦枢甘愿受罚。” 公公也柔声安慰道,“难为小少爷了。” 小齐煜此刻忽然也跪在小秦枢旁边,“麻烦公公通传一声,是我要挟秦枢的,不是他的过错,不要罚他跪在这,更不要把他送回府,要罚罚我便是!” “殿下……”福禄惊讶想上前,却被公公使了一个眼色。 小秦枢侧头惊愕的看了小齐煜一眼,小齐煜笑着安慰他,“我才不会让你被遣送回府让大家笑话呢!不要怕。”x 小秦枢,不知怎的,心里暖暖的,又忽然觉得手被一股暖流包围。 小秦枢低下头,只见小齐煜的手抓着他的手,“不怕不怕,不冷不冷”他明显感觉小齐煜的手在抖,不禁有些好笑。 自己都在怕,还管别人干什么。 公公见太子意已决,便无奈道,“好嘞,委屈殿下等一会儿了。” 殿内。 “皇上,不出您所料,太子殿下果真跪着呢!”公公恭敬道。 “哼!小兔崽子,天天溜出宫……让他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不加思考会有何后果。”太临皇帝放下手里的奏折。 “那殿下……”公共试探的问。 “你自己斟酌斟酌……” “……”皇上,那是您亲生儿子,怎么反倒要他来斟酌了。 公公惆怅的走出去,却刚好,小秦枢因为跪太久了而晕倒,心里欣喜嘴上却担心道,“哎呀!小少爷晕倒了!殿下您就别跪着了,先带小少爷回去看看病,明日再来跟皇上认个错儿……” “……好!”小齐煜扶住小秦枢唤道,“福禄!” “诶!”福禄上前抱起小秦枢便往东宫跑。 小齐煜整整齐齐的行了个礼,“儿臣告退。”就撒腿跑了。 床上的小秦枢捂着被子,喝着小齐煜喂给他的姜汤。 “你好点没?”小齐煜关心的问。 小秦枢点了点头。 小齐煜放下手里的碗,抓住小秦枢的小手道,“上次是我不好,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走的!以后我再也不偷溜出宫了,免得害你责罚。从今往后,你教我功课好不好?” 小秦枢觉得心里暖暖的,进东宫以来第一次笑了笑,“嗯。” 眉眼弯弯的小秦枢看的齐煜越看越喜欢,齐煜笑着一把抱住小秦枢道,“小古董以后一直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小秦枢有些脸红发烫,心中却涌起一丝喜悦,窘迫的点了点头,“……好,好。” 小齐煜嬉笑道“好哦!你说话算话!” 小秦枢微微点了点头,“……嗯,”小齐煜笑得更欢。 看着面前的小齐煜,小秦枢也不自觉笑了笑。 好,一直陪着你。 章节目录 第33章 寻 柳染看见前方的一个出口处,有着微弱的光。他把火灭了,小心翼翼的靠近,在走至洞口的那一刹那,眼里尽是惊愕。 “怎么了公子?”小丁作势要往里去,却被柳染用身体堵住洞口,沉闷道,“你们都在外面守着,我先进去。” “啊?!这不行!公子你一个人太危险了!”小丁着急道,“里面的情况还未弄清楚就这么贸然进去,若是有人趁你不备怎么办 ?” “就在外面守着!”柳染皱眉有些不耐烦道。 小丁平生第一次看见柳染此时的表情,不经有些诧异,对洞里似乎更加好奇。小丁余光趁柳染不备之时瞟了一眼,却看见了里面一条裸露在外面的女性的细手,突然明白了过来,便温顺的低下头应道,“是。” 待柳染进去后,小丁便用自己接替了柳染的位置,守着洞口道,“所有人,原地休整!” 柳染慢慢走进去,一步步靠近在洞中的那张石床。床上躺着的正是红涟。 红涟身上的红色衣衫已经变得破烂不堪,勉强还能附体。红涟的四肢被铁链绑住,呈“大”字排开,眼睛和嘴用粗布蒙住,只有那孱弱的呼吸才能证明红涟还活着。 柳染叹了一口气,“小丁,进来吧!” “……公子……”小丁犯了难,“人家一姑娘家,跟我非亲非故的……” “过来解绑,我没那么大力气。”柳染又好气又好笑,刚刚还想进来的人,这会儿又不进来了。 “……好吧!”小丁慢吞吞的走进去,在看到红涟时,还是不经意的被吓了一跳,“老天,这可是个姑娘啊,竟然这样折磨她?!”小丁边撬开铁链边说。 柳染脱下外袍盖在红涟身上,又往四处去看。洞里面不大,几乎空无一物,但却有人长久居住的痕迹,并且还是不久前的新痕迹。 想必是那些人觉得被发现了,立刻转移。可是,为什么被发现了,却独留红涟?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小丁已经解开红涟的锁链,正在此时,昏迷的红涟却突然醒了过来,双目猩红,眉头紧皱, 俨然一副罗刹模样。 红涟似乎微微挪动了一下脑袋,就对小丁大打出手。虽然毫无章法,杂乱无章,可每一招似乎都是置人于死地。 小丁被迫接招,原本红涟不是小丁的对手,可不知怎的,几招下来,小丁渐渐落入下风。“外面的进来人啊!!!公……公子!你想想办法呀!这么不对劲” 柳染皱眉,的确,红涟很不对劲。“能把她打昏么?我看一看她的脉相。”柳染皱眉问。 “我试试吧!……你们给我抓住她!”小丁命令道。 “是!”进来的人都把红涟团团围住红涟猩红的眼睛看着周围的人,平静下来,似乎在想着什么对策。 忽然红涟准备动手,小丁聚集内力,在关键时刻飞起往红涟头上一拍,“啊!”红涟发出了一声猛兽般的声音,小丁又一掌切在了红涟颈处。随后,红涟似乎恢复了意识,在最后一刻,看着柳染的方向,嘴唇微动的说了两个字—— “少……爷。” 说完后便晕了过去。 柳染拾起被丢在一旁的衣袍,裹着红涟,又抓起红涟的手腕号脉。越看眉头越皱,掏出一枚药丸便给红涟服下,转而“走吧。这些人早已被惊动,已经转移了,再查下去,也查不出什么。红涟的病回去再说。”x 电脑端:/ “是……公子,红涟姑娘……不会又突然醒过来吧?”小丁试探的问。 “不会。”柳染起身道,“还麻烦小丁你背一下红涟了。” “不麻烦不麻烦!反正不会醒就行。再醒一次我可真受不了!”小丁松了一口气,立刻背起红涟,二话不说就往前走。 走之前,柳染瞥见洞中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小柜子,柜子里面有一些草药,还有一些虫子的尸/体,犹豫了一会儿,柳染走之前还是用布绢包了一只虫子揣着。 青仓山的客栈里,心急如焚的陈金看见众人回来,不免松了一口气,转而又道“大人你终于回来了!没让我去,我就光在这着急了,什么事儿也做不成!怎么样?红涟姑娘找到了?” 柳染当初并未让他去是因为,一则陈金此人,不似小丁他们一般可随意说什么,二则他还有些怀疑陈金。现下里想来,陈金一路都在自己和小丁的暗中注意之下,那些人是前几天刚走的,根本不是由于别人报信,而是他们自己接到了命令不得不走。 叹了口气,柳染对陈金道,“找到了。多谢陈副将关心。” “大人你谢我作甚,红涟姑娘本就是与我同行时失踪的,我这么做是应该的。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陈金放下心来。 “陈副将先去休息吧。我也先回去了。”柳染告辞道。 “”好好,大人您慢走!”陈金行礼道。(_ 柳染回了一个礼,便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床上,躺着面色苍白、被小丁用铁链五花大绑的红涟。 柳染叹了一口气,坐在桌边,掏出怀中的虫子尸/体,不知在想些什么。 神游一番过后,柳染恍然大悟,这是当初让皇上和边关军中毒的虫子! 所以所有的事都是秀王干的?! 皇上身边的那个影卫是下毒者尚且说得过去,可边关军的行程那个普通的小二又怎么会知道?除非,边关军里,有秀王的人?! 柳染有些害怕,那时遇会如何? 红涟开始有醒过来的痕迹,柳染回过神来,又给红涟服了一颗药丸,略一思索便拿起纸笔聚精会神的写着什么。 “小丁!”柳染朝窗户喊了一声。 “来了!”听见呼喊的小丁立刻翻进了屋子,“公子有何事?” “拿着这张单子去药鬼谷,里面的草药要抓齐!尽快!记住了?”柳染问。 小丁接过单子,略略扫了一眼,点头“好,我这就去!”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 “嗯?怎么了?” “上面的草药,多抓点……你就告诉他们不是一个人份的,他们自会知道!” “好。” 看着小丁离开的身影,柳染摸了摸自己怀中的那瓶药丸。 希望小丁能及时赶回来吧。 时遇微微咬牙睁开自己的眼睛,努力的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个小小的石室,壁上有一些古老的图纹,石室的角落里还堆着一点点的黄沙,黄沙下有一些白骨,想必是不幸遇难的人落在此处出不去。李水就栽在那黄沙上,旁边还有跟下来的张威。 时遇微微动了一下身体,却感受到手臂传来的剧痛。 骨折了。 时遇叹了一口气,用一只手撑起身体,缓慢的走到两人身旁,轻轻推动“李水,张威!李水!李水!张威!” 两人慢慢恢复意识,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张威醒来后第一眼便是看着四周,疑道,“将军,这里是……?” “不出意外,这里便是地宫……我不是让你们别跟过来么?”时遇叹气道。 张威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旁边的李水劝道,“算了,将军,张威兄弟也是担心您……将军,接下来我们该往哪里走?” 时遇起身,“先去找其他地方,这里是没什么线索了……你们能动么?” 两人相互扶持着起身道“能的,将军不必担忧。” “好。”时遇拾起遗落在地上的剑道“我们走吧。” “嗯。” 三人摸索了一会,很容易就找到了一扇可开可闭的门。门似乎有经常被开关的痕迹,轻轻一推便推开了,外面是黑暗的长廊走道。时遇在墙上随意取了一颗夜明珠下来,走在前头。 “将军,你的手……”在后面一直观察的张威突然道。 “无碍。”时遇没有继续说,低沉的气氛让两人都闭了嘴。 左拐走进一条更狭窄的小道,不远处便有一个石门。时遇在微弱的光影下暗自摸索着,忍着左手传来的钝痛,忽然摸到一块突起的石壁,时遇顿了顿,果断的按下去。 石门缓缓打开,里面的光比一开始他们待的那个石室还要亮。顶上的石壁上镶着万颗夜明珠,按照星象排列,排成了一幅星谱图。中央有一个较高的圆台,圆台上有三根石柱,石柱上雕着一些奇怪的图腾。圆台两边是两方水池,池中的水倒映着顶上石壁的幽幽青光,时不时还泛着涟漪。 “这里应该是一个月桑很早时期的祭祀台。”李水开口道。 “祭祀台?” “嗯,将军你看,那是祭祀的中坛。祭祀的时候,巫师会站在上面,吟唱古老的歌谣。石柱是用来绑着祭祀品,一般都是随便抓去老百姓来充数。两旁的水池据说是用来洗净灵魂,也有的说是在沙漠里,水池代表着神权,神权在旁监视着祭祀者。”李水一一指着给时遇说。 “你咋啥都知道?!”张威狐疑道,“你不会是那个巴哲王派来的奸细吧?” “你!你说什么呢!我……我只是在月桑待着的时候,听当地的老人家说的。”李水脸因为激动变红了。 “我又没说啥!你一个大男人脸红什么?”张威惊讶道。 “好了,”时遇开口,走到祭祀坛的正对处,仔细观察着什么东西。 “咋了将军?”张威见时遇脸色有异,不禁走上前去好奇问。 走进一看,才发现时遇正对着一扇玉门。这门约莫有一张床那么宽,上面也雕着些许花纹。 “李水,”时遇唤了一声。 “诶,将军,有什么吩咐?” “你可知这上面花纹的意思?” 李水仔细看了看,摇摇头道,“将军,我在月桑国的时间待的太短了,实在是看不出来。” “……无妨。”时遇温和道。 “诶,刚说你什么都知道,你就不知道了。”正在此时,张威上前一步,却忽然踩到了一个可活动的砖块,愣了一下,“什么……?” 时遇和李水回头看了一眼张威,却听见面前的这个玉门缓缓地升起,几百年未曾开的门伴随着一声声沉闷的震动声响,缓缓上升,玉门上的石灰由于震动一层层的落了下来,形成一道沙帘。 在上升到最顶端时,门停住了。出现在玉门前面的,是一张带着纱帘的玉床。 “这……这……这算是开了?这么简单?”张威不敢相信。 着实,一路走来,太过顺利,暗道无人守,机关太过显眼,简直是铺好了路让他们往里走。 真真是不对劲。 “那好像有人!”李水忽然小声道了一声。 时遇闻言望去,纱帘的背后,远处有三个身影若隐若现。 时遇一个手指顶起手里的剑柄,小心翼翼的绕过玉床靠近大殿中央。 大殿里,柳维夫妇二人与晟月绑在两旁,嘴上都用麻布紧紧的封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月桑王上?!” “王上?!”李水与时遇同时惊愕。 时遇收起手上已经被顶出剑刃的剑,上前查看晟月的伤势。去下嘴上的一层麻布问道,“伤势如何?” 晟月皱眉,叹气道,“为何要来?” “……当然是为了来救你们啦!王上!”李水笑道,“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王上你不必担心。” “……出不去的……”晟月苦笑。 时遇察觉有些不对劲,“为何?” 话音刚落,刚刚才开着的玉门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顺利地好似被关上过好多次一样。 时遇起身环望四周。 有问题。 为何堂堂的晟月王被绑在这却没有士兵把守?为何一开始的那间石室里满是找不到出口之人的白骨,而他们一摸便摸到了开门的机关? 正在冥想之时,从大殿的正门口进来一个熟悉的人——齐锦,带着阴骘的笑容,还带着身后是一群的士兵。 章节目录 第34章 执 小丁不到三天便带了一堆的药材赶了回来。柳染放下手里的事儿,抱着一堆药材进了药房,捣鼓了半天才心满意足的出来。 “小丁,把这个药去给红涟服下吧。”柳染将手里的药盒递给小丁,精疲力尽道。 “好,想必这几天公子你都没好好休息,先去睡个觉吧,红涟姑娘有我照顾便可。”小丁接过药盒,关心道。 “不着急,先去看看红涟的伤势。” “……好吧。”小丁只好妥协。 原本已经狂暴快要接近苏醒的红涟服下了药之后慢慢镇定下来,柳染取出随身带的针包,找准穴位缓慢扎入。x :/ 约莫过了半柱香,红涟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此时红莲的眼睛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血红,神色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六亲不认。或许是太疲惫了,醒过来的红涟不一会儿便又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想必是药起了作用,小丁,接下来还要麻烦你了。”柳染心满意足的笑道,却因为太过疲惫身体差点支撑不住。 小丁连忙扶着柳染道“公子你就放心吧,有我在这照顾着,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好。”柳染犹豫了一会儿,觉着红涟也并无大碍了,便定了定神,让小丁给扶了出去。 还未走到自己的房间,便有一个影卫风尘仆仆的拦住柳染“大人,边关的消息,您……?” “天大的消息不能让公子睡过了再来吗?真是看不懂情况!”小丁不满道。 “无碍……”柳染安慰了一会儿小丁,便接过影卫手里的信。拆开来看,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却让柳染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将军赴沙漠,进地宫,陷黄沙口。生死未卜,望大人尽快赶来。” 所以,时遇还是亲自去了。 柳染把纸一折,“小丁,你留在这照顾红涟,我回去收拾东西,即刻出发,前往绥州。”又转头问影卫,“不知皇上是否知道此事?” “应该比大人先一步收到消息。”影卫如实道。 “好……” “好什么好!没有我们公子就救不了你家将军了吗?你家将军好端端的进什么地宫?!”小丁愤愤道“没什么眼力劲!” “小丁……”柳染正色道“于情,将军……咳咳,与我胜过知交,见他遇险,我自是要去救的;于礼,将军进地宫是为了救我的父母与月桑王,这是我的责任。” 小丁撇撇嘴,不再说话。 “好了,知道你为我好,可眼下事情也要分个轻重缓急……”柳染语重心长道“不必为我挂心,公子我有的是办法。” 小丁转身“我去看看红涟姑娘。” “大人……” “帮我送一封密信去京城。” “要不是将军手受伤了,怎么会落入那贼人的手中!”张威被绑在大殿的石柱上愤愤不平。 “就算我的手并未受伤,也走不出去。”时遇被绑着,若有所思道。 “因为你们走的那条道,有三毒散的气味。”一旁沉默的柳维开口。 “前辈真是医圣,竟连这个都能闻出来。” “还好毒性不强,你们也并未在暗道内停留过久,否则便是毒入五脏六腑,无药可救。” “哎呀!你行了吧你,别吓人家了!”旁边的夫人说了柳维一句。 “……” 晟月问“将军,你可知你们为何会被抓个正着?你们的行动泄露出去了?” “不知。”时遇惆怅道。 说实话,他并不想去怀疑边关的将士们。这些人都经过他一年的整治,所有的人他几乎都了解过。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此次进沙漠寻入口之事十分私密,只有跟着他来的人才知道他要做什么。 “将军不必担心,我在下来之前已经让影卫们传信给柳大人和皇上了,柳大人这么聪明,肯定能抓住叛徒!”张威笑的一脸坦然。 时遇却皱了眉,言语间是少有的厉色,“什么?柳大人?你让他来做什么?!” “……啊啊……啊?这这这不是想着柳大人办法多……我就……”张威也有些怕这样子的时遇。 时遇别过头去,感觉心累。离去时本就想让他安安心心的待在京城,不要卷入这些纷争中来。 ……人生变化无常。 “柳大人?哪个柳大人?”柳维心里有些不确定,“不会是柳染吧?” “是呀!当朝就这么一个柳大人。”张威自顾自的说着,全然不管身旁一直在用胳膊肘杵他的李水,“哎呀!你老杵我干啥!” 李水咬牙切齿低声道“那个是柳大人的爹……” 张威愣了一两秒,果断转过身去,不再看柳维的脸色。 气氛顿时尴尬,好一会儿,才听见柳维忍着怒火的声音“你让我儿子来干嘛?!送死啊!” 京城皇宫内,齐煜站在窗边,手里抓着一张纸,神情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什么。 “皇上……”福禄在一旁提醒道,这尘安大人都被皇上宣进来这么久了,皇上怎的还是什么事儿也不吩咐,让人家站着。 齐煜回过思绪,转身对尘安道,“尘安,” “臣在!” 站了许久的尘安闻言跪了下来。 “朕命令你领精兵十万,赴守月关,其余一切听柳大人安排。” 齐煜将纸拍在桌上“务必安全寻回时遇将军……秀王若反抗,就地斩杀吧!” “是!”尘安接到旨意后便立刻出了昭阳殿。 “皇上,时遇将军乃是有福之人,老奴相信一定会没事儿的。”见齐煜心情不太好,福禄赶紧上前安慰。 “……父皇临终前告诉我,他留有一支千人精兵,为护国骑,却始终不曾告诉朕聚集之法。”齐煜惆怅道。 一开始,因为好奇他去找过,可始终都是无功而返。 护国铁骑非到生死存亡时刻万不能启用,福禄大惊劝道,“皇上,恕老奴多言,这……这……这不是还没到最糟糕的一步吗?护国铁骑乃是最后时刻扭转局面用的,皇上就算找到了也还请谨慎点用。” 齐煜忽而笑了一下,侧头道“这不是还未找到么?行了,先下去吧,朕一个人静一静。” “……喏。”福禄不再多说什么,径直退了出去。 齐煜的指尖摩挲着桌面上那封奏折,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陌南,你当真不愿留下么。 柳染马不停蹄的往守月关赶,一到达便立刻唤人前来问明情况。 “我且问你,下元节那日,放行之前有人单独出去过么?”柳染坐在主位,神情严肃的看着帐中之人。 三个士兵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都摇摇头说“不知道。”只有在角落里的那个士兵,有些欲言又止。 柳染往那边瞥了一眼,便摆手道,“你们三个先下去吧,本官知道了。” “多谢大人。”三人走后,柳染起身,缓慢的踱至那留下来的士兵身旁转悠,不出所料,士兵更加紧张。 柳染心里更加确定这个士兵知道点什么。 “下元节当日,本官一直记得很清楚,时将军是较晚才下命令让大家晚上休息的,那么问题来了,是谁知道将士们一定会去那家酒楼吃饭?那家酒楼是新开不久的,绝不会是习惯问题。又是谁透露的将士们的作息时间?”柳染不紧不慢道,但声音里却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属……属下不知。” “将军遭遇黄沙吞噬,想必你们也已经知道了。谋害我朝重臣,可是大罪,再加上与外敌勾结,这辈子怕是都得过上被朝廷通缉的生活了,想清楚了再说!” “……”那士兵突然跪了下来道,“大……大人,真的不是我干的,但是我也相信不是他干的!” “他?他是谁?”柳染皱眉,睥睨着问他。 “下元节那日,我上完茅厕回来,就……就看见小三儿神色紧张的往营外面跑,当时威爷叫我,我就没跟过去,只是远远的看着好像还有一个人影儿,就是不知道是谁。”说完又激动道“小三儿跟我说是一个家里人偷偷来找他的。大人,小三儿他……他还这么小,如果当真害了将军,那也是收人蛊惑的!他……他是好孩子啊!” “你口中的小三儿现在人在哪里?”柳染忽略他后面的话,问道。 “他跟威爷一齐去沙漠了,现在还没回来。”士兵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瘫在了地上“跟……跟威爷进沙摸了,还没回来,还没回来……” 不好。柳染心里有些担心,不知道这个小三儿给齐锦做事做到什么程度了。 柳染略一思索,便道,“通知下去,选一队人马跟着我,影卫过来。” 影卫上前“大人有何事?” “留三个愿意跟着我的影卫,其余全部带着偷偷潜入月桑境内,将赤疆救出来,暗中联合月桑王旧部。等齐锦不在时,趁机拿下巴哲。你们的影卫副统领呢?” “归平大人还在审问其他人。”影卫如实道。 正在此时,归平掀帘而入,问道“大人,我理应跟着你的。” “可拿下巴哲需要一个统帅,尘安和另一个副统领在京城未到,此时恐怕只有你能胜任。”柳染坚持道。 “如此……便好吧。我把班鸣留给大人你,他跟在我身边多年,我比较放心。”归平笑道。 “好,就这么办吧,你即刻出发。” “是!” 柳染忽的一回头,问那个还在跪在地下的士兵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属下王志。”王志无力道。 “你既然认得小三儿,便同我一起去沙漠。肯与不肯?” 王志沉默了一会儿,坚决道“肯!就算打,也要把小三儿打回来!”x “如此甚好。”柳染笑着出了帐外,路过归平的帐篷时,他听见里面似乎有着争吵声,便停了了下来。 “师兄!我要跟着你!你就让我跟着你吧~”一个温润的男声撒娇状的开口。 归平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大人怎么办?班鸣,你不要由着性子来,此行要顾全大局。” 班鸣不满“顾什么大局,我只想顾全你!真是不长心!”说完便气冲冲的跑了出去,看见外面一脸看戏的柳染,愣了一下,满脸通红道“大……大人……”说完无比丢脸的走了。 归平一出来,就从背后看见班鸣通红的耳朵,又看着柳染。 柳染转身,笑着离开,转而又想起什么,回头道,“感情嘛,越吵越热。 ” 归平尴尬的解释,“大人误会了,我与班鸣,并非那种感情,而是……” “我也没说你们是那种感情啊。” “……” 归平抬头,看着柳染离去的身影。 不会,异眼相看么? 也不知道是怎么解决的,反正班鸣与归平二人第二日就像没事儿人一样,一个跟着柳染,一个带着队伍,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去了。 风沙依旧很大,当柳染找到守洞口的三人时,已经将近天黑。 “小三儿!”一到那儿,王志就大叫。 小三儿看见这么多人,有些心虚的想跑,却不料被王志一把揪住衣领,责问道,“是不是你害的将军?!” 小三儿脚哆哆嗦嗦的,“志……志哥,对不起,我我我我不是有意的……” “你留着跟将军和大人说吧!”王志一把愤怒的把小三儿丢在地下。 “为何?你倒是说说看。”柳染饶有兴趣的蹲下来,看着面前这个半大点的孩子。 “大……大人!我本来没满年龄入伍,可是家里穷,只能靠我去赚钱。王爷抓了我的家里人来威胁我,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大人!”小三儿抓住柳染的衣脚,急忙道。 柳染皱眉,叹了一口气道“你且先起来。我问你,你去过地宫么?”x 电脑端:/ 小三儿摇摇头,“没有,王爷就只是让我汇报行程,没有让我跟着他走。” 那就有些难办了。 地宫是什么情形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如何能有把握救出他们。 章节目录 第35章 援 “王爷,你这几日倒是勤快啊,天天往这边跑。”柳维笑了一声。 齐锦不顾他言语的讥讽之意,冷笑道,“来人,把柳维给我带走!” “是!” 柳维就端坐在那里,不卑不亢,“怎么,王爷这么聪明,都没把药研制出来么?这会儿子来请我去喝茶?”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给我带走!”齐锦不耐烦的摆摆手,又指了指柳萧氏、时遇和晟月,“把这三个人给我绑到祭祀坛的石柱上。” “是!” “我要给远道而来的柳大人一个小小的惊喜。”齐锦阴鸷的笑了。 “你说什么?!”柳维与时遇同时说话,前者带着愤怒,后者却带着压抑。 “还愣着干什么,带走!”齐锦大呼道。 “是!” 齐锦看着柳维被带了出去,转而走进祭祀坛的房间。 “你这个不是人的东西!到底要把我儿子怎么样?!”柳维母亲在旁边骂着。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着什么急?想来也就这几天柳染要下地宫里来,我便在这等他。”转而又笑着对柳夫人道“柳染太过聪明,若是不能为我所用,一日不除,便多一日为患。” “……呵”时遇冷笑了一声“王爷,拭目以待。” “大人,接下来,我们……?”班鸣问。 柳染沉默了一会儿,下定决心道,“下去吧,”又对小三儿说“你也跟我们一起……你们两个就继续守在这里。” “是。”两人恭敬道。 “所有人,除了武器和一些药物之外,其余的东西,能不带就不带。” “大人……”班鸣犹豫道,“火/药能带么?要是路上遇见个死胡同,也能炸开。” “……”柳染又好气又好笑道“你是想去炸了人家的祖坟么?!” “……那我就不带了。”班鸣扔下一堆火/药。 柳染转而一想,便拾起一些微小的火/药包道,“带小点带少点,防止意外吧。” “好。”班鸣迅速把丢掉的小火/药包捡起揣兜里,又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压低声音对柳染道“大人,约莫着不久之后,尘安统领便会带着援军抵达守月关。” “嗯……出发吧!”柳染看过密信后便径直踏进了黄沙口。 柳染陷进去的时候,尽力保持着自己的意识。他这才发现从黄沙口下去,便是一条石道,刚好容着一人宽。柳染等人一路急剧下降,最终陆陆续续落到了一个房间内。 “……嘶”他这副身体,怕是再这样摔几次就得摔碎了。强忍着痛楚,柳染往四周望了望,那些跟着他下来的士兵们昏迷的就一头栽在了沙丘上,没有昏迷的便是揉揉这揉揉那,嘴里“哎呦哎呦”的叫着。 几年没打仗了,身子骨也变脆了。 柳染暗自腹诽着,顺着墙勉强站立, “大家先休息一会,半柱香后便出发。” “是。” 众人舒了一口气道。 还以为要直接继续走。 扶着墙,柳染借着微弱的光满满摸索着石壁,却在石门那忽然发现了什么东西。拾起一看,却是时遇的剑穗。 “……没到其他地方去便好,”柳染紧绷的心松了开来。进了地宫,他至少还有把握能将他们救出去。 “大家现在能走么?能走我们便继续往前走。”柳染询问道。 “走吧,大人,别耽误时间了。”王志一下子起身道,手里一直抓着小三儿不放。 柳染看见大家几乎都起来了,便转身点头“好,继续往前走!”按下石壁上突起的石块,石门缓缓打开,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小道。 “……走吧,” 归平带着众干影卫先潜入了月桑王宫,看见巴哲纸醉金迷后,便留了一点人密切注意巴哲的动静,自己带着人往赤疆将军府去。 府中一切似乎异常的安静,什么人也没有,甚至连鸟鸣都没有,让人感觉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来到一处院子前,归平直觉有些不对劲个。“你们留在外面,我去看看便好。”归平拔出手中的长剑,打开了院门。 院子正中央,是一个女人,身着红衣品着茶的女人。 “动作真慢。”女人放下手里的杯子,拔出桌上的长刀,“动手吧。” “不知阁下是何人?为何要拦?”归平紧握手中的剑。 “我乃赤疆的妻子,”女人嗤笑了一声“也不算了吧,不知道他正怎么骂我呢!……小子,听好了,想要救里面的那个人,过了我这关再说吧!” 归平使了一个眼色给院外的人,便礼貌道“得罪了,夫人!” 刀与剑交织在一起。不得不说,女人的武功跟归平不相上下,也是,堂堂月桑第一大将的夫人,武艺怎么会差。归平发现,他若是想快,她便让他慢,他若是想慢,她便让他快,所有的似乎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院外的侍卫已经靠近了女人身后的屋子,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归平似乎看见女人苦笑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云娘!”赤疆从屋里出来,无奈的大喊一声,见没有反应,便准备上前阻止。 正在此时,云娘挑走归平手里的剑,往赤疆方向扔去,赤疆一下子反应过来,一手握住剑柄,却不料下一刻,云娘直接撞上来,让剑穿过自己的胸膛。 “云娘!”这会,赤疆不是无奈,是惊恐。 云娘用仅有的力气往后退出身体里的剑。赤疆上前想查看她的伤势,却不料云娘用刀刃在地上划出一条痕迹,厉声道“别过来……咳咳……” 赤疆扔下手里的剑,无奈又有些紧张道“你这又是何苦?云娘,先让我看看你的……” “不用!”云娘扔掉手里的刀,软瘫下来,“我让你的王上被抓,今日你亲手杀了我,也算扯平了。你还不知道吧,从一开始,我嫁与你,便是一场阴谋,目的就是让我牵制住你, 赤疆,你若是绝情一点,我便不会如此痛苦。可你却不。你可知,当日给你下药,我的心里受着多大的煎熬,又是怎样狠下心来的。就因为我父亲是臣服于巴哲王的,你们便明里暗里都把他划出去,连多年的好兄弟亦是如此, 呵……咳咳……说什么人情世故,却都只是世事无常,人情冷暖。一朝醒来,大梦一场。若我有来世,真希望做一只自由自在,无依无靠的鸟,遨游天地间。今日我欠你的,都一并还了了……”云娘的声音越来越小,呼吸渐弱,最后躺在地上,眼睛睁睁的望着天空。 赤疆苦笑一声“你说的我又何曾不知……”好一会儿,赤疆才踏过那条线,合上云娘的眼睛,抱起云娘。 “赤疆将军节哀。”归平把剑收起,低下头道。 “无妨……”赤疆眼睛看着前方,强忍着心里一阵阵的丧妻之痛“云娘是为了成全我……我告诉你剩余的兄弟们被关在哪,你们去救吧。我……让我再陪陪她。” “……好。” 柳染众人顺着道一路畅通无阻抵达了祭祀室,遇见了刚把时遇三人绑好的齐锦。 “呦!想着你会来,却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来。”齐锦奸笑道,随后又摆摆手,从主殿涌出一堆人来。 “王爷别来无恙啊,这几日过得可好?”柳染笑眯眯的问。 “呵……这句话,你应当问他们三个吧。”齐锦指了指时遇三人。 三人分别被绑在石柱上,嘴里塞着布条。也难为时遇了,在这种狼狈的情况下,竟还是那副清风朗月的模样。 反倒是柳夫人比较激动,摇晃着身体挣扎。 巴哲还在温柔乡里流连忘返,就听见殿外闹哄哄的声音,不悦道,“是哪个这么大胆,在本王的殿外吵闹?” “是我!”赤疆身着战甲,缓慢的踏进月桑王宫的寝殿,身后跟着一群人马。 “月桑巴哲以下犯上,勾结外族,谋害王上,给本将拿下!”赤疆命令道。 “是!”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反!来人!来人!”巴哲激动的喊道。 赤疆冷笑一声,“别喊了,你们的人,早已经被本将抓了。辛朗奇也不例外。来人!拿下!” “是!”(_ “你……”巴哲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在大殿暗处的一个士兵,本想带着柳维来巴哲宫内,此时突生变故,眼珠一转,便临时把柳维带到了一处暗道。 暗道里,是本该在京城天牢里的小林。 那侍卫跑回地宫时,归平正带人在包围地宫口的路上。 “王爷!”侍卫急忙跑到齐锦身边耳语了几句。 “什么?!”齐锦大惊,不由得看了一眼对面的柳染。 此时柳染的笑,对他而言,简直是一把把的刀子,扎的他心痛不已。 “你可真是下的一手好棋啊,”齐锦咬牙切齿道。 “不敢当不敢当,”柳染笑过以后正色道,“我父亲呢?” “哼……制药不成,便去试药吧,反正听说柳家人自小尝遍万千草药,百毒不侵。”齐锦此刻云淡风轻的语气让柳染有些疑惑,他难道少算了什么? “柳大人,让我走,这三个人里我可以放一个。”齐锦得意道,“一个月桑的王,一个大齐的将军,还有一个自己的母亲,你自己选吧。” “若我不选呢?”柳染皱眉。 “那么本王感到荣幸,毕竟有三个人为我陪葬。哦,不对,是四个,还有你……父亲。” 让齐锦惊奇的是,柳染并未冥思苦想,反倒是十分轻松。 “王爷,这三个人,我都要放走。” “本王说了,只能选一……” “相反的,我跟你走。”柳染笑道。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无比惊讶。暗处的班鸣跳出来抓着柳染的袖子急道“大人三思……” 柳染轻轻拍了拍班鸣的肩膀,温和道“无碍……”扯出自己的袖子上前缓缓道“王爷,你看如何?” “我怎知你不是耍我?况且,你如此诡计多端,带上你不是带上了个祸害么?”齐锦狐疑道。 “王爷,兵都是我带来的,调配权在我手上,你带我走,只会一路畅通无阻。再者,你一路逃生,带一个比带三个轻松多了。还有,关于那药,我并不觉得我的医术比我父亲低,带上我,你有胜算。”柳染一步步诱惑齐锦上钩。 “可本王怎知你是否真心?” “在下也是个人,所求的不过也就世人常求的东西。只要王爷开的条件足够合我胃口,这买卖,还是做的成的。” “……好!”齐锦觉着不能再在这里拖着,便一口答应了。 “先放人过来,我便过去。”柳染坚决道。 “本王先放两个人,你过来以后再放第三人。”齐锦谨慎道。 “好。” 齐锦使了个眼色,手下的人便把柳夫人和时遇放开。 柳染对班鸣使了一个眼色,班鸣犹豫了半天,便还是点了头,让影卫们隔开柳染。 一回来的柳夫人此刻激动的想上前“小染,你给我回……”却刚走到班鸣身边,便被班鸣一掌打晕。 “小染……”时遇此时浑身没有力气,那毒的作用还是没有散去。 “莫担心,我自有办法,出去以后先等尘安的军队,莫要轻举妄动。巴哲已经被擒,剩下的就只有秀王了。”柳染上前隔着一队影卫耳语道。 “柳大人,切莫言而无信,月桑王还在我手里!”齐锦开始有些紧张,按道理说,以柳染的性格,绝不会诈他。不过现下里就算是诈他,他也能离开,此时,走为上策。 时遇沉默,柳染终究叹了一口气,转身缓缓的朝齐锦走去。齐锦得意的笑着 指了指身边的人道,“去!护送柳大人过来!” “是!” “秀王此时应该遵守承诺了吧?”柳染不卑不亢道。 “你可知,本王不仅想要制药,还想要月桑?”齐锦笑的十分阴险。 柳染冷哼一声“那王爷觉得,您能离开这儿么?” “你已经在我手上,走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调动权虽在我手,可若是因此让月桑王有个什么损失,他们是会宁愿牺牲我也不会放你离开的。”柳染淡然的笑道。x “哈哈哈……”齐锦似乎不信,“怎么可能!”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官员,而晟月乃月桑王上熟轻熟重,他们可是分得清的。”柳染说完,便朝不知什么时候隐回到暗处的班鸣使了个眼色,班鸣点头,拿起自己携带的轻弩朝柳染脚边射了一箭。 “……好,”齐锦见状,咬牙切齿道,他没想到柳染这么的不怕死也没想到大齐竟真的如此狠心。 “本王放!” 章节目录 第36章 暗 被放回去的晟月无奈道“柳大人,你不该这样冒险的。” 柳染没有说话,只是鞠了一躬,行了一个礼。时遇还在那里,背靠着石柱,看不清脸色。 “大人,你是否该履行承诺了?”齐锦不耐烦道。 “……”柳染盯了好一会儿时遇的背影,却还是没有得到回应,才收回目光“所有影卫,待我们离开之后才可上前。”暗自朝班鸣比了个手势。 班鸣一脸的不情愿,却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后面的影卫见状,也都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_ “后会有期了!”齐锦突然一把抓住柳染的后衣领,扔进了祭祀坛两旁的水池。 “大人!”众人惊呼。 可紧接着就看见齐锦等人陆陆续续跳进水池,直至消失不见。 时遇闭眼听着声响,用剑撑起自己,唤了一声“班鸣。” “将军,”班鸣见状,赶忙过来扶住时遇,“将军你先休息一会儿。” 时遇先是摆了摆手,转头对晟月道“王上,月桑事宜,我大齐已经尽力。接下便是抓捕秀王,还请王上帮忙。” “这你不说,吾自会这么做的。”晟月关心道,“比起这个,将军你此时应该先把伤养好。” “无碍,”时遇道,“班鸣,带着人马,彻查附近所有的水源,一定要找到秀王的踪迹。”转而又补充道,“绥州境内的也不能放过。” “是。” “王上!” 正在此时,赤疆与归平已经带着人进了宫殿。 “将军。”归平左看右看,疑惑道,“诶?柳大人呢?”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王上,既然赤疆将军来接,那月桑王上便先回月桑吧,剩下的事时遇来解决。” “好,此次多谢了!待月桑休整过来后,定会重谢大齐与各位。” 时遇没有说话,只是低头鞠躬,身后的影卫也跟着时遇做。 晟月叹了一口气,在转身之时多看了时遇一眼,便走了。 “噗~”时遇忍了好久的一口黑血终于吐了出来,吐完之后,只觉自己心中舒坦不少,连意识也随风散开,耳边众人的呼声越来越远。 “将军!”班鸣扶住将军,着急唤道。 归平大概已经猜到了情况,“先将将军送回军营,查查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再说。” “是三毒散!”张威站在玉门门口大叫道“那个柳老前辈——哦,就是柳大人的爹,被带走之前告诉了我方法。” 原来在刚才齐锦跳水之时,王志便已察觉到那玉门的存在,不放心绕到门后面看才发现张威跟李水被绑在后面,估计是被齐锦忘记了,此时的李水也已经因为三毒散昏了过去,柳维走时塞了颗药给他,这才没有昏。 “那我们……”归平皱着眉,看着身旁的人“……不是都中毒了?” “三毒散的药效只有一会儿,撒了以后不久就被吸入的话才会显药效。你们进来的时候三毒散已经散掉了,所以没有中毒。”张威解释。 “不管怎么样,现出去,所有的事等将军醒了以后再说。”归平道,“走吧!” “是!” 柳染只记得自己浸入水中以后,就被后来者大力的拖着,直直的往一个方向拖去。 微微动了动身体,柳染只觉得自己的骨头好似被人拆开了一般,全身都没有力气。 睁开眼睛,昏暗的烛光稍微让他舒服了点儿。 “大人,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柳染转过头去看,却看见的是一张陌生的脸,脸上一脸的胡子,还有疤痕,不经有些狐疑,难道只是声音太像了而已? 男子似乎是感觉到了柳染的疑惑,便靠近轻轻掀起面皮的一角低语道“公子,我是小甲。”说完立刻后退。 “你……”柳染惊愕,难怪自从上次派小甲出去查探后,这段时日一直都没有小甲的消息。 “大人刚醒,先喝点水吧。王爷命我来照顾您的。”小甲此刻突然毕恭毕敬道,让柳染下意识的往门口看。 “柳大人你醒了,本王以为还要等上个三五天。”齐锦走进房内。 “王爷,”小甲站在旁边,俨然一副奴仆模样。 “嗯,”齐锦应了一声,“诶~真没想到,你们这些读书人身子骨这么弱。” “这是在哪?我想见我父亲。”柳染撑起身子靠在床头。 “不急,令尊还在研制药物,恐怕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时间来找你。不过,本王倒是有一事不明,”齐锦的脸色变得阴沉,“那些影卫为何突然一下子就多了一倍?!还有,你不是说他们听你的话吗?怎么反倒搜查更严?!你莫不是在骗本王?!” “呵……”柳染笑了笑,“王爷,我说我只带了前来的影卫,并不代表皇上不会派援军过来。再者,当时我只是说在‘我们未离开之前’,离开后的事就不归我管了。 放宽心吧,王爷。我在你手上,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 “哼,今日暂且信你,若本王发现,你有任何阴谋,边绝不放过你父亲……和你!”齐锦拂袖大步走出去。 柳染松了口气,为今之计,只需让他待在这,以后的事便好说。 小甲上前,神秘道“大人,京城中有奸细。” “什么?”柳染惊讶,不是已经除干净了吗? “小林将军在这……”小甲道“但是京城一点风声都没有……” “……说明天牢里的那个小林被人调包了,但是却没有人发现……”柳染沉思,若是如此,那便是一个十分有权利的人,并且在朝中各处说的上话。x 电脑端:/ “我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走哪步棋,小甲,还麻烦你继续帮我盯着。” “公子,关于炼药……”小甲试探的问“需要我去查一查么?” “现别打草惊蛇。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公子,是留都秀王的一座宅子里。听秀王的话,我们可能再过半月余便会前往乌礁。”小甲如实道。 乌礁?为何是乌礁?又为何要半月余?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哦对了,暗中查探的时候,注意安全。还有,消息能传出去便传给……影卫尘安吧,”柳染叮嘱道,他现在还不确定时遇的状态,自己这么胆大妄为,不知道时遇会怎么想。 “好,”小甲笑着不以为意“公子放心好了,小甲自有分寸。” “嗯……”柳染装作不经意道“小乙还在飞花阁,听说学会了做你爱吃的菜。” 小甲此刻沉默了,但柳染还是眼尖的看到小甲的耳根子红了,不经心情变得好了一些。 “大人……贾富贵告退。”小甲红着耳根镇定的道出自己此时的名字,便仓皇的走出房间。 时遇转醒,他感觉自己身上已经轻松不少,只是头还有点昏昏涨涨。 “将军。”一旁的尘安见状想,赶紧上前扶起时遇。 “我昏了几天?”时遇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三天。”尘安如实道。 “我们这是在哪?柳大人……有消息么?” 尘安有些犹豫,将军此刻的状态,他有些担心。况且,传回来的消息直接传到他手上而非将军手上,蕴含的意思,他还是明白的。 “无妨,”时遇十分冷静道,“我还并非那种冲动之人。” “……秀王等人到了留都,半月后准备去乌礁。柳大人说让我们到留都后,控制沿海,待时机成熟,便里应外合,将秀王一网打尽。”尘安将小甲传回来的信件掏出递给时遇。 时遇推回去冷漠道,“既是柳大人的意思,便照做吧。明日出发前往留都,让归平跟班鸣带着“地”字部影卫先前往沿海,分头的话,动静较小,不易被察觉。” “……将军,明日就出发,你的身体……” “无碍,”时遇道,“今日再躺会儿便好了。” “好吧。”尘安退了出去,院子里,归平坐在树下,班鸣躺在树上。 若出去世事纷扰,当真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想起飞花阁那个耿直随性、自由洒脱的那人来。 真是,怎会想起那个口无遮拦的家伙…… “如何?”归平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问。 尘安回过神来,“将军让你和班鸣带着‘地’字部的影卫先去沿海。” “好啊!”班鸣笑着从树上跳下来,“不知何时出发?” “明日,”尘安又补充道,“我们也明日出发。” 归平瞟了一眼班鸣,示意他不要再插话,班鸣立刻不情愿的闭嘴。 “怎么这么急!将军的身体……”归平皱眉。 “将军……你的意思呢?”尘安问。 “明日便明日吧。”归平好似明白了什么,难怪那日柳大人不奇怪他和班鸣的关系,“柳大人还在秀王手上,将军此举已经算是很冷静了。再说,早些擒住秀王,柳大人便少些危险。”x :/ “如此,也罢……路上小心些。”尘安嘱咐道。 “嗯。” 房内,时遇拿起被尘安放在床头的剑,缓慢拔出。修长的剑身反射着窗外的光,映出时遇冷漠又带有一丝担忧的眼睛。 时遇拿起桌上干净的布,仔细擦着剑身,却忽然有些不习惯,仔细想了想,才发现自己的剑穗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那剑穗是母亲亲手帮他做的。 时遇索性放下手里的剑,出了一会儿神,又忽然想起柳染的事来,便往身后的床上一趟,一只手臂遮住自己的双眼,嘴角紧闭。 都不与他说一声便离开了啊…… 柳染休息了一天,便已经好了一大半,就让小甲带着他在这个大宅子里到处转悠,遇见的人有些望了他好几眼,弄的柳染有些胆战心惊,不会秀王直接要对他动手吧?! “公子……”小甲低声耳语“那是我们的人……” 柳染欣慰的看着小甲,原本还以为只有小甲一人,不禁有些担心事情能否顺利成功。现在看来抓获秀王救出父亲是事倍功半了。 “……有我父亲的线索么?”柳染问。 “公子……每次那个小林都亲自监守在柳老爷的身边,连上茅厕也不例外……要想救出柳老爷,怕是有些困难。” “那便好……”柳染笑道“说明他们的药还未研制出,那我便有机会了。” “……什么机会?”小甲一头雾水。 “我虽不知那药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可却明白,一旦那药成功研制出来,那想再破坏便难了。”柳染道,“到时候,我会替了我父亲的工作,你便不用管我了,保护好我父亲。” “公子……可是,你怎么办?!”小甲有些担心。 “不必担心”柳染自信的笑了笑道,“你公子我这么聪明,还会遇险么?” “……” “替换后,等到了时机,便让将军杀个措手不及,决不能让他逃了。”柳染道,“放心吧。” “……好……”小甲其实还是很疑惑,公子似乎,有些自信过头了。 “听说大人你找本王?”齐锦语气里带着点烦躁。 “王爷的药,怕是还未制出吧?”柳染不紧不慢道。 “哼……”齐锦说到这个就来气,转而又讽刺道“还不是因为你那个好父亲,简直就是个庸医,药制不出,连本王手下的将士都要治几天才治的好!” 柳染嘴角微扬,“王爷,不若,我来制药?” “你?”齐锦冷笑“还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 柳染放下茶杯,“我知王爷你们对我父亲已经颇有微词,长此以往,终究是会惹怒王爷招致杀身之祸。” “本王怎知你是不是真心的?”齐锦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柳染。 “那么我便与王爷约定,十天。”柳染微微抬眼,好似他才是主导者。 “十天?”齐锦狐疑,“你确定?” “嗯,就是十天,”柳染补充道,“作为条件,我父亲不必待在药房里,且你们若是动我父亲一根汗毛,我便让你这药功亏一篑。” “若是十天你研制不出来呢?” “没有如果。”柳染云淡风轻道。 “……好!”齐锦一口答应,“本王等着你十天之后的结果!” “请王爷拭目以待。”柳染笑着微微抬了头。 齐锦凑近捏起柳染的下巴,邪笑道,“研制不出也没关系,本王看着你这张脸甚是欢喜……”另一只手拍了拍柳染的脸,“若是研制不出就跟了本王吧!” 柳染也不气恼,抓住齐锦的手腕移开道“我这不是正在为王爷做事么?” “呵……”齐锦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袍,不经意的抬头看柳染,暧昧道,“什么事……你自己懂的……”说完便大步踏出柳染的房间。 真当他是个女人了?! 柳染心里有些烦躁,伸手去喝茶,却看见茶水里倒映的自己这张脸,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子把茶杯倒扣在桌上,又想起那日背对着他的时遇。 不知道将军知道今天的事,会不会更加生气。 章节目录 第37章 追 时遇身着月白衣衫,危坐于马上,绕过正城门缓缓朝留都城内驶去。 “将军,归平传来消息,沿海那边,已经布好了兵线。”尘安坐于马上,禀报道。 “嗯……”时遇应了一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柳大人有传信回来么?” 尘安摇摇头,“并未。最近一直是飞花阁的甲堂主给我们传递消息。” “哦?”时遇挑眉。 “甲堂主说……柳大人替了自己父亲的工作,想要只身一人毁了秀王的药房,还有,柳大人说,进攻之时,不要去坏他的事……”尘安觉着自己身边阴测测的,转头去看时遇,却发现时遇的脸色变得极其不好。 时遇闭眼静了静心,“走吧,进城,等着柳大人的消息。其余人驻扎在山上。” “是。” ……以身犯险…… 时遇捏紧手中的缰绳,冷着脸进了留都。 留都的百姓依然过的怡然自得,完全不知这里即将发生的事。 柳染在药房里,研究了半天那本泛黄破洞又缺页的医书,却发现,照着上面还残存的步骤来,只会将毒性炼出,药性完全散去。 虽然不知这药是用来干嘛的,可也能猜个大概。定了定神,柳染便把药方改了,按照自己的步骤来。 “小甲,今日有消息了么?”柳染回到房间伸了个懒腰。 小甲激动道,“公子!时将军他们已经进城了,沿海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公子你的信儿了!” “嗯……”柳染思考了一会儿便道,“让他们再等上一天,那药快炼好了,我得先试试效果。一天以后,不论结果如何,都让他们攻进来。对了,两方交战时,把我父亲偷偷带走。”(_ “是。”小甲点头答应,“公子为何最多只能等一天?” “别小看秀王,他的敏锐程度不亚于我们任何一个人。切记,一定要暗地进行。”柳染若有所思。 “……好。” 在留都另一座宅子内,听完信的时遇立刻下命令“让大家休整一下,明晚去救柳大人。活捉秀王。” “……是,”尘安答应了却未走,支支吾吾道“将军……门外有三个人求见。” 尘安也有点为难,离开绥州之时,张威、李水带着小三儿使劲求他让他带着他们上路,他不敢耽搁才勉强答应了,可如今却还要来求将军让他们,参与行动。 “不必了,他们想去便让他们去。只不过告诉他们,无论怎样,回到守月关后,军法是少不了的”时遇背过手,看着窗外开的正好的紫薇,不禁有些惆怅。 又是一年六月花。 “是。”尘安应了一声便退出去,独留时遇一人在房内。 柳染柳染…… 柳染这几日都在药房里倒腾着,看着这弄着那。 柳维坐在院中,心里是又气又疑惑。柳染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答应帮秀王炼药,简直没把他气出病来,这个逆子,做事都不同人商量一声,害的他苦心经营的全都白费,现在还背上个叛贼的罪名。可转念一想,柳染不是是非黑白不分之人,可自己却总也想不出他要做什么。 真是人老了,脑袋也不中用了。 柳染今日从炼药房里踏出来的时候,带着如释重负的神情。 “去同你们家王爷说一声,药已炼好。”柳染吩咐药房的小厮。 “是!”小厮兴奋的小跑着走了。 “逆子,你……”看见柳染出来,柳维气不打一处来。 “父亲……外头渐凉,有什么事先回去再说。”柳染上前扶住柳维,手指不经意的捏了捏柳染手臂上的肉。x “……好。”思索万分,柳维咬牙答应道。 一回到房间,柳维便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长篱,你跟我如实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父亲,不必担心,那药我加了其他东西的。” “其他东西?” “嗯,副作用非常大,甚至会盖过药效,”柳染抿了一口茶,正色道“父亲,今晚会有人攻进来,你只要跟着小……贾富贵走,定会逃出去。切记,不可耽搁。” 柳维平息道,“你呢?” “那医书虽有残缺,可记载的却都是些旁门左道,如不毁了,便不知又会生出多少祸害。炼药时我不便将医书带出来,只有等着这里乱成一锅粥,我才好动手。” “长篱,你有十足的把握么?” “嗯,”柳染放下茶杯,“父亲,万事俱备……” “诶~长篱,我以前便教过你,做什么事情不能自己独行,要同人商量一番。太过自信,始终吃亏的是自己。”柳维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我自有分寸。” “……”这对话他们都重复多少年了,望着面前自己倔强的儿子,“长篱,你……”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终只化作一句平常的叮嘱,“你自己……也要小心些。” “嗯,”柳染点头答应道。 柳维不再说什么,拂袖而出。 成败在此一举。柳染手心都是汗,这次脱身,有点难,想趁乱从齐锦的眼皮子底下跑……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小厮的声音,“大人,王爷想要见您。” 自从那日约定之后,这里的小厮都对他恭敬不少。主要还是那齐锦暧昧的语气。 说实话,他对那些他不喜欢的,却又对他十分暧昧的人,有些恶寒。 “知道了,”柳染起身,理理衣袖,大步而出。 齐锦看着缓缓而来的柳染,心情也变得极好,“坐!”,齐锦做了个‘请’的手势。 “多谢王爷。”柳染不客气的坐下了。 “听闻那药,你炼出来了,”齐锦饶有兴趣的问“可为什么,你只用了不到十天,而令尊却用了一年多的时间都未炼出?” 柳染赔笑“回王爷,那本医书所记载的炼药步骤原本就是残缺的,家父是在不断试验的过程中,才有了今天的方子。而我,只不过是在家父的方子上做了些修缮,才得以成功。说到底,还是要有前人的经验。” “哈哈哈,好”齐锦笑的开怀“今晚上有庆功宴,还望大人赏脸。” 今晚?庆功宴?柳染婉拒,“柳染不喜那些觥筹交错的场合,今晚的庆功宴,我便不去了。” “一定要来,这可是专门为你办的……”齐锦慢慢走至柳染面前,凑在柳染耳边道,“还有,本王上次的话……如果你想跟着本王,本王随时欢迎……”说完指尖有意无意的往上拨弄着柳染的耳垂。 柳染也不慌,一把抓住齐锦的手腕移开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如醴。不知王爷是哪一种?” 不待齐锦回答,柳染起身行了一个礼道“柳染所言皆实。庆功宴的话,还请王爷好生享受,柳染告退。”说完便拂袖而出。 “果真是良才,果真是良人……”齐锦笑了笑。 “王爷……为何喜欢大人?”身旁的小厮见齐锦心情好,壮着胆子问。 “才情与心性……甚合我意,若能得之终生追随,当属本王有幸……”齐锦看着柳染离去的背影,自顾自道。 夜色微凉,时遇带着尘安埋伏在齐锦宅子的周围。宅子当真是大,里面的军队有他们的半数,除去他们在山上已经解决的那批。 “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尘安问。 “再等等。”时遇不紧不慢道。 “是。” 小甲鬼鬼祟祟的沿着宅院的墙走,今晚是庆功宴,正厅里歌舞升平,同时也是一网打尽的最好时机。 小心翼翼的爬上院墙,隐匿于树枝间,回头想去看着被自己带过来的柳维,却见身后无一人踪影。 哎呀!怎么这时候出幺蛾子,行动快要开始了! 小甲顾不得这么多,先发信号再说!掏出怀中一枚飞镖,往几百米后的树上飞去。一个利落的翻身,便又落回院中。 “将军……”尘安递过接住的飞镖,时遇瞟了一眼,仔细听着宅院里的动静,好一会,才开口下命令道“走吧!” “是!” 带来的影卫训练有素,如同鬼魅般进入院中,一步步除去松散的外围侍卫。 茅房里,刚刚出来的小林突然觉着有些不对,躲在暗处查看。 “时遇?!”小林大惊,略略一扫,影卫虽不多,个个都是绝顶高手,当下急忙赶回主厅,在齐锦耳边道了几句。 “什么?!”齐锦大惊,地下众人忽然停下。齐锦打个手势,示意不要停。 “王爷,我们的人大部分已经到了乌礁,还有一部分驻扎在山上,可能已经被他们剿灭了。” “当下不是硬碰硬的时候,派些人在院内搜柳染和柳维,往海边走。”齐锦阴沉着脸,柳染……好一个柳染。 “是!” 柳染听着外面的动静,就知道时遇动手了,可是这炼药炉烧了好半会儿还没有烧起来,当下有些心慌。 莫慌莫慌,柳染努力平下心来,回想这药炉燃料是怎么了,烧不起来。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柳染还在努力的扒着炉火。忽然,火着了,柳染把那本医书撕碎了往里一扔,叹息道“可惜了……” 正在此时,门被推开,为首的那人正是小林。 “带走!”小林低声命令道。 “是!” 马车内,柳染被绑住了双手,跟着齐锦一同前往沿海。 “你竟敢片本王……”齐锦咬牙切齿,“若不是本王发现的早,恐怕早已成为你们的阶下囚!” “那……恭喜王爷如此幸运……”柳染面不改色道。 齐锦一把捏住柳染的下巴,凑近冷笑“你可真是大胆,竟然妄想凭自己一人之力就逃出本王的掌心……待本王到了乌礁……定会好好□□□□你,嗯?”另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捏着柳染的腰肢,暧昧道,“若你是女子,都不知要迷倒多少男人。诶~真是暴殄天物。”x :/ 柳染往后挪了挪,避开与齐锦的接触。齐锦也不生气,暧昧道,“总会有一日,你会甘愿栖身于本王的身下!” 柳染索性闭上了眼睛,却不料听的一阵破风声。“铮”一声,一支箭定在了马车梁柱之上,箭上的花纹,与时遇的剑穗一样。 齐锦掀开了帘子往后看,柳染也跟着看,只见时遇策马而来,一扫那日的狼狈,锐利的眼神死死的盯住他们的马车。忽然,时遇拔出第二根箭,潇洒的身姿让柳染移不开眼。 齐锦硬生生的把柳染的头给扳了回来,大喝一声“加快速度!” “是!” 马车的轮子被路上的石头绊了一下,结果时遇的箭只是擦着马车飞过。柳染有些害怕,因为他明显感受到那来自箭的主人的深深的怒意。 “将军……唔……”柳染刚喊出声,便被齐锦捂住了嘴巴。 时遇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放慢速度问尘安“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刚刚你一进宅院就让我们找柳大人,你去追秀王,结果听见秀王跑了的消息,立刻追了上来,我们连情况都没来得及报告。 尘安暗自腹诽,却还是如实禀报“刚刚将军你没来得及听,我们查到,秀王绑着大人一齐逃的。” 不是说有自信能逃走的么? 时遇定了定心神,“继续追。” “是!” 马车内,齐锦瞪着柳染,“你最好给本王老实一点,不然本王现在就让你生不如死!” 马车又晃了一下,柳染的头挣脱齐锦的手,撞在了马车梁柱上。 “呵……”柳染冷笑一声“妄自逆行者,当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你……”齐锦气急败坏,却不曾想马车又晃了一下,“为何这马车总是晃着?” “王爷,前面有伏兵!” 齐锦暗骂一声不好,四下里一看,命令道“往断崖边走!” “是!” 柳染镇定问,“你是想同归于尽?” “哼……”齐锦笑道“什么同归于尽的,绝境求生,实乃王者之所为。你就且看着吧!” 柳染不做声,却已猜到他要做什么。断崖下便是海水,想必下面必然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当真是老谋深算,一路不通便另寻他路。若是无造反之心,也可能会是国之栋材。 只是可惜了。 “将军,他们往断崖那里走了!”一个埋伏在沿海的影卫前来禀告道。 “无妨,”时遇停住马,“让所有人往断崖边,务必围住秀王。” “是!” 章节目录 第38章 回 秀王等人下了马车后,才发现陆陆续续的那些影卫都追了上来。 “大人,你说……”此刻的齐锦却一副轻松态“若我们一同从此消失于这里,你猜会怎么样?” “柳染才疏学浅,不知。”柳染看着远处狂奔而来的白色身影,心中涌起阵阵欢喜与激动。 时遇停下了马,居高临下道“秀王爷,你败了。” “那可不一定,”齐锦奸笑道,“大人,有幸同你共赴黄泉。”说完拉过柳染手上的绳子。 时遇慢慢拉开弓,对准齐锦道“你可以试试。” 齐锦不屑,转而又对柳染道,“你们确定当真能困的住我?” 说话间,小甲已经掀了面皮带着飞花阁的暗卫们赶至现场,无奈的看着柳染。 柳染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的父亲还在他们手上。 真是乱了,全都乱了。 “带上来!”齐锦一下令,人群中便押出一个中年男子来。 柳染皱眉,“父亲,不是说无论何事,都不必管我的么?” 柳维冷哼一声“我自己的儿子,我还不能管了?!再说,你不是说有把握逃走么?怎么还会被抓?”后一句话明显的带有讥讽之意。 “同你说不清!”柳染有些小小的生气。 齐锦笑了笑,“再见了各位!”说着便要去抓柳染的衣领,去在那一刹那,柳维挣脱了掌控,“你给我回去!”跑去推开柳染,却反被齐锦抓着往下坠崖。 齐锦咒骂了一声,大叫道“跳崖!放箭!” “是!” 那些人都掏出随身携带的弩,往后一跃,按下机关,弩\箭飞出后便坠入深海。柳染只觉得一股力气把他推开,下意识的转身想要上前抓住柳维,“父亲!”却被一支突然飞来的箭射中,强烈的痛楚让他的意识逐渐在丧失。柳染只觉得周遭的人与物都化作一团云雾,看不见摸不着了。 时遇见状,用轻功飞至柳染身边,拉回抱住柳染摇摇欲坠的身体,轻声唤道“小染!小染!……” 柳染看着时遇那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脸,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在丧失意识的最后时刻,还紧紧的抓住时遇,不放手。 “尘安,带一队人跟着沿海的渔民,彻查附近的水域……”时遇抱起柳染,“其余的事,回去后再说。” “是!” 柳染全身酸痛不已,好似已经睡了很长时间,慢慢睁开眼,却发现眼前是一片陌生的景象,便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这些时日,有多少次一睁眼便换了一个地方的。 “大夫,柳大人如何了?” 时遇略带疲惫的声音传到柳染耳边。 “回将军,索性那箭无毒,刺中的伤口又不深,过不了多久,大人便会醒来。只是大人最近似乎十分疲惫,能多休息就尽量多休息。” “好,我知道了,多谢。” “将军不必客气。” 时遇走进房间里来,就看见已经醒过来的柳染,两人相顾无言。扶起柳染靠在床头,端着那桌上刚熬好的药道“刚醒,先喝药。” 柳染张口想要问些事情,却发现声音十分沙哑,有气无力。 “我命人彻查了那片海域,并未发现任何人的尸体,”时遇送了一勺药至柳染嘴边,“这几日你先好好休息,秀王此次虽然有幸逃脱,可终究是元气大伤。 估计我们有一段安稳日子可过,你不必担心。这里是留都城内,待你伤势好转,我们便启程回京。” 柳染点了点头,两人无声,就这么你喂我喝的整完了一碗。 就在时遇起身之时,柳染用仅有的力气抓住时遇的袖子。他忽然想起,那时,时遇躺在床上,他喂着药,也是在快要离开之时,时遇抓住了他。 那么,他现在抓得住么? 时遇放下手里的空碗,把柳染的手塞回被子里,“有什么事儿,等身体养好了再说。这几日先好好休息,莫要到处乱跑。” “……好”尽管声音沙哑,柳染还是努力的把那个‘好’字说清楚。 “嗯……”时遇应了一声,便出了房门。 一连几日,时遇与柳染便是这样的状态。有时柳染问时遇,时遇便答话,却绝不多说,为此,柳染特别窝心,总感觉有些委屈。 一路人马走着官道,朝京城驶去。 柳染掀起马车的帘子,看着就骑马在自己面前的时遇,有些恍惚。 成了车夫的班鸣看着柳染,悠哉悠哉道,“大人,看你那样子,肯定是惹媳妇生气了。”说完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道,“不会是因为大人你和将军……上下的……那些事儿吧?” “咳咳……”柳染脸红了一下,“不是,诶……班鸣,你如此了解……?” “我……”班鸣调侃不成反被戏虐,故而只好转移话题道,“咳咳……大人,你与将军闹别扭了吧?” “……嗯”柳染坐在马车门边,含糊的应了一声。 “我跟归平也经常闹别扭,然后吧……拉不下脸来去跟他道歉……”班鸣嘴里叼着一根草吊儿郎当道。x “然后如何了?”柳染来了兴趣。 “然后呀……嘻嘻嘻,”班鸣得意的笑道,“然后我就随便受个伤,苦肉计什么的特别有效。然后他就来找我啦,趁着他心疼的时候小声道一句歉,这事儿吧,就这么翻过去啦!” 柳染忍俊不禁,“你倒是聪明!只可惜,我这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苦肉计,没什么用了。” “倒也是,”班鸣同意道。 “哦,对了,关于上下的问题……”柳染也跟着压低声音道“听你说好像特别有见解……” “不是不是……”班鸣涨红着脸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们还没到那地步呢”最后一句话的声音细如蚊虫。 柳染看着这么容易害羞的班鸣,不自觉想要多逗几下,“哦?那是到了何种地步啊?” 班鸣气鼓鼓道,“哪有什么地步,他就是一个二愣子,简直迟钝的不行!送到嘴边的都不会要!” “什么?”归平骑着马突然出现,似乎是对他们的谈话内容很是好奇。 “……没什么!”班鸣没好气道。 “……”他好像记得这几天没怎么样啊……归平摇了摇头,对柳染道,“大人,外头凉,将军叫你最好待在马车里,莫要探出身子太久。” “……”柳染看着时遇的背影,无奈道,“好,我知道了。”x :/ 归平微微示意了一下,便骑马离开了。 班鸣赌气道,“大人莫进去了,将军叫你进你便进啊!闹别扭的时候,就是不能听他的!现在闹别扭不理你,当初怎么没想过一开始追你的时候有多宝贝你呢!” 柳染无奈,他能说是他主动的么…… “啊!忘了大人你身体不好,大人你还是进去吧!” “……无妨”柳染坐回马车内。 真是,有些乱呐…… 六月末的京城下着微雨,闷中透着一丝燥热的气息。车队缓缓进入京城,齐煜身着明黄色锦袍,站在城门口,率领百官,迎接他们。 “停车,”柳染道“接下来,该用走的。” “是。” 所有人都下了马,下了车,缓缓朝齐煜走去。 “参见皇上。”众人齐声道。 “不必多礼。”齐煜的手微微摆了摆“众爱卿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为我大齐平定逆贼,着实不易,今日朕在宫中设宴,为各位接风洗尘。” “谢皇上恩典。”众人再一次齐声。 齐煜上前,扶起柳染道“听闻柳爱卿受伤了,可有危险?” 柳染不习惯齐煜此刻略带正经的讲话,却还是回答道“谢皇上关心,微臣已无大碍。” “既是受了伤,那便随朕一同坐车。”齐煜问道“你看如何?” “微臣听皇上的。”柳染一下子便看出来齐煜找他有事。 “那好,还等什么,众爱卿出发吧!”齐煜带着柳染上了自己金碧辉煌的车。 “起驾!”福禄在车外喊道。 车内,齐煜卸下伪装,眼里尽是一片落寞。 “长篱……我……我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齐煜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陌南他……他要离开我了……” “不会是秦大人要娶媳妇了吧?”柳染猜测。 “他……他给我上了一个折子,说想要去江州……担任刺史……” “那你是怎么说的?”柳染无奈,他自己的感情还没理好,又在这给别人当安慰者。 “我……我就把折子压了压,说此事等你们回来再议……”齐煜叹了口气,“终道是人心难求,故人难留。” “关心则乱,你先让秦大人去江州一个人想一想,别逼太紧。再说,你是皇上,到时候一道召令把他召回来不就行了?”柳染扶额,什么时候这皇上私下里的脑子能好使一回…… “怎么听你的越来越乱了!”齐煜发了发牢骚,转而又问“你和满庭,如何了?” “……”柳染烦心道“不知,他还在生我的气,我却不知他的气从何处来,真是糟心。” “……看来你比我也好不了多少嘛,”齐煜笑了笑,便又正色道“长篱,既然决定了在一起,那么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逃避,一起解决。” “……”他一个连人都还没弄到手的人,反过来安慰他…… “对了,朝中有奸细,此事你知与不知?”柳染忽然问。 “嗯,”齐煜点头,“尘安告诉我小林的事儿了。如若当真如此,那么此人最好早点被揪出,否则一旦等秀王缓过来了,便是一个祸害……对了,柳前辈……?” 柳染低下了头,转而又抬起头来,“秀王不会对我父亲如何的。那本医书已经被我毁了,他现在还需要我父亲替他制药,我和我父亲是唯一记得方子的人。而我制出来的药,只有三颗。” “那便好,你莫要太担心。”齐煜安慰道。 “……嗯。” 正在此时,福禄的声音响起“皇上,到了。” “好。”齐煜答应了一声。 柳染先行下了车,随众人行礼迎齐煜下车。 兴庆宫内,一片灯火通明,佳肴、美酒、伊人,尽在眼前。看着那一个空着的位置,齐煜心中不免有些酸涩。 这么多年的陪伴,当真只是浮华一场? 有一老臣,见着气氛正好,便上前大胆进言“皇上,战乱已平,月桑事宜已定,此乃天佑我大气。大齐明君当世,自古有阴阳调和之理,皇上也不小了,应当开始考虑立后之事。”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皇上自小,便对秦枢大人有着不一般的感情。可偏偏这个老臣今日怀揣着别样的心思,却忽略了这一点。 齐煜仔细看了看殿上之人,才发现这是那整天默不作声的刘起刘太尉,不过今日怎会如此语惊四座? “立后乃国事,今晚只准享乐,不谈国事……”齐煜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还是说,太尉大人想要朕从面前的舞女里……选皇后啊?” “臣不敢……”刘起开始冒冷汗。 “行了,别那么拘束,都继续!”齐煜举起酒杯畅饮一口。 “是!” 宴席继续,声乐无异。可随风散去的,送走的,又是哪个多情郎的心。 柳染早早的便退了出宴席。在东街小巷子里漫无目的的走着,走至将军府,又看了看不远处自己的府上,灯已熄。 想必是三言觉着今日他可能不会府上,便不等他了。 柳染索性一屁股坐在将军府,身子倚着门旁的石柱,闭上眼睛听着黑夜里的虫叫声。 不一会,时遇提着纱灯缓缓而来。微弱的灯光照着柳染苍白的脸庞。(_ 时遇就这么站着,看着柳染。 许是有些感觉身旁有人柳染后知后觉的睁开双眼,就对上时遇深邃的眼眸。 “怎的在这?”时遇皱眉。 柳染起身,苦涩的笑了笑,“家中无灯。” 沉默了一会,时遇把手里的灯放在柳染手里,又忽而感受到柳染冰凉的手,时遇便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罩在柳染身上,“外头凉,你……” 柳染忽然一把抱住时遇,头埋在时遇的胸膛中。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柳染的脸才慢慢的有了知觉。 “为何生气……?” 时遇本就不是一个硬心肠的人,被柳染这么一抱,心下一软,手也不自觉的抱住了柳染却惊讶于怀抱里的人的温度,心疼道“怎的这样冷?你不会一直坐在外面吧?” “……本想着等你回来时同你谈谈……”柳染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委屈。 时遇放开柳染,一手抢过纱灯,一手拉过柳染的手推开门,脸上神色却看不清,“先进来再说。” 柳染看着时遇的背影,心中有些窃喜,不枉他在门外等了如此之久。 “好。” 章节目录 第39章 小番外之少年往事 初春的天气着实有些寒冷,宫宴过后,十岁的齐煜便走至御花园里散步消食,这几日着实吃的太多了。 “你一个将军的儿子,怎么这么弱不经风?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一阵哄闹声传来。 “那边是怎么回事?福禄,我们过去看看。”齐煜按耐不住好奇心往前躲在草丛后头。 “殿下,你小心着点,别被划伤了!”福禄担忧的低声道。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齐煜摆了摆手,仔细一看才看见湖那边是他的二哥齐三哥齐锦带着一小帮皇亲贵胄。 被他们哄闹的是一个七岁左右的孩童,一身月白衣袍,脸色因为寒冷的关系而冻的苍白,坚毅的眼睛却始终谨慎的盯着前方围着他的人。 “哎呦,还挺凶~”齐锦一个上前作势要踢那孩童,却被旁边的二哥拉住了,“三弟,别惹是生非了,好歹还是时将军的儿子……” “皇兄!”齐锦甩开被拉住的手,“你看看他这个样子,还有一点将军之子的模样吗?偏生还跟着我那惹祸精四弟重名,好似要昭告全天下他们是太\子\党!哼……!我就要拿他撒气!” 小齐煜不敢相信,自己十四五岁的三哥竟如此暴戾,就在齐锦快要踢到那孩童之时,齐煜一个健步飞出,挡在孩童的面前。 到底是一个瘦弱的身板,十四五岁的齐锦正是健壮少年,这一脚,把两人一齐踢到那冰冷的湖水中。x 电脑端:/ “救……救命!救命!救命!”两个旱鸭子在水里扑打着。 “哎呦喂!”反应过来的福禄最先开口喊道“来人呐来人呐!太子殿下落水啦!快来人呐!” 两个小孩裹着被子抱着火炉在一处寝殿内休息着,外面是太临皇帝震怒的声音。 “你叫什么呀?”齐煜开口问。 孩童并不答话,有点怯生。一旁的福禄笑着回答道,“听三皇子的话,估摸着应该是时戟将军的独子时遇小公子吧?” 时遇微微害羞的点了点头。 “怪不得他们说你和我重名,”齐煜一脸义愤道,“这怎么回事个笑话呢!明明是有缘!别怕!我有办法。”(_ 时遇愣愣的看着义正言辞的齐煜,似乎觉着有些不靠谱啊。 “咳咳……”时遇咳了起来。 “你怎么了?”齐煜关心的问。 福禄又替时遇道,“听闻时小公子得了哮喘,最近几年都没寻到良方时将军不让其习武,才有了今天这局面。” “不怕,今日你救了我,没有良方,我来替你寻!” 时遇有些不知所措,沉默好久才憋出来一句话,“……多谢殿下。” 也不知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反正,二皇子关了一个月的禁闭,齐锦关了半年的禁闭,随后,太临皇又下了一道旨,御赐时家独子‘遇’为名。而时遇从此,也被得了特令,可随意进出东宫——即使他一年下来也没去个两三次。 又是一年好景,冬日暖阳,太临皇帝带着众人游历江南,欣赏自己的大好江山,齐煜自是在其中。天上下的小雪,给江南这位温婉的女子覆上一层清冷的意味。 齐煜顽皮的心理又在作祟,于是偷拉着时遇跑出了门。 “太子殿下,你为何要拉我一同,秦枢不行么?”时遇无奈。 “哎呀!那个小古董,肯定会说我,我才不要听他唠叨!”齐煜骑着马指着前面道,“你看那座山,好漂亮,我们去看看吧……” 还未说完,便从暗处突然涌出许多蒙面人来,个个拿着锋利的剑,眼露凶光。 齐煜有些怕,他因为怕闹出动静,带的人并不多。看着身边一点功夫都没有的时遇,他偷偷的靠近时遇,“诶,你的哮喘,骑一段时间马应该没关系吧?” 时遇此时心里有些紧张,没听清齐煜在讲些什么“啊~啊?……啊!” 齐煜用力拍了拍时遇马的屁股,马儿受了惊吓,立刻伸蹄子大步跑起来。 “回去搬救兵!”齐煜的嘱咐缭绕在耳边,时遇看了看身后,却又不敢耽搁,咬咬牙便往城里跑。 “说吧,谁派来的?”齐煜云淡风轻的问,无半点惧色。 蒙面人也不多说,直接上去开打,招招都是置人于死地。不一会儿,由于寡不敌众,齐煜逐渐落入下风。但毕竟还是个孩子,身子灵活,一下子就从众人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蒙面人面面相觑,“追!”往四周散开。 不知走了多久,齐煜实在是又累又饿,在一个山谷的隐秘处,昏了过去。 十岁的柳染背着个小箩筐,在山林里走着。诶,天寒地冻的,叫他去药鬼谷采药,他才十岁好嘛! 不过想着回去以后就能吃到愫姐姐的小点心,心里就十分开心。不知不觉,柳小染蹦跶了起来,却看见前面蜷缩着一个瘦弱的身影——昏倒的齐煜。 肯定又是误闯药鬼谷迷路的小破孩。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柳小染上前,翻过齐煜,哇,这个人身上怎么还有血迹啊? “醒醒,醒醒……喂……” 齐煜听见有人在喊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嘴里流进一股暖流。 身体渐渐恢复了温度,齐煜勉强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水灵灵的柳小染,吃力的问,“你是谁呀?这里是哪里?” “我叫……小染,这里是药鬼谷你怎么昏迷在这儿啦?看你这样子也应该是个富家公子,你的随从呢?” “出了点事,迷了路。”齐煜低了低头,却忽然瞥见柳小染腰间的玉佩,碧色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柳”字。 柳?柳染? 齐煜想了想,却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柳小染笑了一下,“饿了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用牛皮纸包住的饼来,“诺奇,吃吧!” 齐煜接过饼来,大口大口的吃着。却不料这饼的香味吸引了附近的一条恶犬。恶犬垂涎三尺的盯着两人,时不时发出低吼的叫声。 柳小染腿有些软,齐煜也哆哆嗦嗦的,两人慢慢的、轻轻的往后挪,却不料恶犬走了一大步上前。 “啊~!”柳小染站都快站不稳了,“妈呀!这恶犬比我家的小狼狗还凶!” 却忽然想起自己怀里还有一包毒粉,便偷偷摸了出来,朝齐煜挥手道,“给我,把饼给我!” “哦哦!好!”齐煜把手里的半块饼递给柳小染,柳小染偷偷的往上抹了一把毒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到恶犬的脚边。 恶犬问了问,似乎还挺香,便左舔右舔吃了起来。柳小染和齐煜都屏住呼吸盯着恶犬,不一会儿,恶犬的身体开始左右摇晃,腿也软了下来。柳小染抓起旁边一根粗大的木头用力朝恶犬打去。 恶犬叫了一声,软瘫在地上,甩了甩脑袋似乎觉得有点晕,想站起来却起不来,柳小染又打了好几下,还是没打晕,“这真是条好汉呀!宁死不屈!这是想累死我吗!”柳小染喘着气道。 忽然,齐煜从柳小染手里夺过木头,一棒子下去,恶犬便晕了。 “妈呀!你这小身板力气还挺大。”柳小染目瞪口呆。 齐煜不好意思道,“你还有吃的吗?” 柳小染略一思索,便把自己的吃的都给了他,便碎碎念道,“这里路况复杂,你切记莫要进山谷,我去山谷里有些事儿,不方便带着你,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在这里等我。你要是信不过我,就先走吧。 当然啦,如果你家里人来寻你,你跟他们走的话,就在这里把我的水壶正放,这样我就知道安全走了,如果你把水壶倒放,我就知道你是遇到危险才走了。 这狗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你就自己琢磨着该咋办吧。” 齐煜接过吃的,答应道,“好!” “行,那我走啦!” “嗯。” 柳小染继续走着,却忽然发现前面一队人马在找什么东西,看起来很着急。 会不会是在找刚刚那个小少爷? 柳小染上前试探的问那个中年男子,“你们在找什么?找人么?” 那中年男子正是时戟,一听此话脸露喜色道,“对的对的,这位小童子,你有看见……我家少爷么?” 看起来担忧是真的。 一时之间,所有人望着他。柳小染尴尬道“咳咳……是不是你家少爷我不知,不过我刚刚的确遇见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公子,穿着白色锦袍,气度不凡。” “当真?!”时戟大喜,问道,“在哪边?” “那,”柳小染指着自己来的方向,“放心,他没什么大事。对了,你们到那里的时候不要从那个口子闯进山谷。” “为何?”时戟好奇问。 “因为,”柳小染卖了个关子,“那里毒虫猛兽较多,不想横生枝节就离开那里。” “好,多谢这位小童子。敢问小童子信甚名谁,家住何方?” “不过采药童子一个,至于家住何方,”柳小染故作大人态,“这江南一片都是我住的家。”说完便闲散的往前走。 “咳咳……”路过一人时,听见了咳嗽声。 柳染抬头,却看见一位明眸皓齿的小少爷,哎呀呀,最喜欢看漂亮的小美人了。 柳小染回过神来,“咳咳……这位小少爷怕是有哮喘吧?” “童子是怎么看出来的?”时戟问。 “咳咳……”听着童子二字到有些不好意思了“听出来的,听这位小公子的咳嗽声,想来已经三四年了,用的药都是治标不治本。” “童子有何高见?”时戟不知不觉间对柳小染十分信赖。 “我这有一种草药,以前的药方不改,多加这一味草药,今年换季之时便可痊愈。”柳小染从箩筐里拿出一把淡紫色的花来,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袋给他装上,“喏,这是从药鬼谷里采的。你们若不信,济世堂哪个地方都有,可以去问问。” “多谢童子,童子当真是小神医再世。”时戟接过牛皮袋。 “谬赞了,不过是个向往妙手回春的顽童罢了。”柳小染摆摆手便转身又走,又想起什么来,补充道,“对了,小公子服了这药,切不可过早娶妻生子呀!”说完便笑着蹦跶跑了。 “……”时遇一脸尴尬,“父亲,” “这小童子,人小鬼大的,”时戟忍笑,“好了,先找着殿下再说!” “是!” 时遇转头多看了一眼柳小染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少爷!走啦!” “嗯!这就来!” 齐煜被找到的时候,还在啃着面饼,回到行宫之时,太临皇帝与皇后差点没哭出来,大皇子已逝,皇后可真是再承受不住第二次丧子之痛。 皇宫的梅花开的正盛,低眉婉转,绕进太子的窗前。 “殿下,查清楚了。”福禄在一旁细声道。 “哦?” “江南柳氏,有个小公子,叫柳染,经常去那山谷里采药,年纪嘛,同殿下您一般大。” 柳染。 齐煜笑了笑,“若有生之年能再见那位小兄台一次,我一定当面道个谢。” 谢你救命之恩,谢你相护之恩。 章节目录 第40章 醋 时遇将柳染带进房间,立刻给柳染倒了一杯热茶,“前些日子才受了上还没好全,今日便又在外边挨冻,你这身体是不想要了罢?” 柳染接过热茶,冰凉的指尖才有了一丝丝的温度。抿了一口,嗯,不错,茶是好茶。 “有些话想同你说一说,”柳染自知有愧,低下了头。 时遇未答,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的确,我一人羊入虎穴是危险了些,但是我不认为一个人换三个人亏在哪,”柳染放下茶杯,正色道,“一个是我的母亲,一个是月桑王上,一个是……你,我觉得值。况且,父亲在他们手中,我一人行事也方便些……” “小染……”时遇皱了皱眉打断他,“你觉得值,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是如何想的,” “将……” “你可知,你并非一个人。你愿用一己之力换我们平安,可我们却不希望你付出性命。” 时遇再次打断。 “可……” 时遇没有给柳染说话的机会,继续道,“你可知……你要是有任何好歹……我会是如何?” 柳染抬头,看着时遇幽深的眼眸,一时之间有些错愕。 “……执手白头,共赴黄泉,于我所求,不过如此……” 一字一句,柳染都听的清清楚楚,也都重重地击在他心尖上,令柳染震撼不已,一丝绯红慢慢爬上柳染的耳根。 “现下里,你可知道我为何生气了?”时遇问。 “……嗯,我……知晓了”柳染忽的笑了,恢复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偏撑着脑袋开玩笑道,“将军这情话说的可着实厉害,柳染佩服不已,哎呀,却不知有多少貌美女子被将军给迷倒啊~”x 电脑端:/ 柳染本以为时遇会因为玩笑心情好点,却不想时遇沉思了一会,脸色有些不好的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气道,“……说到这个,我看……让众人为之迷倒的,该是柳大人吧?” “……”嗯? 时遇起身,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此刻的神情,“柳大人好生休息,我还有些事,就先不打扰了。” “……”嗯嗯嗯?什么情况? 饶是柳染那般聪明,此时也不明所以。 时遇转身往书房走,只留一个一头雾水的柳染在房内。 柳染冥思苦想,他何时招惹姑娘了?他喜欢的是男人,要招惹也是招惹……男人?! 秀王?! 他似乎想起来了,在跳崖那一日,秀王说的‘共赴黄泉’之类的话,可是,那也不算什么…… 竟然忘了这个?!柳染扶额,在寄人篱下之时,秀王说的那些做的那些暧昧的话语和动作,暗地里的小甲可是都看见了的,平常传信的也是小甲……往后无奈的躺在床上,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过……柳染笑了笑,心里爬过一丝蜜意……某位将军吃醋了啊! “……少爷……少爷……”躺在床上的红涟努力的挪动着身体,嘴里喃喃念叨着柳染。 小丁端药推门而入,见状,立刻上前唤道“红涟姑娘……红涟姑娘……看得见我是谁么?红涟姑娘……” 红涟缓缓地睁开眼睛,觉着眼前一片黑暗,有些茫然道,“你是小丁么?” 小丁惊喜道,“是啊!姑娘你终于醒了,不枉费我在这照顾了你大半个月!”却觉着红涟的眼睛不对劲。 怎么意识恢复过来了,眼睛却还是这样空洞? 小丁试探的伸出手往红涟面前摆了摆,红涟没有反应。 “……我……咳咳,的眼睛……是怎么了?”红涟作势要起身,小丁赶忙上前扶着,安慰道,“呵呵……哎呀,许是那解药有些副作用,公子着急着走,就没来得及告诉我,你先好好休息。” “是么……”红涟有些黯然神伤,“对了,公子为何着急走?是有急事么?” “就是秀王之事,你莫要担心了,听说那秀王在留都跳海了,估计事情已经解决了。”小丁笑笑道。 “秀王?!”红涟大惊,“公子去找秀王了?!为什么不等我醒过来,咳咳……” “诶诶诶,你慢点!……”小丁皱眉道,“那个时候事情比较急,你又神志不清……如今事情已经解决,红涟姑娘,你就莫要担心了。” 事情不可能就这么解决! 红涟着急道,“这里是哪里?离京城远么?我们几天能回去?我有要事要跟少爷说!” 小丁严肃道,“你别这么着急行吗!公子交待我好好照看你,没跟公子去留都,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在这干什么!再说了,你才刚刚醒过来,去什么京城啊!” 一番言辞,说的红涟不知该接什么话才好,有些苦涩,是啊,现在连路也看不见,怎么回去? 小丁似乎觉着自己说的有些过了,毕竟红涟是女孩子,便放低声音耐心道,“这里是青仓镇,我们把你从青仓山里救出来后便一直在此地替你疗伤。去京城,脚程快的话两三天吧。但是你才刚醒,不适宜奔波劳累。 回去我是肯定会带你回去的,毕竟你这眼睛我又不能治,但是得再等几天。哦,对了,小甲已经把夫人带回江南了,你看看要不咱们先去江南看看夫人,再回京城?” 红涟略一思索,问,“夫人有受伤么?老爷呢?” “嘻嘻……”小丁开心的笑道,“没呢!只不过刚开始回来的时候死活不愿意,后来听到公子没事儿才放下半颗心来……老爷吧……”挠挠后脑勺,又继续道,“跟秀王一齐消失了,现在还没找着人。” “……那么,秀王很可能会死灰复燃,东山再起,”红涟镇静下来,“再休息两天,我不去江南,你直接带我回京城罢。” “好吧,”小丁一想到京城,又想起尘安那张冰块脸来。 怎么会想到他?! 一定是脸太冷了让他永生难忘!真是阴魂不散! 小丁回过思绪,“哦,行吧!但是,为何你这么急着要回京城?按理说,当所有的事都处理完了呀?” “不,还没有,”红涟斩钉截铁道“秀王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容易死。” 从一开始,秀王便想好了所有的退路,月桑就只是他的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他真正的力量,还未显露出来。 如今,他只是沉寂一段时日而已。 翌日,金銮殿之上,齐煜龙袍金冠,一脸严肃,神色间还带有一丝疲倦,盯着大殿之上的秦枢。 “皇上,江州刺史空缺已久,所有事务不能步入正轨,百姓……”秦枢曲着身,一字一句的禀报着。 齐煜不想再听,闭上眼睛,收敛了心中的悲意,缓缓道,“江州之事,全依照秦爱卿的意思吧。” 秦枢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句,“微臣遵旨,谢皇上……成全。”后面一句微微带了点颤抖,却因为声音较小,勉强遮掩了过去。 “众爱卿还有事么?”齐煜已经有点心不在焉。 一时之间,大殿上寂寞无言。刘起的小眼神往四周看了看,见无人站出,便深吸一口气往中间一站,“启禀陛下,微臣有一事上奏。” “哦?太尉请讲。”齐煜这时来了兴趣,庆功宴上立后的事儿他记着呢。 “陛下登基已久,我大齐国运昌盛。自古有盛世立后,延绵福泽之说。在微臣看来,此时立后,正是顺了天意。”刘起有些冒汗。 齐煜此刻心情有些好转,因为秦枢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惊慌被他看到了。 “……嗯,的确,”齐煜笑的意味不明,“不过,太尉,这立后的事儿也没个征兆,您是怎么……突然来了兴趣呢?” 刘起哑口无言,他能说他是庆功宴上看见舞女们跳舞一时想出来的办法么…… 秦枢微微抬了抬头,用余光看着齐煜的表情。齐煜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道,“兹事体大,当深思熟虑后再议,太尉您……怎的比朕还急啊?”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刘起听出了齐煜话里的讥讽之意,干笑了两声,“臣只是为国考虑……至于……” “好了,”齐煜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刘起的话。 柳染站出来,不慌不忙道“眼下虽暂时除去了叛贼之势,可秀王的踪迹却还尚未寻到。治国者当居安思危,怎可因一时的风平浪静而掉以轻心。刘太尉此举,莫不是想让皇上沉溺于声色之中?” “你!”对柳染,刘起可就没那么客气。柳染只不过是一个五品小官,他可是两朝老臣。“柳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自问……” “好了好了,你们有什么事朝堂下再商议,退朝!”齐煜不耐烦的摆摆手。 这个老东西,真是越来越烦人了。 “……”刘起不甘心的跟着群臣鞠躬行礼。 众朝臣慢慢出了这金銮殿。 “刘太尉!”柳染在后边叫住刘起。 刘起回头,看见柳染便没好气道,“呦!柳大人。” “刘太尉,容晚辈多嘴一句,这皇上的心思,谁不知道。您要皇上立后嘛,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两朝老臣,临近暮年,总要看看自己亲自看大的皇上成家,”x :/ 柳染笑了笑,“但是,秀王的事只是暂时平定,等完全处理干净再议也不迟。刘太尉,您这……心急什么?” “柳大人,你这话可就……” “柳大人!”刘起还未说完,福禄便朗声叫着他。 “刘太尉,晚辈先告退了。”柳染礼礼貌貌道。 刘起大庭广众,气也不能出,值得鼻子里出气,“哼!”甩袖走人。 福禄哈腰道,“柳大人,皇上请您过去一趟。” “好,我过会……”柳染忽然记起从昨晚时遇离开到今天上朝都没见过人,“对了,皇上叫了时将军么?” “…没,没呢,大人您…?”福禄一直没反应过来。 柳染赔笑,却不经意间看见了在外等着的时遇的马车,便迫不及待道,“公公,您回去告诉陛下,我有要事在身,有什么其他事儿,我改日再来面圣啊!” “诶诶诶……柳大人!”这一溜烟儿的功夫,就跑没影儿了?!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章节目录 第41章 安 阿阙无所事事的坐在马车边上,看见柳染,立刻跳了下来,“大人!” “诶……”柳染东张西望,却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你家将军呢?” “哦~将军呐……”阿阙忍住笑意,“将军他军营里有点事儿,先走了,叫我在这等大人您。” “哦哦哦,这样啊……”柳染有些失望,“那先回去吧先回去吧……” “好。” 柳府,庭院里三言板着脸看着门口进来的柳染。 “你这是……傻了?”柳染狐疑的看着三言。 “重色亲友……违背承若……” “……”柳染又好气又好笑,上前揪起三言的小耳朵,“三言,多少天没见,胆子变肥了啊!” “啊疼疼疼疼疼!”三言叫了起来,“还不是因为少爷你又没把红涟带回来!” “她刚被救出来,你就想让她长途跋涉?!”柳染用力揪道,“你少爷我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你难道不知道?!” “啊啊啊啊啊!少,少爷,我错错错错了,你松,松手,我我我,我知道错了!”三言痛的快哭了,叫他嘴快,在这里说少爷! 柳染放下了手,安慰道,“放心吧!红涟很快就回来了……知道你担心她。” 三言脸红,小声嘟囔道,“我才没有担心……” 柳染看着三言有些害羞的脸色,憋着笑道,“好好好,你不担心,我担心行了吧!” 三言闻言脸更红了,有些局促的跑进了屋子。 柳染失笑,少年怀春,挡都挡不住呐! 一连过了大半日,柳染还是没有看到过时遇了,好巧不巧,就这么完美的错开了所有的时间线。 可是,齐锦那件事他也算受害者啊! 而且,吃醋也吃太久了吧! 柳染从来没想过,那么镇定自若、清冷万分的将军,竟然会莫名其妙的吃醋。 算了算了,柳染心想,去哄回来吧。 决心一下,柳染便起身,往厨房去,用所剩无几的食材煲了一点汤。 三言睡眼朦胧,闻着香味飘到了厨房门边,“少爷,你大半夜煲什么汤啊!香死我了。” “哄媳妇啊!”柳染将汤心满意足的盛出来,随意指了指桌上的中碗,“……给你和小伊留的。”说完便带着汤走了,只留下呆头呆脑的三言。 嗯?哄媳妇? 军营中自是还有士兵在放哨,可皇家重地,启是那么容易进的,柳染虽是官员,可还是被拦在了门外。 “大人,您就别为难我们了,这军营……”小兵一张脸都快皱起来了。 “无妨,让大人进来吧。”正在此时,归平却出现了。 “……是。” 走在路上,柳染不禁好奇问,“归平,你怎的在这,影卫不管了么?” “最近扩招了一部分新兵,皇上下旨让我过来帮帮将军打理。”归平笑了笑,“大人是来找将军的吧?” 柳染也笑着点了点头。 “将军近来有些劳累,这会儿可能已经睡着了。”归平好心道,“大人下次可以早些来,将军放息后,一般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嗯,多谢了,”柳染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班鸣,便把食盒递给归平,“这是我晚间熬的汤,既然将军已经睡下了,你跟班鸣一齐喝了他吧。” “这……”归平有些难为情,正巧班鸣走上前来打招呼,“柳大人!……哇,好香啊,这是什么啊?” 柳染存心想逗逗班鸣,暧昧的笑道,“这个呀……这个是……鸳鸯,合欢,汤……” 这下子归平和班鸣两个人一齐脸红,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哈,逗你的,”柳染笑道,“这个只是一点菌汤,喝喝看,不要嫌弃我的手艺就成。” 说完便朝时遇的帐中走去,忽又想起一事,“哦,对了!班鸣,看完将军后,我找你有些事儿。” “……哦哦哦哦”班鸣木木的点头,看的归平眉眼间带上一丝笑意。 “你笑什么?!” “没什么……过来喝汤。” “……很好笑吗?!” “不喝?那算了。” “诶诶诶!我我我我,我喝!” 军中的帐篷只是用些简易的材料搭制而成,看起来朴实无华。帐内,所有的东西都安放整齐,都像是进入了梦乡,只留一根短蜡在安静的燃烧着,温暖的烛火照着一方天地,时遇缓慢而又轻柔的呼吸声绕在柳染耳边。 时遇是和衣躺下的。 身上却不是军中的盔甲,而是一身月白色的便装。如墨的长发散落在软枕上,修长好看的手搭在脑袋上方,俊颜温容,眉眼间带着一丝倦色。 睡起来像个孩子。柳染笑了笑,又蹲在床头仔细看了看,却又觉得他长的有点熟悉。 好似以前见过一般。 鬼使神差的,柳染伸出食指,微微的挠着时遇。时遇闭着眼睛,却一把抓住了柳染的手腕往下一拉,另一只手护着柳染的腰,用臂弯护着柳染的头,又带着一丝技巧性,便把柳染拉到了床的里头躺着,随后立刻放开。 “睡觉了。”时遇温润的声音在柳染耳边响起。 柳染笑了笑,又蹬了蹬腿,“你怎知我来了?” “你在帐外时,我便知道了,”时遇轻声道。 “还真是警惕,”柳染撇撇嘴,翻了个身,用双手撑起身体道,“我来找你,是想说一说上次的事。” “哦?洗耳恭听。”时遇不缓不慢道。 “都多大个人了,还吃醋,你真幼稚。”柳染窃笑。 时遇睨了他一眼,就把眼睛闭上了。 “哎呀,好了好了,”柳染拉过时遇的胳膊,直接枕在上面,“那秀王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非得对我说那么多暧昧的话,弄得我真是有些恶寒。你竟不安慰安慰我……不过,那医书已经被我毁了,秀王应该不会打那些鬼主意了……现在嘛,主要就是找不到秀王的踪迹,我爹……诶,算了,不说啦,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虽然表面乐观,可谁又知柳染心里默默承受了多少。时遇半响没有动静,忽而揽过手臂抱着柳染,“我只是……心里有些,酸涩,并不是故意的。小染,我不想你拿命去冒险,更不想你……待在齐锦的身边……我,我……” “好了好了,”柳染拍了拍时遇的背,“听说你这几日都要教新兵,肯定很累,今日本来就只是来看看你,你先睡吧,我还找班鸣有些事。” “好,”时遇笑了笑,便松开手,“莫要着凉了。” “嗯。” “我过会儿回来。”柳染起身,又觉着少了什么,便迅速的蜻蜓点水般亲了亲时遇的眉头,得意的笑道。 时遇开始有些错愕,随后却也带着笑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大人?”在帐外等候的班鸣小声的唤道。 “嗯,”柳染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汤好喝么?” “嗯嗯,好喝,大人的手艺真好,将军这么有福分,竟然遇到了大人您,”班鸣笑了笑,随即又疑惑道,“不知大人有何事找我?”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刘起刘太尉你了解么?” “了解是了解,这个人以前好像是二皇子党,后来二皇子死了,就一直默默的站在朝堂之上,”班鸣皱眉道,“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很好,二皇子党。柳染笑了笑,“班鸣,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x “大人请说。” “帮我暗中盯紧刘太尉,但是,”柳染特别嘱咐,“莫要轻举妄动。” “好!” 柳染有些舒了口气,交代完事情后,真是如释重负,说完便朝帐内走去,却还未走几步,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叫唤声响起—— “柳大人!” 柳染回头,却看见福禄那张富态横生的脸。“福禄?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福禄气喘吁吁道,“哎呦喂,柳大人,您这可是让我好找啊!皇上宣您呢!” “宣我?公公可知何事?”柳染皱眉。 “咱家哪知道啊,不过还找了时将军,”福禄摇摇头,“哦,对了!那个飞花阁的侠士带着红涟姑娘来了。” “应该是秀王的事。” 柳染回头,却发现时遇此刻已经完全醒了,“你怎的不多睡会?” “无妨,”时遇揽了揽柳染的肩,“走吧!正事要紧。” 福禄笑了笑,“大人,将军,咱走吧!” “嗯。” 留都海域有一个庞大的岛国,人称‘乌礁’。乌礁风景秀丽,海产丰富,百姓人人富足,安居乐业。乌礁的国王虽看似平庸,但每次的重大决议,都从未有过失误,这也是乌礁近几年来,风平浪静的一个原因。 乌礁王宫大殿上,站着的,是那消失已久的齐锦。此刻的齐锦,眼中不再有轻狂与傲视,而是一种幽邃与老成,深不可测。 年轻的乌礁国王象海坐在高殿上,轻蔑的看着底下的齐锦。 “本王可以借兵借地给你,可你能带给本王什么呢?”象海嘴角微杨。 “财,和人。”齐锦言简意赅道。 “大齐百年前埋藏的财富,还有一个秦枢。”齐锦微微笑了笑。 象海一听见秦枢的声音,有些激动,“你说谁?!” “秦枢,大齐的江州刺史,秦枢。” “本王警告你,别碰他!”象海一下子站起,有些怒意。 “我知道,王上您喜欢秦枢大人,无奈爱而不得,失而不忘,”齐锦缓缓道,“你也听说了,我前段时间一直在炼制一种药物,这药物,能改人情丝,易人心思。王上,如若你答应帮我,这药,我便给你。 ” 象海狐疑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哼,”齐锦冷笑道,“我想要的,不过就是毁了大齐,顺便……让一些人,受到应有的折磨!” 柳染,他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王上可想清楚了,从前未能江山美人一同拥怀。如今机会来了,王上你可别……错过了呀!” 象海往后一坐,双眼紧闭,脑海中浮现的是秦枢坐在大齐的皇宫里,念着诗经的模样。 “陆国师!”象海睁开眼,唤了一声道。x 电脑端:/ 从殿内走出一个人,那人身形修长,剑眉星目,玉冠束发,身着一身暗紫色衣衫,外罩一件黑色的连帽袍,眼神冷冽,整个人带着万分的神秘而来。 “这是本王的国师,陆司懿。”象海指了指黑袍人,“国师,带着你现在手里的兵,助秀王爷一臂之力吧,事毕之后,无论成功与否,你与本王的约定就到此结束。” “您可考虑清楚了?”陆司懿不带半分情感的声音响起。 “就这么办吧。”象海叹了一口气。 “好。”陆司懿点点头,转向齐锦,“王爷,合作愉快。” 早就听闻乌礁国师才智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天助他秀王。齐锦回了一个笑,“合作愉快,以后还得仰仗国师了。” 陆司懿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告退。”如同秋霜,又如同寒冰。 章节目录 第42章 哀 大齐皇宫内,红涟坐在木椅上一字一句的讲述秀王当时在青仓山的行动。 那日她孤身一人闯进来,见许多人,都被迫服用一种药丸,吃完后力大无穷,听命于那喂药之人但却神志不清,最后没过多久便死去了。 她隐匿许久,一开始,服药之人都是没过几个时辰便死了,可随后存活的时间越来越长,她无意中听见,秀王竟是要造一支力大无穷、无人可匹敌的亲卫军。 不知是太震惊了还是那些人太警觉,她的行踪很快就暴露了。无奈之下,她只好服下了一颗桌子上他们露出的药丸,又偷偷服下了柳染曾经给过她的护住心脉的药,这才没有因为药性死去。 那些人见打又打不过,带又带不走,索性把她扔在那里,随后暗中转移了。药性过后,她为了等着柳染,又不想伤及无辜,便找来铁链子,自己禁锢着自己,才有了后来的事。 “怪不得,”柳染突然想通,“怪不得那药方如此奇怪,竟是有这等玄妙之处。” “如今虽然未完全压制住那药的毒性,可看情况,秀王已经成功了一大半。长篱,有什么法子可以抑制那些亲卫军么?”齐煜带着倦色问。 “除非是全部处死,不然的话……恐怕只有芜草方可救回神智了。”柳染想了想,“当初假意答应秀王炼药,本以为是自己占了上风,没想到他那儿却已经有了成功一半儿的药了。” “那怎么找到芜草?”时遇问。 “这个不必担心,”柳染坐下来慢慢道,“芜草虽稀有,可我确知哪里种着。” “哦?”齐煜挑眉。 “江南孙家,知道一种特有的养活芜草的办法。恰好柳家与孙家有些交情,我到时候休书一封便可。不过眼下,芜草的事还不急,先把秀王在朝中的爪牙清理了再说,先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齐煜笑了笑,“长篱啊长篱,真想把所有朝里的事儿全部丢给你,做个闲散皇帝。” “那秦大人怕是要从江州给气回来了。”柳染开玩笑道,转身对红涟道,“先回去,身体还没好利索呢。至于眼睛,无碍,我明日给你开服药慢慢养便好了。” 红涟点头,“好。小丁,还麻烦你了。” 小丁扶着红涟的胳膊笑道,“没什么没什么。”一旁看着的尘安却忽然有点烦躁。x 时遇见柳染有话要对齐煜说,便也先走道,“军务较多,臣告退。” 尘安也行了个礼,掠了出去。 “怎么?有什么话不能当众说?”齐煜看着柳染道。 “……此次除去秀王的爪牙,说不定还能促成你和秦大人。”柳染高深莫测的笑。 “当真?!”齐煜一时之间来了兴趣。 “嗯,”柳染道,“只不过,在这件事上得听我的。” “随你!只要能让他回来!我怎样都可以!”齐煜的眼睛里闪着光。 “……” 当皇帝了,能不能矜持些…… 天渐渐亮了起来。蒙蒙细雨,连绵不绝,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让人不禁有些反感。 还是立后的事儿,金銮殿上已经不只是刘起一个人了,还有一些附和者。估摸着是看见齐煜并未明令禁止不准再提,有些希望,想把自己那国色天香的闺女送进宫里享受荣华富贵。 “皇上,立后之事不可再拖。”刘起站在正中央,身后跟着三四个平时看起来无什么用的官园。 “……”真是坚持不懈,齐煜都不禁要对刘起夸赞了,这是愈挫愈勇,真是……烦呐!沉思一会,便对着柳染笑了笑,“柳爱卿,你怎么看?” 柳染不慌不忙的站出来道,“以微臣看,立后也尚可。只是,秀王未除,不宜大动国库。倒不如这样,先把参加选秀的贵公小姐们送一批进宫,先学习宫中礼仪,在必要的场合,带着也可不失皇家颜面。” 刘起疑惑的瞥了一眼身边的柳染,这小狐狸又打什么鬼主意? 齐煜笑着道,“如此两全其美的法子,到还真是爱卿的风格,如此便这样办吧。” “皇上,这……”刘起有些惊讶,这么顺利就进宫了? “这皇上立也不是,不立也不是,刘太尉,你到底想让皇上怎么样?”柳染侧头问。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皇上,臣没……” “退朝!”刘起作势就要一把鼻涕一把泪,便被齐煜一句话打断。 “……”这是个什么情况?! 御花园内,柳染陪着齐煜慢悠悠的转着。 “怎么?刘太尉有问题?”齐煜侧头问。 “嗯?” “如若不是有问题,你是绝不会遂了他的愿的。” “前二皇子党,多多少少跟秀王有些关系,倒不如看看太尉大人一改往日沉默的理由是什么,”柳染笑了笑,“再者,说不定,能把秦大人气回来,皇上难道不想?” “哈哈哈……”齐煜开怀的笑着指着柳染称赞不已,“知我者,莫若长篱也!” 不得不说,送进宫来的秀女果真是倾国倾城之貌,各个顾盼生姿、明眸皓齿。尤其是刘起的养女云诗,弹得一手好琴,眉眼间却又带着一丝英气,又善解人意,温婉可人。齐煜真心觉着,这样的姑娘当真是会迷住万千男子,若是他心中没有秦枢,怕是也会对她动心。 可就是觉着云诗这姑娘,比其他姑娘心里要多些事儿。 为了试探一下刘起,也为了做做样子,齐煜用完膳后便让云诗过来弹弹琴。 “参见皇上。”脆灵的声音不高不低响起,一抹红妆增亮色,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齐煜微笑道,“云诗是么?听闻你的琴艺精妙绝伦,不知朕可否有幸?” 云诗害羞的笑了笑,“臣女只不过恰巧学了几年琴技,若是皇上不嫌弃,臣女便弹奏一曲,给皇上解解闷,只不过……” “不过什么?”齐煜看着面前娇羞的云诗。 云诗缓缓道,“恕臣女斗胆,听琴音,闻檀香,品好茶,会让皇上真正的静下心来,如同走进深山自然。” “哦?那香何寻?茶又何寻?”齐煜饶有兴趣的问。 云诗笑了笑,“不瞒皇上,臣女恰好带了一些来,不知皇上……” “那便用吧!你说了这么多,让朕当真是好奇你的琴音。”齐煜大手一挥,便让福禄接过香和茶。 琴弦铮铮作响,如流水般,划过昭阳殿的每个角落。檀香与茶香混在一起,又别有一番韵味,令齐煜不自觉的沉醉其中。 柳府庭院里,齐煜又赖着不走。 三言在房内照顾看不见的红涟,尘安抱剑倚在树旁,时不时眼睛余光瞟一眼瘫在屋顶上的小丁。庭院里,就只有柳染与齐煜悉悉索索的说话声。 “云诗这姑娘当真是好,若没有这些事儿,等天下真正太平之后,我便赐她一个良婿。”齐煜叹息。 柳染也叹息道,“可惜了……” “不过,”齐煜笑了笑,“琴弹得真是好,咳咳……” 柳染递过一颗白色的药丸道,“只可惜变成了别人手里的刀。这刘起,可真是胆大,那檀香可是用毒物混合制成,你就算知道自己死不了,也少闻点!” 齐煜笑着对柳染道,“我越快死,他们的动作才会越大……后面的事情,咳咳……就靠你了。” 柳染凑近,压低声音道,“要不要我给秦大人寄封信过去?” “别别别,”齐煜连忙摇头摆手,又低下头去闷闷道,“我不想让他知道,知道越少越安全。” “你倒还真是替人着想,你怎么不考虑考虑微臣我也知道的挺多的,我也挺危险的?!” “……你有你的将军嘛!”齐煜嬉皮笑脸道,却还是掩盖不住脸上的病色,看得柳染有些担心。 “药的作用……你确定能承受的住?” “嗯,不用担心,我并无大碍。”齐煜道,“再说,不是有你的药护着的么?”(_ “……”柳染有些无奈,他又不是神仙。 正在此时,班鸣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柳染的家门,东望西望,确定左右无人了以后才放心进门。 “陛下,柳大人,尘安大人物。”班鸣一一打招呼,屋顶上的小丁不乐意叫到,“诶!小兄弟,还有我呢?!” 班鸣抬起头,看了看这个陌生人,又转头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其他三人。 “咳咳,不用管他,”尘安先开口道,“有何事?” “诶!什么叫不用管我?!我好歹也在这守了半天屋顶吧!”小丁不满道。 尘安侧头看了一眼小丁,小丁本就因为前几日尘安理都不理一下他而感到气愤,此时更加生气,“看什么看!小爷我说了你吗?!” 齐煜笑笑在柳染耳边低语道,“这小兄弟怎么老喜欢跟尘安过不去……” 柳染憋着笑,却又故作一本正经的转头道,“小丁,先别闹。” 小丁听见柳染发话,只好把气憋回心里,继续闭眼躺着,脸上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尘安顿了顿,也纵身跳上屋顶,监视着周围。 “他是飞花阁的四堂主。对了,怎么忽然回来了?不是叫你盯着刘起吗?”柳染问。 “哦!差点把这事儿忘了,昨天晚上很晚的时候,太尉府上来了一个男人,我记得他,是秀王身边的那个小林,然后不久之后,云诗姑娘也进了府。”班鸣小声道。 “小林?”齐煜想了想,“莫不是放走他的就是刘起?!” “八九不离十了。”柳染点头,“看来,他们不久之后,就要开始行动了。” “那我们……?” “守株待兔。” 江州刺史的府衙大厅里,归平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 不知道柳大人的计谋能否成功。 “归平?!”秦枢从房里出来迎客,见到班鸣,不经有些惊讶。 “秦大人。”归平微微行了一个礼。 “怎么来江州了?可是有事要办?”秦枢问,顺便给归平倒了一杯茶。 “的确有事要办。”归平盯着面前的秦枢。 秦枢也抬眼,却与归平四目相对,心里不经一跳,有些不好的预感。 “皇上已经让秀女进宫了,柳大人让我来给大人您说一声,约莫着几日后,皇上便会立后了,请大人您早做准备,参加大典。” 秦枢有些失神,心里的某个地方有些隐隐作痛。齐煜召秀女进宫他不是没有听说,原本还怀有一丝侥幸,可现在…… 那又能怎么办呢?所有的事情皆是他自作自受,在先皇面前早已经做了选择,如今这种情况,自己不是得偿所愿了么? “本官知晓了。本官身体抱恙,若没什么事,便先离开了。”秦枢强笑了一下,边迅速转身离去。 “大人!”归平叫了一声,却无人应他。 诶,爱而不得,伤身又伤心。 齐煜从最开始的四五天召见一次云诗,到前些日子的两三天,现在,几乎是一天召见一次,那琴音,实在是令齐煜赞不绝口,檀香也是,不知是何种原料,闻着便让人心旷神怡,只是,随着日子越来越久,齐煜不知怎的,身体越来越弱,越来越容易疲惫。 在御花园散散心,看着这满院的鲜艳花朵,想起秦枢小时候,也是坐在这,一副小大人模样,给他念诗读书。 想着想着,便不自觉的走上前去想拈一朵,却忽然觉着眼前一片眩晕,身体不随控制的倒在了地下,耳边只是福禄惊慌的声音,“来人!来人!快来人啊!陛下晕倒了!” 太医们轮流看着齐煜的脉相,一个个满头大汗,都摇着头,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脉相,看的一旁的柳染连连哈欠。 齐煜转醒,看着被柳染耍的团团转的太医们,不禁有些想笑,“咳咳……行了,都退下吧!” 太医们如释重负,一声“谢陛下!”后,跑出了宸华殿。福禄看见旁边的柳染无一点担忧,不经也有些疑惑,难道皇上没事儿?见机行事,福禄也缓缓退了出去。 大殿内,只剩下齐煜和柳染。 柳染上前诊脉,齐煜笑了一声,“如何?咳咳……” 柳染故作叹息,“诶,命不久矣。皇上保重龙体,切不可再沉迷美色!” “行了!”齐煜伸出腿轻轻踢了踢柳染,“阴阳怪气的!咳咳……还有多久?” “不出三日。”柳染叹息,“你可忍着些。” 齐煜忽然问道,“其实我有一事不明。” “嗯?” “为什么我一定要死呢?咳咳……引出刘起和齐锦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吧?” 当然是让秦大人…… 柳染面不改色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齐煜望着床缘,叹道,“那是时候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嗯,”柳染点头,起身道,“我让福禄叫云诗过来。” “好。” 章节目录 第43章 死 琴音一如既往的在昭阳殿响起,只不过,如今的齐煜,却只能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听着。 一曲已毕,齐煜挥了挥手,“咳咳……你们都下去吧,云诗留下。” 福禄点了点头,着众人往外退,还轻轻的关上了昭阳殿的门。 “云诗啊,你的琴,当真是弹得好。只是,朕的身体却没多少时日了。” 云诗笑了笑,“皇上乃真龙天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哦?是么?咳咳……既然朕是天子,为何你还敢,谋害呢?咳咳……朕自问对你不差,你为何……要下毒?” 云诗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那副懵懵懂懂、我见犹怜的姿势,“皇上这是什么话,臣女自问……” “檀香。” 一句话,让云诗顿时语塞。随即,云诗慢慢站起,冷笑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为何如此?”齐煜强撑着身体与云诗对视。 “我才不管什么王权富贵,真命天子,我只知道,二殿下是死在你们这些争名夺利的人手上!”云诗愤怒道。 “二殿下?”齐煜思索,忽而笑道,“原来你是二皇兄的人……他并非朕所杀。” “可你的皇位上沾着他的命!”云诗大叫,却忽而抓着自己的胸口,献血从她的嘴角留下,染红素色的衣裳。 “你也中毒了?”齐煜皱眉问,他没想到那刘起竟如此狠心,连自己的女儿也害。 “没关系!”云诗擦了擦嘴角的血,讽刺的笑道,“反正有个皇帝给我陪葬,我也死而无憾了!” “咳咳……当真是痴情。”齐煜有感道。 云诗忽然抓起身旁的古琴,用力向齐煜砸去,却不料尘安从房梁上落下,一掌将琴拍回去,砸到云诗。 身体因为毒素已经变得脆弱不堪,哪里还承受的住尘安的掌力,云诗靠坐在宸华殿的门上,用仅有的力气喊道,“齐煜,我咒你,生不能得所求,死不能见所爱!” 说完便缓缓的闭上了眼。在云诗最后一口气咽下之前,尘安一掌将云诗的身体拍了出去。 齐煜缓缓闭上眼睛,任凭自己滑落靠在床上,心里是一片酸涩。 未得所求,不见所爱,帝王之苦,谁人能知。 昭阳殿内,齐煜强撑着精神看着一本本的说的云里雾里的奏折,忽而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不经有些喜色。 翻开一看,却是一封辞官归隐的奏折。 “……江州事大,旧疾已久,枢倾全力方才有所好转,奈何日夜苦思,终制成患。身体无力,病痛加深。刺史一职,恐无力再担,故而辞官,回乡……” “呵呵呵呵咳咳咳咳……”齐煜又笑又酸涩。 所以,离开他,不接受他,只是表面,可又宁愿自己孤独到老也不愿陪他左右么? 平复心情,眼下事情太乱,决不能让秦枢卷进这些事来。齐煜找了找玉玺,本想拟诏,却找半天找不着了。 “福禄!” “诶!老奴在!”福禄赶紧跑进来。 “朕的玉玺呢?快找找放哪了?”齐煜撑起身子左翻翻右翻翻。 “玉玺?!”福禄大惊失色,“老奴这就去找!” 两个人“翻遍了整座昭阳殿,却没有找着那十分重要的玉玺。 “玉玺……找不着了?!”齐煜眼神涣散忽而一口鲜血喷出,摇摇晃晃倒地。 “皇上?!”x 电脑端:/ 还是那一群太医,只不过这次,没有莫名其妙的脉,只有越来越微弱的脉。摸完以后,都自动战战兢兢的跪在齐煜床前。 “请恕微臣无能为力。”众太医齐声道。 齐煜闭上眼睛,努力道,“无碍,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 “你们不是太医么?!怎么连这病也治不好?!”福禄气愤道。 “公公,这病本是可以治的,无奈皇上急火攻心,毒素侵入心脉,已经……无力回天了,微臣技微,请皇上责罚!”一个年长的太医趴着道。 “怎么就没办法了呢?!”福禄着急道,“诶……对对对,柳大人!皇上,柳大人乃是神医之子,一定能治好您的!来人!去……” 外面全是闻讯而来的官员,各个身着官服,脸上神情各不一样。“公公,不必唤了。”柳染叹了口气,身着官服进殿。 “大人大人!快快快!快来看看皇上!”福禄赶忙拉着柳染上前。 “各位太医先出去吧!”柳染温声道,便抓起齐煜的手号脉,不一会儿,便对齐煜微微摇了摇头。 “咳咳……”齐煜打起精神,“莫要让陌南知道此事。” 皇上驾崩,全天下都会知道好嘛……柳染内心无奈,可表面还是点了点头,他知道此时的齐煜药性发作很难受。 “后面的事,就靠你和满庭了,咳咳……我相信你们。” “好。” “还有最后一事……玉玺丢了,咳咳,这几日,朝廷的内部暴动,还望小心,咳咳……”终于抵不住疲惫和慢慢停下来的心,齐煜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随后,呼吸一停,便永远,不管世事朝政了。 柳染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出寝殿。宸华殿正殿的福禄见柳染出来立刻上前,“大人,皇上怎么样了?” “皇上……驾崩了。”柳染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什么?!”福禄一下子没有承受住,倒在了地上,“皇上……崩了?” 江南的某座宅子内,齐锦得意的笑着盯住桌上通体晶莹的玉玺,眼中冒着贪婪的光。 这可是开启宝库的钥匙啊! 陆司懿在一旁喝茶,身上依旧是那件黑色的连帽袍,“玉玺也拿到了,大齐的皇帝也驾崩了,接下来,王爷是否要回去履行对王上的承诺了?” “不急,本王还有去确定一下,齐煜是否真的死了,”齐锦收起玉玺盒子,“还有,我们还得去一个地方,本王要让柳染生不如死,尝尝那种绝望的滋味儿!” 转而又问陆司懿,“不知国师有何高见?” 陆司懿摇头道,“我只负责带我手下的军队跟着你,不负责帮你。” “哼!”齐锦阴沉着脸,“国师,虽然你与乌礁王上只是约定关系,可乌礁王上既然让你跟着本王,便是事事都要帮本王一把!难不成国师……想反悔?!” “诛人,先诛心。”陆司懿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波澜不惊道,“若是王爷还不明白,我想,王爷怕是也不够聪明,能让王上得其所想。” “呵呵……”齐锦笑的十分阴险,“多谢国师提点。” 陆司懿看都未看他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心高气傲。齐锦看着陆司懿的背影,心里冷笑。 江州刺史的府衙上,还是归平皱眉等着。只不过,秦枢却有些云淡风轻。 “归平,你若是来告知我皇城动向的,就不必了。我已经请旨辞官了。”秦枢端起茶杯道。 “那我便长话短说,”归平忍着悲痛,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皇上……驾崩了!” 清脆而刺耳的瓷杯碎裂的声音在地上响起,秦枢有些不敢相信,颤颤巍巍起身道,“你,你说什么?” “这件事情被时将军封锁了消息。柳大人叫我来知会大人你一声,三天后入皇陵,大人请尽快赶回去。”归平道。 “怎,怎么可能呢?!他不是马上就要立后了么么?!怎么会,怎么会……”秦枢自言自语道,他不敢相信,这么一个生命力如此顽强的男子,怎么就莫名其妙就死了…… “柳大人还让我告诉您一声,皇上本就中了毒,那天看了大人您的辞官奏折,又找不到玉玺,一下子急火攻心……总之,大人,请您尽快赶回京城。”归平皱眉道。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秦枢还是不敢相信,他还记得,他走的时候,下了多大的决心,他们两个的关系已经差到极致,如今……却可能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我发誓,句句属实。”归平道,“大人,我要立刻往回赶了,朝中已经开始有暴动了。大人您……要和我一齐么?” 秦枢软瘫在凳子上,什么护身在前!现在他连护的机会都没有了……答应了先皇的以臣之躯为他挡住血雨腥风,可如今呢?呵……倒不如做个身后之人痛快,还能一直陪在身边…… 真是天意弄人!造化弄人! “大人?”归平试探的问。 “来人!备马!”秦枢撑着身体站起来。 还好劝回来了。归平暗自舒了一口气,余光看着秦枢,却不经意之间发现秦枢的眼睛红了,晶莹的泪水停留在眼眶中,久久不能流下。 大齐全国上下,都笼罩着一层悲凉。到处都是黑白交加的纱帘幕布,朝中上下开始各怀鬼胎,不关心齐煜的丧仪,却开始考虑起新皇的人选。 “依我看,秀王虽暴戾,可毕竟是皇室血脉,这皇位理应由秀王来当!”刘起大言不惭道。 “刘太尉,你这话可就不对了!秀王野心昭昭,全无一点天子之气,大齐在他手上就毁了!”一个老臣反驳道。 秦太傅在一旁不发表评论,只是叹息,“一群的白眼狼。” “诶,太傅大人您这话……”刘起越发的不抑制自己内心的想法,却被一直看着殿内的柳染一句话打断。 “诸位,皇上尸骨未寒,我们便窝里反,你们难道这么希望大齐亡国?!”柳染带着齐煜的玉牌,站在金銮殿高处。 “自古国不可一日无君,难道本官说错了么?!”刘起不甘示弱,上前步步紧逼,“柳大人,皇上都已经去了,你却拿着他贴身的玉牌在这里狐假虎威,莫不是想要造反?!” “恐怕,觊觎这皇位的,并不是下官。是谁吧,想必太尉大人心中早已有了定论。” 柳染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笑的刘起心里有些发虚,便愈大声叫着,“你算个什么,品阶不知比本官低了多少,也敢在此指手画脚?!” “那我呢?!” 秦枢身着天蓝色长袍,手上捧着大齐齐氏一脉的传国玉玺。 这玉玺比拟诏所用的玉玺要小了一倍,却也漂亮了一倍,玉的光泽在烛光下显得玲珑剔透。 这时,秦太傅可不管捧玉玺的是不是他儿子,最先跪了下来,“参见皇上。” 见传国玉玺如见皇帝。紧随其后的,都是反应过来的大臣们,纷纷跪下嘴里整齐划一的喊道,“参见皇上。”(_ 最后,情势所迫,刘起不得不跪了下来。 “来人!”秦枢用几近仇恨的眼光盯着刘起,冰冷道,“除去刘起太尉之职,即刻起,打入天牢。” “什么?!”刘起有些慌张,“你……你,你凭什么这么做!” 柳染笑中带刺,“通敌叛国……太尉大人,云诗姑娘的尸体还在山上埋着,你要问问她么?” “我,我,我……”刘起左顾右看,却发现自己早已孤立无援,这时才明白,帮秀王做完事后,完全没为自己留条后路,不禁有些想笑,想为自己挣扎一番。 “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不想!” 秦枢有些不耐烦了,他现在看见眼前这个人一次,就想把他剐一次! “带走!”x 归平已经带人进来,抓起刘起的胳膊欲走,不料刘起突然仰天大笑,“我前半生为二皇子!后半生为秀王爷,至死无悔!你们,你们都等着吧! 一个大齐?!哼!你们还不知道吧,拟诏玉玺与宝库的关系吧,哈哈哈哈……你们,终究难逃一死!” 柳染忽然意识到什么,暗叫道,“不好!” “嘭!”的一声,刘起撞在柱子上,鲜血直流,嘴角还带着阴森的笑容,“……难逃一死,”咽下最后一口气,就这么死在大殿上无人去看,也无人敢看。 “便宜他了。”秦枢冷漠道,转身问柳染,“他呢?” “……宸华殿。”柳染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章节目录 第44章 葬 秦枢未再多说什么,迈着有些慌乱的脚步,朝宸华殿走去。 尘安本想拦住,见到来人后,犹豫了一下便打开了殿门,“大人,小声些,柳大人说莫要吵着皇上。” “我知道了。”秦枢踏入殿内,一股梅香便扑鼻而来。 龙床上,安安静静的躺着年轻的帝王。 齐煜面色苍白,眉眼间的病态已经被死亡凝固在脸上,身体瘦的只剩骨头了。 床旁边的香炉内,燃着梅花香。 秦枢每走进一步,心就像被刀子划了一个口,鲜血淋漓,不忍直视。 秦枢蹲下身来,冰凉的手指抚上齐煜同样冰凉的脸。 小煜,不是说好每年都折枝梅花给我么? 小煜,不是说好要一直陪着我么? 怎么你就先走了?怎么不等等我? 我,我,我…… 秦枢的心如同被重物一下下的击打,痛却不能停止跳动。回想过往种种,他一次次的把齐煜推开,换来的只是齐煜更加赖着他,守着他。 失去的滋味真的生不如死,如同被人按在水里,令人窒息,却又要生生忍受着,逃不掉,躲不开。 小煜,若能再来一次,我定陪着你,守着你。家国天下,都不及你重要。 若能再给他一次选择,他定不会选择以血护山河,而是以情伴一生。 握着齐煜没有温度的手,秦枢把头埋在床缘边,无声的抽泣起来。 “小煜……” 全皇宫都是一片悲凉的气氛,无人敢大声说话,就这么陪着沉睡的帝王一同安安静静的。柳染与时遇幽幽的朝着宸华殿走去。 “如今事情都朝你预料的走,接下来,打算如何?”时遇问。 柳染笑笑,故作神秘,“你猜。” “嗯?”时遇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后便笑了一下,叹息道“我若是能猜出你在想些什么,倒也好了。” 柳染知道时遇又想起上次云海地宫的事儿,有些羞愧,“咳咳……的确,所有的事情都被我安排的稳稳当当,几日后的葬仪,不知秀王会不会出现。不过那日,还得仰仗将军您一定得守着。” “这天下竟还有我们柳大人不知道的事?”时遇微微低头凑近问。 柳染不自觉后退,有些脸红,随后又笑着故作疑惑道,“将军最近可是越来越会撩拨人了,哎呀,不知柳染将来能不能守得住这一枝红杏呀~!” 时遇抿嘴,随后有些正色道,“……最近,心情好。红杏嘛,不知另一枝会不会喜欢园外的景色?” 怎么又提秀王那茬?! 柳染扶额,这将军平时看起来云淡风轻淡然自若的,吃起醋来那么久! 柳染小声嘟囔道,“……不是说好不生气了么……” 时遇偷笑,看着不远处的宸华殿问,“秦大人进去了吧?” “嗯,”柳染点头,“看看这次能不能让秦大人迈过心里那道坎儿吧,虽说可能有些痛苦。” “你这一石二鸟之计,皇上知道吗?” “嘘,”柳染压低声音道,“他要是知道了,还不心疼死他的秦大人。我是自作主张的,不过两人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走近一听,却听见秦枢低低的抽泣声,柳染对时遇得意的笑道,“不过,事实证明,我的办法还是挺奏效的!” 时遇笑了,“你呀!就属你最机灵。” “多谢夸奖啊!”柳染毫不客气,随后便对尘安小声道,“开门吧!” 尘安点头,事实上,他从昨晚便没有说话,反而有些担忧,不知道皇上能否撑得住,即使吃了大人给的药。 在踏进殿内的一瞬间,柳染在尘安耳边道了一句,“对了,小丁有意无意的找你呢。” 尘安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柳染戏谑道,“吵架了?” “不,不是。” 尘安有些局促的否认,他只是有些心烦意乱,小丁对红涟太过关心,弄的他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出现。 平常一张冷冰冰的脸,柳染还真从未见过尘安如此多的神情。叹了口气,柳染道,“我先进去了。” “好……好,好。”尘安赶紧背对着殿门。 时遇有些无奈,“你怎么什么事都爱管一遭?” “什么叫什么事,”柳染一本正经道,“这是自家的事。” 寝殿内,秦枢握着齐煜的手,瘫在床边的地上,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双眼无神,怔怔的望着床上安静睡着的齐煜。 “秦大人。”柳染此时突然换了一种冷漠的语气,“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开他,现在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说着上前分开秦枢的手。 秦枢并未理柳染,只是把手抬起来,继续想去握着齐煜。 柳染见状,上前抓着秦枢的手腕厉色道,“秦大人,生前你不好好珍惜,死后在这做甚么?猫哭耗子假慈悲么?!施舍你的感情?!亦或者是想要塑造一个身不由己的形象? 你不是辞官了么?随随便便就辞官,甘愿眼睁睁的看着他立后?你当他不伤心么!原本以为你对他还会有一点情意,却不曾想如此懦弱,真是可笑! 你可知,他听说立后你都无动于衷时,他有多伤心?!你可知,病入膏肓之时,就看见你一封辞官的奏折!你可知,不想让你回来知道他的病情,封锁消息,甚至直接想让你在江州归隐!你可知,他承受着多大的压力,所有的事堆在一起,急火攻心,他本可以不用那么早……” 本想说醒秦枢,添油加醋的说了一些话,可是真正说出来时,柳染却越说越气愤,有些为齐煜不平。 平复心情以后,柳染缓缓道,“秦大人,看完了皇上便早些走吧。法师已经进宫了,这几日要举行丧仪,秦大人还是早些回府做准备吧!” 秦枢冷笑了一声,甩开柳染的手,眼里带着一丝恨意,“我到还想问问你们,问问你,一个是武艺超群的将军,一个是妙手回春的神医。刘起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毒,你们为什么么反应过来?中毒之后,又为何救不回来?所有的事,难道就只是我一人的错么!”问一句推一下柳染,问一下推一下,力气越来越大,弄的柳染有些踉跄。最后一句,还好时遇及时挡在柳染身前,轻轻用力抓住秦枢的手,冰冷警告道,“秦大人,不要随便乱撒气。” 随后重重一丢秦枢的手,弄的秦枢一下没站稳,狼狈的倒在了地下。 柳染越想越气,小伙子还学会推卸责任了?!(_ “你想追究中毒的事?!那好,我告诉你!”柳染的声音里带着些愤怒,直接喊出了齐煜的大名,“就是因为你的辞官,齐煜想留却又不能留你在身边,急火攻心,毒素迅速侵入心脉,无力回天!明明吃了我的药已经快要好转了,竟然就被一封辞官奏折让我功亏一篑?” 柳染冷漠道,“尘安!” 尘安立刻进来,小声道,“大人,有何事?” “把秦大人带回府里,这几日作法事就不必进宫了!”柳染不去看秦枢惊讶的眼神。 “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进宫?!”秦枢现下里也有些火气,想要上前同柳染理论,“我今日绝不会走的!我要守着他,守到最后一刻。” “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这就是资格!”柳染将玉牌塞到秦枢手中,“同样,我也问你,你有什么资格守在这?!” “有没有资格守在这不是你说了算。”秦枢的手指摩挲着玉牌,如同抚摸一块稀世珍宝。 可你守着,他们做不了事儿了啊! 柳染无奈,只得微微扯了扯时遇衣脚,使了个眼色,示意时遇去做。 时遇拍了拍柳染的肩膀,一个上前就把秦枢给打晕了。 “接下来该如何?”时遇扶着秦枢问。 “这几日先保证他的安危吧。尘安,”柳染吩咐道,“把秦大人送回府里,严密看着,直到齐煜下葬。” “是。” 齐煜身上穿着金缕玉衣,修长白皙的手指带着金戒指,嘴里被放进了一颗硕大无比的玉珠。柳染不禁摇头感叹,这小皇帝,生前追求朴素简单,穿便装别人都完全不会把他和皇帝联想起来。放在外头死后却终于实现了一回穿金戴银,雍容华贵,倒还真像一个帝王了。 “柳大人。”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对柳染鞠躬道。 这是四方寺里的普渡大师,因为齐慈悲为怀的心胸,受到许多人的推崇,柳染也时不时的会去四方寺上香拜佛。只不过今日,柳染细细看来,却觉着普渡的身上,有些异样。 “普渡大师,”柳染也回了一个礼, 却忽然看见普渡手上有些与常人不同的伤,关心的问,“大师,您的手……?” “哦,不碍事,就是不小心划到了。”普渡将手缩回袈裟内。 “哦,大师平时也要小心些,”柳染笑了笑 “接下来这三日,还要麻烦大师日夜诵经。” “不敢,多谢大人关心。”普渡笑了笑,“皇上忧国忧民,老衲能为皇上祈祷,当属幸事。不知皇上的谥号定了没有,我等好诵读相应的经文。” “事发突然,还未向礼官求取。”柳染道,“皇上生前慈惠爱民,当属‘文’。,大师便先按‘文’来吧。” 普渡犹豫了一下,便点头道,“也好。” 普渡盘腿坐着,脸上一片虔诚。可柳染就是觉着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普渡,随即便走了。 军营里,新兵的操练早已停止,铠甲脱下,穿起薄薄的丧衣。 时遇在后校场练箭,支支射中靶心。柳染小心翼翼的走进,想要逗一逗时遇,不料时遇却早已发现,“要看边光明正大的看,怎的还偷偷摸摸。” 柳染笑道,“将军练箭,我怎敢多作打扰。” “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时遇拉开弓。 “嗯,”柳染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支箭,“都安排好了。秦枢那里我也派了班鸣和归平一同前去看着。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内心,那么入皇陵就不必让他来了,否则以现在的精神状态来看,不知会弄出什么事儿来,毕竟,棺材里睡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家伙,真要出了什么事儿,就怕来不及。” “嗯,” ‘嗖’的一声,羽箭再次中了靶心,时遇颇为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x “哎呀!将军不愧是将军,百发百中啊~”柳染靠在小方台上称赞道。 “你要不要试试?”时遇把弓递过去。 柳染兴趣大发,点头接过弓,“好哇!”站在时遇方才的地方,有模有样的。柳染深吸一口气,另一只手用力把弓弦往后拉。 弓弦没动。 嗯?!柳染再一次用力,却还是拉不动半分。 诶,他就不信了,他还治不了一把弓?! 柳染屏气,全身的力气都凝在手上,使劲往后一拉。 嗯,动了,果真动了半分。 一旁的时遇抿着嘴笑,弄的柳染有些尴尬,“我还是算了,不是这块料。”刚想转身,时遇便覆了上来,包围着柳染。 时遇的手搭着柳染的手,随意放着一支箭,轻轻的教着柳染的手动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熟悉的温度有力的包裹着他的手,轻轻一拉,又突然一松。 羽箭像是被赋予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嗖’的一声,又中了靶心。 柳染由衷称赞,“真是箭法高超,佩服!” 时遇轻轻笑了一声,“射箭不仅是力气,也是技巧。蛮力不适用。”说完又搭了一支箭上弦。x 电脑端:/ 柳染突然瞟见时遇手上有些伤痕,便松开拉过时遇的手问道,“你的手怎么有伤?” “不碍事,”时遇道,“军营里三天两头受个伤都已是家常便饭了。处理过了,放心吧。” 柳染松开了手,“那便好。”却忽然想起普渡手上也有类似的伤痕,有些疑惑的问,“这是什么伤,你还记得么?” “容我想想,事情有些杂,”时遇也看了看手上的伤,“若没记错,应当是前几日不小心手划过了箭头。” 柳染转眼看着旁边的羽箭,拿起一支细细端详起来。 时遇解释道,“十字羽箭是军中特有,这是旧的一批,还有新的。怎么了?有问题么?” 普渡手上的确是羽箭的伤。一个出家人,手上怎么会有军中的伤? 柳染忽然想起来,他以前虽去四方寺祈过福,可却从未和普渡见过面。今日普渡是第一次见他,为何知道他姓柳,又为何知道他还是个官员? “小染?”时遇唤了一声。 “嗯,”柳染笑了笑,“将军,鱼上钩了。” 章节目录 第45章 诏 伴随着后颈处传来的痛感,秦枢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揉了揉被打的地方。 这里是他在秦府的卧房。 秦枢起身,待脑袋的眩晕感好些了以后,便强撑着身体走至门口开门,却惊讶的发现班鸣靠在门口,归平坐在院里喝茶,他的小院门也被关上了。 “大人,你要什么,我去给你拿。”班鸣好心问。 “你们这是做什么?!”秦枢惊讶。 “这是柳大人的意思。柳大人说待皇棺到了皇陵之后,才能放大人你出来。因为怕,怕大人你……”班鸣无奈的解释道。 “怕我什么?”秦枢冷冷道,“怕我带着传国玉玺造反?!” 归平撂下茶杯,走近道,“今日,有大乱。皇上临终前嘱托柳大人,无论如何护你周全,还请秦大人莫要为难。” “嘭!”的一声,门关上了。 秦枢苦笑。 小煜,为何你到死要护着我,我不值得…… 将军府内。 柳染给时遇理了理衣衫。白色的盔甲衬得时遇更加英俊挺拔,把白布条扎在额前时,别有一番潇洒的滋味。 “将军,今日你护着葬仪队一路进皇陵时,要多注意普渡方丈,虽说诵经之士在最前头,所有的动作都在我们掌控之下。可难免会出什么意外。”柳染叮嘱道。 “嗯,我知晓了,你自己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危。我不在你身边,也不能保护你。” “放心吧!就算打起来,我至少有两条腿能跑。可是棺里的可是个不会跑的主儿,护着他便成。” “皇上我自会护着,”时遇捏了捏柳染的脸,“可是你也得让我省省心!别又拿自己去换谁了!” “……”谁能告诉他,这篇还翻不翻的过了…… “对了,为何要注意普渡大师?我记着大师一向悲天悯人,投靠秀王的可能性非常小。”时遇疑惑的问。 “那如果这个普渡大师,并非真正的普渡大师呢?” “哦?”时遇挑眉,“怎么说?” “你还记得那日我问你手上的伤么?” “嗯,” 柳染凑近,轻声道,“普渡大师手上也有。试问一个从小就活在佛寺里的人,怎么会受这种上,而且不只是有旧伤痕,还有不久前的新伤痕。” “你的意思是?” “有人浑水摸鱼。”柳染笑了笑,“那我便放鱼。” “万事小心。”时遇再次叮嘱,“我先去军营集合,你先进宫去罢。 “嗯,放心吧!” 皇宫内,一派的肃然,可总有一些别的声音,前面转角处,两个小公公在那里窃窃私语。 “哎呀!皇上这登基才没几年,就这么去了,当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呀可惜,那是他没这个命!前面大皇子二皇子不都是等不到皇位就去了么,我猜呀,四皇子镇不住这真龙!” “这话 可不能乱说,咱皇上……” “咱皇上啥呀咱皇上。你想想看这皇上在位期间,出了多少的事儿。柳神医家被灭门,边关动乱,留都被占,沿海不明军队……这是要天下大乱的节奏啊,我觉得,就是天意要让秀王做这真龙天子!” “嘘!你小点声,这话说出来可是大逆不道啊!” “小点声?!我偏要大点声!秀王起兵那是顺天意……” “咳咳……”听了半天的柳染忍不住想提醒一下两个小公公。 谁知那两个小公公却吓得连忙跪了下来,哆哆嗦嗦的行礼,“柳,柳大人……” 他很可怕么…… 柳染无奈,径直朝前走,全权无视。那两个小公公见状立刻起身,“快走快走!”撒腿就跑,好似碰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呵,柳染心里冷笑。 真是人走茶凉。 柳染趁着时间还早,进了大殿,屏退众人。 那玉棺已经被盖上了,柳染朝房梁上一喊,“尘安!” 一个黑影落下,“大人。” “把棺打开。” “是。”尘安手稍一用力便抬起棺盖,考虑到外边有人,尘安小心翼翼的把棺盖移开,尽量不发出较大的声响。 柳染上前,看着棺内齐煜苍白的脸,叹了口气,“真是难为你了,骗了全大齐百姓一次。”便说便撬开齐煜的嘴,把玉珠拿出,又从自己身上的胸口处,掏出一颗小药丸,塞进齐煜嘴里。 “约莫两个时辰,你便会醒过来。”柳染把东西摆回原位,“希望到时候不要出事啊……尘安,把盖子放回去吧…留一个钉子,其他钉子…都松了罢。” 尘安点头照做,“大人……” “我知你想问什么,”柳染叹了一口气,“成败在此一举,等鱼咬钩吧。” 秦枢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手指有气无力的摸着齐煜的那块玉牌。 玉牌上早已没了齐煜的温度和气味,冰凉凉的,却被秦枢有一下没一下的握热了。秦枢还记得,当初好几次,齐煜都把这玉牌硬塞给他,他硬是不要,狠心送了回去。甚至有一次,还把它不小心摔在了地上。齐煜并为恼他,只是笑了笑继续赖着他。 现在想想,到底一个人的心只有多坚强,才能忍受他每一次的拒绝? 可现在又有什么用呢?先皇当初给他的选择,如今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无可救药。 若再来一次,他秦枢宁愿替齐煜去黄泉。x 先皇,先皇,先皇? 秦枢似乎想起什么。先皇当初给他选择留他传国玉玺时,还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锦盒,告诉他若坚持到底,便将锦盒当做信物,传给信任之人;若反悔了,便把锦盒打开。x :/ 对,说不定有什么妙计,亦或者是起死回生的丹药呢?! 秦枢连忙起身,将自己房间里的暗格打开,一个亮黄色的锦盒呈现在秦枢面前。秦枢用力把锦盒抓出。由于较久未能擦拭,锦盒的表面,早已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有些呛鼻,熏得慌。x 电脑端:/ “呼……” 秦枢打开锦盒,却不是想象中的药瓶,而是一封信和一块铁金色的令牌,令牌上是一个正正方方的‘国’字。 秦枢拿起那封写在丝帛上的信,一股脑读下来,竟然有些想笑, “朕惶恐,心中久不能安。龙阳之事为世人所不容,漫漫长路,如何一行到底。 然朕自知,卿尚年轻,哪得两全之法。朕四子,长情专情重情,一旦断情,心不知所往。至今,两人经历万千,想必早已心中有了结论。 铁骑乃国之利器,国之暗防。今遭反悔自身,恐有大事突变,留铁骑于卿,望担起重责,护国土,守江山。 朕此重谢,望卿力行尔尔。” 秦枢拿起那令牌,令牌上的金粉在光下闪着金光,也不知换过多少个主人接过这令牌。 呵,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只算到他会反悔,却没算到齐煜已经不在了。真是可笑。 什么护国土,守江山,此生唯愿只守一人,护一人。 其他所有,都与之无关。 从皇宫到皇陵,一路无语,只有诵经的渡士在前方吟唱。道路两旁尽是穿着丧服的百姓——虽然齐煜登基时间不长,可说到底,却也还是他们的皇帝,不论如何,都心怀敬畏之意。 今日发丧,虽没有举哀恸,却也一片白衣,满城肃穆。 柳染作为护棺官员走在最前头,时不时回头望一望在中间缓慢前行的玉棺。时遇骑马在最后头,带着千人的军队,注意着周遭的一切。 尘安在暗处,带着影卫,也秘密注意着一切,不敢有所懈怠。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今日之后,世上再无秀王。 柳染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虔诚的跟在渡士后面。 皇陵门前,有几个守卫身着黑色军服笔直的站着。渡士们在门前示意大家停一会儿,先是嘴里念念有词,紧接着便手舞足蹈起来,闭眼晃着脑袋,让柳染不经想起那些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真是几百年前是一家啊。 “好了,驱邪祈愿之礼已经完成。大人,可以进去了。”一个渡士对柳染说。 “稍等,”柳染微微颔首,走上前去问那几个守卫,“两位军小哥,你们的总领呢?” “总领去拿钥匙了,马上就来。”军小哥目不斜视,字字铿锵道。 “多谢。”柳染行了一个礼。 若不是他们常年驻守皇陵,柳染都怀疑这是一支别国派来的奸细,如此的训练有素,到真不像守卫的作风。 “柳大人?” 从皇陵里走出一个英气逼人的男子。那男子高大挺拔,剑眉星目,约莫二十多岁,眉眼间尽是肃穆之意。一身黑衣更衬得人神秘莫测。 真适合娶他家红涟。 柳染如是想。 “可是黎声总领?”柳染问。 “正是。” “下官柳染,今日带着文和皇帝玉棺前来,还望黎总领打开陵墓放行。”柳染行了一个礼。 “不敢,”黎声客气了一下,又看了看葬仪队,“柳大人,皇家重地,不宜太多人进,除却玉棺,其余的人可否停留在外面?” “可玉棺事大,若……”柳染有些不安。 “大人莫担心。”黎声解释道,“我们虽不屑于皇陵之外的事,可若是有人想在皇陵里闹事,也得先问问我们手上的武器。” “如此……便就照做吧。”柳染思忖一番道。 “多谢大人体谅。” 就在军队与玉棺分开的那刹那,“嘭”的一声,玉棺被重重扔在地上。从皇陵两旁的林子里涌出许多蒙面剑客来,包围着时遇的军队。跟在柳染身后的官员哆哆嗦嗦的问,“来,来……来着何人呐?!竟敢,竟敢……竟敢连皇上的玉棺都敢截!” 那些扔下玉棺的壮士们都拔出袖里的软刀,向着柳染一众干人。 章节目录 第46章 小剧场之不能说的秘密 大齐朝堂新建立了一个记者会。(_ 其中以‘大人们的花花世界’版块最受欢迎。 对于国民来说国民来说,最具吸引力的当属后起之秀柳染柳长篱大人与时遇时满庭将军的旷世绝恋。 凄婉哀鸣,悲悯动人,惊天地泣鬼神。 于是: 为进一步了解柳染大人与时遇将军的日常生活,本台记者对柳大人进行了一个具有深度的采访。 小千:柳大人,听说是你先主动追的将军,请问你当时的心情是什么? 小染:唔~~~激动人心。 小千:那是什么是你有了勇气表白呢? 小染:唔~~~三世情缘。x :/ 小千:那请问大人你想过了被将军拒绝后该怎么办? 小染:唔~~~绝无可能。 小千:请陈述理由。 小染(得意的笑):要拴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拴住他的胃。 小千:(猝不及防的狗粮)那么请大人你用一句话来描述将军。 小染(正色):好。 小千:能再多一点吗? 小染(苦想):适合过日子。 小千(一步步诱惑):在具体一点? 小染(妥协):颜好活好身材好。 (观众内心:你先把床上了再说‘活好’!) 咳咳……这种事就不要再说啦! 同时,本台记者还采访了时遇将军作为参照。 (观众:将军这种人要问劲爆一点!!!) 小言:将军,请问你第一次和大人接吻是什么时候? 将军:受伤之时。 小言:感觉如何? 将军:甜。 (观众开始起鸡皮疙瘩。) 小言:请问将军,第一次和大人睡在一起是什么时候? 将军:忘了。 (观众拍桌:忘了???!!!) 将军:睡过太多次了。 睡……太……多……次……了?! 小言:感觉如何? 将军(一脸严肃):甜。 (观众:咳咳……我们要求再劲爆一点!) (满足你们)小言:请问最想和大人做什么事?大人有没有推倒的可能?推倒之后的位置安排怎么定?最想要什么姿势……诶诶诶,将军!!!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将军提剑寒光一现。 (妈呀……被冻住了……) 以上是本台记者的报道。 (观众:啥都没问出来,你可倒闭吧你!!!) 章节目录 第47章 镇 “我们是谁?想必柳大人早已有了答案吧!”从渡士中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虽然蒙着面,可柳染还是认了出来。 唔,终于出来了,柳染还以为,他们会进皇陵再动手。 “秀王爷,又见面了。”柳染笑的云淡风轻,“怎么,等不及皇上下葬便要来登基么?” “哼,”‘秀王’冷哼一声,“谁知道是真死还是假死?以防万一,我需得亲自来验证,顺便处理一下你们这些障碍。” “普渡大师呢?” “呦,原来你那时候便认了出来,还真是神机妙算呐!”‘秀王’笑了笑,“普渡那个老家伙,还在寺里,估计活不长了。你们,也活不长了!” 话音刚落,所有的渡士都抽出了刀。 “王爷真是好计谋,里里外外都是您的人呐!”柳染称赞,“可您就没有发现,我们还少了什么么?” “你就算再加一倍的人,恐怕也并无大用,”‘秀王’得意的笑道,“今日,我便便要开棺,鞭尸!解我心头之恨!”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柳染双手合起,拍了三下,掌声回荡在整个空旷的被林子包围的陵墓外。 尘安听到掌声,便带着众影卫落在落在地面上,护着玉棺和柳染等人。 “你就没想过皇宫会怎么样么?” “那王爷你就没想过,在你这件事上,至始至终影卫‘天’‘地’‘人’三支,只出现了两个统领么?” 另一支,可是他们的后备军,守着皇宫呢。 “哼,那又怎样?”‘秀王’不屑,“让你们尝尝那药的效果!” 场面混乱不堪,两边厮杀在一块,鲜血染红了皇陵前苍白的石板,刺眼夺目。 这天也不是个好天气,乌云滚滚,有着一番‘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一具具尸体慢慢倒下,堆在空地上,面目狰狞恐怖,身上处处都是伤口,沉闷的空气与难闻的气息越来越重,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秀王’提剑向时遇走去,眼中带着渴望。 “早有耳闻,时将军天资过人,骁勇善战,今日有幸,能与一会!” 时遇的剑尖还在滴着鲜血,面上波澜不惊,“不知王爷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天资过人?本将的哮喘十三岁才治好,十四岁才开始习武,秀王爷莫不是被利欲熏昏了头,胡言乱语起来了?” ‘秀王’突然上前,时遇提剑挡住攻击,又翻了一下剑,化防守为进攻。 “将军可真是伶牙俐齿……”‘秀王’咬牙道。 “不敢当,”时遇云淡风轻的扫了一眼远处的柳染,“近墨者黑。” 柳染本来看着时遇,可读懂了他的唇语后,便欲盖弥彰的眼睛往其他地方看去。 真当他不存在?! ‘秀王’似是被激怒,发起了更猛烈的进宫。 状况愈加混乱。 不知持续了多久,双方余兵已不足二分之一,却还是举着武器,捍卫自己心中的信念。 秀王之兵毕竟是叛军,没有正规军队那么训练有素,慢慢的落入下风。 ‘秀王’停止与时遇的交锋,看了看场上的状况。 时遇身上沾了不少鲜血,如墨的长发此时也有些凌乱,可他却还是淡定的站在那里,仿佛一副水墨画,无声无息。 “你会输的。”时遇开口,“投降吧。” ‘秀王’不吭声,忽而下定决心喊道,“所有人!吃药!” 秀王的兵都停下来,看着‘秀王’从怀里掏出药来,毫不犹豫的咽下去。略一思索,所有人都把药一口气吞了,握着剑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感受到身体里翻滚着一股神秘力量,身上的每一处皮肤都变得滚烫,青筋暴起,肌肉胀大,摇身一变,整个人都好似从地狱来的鬼煞。 柳染不禁有些冒冷汗,心中隐隐不安。 ‘秀王’朝时遇重重地一击,时遇低估了他的力气,往后退出好远。 柳染不经惊讶,这药……竟能让人如此力大无穷?!再看他们的双目,却清醒无比。 所以,药完全成功了?! 镇静,镇静。柳染一遍遍的让自己静下心来,却忽然眼尖发现,处在中心的玉棺棺盖,微微的动了一下。 什么时候醒不行,现在醒,他也太会挑时候了! “黎总领?!”柳染向黎声企图求救。 “我说过的,不管皇陵之外的任何事。”黎声抱歉的闭上了眼睛。 是?!连门口也不管! 柳染无奈,不顾刀剑无眼,小心的从尸堆后面绕道玉棺那里去。 时遇此刻正抵挡着‘秀王’的重击,看见柳染朝玉棺走去,不由得有些分神,下一刻,便被“秀王”击退,背部重重地撞在石柱上。时遇用剑撑着自己,还是没能忍住,一口鲜血喷出,却还是尽力对柳染喊道,“小染,小心!” 此刻的柳染已经到了玉棺处,正一屁股坐在了棺盖上,欲让齐煜慢点出来。听见时遇的喊声,转头看去,却不料‘秀王’凝起一股掌力,朝柳染打去。 不得不说,那药实在可怕,连玉棺都被粉碎。 柳染被拍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吐了一口血,丧衣已经变得污秽不堪。 试着稍稍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却换取来一阵锥心的疼。 玩了,他这瘦鸡似的小身板,估计又断了好几根骨头。略略向前一望,却发现玉棺已经四分五裂,里面的齐煜已经脱下了外面的金缕玉衣,穿着一身中衣无力的躺在地上。 “咳咳……”齐煜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身体。 啊!真疼!他需要一个大大的安慰! 谁说装死轻松的?! “哦~”‘秀王’尾音拉长,“原来我们的皇帝陛下,只是睡着了啊!” 齐煜转头,却惊讶的发现,‘秀王’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跟前。 “既然那么喜欢睡,那么皇兄我,成全你!”‘秀王’举起手上的大刀,作势便要朝齐煜砍去。 秦府内,秦枢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不禁心中有些焦急,打开门一看,与他同样焦急的还有归平和班鸣。 “秀王反了?!”秦枢问。 “嗯,”归平点点头。 “师兄,你快去吧!这里我看着就成!要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如何是好?!”班鸣焦急道。 秦枢听见此话,一下子抓住班鸣的手厉色问,“你说什么?!什么三长两短?!你的意思是……” “皇上没死,”归平掰开秦枢的手,有些歉意,“这本就是一个局,一个将秀王一网打尽的局。柳大人是觉着皇上与大人你……太过坎坷,所以才告诉您那些话。” 没死?!没死,没死便成。 秦枢心里涌出一层层的喜悦与酸涩,又有些恼怒。 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去引秀王出来?!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秦枢问道。 “本来是已经有了胜算,可秀王狗急跳墙,服用了某种药物,现在……现在已经落了下风。”班鸣神色担忧,“‘地’字部的影卫在这,‘人’字部的影卫在守着皇宫,皇陵那里,只有‘天’一支。” “班鸣……”归平看着秦枢有些难看的脸色,示意班鸣不要再说了。 “你去还是不去?!”班鸣凶道,“再不去,皇上怎么办?!听说时将军都受伤了!那些皇陵的守卫又在旁边袖手旁观,不帮忙!”x 电脑端:/ “……”归平转头看着秦枢,“大人,若我去了,您能保证不离开秦府吗?” “带我去。”秦枢沉默半晌,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袖子里的手攥紧那枚令牌。 “不行!”班鸣与归平同时拒绝。 “为何?”秦枢冷言问道。 “柳大人说,就算您知道了也不能放您去冒险。”班鸣小声道,“再说,大人您去也没有用啊!” 怎么又是柳大人?! “你怎知我去了没用?!”柳染皱眉,掏出怀中的传国玉玺,“柳大人吩咐的?那好,传国玉玺在此,见此便如同见皇帝。归平,我命令你,带我去。” 归平与班鸣见到传国玉玺立刻跪了下来,又在听到秦枢后一句话的时候惊愕的抬头。 “大……”归平为难的想说话,却被秦枢一口打断。 “你想违命不从!”秦枢威胁道。 “……不敢,”归平妥协,“臣……领命。” 安置好手里那个至关重要的传国玉玺,秦枢披上淡色的外袍,从管家手里牵过马。 “少爷,你,你不会武功,小心着些。”管家叮嘱道。 “嗯,”秦枢点头上了马,“放心。”又转头对归平道,“归平,你带我到西山便与我分开。你去皇陵,我从后面绕着走。” “为何?”归平不解。 “你先去支援,我去皇陵会一会那些守卫。”秦枢漠然。 “可……大人您一人……”归平有些担忧。 “无妨,”秦枢闭眼,收敛了眼中的愤怒,“若你着实不放心,便让班鸣同我一起。” 归平虽还是不放心,却也点头,“也好。” “走吧。” 还未进皇陵的区域,已经闻到了里面阵阵浓浓的血腥味,让秦枢不禁皱起了眉头。 “大人小心。”归平叮嘱道。 “好,”秦枢点头,“你们也是。” 归平眼睛看着身后的班鸣,班鸣点了点头,归平才放心的策马而入。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狼狈不堪…… 这里的状况怎一个惨字说得。 官员们吓得躲在了一旁,柳染和齐煜躺在地上,尘安被人缠住,脱不开身,将军看似也精疲力尽了。 归平翻身下马,亮出武器加入到厮杀的行列中。可这药药性着实是强,即使人多了起来,却也还只是打了个平手,不至于落入下风。 要是人在多一点就好了。 归平有些心累,这些人着实难缠。 ‘秀王’只是看了一眼状况,便转头接着居高临下的看着齐煜。 “咳咳……”齐煜虽然意识已经恢复,可是五感却还没有回来,听不见大家的呼喊,说不出内心的话,闻不到这战争的味道,有的只是真实的痛感和嘴里的腥甜。 “四弟,再见!”‘秀王’再度提起锋利的剑,作势向齐煜砍去。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正在此时,‘嗖’的一声,一支有力的箭穿过‘秀王’的手,深深的钉进了地上三寸。 “啊!”一身惨叫划破天空。 绕是吃了药,这手被贯穿的痛感也是常人所不能忍受,更何况是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皇子。 “是谁?!”‘秀王’恼羞成怒,往上一望,却看见班鸣架着弩正对着他的眼睛。 “来人,给我杀了他!”‘秀王’往上一指,立刻有人想飞上去,却被归平拖住了。 “这一群没用的废物!” ‘嗖嗖嗖嗖……’数支箭穿过‘秀王’的身体,带着一丝血痕,笔直的插/入地下。 本想亲自上阵,不料却被人穿心而过。x ‘秀王’惊愕的转头看向皇陵门口,只见数十个侍卫拉起弓箭对准他,黎声站在最中央。 柳染也惊讶的转过头去,“黎……黎总领……” 黎声低头表示歉意,“柳大人,刚刚并非我不相棒,只是无规矩不成方圆。” “规矩?”柳染疑惑。 黎声沉默,往旁边退了一步,就看见秦枢牵着一匹马,从里面缓缓走出。 “咳咳……秦大人?!”柳染有些激动,看着齐煜。只可惜齐煜虽知秀王被人射中,却因为听不见闻不到说不得,全身又受了伤动弹不得,并未朝那个方向看去。 秦枢叹了口气,“柳大人,并非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都会原原本本的按着你的路走。” “你……”即使身重数剑,‘秀王’却因为药性,并未立即殒命,“来人……” “铁骑营听令,拿下反贼!护皇上安危!”秦枢将令牌高高举起。 “末将领命!”黎声此刻跪了下来,说完起身拔剑,对面前的‘秀王’毫无畏意,其余众人也都参与厮杀。虽只有百人不足,却杀伐果决,当真是一支精兵。 ‘秀王’见事情不妙,看着脚下无力反抗的齐煜,思忖片刻便翻转剑头,直直朝齐煜刺去。 章节目录 第48章 缓 要死了么?他们在说什么?他还没见到他的小古董呢…… 齐煜闭上眼睛,却没有想象中的痛苦窒息感。缓缓睁眼,却发现时遇举着剑挡住了这一击。 另一只手抓起齐煜往柳染那里轻轻扔去,柳染伸出手来接过齐煜,却高估了自己的力气,两人一并摔在地上,这一摔,柳染又吐了一点齐煜转过了方向,看见了秦枢那张常年冷着的脸。 是幻觉么…… 时遇凝起所剩无几的力气,将‘秀王’的剑挑开,一击刺入‘秀王’的左胸膛,可能是临死的挣扎,‘秀王’一脚把时遇踢开,时遇倒在了地上,却靠着石柱撑了起来。‘秀王’准备拔出剑,却被赶来的黎声摁住。药性已经慢慢消退,‘秀王’有些软瘫,黎声将剑拔了出来,连血带肉,飞回了始于手里。 ‘秀王’倒地,脸上蒙着的布滑落,露出小林的脸。 ???搞了半天,只搞死一个小林??? 柳染气的肺都快要炸了,这齐锦还真是只狐狸!从头到尾把他们耍的团团转! 其他还在打斗的士兵们见此情形,都慢慢力不从心败下阵来,最终都被押着跪在了皇陵前。 “接下来的事,有劳黎总领了。”秦枢低头行礼。 黎声却弯腰恭敬道,“不敢,大人放心。” 秦枢点头,慢慢走到齐煜面前。 “陌……”齐煜努力的发出声音,却只有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秦枢转头问柳染,“怎么回事?” “只是假死药的药性还没过而已否则,将军怎会拼死为皇上挡着这一击。”柳染干脆躺在地上,无力道。 让他自暴自弃一会,精心设计的一个局,骗了全天下人,却没把秀王骗出来,还弄的死伤无数,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要多久才能好?” “五个时辰。” “好,我知晓了。”秦枢一把抱起齐煜,往马上放着。随后又脱下自己披的披风,盖在齐煜单薄的身体上,一翻身便上了马。 嗯???什么个情况??? 齐煜有些微微愣住。 “秦大人,你慢些骑,他估计刚刚受伤不轻。”柳染有气无力道。 “所以我还没走,”秦枢不怀好意的假笑道,“等柳大人一齐。” 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柳染动了动自己快要散架的身体 这还没当皇后呢,就已经开始压榨他这个臣子了?! 病还是要医的。 叹了口气,柳染试着让自己起来,却都是徒劳无功。 一双有力的臂膀将他抱起。时遇嘴角还带着血,头发微散。柳染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你,你……你的伤……” “不碍事,”时遇道,“走吧。” “公子!”小丁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弄的柳染有些头疼。 这本是皇家斗争,飞花阁不便参与进来,他就把小丁等人迷晕。结果没想到这场斗争竟然持续这么久,还让小丁赶过来了…… 尘安身上到处都是伤痕,长剑沾满了鲜血。好在影卫们本就练的是速度的功夫,故而伤亡不大。尘安看了一眼小丁,随即又转过头去看向归平,“清点一下两支影卫的存活人数,做个统计。” 归平收剑点头,“好。” 柳染见小丁有些尴尬,眼神闪躲,无奈叹气。 “你这孩子,怎么找过来了?” “公子你还说呢!”小丁一听到这就有些气愤,“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给长老交代啊!” 小丁口中的长老即为柳染的母亲,柳染无力摆摆手,“这不是没事儿么,好了好了,回去再说……” 说完便想走,却被小丁拦住。 “怎么了?”柳染疑惑。 “……还有人没到……”小丁抿嘴,要不是福禄公公找到他把他弄醒,他都不知道这事儿! “皇上!皇上!皇上!……哎呦喂,皇上您没事儿吧……”福禄的叫声此起彼伏,身后跟着一群被点名抬着轿子赶来的小侍卫们。x 福禄一见到这里的场面,就有些害怕,“这这这……怎么成这样儿了?!皇上没事儿吧?”说完看着马上的齐煜,准备伸手去接,却被秦枢扫了一眼,感觉全身上下都是凉的。 “公公,宫里情况怎么样?”柳染把福禄的目光吸引过来。 “哎呀!还说呢!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支军队,硬是把宫里何故大人的影卫拦着,动也不动手,就在那里僵着。老奴是收到了一封来信,信上叫我赶去柳大人府上把小丁侠士叫醒,这才能带着人赶过来。” “那信呢?”柳染心里生疑,难道说这本就是一个局,让他们设局引出秀王的一个局? “那封信老奴看一眼就马上扔掉了,生怕出什么岔子被人抓了送信人的把柄去。”福禄愧疚道。 “其余的事回去再商量吧。”秦枢翻身下马,离开了秦枢温暖的怀抱,齐煜还有些不适应,却在下一刻又重新被秦枢抱起,稳稳当当的放在轿子上,手却不放下帘子,看着柳染。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柳染也不客气,“将军,把我放在轿子上吧!你这样不好做事啊。” 时遇皱了皱眉权衡了一下利害关系,便小心翼翼的把柳染放在柔软舒适的轿子上,“有事叫我。我骑马跟在后头。” “嗯,”柳染靠着点头。 哎呀,皇上的轿子舒服多了…… “黎声,”秦枢唤道,“这里交给你处理了。” “是。”黎声恭恭敬敬的回答。 “走吧!”秦枢放下帘子。 “起轿!”福禄尖锐的嗓音响彻在这寂静的林子里。小丁回头看了一眼尘安,却见尘安撇过头去不看他,叮嘱别人事情。小丁本来还想说什么,见此情形无奈只好跟着柳染走了。 轿内,一片沉默 齐煜舒舒服服的靠在秦枢怀里,享受着这突如其来的,不知是梦还是现实的温柔。柳染看见齐煜此刻呆呆的神情,不禁有些想笑。 这怕是不敢相信吧。 无奈,忍着散架的痛苦,柳染活动了一下身体,给齐煜号脉。 “如何了?”秦枢问。 “无碍,”柳染道,“伤不重,”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便补充道,“没我重。” “柳大人,你可真是一手好计谋啊~”秦枢把齐煜搂的紧紧的,言语见带着一点讥讽嘲笑之意。 “过奖过奖,这不是其中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了么。”柳染知道此刻的秦枢肯定心疼,也不恼怒,只是云淡风轻道。 开玩笑,他都快散架了,怎么会还有心情跟秦枢吵架?! “若不是秦大人你扭扭捏捏,我们也不会一定要用此计。”柳染继续道,“还请柳大人莫要再逃避了,这样于你于皇上,都是一种折磨。与其相互折磨一辈子,倒不如相守相依不负卿。” 秦枢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的拍着齐煜,如同哄孩子一般。 轿子缓缓地朝皇宫驶去,沿途的百姓都不知所然,却在见到福禄公公的时候有些惊讶。 “公公怎的 跟着轿子回来?”x :/ “那轿子里的是谁呀……这么大脸面?” “不知道,难道是秀王?” “怎么可能!秀王前些天还要造反,现在就被恭恭敬敬的请回来?” “莫不是接了新皇回来?!” “你说什么傻话!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哪里会容得下福禄公公!” “那这是怎么回事儿?还有那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到让福禄公公亲自去接?”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皇上起死回生了!” 一瞬间全部的人都沉默了,紧接着便是激动的问,“真的么?!起死回生!”说着便往前挤着都想瞅一眼。 风吹过来,帘子轻轻飘起,众人终于看到齐煜的尊容,都纷纷激动,声音高昂。 “皇上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恭迎皇上回来!” “恭迎皇上回来!” “恭迎皇上……” …… 京城的气氛一时空前高涨,举国兴奋,都在迎接着重换新生后的齐煜。 京城的一处高楼上,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盯着这开心的忘我的京城。 桌边,黑衣男子慢悠悠的品着茶。 窗边的男子放下窗帘,得意的笑道,“国师真是神算呐,猜到他们是诈死。不然本王可能已经死在他们的圈套里了。” “小林,你打算如何?”陆司懿眼神锐利盯着秀王。 “能为本王而死是他的荣幸。”齐锦不以为然,“国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陆司懿没有答话,反问,“王爷准备下一步走哪里?” 齐锦思索道,“当然是去孙府。本王的药威力无穷,总要先除干净些障碍。” “杀人灭口?” “对,不仅要杀人灭口,还要在让柳染不战而溃。”齐锦嘴角带着一丝阴险的笑。 陆司懿看着眼前狠辣的秀王,已经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齐锦看见陆司懿明了的神情,也一笑自言自语道,“还多些国师的教诲。杀人先诛心。” 诛心。 “唉唉唉,嘶~疼疼疼……”柳染上身光着,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十分刺眼。时遇正端着药膏轻轻给他把淤血揉开。 “你轻轻轻轻轻点……”柳染倒抽着冷气。 “你忍着些……”时遇有些心疼。 “诶,你说,我们搞的动静这么大,怎么就没把秀王引出来呢?”柳染试着转移注意力。 “把‘们’字去掉。”时遇毫不留情道,“你骗了他几次,他能不长记性么?” “诶,果真是学聪明了。不过我真没想过,那药的药性竟如此之强,药效也久,为今之计,我们先去江南孙府把芜草拿到再说吧……啊啊啊啊!疼!” 时遇把蠢蠢欲动的柳染摁了回去,“别乱动……去江南的事改日再议,先把伤养好再说。” “……” 怎么越来越觉得他被管的死死的??? “对了,那日在战场上,你说你小时候得了哮喘,怎么样?治好了么?怎么好的啊?” 听到这里,时遇眸色一深,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是啊,一个清秀的小药童给我治的……” “哦~清秀的小药童啊~”柳染转过头,眯着眼睛道,“不知是哪家的童子呀,让将军记得这么清楚~” 章节目录 第49章 商 时遇抿嘴,凑近在柳染耳边,“小公子服了这药,切不可过早娶妻呀~”说完带着些许笑意的盯着他看。 嗯嗯嗯???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看着时遇越来越深的笑意,柳染还是没有想起来,反倒是有些醋意,“怎么,人家表明心意,将军就这么开心?” “嗯,”时遇故意逗他,“现在想想,的确。” 时遇承认了?!时遇还承认了?! 柳染有些窝火,“那将军快去找他吧,在这做什么……”说完撇过头去闭上眼睛。 “呵呵……”时遇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手慢慢顺着柳染散开的长发,“你可还记得小时候救了皇上的那一天?” 问这个干嘛!不知道哄一下他嘛! “……嗯”柳染闷闷的应了一句。 “那天……不知是哪家的童子救了当时的太子殿下,还不知是哪家的童子故作老态告诫我们莫去药鬼谷。又不知是哪家的童子为我们指路救人,也不知是哪家的童子路过我的身边,玩心大发,竟敢调戏……大将军的儿子?”时遇悠然道。 嗯嗯???这种多管闲事、皮的要命的性格,怎么好像小时候的他啊? 等等,救了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当今的皇上? ! 柳染回头,惊愕的看着带笑的时遇,“你,你……”x :/ 时遇两手撑在柳染身侧两旁,压低身体凑近,笑问,“敢问童子,在下旧疾已除,不知可否娶妻呢?” 柳染反应过来,抬起头飞快地在时遇嘴角亲了一下。 “这个嘛……容我再多看看!” 齐煜睡了半天,睡眼惺忪,有些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寝殿。 是梦吗? 这里怎的这么安静? 他不是快要死了么? 齐煜轻声下床,纤细的脚丫踩在冰冷的玉石阶上,他才感受到一丝的真实。 慢慢挪到外面,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个人正在耐心的仔细的帮他批阅奏折,如同最初那样。 果真是梦啊! 齐煜笑了笑,走过去坐在秦枢旁边的桌子上,晃着两只光溜溜的脚,目不转睛的盯着秦枢的侧脸。 秦枢听见动静,侧头看见齐煜瞪着眼睛看着他,有些惊喜,便起身上前。 “醒了?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么?”秦枢关心的问,却瞥见齐煜光着脚,不满道,“怎的光着脚?不凉吗?”边皱眉边拿起一旁的披风裹住齐煜的脚,并用手托着。 当真是梦。齐煜笑了笑。 跟以前一样,秦枢还是他的小古董。(_ 只不过他的小古董,话好像多了起来了。 见齐煜傻笑,秦枢不明所以,将手伸向齐煜的额头“怎的睡傻了?莫不是还没有醒?……小煜乖,跟我说说话好吗?” 感受到真实的温度,齐煜有些愣住了。 “真睡傻了!”秦枢横抱起齐煜,往内殿走去,“那你先在床上靠会儿。我给你倒杯茶,醒醒神。” 小心翼翼的把齐煜放在床上,替他拢好被子,想直起身,却被齐煜死死的抱住,手揪住秦枢肩头的布料,却不吭一声。 秦枢有些好笑,怎么还跟小孩似的,便轻轻的拍着齐煜的背,“莫怕莫怕,我只是去给你倒杯茶。” “……果真是梦嘛……”齐煜小声嘟囔,眼里是遮不住的黯然神伤。 “什么?”秦枢无奈,合着他在这自言自语半天,就是因为他以为是个梦?!“怎么会是梦,我是有温度的。” “可是……可是,”齐煜抬眸,眼泪在眶里打转,“每次我在梦里一碰到你或者一跟你说话,你,你……你就要走……”不知不觉,齐煜的声音染上一层哭腔。 秦枢没有答话,却捏着齐煜的下巴亲了上去。 是多少次的拒之千里,才让他如此患得患失…… “啊~” 秦枢在离开齐煜的唇时,不重不轻的啄了一口,弄的齐煜不由得惊呼一下,“你……” “会痛么?会痛就不是梦。”秦枢直起身,摸摸齐煜的脸。 “陌,陌,陌南,你……”齐煜有些惊愕。 他他他他被陌南亲了?! 他他他他终于铁树开花了???!!! 秦枢把齐煜揽入怀中,“从此以后,我不再走,可否?” 齐煜呆呆的点头,“……甚好甚好!” 秦枢放开手臂,安抚道,“好了好了,我去给你倒杯茶,如何?” “不好,”齐煜赖着秦枢,“不许走!” 秦枢哭笑不得,“我没走,只是去倒杯茶……你好好休息。”说完把齐煜手脚一同塞回被子里,“不要乱动!” 齐煜只好撇撇嘴,忽又想起什么事情来,疑惑问,“对了,你怎么会有护国铁骑的令牌?”当时在马车上不小心看到了,他还以为看错了,毕竟那令牌只只在父皇那见过一次。 秦枢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是,先皇给我的。或许是预料到了现如今要发生的事吧……” “什么时候给的?!我怎么不知道?!”齐煜有些惊讶。 “还记得你登基前的那几年我被送去寺庙里了么?” “嗯,难道那时……” “嗯,”秦枢把茶递过来,“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就莫要再想了。喝点水。” 齐煜接过玉瓷杯,看见秦枢眼中的隐瞒,便自觉的闭上了嘴。 看这样儿,就知道是自己那乱来的父皇搞的事情。 “嗯……长篱呢?他怎么样了?秀王呢?”齐煜随口问。 “柳大人怕是也得瘫床上了,伤的比你重些……秀王,”秦枢忽然捏起齐煜的脸,“我还没找你算账。你们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么?” “啊~疼……”齐煜故作可怜态。 秦枢放下手,摸着齐煜的头,“莫再让我体验一会生死离别的感觉了,那样,太……撕心裂肺。” 齐煜抬头,秦枢一脸的云淡风轻,可齐煜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心上刚愈合的伤口。不禁有些心疼,伸手抓住秦枢的衣脚,“嗯,以后不会了。” “秦大人,柳大人和时将军在殿外,想进来看看皇上。”福禄的声音从宸华殿门口响起。 “你你你,你竟然把福禄都收买了?!”齐煜惊讶。 “别乱动,”秦枢把手舞足蹈的齐煜摁回床上,朝外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 ‘吱呀’一声,门从外往里打开,微微的暖阳照进殿内。已是八月尾,天气渐凉,一丝微风吹进大殿。 “微臣……嘶~参见陛下。”柳染屈身,却牵动了伤处,酸疼感立刻涌来。 齐煜看见此刻的刘柳染,不禁有些幸灾乐祸。 同是天涯沦落人呀~~~ “臣见过陛下。”时遇也微微鞠了一躬,看着齐煜,仿佛无声的诉说,再不让柳染起身,他便要做出什么事儿来。 “平身吧。”齐煜无视时遇的眼神。 笑话,他现在也是有人疼的人了。 “长篱呀,你我可真是,难兄难弟呀~”虽是这样说,可齐煜脸上却没有一丝无奈,反而是幸福。 好吧,春风得意。 柳染得出一个结论,面不改色道,“陛下,今日前来,是想要禀报秀王之事。” “怎么了?我记得那日你们杀的并不是秀王。他是又跑了么?”齐煜无奈道。 “……嗯,”柳染咬牙,“设了半天的局,一开始秀王便没有进网。” 齐煜摆摆手,“他都是进过一次鬼门关的人,自然心中十分谨慎。” “不过,臣觉得也不是无计可施,可以从三个方面下手。” “哦?”此言一出,殿中三人皆看着他。 “第一,秀王既然卷土重来,背后一定有人,那么,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帮秀王? 第二,福禄公公曾在宫中收到一封提醒的信,那么,写信的人是谁?为何要提醒福禄公公接下来该怎么走? 第三,秀王的药威力太大,此次便是一个例子。在我看来,我们应尽早炼制解药,除去药性。”柳染有条不紊道。 “的确,言之有理。”齐煜点头,“对了,上次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草来着,不是可以抑制驱除毒性么?” “芜草,”柳染答道,“江南孙家,独此一家种芜草。” “对!芜草,江南孙家,如何?问了么?”齐煜眼里闪着期待。 “没有,因为臣突然想起来,孙家有一个规矩,求芜草,必须亲自上门,以表诚意。所以臣……准备过几日亲自去一趟。” “不行!”齐煜与时遇同时脱口而出。 “咳咳……”秦枢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你伤还没好,至少得等一个月。”时遇的语气不容他人反抗。 “是啊~”齐煜也有些担心,“你跟着我的棺材盖儿一同被打飞的,没跟它一样碎了就算万幸了!这些日子就别想着乱跑了!” “我与孙家,还算有些交情,就去几日。这件事不可拖的太晚。”柳染解释道,眼睛却盯着时遇。 说好的伤好了再说,结果还要让他休息一个月,出尔反尔…… “你的意思……”齐煜有些疑惑。 柳染转回头来,“秀王此次一反常态,忍耐到最后也不现身,想必是早有预谋。既然我们已经见识过药性的强烈,那么寻找芜草我们能想到,秀王也能想到,为今之计,只有比他快一步。” “这……”齐煜有些为难,看着一脸正色的时遇。 秦枢开口道,“让时将军陪你吧,然后再带着尘安,保险些。” 柳染转头看着时遇,祈求征得他的同意。 时遇没有再反对,权衡之下,当务之急的确是这件事,而且柳染的伤,用了药本就好了一大半。 “至少再修养七天才可出发。”时遇最终妥协。 “好,那便七天后。”齐煜眯着眼看着自己面前的柳染,柳染窃喜的同时,还收到了齐煜的目光,便抖了抖袖子。 “你们俩先出去,我有话跟长篱说。”齐煜摆手道。x 电脑端:/ 秦枢虽不乐意,却看在柳染是医者的份上,不情愿的退了出去。时遇也跟着退出去舒缓舒缓心情。 柳染从袖里掏出两壶玲珑小巧的酒来,“给,城西家的梨花烧。” “嘻嘻……”齐煜接过梨花烧,满足道,“心情好时,喝一口梨花烧,便真的醉春风了……诶,大夫,我这样真没问题么?” “你又不是受伤后转醒,而是将我那药的副作用睡走,官你的身体何事?”柳染不以为然道,“不过,这个方法我说有效吧!满足了吧?” “多谢多谢!”齐煜点头,喝了一大口梨花烧,“哎呀!当真是身心从来没有如此愉悦过……对了,你跟将军在一起那么久了,分享一下经验呗~” “什么经验?” “就,就……那方面的经验……”齐煜不好意思道。 “你真是,走路都没走几步,就想跑了?”柳染哭笑不得。” “你不要说你们……” “细水长流,才能过的长久!” “我不信!” “……” 这小皇帝以后绝对是个色魔……而且还非常八卦…… 柳染扶额。 章节目录 第50章 尾巴 尘安在太医院里忍着疼痛换药,一道狰狞的伤口划过他的胸膛,粉色的肉翻起,旁边搭着的布上全是狰狞的血迹,让人看了不免心惊胆战。 这是当时他看见柳染快要受伤,一不小心分了个神被人砍到的。吃了药以后,果真力大无穷,这伤口都已经是皮下三分肉了。 此次影卫损伤惨重,尤其是‘天’字。安抚家属、收纳新人、重新排分所有影卫,还要同柳大人一同前往江南……所有的事情便都在这些时日一股劲儿的涌到他身上,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下来吧!”感受到梁宇上某人的气息,尘安边穿衣服边开口。 “技不如人,还是被你发现了!”小丁从上面跳下来。 尘安穿好衣物,“有事么?” “诶,你这人好奇怪,这些天对我都是阴阳怪气的,我哪里惹到你了么?”小丁有些生气。 尘安拿起桌上自己的剑,挂在腰间,“无事我便走了。” “……” 他敢?! 尘安见小丁半天没有答话,便转身朝外走去。 “诶诶诶……”小丁拉住尘安的袍子,有些扭捏,“……我过几日便要走了,公子让我先回江南,你这几日,有……有时间么?” 还未待尘安回答,小丁便松开了手,若无其事道,“没有就算了,小爷我只是想请你喝顿酒,毕竟相识一场,在京城,除了公子和将军,接触最多的就是你了。……不过看你这伤,怕也是喝不了了……”后面那句话,带着点幸灾乐祸,也有些激将法的味道。 …… 你请你的红涟姑娘喝去吧! “……我先走了”尘安沉默半天,心里翻涌着一股酸涩,好久才憋出四个字来,转身离去。 ??? 真走了?! “……真是个榆木脑袋……”房间内,只剩下小丁小声的嘟囔。 “诶!你会跟公子一起来江南嘛?”小丁追在尘安后头问。 “嗯,”尘安也不会有,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答着。 “那我在江南的老鹳楼等你,请你喝酒,江南的酒可不像这里那么烈,又香又醇。你记得了,小爷我可是答应你了!”小丁笑道。 “……”尘安回过头,却看见小丁明媚的笑,竟不忍心拒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好。” “好……这个给你!”小丁往尘安手里塞了一枚飞镖,那飞镖是一瓣梅花状,似扇形又有弧度,中间刻着一个小小的‘飞’字,背面是一个‘栖’字。 “这是……?”尘安疑惑。 “这是我们甲乙丙丁四个人特有的小镖,我乃‘冬’属,故而是梅瓣。正面‘飞’是飞花阁的意思。”小丁解释道。 “你把这些都告诉我,就不怕我泄露出去?”尘安饶有兴趣。 “……你会吗?”小丁眉眼带笑,上前问。 “……”尘安翻过另一面来,“‘栖’字为何意?” “我的真名,”小丁往后退,一跃到墙头,“你若想知道,赴约之时,我自会告诉你。” 说完便掠过房屋用轻功飞走。 ‘栖’…… 尘安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摸了摸那梅瓣形镖,便小心翼翼的揣回兜里。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宸华殿里,柳染看着那柱檀香将要燃完,方才舒了一口气。 “现在没酒味了吧?”柳染问。 齐煜仔细问了问,摇摇头,“反正我是闻不到了……诶,为何你也这么紧张?” “咳咳……”柳染有些尴尬。 齐煜了然,“哦~我知道了,你是怕满庭生气吧……真没想到,足智多谋的柳大人也有甘愿受制于人的时候!” “……”柳染收敛起尴尬,微笑道,“是啊,不过,不知道秦大人知道皇上您身体刚好便偷喝酒会怎么样呢?” 那绝对会几天不理他! 齐煜干笑了两声,“没味道了,你回去吧回去吧!回去好好休养,准备七天后出发江南。” “多谢皇上,”柳染作揖,“微臣告退。” “走吧走吧走吧!” 再在这待着他都得气死。 柳染走出宫殿,时遇的马车在不远处等着他,另一边还有端着一些点心回来的秦枢。 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便擦肩而过。却不料秦枢在身后叫住了柳染,“柳大人?” “……嗯?秦大人有事?”柳染回过头去。 “梨花烧?”秦枢试探的问。 “嗯?……”柳染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后便了然,无声的指着宸华殿点头,然后转身轻轻的离去。x 电脑端:/ 很好。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秦枢深吸一口气进殿,不久后,殿内就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x :/ “为何不让朕吃?!朕可是皇帝!” “喝酒喝饱了,就不必再吃了,反正微臣看文章也累了,不如就着这些果腹。” “……陌南~” “陛下有何吩咐?” “我想吃~饿了~” “陛下好好休息,刚醒,不宜多食。” “……我想吃~“ “……” “~~~” 柳染的鸡皮疙瘩已经起了一层,一个大老爷们,撒起娇来还很是得心应手。诶,真是一物降一物,这么皮的皇帝,也就秦枢能治他了 “上车。”马车内传来温润的男声,带着一丝的不耐烦。 “好好好,马上啊……”柳染不敢再拖延,迅速的上了车。 笑话,将军那么难哄,他还是最近安分一点比较好。 气氛很低,柳染有些不适应。 蓦地,时遇开口,“当真要回江南?” “嗯?”这话怎么听起来有另外一个意思。 “本想先瞒着你,我去查查,”时遇从袖里掏出一张小纸条递过去,“小甲从江南传回来的消息,我见你伤得太重,就没给你。本想亲自去探一探虚实,无奈你坚持要往江南跑。” 柳染接过字条,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字条上是小甲潦草的字迹。 内容却让柳染惊讶,脸上浮起一层担忧之色—— 夫人失踪。 “……秀王怕是已经到了江南,”柳染下结论,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与懊恼,又觉着事情越来越棘手,越来越乱了,“他是在宣告自己东山再起之意。” 章节目录 第51章 小番外之选择 又是一年春好处。 秦枢带着一些小东西揣在兜里,慢悠悠的走进宫去。 “呦?这不是太子侍读么?” 半路出来一个齐锦,真是扫兴。 “参见三殿下。”秦枢恭敬道。 “真是一副……” “皇兄,早上好啊!”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齐锦接下来要说的污秽不堪的话。秦枢一下子心生欢喜起来。 才几日不见,便思之如狂。 “原来是四弟啊~”齐锦收敛自身,“没什么事儿,本殿便先走了。乌礁使节还在等着本殿,可不能让人家久等了。” 一脸的得意洋洋。 “那便恭送皇兄啦!”齐煜笑眯眯的弯腰,看着齐锦道。 “哼!”齐锦小声的出了一声,甩袖离去。 齐煜转身,质问秦枢,“皇兄以后若在这样,你便一直不反击?” 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比齐煜还要小两岁,骨骼却早已长开,足足比他高了约莫一个头,弄的他都要抬起自己的头秦枢对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秦枢不以为然,“殿下,今日想听什么书?” “今日吗?今日吧……”齐煜眼珠子溜溜的转,小算盘在心里打的十分响,“今日想听《诗经》,不知道可不可以……”说完对着秦枢笑。 秦枢嘴角微扬,却马上便忍住了笑意,一本正经道,“那便接着上次未讲完的。” “……”齐煜撇撇嘴,却还是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秦枢心里一软,便故意问道,“殿下,还记得上次讲到哪里了么?臣好似有些忘了。” “我我我我,我记得!”齐煜兴奋道,“讲到《卫风·淇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 “咳咳……”秦枢示意齐煜坐下来,安分些,“那今天便讲《魏风·伐檀》。”偷偷瞟一眼齐煜,却见他一脸的泄气。 “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 齐煜听的头都大了。 苍天呐,怎么什么事儿都跟他反着来啊…… 另一头,一个碧色眼瞳的男子,在御花园乱走。那男子鼻梁挺拔,嘴唇较薄,一看便是外族人氏。 “王子!王子!……”后面的随从小心翼翼的喊道,“别乱走……” “无妨,我就转转,”男子笑起来眼角弯弯,如同夜幕弯月,“没想到大齐的御花园都如此雅致,比我们那边好多了!” “……坎坎伐辐兮,寘之河之侧兮,河水清且直猗。不稼不樯,胡取禾三百亿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特兮?……” 温润如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吸引着男子上前,“你在此处等着,我前去看看。” “王子!”仆从又急又不敢不听话。 男子猫在小竹林后,只一瞥,却瞥见了秦,不由得枢怔怔望着秦枢发呆。 清晨微光落在秦枢肩头,散开一层光晕。怒放的花与婉转的鸟鸣迎合着秦枢,构成一副唯美的画儿。 “那是太子殿下的侍读,秦太傅的儿子,秦枢。” 后面响起齐锦的声音,男子立刻转头,脸颊有些红,欲盖弥彰的行了一个礼,“三殿下。” “象海王子不必客气。”齐锦也回了一个礼,笑道,“从乌礁远道而来,本殿还没好好招待象海王子。不如趁此机会,一起逛逛京城?” “这……”象海恋恋不舍的向后看了一眼秦枢。 齐锦看出了象海的心思,笑道,“当然,也可以借此机会一同谈谈京城的人或事。” “好,”象海迫不及待道,“我们一同走吧。” 秦枢顿了顿,往小竹林的方向看了一眼。 昏昏欲睡的齐煜一听声音停了下来,便一个激灵抬头,“怎么了?” “……”秦枢收回视线,“没怎么,继续吧。” 只是感觉一直有人在看着这边。 “哦哦……” 秦枢的感觉没错,林子的深处,其实还有另外的人。 “皇上……”一旁的公公试探的开口。 “咳咳……”太临皇帝不舍的看着齐煜,“朕的儿子里,就数煜儿最懂事,能为他人着想。不求心怀天下,只求坦荡于心。” “太子殿下自幼善良聪敏,当年,皇上您不就是因此才力排众议,才立了如今的太子殿下嘛……”公公和颜,“皇上不必太过担心……” “那件事情……咳咳……可以先去准备了。”太临皇帝叹了口气。 “……是。”公公还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应了一声。 翌日。 “参见陛下。”秦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你且起来吧。今日朕找你,是想谈一谈太子之事。” 秦枢抬头,太临皇帝锐利的眼神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心里不由得有些不安。 “太子近日来的功课都按时完成,其余……”秦枢努力镇定下来,缓缓道。 却不料太临皇帝一口打断秦枢,“朕知太子对你的情。” 秦枢心突然加快速度的跳了起来,有些慌张,“陛……陛下说什么,秦枢不太懂。” “朕说,朕知道煜儿喜欢你。” 完了,现在不仅是心跳的快,脸也有些红。 太临皇帝又冒出一句话,“朕也知你对煜儿的意思。” 扑通一声,秦枢跪在地上,“陛下,臣自知罪该万死,但求陛下莫要怪罪殿下,此事完全是臣的过错。”手心全是冷汗,身体不自主的开始有些发抖。 “朕又没说要怪你们……”太临皇帝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的秦枢,忽而有些惆怅,“……能得一人白首不相离,那是三生幸事。” 秦枢紧张的抬头。 太临皇帝看着秦枢,继续道,“可你们知不知,这条路并不好走。秦枢,将来煜儿,是会登上皇位,到时候若是你们的事公之于众,你们会遭到各方的异眼,前路坎坷,你知是不知?” “……”秦枢一字一句道,“我知。” “朕欣赏你的才华。在此,朕且问你,若将来煜儿登基,你是愿意以血护山河,还是以情伴一生?”太临皇帝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枢。 “我……” 还未说完,太临皇帝便已打断,“你不必如此着急回答。朕知你绝非池中之物。这些时日你便先去寺庙祈福吧,不必再与太子见面了。” “陛下……”秦枢错愕。 “待你真正有了选择之时,再来找朕。”太临皇帝闭上双眼。 “……”强压住心中的不舍与愤懑,秦枢艰涩道,“谢……陛下。” “就不能不去嘛~不就是个家里的小会嘛~”齐煜荡着自己的两条腿,极不情愿的坐在床边,看秦枢收拾自己的东西。 陛下的话,谁敢抗旨不遵。 “非去不可……我很快便回来。”秦枢温声道。 “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呀~不然我的功课做不完。”齐煜正色道。 秦枢脸色一沉,“为何做不完?这几年不都做的好好的吗?难道我一走,殿下便要荒废了吗?” “因为没时间啊,”齐煜脱口而出,“时间都用在想你上了。” 咯噔~ 秦枢心跳了一下,一股暖流涌上来。 “好,”秦枢笑了一下,答应道,“我定不负殿下的心心念念。” 可未来的事,谁又能说的定。 至齐煜登基时,秦枢都还未曾回来过。 佛寺内,一股静谧安宁充斥着一切。秦枢早中晚给佛祖上三柱香,为齐煜祈福。其余的时间,上午诵读佛经,下午阅览群书。 安然自乐,一派祥和。 这里没有尔虞我诈的朝堂,没有勾心斗角的宫廷,只有佛祖面前一颗赤诚平静的心。 秦枢无欲无求,只愿齐煜安然度此生。可每次想要去见皇上,却都以时间较短为缘由被拒。 世事无常,皇位为因,不知会牵出多少种果来。 “秦施主,外面有人找。”小师父在门外轻声唤道。 ? 何人竟知他在此处? 难道是小煜?! “多谢小师父,我随后便来。” “阿弥陀佛。”小师父喃喃了一句便离去。 留下秦枢一人在房间内,百思不得其解。 罢了,便去看看吧。 怀揣着一个紧张的心,秦枢缓缓地进了偏殿。殿内,一紫袍外衣的男子背对着他。 是他不曾见过的陌生背影。 “施主。”秦枢有些失望,却还是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外族之人的样貌映入眼帘。 “象海王子?!”秦枢有些惊讶。那日在迎接乌礁使节的宴会上,他是见过象海王子的,“您找我?” “……嗯,”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却有些害羞,“我……我最近在学你们中原文化,可是百……百,百思不得其解,便想着来问问你。”x :/ “可我在此地的消息并未告诉任何人,象海王子又是如何得知的呢?”秦枢皱眉。 “你,你,你别误会,我是听说你……才思敏捷,所,所以才到处打听你的消息……”象海声如细蚊。 连他人都愿意打听的消息,小煜为什么…… “秦枢才疏学浅,怕是不能……” 秦枢婉拒,却被象海打断,“你当真让我千里迢迢而来却无功而返吗?” 秦枢本就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再者,对方是乌礁的使节,若是一不小心破坏了两国关系,那又该如何? “如此,那委屈王子殿下了。”秦枢松口。 象海笑道,“不委屈不委屈,秦先生,请多指教。” 秦枢哭笑不得。 先生都叫上了。 而皇宫内,被秦枢思念祈福的齐煜,却被软禁在东宫。 在听闻福禄带回来秦枢不是回了老家而是在佛寺,并且教象海读书之时,有些错愕。(_ “你……你说什么?!象海王子什么时候跟本太子的侍读扯上关系了?!小枢……小枢为何骗我?!” “或许是……” 福禄本想解释,不知何时进入殿中的太临皇帝却开了口,“是朕让他去的。让你们俩好好想想。” “想什么呀?!父皇,我只要小枢。别的我都不管了!”齐煜坚定道。 “那大齐怎么办?”太临皇帝问,“你当真要让大齐毁在你兄长手上?” “那么,我会治理好大齐,但是同时,小枢我也不会放弃。”齐煜笑道,“父皇,总有两全之法的,你相信我。” “……”太临皇帝转身,“那便等你想到两全之法再说。” “父皇……!父皇!你先放我出去啊!……哼……”齐煜有些泄气,“福禄,你再去打听一下,那个王子到底想对本太子的侍读做什么?!” “……是。”x 自从那日象海来过佛寺,得到秦枢的许可后,他便一直恭谦的学习。 可今日,却有什么不同了。 “……五音纷兮兰会,君欣欣兮乐康……殿下今日为何心绪不宁?”秦枢放下手里的书问道。 象海从怀里掏出一小件物件递过去,小声道,“秦,秦先生,这是小狼牙,是……是,是我父王亲自给我……给我打的,现在赠与你……” “这是何意?”秦枢好笑道。 “我过几日……便要回乌礁了……”象海突然急切道,“秦先生,不如你随我一同回去吧!我知你在此地是被皇帝陛下软禁了,我……我,我去求他,你跟我走好不好?” “不,我自愿在这里的,”秦枢解释,转而而又道,“殿下,你天资聪慧,这些基本知识早已学会。就算没有我在身边,也已经没关系了。” “不!不,不……不是这个原因……”象海声音越来越小。 “那殿下是为何要坚持带我走呢?”秦枢好奇。 “我……” “嗯?” “我……” “殿下若没什么事,我找几本书给殿下带回去吧?” 秦枢起身,却被想还抓住了手腕,“因为我喜欢你!你随我走吧!”脸涨的通红。 秦枢愣了愣,随即道,“殿下,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再说,我只是……”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心的!”象海有些口不择言,“我……我知道,大齐皇帝就是把你软禁在这里了!我用乌礁之力去求他,还怕他不答应?!” 秦枢正色,挣开象海的手腕,“殿下,说了不是便不是。这事是我自愿的。若殿下没有什么事,今日便先回吧。” 说完背过身去。 “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你一定要跟我走!”象海有些生气的走了。 秦枢看着象海的背影,有些担忧。 可在那之后,象海从未来过,秦枢也再没能出去。 两年后,太临皇帝因病驾崩,齐煜登基。 “所以先皇是想要一直软禁我么?”秦枢冷言,质问面前的公公。 公公解释道,“不,先皇只是让您在等上些时日。若您还是继续坚持,奴家自会放您走。” “那我便再等上一等。”秦枢叹息,无可奈何。 的确,等上一等的后果,便是动摇了。 新皇即位,秀王之党人数众多,再者,齐煜登基前一直被先皇软禁,不免人云亦云,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大。 还有就是,不只是那堵漏风的墙,把齐煜和秦枢之间的事儿传了出去。 一时之间,齐煜孤立无援,变成了个有伤风化、伤风败俗的昏君。就算是秦太傅力保,无奈寡不敌众。 这些事儿,秦枢自然也有所耳闻。 “……今年二十,要取字了,父亲。”秦枢看着佛寺庭院发呆。 “嗯。”秦太傅也有些惆怅,“该取何字好呢?” “地方官员那一块,大多数都是秀王的人,贪赃枉法,不知道囤了多少银子……”秦太傅忽的提起这些事儿,就像拉家常一般。他知道,他的儿子定会以大局为重。 “还有……乌礁与大齐似乎不想来往了。乌礁的新王,有些不喜欢我们大齐。听说,他走之前,来过你这……”秦太傅试探的开口。 “嗯,”秦枢闭眼,终于下定决心。 所有的事情皆与他有关。 那便以血护山河。 这天下,终究是小煜的天下。 而小煜,却不是他一个人的小煜。 “父亲……”秦枢转身,眼中带着毅然与一丝悲凉。 秦太傅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陌路逢,两相南北各自走。便取‘陌南’吧。” “……多谢父亲。” 为何家国总是要牺牲私情为先? 秦太傅叹息,“若你今后想到了两全其美的法子。为父不拦你,为父 尊重你的决定,为父相信你。” 秦枢抬眼,欣喜于父亲的理解,眼眶有些涩,千言万语,终只化作一句,“……多谢父亲。” 在那之后,他便是秦陌南,由他来替齐煜去面对那些世事纷争。 章节目录 第52章 拜 “那你为何还要坚持,岂非自投罗网?”时遇皱眉。 “这本就是一场博弈,”柳染叹息,“棋盘掌握生死结局。观棋者不语,却在暗处窥视者下手的机会;执棋者不动,却一步步藏着万千杀机。” “所以?” “所以,就是一个字,‘赌’。”柳染看着时遇,“恨之入骨,才不会让我这么轻易的就死去。不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却还未猜出。” “你还是想去江南?”时遇轻声问。 “……嗯,”柳染低下头去,他很害怕时遇会拦着不让他去。 “好,我陪着你。”时遇捋了捋柳染背后散下的发丝。 柳染惊愕的抬头,这么容易?!不生气了?!不反对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我无权干涉你的决定,但我有权一直陪着你。所有的路,我同你走,替你踏平。” 柳染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 时遇本想让柳染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将军府,奈何柳染坚持要回去,已经好几天没能回去了,再不回去三言铁定要唠叨死。 “那好,你回府好生歇着,我晚上来找你。”时遇叮嘱道。 “……嗯,” 晚上……怎么老觉得他们俩好像在偷情?! 柳染颤颤巍巍的从车上下来,刚想试图开门,门就一下从里打开了,露出三言那张有些黑的脸,看见柳染沉默了一会,一句话也不说就把他搀扶进去。x 电脑端:/ 这小子有点不正常…… “咳咳……”气氛有些尴尬,三言现在的动作宛若搀着一个怀着孕的女人,令柳染有些不自在,“……小丁呢?红涟呢?” “丁堂主先回去了,红涟在太傅府里。”三言有问必答。 “哦哦……”柳染没话找话,“咦,小伊呢?啊~!” 三言手一用力,把柳染摁在石椅上,脸上闪过一丝愤怒。 “少爷,你还记得小伊啊!夜不归宿就算了,还妄想着去冲锋陷阵!是!您悠闲的往那一站,处变不惊。可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快担心死了!柳家本就剩少爷你一个了,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儿,柳家怎么办啊!” 三言说到这里,泪眼汪汪,“伤还没好,又要跑去江南,不能安安分分的待着养伤嘛!朝廷上下又不是只有少爷你一个办事儿的!凭什么所有的事都要少爷你一个人来扛! 我不管,此次去江南,我是一定要跟着去,您嫌我是个拖累也没用!我已经跟太傅大人说好了,帮我让小公子去太傅府住,让红涟留在京城。” “咳咳……”生平第一次三言这小子这么胆大不仅呛他,还敢跟着他去面对那些刀光剑影。不过眼下,他最好奇的还是一件事。 “三言呐,少爷我从来没嫌弃你是个拖累……”柳染无奈,他只是觉得,像三言这种纯净的孩子,不该去经历那些腥风血雨, “跟我去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红涟的?” “比…比赛”三言支支吾吾。 “什么?比什么?” “背……背书。”三言此刻的脸已经有些微红。 “什么?!”柳染笑哭了,“你用你过目不忘的脑子,去比红涟那个死也不读书的脑子?!” “没有没有没有!”三言辩驳,连忙摆手,脸涨的通红,“我,我,我们就只背一篇,然后她用半个月,我用半柱香……” “那也……”柳染气不打一处来,“红涟这暴脾气怎么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答应你?!” …… 刚回来的红涟一打开门便听到他家少爷说他脾气爆……不过已经习惯了,毕竟柳染时不时就说她不像个女人。 “他哭了三四天,”红涟无奈开口,“我到哪他哭到哪,简直跟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儿一样……我嫌他太丢人,才勉强答应他。” 那是挺丢人的。 柳染不敢想象,都多大了,还哭…… “若是此行少爷有任何损伤,我定把你丢到秦太傅家的池塘里喂鱼!”红涟凶巴巴道。 “好,好,好好好……”三言唯唯诺诺的点头。 “好了好了,这么点小事,也在这里说半天,”柳染坐下来,把红涟的手接过来看看脉相,“挺好,余毒已经清完了。” 三言关心道,“那没事儿了吧?” “……”柳染放下红涟的手,“事儿嘛,倒是有一件。” “什么?”三言与红涟同时发问。 “就是……看着太瘦了,都没以前好看了。”柳染瞟了一眼三言。 三言接过眼色,立刻行动,“哦哦哦!对!是瘦了!你等等啊,我去做点好吃的。”说完一下子就没影儿了。 “为什么要留下来?”柳染收敛笑意,他觉得红涟一定有事情瞒着他,质问道,“红涟,这不是你的性格。” 红涟从怀里掏出一把小钥匙,不忍面对道,“不知是哪个人……放在小公子身上的……” 柳染拿起钥匙,仔细端详着,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这是夫人身上的。”红涟开口解释。 “……所以……”柳染握紧钥匙,心里隐隐作痛,有些怒意。 “我怀疑,他们会盯上小公子……所以我才留下来。”红涟忽然笑道,“哦~少爷莫不是舍不得我?怕我不去就没人保护你?” “……”柳染笑了一下,红涟就感觉接下来的话有些不对劲。 “跟将军一起去看看江南,赏花观景,吟诗作赋,怎会危险,怕是我要乐不思蜀了……啊,不对,江南才是‘蜀’。红涟啊,你就好好带孩子,自己提前享受一下为人母的感觉!” 有人陪很了不起么?! 她找不到归宿是她的错么?! 乐不思蜀……还真是要流连美人怀,醉倒温柔乡了? 少爷你小时候戏文看太多了吧?! “……少爷……”红涟也笑了一下。 “嗯?” 柳染回了一个笑。 “您这说话的语气,可真像街上的那个王大婶。王大婶也整天说要找个俊脸小生,卿卿我我,黏糊黏糊之类的话。诶~少爷自从找了个准夫婿以后,越来越会持家了!”红涟故作叹息。 “……” 这死丫头! 胆子越来越大!敢呛他了! 这笨脑袋跟谁学的伶牙俐齿?! 红涟似乎猜到了柳染心里在想些什么,笑眯眯道,“不用想了,少爷,这都是,跟您学的呀!” “……” 柳染觉得他现在想打人了…… 弯月高挂,今晚的天空格外的好看,繁星点点,似是在为皇陵事变之后成功的庆贺。 柳染洗漱完后便想休息,却忽然闻见一股若有若无的梨花花酒香,不由得心里有些痒痒。 今日那一小壶梨花烧,他还没喝够呢!酒壶一只手掌便可包裹完,就几口的事儿。 时遇小心打开房门,手上还提着一壶中等大小的梨花烧。 “你来啦!怎么还带着酒啊!”柳染有些兴奋,凑上前去用鼻子使劲问了问,“啊~真香啊” “今日在车上便闻见你身上的梨花酒香,想来是皇上让你带的。便去酒楼里给你寻了一壶来,下午肯定没喝够。”时遇晃了晃酒壶。 “不对,我明明在殿内燃了檀香,怎么还会有味道!”柳染疑惑。 “你只是身上沾了檀香,出了殿停留如此久,味道早便散去了。而酒乃是你喝进体内的,自然会有余香环绕,挥之不去。” “原来如此,”柳染把梨花烧接过来,笑道,“的确没喝够,多谢将军!” 时遇摁住柳染的手,“莫喝多了,你身体还未好全。” “知道啦知道啦!”柳染迫不及待的把酒倒了两碗出来,心满意足的抿了一口,“没想到这梨花烧如此的香醇,像极了我们江南那边的酒,就如同……就如同,就如同水乡里的姑娘,当真是清冽。” 时遇也端起碗来抿了一口,“那酒楼老板姓陆,听说以前便是住在江南一带,只是由于突生变故,才北上求生。” “怪不得,感觉酿酒之人有许多道不清讲不明的故事。”柳染看着手中的杯子,忽然笑了,“香醇浓甜,如同把自己人生最快乐的时候酿了进去。怕是这陆老板还酿了其他口味的酒吧?”(_ “的确,”时遇抿了一口,“听说还有五色果酒和梅花酿。” “梅花酿我倒知道,听说非常烈,如同利剑入喉,非常人能尝试。一般都是冬日时要赶路上山的人才买。可这五色果酒是怎么回事?” 柳染好奇。 时遇看了一眼柳染,微笑道,“这五色果酒,其实就是梅子、李子、桃子、葡萄以及杏五种果子,用了独特的秘方酿成的,尝起来有相思离别之味,苦涩,酸杂,回味余久。” “这陆老板当真是个酿酒奇才,不知可否一睹尊容啊!”柳染感叹,“人生百态,竟都在这酒中。” “陆老板常年在外,只有酒窖快没酒了,他才回来,将早已酿好的酒送来。想要见他,难。” “诶~不知陆老板大名?” “我也不知。此人十分神秘,影卫的情报网也查不到这个人。听说在哪里排行第三,亲近的人也都叫他陆三或者三爷。” “三?”柳染忽的想起什么来,记忆里好像有人同我讲过,又记不起来到底是谁。” “莫想了,喝完便早些休息,身体还没好呢。”时遇关心道。 “嗯。” 马车已经准备好,所有的东西也已备好,九月天气渐凉,令人若有若无的蒙上一层寒意。 齐煜硬是要来城门口送他们。 虽说还好是穿的便装。 仿佛一个老母亲在叮嘱自己远行的孩子。 反正柳染是这么感觉的。 “长篱,路途艰辛,跋山涉水,你要多保重啊~”齐煜作势要哭。 ……怎么搞得跟生死离别一样。 柳染心中无奈,可嘴上却恭敬道,“齐兄保重身体。” 见柳染如此正经,齐煜也不好一个人自己再演下去,便拉着柳染到一旁去,“你路上小心着些。这秀王愈发的谨慎,我们前些日子既然切掉了他的胳膊,势必会反扑。尘安他们在暗处,我让他们跟着你。安安全全回来,中秋团圆夜,还要你和满庭同我一齐游玩上月呢!” “谨记于心,多谢皇上关心。”柳染由衷道。 虽然齐煜这皇帝平常是不正经了些,可抛去救命之恩抛去一切身份不说,对他着实不差。 “嗯……”齐煜点头,欲言又止。 “嗯?怎么?皇上还有事要说?”柳染疑惑。 齐煜拉着柳染的袖子,更小声的问,“长篱,你回来时……替陌南把把脉……看看他是不是……不行啊?不行的话我就上了!” “……”这个才是他来的主要目的吧?! “咳咳……”柳染问道,“怎么说?” “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都还只是亲了一下,就一下!还是我病醒那天!”齐煜有些愤怒。 在一起……好多天?! 才七日…… “此事……莫急莫急,”柳染只好找个理由先安抚过去,“可能是考虑到你的身体关系……” “我身体已经好了!”齐煜一脸理直气壮。 所以你就巴不得秦大人上你的龙塌?! 柳染拍了拍齐煜的肩膀,“感情之事,细水长流,不讲快……至于看病一事,等我回来再说啊!皇上,微臣走了。”说完便转身逃离现场。 “诶诶诶……!”齐煜撇嘴,“跑那么快干嘛……” “走吧。”时遇把手放在柳染身后护着他上马车,转身对秦枢与齐煜道了一声,“我们走了。” “嗯,时将军,柳大人,路上小心。”秦枢礼貌道。 坐在车里撩起帘子,柳染点了个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齐煜,语重心长的对秦枢说,“秦大人,你也小心。” “……嗯?”秦枢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有点怪。 可还未想明白,就听见马匹一声长啸。 “出发!” 章节目录 第53章 缘 两旁皆是熟悉的景色,山清水秀,不枉费江南美景闻名天下。 行驶的马车突然一停,令柳染与时遇有些不解。x 电脑端:/ “何事?”时遇打开车门问。 “将军,他们说前面的官道坏了,在修,过不去。”提前下车的三言问清楚后跑过来道。 “无妨,从青仓山走吧。莫要在此耽搁了。”柳染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慵懒的好似一只猫。 事实上他此刻的确像只猫,舒舒服服的窝在时遇的怀里。 “看着天色,估计今天能到青仓镇歇歇脚。”柳染伸了个懒腰。 “那我们便绕道走吧。”时遇把门关上,“都睡一天了,不起来?” “不起来,骨头懒了……”柳染嘻嘻笑,“上次进青仓山,就一门心思的去救人了。我还没有好好尝尝青仓当地的美食,还没好好逛逛青仓。” “孙家不着急么?”时遇的手慢慢抚着柳染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的,让柳染舒服的很。 “不着急,让秀王等等也无妨。”柳染摸了摸鼻子。 “……真是只狐狸。”时遇无奈。 青仓山的晚上,各家各户都挂着一个小灯笼,照着过往的行人,静谧而又安宁。 酒楼客栈并无多少人,毕竟已经有些晚了,街市上逛的人也不多。 “老板,三间房,两天。”柳染递过银子温和道。 “哎呦!这位小公子来的可真巧就剩下最后三间房了,”老板笑眯眯的拿出钥匙给柳染,“您收好。” “多谢。”柳染回了一个礼,“还请带路。” “好嘞!”老板从柜台走出,就看见又来了两个人。 “老板,还有房间么?一间就行。”一个冷静低沉的男声从柳染身后传来,柳染不禁好奇回头去看。 那是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约莫二十又六七的男子,衬得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的发亮。如墨的长发随晚风飞扬,慵懒的搭在肩头,半块面具覆在脸上,那双幽冷深邃的眼睛好似是这个人全身上下所剩无几的一点人气。 身边带着一个小孩子,怯生生的,围巾遮住了半面的容颜,眼睛凹陷,深蓝色的瞳孔看起来像宝石一般。 “客官您来的真不巧,房间已经满了,不然您……”老板为难道。 柳染把一把钥匙递给时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男子。时遇接过钥匙, 熟悉。 但是又想不起来是谁。 柳染皱眉,终是看不出来什么。 “老板,天色已晚,这位兄台又带着一位孩子,若不嫌弃,我们这可匀出一间房。”时遇把钥匙放在手里。 老板转头问道,“那这位客官的意思……” 男子毫不犹豫的拿起钥匙,作揖道,“多谢。” “不必。” 男子带着身边的小孩子,也不多说,径直走上楼,在路过柳染时,停了一会儿,颔首道,“多谢。” 柳染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点头以示礼貌,却无意中闻见了男子身上若有若无的一丝酒香。 “怎么了?”时遇看见柳染出神,上前问。 “你闻见没有?”柳染小声道。 “嗯,”时遇点头,“你说的是他身上的酒香吧,闻见了。” “我总觉得……” 柳染还未说完,时遇便道,“陆三。” “陆三?!那个酿酒师?!”柳染惊讶,这点他倒是没想到。 “嘘……”时遇揽过柳染,“休息吧!太晚了。” “……”柳染只得作罢,对三言和赶车的尘安道,“尘安,就委屈你同三言住一屋了。” “为什么不说我委屈……”三言小声嘟囔,“嗯?不对,这个人是尘安大人?!”x :/ 明明是一个糙汉子啊!!! 柳染毒舌道,“尘安,委屈你了,三言他……脑子有点不好使……” 尘安顶着一张糙汉的脸,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三言觉得越发的瘆人,不由得有些害怕。 “走吧。”时遇放下手道。 “嗯。” “三爹,我们这是去哪?”房间内,那个小孩子用着生硬的汉话问陆三。 陆三差人送来洗澡水,努力带着一点温和道,“阿目,明日我送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安心等我回来。” “那三爹你去哪里?不跟我一起吗?什么时候回来?那个地方好么?”阿目天真的问。 “很安全,”陆三叹了口气,“我要去办点事,大概一两个月就回来。” “好!”阿目笑道,“三爹要去办大事,阿目就不去拖后腿啦!” “乖……”陆三嘴角微微露出一点笑意,心中确是些许惆怅。 青仓,柳染。 窗外月光洒在陆三的脸上,好似给陆三镀上了一层淡色的粉,映照出陆三脸上的冰冷。 “客官……”门外响起小二的声音。 陆三打开门,却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不由得有些警惕道,“刚刚送水的不是你?那位小兄弟呢?” “哦!他现在睡啦,晚班换成了小的。”新小二笑眯眯道,“我是来撤水的。” “……请进吧。”陆三看着面前的小二,确定他没有武功之后,才放他进来。 “多谢客官!”小二应道。 尘安晚上似乎看出三言的胆怯,不由得有些好笑,易容易的太过了,便飞身落在屋檐上。 忽然远处飞来一只熟悉的白鸽,脚上的红绳被编成梅花状,身上似乎被人画上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图案。 无聊便拿白鸽玩吗? 尘安嘴角上扬,取下信筒,将小字条展开在月光下。 君何在? 尘安反复摩挲着字条,心中既是欣喜,又有些不满足。 欣喜他一直……念念不忘。 不满足他……只写了一句话三个字。 看了许久还是看不够,鸽子‘咕’了一声,才把尘安的思绪拉回。 终一提笔,写了两个字:青仓。 又觉得有些太少了,便加了时间—— 一日光景。 柳染此刻正在床上翻来覆去,弄的时遇有些不知所以。 “怎么了?在想什么?这么心神不宁。”时遇问。 “在想陆三。”柳染脱口而出。 “……”大半夜不睡觉想别人?! “不准想了,睡觉。”时遇有些无奈。 “不是……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他。”柳染皱眉。 “哦?”时遇挑眉,“莫不是柳大人的青梅竹马?” “……说什么呢……”柳染哭笑不得,最近这位将军可是越来越喜欢吃醋了,“总觉得他怪怪的。” 时遇停住嬉笑,问道,“哪里怪?” “他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无奈,还有一丝熟悉。” “莫要草木皆兵了。是敌是友,总归我们后一日便要离开了。”时遇替柳染掖了掖被字,侧身揽过柳染,手从颈下伸过,环了一圈把手掌放在柳染的眼睛上,轻声道,“睡觉。” 感受着时遇掌心传来的温度,柳染有些放送道,“好吧。乱七八糟的事儿,明日再说。” “嗯……”时遇的另一只手有规律的拍着柳染的肩,“睡吧……” “啊~!死人啦!死人啦!……” 一大清早,大家便被一阵疯狂的叫声吵醒。柳染不满的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出什么事儿了?” 床边的时遇正在穿衣,轻声安抚道,“我出去看看,你再睡会儿。” “……好。”柳染翻了一个身,用被子蒙住头,企图隔绝外界的一切声音。 院内,一具男/尸躺在地上,胸口处插了一把刀,明显是他人行/凶。 院里响起一阵嘈杂的响声——青仓镇官府捕快闻讯赶来。 “怎么回事儿?!大清早的就出人命?”为首的那个捕快凶神恶煞,转头看着店老板,“你这生意做的可真晦气!” 陆三也听见动静出了房门。昨日那个面生的小二一看见陆三,便激动的拉着官老爷涕泗横流,“官……官大哥,肯定是他们!昨天晚上是小东子给他们客房添的洗澡水!” “此话当真?”捕快一脸狐疑。 死的又不是他家谁,哭得那么伤心做什么?! “官老爷,句句属实啊……”小二跪下来诚恳道,“……对,对对!我昨晚上还听见他跟小东子吵起来了!” “吵起来了?”捕快疑惑,问着陆三,“可有此事?” “的确,”陆三冷静道,“昨日那位躺在地上的小兄台送来的水太凉了,小孩子怎么用,我便说了几下,让他去换。并非这位店小二口里的争吵之意。” “谁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当时有没有人在!”店小二抹了一把泪义正言辞道。 “你怎知没有人在?”柳染实在受不了,这吵闹声也忒大了点儿!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看着店小二。 “我……我,我昨晚看到了!”店小二辩驳道。 “哦?是么?”柳染质问,“你今天这么鼻涕眼泪一起飞,这么关心这个小兄台,为何昨晚不站出来帮他?” “……”店小二有些慌张,随即又颤颤巍巍道,“我,我……还不是他太凶!我……我怎么敢……”随即自己的手不经意之间轻轻拉了拉捕快。 捕快随即立刻打断道,“好了好了!都莫要吵了,两人都有嫌疑,尤其是你……”指着陆三厉色道,“杀人动机作案时间都全了,人证也在,来人!把他给我押回府衙!” “是!”后面的士兵作势要去押陆三,却被时遇拦住。 “你这个人,莫不是想没事找事?!”捕快愤怒。 “捕快大人,你这么着急干嘛?”柳染笑道,“事情还没弄清楚,物证也没有,胡乱抓人,恐怕……会激起民愤吧?” “胡……” 还未说完,就被柳染打断。 “还有,”柳染蹲下身子,检查了一会儿尸/体,“这刀上占满了菜油,再看外表,明显是厨房所用的刀具。昨日这位公子可是很晚才到这里,就算去厨房,也不会拿到带着油的刀。” “那假如……” “第二,刀进入死者身体不过一小段距离,在同一个伤口处捅了好几下。只不过因为凶手过于谨慎,大人您又未带仵作来,所以查探不到。而这位公子高大挺拔,就算未习过武,不可能捅死一人要这么多刀,反而是你这小身板极有可能。” “胡说,本官是想……” “最后,大人,每个查案之人都知道行凶处才是线索最多的地方,你却看见他们把尸/体拖到院子里让大家看也不说,为什么?查案的人明知道有尸/体,却还是不叫仵作来,这又是为什么?” 柳染步步紧逼,捕快有些冒冷汗,店小二也有些恐惧害怕。 “怎么?不说话?被我猜中了?” 看着面前柳染的笑,捕快有些不寒而栗,却又强装镇定,“你说这么多,不,不,不过就是想为他开脱。我现在怀疑你是共犯。来人!拿下!” “对对对!他们就是共犯!”店小二哆哆嗦嗦道。 “……”没人敢动,因为柳染一字一句,条理清晰,令他们不得不折服。 “拿下!”捕快往后一望,吼道。 有几个不怕事儿的作势往前冲,却被时遇几招制服。 “大胆,你竟敢……”话说到一半,捕快闭嘴了。 时遇把令牌放在他眼前,缓缓道,“你竟敢谋害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将军……”从外院走进一个身着官府的约莫六十岁的官员,赔罪道,“未能恭候将军大驾,下官失职,还请将军恕罪。”x “无妨,本将只是路过,并无通报之意。”时遇收回令牌,这官员本就是他让尘安去喊的。说着又指了指捕快带来的人,“不过,大人,你能解释一下么?” “将军您也知道,下官年事已高。平常的事儿下官已经全部交给他了,诶~谁想到……”官员赔罪道,眼里流出无奈之色。 “大人,那么此事你应当查查清楚。趁着将军在这,把以前的事儿都查清楚喽!”柳染暗示道。 “多谢提醒!”官员作揖,“下官这就去查。” 真是无端生事儿…… 柳染打了个哈欠,转身便回了房间。 坐马车着实有些累,都是些什么人呐! 睁着眼睛说瞎话……想了想又宽衣缩回了被子里,安然的睡起来,好似刚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时遇也给官员点了个头,转身进了屋子。 大家见状,虽然还是有些害怕,却也都悻悻的散去。 独留陆三在院内,看着柳染的房门出神。 章节目录 第54章 卦 柳染再度睁眼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时遇便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本书,看见柳染醒过来,便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起身去扶一扶他。 “醒了?”时遇温声问,“第一次见你睡的那么久。” 柳染伸展开身体,嬉笑道,“那是自然。这里不用上早朝,也不用去担心什么秀王之事。难得的清静,自然该睡到自然醒。” 时遇听了这话,不免有些好笑,随即又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好啊~饿了好久,”柳染双眼放光,随即又想起陆三之事来,“对了,今天大清早的事怎么样了?谁是凶手?” “那个哭的很伤心的店小二。”时遇回答,帮他取下衣物递过去,“据说是因为店老板觉得店里员工太多,想只留一个人下来。那个店小二办事能力又不行,又想留下来当差,可是店老板却更看好那位死去的店小二,一时冲动,昨夜在厨房里才起了杀心。” 柳染边穿衣服边问,“原因是什么呢?店小二的薪水又不多,怎会引起一个人的杀心?” “据说是因为家中有许多的人等着他养活,穷,尽管只是一份小小的工作,可却有着稳定的收入。” “官府不给穷人发补贴么?”柳染皱眉。 “这又是另一个事儿了,”时遇顿了顿,“还记得这青仓镇的那位镇长么?因为年纪大了,就把所有的事儿都交给了那位捕快 。结果那位捕快以职务之便,中饱私囊,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这次的事儿也是小二买通了那位捕快。本想草草结案,无奈让你横插一杠。”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的问题,难道所有人都不去揭发他?” “大家都或多或少的贿赂过捕快,捕快落网,这些人以前的那些事儿,不久都显露出来了吗?” “真是大树易倒,小草难寻。”柳染感概,“那那个陆三……” “没事了。”时遇回答,戏谑道,“这么关心别人?还替人家出头?” “什么呀……”柳染无奈的笑了笑,“那是因为他们一大早扰了我的清梦,我才不得不出来。” “好了好了,我去给你寻点东西来吃……”时遇转身去开门,却惊讶的发现陆三身边的小孩子坐在门边,听见动静,像小兽受惊一样立刻跳开。 “怎么了?”柳染见时遇不走,走上前来,看见阿目,也有些惊讶。 “小朋友,你……有事么?”柳染试探的问,他怎么感觉这个小孩好怕他们一样??? 阿目很少与其他人交谈,故而有些害羞,还有些胆怯,但最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 柳染接过纸后,阿目就跑没影儿了。 “这孩子……”柳染有些想笑,展开信纸,刚劲有力的字体瞬间进入视野中—— 请君一席,坐听棋语。 “怕是那位兄台有事要对你说,”时遇此刻正色道“你可知,酿酒师陆三从不轻易与人交往?” “现在知道了,”柳染收起纸,“我去去便回来,晚间一同去逛市集可好?”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嗯,去吧!” 陆三坐在榻上,面前的小桌子摆着一副棋盘,黑白分明的玉石子反着光,锃亮锃亮的。 上好的玉磨成的,每一颗上都雕着精巧的花纹,价值不菲,当真是富…… 柳染收回目光,“这位兄台,不知找我何事?” 陆三起身,作揖行礼道,“今日之事,多谢公子出手相助。为聊表心意,这套‘鱼目棋’便赠予公子,当做谢礼。还望公子不嫌弃。” 不嫌弃,绝对不嫌弃! 鱼目棋啊,他还嫌弃,求之不得好吗! “如此……”柳染也不推脱,欣然接受,“多谢兄台!” “天色尚早,不知公子可否与在下对弈一局?”陆三相邀。 柳染此刻十分兴奋,当然来者不拒,“好,只要兄台不嫌我棋艺粗鄙就行。” 陆三脸上还是面无表情,手却做了个请的动作。 鱼目棋的棋子平面部分光滑,眼色柔润,黑棋上雕的是水波之图,白棋上雕的是两只游鱼,栩栩如生,摸起来着实舒服,看起来也赏心悦目。 “既是赠与我的,那兄台便先下吧。”柳染客气道。 事实上,他是怕一个酿酒师,输的有点离谱,才故意后下看招解局的。 陆三也不推脱,执起一颗黑子,果断落在棋盘上,嘴里轻轻道,“在下排行第三,公子不若就叫我三爷吧。” “好,三爷,”柳染也执起一颗白棋落下。 一开始,柳染觉得此局下的着实轻松,一切尽在预料中,对方一步步朝着他所期望的方向走。不过随着时间越来越久,柳染慢慢发现陆三落子的精妙,惊叹于他的棋艺高超,羞愧自己的掉以轻心。 不过,虽然有些艰难,但至少挡住了对方棋子的攻势,柳染舒了一口气。 而事实上是,他错了。 到后期,陆三的棋子携滔天之势而来,翻江倒海,令柳染措手不及并且节节败退。x :/ 颗颗黑棋,步步杀机,压的柳染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的棋技虽然只是闲暇时间打趣所用,可慢慢算下来,也下了将近十年,不会这么狼狈。可面前的陆三,脸上波澜不惊,手下却早已翻云覆雨,排山倒海。 “……”终是未能再下一步,柳染收手,卑谦道,“三爷,在下输了。” “已经十分不错了,竟能差点与我下到最后。” 这是陆三由衷称赞的。若不是柳染太过优柔寡断并且顾着他的感受,恐怕与他,也能打个平手。 只不过,柳染若不顾及他人,便不是柳染了。 第一次遇见如此好的对手,陆三心里久违的有些兴奋。 “不敢当,若不是三爷你手下留情,在下早已经输了。”柳染第二次,挫败感来袭,比上次引出秀王不成功还要强烈。 “好久未能如此酣畅淋漓的下一场,”陆三盯着他,沉默半响,忽而道,“既然如此,我便再赠你一卦。” “卦?”柳染抬头,一脸疑惑。 只见陆三慢慢的收起一些柳染的白棋,又在棋盘上移动着它们的位置,如同夜幕星辰罗列。当最后一颗子收手时,棋盘上,只剩下诡异分布的黑棋。 “……忌雨。” 嘴里说出两个字来,陆三便把剩下的棋子收起,把所有的东西放进棋盒,递给柳染,“……前路小心,”有忽而叹息,仿佛在自言自语,“其实你本可以不必亲自去的……” 嗯嗯嗯??? 柳染迷茫了一会,忽又明白了陆三说的话笑道,“凡事亲力亲为,才有可能有自己想要的结果。多谢三……啊不,像您这种博学多才之人,在下理应称呼一声‘先生’。” 陆三只是点点头,侧身让出一条道来,谢客之意显而易见。 柳染作礼道谢,便捧着棋盒出了房。 陆三看着柳染的背影出神。 但愿你能度过此劫。 他已尽力。 柳染宝贝似的抱着鱼目棋小心翼翼的回自己的房间,珍惜无比。 笑话,这可是珍品,哪能为俗尘所沾染,刚刚执子下棋,他就已经很心疼了。 “怎么?捡到宝了?”时遇冷不丁的从背后冒出,差点把柳染吓掉怀里的棋。 “你吓死我了……”柳染嗔怪道,“这可是鱼目棋,世上仅有一副,当然是宝啦!” “这么喜欢?”时遇挑眉,眼里有些看戏的样子。 “……” 这个模样…… “陆三同你说了什么吗?”时遇也不逗他了,收起玩味问。 “就邀我下了一盘棋……”柳染疑惑,“不过他后面还给我算了一卦,有点莫名其妙。” “何卦?” “他说‘忌雨’,还说我本可以不用亲自去……”柳染回味,“总觉得他在说我们去江南之日,却又不像。” “……倒真有些奇怪……” “将军,大人。”尘安在外面敲门。 “进来。” “那位神秘旅客已经走了,”尘安言简意赅道。 “走了?!”柳染有些吃惊,“往哪走的?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有人来接他么?” “往青仓镇东边方位去,带着小孩一齐走的,似乎有些急。没有人同行。”尘安如实回答。 “青仓镇东边,江南边界啊!”柳染惊讶,为何不同我们一齐走?”这话既像自言自语,又像疑问。 “这……我不知。”尘安低下头去。 “好了,”时遇打断,“你都未告诉别人你是去哪的,别人怎么同你一齐?再说,或许人家习惯了独自一人呢?” “他还带着个孩子,同我们一起不是更安全些吗?” “你要知道……陆三其人,向来是不喜人间客的……” 再微小的人情都得还,孑然一生,才能潇洒自由。 青仓镇的小插曲就这样被翻篇了,耽误也没耽误太多时间,驻留一两日,便朝江南孙家出发。 孙家此刻正里里外外的忙着,打扫换新,添置桌椅,为了迎接柳染等人的到来,费了好大一番劲儿。 一位鹅黄色衣衫的女子,正在在院中,看着忙来忙去的工人们出神。那女子一双杏眼乌黑,弯弯的柳叶眉挂在小巧的脸蛋上,樱桃嘴紧闭,双颊带着一丝自然的红润。 “小姐,你怎么在这呢?!这里脏!”一个妇人急匆匆的赶来。 那女子正是孙家小姐孙芷柔。 孙芷柔回过神来,笑道,“无妨。有事么?还有,我很好奇,这里以前是柳二哥住地方,将这里修缮一番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添置如此多的新具?” “啊呀?!小姐你不知道么?”妇人大惊。 “知道什么?” “柳二公子在京城里当了官儿,现如今要来咱们孙府看看老爷夫人呢!” “什么?!”孙芷柔大喜,“柳二哥哥要来,为何没有告诉我?” “……”这倒问倒那个妇人了,“或许是……老爷忙着给这里翻新,忘了吧!” “那阿觉知道吗?他可最想柳二哥哥了。”孙芷柔急忙问。 孙觉是她哥哥孙止的儿子,小时候最喜欢缠着柳染,每次柳染一来,他便要一直粘着,分都分不开。 “小公子他……应该……知道吧,诶诶诶……小姐,你去哪?” 见妇人吞吞吐吐,孙芷柔也不再听下去,径直朝后院走去。 “阿觉!阿觉!”孙芷柔唤着,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草丛里。 孙芷柔弯腰跑过去,“阿觉,你……” “嘘!”阿觉立刻捂住孙芷柔的嘴巴,示意她听。 “老爷,这字条是怎么回事儿?”房内传来孙夫人温婉的声音。 “我也不知……这是我今日出门之时,碰见一个算卦的道士,他给我的。”孙老爷的声音同样想起。 “给你的?这是一个卦?” “嗯……只是……” “只是什么?那卦象不好吗?还是什么?” “上面只有两个字:‘忌雨’……我看不太明白。” “莫不是叫我们小心雨天?”夫人试探的想。 “我也不知,总觉得有点不安……” “……”夫人笑了两声,柔声道,“兴许是那道士故弄玄虚。莫要想了。小染快来了,别让他担心啊。” “嗯……”老爷应了一声。 忌雨…… 那是什么? 孙芷柔疑惑,听里面迟迟没有动静,便把孙觉强行拉走了。 “姑姑,怎么啦?”孙觉跟着孙芷柔来到一个没有人的院子问。 “你前面听到了吗?”孙芷柔好奇道。 “没有,刚刚蹲下不久,姑姑你就来了。”孙觉想了想。 “……”孙芷柔泄气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回去吧!……哦,对了,你柳二叔叔要来,你可知?” “嗯嗯!”孙觉兴奋的手舞足蹈,“将近两年都没有看见柳二叔叔了,不知他好不好。还有愫姑姑,还有小伊,小伊也会来嘛?” 孙芷柔有些神伤,柳家被灭门之事,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告诉阿觉。 “你愫姑姑身体本就不大好,不适合劳累……小伊他也到了上学的年纪,功课太多。”孙芷柔敷衍的笑了笑,又忽而厉色道,“阿觉,你今日的功课做完了吗?!” “我我我我我……我现在就去!”孙觉立刻跑回房间。 他最讨厌功课了!!! 孙芷柔站在院中停留了一会儿,多看了孙觉房门两眼,便离去了。 x 电脑端:/ 章节目录 第55章 客 马车缓缓驶进江南小镇,烟雨雾蒙,一派柔和朦胧之景。 “再次归来此地,有何感想?”时遇问,柳染从一进这个小镇,便到处张望,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好几年没来了,自是有些新奇。当年可是隔三岔五的就跑来这里一趟。这里靠近江宁(注1),美食小吃自然是多,满足了我的口腹之欲啊~停停停……老板,给我来一笼小笼包!”柳染掀起帘子笑眯眯道。 “好嘞!”老板也笑着回应,装好用纸包着递过去时,抬头看着柳染惊讶道,“柳少爷?!哎呦喂你来啦?!好几年没见着了,长的越发的俊了!” 柳染也不惊讶,当年他可是这个摊子的常客,这家的小笼包最合他的胃口。 “是啊,事情太多了,这次好不容易来一趟。”柳染笑眯眯道。 “又是住在孙府吧?我就说呢,孙老爷前些天突然雇了工人去翻新府邸,还以为是嫌没事儿干呢,结果没想到是柳少爷你回来了!”老伯笑得合不拢嘴。 “老伯,你的脖子怎么样,还疼么?好了么?”柳染关心问。 “不疼了不疼了!这得多亏了你家的药,几副下来就药到病除,真是神医啊~” “好了就好。那行,我们先走了!” “好嘞!慢走啊!” “嗯……” 柳染放下帘子,迫不及待的把小笼包打开尝了一个,“唔~还是老味道……你也尝一个嘛,好吃!” 时遇并未拒绝,接过小包子一口吞了,慢条斯理的吃着。 “你们这种京城的大富人家吃东西都这么斯文吗?”柳染诧异,又吃了一个,便把手里的递出去,“都听到你的口水声了,想吃又不叫,真是个三傻子。” 三言赶紧接过包子,嬉笑道,“我这不是让少爷您先吃嘛……” “不错,”时遇吃完,这是他能说出来的最好的评价了,“不过……也并非所有的京城大富人家吃东西都如此斯文。” “哦?将军见过?”柳染眼里满是戏谑。 “嗯,”时遇盯着柳染不移眼。 柳染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时遇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有些脸红,故作不屑,傲娇道,“切,我可还不算你们时家的人。再者,要娶也是我娶你啊将军~” “少爷,将军,到了!”三言唤了一声,马车慢慢停下。 时遇理了理衣服,一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起身弯腰便下了车,留下马车内脸通红的柳染。 “柳二……哥哥?”孙芷柔本见马车上下来人,有些兴奋的往前跑,却发现下来的人是一个陌生男子。 男子迎着微光,如同一块光滑的玉石,耀眼夺目,孙芷柔不由得看呆了。 如果说柳二哥哥如清风,那么眼前的这个男人便如同朗月。 柳染下了车,脸上已经不复绯红,看见一旁发呆的女子,试探的唤道,“芷柔?” 孙芷柔回过神来,欢喜道,“二哥哥!”又故作好奇道,“这位是……?” “这是时遇时将军。”柳染介绍道。 “啊!原来是时戟将军的儿子,怪不得一身正气呢……”后面的话越来越小,语气中若有若无的带着点羞涩。 拈花惹草! 柳染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时遇,上前道,“孙老爷,孙夫人,柳染见过二位。”重重地行了一个礼。 “这……这……这是小染?!”孙老爷颤颤巍巍的扶着柳染“几年不见,竟然记不太清你的样子了……” “小染……”孙夫人也上前,脸上挂着笑,眼里挂着泪道,“还真是小染,两年了啊……” 柳染也觉得时间过得有些快,世事变化,沧海桑田,“这不是回来了吗?这位是时遇时将军,是时戟老将军的独子。”柳染把时遇拉过来介绍,又指了指那边的车夫尘安道,“这位是小陈,是我的朋友。” “哦哦!哎呀!真是英雄出少年……”孙老爷称赞道。 “还愣在这干嘛,来!快进去!外面凉!”孙夫人招呼道。 “这烟染阁我们一直替你留着呢!这不,前几天又翻新了一次,就是怕你回来不习惯。里面的东西我们都换了一次,你们长途跋涉,肯定劳累至极,就先歇息会儿。我已经命人去厨房准备午膳了,到点了叫你们啊!”一路上,孙夫人絮絮叨叨的念着。 柳染感觉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段日子。被父亲骂,看见母亲离开家,他都会往这跑一趟,而孙夫人每次都会帮他准备的妥妥贴贴的,如同一位真正的母亲一样。 “好,孙姨……谢谢您。”柳染由衷道。 “写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孙夫人笑道。 孙家在小镇也算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府邸也有些大。绕过了一方池塘,便来至一院门口。 “你们四个人,这个烟染阁只有两间房,怕是还要去旁边院子里住两个人了。”孙老爷道。 柳染看了看时遇,看了看三言,又瞟了一眼尘安,笑道,“不必麻烦孙伯父了,两间房够的。我们一路上来也是在客栈住的两间房。” “当真?不会挤么?”孙老爷疑惑的问。 “不会……习惯了。您不是还有事儿么。你先忙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成。” “这……” 柳染接过行李,礼貌道,“要是耽误了您的正事儿,我会愧疚的。” “也好。哦,对啦,你孙大哥可能会过两日再回来,他去南边看看生意。过会儿我让芷柔过来,她现在应该去接阿觉去了。” “阿觉?”柳染大喜,“不知阿觉还记不记得我……” “肯定记得,这孩子可是念了你好久了!”孙老爷笑道,“那你自己看看还缺什么,我命下人给你送来。” “好,多谢孙伯伯了。”柳染笑道,转头看着后面迟来的孙夫人和时遇。 “时将军啊,不知今年几岁了?可有婚配?”孙夫人一脸的笑意。 “二十有二,”时遇顿了顿,看着前面的柳染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个弧度,“不曾婚配。” ……这是要红杏出墙的节奏吗??? 柳染面上波澜不惊,上前笑道,“孙姨,你问这么多,将军会感到尴尬的。” 孙夫人立刻收敛,试探的问,“有吗?” 时遇笑了一下道,“无妨,在下先进去了。” 孙夫人喜笑颜开,旁边的柳染登了一下时遇。 “诶诶诶,小染呐,这将军长的真是玉树临风,可有心上人啊?”孙夫人偷偷的问。 “……”柳染装的若无其事道,“这……小染不知,毕竟是人家的私密事儿。不过吧,倒是没见过将军与哪个女子亲密异常,也未曾对那个女子青睐有加。”说完瞟了一眼前方微微侧头的时遇。 “哎呀!那太好了!”孙夫人笑得更欢。 “孙姨莫不是,想考虑芷柔妹妹的婚事了?”柳染试探的问。 “你可不知,刚刚将军从马车上下来,芷柔那丫头看的眼睛都直了。” “好了好了,就属你最会操心……”孙老爷走过来,“小染,我们先走了,你们好好休息。” “嗯,孙伯父孙姨慢走。”柳染礼貌的行了一个礼。 厢房内,时遇正慢吞吞的收拾东西,背对着柳染。柳染走到桌边,靠在桌缘,带着一丝酸酸的语气,“将军好魅力,一来便把我芷柔妹妹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时遇不语,嘴边是藏不住的笑意。 柳染见他不答话,心里有点闷,嘴上却不饶人道,“莫不是将军也有这个打算做下官的妹夫?那好呀,找个好日子,合一下生辰八字,算算黄道吉日如何?” 时遇终于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一脸笑意的看着柳染,看的柳染有些不自觉,“做……做什么,我难道说错了吗?” 时遇上前,两手撑在柳染身侧的桌缘上,若有所思道,“不知是哪个小公子在那里说我没心上人的……” 柳染撇撇嘴,时遇笑了一下,在柳染嘴角轻吻一下,又把头搁在柳染的肩窝上,柔声道,“……休息吧,小醋坛子。” “……嗯,”柳染两只手环抱住时遇,含糊的应了一句,嘴上却又继续道,“水性杨花……红杏出墙……招蜂引蝶……你倒好,我还得担心芜草的事儿呢……”x 电脑端:/ 时遇轻轻环住柳染,拍了几下,“好了好了……”又大力的把柳染抱起来,“一天都没好好休息了,先躺会儿,芜草的事儿缓缓再说,身体最重要。” 把柳染往床上一放,往被窝里一塞,就把手放在柳染眼睛上,“睡吧。” 来了客人的孙府显然比以前要热闹,里里外外忙来忙去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一派和乐之景。 “二叔叔!” 一声清脆稚嫩的孩童之音从大老远传来,柳染惊醒,随后又缓了一口气,穿上外衣出了房门。 时遇看了一眼柳染,又看了院门口一个清秀的气喘吁吁的少年。 “阿觉?”柳染试探问。 小兔崽子才几年不见,就长的这么高了?! “……二叔叔:”孙觉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立刻扑向柳染怀里。 “都这么大了啊……”柳染摸了摸怀里蹭着他的孙觉。 “阿觉……你怎么跑这么快……”后面是姗姗来迟的孙芷柔,站在院门口,抬眼看见了时遇,脸颊便有些红晕,“时将军……” 时遇未答话,只是礼貌性的颔首。 “咳咳……”柳染一声咳嗽将孙芷柔的视线吸引过来,“芷柔,有事找我们?” “啊啊……啊,是吃午饭了,我来唤你们一声。”孙芷柔微微笑了一下,嘴角边有两个可爱的酒窝,与小巧的虎牙相衬,俨然一副小家碧玉之样。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好,我们稍后便到。”柳染应了一声。 “那……”孙芷柔有些为难,难道要她先走? 柳染也看出来了,便对时遇道,“将军,我们走吧?” “嗯。”时遇起身,放下茶杯,“三言和小陈……” “已经派人去叫了!”孙芷柔立即回答,连忙解释道,“我是因为阿觉跑过来才跟着一起的。” “才不是,明明是姑姑你硬是让我做快点功课过来的……”孙觉小声嘟囔。 “小兔崽子你!”孙芷柔被揭穿,脸突地涨的通红,却有意无意的瞟了几眼时遇。 “走吧!阿觉。”柳染袖手旁观,径直牵了孙觉往外走。 “嗯,好!”孙觉笑容灿烂,如和煦暖阳,“二叔叔,你知道吗,我把你送我的那些书都看完了!” “哦,是嘛?当真?” “嗯!不信你考考我。” “那……” “……” 一大一小在前面走着,一唱一和,孙芷柔便走在时遇旁,一声不吭。 时遇叹了一口气,“小少爷真是天资聪颖。” “啊啊,是,是啊!”孙芷柔被这突如其来的交谈弄的有些措手不及,随后又笑道,“当然肯定比不得将军小时候,像将军这么年轻有为,小时候定更加天赋异禀。”x :/ 时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走着。 孙芷柔也不管了,既然是他先打开的话闸,那么她就把话接下去! “将军你这么出类拔萃,想必一定受到了许多人的追从吧甚至还有许多的女子对将军你倾心吧?”孙芷柔后一句话是试探,怀揣着一颗紧张忐忑的心。 “未曾。”时遇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前面的柳染时不时低下头跟孙觉说话,余光却瞟向了身后。 “那将军你……没考虑过吗?若是一直一个人,也是会很幸苦的吧。”孙芷柔有些羞涩。 时遇玩性大发,盯着柳染的背影,含糊的应了一句,“……嗯。” 嗯??? 柳染往后望了一眼,却发现时遇偏过头去跟孙芷柔说话。 嗯嗯嗯??? “孙小姐才貌双全,想必也有许多才子慕名而来。”时遇客套的回了一句。 “……”孙芷柔有些脸红,“若并非心中所愿,再多的人来,芷柔也宁愿孤独终老……将……” “到了。”时遇打断孙芷柔的话,点了点头,便径直走进去,坐在柳染旁边。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这么被浇灭了。孙芷柔泄气的走进去,目光却还停留在时遇身上。 章节目录 第56章 换 十几道江南特色的菜品被小心翼翼的端上来,色、香、味一应俱全。归化的鸭血粉丝汤、什锦豆腐涝、如意回卤干被摆在正中央,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最后,上来的是小笼包。 柳染不解,“这……” “我是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才特意命人去买来的,尝尝看。”孙夫人和蔼道。 “多谢孙姨,还特意记了这么多年。”柳染心里有些感动,父亲整日忙于药理,母亲天天沉迷武学,游历尘世。这世上,除了愫姐姐,就只有孙姨记得他爱吃什么。 这才像家。 “快吃吧快吃吧!将军尝尝合不合胃口……诶,小陈兄弟和三言呢?小少爷呢?”孙老爷问道。 旁边的下人上前回答,“小陈公子和三言出去逛镇子了,说不必等他们。小少爷去叫柳公子之前已经吃过了,这会儿已经回房做功课了” “小陈兄弟去逛倒还说的通,毕竟第一次来……三言这孩子怎么也跟着去凑热闹。”孙夫人不满道,“还有阿觉,小染没来之前,也没见他这么努力过…… “三言他可能是有些拘束吧……”柳染赔笑,心里却不由得有些好笑,这三傻子…… “那就大家吃吧!莫饿着了。” 孙老爷开了口,带着大家尝一尝这水乡特色。甘甜可口,回味无穷,柳染终于再一次吃上了这美味,心满意足。 吃着吃着,不免到后面有些无味,孙夫人开始唠起嗑来。 “听说京城里的姑娘个个模样都极其标致,不知道小染心中可有中意之人?” “咳咳咳……”怎么又提这茬儿……今天是一定要说这事儿吗?! 看着一旁眼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时遇,柳染扫了一眼,幽幽道,“ 自然是有中意之人的,只不过模样嘛……倒不是特别标致,只是带着些英气,寡言少语……” 孙夫人没想到柳染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了,原本想好的套话都用不上了,便只好笑了笑,“英气一点好哇,不被别人家欺负。寡言也好,少说话,多做事。”x :/ …… 柳染不自觉的瞟了一眼身旁时遇的脸色。 “诶,那将军呢?”孙夫人八卦着,试图把别人挖个底。 “在下没有心上人……”时遇云淡风轻道。 嗯嗯嗯? 柳染狐疑的看着旁边的时遇,一脸的疑惑,肚子里打的什么鬼主意呢?!” 孙夫人喜笑颜开,旁边的孙芷柔也在偷笑。孙夫人道,“那感情好,您看看我们家……” “不过却有一位未过门的妻子,”某位将军脸上波澜不惊,‘昧着良心’道,“聪慧智谋当属在下心中第一,不过……热爱交友,喜欢吃醋,实乃是京城第一妒夫。” 唔…… 柳染在桌子底下用脚轻踹了时遇一下。 说谁妒夫呢?! 上次谁因为秀王生了半个月的气?! 还是他深更半夜到军营里去哄的…… 此言一出,桌上立刻静了几分,孙芷柔眼里尽是错愕。 “听将军的语气,似乎对这位未过门的妻子很是上心啊?”孙老爷试探问。 “嗯……”时遇笑了一下,“一见他便心生欢喜,不见他便思之如狂。” 直白的语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尴尬。柳染的耳根子有些红,有些不好意思,便低下头去只顾吃自己的饭。 孙芷柔有些失望,却还是强笑道,“那这位女子可当真是幸福啊,有将军这么宠着。” “嗯……”时遇冷不丁的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柳染,“大人怎么不说话?” 柳染讪讪笑道,“菜的味道不错……” “啊,对对对,这菜味道不错,多吃些!”孙老爷开口,缓和缓和气氛。 “对对对,不谈这个了……”孙夫人也赔笑道,“先吃饭!” 一顿饭下来,吃的柳染面红耳赤。 柳染放下筷子,“孙伯父,我想同你商量一下芜草的事儿。” 孙老爷沉默半响,看了一眼柳染与时遇,终笑了笑,“随我来吧。” 饭桌上,就只剩下孙夫人和孙芷柔,旁边站着的小仆也已经被孙夫人打发下去了。 “小柔啊,你对将军有好感,我不是不知,只是,你也听到他说了吧……“孙夫人柔声劝慰,转而又严肃道,“你不会还想去做妾吧?!不行,为娘绝对不会让你去做妾的!” “娘……”孙芷柔有些难堪,“我知道。我对将军,也只是比对平常人要多一点别的感情……还没到那种程度。现在心里只是有些难过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说嘛,才第一次见的人,你怎么会要死要活的嫁呢?!这样,以后啊,娘给你……” “娘!”孙芷柔有些生气,脸涨的通红,“我吃饱了,我去看看阿觉的功课做完没!” “诶诶诶……这孩子……”孙夫人无奈。 怎么一提招夫婿就走…… 院中的竹林看似茂盛秘籍,容不得外人进入,实则在靠近院墙的那端有一条小道,曲径通幽。柳染时遇二人跟着孙老爷,小心翼翼,不敢打破这稀有的宁静。 走到尽头,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方小小的鱼塘,两三只锦鲤在里头戏水,红黑相间。旁边是一座小型的假山,假山下面用篱笆围起一块地,上面的青草高度足以没过人的脚踝。 要是没有指出那便是芜草,几乎所有人都会以为那只是地上长出来的杂草。 “这便是了。”孙老爷指着那看着就像路边的野草道。 “着实没想到,芜草竟然长相如此……普通……”柳染有些惊讶。 “芜草本就是用方子特殊培养出来的药材,它原来的样子本就像一棵草,药性变了,形状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孙老爷道,“这些都还只是尚未成熟的幼种。”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那已经成熟的芜草呢?”柳染追问。 “一年一批,仅此一批,没有剩余。”孙老爷叹气,“这便是它的珍贵性。” “可我们急需成熟的芜草。孙伯父,这芜草成熟需要多久?” “半年。” “难道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柳染皱眉。 “这芜草当初种时便就是想量不多不少,保证齐珍贵性。”孙老爷无奈道,“我也无能为力。” 一时之间,三人都沉默了。 事关生死存亡,柳染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方法了。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孙老爷喃喃道,看着柳染,“你随我来。” 柳染抱着一丝最后的希望跟孙老爷到了书房外。孙老爷站在房门口,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时遇。 时遇会意,“我在院中坐会便回房了,就不进去。此事一人之力足矣。” 柳染点头,“好。” 书房内的书有些陈旧,纸页泛黄。书桌上却一尘不染,一方砚台摆在上面,几年来都未曾变换过位置。 孙老爷上前,掐住砚台的一角,轻轻挪了一个方向,书架缓缓打开,显露出一条暗道来。 原来这里面竟别有洞天! “跟紧来,里面有些黑。”孙老爷叮嘱道。 “好。” 暗道内一片漆黑,只有孙老爷手中蜡烛微弱的光。路不长,有些弯弯绕绕,不一会儿,便来到一间没有房门只有帘子的小室。 掀帘而入,里面正对着门口的,便是一个神像,在幽暗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诡异。 孙老爷从盛放神像的柜子下取出一个小盒子,又从旁边取了三柱香燃上。 香雾缭绕开来,孙老爷鞠上三躬,闭眼诚恳道,“神灵在上,今日在此,为佑家国,破誓约,信徒祈求谅解。” 待孙老爷停下手头的动作后,柳染上前,“孙伯父,你这是……?” “这是培养芜草的方子,”孙老爷把手放在盒子上,“当初是因为芷柔患了病,我去求你父亲,你父亲配出了这张药方,培养出的芜草便可救芷柔性命。当时由于保密性,又想有一门技艺可以养家糊口,我拿了孙家的传家宝独脚佛去同你父亲做交易。你父亲本来不肯收,是我硬塞的,约定若要拿回药方,此独脚佛便是凭证。” “您是想把方子给我?”柳染问。 “正是如此。”孙老爷点头,“你父亲能制出芜草配方,我相信你的医术,能制出短时间内培养芜草的配方。” “好,”柳染答应,“如今便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孙伯父,我回趟柳府,将独脚佛归还于你。”x “不用了,芜草之事为先,”孙老爷摆摆手。 “无妨,不过就几天的事儿。这独脚佛乃是孙家至宝,再者,当时已有先约,不好为此坏了规矩。”柳染笑道。 “那便你自己做决定吧。”孙老爷把盒子递给柳染,“这个你先收着。” “多谢伯父。”柳染郑重的弯腰作揖行礼。 “如何了?” 回到房间,柳染打开盒子,里面是张有些发旧的纸,纸上的字潦草随意,一看就是他父亲写的。 “孙伯父把这张药方给我了,”柳染递过去,“让我自己想想怎么更快的培养出芜草。” 时遇瞟了一眼便递回去,“药理之事我不懂,你有把握吗?” “嗯……大概吧……不过,”柳染顿了顿,“现下里,我们得回原柳府一趟。” “哦?为何?” 柳染便将独脚佛之事娓娓道来,“既是孙家的传家之宝,又是这方子所抵之物,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找到这独脚佛并且归还。” “嗯,我陪你回去。”时遇道,“省些事儿。” “也好。”柳染向外唤着三言,“三言!三言!……” “少爷!”三言闻声急忙赶来,“怎么啦?” “这方子你收仔细了,千万别丢了!”柳染将纸递过去。 三言接过纸,大致看了两眼,侧头问,“少爷您又要丢下我去哪里?” 柳染将一张空纸放入小方盒中,放在桌上道,“我要回趟柳府,你便在这陪着尘安摸清这镇子情形。” “回柳府?做什么?干什么?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三言一连串的问了一些问题。 “大概中秋前便能回来,莫……”本想说莫急的柳染突然意识到什么,轻拍了一下三言的小脸,“胆子怎么越来越大了?!管东管西的……” “这还不是担心您嘛……”三言嘟囔,随即善解人意道,“好了,少爷,我会好好待在这的,但是你也要安安全全回来!” “放心!将军随我一起的!”柳染指了指旁边的时遇。 三言这才点了点头,“那便好……那便好。”说完小心的护着那张纸出去了。 柳染收敛起脸上轻松的笑意。 “你是怕秀王在半路上动手?”时遇问。 “他既又掳走我娘,本意便是想让我回趟家。设了套的路,我不能带着三言去,又没点功夫,又不太聪明,去了受伤怎么办。” “但是这空纸……”时遇指了指那盒子。 柳染自信的笑道,“秀王既然来了江南,想必也是已经知道芜草的事儿,到现在都没有下手,定然另有安排。虽然这是件无关痛痒之事,可能让秀王空欢喜一场,倒也不错。” “你就不怕他恼羞成怒?” “就是要逼他出手,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还不如主动出击。”柳染转而又对时遇嬉皮笑脸道,“不是还有你嘛……时小将军文武双全,怎会怕他区区秀王?” “的确,”时遇上前几步走,带着一点邪笑,“自当尽力保护……夫人……” ! 不提他还没想起来,某人说的妒夫…… “你……”柳染哭笑不得,“我可还没答应……” “……迟早都是。” !!! 这真的是那个将军嘛?! 为什么说出来这么有情调又肉麻的话?! 柳染扶额,被调戏了…… 章节目录 第57章 墟 柳染与时遇是连夜走的,虽说找独脚佛之事也较为重要,可那药方事关生死,能早些回来便早些回来,两人一路策马,往北行驶,不到一天,便入了城。 照旧是以前的景,可城西那医术冠名天下的柳府却早已不复存在。 时遇握紧柳染的手,把他轻轻的往自己那边带了带。 “没事的,”柳染笑道,“都过去那么久了……” 时遇揽过柳染在怀中,醇厚的男性气息散发在周围,“有时候真想让你歇一歇。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你的肩头,却又不能替你分担些。” “没事,”柳染轻松道,“能者多劳嘛!” “就你看得开。”时遇皱着眉,却又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两位客人,到了!” 车夫在马车外吆喝着,并且缓缓把车停下。 “为何不骑马进城?”时遇松手下车,并扶着柳染边下车边问。 “骑马太招摇了。”柳染撇撇嘴。 骑马两个人牵手太招摇了…… 推开沉重的木门,里面虽积了些灰,却不似时遇所想象的那般厚。 院里什么都没有,自一年多前被人屠府后,烧起一场大火,这便是一片废墟。 高高的院墙围起里面的破烂不堪,有些在火中没烧干净的尸体,只残存了一些白骨,落在庭院的某个角落。(_ 那颗槐树却还在,竟没被大火侵蚀,顽强的活了下来。 以前,柳染经常在槐树底下读书,花香扑鼻的槐花落在肩头,落在书页,落在石桌,染上一层朦胧的颜色。 以前,柳愫便坐在树下,泡着茶,看柳染认认真真的看书。 以前,柳愫总喜欢摘些槐花,做成槐花饼分给府里的人,上上下下都夸大小姐人美心善,心灵手巧。 柳愫笑了笑,藏起还有将近一半的槐花饼,等着柳染回来。 从来忆往昔岁月如画,未曾想今朝物是人非。 柳染掀袍跪下,“柳府上下,几十条人命,绝不会白死。愫姐姐,小染一定会替你报仇的。”说完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时遇上前温柔的拍了拍柳染的肩,扶起柳染道,“别伤心,我答应你,定会重建柳府。” “多谢将军。”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时遇牵起柳染的手,“好了,看也看过了。看这时辰,到了吃饭的时间了,不如我们先点东西?” “嗯。”柳染展颜。 宸华殿内,齐煜把脚丫子搭在秦枢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一手撑着头看秦枢俊秀的侧颜。 谁能告诉他,生个病返童了?! 秦枢扶额,双手随意指着桌上的点心,“那边有吃的,去那边玩儿。” “朕才不要,”齐煜一口拒绝,继续晃着腿儿,“朕就想看着你。” 秦枢放下笔,无奈道,“小煜,你现在是一国之君,举止言行都要注意些。” “诶~”齐煜忽然凑近,嬉笑道,“朕竟没发现,你叫朕‘小煜’。果真是开窍了!”x 重点不在这里好吗! “咳咳……”秦枢清了清嗓子,“陛下……唔~” 齐煜吻住秦枢,堵起接下来秦枢要说的话。秦枢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反抱住齐煜,把他放平在自己怀里亲吻。 齐煜吻了一下,想要更加深/入,秦枢却离开齐煜的唇,“好了,我还有许多事没有做。你去其他地方玩,好吗?” “才不要!”齐煜环住秦枢的脖子,“朕就这样躺着,舒服。” “那你别捣乱。”秦枢松开抱着齐煜的手,继续提笔。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嗯。”齐煜乖乖的点头。 文章虽枯燥,好在有心爱之人的陪伴,再枯燥也觉得乐在其中。 齐煜本就不是安分的性子,过了一会儿,又动来动去。 “又怎么了?”秦枢再度放下笔。 “你说……长篱他能顺利拿到芜草回来么?”齐煜百无聊赖。 “柳大人的话……”秦枢思索,“这个有点难回答。” 齐煜忽然叹了口气,“长篱他……有些过于自负了。可能是最近事情越来越不如他的意,潜意识里他便越想赢……不过,我觉得,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他便会自己尝到后果,不知道……挺不挺的过去。” “柳大人自负,是因为从小到大,他做的事几乎都没有出过错,所以他总是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觉着靠着自己的力量,定能扭转乾坤,殊不知,他的肩膀太脆弱……承担不起便,垮了。”秦枢捋了捋齐煜两旁的发丝,“每个人总有他自己的磨难,才能成长。或许,那便是柳大人的劫。我们帮不上什么,只有他自己能帮到自己。” “嗯,或许吧!希望长篱他……”齐煜眼中不免露出担忧之色。 “你怎的这么关心柳大人?”秦枢捏了捏齐煜的小鼻子。 “论理,他是朕的救命恩人,论情,他是朕的知己。于情于理,朕都希望他能度过此劫。”齐煜道,忽而奸笑,“你莫不是吃醋了?!” “吃饭了!还吃醋……”秦枢扶起齐煜好笑道,“去吃点东西。” “你先告诉朕,是不是吃醋了!” “没有,” “死鸭子嘴硬!” “先吃东西,” “陌南,你就是吃醋了。” “先吃东西。” “陌南~” “……” “国师,接下来……”齐锦的语气有些谄媚。 “我说过,我不参与。我只负责,带帮手给你。”陆司懿眼神冷冽。 “陆国师,若要真论起来,您可也是本王请过来的帮手……您这样做,很让本王怀疑你是因为陷入两难,才不便于出手。”齐锦冷笑。 “……” 他觉着这个人精神有点问题。 “哦~莫不是国师,真的是大齐的奸细?”一脸的玩味。 若换做以前,他估计什么话也不说便一拳上去了。 可是是现在…… “计划说来听听。”陆司懿让步,骨节分明的手指摸着瓷杯的边缘。 “国师就是识时务,”齐锦笑道,脸上慢慢浮现一层阴狠之色,“我要对孙府下手。 “所以?”陆司懿面上波澜不惊。 “孙府周围有几拨势力守着孙府,本王不便下手。”齐锦展开一幅图,孙府的布局图,上面标着星星点点,有的还用红色的笔圈了出来。 “这里是影卫,不过并不多,也就四五人,本王的手下会引开。这里是飞花阁的人守着,还望国师的人相助。” “不必,我一人……足矣。其余的人你都带着吧,”陆司懿随即又瞥了一眼齐锦,“怕又出什么岔子。” “你……”齐锦有些气愤,随即又把火压了下去。 谋士嘛,一般都毒舌。 “还有最棘手的,”齐锦指了指房中的红点,“时遇。他一直贴身跟着柳染,不好下手。” “哦?”陆司懿挑眉。 “所以,本王想请国师先做一件事儿,再引开飞花阁的人也不迟。” “何事?” “下药。” 陆司懿久久未能接话,放下手里的杯子,饶有兴趣道,“王爷不对他们下手?反而只是引开?” “这只是个开始。”齐锦笑道,“这场戏,主要在于除掉孙家,打垮柳染。其余的人,若正面硬碰硬,恐怕本王也会赔在里面,不值得。” “好计策。”陆司懿由衷赞叹。 “那得多亏国师的提点。” 奸诈的笑,真让陆司懿有点恶心。 房间内,一个灰衣人正等候着。 见陆司懿进来,恭敬道,“门主。” “不是吩咐过了别来找我么?”陆司懿忽然叹一口气,“早知你们不听,我便不露面了。” “门主,你失踪三年,不知我们……有多么担心。”灰衣人有些激动。 “……”陆司懿闭眼,听出他今日前来的目的,“三个月。再有三个月,我便回天玑门。三个月内,切记勿像今天一样来找我……我有我的事要办。” “……是。”得到了承诺的灰衣人只得作罢,听从安排,“门主一切小心。” 转角口的那家馄饨还开着,香气传遍四方,勾起过路人的食欲来。 只不过由两年前的老人家,换成了现在的小伙子。但味道还是那个味道。 “我小时候常吃这里的馄饨,量多,又美味。倘若不是这次回来,估计一辈子再也吃不着了。”柳染抿了一口汤。 “那老板是前老板的儿子?”时遇问。 “嗯,”柳染点头,“味道一模一样,若是不看人,还真以为老板没换。” “味道的确很好。年轻人能沉下心来做这种活,倒也不错了。”时遇称赞。 “将军,你这话好似你自己不再年轻了一样。”柳染笑了笑,“吃完了我们便回去吧,那独脚佛还没拿呢。” “你知道在哪?”时遇问,“那为何刚刚不拿?” “若是拿了,恐怕你又得着急走了,东西也不吃了。”柳染擦了擦嘴巴,“大致猜得到在什么位置。” “也好。”时遇也放下碗筷,“不过,……你当真不会有事儿?” “不会,放心吧。” “……” “哎呀!走啦!” “好。” 还是那棵槐树前,柳染再次磕了三个头。便拿起一旁的锄头,使劲儿的挖着。 “以前,我爹老是隔三岔五的过来瞅一眼,没事儿就把这挖一遍。现在想想,肯定里面有东西。那独脚佛如此贵重,想必我爹肯定要时常看着。极有可能是在这里。”柳染停下来喘口气,“还真是累……埋的还挺深。” “怪不得你想也没想就跑回来,原来是胸有成竹啊。” 时遇也把锄头搬起,却遭到了柳染的阻挠,“将军你……你,你放那,我一个人就够了,两个人怕把它挖坏了。” 时遇无奈的放下锄头,“那你自己小心点儿。” “嗯嗯……知道啦……”柳染随意道。 表面的泥土被挖去之后,显露出一个小方盒来。那檀木的方盒,外围雕着栩栩如生的花纹,经过岁月的沉淀,有些发旧,却小而精致。 柳染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把方盒拿了出来,“呼呼……”吹散表面的尘土,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 盒子里是一尊玉佛,但是却是一尊完整的玉佛。玉佛通体圆润,触感极好,佛面慈眉善目,想必雕者必定有惊世的刻工。 “不是说是独脚佛么?怎么没有缺?”时遇上前打量。 “不知,”柳染轻轻盖起盒子,“估计又有某些缘故。” “既然找到了,事不宜迟,我们便早日回去吧。”时遇问。 “也好。免得夜场多梦。”柳染点头。 “嗯。” 章节目录 第58章 脉 “爷爷!爷爷!”孙觉跑进屋,边叫边东张西望。 “找什么呢?爷爷在这儿呢。””孙老爷进屋慈祥的笑道。 “咦~怎么柳二叔叔还没回来?”孙觉有些失望,“上次我就多堵了一会儿书,一出门柳二叔叔就没影儿了。” “你柳二叔叔有正事儿要办,过几天就回来了。怎么,这么想他?”孙老爷故作惋惜,“哎呀,孙儿年纪见长,都不爱与我们这些老骨头亲近喽!” 孙觉立刻带着弯弯的月牙眼睛,上前扶着孙老爷笑眯眯道,“哪有哪有,爷爷你最好了!孙儿也喜欢爷爷!” “就你最机灵!”孙老爷满意的笑了,又有些疑惑,“咦,今天小觉放课后怎么有空过来找爷爷啊?莫不是夫子布置的任务不多?” “哪有!夫子布置的可多了,我今日来是有东西要给爷爷!”孙觉掏出怀里的一张小字条,递给孙老爷,“这是走在路上,一个大哥哥塞给我的,说是要给爷爷您!” “哦?我看看。”孙老爷被孙觉哄的胡子都一颤一颤的,接过字条,打开一看,还是那两个字—— 忌雨。 “爷爷,他上面写了什么呀?”孙觉好奇的问。 “没什么,小觉,去做功课啊~!”孙老爷温声道。 “好吧。”孙觉也是个懂事儿的孩子,见爷爷不说,便不再揪着问,恭敬的鞠了一躬后就走了。 “诶……忌雨,忌雨。”待孙觉走后,孙老爷反复摩挲着小字条,“怎么又是这两个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最近看起来,也没有下雨啊。 马车归,故人回。 天渐渐下起了细雨,朦朦胧胧。回去的路,似乎没有来时那么的慌张,两旁的山水因这烟雨而变得有些仙境的味道来。 “嘭!”的一声,马车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撞到了。 “小兔崽子!你还敢跑!”外面传来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柳染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健壮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根鞭子,对着他们的方向喊。 一个瘦弱的身体蜷缩在马车下,害怕的颤动起来。 “我下去看看。”柳染对时遇道。 “嗯。” “小兔崽子你……”男人上前本想抓住那个小孩,不料却被柳染挡住了路。 “这位大哥,是出了什么事儿吗?为何要对一个半大点的孩子动手?”柳染笑着礼貌道。 面前的男子眉清目秀,眼若桃花,那腰身似乎比女人还柔,不知床上功夫…… 见男人看他看的有些出神,柳染微微蹙眉,“兄台。” 男子回过神来,一脸淫笑道,“呦,哪家的小生啊,偷跑出来的吧?就你这小身板还想拦我?!走开,别多管闲事!待爷爷我收拾好了这小崽子,再来找你乐呵乐呵啊~” 感情是把他当成一个私自出逃的小倌了?! 柳染心里冷笑,面上波澜不惊,“这孩子既然是撞了我的路,那我便要管。” “脾性挺大,”男子笑道,“小公子啊,就是不知道你……啊~!!!” 男子那本想去摸柳染脸的手,被时遇一把抓住,折了。 “你还知道下来,”柳染嗔怪,在车上一直听着就无动于衷。 “嗯,动作有些慢。”时遇脸皮非常厚的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事实上他只是想看看柳染能不能一人处理这事儿。 “没事吧?”时遇看戏一般看着他。 “有事!”柳染有些怒了,看戏也不下来看看他怎么样了!转身去安抚那马车下的孩子,温声道,“没事儿了啊,快出来,下面危险。” 小孩露出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狐疑的看着他,似是有些惊恐和不相信。 这双眼睛……好熟悉? 柳染心里疑惑,面上还是挂着笑,伸手去接那孩子,“真的没事儿了,快出来,跟哥哥出来好吗?快看,那个凶巴巴的人被我们抓住了。” 说完还侧身让小孩看看躺在地下嗷嗷叫的男子。 小孩犹豫许久,才战战兢兢的伸出手,搭在柳染的手里。柳染轻轻一带,把小孩拉了出来,并抱住他。 小孩有些害怕,匍匐在柳染肩上,紧闭双眼,身体不自主的发颤。 “好了好了,没事儿了啊~”柳染轻轻拍着小孩的背。 “为何对一个孩子下手?”时遇问。 ”这小崽子是我买来的,你们管不着!”男人理直气壮。 “是么?”柳染轻声问。 小孩移开手,脸上都是淤青,眼里带着泪,摇头奶声奶气道,“我也不知道,哥哥哥哥!我不跟他走!跟他走了,他又要打我!” 本来柳染也只是想替他先摆平了事情后找个人家收养他,可这一移不要紧,柳染看见那孩子的容貌后大惊失色。 这跟齐煜小时候长的太像了! “乖啊,告诉哥哥,你家人在哪?”柳染强压住自己内心的震惊轻声问。 “我娘……我娘还没回家,我,我没有爹。……是我舅舅把我卖给他的!”小孩泣道。 柳染问那躺在地下的男子,“这孩子多少钱,我出双倍。” “当真?!”男子惊讶,一个小屁孩,这么值钱?! “不过,你得告诉我,他舅舅是谁,住哪?你们之间来往交易,肯定有特殊的联系,他舅舅又是怎么找到你的?” “不要不要!哥哥!我不回去!你……你带我走吧!不然,不然我自己走也行!呜呜呜……我娘又不管我,我舅舅他……他一直打我,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小孩说着两只腿两只手紧紧的夹住柳染,害的柳染有一下子没缓过气儿来。 时遇见状,本想上前,却被柳染一个手势制止,紧接着指了指那男人。 “这是银两,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时遇把一袋子银子往男人身上一扔,居高临下道。 “哇……”男子立刻捡起银子,随即又有些为难,谄媚道,“哎呀!两位爷,其实我就是个买主,知道的也不算多。不过我能找到他舅舅。” “那就行,”时遇揽着柳染,“先上车。”随后侧头,“带路!” “诶!!!好好好!来勒!”男子宝贝似的收起银子,待时遇与柳染上车后,坐在马车横梁上。 车夫看见那男子,有些害怕,“客官,这……” “莫怕,”时遇冷冽的声音传出,“有什么动静,只管告诉我。” “诶~好嘞!”车夫得到了保证,这才驾车,只不过离那男人远远的。 男人也没放在心上,一门心思摸着怀里的银子,一脸满足。 “别怕别怕,哥哥带你走啊~!”柳染哄道。 小孩躺在柳染怀里,明明已经很疲惫了,却还是强撑着眼皮,一双大眼睛看着柳染。 “要是累了就睡会。”柳染温声轻轻拍着小孩。 时遇往马车后面翻了一下,把自己的披风找了出来递过去,“给他盖上吧。” “嗯,”柳染接过披风,忽而好奇问道,“咦,你有名字没有?” “……”小孩摇摇头,“舅舅他们都叫我小野种,我娘也不跟我说话,以前天天在家里练琴,都不管我。” “你娘?你娘是谁?你知道她的名字吗?”柳染继续问。 “不知,”小孩还是摇头,“不过舅舅常叫她‘小诗’。” 小诗? 云诗? 柳染大概有了个底,各种线索集齐在一起,估计这孩子,应当就是二皇子的后人了。 “哥哥……”小孩扯了扯他的袖子,“你答应我,一定要带我走。” “……”柳染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眼睛,本想问清楚了事情再说,可不知为什么,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微笑道,“好,哥哥带你走。” 小孩咧嘴笑了起来。终于撑不过睡意,眼睛缓缓闭上,安稳的睡了过去。 “他……” “嘘……”时遇本想问什么,被柳染制止。 柳染裹紧他,对时遇点了点头。 时遇了然。 “到了到了!停下!” “吁~”车夫紧抓缰绳,马车缓缓停下,猛地一摇,摇醒了怀里的孩子。 “我们下去吧!”柳染竖着抱起小孩,对时遇道。 “嗯。” 小孩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看清周遭事物后,有些惊恐的紧紧圈住柳染的脖子,“哥……哥哥,你,你,你……你带我回家干什么?!你,你,你不是答应我……”(_ “咳咳……”小孩力气挺大,柳染安抚道,“别怕,哥哥会带你走的。哥哥先跟你舅舅说一声好不好?” “真,真的么?” “嗯,别怕。” 院子里有些脏,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这样横七竖八的躺着,无人拾掇。 “喂!云老大!云老大!云老大”男人粗鲁的叫喊道。 “谁啊!吵吵吵吵吵想吵死人啊!”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脸的不耐烦,又看见那领头的男人,有些惊讶,“胡大刀?!你来干什么?!我们交易不是已经结束了吗?!”说完又指着他道,“我可告诉你,银子进了我的口袋就别想拿回去了,那小兔崽子长的那么标致,长大后一定是个美人,生意肯定好!” 胡大刀不屑道,“切,我胡大刀何时做过反悔的事儿!今天主要吧,是有人要见你,恰好给的银子吧,又那么够,我才勉强带路。否则,呵,你这地,我才不想踏进来!没了老妹,活的就跟个叫花子似的!你说你,连自己的外甥也卖!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还说我,你也好不到哪去!”云老大轻蔑道,“谁要见我啊!快点快点!老子时间不多!” “两位爷!”胡大刀侧身哈腰,笑道,“这就是那云老大,还有个妹妹,不过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时遇上前,“你便是这孩子的舅舅?” “是啊!”云老大瞟了一眼时遇,又看见柳染抱着孩子,便对胡大刀道,“诶,你说你,你还经过二次转卖!真是不会做生意!这么好的苗子你都不要?!” 那也要我能要得起这孩子啊~x 胡大刀心里腹诽。 “啊!”云老大感觉自己的肩膀快要被捏碎了,冷不丁叫了出来。 时遇捏着云老大的肩膀,冷眼看着前方,“我们有话问你。” 嘶~ 下手真重! 云老大望了望两人,“说吧!你们要问什么?!” 柳染把小孩放在凳子上,摸摸他的头,“你当真是他舅舅?” “那还有假?!”云老大嗷嗷道,“哎呀!我不过就卖了他,就不是他舅舅啦?你们也别说我什么,人都是要活的,我带着他是个拖累,还不如卖了他。这样,我能有银子花,他也有生活过,两全其美不是吗!” “血浓于水,”柳染皱眉,“就这么狠心?” “那再浓也要吃饭吧!”云老大有理道,“如果您二位今日来是想问这事儿的,我无话可……” 一锭银子被时遇放在桌子正中央。 云老大看呆了。 “接下来我们问的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满意了,不止这银子。不满意……私自拐卖小孩,这可是犯法的……”柳染直盯着云老大。 云老大本来心里欢喜,又听到后面那句话有些气愤,站起来吼道,“拐卖小孩?!我可是他舅舅!” “有证据么?” 云老大思索了一会,便坐了回去,“想问什么你们就问吧!但是!……我可不保证我都知道,我就管了这小兔崽子一年……” “你老实回答,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便可。”时遇又加了一锭银子。 “好嘞好嘞!您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云老大双眼冒光。 这真是天降横财啊! 发啦! 章节目录 第59章 计 柳染顿了顿,才缓缓问,“这孩子,是你妹妹亲生的?” “是啊!我亲自找的稳婆!那还能有假!”云老大不明所以。 他是那小兔崽子的舅舅,那不是他妹妹生的还能是谁生的?! “你妹妹是不是叫云诗?”柳染继续问。 “你怎么知道?!”云老大惊讶,不过又撇撇嘴,“她以前在馆子里叫云诗。” “馆子?”时遇皱眉,看了一眼身旁的柳染。 柳染抱起小孩,“咱么出去玩,好吗?一会儿哥哥带你回哥哥家,怎么样?” “好!”小孩伸出手来环住柳染的脖子。 “走喽!” 待柳染和小孩出去后,时遇问,“云诗以前在青楼里当过娼妓?” “也不算妓\女吧!她弹琴这么好,青楼那种地方又来钱快,不去那去哪!”云老大回忆,“那时候我们过的也挺好, 至少饭不会少。” “那你可知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一开始吧,云诗是卖艺不卖身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跟一个富家公子哥扯上了关系,还挺亲密,应该就是这个人。” “你怎么知道孩子的父亲就是那公子哥?有何依据?”时遇继续问。 “废话,那孩子长的那么像他,不是他是谁的!”云老大有些激动,“我妹妹虽然吧在馆子里做生意,可本质还是跟你们那些富家闺女一样的,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你替你妹妹说话,却把你外甥卖了?”时遇有些好笑。 云老大瞬间就焉了,“这不是……这不是,这不是生活所迫嘛!再说了,卖了好,两个人都好!……” 时遇冰冷的看着云老大,利落的把腰间的剑放在桌上,云老大立刻噤若寒蝉。 “你可还记得那男子的模样?” “不……不记得了……不过!”云老大有些害怕,“我妹妹她房间里有那个人的东西,看起来还挺值钱……我没敢碰……” “哦?”时遇挑眉,“不是生活都过不下去了么?怎么不碰?” “那人总得有个底线吧……再说,用那块东西,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找到那个富家公子捞一笔呢……” “宁愿保那块东西也不愿留一个孩子?”时遇此刻周身似乎如寒冰地狱,冻得云老大瑟瑟发抖。 “……那不是个累赘么……” “……”时遇站起身,看着眼前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终是咬牙忍住了怒意,“那东西在哪?” 云老大真是吓得腿软了,站都站不起来,畏畏缩缩的指着另一个房间道,“在……在左边柜子的第,第,第二个橱子里……” “带我去。” “好,好好……” 时遇收敛杀气,看着云老大从橱柜里拿出一块丝帕,丝帕上绣着游鱼,隐隐约约可看见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块玉佩。 雕着一个‘和’字的玉佩。 齐煜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只不过,雕的是一个‘煜’字。 齐和。 二皇子的名字。 “诶,我先说好,这块玉你要拿去也行,只不过……” 云老大还未说完,时遇便扔了一袋银子在云老大身上,拿起玉佩转身便走,走到门边的时候侧头道,“那孩子,我带走了。” 柳染在院子里等着时遇出来,忽而瞥见时遇的身影,立刻起身上前,“怎么样了?” 时遇把玉佩塞过去,“可以同皇上说了。” 柳染看着那块玉佩,笑了笑,“还真是……” “师傅,我们走了。”时遇唤了一声。 “诶诶诶……两位爷,那我……?”胡大刀上前问。 柳染抱起小孩,“你?你爱怎样怎样吧……我们走喽!” “诶诶诶……”胡大刀看着远行的马车。 这算是,用了他之后,就扔掉吗…… “吃点东西,”柳染刚刚去买了点吃食,觉得小孩应该饿了。 “谢谢哥哥,”小孩狼吞虎咽起来,嘴巴吧唧吧唧的,“哥哥,我们这是去哥哥家吗?” 柳染看了看时遇,时遇也看了看柳染,忽而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孙府周围肯定有秀王的眼线,先别让他察觉这个孩子的存在……”柳染略一思索便道,“你先把他送到飞花阁,那里安全些。”说着把自己的玉佩递过去,“拿着我的玉佩,他们会给你开门的。” “那你呢?”时遇皱眉。 “我先原路返回,把玉佛送回去。放心,有影卫在呢。”柳染道,“当务之急,是保住这个孩子和那个药方。秀王迟迟不动手,我担心他是有更大的计划。”说完又补充一句道,“极有可能是冲我来的计划。” “所以你该怎么办?”时遇幽深的眸子对上柳染的,“成全了别人,却保不住自己?” “你别担心……”柳染觉得时遇有些紧张过头了。 “……”时遇也发现了自己高度紧绷的神经,往后靠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不知为什么……最近心里总有些不安……” “……”柳染叹了一口气,“或许是没有休息好……” “也许吧……” 车外是一片的烟雨朦胧。草木有些发焉,污水因为车轮的碾过往四周飞溅。鸟儿蜷缩在巢中,细雨打湿的羽毛紧贴身体。游鱼因为水的滴入有规律的、一颤一颤的游起来。山路坎坷崎岖,泥泞不堪,绵延不尽。车内是一片温暖。 却不知,这温暖还能持续多久。 烟雨朦胧。 “爷爷爷爷!那个大哥哥又给了我一张纸条!”孙觉捏在手里,却没找着孙老爷人,“咦,奇怪,爷爷去哪了?”看着手里的字条,有些不解。 那个大哥哥怎么总是给我塞字条哇? 应该都是同样的内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孙觉随意把纸条一扔,纸条不知随风飘到了哪个小角落里。 纸条被昨夜下的雨水浸湿,三个秀气的字展开晕开—— 三天后。 “老爷,要不先把小觉和芷柔送走,避段时间吧!” “也不知是何缘故,这几日一直在下雨……或许过几日便好了。”孙老爷说的虽轻松,可眼里还是藏不住的担忧。 孙夫人下定决心道,“我不管,我可不能拿他们的命去赌。小觉和芷柔,不管那纸条是真是假,避一避总是要安全的。要真是秀王的人,冲我们来就行,孩子们还小。” “你……”孙老爷惊讶,“你怎知秀王的事……” “你与小染通信,那信我无意中看见过。不过就是他们的毒我们有法子解罢了。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瞒的……”孙夫人坐下瞟了一眼孙老爷。 孙老爷有些羞愧,“这不是事关重大,怕……” “怕什么呀怕,怕我不答应啊?这事的确,消息一旦传出去,全府上下都有危险。可是那方子本就是柳家的,我们给回去是理所当然。再者,若我们不给,我们是没有危险了,可这大齐,怕就是危险了……”孙夫人叹气。 “竟不知夫人胸襟如此宽阔,孙某惭愧……”孙老爷欣喜于孙夫人的理解,又羞愧于自己把孙夫人看成一个只顾自己的人。 “我想好了,先让芷柔和小觉去苏州避一避。再传信给阿止,让他们夫妻俩先别回家。其余的事情,我们来扛。” “嗯……就照夫人说的办吧!”x 电脑端:/ 但愿……能逃过一劫。 “好了,你带着他先去飞花阁吧。” 岔路口,柳染骑着马道。 “哥哥!你,你,你你不要我了吗?”小孩两眼泪汪汪,一副就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啊,不是,哥哥有点事儿,你先跟这个哥哥去哥哥的弟弟家,好吗?” “……???”小孩被绕晕了。 看着小孩呆萌呆萌的表情,柳染心情不禁大好,“就是……哥哥等几天就过来找你,好么?” “真的么?哥哥你真的会来找我?”小孩停住眼泪。 柳染哭笑不得,点头,“嗯,哥哥一定会来找你的。” “好,嘻嘻……”小孩咧嘴笑道,“对了,哥哥,你给我起个名字吧!……我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名字……” 给他起名字?! 要是被朝里那些老顽固知道了,还不得骂他越俎代庖?! 柳染笑道,“不着急,待日后让你小叔给起名字,可好?” “我的小叔?”小孩一脸纯真。 “嗯,他可好了。能教你读书,还能陪你玩。你将来若见到他,一定会喜欢他的。” “真的吗?”小孩似是明白什么,“哦~哥哥!你们难道是我的小叔叫来的?!” 柳染看向时遇。 时遇摸摸小孩的头,“嗯。” 柳染策马离去,时遇强压心里的不安,“走吧,师傅。” “好嘞!” 马车驶向另一个方向。 “夫人!夫人!夫人!柳少爷回来了!”下人看见远处骑马而至的柳染,赶紧跑进去禀报道。 “小染回来啦?!”刚刚在后门把孙芷柔和孙觉送上马车的孙夫人惊喜道。(_ “柳二哥哥!” “二叔叔!” 孙觉和孙芷柔同时探出头来张望。 “师傅,先送他们走。”孙夫人催促道。 这两个要是见了小染,指不定又要拖到什么时候! “不!我要见二叔叔!”孙觉耍性子道。 而孙芷柔此时只是想见见时遇,她对于自家母亲突然送她和小觉走的举动有些忐忑不安起来,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乖!你二叔叔过几天就来陪你,你先走,好吗?”孙夫人哄道。 “真的么?”孙觉不信。 “芷柔……”孙夫人使了个眼色。 孙芷柔只好温声附和道,“当然是真的,你看姑姑我不是也陪着你一起去吗?” “那……那好吧!”孙觉嘟嘟嘴,“那我就先走。” “师傅,走吧!”孙夫人一听孙觉的话,立刻吩咐道。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好嘞!保证给您安全送到!”师傅熟练的驾起马。 孙芷柔还在探头,眼中带着不舍与担忧。 孙夫人笑了笑,招招手,对孙芷柔说再见。 再见再见, 再也未见。 章节目录 第60章 思 柳染翻身下了马,手掌心是淡淡的缰绳印。一年多以前时遇教他骑了一次马,他便很少坐骑马。短途还好,长途的话,还是有些不太熟练。 细雨打湿了衣衫,最近的江南,阴雨连绵,有些压抑。 柳染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将马交给下人便径直走了进去。 “孙伯父!孙伯母!”柳染朗声叫道。 “小染!”孙夫人整理了一下从后院出来,“这么快就回来啦?快快快!快进来,外面有小雨呢!” “没事儿,我把东西拿回来了。伯母,伯父呢?” 小觉还有芷柔今天也没见着。 “你伯父在书房呢。” “那行,我去找他。”柳染笑笑,又疑惑道,“怎么今天芷柔也没见着了?还有小觉呢?” “哦,她们俩呀,出去亲戚家玩了,过几天才回来。小觉还念着你,要你去找他呢!”孙夫人笑笑,“这孩子,就是喜欢你……” “呵呵呵……”柳染也跟着笑了一下,“那我就先去找伯父了。” “好嘞,晚上做你最爱吃的菜!” “多谢伯母。” 柳染拘礼,目送孙夫人离去,才转身走去书房。 “孙伯父?”柳染试着敲了敲门。 “是小染么?进来罢!”房间内传来孙老爷的叹息声。 柳染推开门,轻手轻脚 书房内整整齐齐,孙老爷坐在书桌后面,见柳染进来,连忙起身。x “伯父你坐着便好。”柳染连忙上前道。 “……”孙老爷无奈,又重新坐了回去。 书桌前有些乱,几张字条被无规律的摆在上面,因为长时间的触摸,变得有些皱。 “伯父,这应该就是孙家的独脚佛,您看看。”柳染把东西递过去。 孙老爷小心的接过来透过光线仔细看了一下,“没错没错,就是这块。”孙老爷把独脚佛收起来,“一路奔波劳累,幸苦你了。”x 电脑端:/ “无妨。”柳染笑了一下啊,忽而瞟见桌上的字条上面,清隽有力的写着两个字——忌雨。 忌雨? 这不是陆三告诉他的两个字么? 这么巧? “怎么了?”孙老爷只注意到柳染出神,却没有注意到柳染的目光停留在字条上。 “哦……没什么。我先出去了。”柳染回过神道。 “嗯,”孙老爷笑了笑。 柳染再次看了一眼字条,没有说什么便出去了。 “王爷!王爷!王爷!”一个仆从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禀报道。 正在院亭子里泡着茶的齐锦被人打断,有些怒意,“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 “王爷!柳大人回来了。”下人喘着气儿,“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齐锦放下手里的东西,“吞吞吐吐的!快说!” “但是,但是...时将军没有一起回来。” “时遇?!”齐锦有些猜不出他们的举动,略略想了一会儿后,“来人!召集所有人,立刻在前厅集合!” “是!” “对了!......把陆国师也叫上!这事儿缺他不可。”齐锦嘱咐道。 “遵命!”下人立刻跑去。 齐锦脸上意味不明,带着些阴狠。 既然上天给了他这个机会,他便一定要抓住。 柳染。 等着罢! 今年的中秋留在了孙府过。江南的中秋,因为四面都是水,山清水秀,与一盏盏孔明灯相映在天地间构成一幅绝美的画卷。 孙府自然也是热闹的。只不过,少了孩童的欢声笑语,少了年轻人的肆意放纵,比往年要稍稍冷清些。柳染坐在院子里,陪着孙老爷孙夫人一起吃着团圆饭。下人们都放假回了家,孙府一下子,变得有些静谧。 两年了,柳染还从未吃过团圆饭,与家人一同吃团圆饭,不由得有些恍惚起来。以前他也在孙府过过中秋。那时,他还不知,无家可回是什么滋味。今日在孙府,想起灭门之仇遇见中秋,更觉得孤身一人,漂泊游荡之感油然而生。 何处是吾乡?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时遇的脸来。时遇一言不发的,竟陪他走过了这无家可归的两年。 两年了啊,不知不觉间,就已过了两年。 还好有将军,否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坚持下去。 许是感觉到了柳染的心事,又不想让大家无话可说,孙夫人看准时机问道,“对了,小染啊,时将军他......他怎么还不回来?是直接回京城,不等你了吗?” “.......嗯,啊,”柳染回过神来,笑道,“嗯...,大概过几天就回来了...他与我一同回京城。” “也是,”孙夫人赞同,“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了,也是该有个武功高强的人陪同。”说完又好奇地问,“...咦,对啦,上次...上次时将军提及的未过门的妻子,小染你可知?其人如何?......啊呀!还是有些不甘心,你说说,芷柔这么好......按理说也应该考虑一下啊...” “咳咳...”提起这茬,柳染不小心呛到了,赶紧把筷子放下,耳根处染上一层粉红。 “哎呀!怎么还呛到了?没事儿吧?”孙老爷关心道,又转头怪孙夫人,“你看你,这些事儿也提,把小染吓到了吧?” “没事儿没事儿,”柳染平息了一下呼吸,有些尴尬道,“将军的私事儿吧......我也不好去打听。不过听说...听说他未过门的妻子...还,还...还挺喜欢他的......” 最后一句话细如蚊虫,柳染的脸上也慢慢爬上了一丝绯红。好在现在是晚上,灯火有些暗,看不太清。 “也是...”即使灯火较暗,孙夫人还是无意间瞟见了柳染脸上的绯红,“哎呀!小染,你脸红什么?!莫不是......也有了喜欢的姑娘?” “咳咳...” 他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一会儿,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这灯火照的我脸有些热,”柳染笑道,“伯父,伯母你们慢慢吃,我想去街上看看,去河边逛逛。” “行,你去吧,”孙老爷感觉到了柳染的尴尬,笑道,“早些回来,莫要太晚了。” “是啊,虽说是男子,可你这么瘦弱,保不齐遇上个什么土匪的,那怎么行。”孙夫人也附和道,“这要是换做平时,还能有几个下人跟着。可今天大家都回家过中秋,你一个人上街可要小心些。” “知道,”柳染笑了,心里暖暖的,“伯母不用担心,我不出去太久。” “那早去早回啊!” “嗯。” 夜色微凉,凉飕飕的晚风轻抚柳染脸颊,吹散红晕。 柳染裹紧身上的外袍,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 今年的中秋有些凉,柳染叹了一口气。 街市一片灯火通明,各色各样的花灯映入眼帘。花灯兔子灯吸引着人们的眼球。 柳染还记得,去年的中秋,是在大漠里过的。苍凉的沙漠,夜空中挂着一轮孤单的满月,勾起人们的思念之情。 去年的中秋,他放了一盏孔明灯。那孔明灯徐徐升起,上面馥着的是那一句寄托他的情意的诗—— 白头执手期莫离,相思入骨望君知。 今年,所有的人都不在他身边,他能做的,就只有再为他们放一盏长灯。 “看一看看一看喽!各色各样的花灯!包你满意嘞!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在这佳节团圆的日子,街上的小贩还在卖力的叫喊着。 柳染在摊前停留了一会儿,打量着这些花灯。 “公子,您喜欢哪个?”小贩笑问。 “这两个,我要了。”柳染一手提着一个灯,“ “好嘞!”小贩收过音量,喜笑颜开,“谢谢公子!” 柳染笑笑,满意的提着灯转身便走,却被小贩叫住。“公子且慢!” “嗯?”柳染疑惑的转过身来,“何事?” “公子要是想放灯,得快些了,看这天色应该有场大雨会下。”小贩好心提醒。 柳染看了看天。黑色的夜幕看不出太多东西,他还是笑了一下礼貌回道,“多谢。” “公子不必客气,慢走啊!” 河边,不同于以往,这里的人似乎有些少,河上的灯却不少。 许是放完了已经回家了吧。 柳染这样想。 “小伙子也来放孔明灯啊~!”一位中年的妇女在河边洗衣服,笑问柳染。 “嗯,”柳染也笑了一下,点燃孔明灯,边问妇女,“大妈,今日留下来的人怎么比以往的少啊?” “哎呀,大齐就要打仗了,现在都不敢在外面多待。况且这天不是快要下雨了吗?公子你也是啊,放完灯早些回家。” “好,多谢大妈提醒。”柳染放开手里的灯,灯因为热气的作用慢慢升上天幕,与星河融为一体。 两盏灯上,都写着四个字—— 相思入骨。 一盏放给时遇,一盏放给柳家的人。 雨渐渐滴落,打在柳染的脸上,像是流着泪一般。(_ “哎呦,下雨了。”大妈赶忙收拾了一下衣服,问柳染,“公子要不去我家躲躲雨?” “哦,不用啦,我家就在附近,很快便到了。”柳染笑着回答,双手放在头顶遮雨,好在刚开始,雨并不是很大。 “那你可得快点,这雨要是下大了,淋湿了可就不好了。”大妈道,“那我先走了,公子记得早点回家!” “嗯。” 齐锦带着一群黑衣人,站在了孙府门口。 “国师呢?”齐锦问。 “国师已经去了。”一个黑衣人回禀。 “好,所有人,按计划行事!” “是!” 章节目录 第61章 屠 陆司懿一身黑色的外袍,外袍的帽子遮住了他半边的脸,显得神秘又危险。 陆司懿望了望外面的树,叹了口气,缓缓前去。 小甲坐在树上嘴里叼着一根草,翘起二郎腿。 飞花阁就只有他一个人过来了,连柳染都不知道他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怎么没看见柳二公子啊? 一个神秘的黑影慢慢靠近,小甲立刻警觉起来,吐掉嘴里的那根草。 小爷终于给碰上一回了!!! 胆不小还真敢来!!! 他到要看看今天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陆司懿走到树下,褪去黑帽。月光下,他的脸冷若冰霜,眉眼间尽是无情之色。 陆门主?! 小甲看清陆司懿的面容后大惊。 这不是天玑门门主么?!三年前不是音信全无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甲此刻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喜悦,要是二阁主知道陆门主回来了,不知道有多开心! “陆门主……!”小甲小声的唤了一声。 却不料陆司懿立刻带上帽子,跑向前方。 “……”小甲有些无语。 他就这么可怕吗? 回头看了一眼,孙府看起来挺平静的,离开一会儿应该没事儿。 随即跟着陆司懿的脚步往前掠去。 “少爷!少爷!”三言举着伞淌着水急匆匆的跑过来。 “少爷!可算找着你了!你怎么不知道早点回来啊!”三言嗔怪道。 “我这不是措手不及嘛……”柳染走到伞下,拍了一下三言的脑袋,“好啦好啦,走啦,真是……像我娘……” “……” 要是像夫人一样能管住你就好了! 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的,淹没了周围的声音,也弄得那伞都有些撑不住。x :/ “这雨下的好大啊……”三言此刻已经用两只手在撑着伞,哆哆嗦嗦道。 是啊,”柳染也给三言搭了把手,他的眼皮突然跳了起来,“我怎么老是有些心慌呢……” “可能是太累啦,少爷,你说你,好好待在府里陪孙老爷孙夫人不好嘛,硬是要出来放灯……”三言往柳染那边靠拢。 雨太大了,即使伞大,雨水滴落也会溅起在衣衫上。 “三言……”柳染眼皮跳的越来越厉害,“伯父伯母在府里么?” “对呀!我出来的时候还在呢!”三言不知所以,“怎么了少爷?” “那尘安呢?尘安在府里吗?” “在呀!躺屋顶上呢!”三言问,“少爷,到底怎么了?” “没事,”柳染皱了一下眉,“许是我太过多心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嗯,好!” “飞花阁的人离开了么?”齐锦站在雨中,下人替他撑着伞。 “走了,国师亲自引开的。”下人大声回答。 “那尘安呢?影卫们呢?” “国师的手下引开了他们,”下人回道,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尘安也被引开了。” “好!”齐锦脸上浮现一层阴险的笑,“把他们都带到院子里来!” “是!” 不一会儿,全身被绑住的孙老爷孙夫人被拖至院中,还有一些放假回家的下人。 另一边拖出来早早被送走的孙芷柔,惹得孙老爷孙夫人一阵惊愕,随即猛烈挣扎,却因嘴里塞着布条,说不出话来。 “放开我!”孙芷柔被这雨水打湿了全身,又因被拖着,身上有些泥泞。 “王爷,那个小的没找着。”下人回禀。 “算了!以后再找!现在先把这些人解决了!”齐锦不耐烦道。 说完又走到孙芷柔面前,“呵,没想到吧!你们还是逃不走……” “哼……”此刻的孙芷柔不似平时那般柔柔弱弱,“你们休想找到阿觉,我死也不会说的!” “本王也没让你说啊,是个人,总会被我们找到的……今天嘛,就先拿你们开刀!”齐锦把孙芷柔一推便推到孙老爷孙夫人旁边,“给她塞上!” “是!” 孙芷柔被粗鲁的塞上了嘴,面上的她波澜不惊可心里早已经慌了神。 阿觉阿觉,你可千万别被找到啊……” 雨下的越来越大,大的起了一层蒙蒙的汽,令人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柳染与三言走到孙府门口,却猛然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三言敲了一下门,疑惑的问柳染,“少爷,怎么了?” “我……”柳染不知为何,一层窒息感扑面而来,柳染觉得自己心口一紧,“别……别,别敲门……” “什么?”三言没有听清柳染说什么。 雨实在太大了。 大到从里面开了门,三言都未曾听见。 “少爷你……唔!唔唔唔!”三言还未问完就被人抓住了臂弯捂住嘴巴拖进孙府内。 柳染惊恐的看着前方,没有了三言的伞,看不清眼前的人,只是模糊之间似乎有一个彪形大汉朝他走来,他下意识的往后退,却换来那人的蛮力抓住他。 “你是秀王的人?!” 柳染想要挣脱,却被那人用力拖着往前踉跄的走去。 “王爷!属下把柳染带来了!” 那人突然停住,柳染闭眼,把那头上留下来的雨水抿干净,睁眼试图看清眼前人,却瞟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秀王?!”柳染大惊。 秀王怎么在这?!尘安呢?!影卫呢?!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别想了……影卫和飞花阁的人都被本王引走了。”此刻的齐锦,带着高高在上的语气,冷冷的对柳染说。 “你想要做什么?”柳染试图挣开那大汉的手,却被抓的更紧。 “你过会儿便知,”齐锦冷笑,“把他绑起来!” 柳染连挣扎都挣扎不了就被拖到庭院里的一棵树上,被大汉用粗粗的麻绳绑了起来。 在看到院子里的人以后,柳染怒意渐涨。 “你要做什么?你不过是想报复我,为何要连累其他人?!”柳染冷笑,“还是说,你连一种报复我的办法都没有想到,只会无辜的杀人害人?” “柳大人,您别着急啊,有的是时间慢慢磨。”齐锦得意地笑道,“听说过一句话么?斩草要除根。当初害了你柳府全家,却留下了你、你父母和那个小孩子,当真是失策啊!如今,孙府……本王可不会再留了。” “你放开我!把纸还给我!” 另一个大汉手里拿着张纸拖着三言出了房间,“王爷,那药方找到了。” 柳染看着那手里的药方,心有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 “哦?是么?那就烧了罢!”齐锦云淡风轻道,“反正烧了,这世上,再无芜草的药方。”x 电脑端:/ “是。” “不要!”三言撕心裂肺的喊着。 他怎么这么没用……连少爷的方子都护不住。 那大汉一把撕成碎片,齐锦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纸片。大汉立刻放手,纸片在空中燃烧,化成灰烬散落在地。 柳染等方子烧完后才忽然意识到什么,有些激动的问,“你说这世上再无芜草?!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齐锦嘴角上扬的更大,“我不是说了么,这世上……再,无,芜,草!” 轰的一声,柳染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父亲,父亲死了?! 怎么可能?! 不可能?! “我不信,还有,我母亲呢?!”柳染声音颤抖,似是不敢相信。 “放心,你母亲本王还暂时不会对她动手。毕竟,飞花阁也是本王的一大隐患。” “你真是……禽兽不如!” “逞口舌之快有什么,你随意。” 齐锦对拖着三言的大汉打了一个手势,那大汉点了点头。 “你们这群……”三言还没说完,面前的大汉已经拔刀捅向他的胸膛。 “……真不是东西……”三言嘴里涌出鲜血,随着雨水的冲刷,流到了衣衫上。眼神尽是惊愕,不敢相信他们动手这么快。 死亡竟来的如此突然…… “……少爷……”三言慢慢倒地,一手握着刀身,一手抓着眼里柳染的影子,嘴巴轻轻挪着,挪着,吐出最后的两个字。 他还没有,在少爷身边,过够呢…… 他还没有,看见二小姐的仇,被报呢…… 他还没有,看见少爷,幸福安乐呐…… 真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大汉把刀拔出,三言顺着颤了一下,随即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在最后的意识,他听到柳染第一次发狂的叫了一声—— “三言!” “咳咳……”柳染毫无准备的,被绑住他的大汉轻轻的刺了一刀,入体三分,却又不伤性命。 “难过么?自责么?没关系……”齐锦一脸的病态,开心的笑道,“他们少一条命,本王就在你身上划一刀,让你也体会体会,什么叫痛!” 柳染嘴角流出一丝血迹,却下一秒便被雨水洗了个干净,眼带恨意看着齐锦,崩溃叫喊道,“你有什么冲我来!别拿别人的性命来玩弄!” “玩弄?的确,本王便就是要玩弄。你拦不住。”齐锦打开下人的手,提剑冲进雨中,另一只手提起孙府的其他人,一剑割破喉咙。 大汉也随着齐锦的频率,在柳染身上刺了一次又一次。 齐锦提起没有力气的孙老爷,“哼,柳染,好好看着,重头戏来了!” 章节目录 第62章 血 齐锦提起没有力气的孙老爷,“哼,柳染,仔细看着,重头戏来了。” 柳染瘦弱的身体已经撑不住被刺的几刀,有些奄奄一息,却看见孙老爷被齐锦提着,眼中尽是无措与惊慌,“不……不,不要!不要!你想让我做什么都……” 还未等柳染说完,孙老爷就已经被刺穿。临死,还对着柳染笑了一下。 “今日,就算你做什么说什么,本王也要把事情做完,做到底!”齐锦眼中是一片嗜血的红色。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齐锦!”雨水如同一泼冷水,灌得柳染看不清这残忍的现实,也灌得柳染一身的冰凉,“我柳长篱一日在世,必以汝血祭冤灵!” “等那一日到了再说,” 齐锦不以为意,把孙夫人也提了起来,因为雨水的缘故,又因为孙夫人往齐锦手上蹭了一下,嘴里的布条被她蹭掉了。 “小染!”孙夫人的眼睛一直闭着,雨水渗进去的滋味不好受,也不知道对哪个方向喊,“我和你孙伯父拿出药方的那一刻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事情,我和你伯父不后悔!” “说完了就上路吧!”齐锦剑起剑落,果真利落。 “啊!”柳染崩溃大哭,愤怒自责,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 尘安追了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那些人一直不动手? 还是,只是想引开他?! 想到这,尘安忽然停了下来,往后孙府的方向望了一下,外面的雨水流进尘安的斗篷里,冰凉刺骨。 回去看看再说。 尘安也不管前面那人,加快速度往孙府飞去,身轻如燕。 “三少爷!” 一声旧念勾起陆司懿无数回忆,不由得把脚步停了下来,转身神色复杂的看着小甲。 “三少爷!真的是你?!”小甲欣喜若狂,雨虽然大,可小甲还是觉得那身影真是熟悉……却又带着一丝陌生。 “三少爷?你这三年到底去哪里了?天玑门也没回,二阁主可是天天念着你呢!”小甲笑道。 “大堂主。”陆司懿冷冷的开口。 “嗯?” “你的阁主难道没教过你尊卑么?” “……什么?” 陆司懿眼神冷若冰霜,“你不过一个飞花阁的大堂主,而吾是乌礁国国师,你难道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我么?。” “三……”小甲惊愕。 三少爷怎么变成这样了…… 一声惊雷,电光闪过间,小甲看清了陆司懿脸上的神情。 即使只有一瞬间,可小甲还是看到了,看到他家三少爷脸上那一丝几乎没有透露出来的无奈。 小甲把斗笠的帽檐压低,尽量避开雨水,打定主意道,“我不信三少爷是这样的人。”说完转身就想走。 “小甲!”陆司懿皱眉制止他。 果然是这样么,拖延住他? 小甲转身,“三少爷,我相信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有,二阁主等您太久了。小甲告退。” 陆司懿叹气。 其实,他本也未想拦他。 柳染,愿你安然渡此劫。 萧绪,萧绪,萧绪…… “最后一个,孙家二小姐了……”齐锦提着被雨冲的干干净净的剑,脸上是意犹未尽。 那些被刺的人的尸/体倒在水泊中,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土地。 柳染奄奄一息的靠着树,一身的狼狈相。手上是因为挣扎而被磨出的痕迹。 “人在做,天在看。事在人为……”柳染的声音因为嘶吼而变得沙哑,“她只是一个小姑娘……你当真要如此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齐锦笑了一下,俯身对孙芷柔道,“哈哈哈,我忘了告诉你,你的哥哥……孙家大少爷……早已经被本王斩杀在路上了……” “唔唔唔!!!……”孙芷柔眼中的泪和雨水混为一体,庭院中只有她的挣扎身和雨水声。 “嗖!” 一柄长剑天外飞来,划破孙芷柔身上绑着的绳子,也刺穿了柳染身边的大汉。随后,尘安的身影落在院子中,拔剑而立。 失去了束缚的孙芷柔立马站起,带着哭声跑到柳染面前,手颤抖的打着柳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二哥哥你……哼哼哼(注1)”身体止不住的抖动抽搐,缓缓地,头低下去,靠在柳染的胸膛上。x :/ 没有力气的柳染只能一下下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二哥哥……”孙芷柔闭上眼睛,声音几乎被雨水吞噬,“阿觉他,他还在等你……你一定要……一定要找到他……” “芷柔……”柳染低声唤着孙芷柔。 不料孙芷柔却一把夺过旁边大汉的刀,架在脖子上,“今日之仇,我孙家定会让你,永生永世,不得安宁!横竖都是死,我才不会死在你们这些龌龊之人的手上!”说完刀轻轻一划,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与雨水混为一体。x 电脑端:/ “死就死了,还说这么多废话……”齐锦叹气,直盯着柳染,“其他人都退开,这最后一剑,本王自己亲自来刺!” “秀王爷,您要想过去,先问过我。”尘安把斗篷解下,任凭雨水打在自己身上。 正巧赶过来的小甲看见此景不由得有些愣住,随即掏出身上的信号弹,往天上一放,一朵粉色的桃花在空中绽放。只是因为雨水太大,绽放的时间转瞬即逝。 可秀王还是发现了,毕竟他现在,可是比以前要警觉很多。 陆司懿不是说由他来引开飞花阁的人么?! 这是怎么回事? “速战速决!”秀王打了个手势,属下们立刻拔刀。 小甲也顾不上信号是否真的发出去了,纵身一跃,跳到尘安旁边,“还有我!” “正好,一同灭了吧!”齐锦下命令道。 下的人入脱困的猛兽一般,招招置人于死地。 小甲摘去头上的帽子,如同魅影,冲入厮杀之中。 已经临近小镇的时遇带着小丁众人,因为雨势太大过不了山,只得在客栈住一宿,原本归心似箭的时遇也只好妥协。 “将军,进来吧!外面雨大!”小丁进了客栈招手道。 “好,”时遇看了一眼那被雨遮住的山头,转身走进客栈。 “四堂主!”外面一飞花阁的暗卫领着一个孩子进来了。 “怎么……”小丁看见那孩子,皱了一下眉,惊讶道,“老孙家的孩子?!” 那孩子正是孙觉。 “我是在路上遇见他的,他本来一见我就跑,我后来说我认识柳染公子,他才肯跟我走。”暗卫无奈道。 孙觉本来有些害怕,却看见时遇兴奋又委屈,“大哥哥!我认识你!你是和二叔叔一起来的那个大哥哥……” 孙觉上前扯住时遇的袖子,“大哥哥你带我回去好吗?” 时遇蹲下身,“你怎么偷偷跑出府了?” 孙觉摇摇头,眼眶里泪水在打转,“我才不是偷偷跑出府,是奶奶把我和芷柔姑姑送走的!” “那你姑姑呢?” “姑姑中途跑回去了,我我我,我有些害怕,又不敢回去,”孙觉的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他立马用已经湿了的袖子擦干,“大哥哥,家里,家里,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我也不知,”时遇起身。 “快看!”突然那下属叫了一声出来,指着天空。 即使光再微小,可小丁还是看到了,那是飞花阁的急救信号,并且是小甲特属的。 那方向,似乎是孙府的方向…… 那么,柳公子?! 小甲绝不会轻易用这种信号弹,除非是真的出事了。 想到这,小丁眉头紧锁,“将军……” “可是孙府出事了?!”时遇脸上的也挂着担忧。 小丁点头,“将军,我们即刻出发,不知您……” “好,”时遇毫不犹豫的点头,又摸了摸孙觉的头对小丁道,“麻烦丁堂主派几个人将这孩子送去飞花阁。” 小丁同意道,“我明白。” 孙觉擦干眼眶里的泪,“大哥哥,可不可以带我……” “不行,”时遇道,“太危险了,你好好跟着这几位哥哥走。” “……”孙觉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懂事的回答,“好,我听话。” 时遇再次摸了摸孙觉的头,转身对小丁道,“丁堂主。” “嗯,”小丁吩咐道,“你们三个把他带回飞花阁。其余所有人,立刻出发!” “是!” 尘安浑身是伤,因为雨水的浸泡,翻起的肉已变得发白,甚至有一丝麻木了,却还是一直坚持着,周围都是齐锦属下的尸体。小甲也受了不少的伤。 “王爷!”一个属下从府外走来,在齐锦耳边低语,“时将军和飞花阁的人往这边赶过来,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 齐锦皱眉,咬牙道,“速战速决!” “是!” 或许是到了最后,有些你死我活的迹象,也或许是敌众他寡,拼死也只是多杀几个人而已。 终于,不能承受,尘安与小甲都被打退了,一把剑插进地上,一只腿跪在地上。 “最后一剑……”齐锦提着剑往一瞬间,刺穿柳染。 “噗……”柳染一口鲜血直直的喷了出来,与雨水融为一体。 章节目录 第63章 逃 “大……人……” “公子!” 小甲与尘安想要上前,却被齐锦的属下打趴在地,脸浸在水洼中。 “王爷!他们马上到了!” “……撤。”齐锦收剑,转身捏着柳染的脸,阴狠得意道,“柳染,你不是自诩为聪明过人么?你不是被人说是再世诸葛么?怎么了,连一个小小的孙府都保不住……呵,一无是处,狂妄自大。柳染,你觉得你活着有意思么?一次次的把身边的人陷入险境,用别人的性命去赌,你当真不会失败吗?……全部人,走!” “是。” 齐锦与剩余的下属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孙府庭院内,只剩下一堆的尸体和几个奄奄一息的人。 雨势越来越小,不再是倾盆大雨,而变成了小雨霏霏。当时遇和小丁众人策马赶到时,看到的便是满院陈尸之景。 “小染!” 时遇一见此景便立刻翻身下马,不顾雨水打在脸上,跑到柳染的旁边,拔剑割断绳子。 柳染软瘫在时遇怀里,身体不住地颤抖,双眼无神,看着阴沉的夜空。 “你怎么了?有事么?”时遇有些担心,“这里发生了什么?” 柳染耳朵嗡嗡的响,身体如同沉到冰冷的水里一样,令人窒息。 终于,实在撑不住了,柳染慢慢的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柳染全身上下透彻的冰凉,时遇心疼的要命,紧紧抱着柳染,试图给他自己的温度。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大冰块?!小甲?!”小丁看着两个躺着的人,翻过身来看清脸时,心里不由得有些惊讶。 “尘安!尘安!”小丁有些急的唤道,“小甲!你俩怎么样了?!” 尘安听见自己渴望的那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由得心生欢喜,“呵咳咳……”本来想笑,却不料自己当真是精疲力尽。 “你……你别说话了!”小丁皱眉摁住尘安。 不想尘安却反手紧紧的揪着小丁的袖子不放手随即也晕了过去。 “咳咳……”小甲还有些力气,“你,你不管一下……管一下我么……” “你不是比他好多了么?!”小丁看了一眼小甲,“我是看见你的紧急信号才能赶来这儿的。你就没想过雨天放信号弹极有可能看不见么?!”x :/ “十万火急……我,我咳咳……我也知你带人……带人过来了……” “小乙还在阁里,你到也真是……!” 小丁本想骂人,却突然意识到,现在骂人也晚了,看着满院的尸/体,心里一阵的愤怒,“来人!检查一下院子里的人还有没有活的,已经死了的也给我扛进屋好好放着!还有,立马给我去找大夫!睡了也给我从床上把大夫扒起来!守院子,烧热水!还有你们,去给我查一下秀王的踪迹!……他大爷的……真是个王八羔子,没一点人性!要是让我碰见了,我让他投胎都不敢投!……” 下属们看见小丁长得一副温良贤德的模样,嘴里却念念有词的骂着,不由得有些惊呆了转而又有些好笑,便都愣在那里。 “干什么你们?!没看见这里几条命等着救啊!愣着干什么?!”小丁火来了,“过来抬进去!” “是!”下属们不敢再懈怠,立马各忙各的迅速忙起来。 时遇抱起柳染道谢,“有劳丁堂主。” “不必,救人要紧,”小丁艰难的扛起尘安。 平时看着两人差不多高,尘安反而还看着更瘦些,怎么这么重啊! 小爷我今天算是栽在你手上了,你有本事一辈子都别醒! 柳愫以及柳府上下的家丁、孙府以及孙府被屠的人,还有一些穿着铠甲的士兵,站在槐树底下,身上流着血,眼神幽幽的盯着柳染。 “对不起……对不起……”柳染眼泪不自主的流了下来。 忽然那些人都走上前来围着柳染。 “小染,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多少条性命……”柳愫声音颤抖。 “我,我,我……”柳染瘫在地上不知所措。 “柳二哥哥,你明明知道有风险,却还是让我爹娘拿出芜草,你为什么不替我们考虑一番?!” 面对孙芷柔的质问,柳染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是枉死的!我们本可以不死的!……”其余众人开始对他指指点点,柳染想逃,却无处可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些人身上流的血慢慢流到柳染身边,浸湿柳染的衣衫,柳染低头看自己的手,却发现手上是一片怎么蹭也蹭不干净、刺眼夺目的血。x 忽然,所有人都消失了。 远方缓慢走过一个人影,飘来一个轻蔑的声音—— “你双手沾满了鲜血,你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啊—”柳染感觉到撕裂一般的疼痛,低头一看,身上已被万剑穿心,而他流出来的血,竟然是黑色的…… 那黑影逐渐露出了真面目——提着剑的齐锦——与那日屠府的神态动作十分相似。 “齐锦……”柳染大惊。 齐锦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上的剑刺向柳染。 “啊—”锥心刺骨的疼。 齐锦捏着柳染的下巴,轻蔑讽刺道,“你永远都救不了他们!……你不配活着!……你要为他们陪葬!” 柳染愣在那里,周围的东西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这里。 柳染后来陷入了黑暗中,无法逃离。 全身撕裂般的疼,他试着动了动手指,苍白而又沉寂了很久的脸突然有了一丝苏醒的痕迹。 柳染慢慢睁开眼睛,微光透过窗纸铺在他身上。离床不远处,时遇撑着头似乎是睡着了。 柳染环视了一下,想要撑着起来,却不料根本没有力气,撑起一点便闷哼一声摔回了床上。 这一声动静惊醒了时遇,时遇睁眼看着床上醒来的柳染,欣喜若狂,“小染,醒了?!” 时遇扶正柳染,微笑道,“醒了就莫要乱动,你伤得太重,需要好好休养。” 柳染不搭话,他的眼里此刻还残存着那些无辜惨死之人的身影。 “怎么了?我去给你倒点水……”说完便松手去桌子边倒水,又急忙走过来想喂给柳染喝。 柳染却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 “怎么了?”时遇有些担心。 “……孙府里的……” 时遇知他要问什么,声音放低,尽量不勾起他的伤心:“放心,丁堂主已安排妥当,就葬在孙府背靠的那座山上,对了,三言……” 还未说完,他就瞥见柳染眼角的泪无声留下,眼中一片的自责与绝望。 “小染,那日的事过不在你,你莫要如此自责。”时遇柔声安慰道,“相信孙家的……” “呵呵呵……”柳染自嘲的笑了两声,翻过身去背对着时遇。 “小染……”时遇伸出手去,本想拍拍柳染,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犹豫着犹豫着,就把手收了回来。 “我想一个人待着……” 时遇也未再说什么,他知道,柳染一时半会儿还走不出来那阴影。 起身回望柳染几眼,便离开房内。 房内终于,柳染哭出了声来,又不敢让外面的人听见,便用手捂住嘴巴。 “咳咳……” “醒了?!喂!冰块?!喂!喂!……”小丁唤着床上的尘安。 尘安似乎也听见了那日思夜想的声音,慢慢的睁开眼。 “真醒了?!”小丁笑道,“我去给你倒水,你等着……” 刚想起身,却被尘安抓着袖子。 “……柳,柳大人如何了……咳咳……”尘安盯着小丁担忧的问。 一起来就只是问公子?! 小爷我不是人了吗?! 小丁突然又想起那些天日日等在老鹳楼却并未等到守约之人,不禁有些怒火。 一把打落尘安的手,“公子有将军照顾着呢,担心个什么劲儿啊…… 倒是你自己,命都快保不住了……行了行了,你醒了就行,我去看看小甲。自己好好待着!……” …… 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小丁……对不起……”尘安有些愧疚。 对不起,没能赴约…… 小丁听了以后更加有些火大,带着些讽刺道,“啧啧啧,影卫之手跟一个飞花阁小小的堂主道歉,真是天大的殊荣……” “我……” “你什么你啊,毁约了还要干嘛!小爷我就应该把你一起扔到坟墓里,埋了你!”小丁深呼吸几下,笑笑道,“尘安大人好生休息,我先出去了……” “……”尘安自知理亏,不再挽留。 小丁气冲冲的出去,却看见刚醒的柳染捂着自己的伤处,慢慢挪着脚步。 “公子?!”小丁不明所以,跑上前去立马扶着柳染,“公子你身体刚好,怎么就出来了?!外面这么凉,将军呢?将军没在你身边吗?” “无妨,我只是想去后山看看……看看伯父,伯母……他,他们,……”柳染强忍着刚止住的泪水。 “那也不必穿的这么少啊,此时已是深秋,如此凉的天气……公子你等会,我去为你拿件披袍,随你一同上山。” “不必,我一人足矣……”柳染直接拒绝道。 “什么可以不可以啊……这是可以不可以的事儿吗?!公子你莫要摆脱我!……来人,拿件披袍来!”小丁为了防止柳染一个人走了,只得吩咐下人去做。 柳染无奈,只好让小丁跟着。 章节目录 第64章 小番外之陆三 陆三,也就是陆执,字司懿。 三年前,江湖上有三个显著的帮派——天玑门、飞花阁以及玄衣教。不过那时,飞花阁并不像现在这么辉煌,官方一点讲,还没发展开,通俗一点讲,飞花阁萧梧叶还没继任新阁主,雷厉风行的手段还没运用起来。 天玑门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似正非正,似邪非邪。门下的八卦算法,在江湖上盛名已久,据说可推演未来,可看清劫难。 而玄衣教,则是江湖上臭名昭著、人人厌恶的邪教。它什么事都做,什么钱都赚,最重要的,还狂妄自大,放出话来想要一统江湖。 当然,狂妄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玄衣教的教主玄灵衣可是跟所有大派打成平手的奇女子。毒辣狠厉的武功招数,让无数门派弟子惨死。 陆执是天玑门最有潜力的弟子,新一任的掌门他算是众望所归。说是最有潜力,是因为他三岁通八卦,八岁能演算天机,平时沉默寡言,不善言辞,往山头一站,就有常青松柏之风尚。 不仅能文,还会武。每逢夏季,便在飞花阁内勤习武艺,却又能自己变通,按江湖上的说法来讲,就是“当真是一个神仙弟子~” 每日同飞花阁阁主的两个儿子一起晨练晚训,虽然有些艰苦,日子久了,三人却也生出情谊来。萧梧叶的武功与陆司懿能打成一个平手,而萧绪则稍逊一些。但萧绪整天跟在陆司懿身后,一口一个三哥哥,叫着叫着,便叫出了一些其他味道来。 天玑门的老门主,也就是陆执的大师父,无缘无故‘不翼而飞了’。失踪后,陆执便离开飞花阁,回来继位,顺便查清楚老门主失踪的真相。 可这一回去,便是离开了三年之久。 “三师弟!三师弟!司懿!......啊,不对,门主......”大师兄查到了师父的蛛丝马迹,立刻赶过来告知陆司懿,“我派下去的人查到了师父的一些线索!” “大师兄,”陆司懿礼貌道,“陆执继任门主只是迫于无奈,大师兄不必对我如此拘礼。” “才不是,司懿你这是众望所归,别推脱了......”大师兄笑着看着陆司懿,“哦,对了,我派下去的人说,极有可能是玄灵衣抓走了师父,玄衣教最近有祭天的礼节,据说是抓了个活人祭天。那活人极有可能是师父。” “......”沉默半晌,陆司懿开口道,“我亲自去玄衣教探一探。” “不可!”大师兄低声呵斥,“你是门主!你走了,天玑门又该如何?!你要是有个什么差错,你让大师兄该如何?!” 陆司懿看着大师兄,“大师兄......” “咳咳......”陆司懿看的他有些脸红,糟糕,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总之,不可亲身涉险,明白么?” “大师兄的好意,陆执心领了。只是,这是陆执的责任,还望大师兄莫要拦我。”声音不大不小,可话语间的那股子倔劲却生生的透了出来。 “司懿......”大师兄无奈的看着陆司懿,却也毫不退让,“这样,大师兄亲自去,你总该放心了吧。” “不可......” 还未说完,便被大师兄捂住了嘴巴,“就这么定了。总之,我不会放你亲自去的。” 陆司懿皱了皱眉。 大师兄有些好笑,每次司懿皱眉的时候,就是不满的时候,接下来就该一言不发的一意孤行了。 “唔~!” 陆司懿被大师兄突如其来的吻给惊到了,虽说只是亲在他的额间,却也感觉那被亲吻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触感。 “大,大师兄......”一向沉稳的陆司懿也有些手足无措。 大师兄微微抱了一下陆司懿,笑道,“大师兄舍不得让你涉险,” 大师兄喜欢你啊...... “我......” 还未说完,大师兄便用轻功往外掠去,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 “等大师兄回来!” 这一等,便是三日。 陆司懿收到了一张小字条,那字条上的字随意潇洒——“君需我助否?”,字条的尾部,是一小片叶子,看起来是写字之人百无聊赖中画上去的。 一向清冷面无表情的陆司懿嘴角微微上扬,提笔写下两个字——“不必。” 没过多久,回信又来了。 “吾待君归。” 尾部还是一如既往的一片叶子。 四个简简单单的字,却在陆司懿心里涌起无上的暖流,刚想提笔写什么东西,却有弟子急匆匆的来报。 “门主!门主!门主!出事儿了!”弟子气喘吁吁。 “何事?”陆司懿脸上涌起一丝被人打扰的不悦。 “大师叔他......大师叔他......”弟子一句话都讲不完全。 可陆司懿的眼皮却开始跳了,撂下手里的东西,抓起自己的剑就往外跑。 天玑门的大厅内,一具尸体用白布包着。已经有一些弟子开始低声呜咽了。 陆司懿咬牙,一言不发的上前掀起一角,再看见里面的肉已经被剁的稀烂的那一瞬间,又迅速把布盖上。 “司,门主,这是玄灵衣亲自送来的......”二师兄拍拍陆司懿的肩膀,不忍心却又咬牙道,“师父也被送回来了.......但是,” “怎么?”陆司懿皱眉。 “被玄灵衣吸取了毕身精血,变成了一具...一具,一具干尸。” 陆司懿捏紧手里的剑,良久,嘴里艰难的吐出三个字,“玄灵衣......” 自那日后,没人知道陆司懿去干什么了,整天把自己关在后山,神出鬼没,连门下弟子也见不着他的面。x :/ 那片叶子的主人也有些着急,但是还是忍住了。 陆执做事,自是有他自己的安排。 这么一忍,就忍了三个月,三个月后,江湖上发生了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儿。 玄衣教全教覆没。 玄灵衣惨死,尸体被人扔在武林大会的比武坛上,似是在昭告全江湖,玄衣教,没了。 天玑门门主也失踪了,杳无音讯。 随即,不知是谁传出来的,陆执以一人之力,灭了玄衣教。 从此之后,天玑门虽没有门主,却被江湖之人人人敬重。 陆司懿慢慢睁开眼睛,眼前陌生的环境让他不自觉的警觉起来。 他记得,他灭了玄衣教之后,便身受重伤,一个不注意,摔下了悬崖。 吱~ 木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男子。男子眼窝深陷,鼻梁高挺,一看就是一副异族之人的模样。 “小伙子,别乱动,你伤太重了,需要好好休养!”那人连忙放下手里端的东西,摁住陆司懿。 不料陆司懿却紧紧抓住男人的手,“你是何人?!” “我?哦,我不是你们大齐的人,只是恰好在这里游玩,前些日子从山崖下把你捡起来的。哦,对啦,我的中原名字叫老樊。” “阿爸......”门外的孩子本想进来找父亲,却看见陆司懿抓着他爸爸,一脸的凶样,便上前捶陆司懿,“不许欺负我阿爸!不许欺负我阿爸!......” “嗯......”陆司懿闷哼一声,身上的伤处隐隐传来一阵钝痛,不由得放开了老樊的手腕。 “好啦好啦!”老樊把孩子拉过来,“别胡说,没欺负阿爸......这是我的儿子,阿目。不懂事,见谅见谅......乖,出去玩啊,阿爸马上就出来!” “好吧。”阿目见自己被赶走十分不满,在最后出去的时候还跳进来道,“不准欺负我阿爸!” 老樊无奈的笑了笑,转头看向陆司懿,却见伤口处渗出丝丝血迹,“哎呀!不好!伤口裂开了!我给你换药!”说着去拿药箱。 如今之况,只能靠面前这个老樊给他治了,不知道天玑门如何了。 陆司懿暂时放下戒备,任凭老樊给他上药,只是那痛着实厉害,陆司懿紧紧地抓住被子咬牙坚持。 “好了,最近莫要再乱动啦!你就安心在这养着,我暂时不会离开的。”老樊收拾东西道,“对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啊?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陆三。”陆司懿说完名字,便闭眼躺下了。 “你这些伤不说也罢,毕竟是你的私事儿嘛......好了,三老弟,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老樊把东西带出去,轻轻为陆司懿带上门。 陆司懿看了看那扇门,忽的叹了口气,便继续躺着。 为今之计,还是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陆司懿在养伤期间,也渐渐和老樊父子两相互了解了。虽然陆司懿还是少言寡语,但是能帮老樊的地方他便帮,只是不善言辞而已。那个叫阿目的小孩子也不再怕他,反而亲近他。 老樊一般叫陆司懿三老弟,阿目就叫着三叔,或者三爸。 一开始陆司懿不能接受,还有些不悦,但久而久之,却也习惯了。 这里的日子当真是过得令人身心舒畅,陆司懿的伤也快要好了,他琢磨着,是该和老樊他们说再见了。毕竟是江湖中人,会给老樊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而老樊也只是来中原游玩,为了他,老樊耽误太久没回家了。 可是事事岂能尽如人意,老天总是会在你顺心的时候给当头一棒。 陆司懿刚醒,就听见外面一阵兵器交锋的声音。 陆司懿暗自懊恼,为何最近警觉性如此低?! 抓起剑,透过窗往外看。 却不料老樊抓着早已经被吓哭的阿目进了房间,老樊身上都是伤,一直往外流着血。 “老樊?你如何了?我去帮你......”陆司懿想起身,却被老樊一把抓回来,“不可以,他们要的就是我的命,就算你赶走了这一波,还会有下一波......三老弟,我知道你武功高强,我,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老樊,这个忙我是不会帮你的。”陆司懿一口否决,“要做什么事便自己做,不要托付其他人。” “这个忙,你不帮也得帮!算我求你了......”老樊一只手抓着陆司懿,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形的玉佩,塞在陆司懿手里,“我,我本是乌礁国太子象海的谋士,最近刚好碰到假期出来欣赏你们大齐的风光......奈何,奈何,三老弟,我希望你带着我的儿子去辅佐象海太子,他是一个好君主,我希望乌礁能在他手里,也相信乌礁在他手里能更好......” “老樊,我是江湖人士,不懂你们这些官场之道,更何况我是大齐的子民,怎么可能去辅佐别的国家?”陆司懿推拒,“这些人,我来应付便可。” “啪!啪!啪!” 老樊打开他的手掌拍了三下,笑道,“你们中原人的击掌为誓,不可毁约......的确,你应付这些兵绰绰有余,可我就是想用你的才,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极顶聪明的人,我不要求太多,三年,就三年,并且对大齐不利的事你可以拒绝......只求你,答应我的请求,好好善待我的儿子,你就看在他叫你这么久的三叔的份上......” “老樊,你可得想好了,我的才和你的命,你当真选前者?”陆司懿也不再劝导。 “嗯......你快带阿目走吧!”老樊笑道,“多谢三老弟成全!” 陆司懿没有回答,抓起阿目就走,可阿目却还在挣扎,“我不走我不走!呜呜呜...我要阿爸!我要阿爸!我要阿爸!...呜呜呜...”x 电脑端:/ “老樊,你保重。”陆司懿点了阿目的睡穴。 “快走吧!” 没过多久,在乌礁国内,陆司懿查出真凶是象海的哥哥,并且帮乌礁不费吹灰之力平定一场战乱,也一举把象海推上了皇位。(_ 自此之后,乌礁多了一位国师——陆司懿。 章节目录 第65章 避 山是好山,郁郁葱葱,草木旺盛,被雨染过后的叶子绿的发亮。泥土是半干着的,踏上去还有些松软。 空气中散发着清新到发腻的味道,混着泥味儿,令柳染不自觉的想起那雨夜,有些作呕。 “公子……前面就是了……”小丁欲言又止。 “嗯。”柳染敷衍的应了一声,拨开那半人高的草,准备跨过去。 “公子!”小丁叫住柳染。,“……” “不用跟来,我想一个人。” “好……”小丁点头同意,“我只是想说,孙府的事儿,错不在公子,公子不必陷入自责……” 柳染没有听,径直朝前走去。 那是新翻的一块地,立起几座新筑的坟,周围的旧坟都是孙家的先祖,相隔不远处的是那些无家的孙府下人。 柳染找到孙老爷孙夫人的墓,毫不犹豫的重重跪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小染的错,小染不该连累你们……呵呵,我真是天下第一蠢第一无用的人……”柳染有些微肿的眼睛又留下了清泪,轻蔑还自嘲,讽刺又心酸“柳府灭门,孙府灭门……哈哈哈,我可真是一个煞星……所有人都因我而死,所有事都因我而起……我真是,不配活着……对不起,害你们无辜惨死,对不起,陷所有人于危险,……”x :/ 柳染嘴里念叨着,身体上却一次次的磕着头,磕到麻木,磕到连自己的额头破了都还在磕。额上的血流了几滴滴在土壤中,柳染看见这刺目的红色,心里涌起无边的惊吓与害怕,慌乱站起来。 他想逃,看着这如同牢笼般的密林,他想出去。 怎么办?! 他似乎听见周围呼呼而过的风的声音,仿佛在控诉他—— 你为什么不去死? ——仿佛无数个冤魂的控诉…… “公子?!你怎么了?!”树上的小丁察觉柳染的不对劲,跳到他面前。 夺命的无常! 柳染瞳孔放大,耳朵嗡嗡的响,心里另一种声音在循环回响—— 快逃吧~快逃吧~无常鬼就要来啦~ 快逃吧~逃到你的地狱里~ 快逃吧~无常鬼就要抓住你啦~ ! “咳咳……”小丁被柳染突如其来的粉末给呛住了,随即用手挥散开还残留在空中的粉末,“公,公子……咳咳……” 睁开眼,柳染已经不在面前。(_ “公子?!” 遭了! 公子现在精神异常,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刚踏出第一步,就觉得全身无力,意识散涣,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公子……”当真是……防备有道啊~ 柳染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匆忙的跑着,时不时回头望,看看小丁有没有追上来。 身上的伤口早已经裂开,渗出的血染红了胸前的一片衣衫。 你跑什么? 轻轻地一阵风吹过,送来齐锦的声音抚着柳染的耳朵。 柳染忽然转身,怒意大发。 “齐锦!” 怎么了? 我们的柳大人想我了? “总有一天,势必要你为这冤魂陪葬!” 柳染的眼睛已经开始有些微红,身体不自主的颤抖。 齐锦这个名字,已经被柳染深深地刻进骨子里,如同一个滚烫的烙印,时刻提醒他,那残忍的事实。 哦? 那你为什么不去死? 所有的事情,我都是因为你干的…… 所有的苦,本应当由你一个人来承受…… 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我身上,难道就能洗掉你手里的鲜血人命么…… 你真是,总给自己找借口呢…… 柳染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却看见了一片鲜红。 血?! 人命?! 是啊,都是我的错!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柳染笑着,笑着,眼角边的泪又落了下来。 是啊,都是你的错…… 柳大人,都是因为你活着,才有那么多的人因你而死。 你为什么要活着?…… 你怎么不去死呢…… 你快去死吧…… “呵呵……是啊,我怎么不去死呢……””柳染自问,转身失神的走了起来。 踏入泥洼里,被荆棘刮伤,都没能将柳染拉回来。 一路直行,他只觉得身体越来越重,直直的往下掉。 狼狈不堪的来到一处斜坡崖,山间的风吹着柳染的身体,摇摇欲坠。 愫姐姐…… 三言...... 孙伯父孙伯母…… 芷柔… …… 还有齐锦…… 对,还有齐锦! 柳染回过神来,“齐锦,既然你想我死,那我便死了,遂了你的意好了……”说完转身对着身后的空气,本想大喊一身,“齐啊!……” 不料脚忽然崴了一下,身体往后倒,摔在斜坡上,如同一个滚筒,一路辗过草木枯枝,辗过泥水,滚到了崖底。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脸上浮现出一层惊讶与担忧之色。 “丁堂主?丁堂主?”时遇推了推晕过去的小丁。 “……将军……”小丁的意识慢慢恢复。 “你如何了?发生了何事?小染呢?”时遇追问。 那迷药本就没有多大效果,话语间小丁便完全恢复了。 站起身来道,“公子把我迷晕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不过我看公子精神恍惚,似乎有些魔障了,我害怕会出什么事!” 时遇皱眉。 的确,从小染转醒后,他就感觉到,小染有些不正。x 电脑端:/ “我去前面找找,丁堂主,你要不先回去休息?” “不用,我们分头找。”小丁斩钉截铁道。 “好。” “柳公子?柳公子?小染!……” 柳染慢慢睁开眼睛,白叔慈祥的脸就在近处。 “……白叔……”柳染环望四周。 简陋素朴却又干净整洁的房屋,熟悉的摆饰,这里是药鬼谷内他曾经住的小屋子。 “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就从那坡上摔了下来呢?身上还有那么重的伤,怎么弄得啊?”白叔脸上的担忧之色更浓,吹吹手里的药,“白叔上次在京城见你,还活蹦乱跳的,怎么现在死气沉沉的……来,先把药喝了……” “白叔,”柳染低声抽泣起来,“孙,孙府……孙府没了……” 白叔的手顿了一下,这孩子…… 揽过柳染轻轻拍着,“怪不得,怪不得……哭吧,哭吧,痛痛快快哭一场咱就睡昂。睡饱了,才有力气报仇……” 柳染抱住白叔,埋在白叔怀里,更自责的哭了起来,“是我害的,是我害的……白叔,一切都是我……” “无心之失过不大,不必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小染啊……”白叔叹息,“你若是一直如此善良,才会着了对手的道……” 屋内静寂无言,只是若隐若现的传来柳染的哭泣声与时不时白叔的叹息声。 约莫过了一炷香,柳染因为哭累了,像个小孩子一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眼角边还有丝丝泪痕。 白叔替柳染掖好被子,又在屋内燃了一柱药香,便端着药碗轻轻退了出去。 “小染~!……小染~!……”众人合力在林中搜寻,却仍未见其踪影。 时遇心中涌起一丝烦躁,却又想起柳染还不知所踪,镇定下来。 “将军,不如我们先回去,可能公子已经回去了也说不定。这附近连人影都没有,想来公子应该没到过这儿。”小丁安慰道。 “无妨,你们先回去,毕竟尘安和甲堂主身体尚未好全。我再找找看。”时遇不甘心也不愿意放弃。 他不相信,他的小染会是一个把所有人丢下不管的人。 “堂主!将军!我找到一个东西……!”一名属下从远处跑来。 “什么呀!我看看。”小丁上前接过那东西,时遇远看像一个剑穗,十分熟悉的那种。 “这个不是公子身上的啊……你怎么找的,别大惊小怪成不成……”小丁仔细看了好几眼道,“再去找找吧……” “等等……”时遇上前,伸手对小丁道,“丁堂主,可否给我看一眼?” “给……我记得公子没有这种东西……” “他是没有,”时遇心中有些欣喜,“这是我的剑穗。”只不过,一直放在小染那里,没有取回。 “在何处寻到?”时遇话语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在前面的斜坡那里!”属下激动道,“将军!我带你去!” “麻烦了。” 嗯嗯嗯? 小丁感觉自己这个堂主好像被人自动忽略了啊。 最近对小兔崽子们太严格啦? 真是令人头大。 属下带着时遇来到了斜坡崖处。 因为雨水的沉积,泥土松软,很容易便会发现坡口处有人的脚印,还有滑倒的痕迹。 后面的小丁也带着人到了,见此情况立刻命令道,“你们下去找找,看看有没有公子的身影。” “是!” “多谢。”时遇由衷道。 那飞花阁的暗卫们直接从上面一跃而下,如同桀鹰,迅猛快速,不一会儿便上来复命。 “堂主,将军……没有看见公子。” 小丁有些失望,继续吩咐道,“你们再仔细找找看,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蛛丝马迹都得给我报上来!” “是。” 小丁焦虑万分,一旁的时遇却若有所思。 “将军是想到了什么?”小丁试探问。 “丁堂主……你知道……有什么人会来这儿么?” 小丁摇摇头,“我们一般不会到这么深的地方……”又想了想,“不过,那边是药鬼谷的背面,估计药鬼谷的人会来此地采药。” “堂主!将军!还是没找着!”暗卫回来禀报。 “不必找了。”时遇看着那药鬼谷周围环绕的山道,“我去药鬼谷看看,你们先回去。” “这……”小丁忽然明白,“将军莫不是觉得公子被路过的药鬼谷的人救了起来?!那我……” “不必了,我一人足矣。”时遇转身便走。 好吧~ 小丁无奈。 单独谈谈会比较好。 章节目录 第66章 谷 “白叔,外面有一个人求见,喊了半天了!”一名药鬼谷的小药童急急忙忙跑过来。x 白叔瞟了一眼被他关紧的房门,“嘘,别那么大声……” “公子睡着啦?好些了吗?”小药童压低声音问道。 “嗯……”白叔转而又问,“外面那人说他要做什么么?”白叔问。 “他说他叫时遇,是公子的朋友。还说如果公子在我们这,请放他进来……”小药童学的栩栩如生,“哦,对啦……他长得也很好看……白叔,他到底是谁啊?” 时遇? 估计是小染身边的那个男人。 “你让他先回去,肯不肯见他,得小染说了算……你就说,小染的伤大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叫他们别担心。”白叔交代道。 “啊~……好吧,”小药童有些失望,自顾自的嘟囔道,“还以为会放他进来呢……” 白叔摸了摸小药童的头,“好了好了,去吧,啊。白叔去给柳公子熬点东西。” “好。”小药童笑的眼睛弯弯,蹦跶着跑了出去。 哈~ 还真是个孩子。 白叔又一次看了柳染的房间。 外伤是好了。 可心伤叫他如何治? “公子!公子!公子!”小药童远远的就招了个手。 时遇听见声音,鞠了一个礼,“不知药童是否能让我进去了?” “白叔说柳公子的外伤已无大碍,叫公子你不必担心,至于放你进去,实在无能为力。” “……”时遇看着入口的小道,着实难耐。 又不能硬闯,又担心他到底如何了。 “……也好,”时遇眼里明晃晃的挂着失落,“我改日再来……” 大哭过一场后,的确舒服不少。 柳染撑起身体。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额间被磕出来的破伤处也已经处理过,身上的伤也重新换了药处理。 只是他未看镜子,就感觉,眼睛有点微肿。 “吱~” 小药童端着药还有一些吃食进来,看见柳染醒了,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上前去扶,“公子你,你,你别乱动呀……我给您把药端过来。” 小药童手脚利落,跑至床边的时候药都没洒出来一滴。 柳染接过药碗,嗅了嗅,“这药是何药?我怎么闻不出来?” “这个嘛……大致就是一些普通的治伤药材啊!闻不出来?……”小药童把药香招至鼻处,“哪有,这么浓的味儿……” 柳染仔细嗅了嗅,的确没有味道。 或许是有些伤寒,嗅觉不灵敏了罢…… 柳染没放在心上,一口吞完一整碗药,却惊讶的发现,竟然一点味道都没有。 …… 他这是……没有嗅觉和,味觉了?! “白,白叔呢?”柳染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小药童还什么事儿也没有,“白叔啊,他在药房,怎么啦?” “无妨……”柳染揉了揉太阳穴,脑袋有些疼。 “那行,公子,那里有炖的一点汤,最近不能吃其他东西,只能喝点汤汤水水。因为公子你的伤伤及了内部,养好了才行。” “嗯,我知晓了。” 眼里是一片阴郁,全无过往的神采飞扬。 药童刚出去,就跟白叔撞了个满怀。 “白叔……”药童揉了揉撞得有些疼的鼻子。 “嘘,”白叔把手指放在药童嘴巴上,“小点声……公子怎么样了?你跟他讲了药鬼谷门口的公子那事儿吗?” “没有……要说吗?”小药童有些迷迷糊糊的。 “没事儿,你去歇息,白叔去说。”白叔摸了摸小药童的头便进了屋内。 小药童听话的离开。 没想到白叔年纪那么大,但是手上的皮肤却好光滑呀…… 柳染听见来人,似乎有些慌乱,抬眼看着白叔。 “看起来气色不错,”白叔似乎察觉到柳染的不对劲,“……怎么了?” “我……我的味觉还有……”柳染急切却又有些犹豫的想问出答案,却被白叔打断。 “我知道,这个白叔治不了,只有你自己才能治。”白叔摆摆手。 自己? “你心里所造成的损伤太大,以至于一直活在压抑和自责中,并且若你一直……一直这样下去,恐怕将来还会看不见,听不着,说不出。”白叔低头,为柳染感到惋惜。 柳染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不敢相信。 “好了,白叔相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白叔笑了一下,坚定道,然后岔开话题,“对了,前些日子,有位公子来药鬼谷找过你。” 柳染的心咯噔一下,他似乎知道来者何人了。 “……他说他叫时遇。”白叔盯着柳染,见柳染垂眸,继续道,“我见你还没醒,谷主又没在谷中,便没有放他进来。一切你自己做定夺,见与不见……” 柳染苦笑一声,“白叔,我现在一见到他们,我就会想到孙伯父孙伯母的惨死。我留在他们身边,只会是一个招来祸患的没有用的人……就这样吧,我的身上背负着太多人的冤魂。这些苦,是我自己一人所应该承受的,我不能让别人替我分担……也不能再连累其他人……”x :/ 说完便背对着白叔侧身躺了下来。 “诶~”白叔叹气,拍拍柳染的肩,“也好,最近这几天你也该静养。一个人待一会儿,比较好。你自己也好好想想。这道坎儿你是一定要过的。” 柳染闭眼,没有答话。 一连过了三四日,时遇每天去药鬼谷三次,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谷里的柳染也有些不忍,却还是狠心坚持着。 谷外的时遇也有些止不住的担心。 这一切都被白叔看在眼里,便立即写了两封信。 “白叔,你写这么多信要给谁啊?”小药童在旁边研磨好奇的问。 “你把桌上这封信,给那个日日来的公子,叫他先回去,想好了再来。”白叔把信装好放在小药童面前。 “那另一封呢?另一封给谁?” “另一封……”白叔轻轻用信拍了一下小药童的头,“不告诉你……”说完转身捏着信走。 “啊~!白叔你怎么这样啊!”小药童抱怨道。 就知道逗他。 却也不敢耽搁,整理好东西就拿着信出去了。 看完信的时遇,感觉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小染现在的状态,他能感受到,是非常的差。 差到一股劲儿的想逃避现实,不敢面对他们。 “丁堂主,”时遇唤了一声。 “将军,”小丁闻声而来,“不知将军唤我何事?” “把那两个孩子送到这儿来罢,我过些时日带他们回京。” “两个孩子?……将军你是说,那个孤儿和孙家的孩子?”小丁不明所以,“为何?就算是要回京,去飞花阁接他们不是更安全么?在路上恐会生出意外。” “此举实属无奈……还请丁堂主帮忙。”说完便起身,做了一个尊敬之礼。 “诶诶,将军别……”小丁立刻跳开,“行吧,我派多点人去,争取尽快赶过来。” “对了……三言……?” 小丁收起嬉皮笑脸,一脸严肃,“……用我飞花阁的棺安置在房内……尽量撑到公子回来。” “多谢……”时遇本想再行个礼,却被小丁阻挠。 “妈呀,将军你可别……我有点受宠若惊……我先走了啊!”说完便跳出房间,逃命似的离开。x 电脑端:/ 时遇有些想笑,却又想起那封信,有些隐隐的担忧与心疼。 小染,莫要让我担心。 柳染身体恢复的特别快,还是要多谢那些长在药鬼谷里的灵药,也还有白叔这几天也给柳染一直炖着药膳。 只是心上伤,却没好全。 柳染感觉得到,尽管白天他不再去想那些事,尽力遗忘。可是午夜梦回的时候,那些挥之不去的,是惨死之人的脸。 他自己感觉得到,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自己的触觉,正在逐渐消散,有时候碰到烛火,后知后觉才感到疼。 “唔……”柳染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眼前是一片花海,闭眼感受清风,心中十分安逸,却也有些孤独。 是的,孤独。 但是没关系。 如果一生的孤独,能换来他们的平安,他宁愿就此生活。 “大哥哥,你要带我去哪啊?” 林间,时遇带着孙觉骑马穿梭着。 “我带你去见你的姑姑,还有爷爷奶奶。” 时遇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听得孙觉有些发颤,“什,什么?” “驭~!”时遇勒了一下马缰,翻身下马,看着还在马背上的孙觉,“也许你会特别伤心,但这就是事实。”说完伸出手去。 “我,我……”孙觉两只手暗自绞着,随后,一只手试探的伸出手扶着时遇的臂膀,却又立刻缩了回来,另一只手紧紧抓着缰绳。 “你不想去看,我也会细细说与你听。” 时遇刚想缩回手,却被孙觉一把抓住衣袖,咬牙道,“大哥哥,我,我下来……” 时遇没有说话,把孙觉抱了下来,扶着他的后颈护在身侧往前拨开已经长过孙觉的草。 映入孙觉眼帘的是孙家死去的人的坟墓,他不自觉的后退了一下,却被时遇挡住去路。 “你想逃避?还是不想让他们看见你?”时遇幽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孙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我,我不知道,大哥哥……我不相信……” 时遇把手放在孙觉头上。 良久,他轻叹一声,“就算怕,也要让他们看见你平安。” 孙觉抬头看了一眼时遇,随即又低下头去,但却不再往后退,而是往前,一直盯着,那刻着名字的墓碑。 章节目录 第67章 疗 柳染还躺在那花海之中的石头上,如果可以的话,他倒真的希望能在这里躺一辈子。 不问世事,不恋凡尘。 可这又岂是他自己能做决定的。 不问世事,别人却要来问他。 不恋凡尘,可怎么能把落在别人身上的心收回来。 现在的他,已经一败涂地了,他心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公子!”远处的小药童大喊,“喝药啦!” “好!”柳染起身,“我马上就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不管了。 天地间的事,再与他毫无干系。 时遇无奈地看着一旁哭的超级凶的孙觉,小孩子哭闹,他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关键是边哭边说,说了一大堆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话,已经持续一个时辰,脸上的泪痕鼻涕显得阿觉有些楚楚可怜,倒像一个小姑娘一样。 “你......”时遇伸手想去拍拍孙觉,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大哥哥,我,我,......我想报仇,你那么有本事,你会帮我吗?” 等到孙觉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时候,却冷不丁冒出一句这样的话来。 “姑姑肯定是为了保护我,当时才走的那么急,奶奶肯定知道有人来...有人来...所以才那么着急把我送走,”孙觉擦干眼泪,哽咽道,“我...我...大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时遇没有答话,而是问孙觉,“你想报仇,这是人之常情。可是,你知道么,你的柳二叔叔还有其他几位叔叔,也都受了很重的伤,你是想先报仇,还是先报恩?” “柳二叔叔受伤了!”孙觉惊讶,“伤得重吗?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他!” 时遇单膝跪地,轻轻吹去墓碑上那层薄薄的灰尘,“想知道他为何会受伤么?” “嗯嗯!”孙觉点头。 “那我便讲与你听。你听仔细了......”时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好。” ...... 时遇将所发生的事娓娓道来。可孙觉天资聪颖,即使时遇说得再委婉,他还是听出了前因后果,并且有些沉默。 “所以说,我爷爷奶奶甚至是姑姑的死,都或多或少有些关系......是这样的吗?”孙觉试探的问。 “你恨你柳二叔叔么?”时遇站起身。 “我......我,我不知道。”孙觉艰难的摇头,“我...我...我心里有些委屈,但是听见柳二叔叔受伤如此严重,又舍不得记恨他...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知道,孙府被屠,我们都有错。仇我答应你帮你报,也请给你柳二叔叔一个机会......他当真是无心之过......”时遇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 孙觉忽然抬头,“不,大哥哥,就算你不帮我报仇,我其实也不会记恨柳二叔叔的......我只是,我只是......” “你不记着,可有人却记着。若他一直记着,那便就真的出事了。你舍得么?”等了许久,时遇终于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心中有些忐忑。 孙觉摇摇头,“柳二叔叔是好人,极好极好的那种。等我见到他,一定要同他说清楚。” 时遇眼中终于浮上一丝笑意,“那便现在就去见,可好?” “啊~?去哪儿?”孙觉收敛悲意,疑惑的问。 “去见你的柳二叔叔。” 白叔在药鬼谷入口附近收着刚长好的几株草药,余光瞥见时遇带着一个小孩儿往这边来。 “公子,”白叔礼貌道,“柳公子还是不肯见你。” “前辈,小染现在的状态,我非见他不可。”时遇坚持道,“您也知,若任齐自己自暴自弃,那小染最后会落得个无药可医的地步......” “公子,我也知道你的心情,可我们药鬼谷一直以来便有不让外人入谷的规矩,恕我无能为力......”白叔无奈道,“柳公子都说不想见你,我也不好逆了他的意。不然的话,身体还未好全,就又气病了,再者,也让药鬼谷变成了不遵守承诺的地方。” 时遇眼神黯淡,他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否则,物极必反。可时间不多,再拖下去,恐又生出其他变故。 “不过......”白叔笑了笑,“柳公子在药鬼谷后山的花海里休息,那花海一半在药鬼谷,另一半不在......所以,不算我们谷里的地方......” 时遇了然,“多谢前辈......” 说完转身嘀咕道,“好像从哪里走比较近来着?哦~对了,是从西面的山林沿着山涧往前走......哎呀,还有一炷香就到饭点了,得去叫柳公子吃饭了。时公子不若......”转身一看,后面已经没有人影儿了。 白叔轻笑,又摇了摇头。 柳染啊,我只能帮你到这儿啦,剩下的要靠你自己走出来。 不过年轻,是真的好啊...... 柳染从岩石上起来,揉了揉有些发晕的眼睛。远处炊烟袅袅,一股淡淡的食物的香味由远及近飘散开来。 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柳染站起,却无意中瞥见远处两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_ 仿佛一世未见。 那身影慢慢靠近。 那身影的主人公面上含着笑,如沐春风的笑。 柳染有些怔住了,微微一愣,随即便想转身逃开。 “小染!”时遇轻唤了一声,令柳染停住脚步,却不敢回头看时遇的脸色。 “不要逃......不要避开我,”时遇语气中带上意思恳求,“你......你,你回头看看我。” “呵,”柳染自嘲的笑一声,“时将军,你还敢靠近柳某么?就不怕柳某给你招来灾难?”x www.x33xs.com m.x33xs.comx “不怕,”时遇云淡风轻道,“我曾说过,若遇一人,执手一生。” “可我怕。”柳染原本已经肿了好久的眼睛又有些红,“时将军最好跟柳染毫无纠缠,否则‘一失足成千古恨’。时将军,你若想自保,就离柳染远远儿的,莫要再联系了......当然,柳染也会避世不出,否则给这世道带来大乱,柳染承受不起。” “小染!......我有何惧?”时遇走前一步,在交界处停了下来,“在你眼里,我便是一个只求自保的人?......小染,逃避事实,事实不会因你的逃避而消失。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你自己清楚,一直逃避真的有用么?你说你要一直避世,可那些被秀王所害的人怎么办?柳府被杀的人该怎么办?你真的就在一旁无所谓的看着秀王一直逍遥么? ......的确,我知道,你是自责,是不甘心,但是一直逃避并不能解决所有的办法,你所做的只有真正面对。小染,回来吧,别遂了秀王的愿。” 这是第一次,一向清冷的时遇说如此多的话。时遇眼眸幽深,直直的盯着柳染的身影。 “我有什么办法?!”柳染颤抖的说,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那些人,都是因我而死,我活着,就是别人用鲜血换来的。没有我,就没有今天这些事儿!......秀王?呵,秀王......”柳染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尽量把眼泪收回,“我现在连面对秀王......都不敢了。将军,以前是我太过自负,以为什么事都尽在我的掌控之中,可是事实却是我错了,大错特错!..... 那些无辜惨死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根本就是一个活在梦里的人!......”柳染越说越激动,边拍着自己边道,“我聪明么?不,我其实才是天底下最蠢的人!......说什么赛诸葛,什么智慧过人,柳家与孙家加起来将近五十条人命,我竟然一条都救不了......将军,莫要再劝我,你回去吧,就这样吧。” “我的小染,绝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也绝不是一脸阴郁、手足无措的人。他是神采飞扬的,他是乐观向上的,他是运筹帷幄的。小染,我不相信,你会放的下这仇恨,会放得下你还未完成的事,会放得下我......”时遇又踏出另一只脚,想往前走。 “别往前走了!......药鬼谷不许外人进入......”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柳染自己都不信。 时遇犹豫着,却还是后退了。 “让将军失望了。我便就是这样一个轻言放弃,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柳染放得下,将军请回吧。柳染也要走了。”柳染擦干眼泪,头也不回的朝前走。 走了不到几步,却听见后面稀稀疏疏的,有衣服扫过花海的声音。柳染咬牙,转身皱眉,“不是说了这里......不让外人......进来么......”话还未说完,柳染已经被一个小小的身子环抱住。 “二叔叔不要走,”孙觉紧紧地抱住柳染,从他怀里抬头,眼眶有些红,“阿觉就只剩下二叔叔你一个人了......” “阿觉?!”柳染惊呀,手抚上阿觉的连,激动地语无伦次,“你...你...你怎么样?受伤了么?还好么?你是怎么逃过的?......谢天谢地!你没有出事!” 时遇也不再管那些规矩,上前道,“不只是阿觉,还有三言。三言也逃过了那一夜,只是......” “三言?!”柳染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雨夜时,三言倒在血泊中的场景,“三言,三言如何了......” “不太好,那晚伤势过重,又失血过多,只剩下一口气,等着你......”时遇无能为力道,“现在靠着飞花阁的水晶棺撑着。小染,唯一能救他的,只有你。你若是一直呆在这里自责下去,那么三言的命,真的就要因为你而没了......” “我......”柳染没有答话,低头沉默。 章节目录 第68章 愈 “二叔叔,不要走,不要离开阿觉。阿觉保证,以后会听话的,好好学功课,好好读书,为爷爷奶奶还有姑姑报仇......阿觉不怪二叔叔,阿觉知道二叔叔也是无意的,二叔叔为阿觉家受了那么重的伤,阿觉也心疼......”孙觉有些可怜兮兮的,“二叔叔,你难道不为阿觉报仇么?你答应过阿觉的,要是以后我受了什么委屈,就替我出头。二叔叔不能不守承诺......” “......”柳染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的问,“阿觉,你,你你当真不......不怪二叔叔么?那些事情,都是因为二叔叔才会发生的。” 孙觉摇摇头,“不怪二叔叔,虽然爷爷他们死了,我很伤心。但是阿觉知道,我们都喜欢二叔叔,二叔叔是不会故意害我们的。” 柳染惊呀与孙觉得懂事,看见已经近在眼前的时遇,隐隐约约感觉时遇早已经跟孙觉说过什么。 “小染,你不止承诺过他,”时遇指了指孙觉,“你还记得么?那个小孩,一直在等你回去。” 柳染自然知道,时遇说的是去柳府回来的路上遇见的那个小孩,也是误打误撞,找到了二皇子的血脉。 可如今的他,当真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些事,也没有自信,能够去对抗齐锦。 一度沉默。 “小染,”时遇轻唤了一声。 柳染抬头,“......呃,”却被时遇一掌打晕。 “二叔叔?!”孙觉惊呼,“大哥哥,你打二叔叔干嘛?!”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下次不知你还会不会见我们,我只好出此下策。”时遇横抱起柳染,“我先将你带回去,之后的事,之后再说。我便不会放任你不管。”又低头对孙觉道,“我们走吧,你跟紧点,别跟丢了。”(_ “好。”孙觉点头,“我们先把二叔叔带回去。” “嗯。” “慢着,”白叔悠悠的走了过来,嘴角含笑,“怎么?在我药鬼谷内光明正大的‘抢人’,就想这么走了?” “前辈......”时遇面色有些为难,说实话,他并不想与药鬼谷起冲突,可是却也不知道这白前辈是何意。 白叔走上前去,将一个小药包递给孙觉,孙觉不敢接。 “好孩子,拿着。这是你二叔叔的药。”白叔笑了一下,“我有那么可怕么?” “二叔叔的药?当真?!”孙觉小心翼翼的接过来。 “老人家从不骗小孩!”白叔摸了摸孙觉的头,对时遇道,“这药只有药鬼谷才有,再服几日,他的外伤便完全好了......至于内伤,还需你们多多引导,我帮不上什么忙的。” “多谢前辈。”时遇感激道,“今日之恩,他日必报。” “哈哈哈,”白叔笑了笑,“你们好好做自己的事就成,我一糟老头子,要你们抱啥抱......” “白叔!”小药童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行了,你们走吧。”白叔再次摸了摸孙觉的头,“哦,对了!那药包里有一张药方,兴许你们会用得上。” “什么药方?”孙觉看了几下,“没有呀!” “到时候就知道啦!”白叔笑了笑,“走了。” 白叔转身,走了一段路便碰见了跑过来的小药童。小药童看了几眼时遇他们,便跟着白叔走了。走了几步路,却又忽然回头,向他们招手再见。 时遇颔首点头,对着旁边的孙觉道,“走了。” “好。” “丁堂主,麻烦你派多些人跟着小染,莫要让他再走了。”x :/ “嗯,将军放心。” “还有,小染起来了的话,先给他喝药。我去看看秀王待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好,将军小心。” “嗯。” 外面传来时遇若有若无的声音,柳染的脖子那里也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钝痛感。 柳染用手揉着脖子想消散一点那痛苦,慢慢撑起身体打量四周。 呵。 柳染轻笑一声,这是强行把他带回来了。 感觉好了一点后,柳染起身开门往外走,却跟小丁碰了个正着。 “公子?!”小丁撂下手里的碗,激动地抓着柳染道,“公子你醒了?!怎么样?!好点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抓得我不太舒服...... 柳染示意的看了一下抓着他手臂的小丁的手,小丁也注意到了,立马撒开,嘿嘿笑道,“公子莫要见怪,我,我,我就是太激动了嘛!” 柳染也笑了一下,又想绕开小丁离去,却被小丁生拉硬拽拉到桌边。 “公子,你身体还没好,就别乱动了,先把药喝了啊!听话!”小丁吹了吹药,递给柳染,“这可是白叔特意吩咐过的,要让您再坚持服用几日。” “白叔......”柳染接过药碗,难道白叔知道他离开了? “是啊!公子你就莫要再跑了!”小丁一脸严肃,“你一走,害得我们鸡飞狗跳了好多天!将军这些天也几乎都没有睡过觉。” “将军......”柳染有些愧疚。 “是啊,什么事都要将军来解决。秀王据点得查,我们江湖人士也不好光明正大的动手查......哎呀!公子你快喝药!......孙家的孩子还有你们当初在路上捡的那孩子将军也要安顿,孙家的善后事宜以及消息的封锁。还要连夜给皇上传递消息,又要去找公子你,当真是忙的团团转。相比之下,飞花阁就只是守在这里,照顾小甲还有尘安以及......”小丁用余光瞟了一眼柳染的脸色,“以及三言。” 柳染端着空药碗的手顿了顿,声音有些暗哑,“三言他......他怎么样了,还好么......” “不好,”小丁摇摇头,“我们就是等着您回来,给三言看一看。” 柳染放下手里的碗,苦笑道,“小丁,你们说等我,可你们不知,我却已经......没有那个自信......” “公子,我一直相信您的。”小丁笑道,又问,“难道公子就因为不自信就要放弃三言的命么?” “我......”柳染无话可说。 三言是从小就陪在他身边的人,他怎么可能忍心...... “公子,没有自信没关系,我们慢慢养回来啊!可是您这样犹豫不决,才会害了三言!”小丁突然激动,直直的站起,“三言舍命护着那药方,舍命完成你给他的任务,你却因为自身的原因,难道就要弃他于不顾么?!公子,你这样懦弱,才是那些被杀的人最不愿看到的!他们用命换来的,不是这样一个懦弱又轻易就说不行的公子!” 小丁越说越激动,全然忘记自己面前的柳染,是他的公子了。 “我......”柳染有些理亏。 “他们流的血,简直白流了!”小丁想到尘安那一身的伤,就有些心疼,又有些炸毛。 “丁堂主!”不知何时出来的尘安低声呵斥了一声,“柳大人他......” “你给我闭嘴!伤还没好就乱动?!”小丁气不打一处来,又质问柳染,“公子,我知道您自责与难过,你说你没那个自信了,是的,那么多条人命压着你呢,可我们哪一个人的手上没沾过自己亲近之人的血?就连时老将军,都是为了保护将军而死,将军难道就一直活在悔恨之中?!公子,你认为你有罪,但是,你却连赎罪都未想就把自己关起来,与世隔绝,这样你的罪,就真的会减轻么?!” “够了!”尘安呵止小丁。 “你不愿意听就给我闭上耳朵,小爷我的账还没和你算清楚!你凭什么管小爷我?!......公子,所有人都在保你生,你却想让自己死,你对得起他们么?!”小丁继续问。 “够了,我们都是自愿保护大人的,你莫要责怪大人......”尘安皱眉,隐隐有些怒火。 这下小丁连理都不想理尘安,直接忽视。 “够了,够了,够了......”柳染被小丁说得无地自容,“......三言在哪里?我,我......我去看看他......” “好!”小丁扶起柳染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公子嘛!”说完转头瞪了尘安一眼,“你最好把伤养的好好地,否则,别怪小爷我算账的时候,把你打得内伤外伤一起来!......公子,这边走,我带你去!” ...... 尘安感觉有些凌乱,杵在原地,分不清是什么情况。 房间内,一顶透明的灵柩放于正中央,三言换了一身新衣裳,身上也整理的干干净净。由于在水晶棺里待得太久,双颊透着异于常人的绯红,嘴唇却是苍白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三言就只是睡着了。 三言就这么安静地躺着,如同外界的一切都与之毫无干系。 “公子......”小丁把水晶棺掀开一个脚,小心翼翼的把三言的手拿出来,“你......” “我看看......” 柳染搭上三言冰凉毫无生机的手,手上找准脉搏的位置,眼睛却一直盯着三言的脸。 柳染还记得,十六年前,天寒地冻,他就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一个胖娃娃。 那娃娃似乎丝毫不惧那寒风大雪,睡得香甜,还时不时发出呜咽的声音。柳染过去的时候,还看他胖嘟嘟的脸上微微带着笑容。 柳染那时候,也是小孩一个。却不知为什么,下决定把他抱回家。 那娃娃似乎感受到了温暖,也睁开了圆溜溜的大眼睛,就这么盯着柳染,盯着盯着,竟还咧嘴笑了起来,笑的眉眼弯弯。 ‘宽厚,隐忍,善待人’这是愫姐姐教他的三句简言,他灵光一闪,变给那娃娃取名叫‘三言’。x 从前,三言躺在他的面前,被他捡回一条命。 如今,三言再次躺在他面前,不知他还能帮他捡回一条命么...... 章节目录 第69章 复 “如何了?公子有办法么?”小丁见公子撤手,上前问道。 柳染点头,“只是还需几味药材。” “没事!我去药鬼谷求!那里什么药材都有!”小丁欣喜若狂,“太好了,我就知道,公子你一定能行的!公子你一定要相信自己啊!我...我...我去给你准备纸笔,你把药材写下来!” “好。”这些天以来第一次,柳染舒心的笑了,仿佛看到了一丝光明,而不是继续颓废下去。 幸好,至少现在,他还能救三言。 绕了一圈,时遇还是没有发现什么。 这是一座普通的宅子,周围有些荒凉,位置也有些偏僻,里面的布局跟普通房屋并无两样。可为什么秀王会选择此地作为据点?仅仅只是因为这里离城门口比较近么? 时遇不信。 不论是什么东西,被打了一棒子后都会有记性。更何况秀王这种野心如狼的人,一次失败后会更加谨慎,不管做什么事,他都会经过自己的慎重考虑。 吱~的一声,厚重的房门被推开,灰尘扑面而来,时遇下意识的捂住口鼻。 地上也到处都是灰,似是他们从住进来就从未打扫过。 时遇查探四周,皆无异样。 到处都是普通的用具,普通到似乎那个身份尊贵的秀王从未来过这里住一样。 忽而,时遇眼角瞥见一处地板,比平常之处要光滑许多,应该是经常被触摸的缘故。 时遇上前,小心的把那块地板掀开,里面安静的躺着一个小木匣。 打开匣子,是一块丝巾。时遇拿出展开来看,却惊奇的发现,那是云海沙漠地宫的地形分布图,远比他们以前所进入的要大要深。 怎么又与月桑扯上关系了? 月桑的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么?为何这里还会有这个?秀王的这个地形分布图是作何用的? 时遇忽然心里一闪而过一个念头,秀王还是想要吞掉月桑。 暗处,陆司懿一身黑衣细细的看着时遇,刚想挪动悄无声息地走,却被时遇发现。 陆司懿暗道不妙,想要快速离开。可时遇的剑更快,穿过房子厚厚的土墙,直直的飞去,钉在木柱上,拦截陆司懿的去处。 “先生既然来了,何不露面?”时遇跳到陆司懿的面前拔出柱子上的剑。陆司懿便立刻后退,却一言不发。 风轻轻吹动,吹下陆司懿的帽子。虽然半边脸被遮住,可那双锐利深邃的眼睛,时遇可是过目不忘。前额垂下来的发丝轻轻随着风摆动,更衬得陆司懿神秘深不可测。 “先生......” “将军!” 时遇刚想问什么,却被别人的呼叫声打断,转头瞟了一眼。 就在这一眼的瞬间,陆司懿趁机使出三成的功力逃走。待时遇转过头来时,陆司懿已经毫无踪影。x 电脑端:/ 时遇把剑收起,若有所思的看着陆司懿逃离的方向,又轻轻摩挲了一下手里的地形图,不一会儿,便收了起来。 “将军!”一位下属跑上前来。 “何事?”时遇淡淡的问,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过。 下属张望了一下,“......将军,我刚刚好像看见这有一个黑衣人......” “你看错了,”时遇一口否决,转移话题道,“急匆匆的唤我到底有何事?” “哦!”下属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上面盖着齐煜的私印,“这是皇上命我给将军您的。” 时遇接过信来,却并未打开看,而是问下属,“你是影卫?” “嗯。怎么了,将军?” “哪一支?” “‘人’支。统领是何故何大人。”那影卫虽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实答道。 “也对,”时遇唏嘘一声。自上次引出秀王未果的那场大战后,‘天’支影卫伤亡惨重,‘地’支也受到了影响,只有‘人’支几乎完好无损。 “将军......问这个有何事么?”影卫问道。 “无事。你们此次应该来了不少人吧?” “就两支小队。”影卫道,“皇宫那边也需要我们守,故而何大人着实分不出太多人来。” “无妨。两支足矣,你过来,我有事吩咐于你。”时遇招招手。 “是。”影卫遵命道。 待影卫带着他的命令离开后,他才把信打开。 纸上的字体清隽有力,语句不急不缓,娓娓道来,一看就是秦枢写的。时遇不由得轻笑一声,秦大人还当真是宠着皇上啊~ 内容时遇没有猜错。大抵就是齐煜知道时遇他们找到了二皇兄的血脉,吩咐时遇给孙府的事情善后后,就立刻带着那个孩子回京。又听闻柳染的事情,催促他赶快带着柳染回京,齐煜想当面跟柳染谈一谈。 其余的事好说,可带柳染回京岂是他能说了算的。 也要看小染的态度啊~ 时遇正准备把信塞回去,却发现信封里还有一封信。里面的一封字体有些歪歪扭扭,末尾是一个伊字,还用朱砂笔画了一朵红莲。 信的主人不言而喻。 恐怕是柳伊和红涟也知道小染的事,亦或是那个不务正业的皇帝对他们说的,让他们写的一封信。 真是能抓住人心。齐煜这个皇帝当得不错。 时遇收好信,回头再看了眼那房屋便朝回走去。 “秦爱卿,你说,满庭他们几日能回到京城?”刚退潮的齐煜,一身龙袍,慢悠悠的走在御花园中。 “恐怕半个月都有些快了。”秦枢道,“柳大人出了那种事儿,不知还肯不肯回来。” “那你可愿跟朕打个赌?”齐煜笑道。 “赌什么?”秦枢问,“你还有心思打赌?” “你说半个月都算快的,而朕就跟你赌,我认为七天之内,长篱必回。”齐煜自信道,“赌注就是......你帮我批一个月的奏折!” “不可能。”秦枢想都未想就拒绝。 “为什么?!”齐煜不满,“朕又不是让你全全负责朝中大小事宜,你批奏折时,我会在旁边看着!再者......”齐煜邪笑着凑近,“你将来可是朕的皇后,总要学会辅佐朕嘛~~~” 秦枢瞟了一眼齐煜,默默退开,“臣现在就在尽心辅佐皇上,不必看将来了。” “陌南~”齐煜见四下无人想要过去抱住秦枢,却被秦枢隔绝开。 “你以为你私下里去找小伊我不知道?你赌七日,恐怕是让小伊写了信亦或是寄了什么信物过去罢。” 秦枢一下子便戳穿齐煜,弄得齐煜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嘿嘿,这不是朕想让长篱早些回来,朕好劝劝他安慰他嘛~” 秦枢嘴角一扬,“皇上,这几日臣家中有事,晚些就不陪着皇上您批阅奏章了。微臣告退。” “陌南!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 “你你你,你别走啊!” “陌南!陌南!陌南!......” 齐煜站在原地泄气,追又追不上。 诶,但愿长篱能像当初陌南跨过那道坎般,恢复过来。 时遇轻轻推开院门,却见柳染一本正经的坐在院中发呆,旁边小火煮着的罐子传来一阵药香。 “小染......”时遇试探的唤了一声。 柳染回过神来,看见站在他身边的时遇,心情复杂,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只是低头看着地下。 沉默半晌,只是应了一个字,“......嗯。” 时遇看见柳染不再似先前那般言语激动,有些欣慰,又有些心疼。 “这是小伊写给你的,”时遇把信递过去,“影卫们刚刚送到的信。” 柳染猛然抬眼,接过信立刻看起来—— 舅舅,听说你受了伤,小伊特别担心,担心的连鸡腿都不吃了。舅舅,你快回来,让小伊看看好不好?小伊都快饿瘦了! 后来,那个黄衣服的大哥哥说舅舅你不愿意回来,是因为小伊不听话么?还是你不要小伊了?可是小伊有好好学习,有好好听太傅的话。 舅舅,你再不回来,小伊,小伊就偷跑来找你!小伊不管,迷路了也不管!遇到坏人也不管!小伊就想要见到舅舅平安!再不回来,小伊就真的去找你啦! 柳染心里五味杂陈,又怕小伊真的乱跑。 久久,柳染才开口,“......皇上怎么说?” “......”时遇惊讶的看着柳染,又立刻明白。 是了,肯定是小伊在心里提及了齐煜。再者,小伊的信怎么可能发动影卫们送呢,定是随着皇上的信一齐送过来的。 “......皇上希望我们早些带着那个孩子回京......也希望你早些回京复命。”时遇最后一句话声音几乎没有了。 “回京复命?”柳染有些好笑,复什么命,人都死光了,还复什么命? “小染......” “何时启程?”柳染问。 “明日那孩子便被接过来了。暂定于两日后启程。”时遇答道,“还有,这个给你。” 柳染疑惑地看着时遇手中的丝巾。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云海沙漠地宫地形分布图。刚刚在秀王的据点找到的。”时遇忽然叹气道,“秀王想必还有更大的计划在后头。”说着语气变得有些强硬,也有些生疏,“柳大人,于私,你身边之人皆被秀王所杀。于公,你既是我大齐的官员,就不要如此懦弱。这仇,你不报,我来,但是,也请你好好想想。” 说着强塞丝巾给柳染,“小染,自己好好想想。” 柳染不自觉的收紧手中的丝巾,忽然叫住时遇,“将军!......回京的事,让我再想想......” “......”再这样拖下去,要想到何时。 “我只是让你想报仇的事,至于回京......”时遇转身,不留一丝余地,“两日后,随我回京。”说完便离去。x :/ ...... 柳染无可奈何。 他又不会跑,也不用这么霸道吧...... 章节目录 第70章 淡 “堂主!堂主!”飞花阁的暗卫唤着小丁。 “什么事?”小丁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急匆匆的?” “甲堂主说有事找你。”暗卫如实禀报。 “小甲?”小丁疑惑,不好好养伤,找他干什么?看了一眼暗卫,摆摆手道。“行吧,你先下去,我去看看小甲。” “好。属下告退。”暗卫行礼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恰好尘安从房间里出来,小丁转头刚好碰见。四目相对,两相无言。 “我......” 尘安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小丁粗鲁的打断,“我还有事,先走了。尘安大人好好养伤。” “......”再唤时面前已无小丁的身影,尘安叹了一口气,独自坐在院中,怔怔的望着天空。 “小甲?”小丁试探的叫着。 “进来。” 小甲在房间里坐着,翻着书,看见小丁来了,立刻放下手里的事,“你过来,我有事告诉你。” “啥事啊,还神神秘秘的!”小丁腹诽道,“本来我们就是偷偷摸摸做事,现在你倒好,更加偷偷摸摸了,说吧,看上哪家公子了?”小丁吊儿郎当的坐着。 “你正经点!”小甲无奈,“我来是想跟你说说那晚雨夜的事。” “那晚雨夜?”小丁立刻严肃起来,“是有什么异常么?” 小甲点点头,“我在那晚,碰见了陆门主,是他故意把我引开的。”(_ “陆门主?!”小丁惊讶。 “嘘.......”小甲压着小丁的肩膀,“你给我小声点!别那么激动。” “好好,好......我不激动......”小丁有些震惊,“不是,陆门主不是已经失踪三年了吗?!” “我也不知道,我没敢告诉公子,我觉得陆门主不是那种善恶不分的人。”小甲叹气。 “是先不能告诉公子,连二阁主我们也得先瞒着......”小丁暗自思索,“这样,我们从今天开始,秀王这件事也暗中查一查,看看到底有什么因果关系。” “嗯,也好。” 柳染虽说要再想想,却也没有拒绝和反抗,只是默默地跟着时遇离开。而由于小甲和尘安的伤还未好全,他们这一路,走得很慢。 那孩子跟在路上,也不言语,他看得出来,一个大哥哥,心情不好,另一个大哥哥,心情更不好。他还是等心情好的时候再去说话,不然的话,大哥哥他们嫌他话多扔下他在半路怎么办。 “将军,官道在修,我们只能绕道。”一个影卫禀报道。 “最近的路是何路?如何走?”时遇问道。 “回将军,是水路,从南边绕路走。” “绕路大概耽误多久?官道修好又需要多久?” “少的话大概三个时辰,长的话大概一天。管道修好那边的师傅说还要三天。” “通知下去,走水路。” “是!” “大人,我们接下来走水路,前面的官道在修。”尘安带回消息来告诉柳染。 柳染并未多说,只是应了一句,“嗯。” 江南的水清澈见底,湖面如镜子一般,倒映着天际,一群飞鸟遨游于水面上,远处是几座被薄云遮挡的山,山脚下的人家炊烟袅袅,吆喝叫唤声此起彼伏,一派和乐的氛围。 水边的码头停留了几支渡船,渡船上的船夫们嘴里叼着根芦苇,兴致勃勃的看着他们。 “诶!小哥们!渡河么!”一个人最先打破这种氛围。 “船家,你这渡一次河大约需要多少银子啊?”小丁问道。 “若是一人渡河,则贵一点,若是一帮渡河,则可便宜些。你们有多少人呀?”船夫问。 “大约五十人。”小丁算了算。 “不,”时遇走上前来,“七十人。” “七......”小丁环望四周,却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 “船家,这些银子你们分吧,不用找了,还有二十余人在后面,大约一天后就到此地。”时遇递过一袋银子道。 “好嘞!谢谢客官!”船夫笑道,并对众人吆喝,“兄弟们,开船了!” 柳染也跟着他们一齐下了马车,却看见一个船夫向他走过来。 那船夫即使带着斗笠穿着蓑衣,也难掩全身上下所发出的习武之人的气质。柳染不自觉的皱眉。 “柳公子,我家主人请您上他的船。”船夫恭敬道。 “你家主人?”柳染警觉,“你家主人是何人?” “酿酒师陆三。” 柳染迟疑了一会,还是跟着船夫往船那边走去。却不料被时遇发现,往这边走过来。 时遇轻轻把柳染顺其自然的往自己身后带了一下,站到船夫面前,“有何事?” “呵呵,没什么事,我家主人只是邀柳大人叙叙旧罢了,还望将军通融。”船夫礼貌道,想来也是怕起冲突。 时遇侧身看了一眼柳染,眼中似是有些不信。 “无妨,只是一个旧友,这船会跟在你们后头的。”柳染往前走,“将军就不必担心了。” 时遇终是妥协,叹了一口气,“我跟在你们后头,你们随意。”说完便走。 “多谢将军。”船夫笑着道谢。 柳染看着时遇的背影,良久,有气无力的吐出两个字,“走吧。” “公子跟我来。”船夫在前方引路。 那艘船与普通的渡船别无两样,可不知为何,柳染想到陆三在船上,就觉得为那艘船蒙上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公子请。” 柳染掀帘而入。 陆三背对着他,与那日别无两样的一身黑色,半数的如墨发丝披在身后,隐隐约约带着几根白发,一股沧桑无力扑面而来,不知为什么,柳染感觉,陆三似乎身上背负着和他相似的遭遇。 “三爷。”柳染唤了一声。 “坐吧。” 柳染绕至陆三面前,却发现,这里竟然摆着一盘棋局,棋子早已被摆好,黑白棋子势均力敌,僵持不下。 “不知三爷唤我何事?”柳染问。 “你用黑子,我用白子,你陪我下这盘棋,就当做朋友之间的离别。”面具下的三爷似乎笑了笑,“如何?” “......好,”柳染不明所以,却还是不忍拒绝。 陆三还是不手下留情,步步都是杀机,破解黑子的招数。柳染当真是下着下着下出了一身汗,那场面,就好似自己亲临战场一般。 “我那日赠你的卦,为何不用?”陆三边下边问。 “用了又有何用,这本就是我该承受的,躲之不过,避之不及。”柳染一边下棋一边还要应付陆三的问题。 “我也曾一意孤行过,连累太多人因我而死。我所做的,不是说苟活着,而是让他们的死变得有价值......别下那里,否则你会直接输掉......人生在世,太多的不如意了,我们都无法避免。”陆三说到这,唏嘘感叹了一声。 谁也没料到,那时他的大师兄就这么走了。 谁也没料到,他灭玄衣教之时暗地里看到多少正派弟子嘴上说着势不两立却偷偷摸摸的投奔他们。 谁也没料到,自此一别,就是三年。 当时书生少年意气风发,如今三千青丝已生华发。 “三爷......”柳染觉得,面前这个陆三年岁与他相同,经历过大大超出他想象的事,已经心如老者,如一面明镜,看透世事。 “我又赢了,”陆三刚想落子,却看清棋盘上的局势,“这次,你比上次退步许多。这次,换你用白子,我用黑子。” “我......”柳染有些犹豫,却见陆三已经收起了他们两人所下的棋子,又回到最初的局面。 “重来一次,也不算太麻烦。”陆三别有深意的看了柳染一眼,又道,“你刚开始走的那几步其实是对的,记得我落子的位置和顺序么?” “......大概记得,”柳染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照我的下。”陆三低头看棋盘,不给柳染拒绝的余地。 无奈,柳染只好跟着记忆下了起来。可下着下着,沉醉其中时,柳染才知道,自己上一盘的黑棋是多么的无力。 “莫要下这里,否则反噬的是自己......” “这里可以舍,但你方才下的是这里,下这里的话伤亡更大......” “下这里,白棋动不了......” ...... “客官,到啦!可以下船了!”船外面的船夫吆喝着。 时遇从船里出来,鞠了一躬,“多谢船家。” “哎呦呦......别别别,别这样,你们可是客人,多谢你们给我们带来财运嘞!”船家憨笑。 “我刚刚下的你都记住了么?”收着棋子随意问。 “干记有些记不太住,若是在下的时候对方的棋子也能变化,我便能记住了。”柳染无奈道。 “无妨,”陆三笑了一下,“那便是记住了,回去再好好琢磨一下,下次我希望能与你,酣畅淋漓的下一局,而不是今天这般无精打采。” 柳染恭敬道,“多谢三爷......” “走吧。”陆三摆摆手。 “再会。”柳染临走前也笑了一下。 一出船,便看见时遇刚到他的船边,柳染不自觉有些好笑,这么怕他逃走?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你先跟着丁堂主他们走。” “将军,他只是我的一位朋友,”柳染皱眉,既然陆三只肯见他一人,那便就是不想惹麻烦,为何时遇还是要穷追不舍。 “我只是有些话,想问一问先生。”时遇的眼睛紧紧盯着陆三。 “将军,”柳染又气又想笑,“你......” “无妨。”陆三幽冷的声音传来,连远处的小丁与小甲都为之一震。柳染无奈,只好先走。 “先生,那地图,是否是先生所放?”时遇问。 良久,船内传来一声叹息,“是。” “这些船家,也是先生所选?”时遇继续问。 “你是如何发现的?” 如何发现?普通的船家很少会武功,绝不会是一大群。而在渡船时,其余的船只自动与陆三的船只保持一定的距离。这让时遇不得不多了一个心眼。 “......多谢先生。”时遇鞠了一躬,不同于以往的微微低头,而是以对待前辈之礼。看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陆三倒也不推脱,只是继续道,“现在言谢,为时尚早......走了。”x 时遇直起身子,“先生慢走。” 那摆船的船家微微低头示意,便撑船而去。 “将军......”柳染有些愣住,看着过来的时遇,有些不明所以。 “走吧。” 章节目录 第71章 说 齐煜猜得不错,不过五日,一行人便已到了京城,由于并不是什么大事,那孩子的事也瞒着文武百官,故而只是秦枢陪着微服的齐煜私下里来城门口的客栈里等。 而一进入京都地界,小丁等暗卫以及影卫便自动隐匿于暗处,寻不见踪迹。 “少吃点......宫里的厨子都是摆设么?在外面吃这么多?”秦枢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齐煜皱眉道。 齐煜嚼完嘴巴里的食物,点头道,“当然是摆设!每次我想多吃,旁边的侍女啊尤其是福禄!都不准我多吃......”说完瞟了一眼旁边桌子上坐着的福禄。 福禄忽然出了一阵冷汗。 “这只是个规矩,在外面,福禄公公不是放任你了么?”秦枢有些想笑,“宫里面总要做做样子给其他人看。” “是啊!所以我真的吃得很少!而且天天端着皇帝架子说着皇帝腔......”突然,齐煜停下来好奇问,“诶,你说,我那个小侄子长的怎么样什么性格啊......咳,我二皇兄虽然早逝,却也还给自己留了个后......毕竟虽然二皇兄是护着秀王的,但至少私下里不会针对我,这侄子,我是定要帮二皇兄带好的......满庭他们何时能到啊~......” 秦枢从窗户往外望了一眼,“估计快了。所以......你是要先见你的侄子,还是要先同柳大人谈一谈?” “当然是先见侄子啦!......至于长篱嘛,先让他回去养几天,对了,回头也跟秦太傅说放小伊几天假,好好陪一陪长篱。等过几天,我再去找他。” “嗯,也好。先让柳大人自己静一静。”秦枢赞同道。 “福禄!”齐煜唤了一声。 “诶!”福禄立刻站起来,笑眯眯道,“皇......” 齐煜一个眼神投射过来,福禄立刻改口,“公子有何事啊?” “你去城门那里看看将军他们约莫何时能到,快到了就回来唤我一声。”齐煜吩咐道。 “好嘞!”福禄转身就走。 “哎哎哎!等等!”齐煜往前走几步,低声耳语道,“去街边买包糖炒栗子。” 福禄看了看齐煜,又瞟了一眼秦枢,会心的笑道,“好嘞!马上就去!” 齐煜看着福禄飞快的走了,心满意足的回到座位。x 电脑端:/ “你让福禄去干嘛?”秦枢有些好奇。 “到时候再说。”齐煜嘻嘻笑了两下,继续吃。 秦枢无奈,“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福禄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时不时望一眼远处,看看时遇的队伍有没有到。不过,即使在冷风中受冻,他也不愿听见齐煜抱怨——不然自己一下子就心软,把规矩给他放松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终于,远处依稀可见时遇骑着马的英姿轮廓。 福禄大喜,赶忙跑到酒楼的窗户下面招手,“少爷!少爷!少爷!将军来啦!就在前面,马上就到啦!” “当真?!”齐煜酒足饭饱后,听到这个消息当真是欣喜,“时机掐得刚刚好,陌南,我们下去吧。” “好。” 时遇也隐隐的看见了福禄的身影,加快了速度。 “吁~!”时遇停马翻身下来,马车里的柳染和尘安带着小孩也跟着下来。 时遇看了一眼笑的不怀好意的齐煜,上下打量一番,便知他此次是私自前来,“多谢少爷百忙之中还抽空来接我们。” “无碍无碍!”齐煜摆摆手,眼神不自觉的往时遇身后瞟,“满庭你,你让一让,让一让啊......” 时遇往后看了一眼,走到后头去对柳染道,“你先把孩子带回你府上吧,朝野中多的是闲言碎语。秀王的事又没有解决,还是莫让文武百官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柳染看了一下那个孩子,点头道,“好。” 时遇又看着柳染,欲言又止,“你...你最近好好在府上休息一会儿,秦太傅那边,想来也会给小伊放几天行。......你让小伊多陪陪你。” 柳染低头,只是轻轻抚着孩子的头,良久才答话,“嗯,好。”便转身离去。 “诶诶诶!不对!我还没见我侄子呢,怎么就把他带走了?!喂喂喂......”齐煜大惊,想上前拦截,却被时遇挡住。 “少爷,人多眼杂,我们还是先回去再做商议。”时遇道。 “不是......”齐煜气不打一处来,“你把我侄子赶走了不说,怎么还把长篱也给我赶走了啊?!我这......算了算了!回去再说!” 时遇往后示意了一下,尘安了然,悄悄跟在柳染身后走了。 齐煜明白缘由后,也偷只能偷的去找柳府找那孩子,并且还为那个孩子起了一个名字——逸安,即为安逸之意。 逸安听后十分高兴,自己终于有了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对齐煜这个小叔也亲近不少。 不过,柳染却还是老样子,虽然嘴再在没有像那日药鬼谷中的激言烈语,可柳染的眼睛上,那层阴郁却从未消散开。柳伊在府上陪着他,红涟去了小丁他们的落脚处照料三言,府上也比平时凄凉了些。而这些天,时遇也未来找他,注意到的时候,心里已经空落落很久了,朝也未曾上过。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齐煜每日看着那空出来的位置,心里的担心也愈加浓烈。终于,本来打算再忍几日再去找柳染的他,已经安耐不住了。 “长篱?你在么?”齐煜是一个人来的,他耐心的敲着门。 “皇上?”门从里面被打开,露出柳染惊讶的脸。 “今日退朝退得早,又见你许多天未来,所以我想来看看你。......咦?小伊呢?”齐煜径直走进庭院中。 “我让小伊去太傅家上课了,他不好因为我二耽误功课。”柳染轻轻关上门。 齐煜点头,“的确,秦太傅可是一个许多人求也求不到的好老师,小伊又这么聪明想必功课进步不少吧?” “嗯。”柳染言简意赅,顺便给齐煜倒了一杯茶,“皇上请。” “嗯。”齐煜端起茶,却并不着急喝,而是继续问,“长篱是不打算上朝了么?还是看不起我大齐的朝堂啊?” “皇上,不要用激将法。”柳染无奈,“我还未想好。” “都这么多天了,你要想到何时?长篱,我大齐需要你。” “......皇上,大齐需要我,”柳染叹了口气,苦笑道,“需要我什么呢?需要我把更多人葬送在秀王手上么?......皇上,我已经不配让大齐需要我了。” “所以你是想当个逃兵?!”齐煜质问,“你往后退,让更多的人甚至是小伊挡在你的面前,替你往前?!” “不......” “长篱,不要因为一时的失败就怀疑自己,你为小伊想想,为满庭想想,为我们想想,别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还有......”齐煜又好气又想笑,“你颓废了这么久,一直让别人安慰你,有意思么?还不如想想怎么去对付我那野心勃勃的三哥......秀王已经确定跟乌礁结了盟,恐怕开战之日快要来了,到时候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也都是因为你往后退了。”x 齐煜一个劲的给柳染扣帽子,不得不说,帽子还是扣得十分有效的,柳染有些愧疚,也不再反驳。 好的,该搬出另外两个人了。 齐煜暗笑,一脸严肃道,“秦太傅说,小伊因为你心情不好,读书也读不下去了,还说要带你回家养老......真是,小小年纪就知道给你养老了,浪费了一个好苗子。......你不会最近不上朝一直颓废真的是在等着小伊给你养老吧?我的妈呀,你也太残忍了,一个小孩子你也下得去手......”说到后面还啧啧有声。 “小伊不上学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柳染皱眉。 “你天天就想着自己的错,哪还有心思关心小伊,要我说,你这个舅舅当得也忒不称职了,你姐姐如何放心啊......不过也对,你就想为自己想嘛,反正小伊也有我们照顾着。”齐煜拐着弯的骂柳染。 “我不是......” “可怜了小伊,还处处替你着想,结果呢,舅舅根本没想着他,还想逃避责任一走了之,啧啧啧,时运不济......”齐煜感叹。 “我并不......” “长篱,你可知满庭最近为何没有来找你?”齐煜突然把话题扯到时遇身上。 柳染沉默。 或许是将军看他太失败了,想放手了罢。 “你没有上朝这些日子,朝堂上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都是要让我大齐主动出击乌礁,把秀王的点子扼杀在摇篮里,以至于堆了许多事,可怜满庭一个武将啊......”齐煜唏嘘,“为了做完你的事,整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要忙军营里的事,却还是每天坚持回府,只是为了去某个邻居那里转一圈......” “将军他......”柳染有些惊愕,他还以为,将军是已经不肯再见他了。 “我们都等着你呢。”齐煜起身,拍了拍柳染的肩,“莫要让我们这些人替你操碎了心......该说的我都说了,这官职我最多再给你留五日,五日之后,你若还未来上朝,行吧,让小伊带你回江南养老去,别再回来了,省的我们还要为你做这做那,到头来无功而返。” 柳染沉默。 “我走了!”齐煜背过手去,大步踏出柳染的府门。 柳染送齐煜到巷口,回来路过将军府时,不自觉的停下脚步,看着将军府发呆,久久未能离去。 章节目录 第72章 拾 夜色渐深,柳染坐在桌边,看着桌子上的宫牌发呆。 良久,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拿起宫牌往外走。 “小丁?你在么?”柳染唤了一声。 “在的!”小丁从树上跳下来,“公子有何吩咐?” “没什么,只是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趟,小伊已经睡着了,还望你好生看着陪陪他。”柳染道。x :/ “好……”小丁点头,却又不放心,“公子你要去做什么?去哪里?不如小丁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小伊这里还需要人陪着。”柳染笑了笑,“你要是不放心,可找人暗地里跟着我。” “好!”小丁欣然同意,令柳染哭笑不得。 一盏明灯,一件披风,柳染慢慢的走在路上,心里五味杂陈。 将军还没有回来么? 叹了一口气,继续往皇宫走去。 “柳,柳大人?!”守门的侍卫见了来人,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您,您不是生着病的么?怎么这会儿进宫了?更深露重的,快回去休息吧!” “无妨,我只是在附近散散步,”柳染掏出腰牌,“想进去看看。” “快进快进,柳大人,别着凉了。”侍卫好心提醒。 柳染笑笑,“多谢了。” 时遇在御书房,跟着其余的文官一起,整理资料,抄记古书,昏黄的灯火照映出他有些疲惫的脸。不似平常玉冠束起半数如墨长发的样子,时遇的青丝披在后方,几缕散落在胸膛上,一身白衣襦袍,修长有力的手指提着笔,认真的做着柳染未做的工作,整个人有一种儒雅公子的感觉。 柳染看得有些出神了。 将军脱下盔甲,放下长剑,为他提起笔。 “将军,”一个文官走过来轻声道,“要不您先回去吧,每天这么熬,白天理军营里的事,晚上揽柳大人的活,身体也受不住。等柳大人病好了,回来做便是。” “无妨,”时遇抬头,“各位大人先回去休息吧,我再待会。” “将军……”文官拗不过时遇,只好叹息,“也好,将军莫要待太晚了……这柳大人什么时候病才能好啊……”最后的一句小声嘀咕也被柳染听见了,不自觉有些心疼时遇。 “嗯,”时遇应了一声,却并未抬头,见状,众人只好先行离去。 柳染站在殿外站了半个多时辰,就这么一直看着时遇。 见他的工作快要收尾,柳染转身离去,时遇似乎是听到了点动静,往殿门口看了一眼,却并且发现什么异样,只好继续回去,昨晚最后一点事。 柳染回来以后还在将军府门口坐了许久,既想着能碰见时遇,又想自己能坐在这不被他发现。矛盾纠结后,时遇却始终未能出现。 太晚了。 柳染把灯留在将军府,自己摸黑走回去。 似乎是因为承载着柳染的情意,待时遇半夜归来时,那盏灯还未灭,闪烁着微弱的光。 时遇愣了一下,随即往巷子深处看了一眼走去,在柳府门前停下,想敲门,把手举起来的那瞬间,又犹豫着放下了。 怕是已经睡了,莫要吵到他。 时遇想了想,呼出一口白气便回了将军府。 此后好几天,时遇回来,府门口都有一盏明灯,就像是一个人默默地在等他回来。 五日很快,快到恍惚间。 鸟鸣从窗外传来,虽是深秋,却也有一些还未来得及走或将要走的鸟在这里徘徊,似是想要深深地记住这繁华的京都。x 柳染坐直在床上,身上只是一件里衣,看着前面搭的整整齐齐的官服,桌子上摆着他的象板,怔怔的有些出神。 柳染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自己的官服面前,轻轻抚了几下,便穿在身上。 齐煜坐在龙椅上,眼睛扫了一眼下方,同样的位置,一如既往地没人。 长篱,你当真不愿走出来? 旁边的福禄用尖锐的嗓音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要奏!”那个新任太尉上前站于殿中央道。 新人太尉年纪也比较大,但说起话来做起事来却风风火火。 “何事?”齐煜慵懒的稍稍往后靠。 “启禀陛下,关于秀王起兵造反一事,臣认为我大齐应当先下手为强。”此话一出,太尉浑然不知他已经成为全场的焦点。 “太尉大人,”秦太傅笑了一下,“太尉大人莫不是忘了,秀王如今背靠乌礁,若我大齐草率出兵,可有想过会是什么后果?”(_ “乌礁?!哼,对我大齐来说,乌礁算什么,可若是再放任秀王不管,恐生大祸!”太尉开始有些激动起来。 “可是,我们现在没缓过来啊……上次那场皇陵之战,大齐也损失惨重啊,况且也从中看出,秀王的事,应该从长计议……”人群中,有一位文官提及了这件事,也有多数人赞同。 而太尉却对此嗤之以鼻,“哼,皇陵之战算什么?不过就是柳大人那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去咬秀王,结果被反咬一口。这种事情简直是我大齐的耻辱!要我说,此时对付秀王才是最好的选择,连乌礁都可一并收入我大齐的囊中!” “太尉大人,此言差矣!” 殿外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齐煜忽然坐直,直直的看着殿门口,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长篱啊……呵呵呵…… 而一直沉默的时遇听到柳染的声音也有些震惊,不敢相信的转头望去。 柳染一袭修身的官服,头发全数用玉冠束起,带着官帽,整个人比前些日子看到的要精神些。 “微臣柳染参见陛下。”柳染跪下行了一个君臣之礼。 “爱卿快请起,”齐煜一大早被太尉吵坏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继续说。” 柳染不慌不忙的起身,不急不缓道,“皇陵之战牺牲我大齐数百名将士,而太尉大人却觉得一场闹剧,那么柳某是否可以认为,太尉大人是在看低我大齐而变相的长他人志气?” “柳大人……” “太尉大人,众所周知,皇陵之战出去了齐……秀王身边的心腹,断了他的左膀右臂,给予重重的一击,而您却说,这是一个耻辱。那么反过来理解,是否太尉大人你是想说,我们不应该断其一臂,应该任由他逍遥法外呢?” “你……” “乌礁是海上岛国,离我大齐最近。我大齐的海运还需乌礁相助。再者,乌礁虽不与大齐往来,可这些年正是因为两国的相安无事,和平共处,才造就了我大齐昌盛的沿海产业。而您一句话,就要把乌礁也收入囊中,这不禁让柳某觉得,大人你有蓄意挑起战端之嫌。” 柳染一字一句的反驳,不仅让在场的官员心服口服,也让齐煜身心舒畅。 唔,伶牙俐齿的长篱又回来了。 “陛下,微臣认为秀王在乌礁的目的尚未查清,秀王的计划与残存实力尚未摸清,贸然出兵,只会让我大齐损失一批又一批的将士。” “那依柳爱卿看,”齐煜问道,“朕应该如何?”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齐煜脱了龙袍外衣还有鞋子,取下冕旒,躺在床上晃着脚,朝堂前沉稳的九五之尊又恢复成那个随意的像小孩子的样子。 秦枢推门而入,把官帽放在一边,也坐到床边。 齐煜侧头看了一下秦枢,便转个向翻了个身过去抱住秦枢的腰,用脸细细的蹭着,“啊,你身上好暖和~~~” 秦枢一只手放在齐煜的头上,脸上一副无奈的表情。 谁能告诉他,这个和那个做龙椅的是同一个人么…… 一点沉稳的影子都看不见…… “陌南在想什么?”齐煜好奇问。 “在想,你是如何说服柳大人的……”秦枢余光瞟了一下齐煜,果不其然,脸上就浮现了一个得意的表情。 齐煜笑道,“陌南当真想知道?” “不,”秦枢否认,“只是好奇而已,毕竟连将军都未能说动柳大人。” “……”齐煜平躺下来,笑了笑,“做皇帝,总归要了解臣子心中所想,特别是自己很爱惜的那些人才。我看中长篱,并不只是救命之恩,更多的是他的聪明以及顾及所有人,所以这个才,我留定了。” 秦枢也躺在齐煜身边,叹了一口气,“听闻最近时将军和柳大人之间……” 齐煜忽然翻身趴在秦枢的身上,搂着他的脖子毫无预兆的亲了一口,“你就别担心了。他们的事,他们自己解决才行,我们帮不上什么忙。” 秦枢的耳朵染上一丝绯红,无奈道,“怎的一点皇帝的样子都没有……” “皇帝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你又不是天下人。”齐煜理直气壮道。 “哦?”秦枢好笑道,“那我是什么?” “你是皇帝的……心上人。”齐煜嬉笑道。 “……” 哪学的这些东西…… 秦枢无奈。就在要回抱住齐煜的那一刻突然意识到什么,便把齐煜抱到一旁,起身整理一下衣衫,若无其事道,“别想着今晚帮你批奏章。” 齐煜原本带笑的脸立刻变成苦瓜状,“为什么?” “皇上职责所在。” “……” 齐煜心里叫苦,又试探道,“那不然,不是心上人……” “哦?”秦枢挑眉。 “床,床……床上人?” 秦枢深吸一口气,笑了笑,“这个月的奏章您都该学会自己批了。” !!! “什么?!”齐煜叫苦连天。 为什么,说好听的都没用啊~ 章节目录 第73章 推 退朝后,柳染早早地就走了,躲在殿外的一脚,偷偷的看着往外走的官员人群。 时遇穿着宽大的官服走了出来,象板在手里随意的捏着,停在殿门口,若无其事的往四周望了望。 时遇的目光朝柳染方向看去后,柳染立刻紧贴墙壁不敢看外面,心咚咚的跳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看到时遇。 过了一会儿后,柳染试探的往殿门口看,却发现早已经没有人影,他舒了一口气后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柳染停驻了一会儿,便往宸华殿走去。 走到一半又忽然想起那张时遇塞给他的地图来。 柳染叹了一口气。 齐锦,既然选择回来,我便一定要你为你做过的,付出代价。 下定决心后,继续往宸华殿那边走。 “柳大人。”福禄守在宸华殿门口,笑眯眯的唤道。 “公公。”柳染也回了一个礼。 “柳大人身体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这样也好,前些天皇上还老是念着您呢!”福禄道。 柳染微微笑了笑,“多谢公公挂念。” “柳大人要进去?”福禄道,“那老奴去通报一声。”又凑近抿嘴笑道,“秦大人在里头……” “……”柳染无奈,“麻烦公公了。” “不麻烦不麻烦……”福禄笑着,轻轻打开殿门走了进去。 “长篱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不一会儿,殿内传来齐煜含笑的声音。 “遵旨。”福禄退了出来,给柳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人请。” 柳染颔首,深呼吸。 既然来了,便坚持下去。 “微臣柳染参见陛下。”柳染跪下,却被齐煜连忙扶起,“长篱快请起。”说着又打量了一番柳染,“诶,就知你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只不过……嘶~看起来气色还是不太好,莫不是红涟这些日子不在照顾你,你便不好好生活了?”紧接着使了个眼色给秦枢。 秦枢点头,轻轻退出殿。 “多谢陛下关心,”柳染笑了一下,然后幽幽的盯着齐煜,“这多亏陛下说要微臣的侄子给微臣养老送终,让微臣不得不‘好好考虑’这件事情。” “呵呵呵呵……”齐煜干笑了几声,随即又装得云淡风轻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咦,怎么不见满庭?”齐煜故意提及时遇。 “……”柳染面上露出一丝难色,又有些尴尬,“时将军他……他军营里有事,想来是先回军营了。” “你们俩呀,怎么稀里糊涂的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我是不太清楚,不过,你们有什么事便说开来……早前你替我理陌南的事,现在我替你说满庭的事,真是风水轮流转呐~!”齐煜故作叹息道。 …… 他好像闻见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齐煜不再逗他,笑道,“说吧,此次来找我有什么事?” 柳染暗自舒了一口气,缓缓道,“微臣想去藏书阁看一看,故而特此前来向皇上求钥匙。” “藏书阁?!”齐煜惊讶,“你精神刚刚好了一点便去看那些老古董?!不会把人看傻吗?!” …… 老古董?! 看傻?! 您是对书有什么误会么? 柳染暗自腹诽,终是把那块地图递给了齐煜,“在江南的时候,这是将军于齐……于秀王的据点找到的。” 齐煜打开地图,细细看了起来,疑惑渐深,“这个是……云海沙漠的地宫图?看起来不像啊……” “我们怀疑,云海地宫不只是当初我们看到的那么大,秀王既然藏着这图,那里必然有秀王要找的东西,微臣才想去藏书阁翻一翻古籍。” 齐煜没有答话,而是看着中间那个红色的图纹细细的看起来,“好眼熟啊……这个图纹,你们有仔细看过么?” “什么?”柳染不知所云,凑到齐煜身边看了一看。 “就是这里,隐隐的红线汇聚成的那个图纹……”齐煜指出来给柳染看。 柳染一开始还没有注意到这个,他以为那只是一些沙漠里地下河的汇集交流,谁知却还有如此玄机。 “这个图纹……”柳染皱眉,忽然想到了什么,“……是玉玺的图纹。” “玉玺?!”齐煜下意识的往桌面上瞟了一眼。 “不是这块,”柳染道,“这块是皇陵大战中秦大人拿出的那块传国玉玺,并非平常拟诏盖章的那块玉玺。” “那块啊,怪不得我想不起来了,”齐煜略带思索道,“那块是在我假死之前好像就丢了,不过那时候身体状况真不怎么样,我也就没放在心上。后来拟诏,我一直用的这块传国玉玺。” “想必那玉玺是云诗偷偷带出去的,必然和这有相关之处,否则秀王也不会拿。”柳染把地图叠起来,“至于其他的,还需待微臣进一步查阅资料,方能下定论。” “嗯,也好。”齐煜从书架暗格那里拿出一个小长盒,“这是藏书阁深处的钥匙,想必那儿应该有些许记载。你且好生收着,莫要弄丢了……”又凑近低语道,“……这可是锁着皇家秘史的……” …… 柳染收过钥匙,“微臣遵旨。” “咳咳……”三言微微睁开眼睛,一阵强光进入,又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三言?!三言?!”红涟轻轻推一推三言,三言慢慢的开始适应光线。 “红……红涟……”三言看着红涟,虚弱道,“少爷呢?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小丁他们待的地方,你的伤太重了,不适合移动,便把你留在这里。”红涟把水递过去,“真是!让你让少爷完好无损的回来,你自己却弄得快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内疚!早知道就不让你去了!” 三言笑了笑,“我这不是没死吗……不过说真的,我差点以为我就死了,真是太疼了。” “你还知道啊!”红涟没好气道,“好好休息,你就别乱动了!”x “少爷呢?”三言抿了一口水问道。 “……”红涟没有答话,反而让三言有些担心。 “少爷怎么了?你别吓我咳咳……”三言有些激动。 “诶诶诶,别激动啊,少爷没什么事,”红涟摁住想要起来的三言。 “当真?!”三言不信。 “当真!这个点少爷去上朝了好吗?!只是可能最近事情有点多,晚回来而已,”红涟道,“还有,少爷应当是被你们在江南发生的事打击到了,有些低迷,所以我才来照顾你……顺便让少爷静一静。”x :/ 听到此处,三言也叹了口气,“是啊,换做谁,都会被打击到……” “是啊,所以你在这里等着少爷来接你,就先别主动去烦少爷了!”红涟嗔怪道。 “可是我还没告诉少爷那芜草的方子呢……”三言皱眉。 “你那方子不是听说被撕碎了么?!小丁还让我别提这事呢!” “咳咳……我接过方子的时候好奇看了一眼……然后我就把它,记在脑子里了。”三言笑道。 “可以啊,”红涟由衷称赞,“看来你还是有点用的。这样吧,我到时候偷偷回去看看少爷!” “好!”三言笑了笑。 “柳大人?!”管理藏书阁的官员有些惊讶,“快快快,柳大人快进来,外面风大,你身体不太好,莫要着凉了!”(_ 管理官员——杜怀治是和他同期科考的考生,做的官虽然不大,却为人和善,待人宽厚。因为柳染以前经常到藏书阁来,便同他熟络了起来。 “杜大人,好久不见了。”柳染看了看四周,唏嘘了一声。 “可不是嘛,”杜怀治关心道,“听其他大人说你病了,身体如何了?看起来面色比以往要差了些。” “已经好了许多,多谢杜大人关心了。”柳染感谢道。 “对了,柳大人到这来是想看书吧?还真不巧,最近在进行修文,好多书都不在这。” “无妨,”柳染道,“我进去里面看。” “那也行,柳大人你随意啊。”杜怀治笑了笑。 “嗯。”柳染颔首,便往里走去。 越往里走书上堆积的灰尘越多。说是藏书阁,可朝上的文官自以为自己已经读遍天下书,连这里踏都不踏进来,只是路过时抬头看一眼,又不以为然的走了。 藏书阁是一座塔型,共十层,每一层都有一个小房间。凭着索引,柳染来到第三层打开了东南边的小门。 这里书架比外面少,毕竟讲的是皇家内事,大齐建国才一两百年的事,自然比不上流世经史。 柳染挑挑选选,找了一本台临帝期间内的一本记载,坐在一张被搁置了许久的桌子上慢慢读起来。 “时将军?!”原本正在整理书目的杜怀治惊讶的抬头,“将军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这是昨日夜里抄写好的书,我今早回了趟殿内,顺便带过来。”时遇把手里的书递过去,“杜大人,你看看少了没有?” “……没有少,多谢将军了,”杜怀治突然拿起一本书,“这本书上次柳大人便在找,没想到被这样找出来了。今日柳大人正好在,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时遇本想走,却听见杜怀治的话,“柳大人在里面?” “嗯,是啊。”杜怀治点头。 “……”时遇抽走杜怀治手里的书,“那我送给柳大人吧,正巧找他有事。” “也好,柳大人在三楼的屋子里,”杜怀治坐下笑道,“麻烦将军了。” 时遇往里走,轻飘飘的留下两个字,“无碍。” 章节目录 第74章 事 微弱的烛光下,柳染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时遇终是心里涌起一阵欢喜。多日不见的人,如今好端端的就在眼前,不免有些唏嘘。 “唔……”柳染合起书这本上介绍没有,风流韵事倒是一大堆。 往书架望了望,却无意中看见书架上有一本奇怪图纹的书。 看看那本也无妨。 柳染随意的把书放在一旁,径直朝那书架走去,全然没有发觉在门外待了好久的时遇。x 无奈书架太高,柳染虽说也不矮,可踮起脚却还是差一点才能那本书。 忽然,一双修长的手从他头顶越过,轻而易举的够到那本书。 柳染惊愕,愣着微微转头,却看见时遇近在咫尺的俊容。 时遇也低头看了一眼柳染,另一只手掌放在柳染的眉上,遮出一片阴影。 时遇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动,有灰,捂住嘴巴。” 柳染出神,手不自觉的乖乖听了时遇的话,捂住嘴巴。 “好了。”时遇掸去书上的灰,递给柳染。 “多,多谢将……” 柳染还未说完,便被时遇轻轻抱入怀中,“别这样。我心疼。” 柳染愣了一会儿,随即回抱住时遇,头埋在他怀里,闷闷的应了一句,“嗯……”又过了一会儿,补充一句,“对不起……” 时遇放开柳染,手摸了摸柳染的头,“你能想开便好。这几日一直不敢去打扰你,就是怕你不想见我。” “我……”柳染低头,有些歉意,“我只是,只是有些想的太……” “好了。”时遇打断,“不管怎样,看着你好好的便好。你在此看书,我先去军营,晚上来接你,可好?” “……嗯。”柳染微微点头。 时遇再次摸了摸柳染的头,转身便出去,却不料柳染突如其来的从后面抱住,头依旧埋着。 “将军,我以为,是你不愿见我,故而不敢找你。” “所以天天在府门口等着?我一回来你便走?”时遇有些想笑。 “……嗯。” 柳染的声音依旧闷闷的。 “小染,还记得我当初说的么?”时遇转身,把柳染的手轻轻地握着,“执一人之手,相伴到老。所以,所有的事,不要你一个人担着……好了,我真要走了,军营里还有些事,记得等我接你。” “好……” 柳染看着时遇离去的背影,莫名的心安。 乌礁皇宫虽不抵中原皇宫的大,却也有他别具一格的味道,建在离海边较近的地方,一些沿海特色也随之被展示出来。 齐锦悠闲的躺在榻上,似乎在等着什么消息。 不一会儿,一个彪形大汉打开了宫门。 齐锦睁眼,笑了一下,“辛朗奇,希望你给本王带回来的消息,是有用的。” 那大汉正是辛朗奇,自从巴哲被幽禁与月桑王宫后,辛朗奇便找到齐锦并跟在他身边。 “王爷,”辛朗奇单膝跪下,“那地图是被遗落在江南的那间屋子里。只不过,待我赶去之时,那地图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齐锦有些惊讶,随即又冷静下来,“那你可查到,那地图落在谁手上了?” “这个属下不知,”辛朗奇道,“不过我回江南无意中发现,国师在江南停留了三四日,并且往北走了一段路。” “国师?!陆司懿?!”齐锦更加惊讶,“莫不是他乌礁想要先得到财宝后再同我毁约?!” “这……” “王爷你想多了吧。”陆司懿冷冽的声音从宫门口响起,手指暗自摩挲着一块地图。 他知齐锦定会寻那地图的下落,回来后便凭着记忆仿了一副,两张地图几乎一模一样。 “国师?”齐锦起身,笑了一下,“想必国师方才已经听到本王的谈话了,不知国师……可否告知您的踪迹呢?” 陆司懿冷冷的看了一眼齐锦,把手里的地图丢在桌子上,掸去手上的灰尘,轻蔑略带不满道,“本国师不过稍作逗留几日,想看看江南的风土人情,你们便想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是没有事情干了么?” 齐锦抓起地图狐疑的看了一眼陆司懿,又大致看了一眼地图,心里舒了一口气,却又更加疑心,“国师是怎么……得到这幅地图的?” “我往北追回来的。”陆司懿皱了一下眉,“我不喜与人解释,你若不想要,我便不给了。”x :/ “要要要……”齐锦谄媚道,“多谢国师……” “哼……”陆司懿轻哼一声,拂袖离去, “国师慢走……” 齐锦捏着手里的地图,恢复了一脸的狠厉。 “待本王事成之时,你们皆会是本王的奴隶!” “王爷,这地图……” “是真的。”齐锦平静下来,“总归找回来了便好。我们该准备下一步行动了。” “是。” “……玉玺,玉玺,玉玺……哈~” 已经傍晚,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声,里面是一盏摇曳的烛火。柳染打着哈欠,不知不觉间已将近翻遍了这里的书,手上的那本已经是为数不多的剩余的那几本之一。 “玉玺……”枯燥乏味的工作让柳染有些疲惫,还好皇家秘史也不算无聊,借此驱逐睡意。x 电脑端:/ “……以图汇聚为门,藏宝匿于地,愿子子孙孙可有朝一日不以穷绝。图纹刻于玺,后任者继之。” ?! 这是……玉玺图纹的来历?! 柳染一下子来了精神,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可是不到一会儿便发现,提到玉玺的话只有那么一小段。 这就……这就没了?! 柳染无语凝噎。 算了,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来找找。 将军…… 柳染蹑手蹑脚的往外走,从上面往下看。杜怀治不知何时已经把官服换下了,一身淡灰色的衣服,单薄的身心显得有些孤独。 昏暗的烛光下,杜怀治还在一本一本检查者书籍以及索引,并未发现在楼上看着他的柳染。 “杜大人,可否是……这本?”从楼上慢慢走下来一个人,打破了这寂静。 那男子一身玄色衣裳,袖口漏出白色中衣,玉冠把所有的头发束起,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漠世的表情。 “柳大人。”那男子忽然行了一个礼。 柳染回了一个礼,“不知大人是……?” “影卫何故。”男子淡淡的回答。 “原来是何大人。”柳染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一直听说过这个名字,却没见过本人,影卫三首当真各有各的特色。 尘安是寡言清冷,归平是谨慎顾大局, 而何故却是淡然漠世。 “怎么了?叫我作甚?”杜怀治探出一个脑袋往上望,看见柳染,笑了一下,“柳大人,你看完书了呀?” “没有,”柳染微微笑了一下,“待太久了,出来透透气。” “哦哦,也是那屋子很少透气,是莫要待太久了。”杜怀治点头道。 何故微微颔首,便往下走,到杜怀治的面前,毫无波澜的眼睛里却爬上一丝温情,“可是这本?” “是了!是了!”杜怀治激动,笑着问何故,“你从哪里找到的?!我,我,我去看看!” 说着一溜烟的跑出去,何故无奈,嘴角却不自觉的扬起一个弧度,也跟着杜怀治出去了。 柳染不由得笑了笑,时遇还是未来。 想必军营里的事很多罢。 柳染深吸一口气,又继续返回房间,看看其他的书上还有没有记载。 时遇撑着伞,缓缓朝藏书阁走过去。 三楼还点着灯,微弱的烛光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无力。 “将军。”杜怀治看见时遇来了,便起身迎接笑道,“来接柳大人吧?他刚刚出来透了会气,这个时候怕是又回书屋了。” 时遇收伞,点了点头道,“杜大人,多谢了。” “不必不必。”杜怀治笑道,“将军把柳大人接回去,我也好关藏书阁。” “嗯。” 时遇放下伞轻手轻脚的往楼上走。 “何影卫?!”杜怀治叫道。 “何事?”何故从梁上跳到杜怀治面前。 “将军来了,柳大人怕是也要走了,现在也不算太晚,你待会儿有事么?我请你喝酒去!”杜怀治笑道,“就当做你今日帮我找到书的报酬啦! 何故略微思索,轻轻笑了一下,答应道,“好。” “难得啊~”杜怀治看见笑了的何故道,“难得一连冷漠的何影卫还会笑……” 何故一听,立刻收起了笑容,“咳咳……杜大人,我先把事情安排好,便来找你。” “好。去吧去吧!”杜怀治转身道,“正好我把这里的书收一下……” 何故看着杜怀治的身影,刚刚忍住的笑又浮上脸,自己也忽然愣了几秒,随即有些不敢相信,尴尬的走了。 时遇看见柳染昏昏欲睡,便脱去身上的披风,轻轻地搭在柳染的身上。 柳染却睁开了眼,看着时遇,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时遇将柳染裹住询问道,“我来接你回去。你还要继续看么?我在等你会儿?” “不用,”柳染回过神来,将那本做了标记的书带上,“这里记载也不全,我也只找到这一本。不过已经够了,大概知道齐锦要做什么了。”说完起身道,“我们回去吧。” “嗯,”时遇点头道,又好奇的问,“秀王要做什么?” “先回去吧。”柳染微微笑了笑,“回去再讲与你听。” “终于肯笑了……”时遇有些欣慰。 柳染怔了一下。 时遇见柳染愣住,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牵起柳染的手道,“走吧,回去了。” “嗯……” 章节目录 第75章 渡 一路无声。 时遇一手牵着柳染,一手撑着伞。那伞一直往柳染那边送,导致时遇半数的衣衫浸湿。 柳染实在看不下去了,无奈道,“你不用一直往我这边送,伞够大......再不然,我紧靠着你便是了,你这样子,雨会把你的衣服全部打湿的......” “无妨。”时遇淡淡道,继续拉着柳染往前走。 柳染无奈,只得越来越靠近时遇,到最后,不得不一只手待在时遇手里,自己侧着身子,另一只手挽着时遇,整个人贴着时遇。 还好夜晚的行人并不是特别多,也没有人太注意他俩。略略一看,就像是一个‘妻子’,因为怕冷,而蜷缩在丈夫的怀里。 时遇走到将军府前停下,侧头看了一眼缩在他臂弯里柳染。 “怎么了?”柳染疑惑的抬起头,却看见时遇欲言又止的脸色,又朝旁边看了看,‘将军府’三个字赫然映入眼帘。 “小伊和小殿下被皇上接近宫里去了。” 他在问他的意见。 柳染了然,低头沉默。 良久,时遇才缓缓的开口,“我送你回去......” 刚想往前,却被柳染暗自扯着袖口,低声道,“我,我还是先同你讲讲齐锦的计划吧......” 时遇楞了一下,随即微笑道,“好。” 阿阙轻轻把门打开,看清时遇的脸后笑道,“将军,我还疑惑呢,门口是不是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哇?”随即看见旁边的人以后,惊呼出声,“柳大人?!” “好了,”时遇道,“你想让我们一直站着不是?” “没有没有!”阿阙摸了摸后脑勺笑道,“将军快进来!柳大人也快进来!外面下雨,有些凉!” 柳染点点头,先到了时遇的屋子,而时遇收拾了一番过后便回了屋子。一进来就看见柳染已经把地图铺开。 “如何?”时遇坐下来,问柳染。 柳染指着地图,顺着脉络走,“你看,我们当初是在这里,相比于外面的那一层,它只是一方迷惑众人的石室。外面的那层才是真正藏着东西的地方。”柳染顿了顿,“齐锦身在皇家,自然是更容易接触这个消息,而不是像我们,还要查阅古籍。他虽与乌礁结盟,可是乌礁虽说这几年不于大齐往来,却也从未做出什么伤害大齐的事。齐锦的结盟,想必中间还有一条关系链。二那宫殿之中,埋藏的是大齐皇室流传下来的国宝,一件可抵万金,想必齐锦也是和乌礁王达成了这方面的协议。但我总觉得还有些怪。” “哪里怪?”时遇问。 “若乌礁王曾经侵扰过大齐,那么利益链便是成立的。可恰巧,乌礁王只是不于我们往来,这只能说他看不起并且不屑与大齐为伍,这样的国家,是不可能平白无故站在我们的对立面。”柳染撑着脑袋,“我在想.......这条链上,我推少了一个原因,一个让乌礁王宁愿不惜一切针对大齐的原因。” “不错,”时遇赞同,“我也觉得少了什么。” “嗯......再来看这幅图,链接两个宫殿的通道,便是这个祭祀坛旁边的那方水池,而玉玺的花纹,那大殿上的棺木上,有着这样一个凹槽,应该便是那放置玉玺的机关。”柳染认真分析道,“当这个开关打开,连接到水池,水池底部的另一个宫殿口便会打开,这也就是齐锦偷盗玉玺的原因。” “那我们接下来,得赶在秀王前面护住宫殿。”时遇道,“若他真的得逞,那便我大齐真要与乌礁开展。沿海开展,比陆上开展损失更大。” “嗯......”柳染却若有所思,“此事还需再做商议。我准备明日跟皇上说一说这事。不过...齐锦现在应该开始准备出发去云海沙漠的地宫。毕竟如果是联盟,那么总要先让乌礁王一眼能看见他所能得到的......我担心,”柳染把地图收了起来,“月桑又会出乱子。” “你是觉得,秀王会再次去找巴哲王?”时遇询问。 “嗯,毕竟云海沙漠靠近月桑,还有......”柳染突然顿了一下,眼中的阴郁又浮现出来,声音细如蚊,“那晚雨夜,隐约之间......我看见了辛朗奇......” 时遇微微抬眼,捕捉到柳染平静的表面之下的那抹伤感。起身过去揽住柳染的肩,轻拍道,“好了,这件事明日与皇上商议一下,今日便早些休息,莫要过度劳累伤神。” 柳染靠在时遇的怀里,周围被他刚沐浴后的气息环绕,缓解了心中的不适,也慢慢安抚着心上的伤口。 良久,柳染点头道,“嗯......”说完起身,低头一直扯着时遇的袖口,“将军,谢谢,一直陪着我。” “你我之间,言谢便是疏远了,”时遇道,“我只愿你,能回到初见那般神采飞扬......那样自信、得意、果决,才是柳染。”x 柳染忽然两手攀上时遇的肩膀,毫无预兆的稳住时遇的唇。不同于以往的蜻蜓点水,柳染慢慢吸吮着时遇的嘴巴,有些小贪婪的攫取着时遇的气息。 时遇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惊到了,随即化被动为主动,往前送了一步,便把柳染抵在了桌延边,半数的身体贴着他,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搂住柳染的腰。柳染刚一微微启齿,时遇的舌尖便探了进来,与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随后,一步步攻城略地,扫过柳染嘴里的每一个角落。一时间,房间里充满着暧昧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唇瓣分离,相对无言,只剩下微微的喘息声。此刻柳染漂亮的眼睛里已经蒙上一层水雾,也带着一丝情\潮。两人都已经情动,额头相抵。柳染的喘息慢慢平复,两手不自觉的放在时遇的腰带上,嘴唇又贴上了时遇的嘴巴,舌尖慢慢的撩拨着,挑起时遇的余火。x :/ 就在刚刚褪去外袍后,时遇忽然停住,柳染楞了一下,随即下一秒便被时遇横抱起,往床边走去。 柳染原本已经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疯狂,却不料时遇有些急促的把他塞到被子里,掖好四角,并快速的放下帘帐背对着床,不让自己再看柳染。 透过床帘,柳染隐约看见时遇紧绷的身形,不由得笑了一下道,“没关系的,将军,我......” “小染,”时遇的声音有些暗哑,压抑着他心底的情\欲,“我不能,也不许我自己这么做。” 柳染楞了一下。 “你我虽同为男子,可我更希望的,是给你一辈子。” “那些繁文缛节我不在乎......”柳染解释道,“成不成亲与一辈子不冲突......” “可那是我能给你的,最真实的承诺,也是我能给你的触得到的安全感。”时遇咬牙,“小染,我......我出去一会......”不知该说什么的时遇,只好有些慌张的跑出去,留下同样情动的柳染。 柳染无奈,只好闭眼,努力压制自己的情潮。 好一会儿,他才感觉身边有微微的动静,便睁开眼,却感受到时遇周围冰冷的水汽,不禁颤了一下。 “我弄醒你了?”时遇皱眉无奈问。 柳染怔怔的看着时遇,忽然笑了起来,“呵呵呵......” 时遇知道他笑的什么,却还是先提了出来,“小染,莫要再诱惑我了,否则我不可能继续睡在你旁边了......” 听完这个,柳染笑的更欢,“呵呵呵呵呵!”手指指着时遇的鼻子道,“你突然让我想起了朝堂上那些迂腐的老顽固,哈哈哈哈......” 时遇看他笑得欢,心情也有些好,却也无奈,只得圈着柳染道,“莫要闹了,睡觉吧。” “小顽固!哈哈哈哈哈~~~” ...... 第二日,两个人一同去了皇宫,谁也没有提昨晚的事,但看起来,柳染的气色确是好了许多。 跟齐煜商讨柳染的推断的时候,秦枢也在一旁,似听非听,只是在除利益外还有一个原因的时候顿了一下。 “怎么了?”齐煜敏锐的发现秦枢的片刻失神,询问道。 “没什么,我觉得柳大人说的有理,我们可朝着这个方向去查,”秦枢又补充道,“但是,我认为,在秀王到达宫殿之前,我们可以以逸待劳。” “哦?怎么说?”齐煜和时遇都有些不明所以。 秦枢看了一眼柳染,柳染便接话道,“云海沙漠虽说在边境,可也是独立于大齐、乌礁还有月桑之外。我们在哪里处理齐锦,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既然齐锦想要找到宝藏,不若遂了他的愿,瓮中捉鳖。太早动手会被察觉,太晚动手会错失良机。云海沙漠是最好的时机。”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秦枢对柳染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柳染也笑着颔首。 “啧啧啧......”齐煜点头称赞,“果然还是你们这些文人狡猾!......” 秦枢瞟了一眼齐煜,齐煜立刻改口,“咳咳...不是,是聪明,是聪明...”秦枢满意的收回目光。 “既然如此,那么长篱,朕让你去查秀王的事,给你这个报仇的机会,还望你莫要辜负......”齐煜看着柳染道。 柳染微微愣了一下,跪下道,“微臣遵旨。” 章节目录 第76章 随 柳染从昭阳殿走出来,看着时遇去军营的身影,若有所思。齐煜给的机会,就相当于把齐锦压在了心口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叫他直视那些血淋淋的记忆。 “柳大人!”秦枢在后面叫住柳染。 柳染回过神来,转身疑惑道,“秦大人?” “你们接下来恐怕是要去留都吧?”秦枢开门见山道。 “有此打算,”柳染也不隐瞒,继续问,“怎么了?秦大人有事?” “我想同你们一起。”秦枢直截了当的说。 “啊?”柳染惊讶,“为何?!皇上还在皇宫里,你......他肯放你走么?” 秦枢低头沉默,似是有难言之隐,“这事我去了可能会更顺畅些。柳大人,我也是一名官员,若出入都要禀报皇上的话,那是否太过拘束了?” 柳染皱眉。 “柳大人,”秦枢继续道,“若你不同意我跟着你们,那么我便自己一人前去。总之留都,我是一定要去一遭的。” “好。”柳染同意,“只不过,皇上那边......” “你放心,”秦枢舒了一口气,笑道,“皇上那边我来处理,毕竟,他也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吧?” “那好,”柳染道,“我们大约五日后出发,皇上定会来送我们,到时秦大人你提前一天来,以免跟皇上碰着了面。” “嗯,”秦枢行了一个礼,“多谢柳大人。” 柳染也回了一个礼。 三言最近恢复的不错。受伤之前身子弱,所以受伤后恢复的也慢,可红涟一心一意悉心的照顾,三言就是想不好起来也难了。 “你到底有没有回去看过啊?少爷在家吗?”三言看着忙来忙去的红涟,不满道,他这些天已经闲的要命了。 红涟看他是个病人,也不多说,“回去了,少爷不在。” “真的么?”三言不信,“我怎么觉得你懒得回去呢?” “你再说一句试试!”红涟忍无可忍吼了出来。 三言惊了一下,机智的捂住伤口,“哎呦我的妈呀~吓得我伤口都裂开了......好疼啊,怎么办呀,诶~!我可真是命苦,都没人管我......”说着说着小眼神还使劲瞟着红涟。 红涟不得不收起脾气来,微笑道,“少爷呢,刚刚回朝复命,事情很多,有点忙。我呢,在这里照顾你,少爷没人照顾,自然是去将军府了。”说完又大声说了一句,“你给我进一个将军府试试?!”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三言见好就收,“别激动嘛,我只是想赶快把芜草的方子给少爷嘛,又不是拖少爷的后腿......” “你自己先把伤给养好了再说,”红涟咬牙切齿,“给你当了一个月的丫鬟,你赶快给我好起来!我是服侍少爷的,不是孝顺您的!”x :/(_ “知道了知道了,”三言老大爷似的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红涟把手上的东西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撸起袖子,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 大丈夫能屈能伸,“您走好,我一个人休息就成。”三言立刻换了一种态度。x 电脑端:/ “晚了。”红涟邪魅一笑,捏起拳头,骨节发出清脆的‘啪啪’响声,弄得三言直直往后退,“姐,姐姐姐,姐我错了......哎呦我的妈呀,我的伤口怎么又裂开了......诶诶诶,你别,别别别,别过来~妈呀!救命啊......” “三言?红涟?”柳染从门外一脸疑惑地看着里面的状况。 红涟立刻收手,惊讶的看着柳染,“少爷?!”上前抓着柳染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少爷,你没事啦?!太好了!” 柳染微微笑道,“没事了,”又转头去问同样惊讶的三言,“三言恢复得怎么样?” “少爷放心!我把他养的跟猪一样了!”红涟犀利的眼神朝三言看过去。 而三言此刻却没时间在乎这些,只是看着柳染发呆,“少,少爷......” 柳染顿了一下,上前微微抱住三言,“少爷我,对不起你啊,害你受了那么重的伤......” “没,没事的,少爷,”三言说着说着眼泪就来了,哽咽道,“少爷,少爷少爷你没事就好......对了少爷,我,我先把药方写给你......” 柳染放开三言,“你记得药方?!也是,过目不忘的脑子......嗯,也好,过几日我便要去留都办事情了,你早些写给我,我也好去仔细看看。” “好。”三言慢慢走到桌边,提笔开写。 “等一下!”红涟出声,“少爷你要去留都?!怎么刚回来就又出去?!去留都干嘛?!不行,这次换我跟着去!” “不用,你留在这里,照顾好三言和小伊,”柳染拒绝,对红涟解释道,“我争取过年回来,早些把齐锦的事办完,也好安安稳稳的过个好年。” “你要去将近两个月?!”红涟再一次抓错了话的重心,“这么久?!要是再出事怎么办?!” “不会的,”柳染耐心道,“齐锦的事麻烦了些,你们好生待着,别让我分心,我争取早些回来。再说,那么多高手跟着我呢,现在有防备了,不会出什么事的。” “少爷,写好了,”三言递给柳染,“少爷,你这次真的真的真的一定要好好的回来!听说你上次......差点没回来。” “好了,知道了,”柳染折起方子揣在兜里,“你也要好好休息,你们都在京城给我好好的。” “嗯!”三言点头,转而看着红涟,“听到没,叫你好好照顾我呢!” 红涟此刻没心情去管这些,只是很不放心道,“少爷,你可千万别像这次一样了,你那种样子,我看着都担心!” “不会的,你们放心吧。早日理完齐锦这件事,我才好早日了了心中的结。”柳染笑了一下,“好了,我该回去了。你们也不用着急回去,皇上把小染接进宫住了,再说,还有秦太傅在那照顾着,别担心。我你们也不用担心了,那么多人一直跟着我呢......好了,我走啦!”说完便往外走。 “少......”红涟看着少爷离去的身影,想叫住却又不想,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她知道,少爷表面上说得云淡风轻,心里的伤口却在往外流着血。 犹豫许久,却忽然惊讶三言怎么没出声,转头一看,却发现三言神色煞白的躺着,眉头都皱在一起了,身上的白色里衣有些红色的印记。 “怎么了?!”红涟被吓到了,赶紧上前扶着三言,“你怎么了?!不会伤口真的裂开了吧?!” “不关你的事......刚刚抱少爷抱太紧了才崩开的,你,你你你,你快去帮我拿药啊......”三言痛的眼泪在眶里打转,却硬是没有哭出来,他怕柳染还没有走远,要是听到了,又该为他担心了。 “你真是......”红涟又气又笑,“行行行!大爷,你等着,我这就去拿药!” “快去快去!” ...... 还真是不客气! 红涟认命,只得再次照顾三言给他上药。 五日很快便到,该准备的也准备的差不多。此次柳染和时遇明里打着去留都散心的由头,也只带上了阿阙。归平等人被柳染安排先前往云海沙漠,暗地里盯着。尘安带着几个影卫在时遇后头跟着,意为‘护柳大人安危’。小丁带着一部分暗卫在暗地里跟着,小甲因为前段时间刚刚受了伤,所以被小丁硬是留在了京城。 “王上。”一个侍卫朝宫殿走进来。 秦枢的确提前来了,他算了一下,大概半月余便可回来,所以就跟齐煜说好想一个人回老家看个朋友,齐煜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弄得秦枢心有愧疚,不过也没办法。 他必须亲自去和象海谈一谈。 第二天,齐煜也的确来送了,秦枢天蒙蒙亮就藏在轿子里,免得被齐煜撞见。事实上齐煜也真的并未发现,他只是不会想到,秦枢会这么骗他。 唏嘘感叹一番后,又说了些珍重的话,齐煜才把他们放走。 其实齐煜心里也有些担心。柳染刚刚恢复,就又到处奔波,不知道身体吃不吃得消。转而一想,时遇在身边陪着呢,又想起走了的秦枢,心里不免空落落的。 “真是,怎么都走了啊......”齐煜有些不满。 不然自己偷偷摸摸跟着长篱他们好了? 反正正好陌南不在。 齐煜想着想着便笑了,一旁的福禄看穿了齐煜的心思,小声道,“陛下......” “啊?” “秦大人只走半个月,柳大人要将近两个月才回来,陛下您若是要跟去,秦大人突然回来的话,恐怕明年您要天天熬夜了,”熬夜批奏折。 “......” “福禄啊,” “老奴在。” “跟朕回去吧,留都有什么稀奇的,朕怎么可能想去那呢!”齐煜一脸理直气壮。 “那皇上,咱回宫?” “回宫!”齐煜往前走,却忽然想起来,回头若有所思的盯着福禄,“福禄。” “怎,陛下,怎么了?”福禄被盯得冷汗直冒。 “陌南是不是交代了你什么?” 交代我要看着您。 “没有啊,”福禄笑眯眯的装傻道,“秦大人......需要交代老奴什么吗?” “没什么。”齐煜狐疑的收回目光,“回宫吧回宫吧!” “诺。” 章节目录 第77章 圈 柳染看着三言给他写的方子,在马车上出了神。 这马车较大,分为内外两个小室,内室从马车后面的门下来,外室从前门下来。中间是一个透风的间隔,既可以给秦枢一个自己的空间,又能方便他们商议事情。x 电脑端:/ “你在看什么?看的这么出神?”时遇从外面进来,就看见柳染在发呆。 柳染回过神来,笑了一下,把手里的纸递给时遇,“没什么,只是那齐锦研制出来的毒尚未解,我心有不安。” 时遇接过信纸,眉头一紧,“这是……” “芜草的方子。”柳染道,“怎么了?” 时遇没有答话,而是从怀中掏出另一张纸,递给柳染道,“你看看。” 柳染疑惑的接过纸来,看了几眼,却猛然发现,这张纸和芜草的方子相似却又不相像,但却是改良后的——解药?! “这……” “这是当初去药鬼谷把你扛回来的时候,那位前辈给我的。”时遇坐了下来,继续道,“与之一同给的,夹杂在你的药里,还有另一个药包。回来的时候忙忘了,就没给你。” “怪不得,这是那毒的解药。”柳染感叹一声,“白叔也真是……” “药鬼谷配药果真是天下一绝。”时遇赞叹,“那这毒便这样解了?” “……”柳染也唏嘘不已,自己兜兜转转,这方子又赔了多少人的性命,却被药鬼谷轻而易举的,解了。x 呵呵…… 柳染觉得他自己还真是一个笑话。 “柳大人,将军。”秦枢在内室开口唤道。 “嗯?”柳染应道,“秦大人有事?” “我一到留都便先行一步,你们不必管我。”秦枢先说出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毕竟我只有不到半月的时间。” “秦大人,容我多问一句,你到底去留都要做什么?”柳染疑惑道。 许久,都未曾听见秦枢答话。 柳染以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便到道歉道,“不好意思,秦大人,我只是好奇。若有逾越,还请恕罪。” “……无妨,”秦枢叹了一口气,“我要去见乌礁王。” “乌礁王?!”柳染惊讶,旁边的时遇也有些不敢相信。 “我想我应该知道那原因是什么。皇上未登基前,至少我做过乌礁王一段时间的老师,这点情谊他还是念的。“秦枢缓缓道来,“秀王的事,若断了乌礁这个念头,也算是断了秀王的盾。这对我们来说,是十分有利的。” “秦大人,你确定要去乌礁王宫?!”柳染不同意道,“倘若乌礁王不顾及当年的师生之情,那秦大人你不就是羊入虎口了么?” “总归要试一试的,”秦枢忽然笑了笑,“能尽量把伤亡降低便降低。” “可……”x :/ 时遇示意柳染不要再说,自己接着问,“秦大人,你当真要去?” “嗯。” “好,”时遇点头,“但是出于你的安危考虑,暗中我会派人跟着你,还望秦大人莫要见怪。” “无妨,”秦枢舒了一口气,“多谢将军。” “不必。” 乌礁王宫在外看似繁华,金碧辉煌,可在象海眼中,却是一辈子的囚笼。 伫立窗边,看着外面百花尽落,不免有些惆怅。 “王上。”陆司懿走进大殿,行了一个礼。 “国师来了,”象海回过神来,笑了一下,“国师请坐。” “不知王上找我何事?”陆司懿心里明了,却并不说出来。 “再有一月,便是你的三年之期。”象海道,“还真有点舍不得你走。” “……”陆司懿缓缓道,“等秀王爷的事完了之后,陆某再走,就当是最后一次,为王上做事了。” “多谢国师了。”象海笑笑。 “王上,”陆司懿幽深的眼眸直盯象海,“您觉得,秀王真的能如约做到所有的事么?” “怎么说?” “王上您心里是真的想让秀王爷这么做么?” “国师?”象海皱眉,看着陆司懿。 陆司懿却停下不说,行了一个礼,“陆某还有事,先退下了。” “国师说的什么,本王不明白。”象海却不让陆司懿走。 陆司懿没有转身,也没有解释,只是说了一句含有深意的话,“王上以后自然便会明白。”说完便毫不犹豫的离开,独留象海一人深思不已。 而另一边,齐锦的确开始有所动静。 “辛朗奇,”齐锦慢悠悠的唤道。 “王爷有何吩咐?”辛朗奇单膝跪下。 齐锦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来,扔给辛朗奇,“明日你先出发去云海沙漠,这药不到关键时刻千万别用。” 那药方又被他弄丢了,最近怎么老是丢三落四…… “是。”辛朗奇收好小瓷瓶,问道,“王爷何时出发?” “……”齐锦倒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嗯……本王过几日便出发,你先暗中去探一探消息还有形势。” “遵命。”辛朗奇心中不禁有些欣喜,终于能回月桑了,又试探的问,“那巴哲王……” “放心,”齐锦瞟了一眼辛朗奇,“本王说到做到,先得忙完眼前事,不是吗?” “好!辛朗奇这就去!” “嗯。” 陆司懿在房间内用干净的帕子擦拭自己的佩剑。那件的剑柄上雕刻着一片小小的叶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那剑极其锋利,又被陆司懿擦的很干净,剑身映出陆司懿微微上扬的嘴角。 桌上放着一张纸,那纸上还有点点血迹。 陆司懿把帕子放在一旁,利落的收剑放在一旁,拿起那张纸瞟了一眼,嘴里念着两个字,“荼毒……” 念完不禁轻蔑的笑了笑,便把它放在烛火上,烧成灰烬。 “国师。” 门外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进来。” 陆司懿坐下慢悠悠的喝着茶。 一个粉红袄子的姑娘推门而入。那姑娘柳眉杏眼,生的小巧玲珑,额前碎碎的刘海随身摆动,头发被编成两股辫子蜷缩在头两侧,用粉色的细发带绑着,看起来便十分舒适。 那姑娘见四下无人,便把门带上了。 “门主。”姑娘低头。 “桃子,”陆司懿皱眉,“不管有无他人,在乌礁,我便只是国师。” “啊……门,国师谅解,桃子知错。只是不习惯叫国师……”桃子笑了几声,“对了,国师,有消息了!” “嗯?” “那几位公子过不了几日便能到留都。”桃子如实禀报道。 留都啊…… 陆司懿若有所思。 云海地宫…… “桃子,等他们来了,你便可以回天玑门了。”陆司懿吩咐道。 “国师你一个人可以么?”桃子有些担心。 “嗯,不必担心我。”陆司懿道,“记得去看一看阿目。” “……”桃子虽说有些担心,却还是答应道,“好。” 毕竟她在这,怕是会拖门主的后腿。 “……桃子告退。” “嗯。” 沿海边风有些大,留都也不例外。几人下了马车后便不自觉的裹紧外袍。 “外面风大,各位大人跟我来。”先到一步的尘安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带着众人来到客栈。 “小丁!”柳染来到院落中唤了一声。 “公子何事?”小丁从一棵树上跳下来。 “我想麻烦你去乌礁王宫内打探一下齐锦的动静。若他已经离开乌礁,则问问已经离开几天。”柳染道。 “倘若没有离开呢?”小丁多问了一句。 “未离开……”柳染惆怅道,“……那便只能我们想办法了……还要麻烦你了,小丁,你第一日到这还未歇息便吩咐你做事。” “说什么呢,公子的事重要,嘻嘻……”小丁笑了几声,“那我这就去啦!” “嗯,”柳染点头。 “大人,……”尘安进入院中,与小丁四目相对。 小丁本想走出去,顺便还可以在街上看看。此时看到尘安,想也不想便跃上房顶,一掠而去。 …… “你们又吵架了?”柳染好奇道。 “没,没……没有……”尘安有些尴尬。 “有事两个人便说出来,别老僵着……”柳染道,看着尘安愈发尴尬的脸色,便只好转移话题道,“找我何事?” “……秦大人说他要出海一趟,大约三天。”尘安舒了一口气。 “出海三天?!”柳染惊呼,“为何连商量都不肯,便私自走了?!” 柳染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连情况都没摸清,又没有武功,要是碰上个万一该如何?! “我派了几名影卫暗中跟着。” 尘安这话让柳染放了一点点心,还好,还有人跟着。 还有小丁也去了乌礁,至少一发生什么事,这边也能及时收到讯息。 “大人,”尘安看柳染脸色有些不太好,试探的开口。 “小染?”时遇一进院中,也立刻注意到柳染的异样。 “将军,”尘安行了一个礼。 时遇颔首。 “我先退下了。”尘安给时遇使了一个眼色。 时遇会意,点了点头,尘安也点头向外走。 “怎么了?”时遇走到柳染面前问。 “我只是不明白,为何秦大人要如此着急去见乌礁王。若万一出了事,我又该如何向皇上说?”柳染皱眉,“只怕今日秦大人不在了,明日就同乌礁开战。” “秦大人行事谨慎,莫要担心过头了。”时遇安慰道。 “也不是担心过头,毕竟小丁已经赶过去了,后面还有影卫跟着。”柳染叹气,“我只是不明白,秦大人为何一定要去乌礁?” “秦大人做事自有他的缘由,我们若是过度干涉反而可能会坏了秦大人的安排。”时遇拍拍柳染的肩膀,“好了,干了一天的路,去吃点东西?” “……”柳染无奈起身,抓紧时遇的手,点头,“好,听你的。” 时遇笑了一下,慢悠悠的把柳染牵到大堂去。 章节目录 第78章 陈 “国师,”桃子在外面,用非常恭敬语气轻轻唤道。 陆司懿知道有外人来见他了,冷漠的应了一句,“何事?” “秀王爷在院外求见。” “……”怎么老是找他,陆司懿不禁皱了皱眉,“请。”(_x :/ “喏。” 齐锦一身紫衣,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邪气,“国师好雅兴,竟亲自泡起茶来,看来本王有口福了。” “我的茶,只给我心喜之人喝。”陆司懿直接拒绝。 齐锦有些尴尬,却还是继续问道,“是外面那个小丫头?” 陆司懿没有回答。这种事情也要深究,当真是没事儿干了?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默,沉默到齐锦忘记自己要怎么接话。 还是陆司懿先开口道,“王爷找我何事?” “……咳呵呵……是这样的,国师近日有何要事没有,本王准备前往云海地宫,毕竟乌礁帮本王完成了第一步,本王也是该兑现承诺了。”齐锦有些傲慢道,“乌礁王既然把你给本王作为帮手,那边要一直为本王的计划做事……不知国师怎么看?” 陆司懿的指腹有意无意的摩挲着瓷杯边缘,陷入深深的思考当中。 “国师……”齐锦不明白陆司懿是什么意思。 “要我去也可以,只是我这边王上还有事,需要晚几日启程,王爷要是着急,便可先走,我定会带人追上来。”陆司懿答应道,“只不过,陆某是否可以向王爷求一样东西呢?” “什么?”齐锦有些警惕。 “听闻那地宫内有一把上好的古剑,是几百年前一位国匠花了半生心血打造而成。”陆司懿看着齐锦道。 “哈哈哈……”齐锦笑了,“想不到国师还是热衷兵器之人……好,别说是一把,就是一百把,本王也定然允诺你……只要国师肯助我一臂之力……” “王爷何时出发?” “大概两天后。怎么,国师不与本王一起?” 所以他是自动滤过了他的话吗??? 陆司懿冷冷的扫了一眼,“我还有些事情未处理完,为避免耽误进程,王爷可先离开,陆某四天后必然追上王爷。” “这……”要是他突然不来了怎么办…… “王爷不信我,那我也不便前去了。”陆司懿一脸的不容商榷。 “好,”齐锦笑道,“就依国师而言……那本王就不打扰国师了。” “不送。”陆司懿冷漠道。 齐锦看了一眼陆司懿,有些咬牙切齿的离开了。 岛上的风很大,秦枢在关口望了一眼这里的疆土。 三两成群的百姓打渔归来,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妇人们在门前守候,看着丈夫回来,一阵欣喜。这里也有山的,只是没有中原的巍峨,反而耸立在一望无际的天里,就像姑娘家的眉毛,比江南的山还要俊秀些。 “公子!第一次来乌礁吧?!”一位好心的船家用汉话无意问道。 秦枢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笑,“船家你的汉话说的可真好……是啊,想来这里看看……不知道你们京都在哪里?” “京都?”船家似是不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哦,就是乌礁王宫。”秦枢解释道。 “哦~那你可算到对地方了,这边离王宫最近,一直往前走,不到一天,穿过这个镇子就到啦!……每个来这里的人,都想去看看我们的王宫,还真是从未变过……” “都想?”秦枢不明所以。 “嗯,新王登位以后呀,稍稍修缮了一下王宫,加了点你们中原的东西,大家一开始都反对,谁想到修好了以后还挺好看,所以啊,后来大家都爱往那儿跑。” 秦枢点头致谢,“多谢船家了。” “公子慢走!”船家笑着摆摆手。 秦枢在踏上乌礁的土地之后,就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象海说服。 他明白,另一个原因是他。即使他再想避而不见,总有一天,他们会针锋相对。 他以为三年的时间,足够抹去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里的印记。可他错了,他抹不掉象海心中的他的影子,就如同抹不掉他心底小煜的影子一样。 深入骨髓的情感,即使抽筋扒皮,也难以拔除。 乌礁王宫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在一旁修筑了一座寺,与当初秦枢关禁闭的那座寺庙几乎一模一样。 应该都是来看寺庙的。 秦枢叹了一口气,朝王宫大门走去。 “站住!”侍卫们恪尽职守,“你是何人?往王宫里去做什么?” 秦枢掏出怀里的一块令牌——不知道三年过后,令牌有没有变换样子——竖着放在侍卫们面前。 侍卫们瞟了一眼,立刻跪下头都不敢抬,“属下不知您竟是王上贵客,多有得罪,还请您见谅。” 唔…… 秦枢舒了一口气,“无妨,我可以进去了么?” “贵客请!”侍卫们又问一句,“需要属下去通报一声么?” “不必,我不想引起太多注意。”秦枢掸去衣服上的灰尘,踏入王宫之中。 正在练字的象海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何事?” “王上,殿外有一人想要见王上。” 象海皱眉,“乌礁王宫是市集么?侍卫都是干什么用的?!怎么什么人都进宫来了?!” “王上......”侍卫有些为难,“王上,那个人手里有王上的小狼牙......” ?! “什么?!”象海惊呼,立刻撂下手里的笔不顾形象的跑下阶梯,夺过侍卫手里的小狼牙。无数回忆涌上心头,“他......他可说了他叫什么?” 侍卫摇头,“那位公子直说他姓秦,是王上......王上您的故人。” “快,快快快,快请进!”象海激动地语无伦次。 一个烟青色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如同象海记忆中的那般清风朗月。秦枢眼神还是带着些许疏离,看的周围的人不敢轻易靠近。 秦枢掀起衣袍,单膝跪下,“大齐秦枢参见乌礁王上。” 刚刚沾地,便被象海扶起,“你不用跪我。” “多谢王上。”秦枢轻轻撤开自己的手。 象海有些尴尬,但是随即而来的信息盖过了一切。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了三年之久的、每天都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就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你,你,你怎么会来乌礁?”象海道,“对了,你,你......你一定走了很长的路,来歇一歇,歇一歇......” “王上,”秦枢被象海拉着,却一动不动,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您身份尊贵,而秦枢只是一个异国来客,不便同我相近。” “你,你,你不用同我如此生疏,我们,我们我们像以前一般,下棋喝茶读书练字都可以。”象海此刻就像一个召集的孩子,手足无措,左扯右扯道,“对了,听说你们中原人二十岁及冠取字,不知道你的字是什么?” 秦枢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又示意的看了看身后的侍卫们。 象海了然,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侍卫们和奴仆都依命退下。 象海笑道,“没人了,现在能同我说了么?” “我在中原听说你与我大齐的秀王结盟了?”秦枢直截了当的问。 象海避而不答,问道,“你肯定累了,这茶还是特意差人去大齐购回来的,你尝尝!” “你可知秀王是大齐的反贼为何要与之结盟?” “还有这糕点,做这糕点的师傅也是从大齐请过来的,你尝尝,手艺十分好!” “王上,虽说大齐对乌礁没有什么大恩,乌礁的立场秦枢管不着。可于私来说,秦枢不才,还做过一些时日王上的老师,我中原有一句古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也怪秦枢才疏学浅,竟没有教会王上这句话最基本的内涵。” “我同你说,我王宫旁边的那座塔是照着你当初待过的那座建造的。你既然喜欢清静,我就想着有朝一日你来乌礁王宫,不习惯住宫殿,也有个僻静之所。” “为何如此?”秦枢直勾勾的盯着象海,令象海再也无法自顾自的说下去。 象海收敛脸上的笑意,苦笑自嘲道,“本王有什么办法?你又不肯来,我只好用这个方法逼你来或者是......胁迫你来。”又突然起身激动道,“秦枢,我只问你一句,你当真不肯接受我?!三年的时间,你就没想过改变心意?!” “没有。”秦枢坚决地回答。 象海脸上忽然浮现一层阴狠,“若是你不答应,我便誓死也会毁了大齐,毁了那个禁锢你的地方!” “你不会。”秦枢依然坚持道。 “哦?为何”象海轻蔑的笑了笑,“你以为你足够了解我?!” “是的,我认为我的确足够了解你。”秦枢看着象海道,“我所认识的乌礁王子,是一个勤学好问的人。虽然有些怯懦,却从不服输,虽然会被别人欺负,却从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他有着天生的帝王之才,事事为人考虑,他是一个坐上王位就一定会成为明君的人。”x 电脑端:/ 象海怔住了,他从未听到秦枢如此夸过他,心里阵阵不能忽略的喜悦,“我......” “你不会是一个动不动便说毁灭的人。”秦枢道,“的确,三年的时间不能改变什么。我不能改变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正如同你改变不了我心里的那个人在我心里的位置。” “你其实不用同我说的如此清楚的。”象海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脸上涌起失望之色。 可秦枢却还是狠心说下去,“不,今天我要把所有的话说清楚,这便是我来的目的。” 章节目录 第79章 缔 “我……”象海支支吾吾,眼中带着绝望。 “王上,大齐与乌礁几百年来本是和睦相处,为何您要断绝一切的关系链?” …… “乌礁原本可以独善其身,不参与到大齐的皇家私事之中,为何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和秀王结盟?” …… “王上,你当真想参与此事么?!你当真想置大齐于死地么?!”秦枢一字一句,直戳象海心里。 “我,我,我只是想见见你,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什么乌礁,什么大齐,都抵不过你的万分之一!”象海有些崩溃,“我,我只是一时有些……有些不甘心……” “所以归根到底,都是秦枢的错。”秦枢叹了一口气。 “不,不不不,不是的……” “只怪秦枢当时的放任,若是从一开始,便与王上不见面,是否今日之事都不会发生?……一切都是秦枢的错……” “秦枢,不是的,你我的相遇是我今生最不能忘怀的场景,这并不是错与对的问题……” “王上,”秦枢往后推了一步跪下道,“王上既然还顾念旧情,那么秦枢在此胆敢请求王上,中止与秀王的合作,助大齐一臂之力。” “我……”象海还是有些犹豫,心底的自私心在作祟——想要永久的把秦枢留在自己身边。 “王上,若你想用此来把秦枢绑在乌礁,先说一句,秦枢是不会栖于外人膝下。” “秦枢?!”象海此刻有些怒意,随即苦笑道,“难道你陪着我,就这么觉得恶心觉得不乐意么?!” “王上,忠于本心,方能前行。这是我曾告诉过您的。”秦枢毫不妥协。 “那你就不要来见我,你明知道我囚也会把你囚在我身边!”象海怒气冲冲,随即把桌上的茶杯摔在秦枢面前,碎了一地。 场面就这么僵着。秦枢不起来,象海发着火。 半晌,陆司懿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王上……” “你来干什么?!出去!”象海不由分说的把怒火朝向陆司懿。 陆司懿不以为意,冷笑道,“原来乌礁的王上遇到事情就只会发脾气,看来陆某也是跟错了人,还好再过些时日,我便走了。” “陆国师,好歹你也是本王的国师,就这么来气本王?!” 陆司懿上前,把手放在秦枢的肩膀上道,“王上,难道您还听不出来么?……这位秦大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若大齐亡,他便亡……是么?”陆司懿意味深长的看了秦枢一眼。 秦枢点头,“不错。” “秦枢?!……”象海怒意更盛,“你当真要如此逼我?!” “那也请王上您莫要逼我。”秦枢淡漠道。 陆司懿轻轻松开自己的手,“你们如此僵着,总归最后是两败俱伤的模样。王上不若听陆某一言。” “……”象海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你说。” “听这位秦大人的,中止与秀王的合作。” “这……”象海看着陆司懿,心有不甘。 哼。 陆司懿心里冷笑,嘴上却还是尽量平和道,“那么陆某给王上两个选择,要不就中止结盟,要么现在就将这位秦大人绑了留在宫里,虽说过不了几日秦大人便可能魂归西天。” “就不能有其他的选择么?!” 他不仅想留住秦枢,他还恨大齐的那个皇帝。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象海沉默。 秦枢继续道,“王上,您现在是一国之君,当为国家的以后考虑。个人情感不应掺杂在国事之上。” 良久,象海轻叹一口气,“秦枢,我问你一些话,你如实回答我。” “王上请问,秦枢必然如实回答。” “他……他是否对你,真的很重要?” 秦枢愣了一下,随即坚决道,“嗯,比命还重要。” “他知道你为他,来到乌礁下跪求我么?” “不知,我也不会让他知道。”秦枢解释道,“我是大齐的臣子,以身护国是我的职责所在,他不需要知道。” “那么我呢?”象海有些不死心,“当初在大齐,你如此照顾我,教我念书写字,与我把酒言欢,这又是何感情?” “对秦枢而言,王上是秦枢的第一位学生,也是秦枢在那段幽禁日子里唯一的朋友。对王上,我以知己之礼相待。” “本王明白了。”象海转身,“你起来吧……本王以后不会再让你有任何的理由来跪我……”(_ 秦枢笑了一下,“多谢王上。”便起身。 “你以后……以后能多来乌礁看看我么……就,就,就像朋友一样……” “愿舍命陪君。”秦枢笑道。 “秀王已经离开,去了云海沙漠。”陆司懿开口道。 “王上,既然你与我已经达成了一致,那么我想,秀王的事,我们双方应该共同商议,缔结盟约。” “哦?你想怎么商议?”象海此刻内心已经平静下来,问秦枢道。 “与我一同前来的,还有我大齐的柳染大人和时遇将军。兹事体大,我们应当一同商议出一个万全之策。故而秦枢斗胆,邀王上您一同去留都赏三日后的灯火会。”秦枢鞠躬道。 “你……你说什么?!你邀我?!”象海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嗯,秦枢相邀,不知王上能否应允。”秦枢道。 “你的请求,不管是什么,我都会答应。三日后便就三日后,”象海笑道,又有些试探的开口,“不知,不知商议完后,你可否陪我一同……一同在你们留都城……逛逛?” “当然,乌礁王来我大齐,我大齐自当以礼相待。” “那便约好了。”象海笑道,又关心的问,“今日天色已晚,不若就在王宫歇息,莫要再走了?” 秦枢婉拒道,“既然已经约好,秦枢还要回去做准备。再者,秀王刚离开不久,若是被他发现我们已经私下缔结盟约,对王上对乌礁都不利,还有可能让他提高警惕性,打乱所有的计划。” “……也好……国师,能麻烦你送他回去么?”象海看着陆司懿。 陆司懿道,“王上放心。” “有劳国师了。” 陆司懿看着秦枢还算温和道,“秦大人随我来。” 秦枢鞠了一个礼,“王上保重。”跟在陆司懿身后离去。 象海看着秦枢的身影,淡然的笑了。 你放心,我定来赴约。 陆司懿给秦枢找了一个僻静的码头,让自己手下的人亲自护送。 “国师,多谢今日你为秦枢说话。”秦枢由衷道谢。 “我也有我自己的立场,不算帮你,你不必谢我。”陆司懿淡淡道,“把秦大人安全送到留都城。” “多谢国师。”秦枢上了船,给陆司懿鞠了一躬。陆司懿颔首点头,便朝船夫摆摆手,“开船。” “是!” 看着秦枢的船慢慢消失在海面上,陆司懿才转身离去。穿过一片小树林时,却警觉的发现,身后有人跟踪,气息像是在哪里感觉到过。 难道是齐锦的人?! 陆司懿不自觉的皱眉,若是齐锦的人,那便有些麻烦了。他走着走着,突然隐到一棵树后面,暗中观察后面的动静。 果然,见人消失,那跟踪者便立刻跳了出来,左找右找,似乎有些疑惑。 陆司懿摘下一片叶子,凝聚内力,突然朝那跟踪者抛去。 跟踪者开始没有注意,后面听到树叶的破风声,迅速避开并手疾眼快拈住那片叶子,“谁?” 颈上一凉,跟踪者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人拿着一片叶子放在他的颈脉处。随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你是谁?” ! 跟踪者立刻褪下脸上蒙着的布,惊呼,“陆陆,陆陆陆,陆三公子!我是小丁!” 陆司懿惊讶,扔掉手里的叶子,走到小丁面前道,“小丁?!怎么是你?!” “说来话长。三公子,你怎么会在乌礁?!还当了乌礁的国师?!难道你这三年都是在乌礁吗?!刚刚那个好像是秦大人,你们怎么碰在了一起?!……”小丁噼里啪啦问了一大堆,弄得陆司懿不知从何答起。 “小丁,你又来乌礁做什么?”陆司懿反问道。 “我来乌礁……来,来……来看着秦大人,怕他出什么事。”小丁回答,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三公子!x 你怎么……你活着至少给我们传个信儿啊!三年消失的无影无踪,弄得二阁主当真觉得你死了,为此还哭闹了几个月呢!就说要去找你!” “小绪……小绪他还好么?”陆司懿问道。 “这两年好了些,三年前简直了!要把飞花阁掀了!”小丁问道,“三公子为何不回来看看呢?” “我有不得已的事要做……小绪,小绪……”念着念着,似乎眼前就浮现了从前的时光,陆司懿不禁感叹,“三年可真快啊……对了,你,你……你们阁主这几年怎么样?” “阁主倒没什么,只是听说你失踪以后,跟着消失了好些时日。要不是二阁主闹腾,恐怕阁主也不会回来了……三公子,你还没说呢,你在乌礁做什么?怎么不回大齐去?” “我同样,说来话长,不过我再过些时日便会回去了,所以……在回去之前,小丁,请你先别告诉他们我在这,最好你也别跟我往来。”陆司懿道。x 电脑端:/ “为什么?”小丁疑惑。 “不为什么。”陆司懿转移话题道,“秦枢离开了,齐锦也去了云海沙漠,你还在这干什么?不回去么?” “可是……”小丁有些犹豫,却最终还是妥协,“好,我先回去。三公子你也……莫要再走了。” 陆司懿没有答话,待听到小丁走后,暗自叹了一口气。 我不会再走了。 章节目录 第80章 赏 “咚咚咚” 外面响起敲门声。原本熟睡的时遇与柳染立刻被惊醒。 时遇警觉的看着紧闭的房门,下意识的搂紧怀里刚醒还迷迷糊糊的柳染。柳染睡眼惺忪的嘟囔了一句,“谁啊……” 时遇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怀里的柳染,朝门外问了一句,“何人?” “将军……”在门外的秦枢很无奈,怎么感觉他们已经草木皆兵了,“秦枢有事相告……若不方便,那我便明日来。” 时遇又看了一眼马上就要睡过去了,便捂住柳染的耳朵道,“今日已晚,秦大人平安回来,一路跋涉,想必很辛苦,就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x “……也好。”秦枢赞同道,“将军早些歇息。” “嗯。”时遇淡淡的应了一句,便轻轻躺下,继续搂着柳染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柳染揉了揉眼睛,随口问时遇道,“昨晚是不是有人敲门呐?我隐隐约约好像听见了。” “嗯,”时遇坐在桌边,慢慢的给茶壶加茶叶。 “哦?当真?!”柳染睡意全无“是何人?” “秦大人。”时遇随口答道。 “哦哦……秦大人回来了?!那秦大人有说什么么?!一人回来的?!有没有受伤?!”柳染惊讶的问。 “没有,本来是想说的,”时遇略略思索道,“我便同他解释那时不太方便谈事,推到了今日。” “也是,安全回来了就好,长途跋涉太辛苦了。”柳染连连点头,却又忽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为什么昨天晚上不方便?” 时遇耐心解释道,“秦大人说的若是不方便,就明日再说。我见事情不是很急,便推到了明天。” “不是,为什么不昨天晚上说?!事情早点解决不是更好吗?!”柳染突然觉得秦枢的那句‘不方便’怕是误会了什么。 时遇也没有答话,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完了,果真误会了…… 柳染无语,秦大人怕是觉得他和时遇已经发展到十分亲密的……地步了。 时遇见他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一会红的,情不自禁的想笑,“快起来吧,收拾一下去见秦大人。想必他从乌礁带回了消息给我们,昨晚才如此迫不及待。” 柳染有气无力的回答道,“好~……” 秦枢此刻正坐在屋里,同样纠结着什么时候去找柳染,却不想柳染已经和时遇来找他了。 “秦大人。”柳染唤了一声。 “柳大人,将军。”秦枢回礼,时遇颔首。 “听闻秦大人安然归来,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了。”柳染感慨道。 “坐下说,”秦枢致歉道,“实在是抱歉,没能同你们商量便私自行动,只是我的时间不多,若不立刻行动,我怕来不及。让两位担心了,是我的错,我在这里先说声抱歉了。” “无妨,秦大人,你能安全回来便好。”时遇开口道,“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昨晚的事……为何秦大人如此迫不及待,昨晚便想告诉我们事情?” “这事本就有些难说——乌礁王象海同意中止与秀王的合作,并且肯和我们缔结盟约,”秦枢道,“这件事我本想立刻告知你们,后来却发现不急,毕竟不是什么坏事。” “当真?!”柳染惊讶,“乌礁王当真肯帮我们?!” “嗯,”此刻秦枢笑了,点头道,“当真。” “不知……秦大人是如何说服乌礁王的?”时遇也有些好奇,说中止便中止了,这么轻易就改变了,恐怕其中颇有渊源。 秦枢组织了一下语言,掩去象海与他的某些事情,缓缓道,“三年前,皇上还未登基时,乌礁王曾来大齐做过客,我在那段时间,有幸成为了乌礁王的汉话老师。今日看来……这份师生情,还是起了作用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秦大人要执意来次,”时遇了然道,“多谢秦大人出面了。”(_ “谢就不必了,我好歹也是大齐的官员,秀王一事乃我大齐国事,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献出一份力。”秦枢解释道。 柳染觉得有些不对,秦枢一定还瞒着些事情,便试探的问,“可据我所知,乌礁王当初答应与齐锦合作,便是有他自己的利益所在,若乌礁王真如此重情,当初也不会答应与齐锦合作,亦或是那另一个原因……在乌礁王心底的比重十分大……” 秦枢不自觉的皱眉。 聪明人还真不好胡乱蒙混过关。 秦枢叹了一口气,“的确,另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便是我。” “你?!”柳染听到答案,有些惊讶,难不成乌礁王与秦枢,还有一段过往?!“为何……为何是秦大人……你?” “三年前,因为一些事情,造成我与乌礁王的单方面决裂,他气不过,所以才登基后与大齐断绝合作……今日,我已对那时的事释怀,便去找他谈了谈……想想还真是……孩童心性呐……”” 柳染半信半疑,却又不再继续问。 既然对方言语上极力想要掩盖,想必有一些不能说的事情,那么他也不好多问。x 电脑端:/ “那么秦大人,接下来,……”时遇开口问。 “对了,接下来,我约了乌礁王今晚在留都赏灯火会,暗地和你们见一面,毕竟这事只是先答应了下来,具体如何实施,还要你们一同商议。” “今晚……”柳染喃喃道,“好,我们今晚便去街市上逛逛。” “好,到时候地点我另外告知你们。” “好。” 灯火会可与中秋节不同,这是留都这里一带民间所衍生的一个节日。中秋的灯,只是用来放的,而灯火会则是比灯。街市上要比灯的人家摆出自己做好的各色各样的灯,逛市集的人若是喜欢,便在灯上写一个字,比灯结束后,谁的灯字多,谁便获胜,获胜者可得到重大奖励——由城守发放,每年各不一样。最后,再把手中的灯放走,带着众人的祈愿,飘向远方。 “公子,来看看我这个花灯不?”摊主喜笑颜开道。 “不用,多谢了。”象海此刻一身汉人的装束,看起来别有一番气质。陆司懿紧随其后,带起黑色的披风帽子。 “这灯火会倒是别有一番趣味,竟比中秋的灯还要多。”柳染左顾右盼道。 “这是留都的一个习俗。本来以前几度都不想办了,可不办了以后,这城内便多了些冷意,少了点热情,后来人们便把这个小会留了下来。”时遇一边微微护着柳染一边解释道。 “原来如此。”柳染笑了笑,“不过有这灯火会也好,看起来城内亮堂堂的。” “嗯。” 柳染逛着逛着,忽然想起正事来,“秦大人还没有来么?” “没有,”时遇问道,“怎么?” “没什么,那再逛一会。”柳染提议道。 “嗯,也好。” “店家,今日二楼可有人订?” “没有,今日都去逛灯火会了,酒楼的生意比较少。怎么,客官您要订?”店家笑道。 秦枢思考了一会,拿出白银道,“店家,我有个朋友要来,我想订你们二楼最好的包间。” 店家推拒,笑道,“定可以,但是客官您给的太多了,小店不好收啊~” “无事,我这个朋友不喜打扰,这二楼我都包了,不够我再补,还请店家待会儿好生招待。”秦枢作揖道。 “……行吧,我一定好好招待!……不知客官您这位朋友,何时可到呢?”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好,”店家笑道,有忽而试探的问,“不知客官,总共几位朋友啊?我好下去备酒菜。” “加上我,一共五位。” “好嘞!本店一定好好招待您和您的朋友们!” “有劳店家了。”秦枢道谢完便走出去,恰好看见不远处的柳染与时遇,便加快脚步走上前。 “秦大人?!”柳染眼尖,一眼看清来人。 “柳大人,时将军。”秦枢礼貌道,“我已定了前面的酒楼二楼,外面风凉,你们先去那里等候吧。” 时遇和柳染相互对望了一眼,便点头道,“也好。麻烦秦大人了。” 秦枢鞠了一个礼,便转身离去。 “走吧。” “嗯。” 酒楼二楼温暖如春,又十分干净,环境雅致倒也是一个不错的地儿。 约莫没过多久,象海便到了。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蒙面的黑衣人身形看起来十分眼熟。而更为奇怪的是,象海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秦枢的身上。 “参见乌礁王上。”两人单膝下跪。 “两位请起。”象海礼貌道,“都坐吧。” “多谢王上。” 入座后,众人都不知该如何开口,都在等着对方先说。 “客官!菜来喽!” 小二的吆喝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各色各样的美味佳肴被摆在桌上,刚刚温好的酒还有些发烫,小二亲自给各位倒了一杯,还冒着白气儿。 “咳咳……今日秦枢邀王上来此,主要便是想一同商量秀王之事。”秦枢不忍心如此尴尬下去,待小二走后,便先开了口,“柳大人,您说呢?” “的确,王上,此次柳染主要是想同您一齐商讨如何对付秀王。”柳染手指捻着杯口,微微启齿。 “本王已经承诺过,中止与秀王的合作。接下来该如何?”象海问。 “接下来……不该如何。还请王上明着,还是以帮秀王的名义,暗地不动兵即可。”柳染起身弯腰鞠躬道。 “不用本王借兵于你们?” “不必,这本就是大齐的国事,甚至于只是皇家私事,乌礁本不应该被牵扯进来。这件事情上,还是旁观较好……如若王上为了,”柳染不经意的瞟了一眼秦枢道,“为了朋友而出手,还请暗中相助,并不要以乌礁的名义,而是以个人的名义。” “你是想让乌礁置身事外?”秦枢问。 “嗯,既然乌礁愿意帮我大齐,我自然要为乌礁的声誉着想。临阵倒戈的事情太过于被世人所轻蔑,柳染不想让王上背负无缘无故的骂名。” 良久,象海举杯,“本王答应,但是本王也会暗中派兵助你们……柳大人能为我乌礁想,着实不易,本王敬你一杯,当做谢意。” 柳染笑着鞠了一躬道,“王上言重了。” 章节目录 第81章 狡 “我会暗中跟着你们,若有吩咐,尽管提便是。”在一旁的陆司懿开口道。 “哦,忘记跟你们介绍了,此乃我乌礁国师,陆……”刚想说,却被陆司懿打断。 “陆三见过三位,别来无恙啊。”陆司懿行了一个礼。 “原来是三爷,久仰久仰。”柳染也回了一个礼。 “都坐下吧……不知你们准备何时离开前往云海沙漠?”象海问。 “既然已经同王上你达成协议,那我们也便耽搁不得。约莫就这一两日就走了。”柳染答道。 “嗯,早点也好,免得夜长梦多……事情既然已经解决,那便先吃饭,大家莫要再如同初始那般拘束了。” “是。” 饭后余香,陆司懿先行走了出去,柳染与时遇也紧随其后。 “先生……”见陆司懿要走,时遇立刻叫住他。 陆司懿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两位有事?” “前些日子多谢先生关照,省了我们不少麻烦。”时遇鞠躬道谢。 “不必,”陆司懿笑了笑,“我曾说过,如今言谢,为时尚早。” “早先不知三爷是国师,多有得罪。”柳染也道歉道。(_ “你并没有什么冒犯我的地方,不必对我怀有歉意。”陆司懿缓缓道,“秀王已经离开三日,据我所知,他们还想去月桑王宫救巴哲王,你们可有对策?” “他不会先去救巴哲王的。” “为何?”时遇与陆司懿都有些吃惊问道。 “他现在动手,一定会悄无声息。救巴哲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会打草惊蛇。再说,巴哲没有宝藏重要。”柳染叹口气,“一切皆会以自己的利益为先。” “的确,”陆司懿点头赞同道,正巧看见象海与秦枢一同出来,“王上,秦大人。” “国师,”秦枢礼貌道,“今日天色已晚,就现在留都城内休息,明早再回去也不迟。” “不了,王上出来太久,趁夜回去倒也无人发觉。再说,早些回去,也好早做准备,毕竟你们两三日后便走了。”陆司懿婉拒。 “如此,也罢,一路平安。”秦枢鞠礼,柳染与时遇也跟着行李礼。 象海颔首,陆司懿回礼,便朝外走。 走之前,象海恋恋不舍的看着秦枢。秦枢笑了一下,便道,“我会记得的。” 象海愣了一下,随即也释然的笑了。 “记得什么?”柳染不禁好奇问身边的秦枢。 “没什么,”秦枢笑了笑,“只是一个约定罢了。既然今日的事情圆满结束,那秦枢便先告退了。” “秦大人慢走。” 秦枢行礼,慢悠悠的朝外走。 柳染看着秦枢的背影,感叹一声,“就要去云海沙漠了啊,还真舍不得这里的繁华盛景……” 去了云海沙漠,一场腥风血雨之战便要开启。 “小染……” “啊?”柳染回头,看见时遇带着隐隐的笑看着他,伸出手道,“随我来。” “什么?” 时遇却不语,慢悠悠的牵他的手牵去河边,在小贩手里买了两盏长灯。 “有没有笔墨之类的?”时遇询问。 “有!”小贩笑嘻嘻,从摊上找出一只笔来递过去道,“公子,写吧。” 时遇微微皱眉,用无法形容的表情看着那支有些炸了毛的毛笔,却还是用手轻轻捻了捻,沾了点墨,在灯笼上写起来。 即使毛笔再差,却还是掩不住字里行间藏着的深情。 白头执手期莫离,相思入骨望君知。 一盏灯笼半句诗,看的柳染大吃一惊,“你……你,当时你竟然看到了?!” 在沙漠里放孔明灯的时候,不是自己掩盖过去了吗?! “放吧。”时遇笑笑,避而不答柳染问他的问题。 柳染呆呆的接了过来,却忽然反应过来,“不对,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这句诗的?” “你先放,放了,我便说。”时遇笑道。 “当真?”柳染狐疑道。 “句句属实。” “好。”柳染爽快道。 两盏明灯冉冉升起,夜幕上与繁星融为一体,承载着时遇的情意,飘向远方。 “上次是你为我写,这次换我。”时遇道。 柳染转过头去,时遇的轮廓在黑夜中显得有些朦胧,眼底似有无数情衷,就这么默默看着他,就像永远看不够一样。 “将……” “上次你在沙漠中放完灯,便走了,第二日我去沙漠巡查之时,在一棵枯木上发现了一盏灯。起初我还不知那是你的,直到……直到我看见了你的字,我便知道,那是你放的那盏灯笼。” 柳染不知该说什么,却被时遇牵起了手,宽大的袖袍遮住两人的亲密,避免行人的窥伺。 “走吧,过了今日,便是一场硬仗。” “嗯……多谢。” 时遇没有说话,只是手攥的紧紧的,包住柳染有些冰凉的手。x 云海沙漠依旧那么干燥。齐锦绕开绥州守月关,往沙漠深处走去。那里有一片废墟,一座古城的废墟,因为风沙的侵蚀,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断壁残垣之处,倒别有一番意味。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古城里,是早就已经到达的辛朗奇。古城旁边不远处,有一个水源,那便是上次他抓着柳染逃离的那个宫殿出口。只不过,要想去更深一层的宫殿,还是得从这里进。 “王爷。”辛朗奇单膝下跪行礼道。 “免礼,”齐锦把马递给身后的人拴着,往前走道,“守月关有人在么?月桑形势如何?” “大齐皇帝派了一队影卫来守守月关,每日都会到沙漠里巡察。”辛朗奇如实道,“如今,晟月王似乎听见了什么风声,也都加强了警惕。” “还能什么风声,又是本王那个好皇弟的计。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他们怎知本王要来云海沙漠?” “或许是为了防止王爷您救巴哲王……我观察了一段时间,他们巡视的地方,恰巧离月桑很近。”辛朗奇说了自己的看法。 “那样啊……算了,有什么事等本王先找到宝藏再说!”齐锦有些许不耐烦。 “王爷……”辛朗奇有些犹豫不决,支支吾吾,似是有话要问。 “怎么了?有话便直说。”齐锦瞟了一眼辛朗奇。 “……王爷!你曾答应过属下,会帮辛朗奇把巴哲王救出来,如今已到了守月关,临近月桑……”辛朗奇单膝下跪。 齐锦笑了笑,拍拍辛朗奇的肩膀道,“本王知道,你救巴哲王心切,可你也看到了如今的局势……你放心,本王答应过的事情,绝不反悔!你看,本王不是答应了乌礁来寻宝藏,这不就来了嘛?……此事容后再议,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如何?” “……好,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助王爷完成大计!”辛朗奇此刻不得不信齐锦。 齐锦满意的点头,“嗯……对了,何时出发去地宫?” “路线已经规划好,明天便能动身,全听王爷的决定。” “那便明天吧!省的夜长梦多……”齐锦摆摆手。 “是!” 辛朗奇恭敬道,并将齐锦带去已经收拾好的、专供齐锦一人休息的地方。 “一路小心。” 秦枢出了留都城后,便柳染他们分开,叮嘱道。 “嗯,秦大人保重,此番回京,路途遥远,秦大人也一路小心。”柳染道。 “我到无事,沿路还可看山赏景,倒是大人与将军为我大齐不辞辛苦赶往守月关,一去,恐是一场恶战。”秦枢笑笑,转而又变为担心,“两位,大齐的安危,便靠你们来守护了。” “不敢,只是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而已。”时遇回答道。 “好了,我也不再耽误你们的时间,就此别过。” “一路顺风。” 相互行礼后,秦枢扬尘而去。 “走吧。”时遇开口道。 “嗯。”柳染点头,调转马的方向,深吸一口气,朝前走去。 一路安稳,不过几日便已经抵达守月关附近,可越是临近,柳染的心越是有些许害怕。 那晚雨夜的阴霾,蒙在他心里的某个落,挥之不去的。 “怎么了?近日里一直心神不宁的?”时遇关心道。 “没什么……”柳染忽然注意到时遇停驻,不在上前,便问,“怎么不继续往前走了?这里离守月关不过一镇之隔。” “秀王太狡猾了,我们就在此处停下,莫要靠太近,不然惊动了他,计划便全都打乱了。”时遇护着柳染往客栈走去。 “嗯……也好……”柳染点头,“守月关的情况如何?” “先进去再说。” 时遇笑了一下,弄得柳染感觉有些神秘。 “大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柳染回过头去,惊讶的发现张威笑着跑了过来,在他身后,跟着小三儿和李水。 “大人,”李水也笑道。 “张威?!李水?!还有小三儿?!你们怎么会在这?!”柳染惊讶。 “我们是奉了尘安大人的信儿来给大人禀报的。”李水解释道。 “是啊是啊。”张威点头。 “不错,李水你竟然去参军了,真是不错……”柳染欣慰的点头,“还有小三儿,好些时没有见到,竟然长这么高了……” 小三儿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关于守月关的事儿,进来再说吧……”时遇打开房门道。 “好!” 章节目录 第82章 解 “你们说,你们是奉尘安的命令来的?可是我记得明明是让归平去云海沙漠啊?”柳染疑惑。 “出发前,班鸣不小心中了毒,我便没让归平前来,让尘安莫要暗中跟着我们,先带着阿阙去了云海沙漠。”时遇解释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没有看见阿阙,还以为你没有带他出来。”柳染了然,“对了,你们说说,沙漠的形势吧。” “好。”张威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沙漠地图来,上面用各色的笔标注着,“大人,将军,你们看,这边是秀王的兵驻守的地方,靠近水源,约莫有三百人。秀王要带多少人下宫殿,还有待查证。” “我们就是疑惑秀王带的人如此之少是不是还留有后手?因为月桑王已经收到我们的密信,加强防备,莫要让秀王趁机劫走巴哲王。”李水问道。 “不,他就只有这么多人了。”柳染道,“只不过,那药可以让他几百人的军队足矣抵挡几万人。” “怪不得,怪不得秀王好像无所畏惧一般……那我们该如何?”张威问道。 柳染不语,轻轻扯过地图,与脑海中的那幅丝帕上的地图相重合,细细的捋清所有的地下脉络。 “齐锦营地旁边的那个水源,应该就是地宫的入口,并且往深处游去……”柳染看了一眼时遇,继续道,“应该是连接地宫祭祀坛那方水池的。 时遇点头,“不过我们先应该解决的事情,是那药……柳前辈,还有伯母……” 柳染眼神一暗,却还是轻松道,“我能配出解药。但是,该如何让齐锦的手下服下,服下后的效果以及症状,还是一个问题……看地图的分布,他们附近没有别的水源,如若我们能靠近那个水源,把药撒进去,倒也不失为一良策。” “你能确保解药无毒么?毕竟方圆百里只有这么一个水源,待秀王事了,过路的行人也是要饮的。若是被污染了……”时遇问道。 听到这里,柳染笑了笑,“相信我,相信白叔。解药是无毒的。” “我,我,我可以我去。” 原本一直沉默的小三儿突然颤颤巍巍的开口,却被旁边的张威呵斥道,“去什么去?!你还想回去是吧?!” “我……我,我不是……”小三儿有些委屈。 “就算不是,也不准去!你这小身板,去了也不顶事儿!要是有个万一,被发现了,你还不得被他们吃喽?!不准去,说什么也不准去!” 小三儿沉默,一旁的柳染开口,“好了,张威,你那么大火气干嘛?我们同意让小三儿去了吗……我心中已经有人选了……” “谁?”四个人异口同声的问。 “往水里撒药容易,乔装打扮一番混进去,小心一点便可。可若是要试试那解药的效果,那便得找一个身手较好的人。” “所以……?” “我想找小丁,话说小丁人呢?怎么不见人影了?”柳染疑惑道。 “我们在来的路上遇见丁堂主一个人往守月关去。”李水道。 柳染扶额。 不是前不久才闹别扭吗…… 这么心急…… “算了,我也去一趟守月关。”柳染道,“走吧。” “嗯,也好。”时遇点头。 张威笑道,“那我得赶紧回去通知兄弟们啦,大人要去看他们!” 小丁把酒壶放在桌子上,开始左摸右摸起来。(_ 四周这么干净,平时无聊的在打扫屋子??? 简直了……冷冷清清的,什么东西也没有…… 小丁忽然听到动静,便想躲在一旁吓吓那个冰块脸。 尘安从外面回来,忽然感觉一阵风过来,下意识的出手防备,却听到“哎呦……”一声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 尘安立即收手,看着倒在地上的小丁,有些愣住了。 “妈呀……我就吓吓你,你还真打我?!出手那么重?!有必要草木皆兵吗?”小丁揉揉腕叹气道。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谁让你躲在那……快起来……”尘安黑着脸,把手递过去,拉起坐在地上不起来的小丁。 小丁忽然邪笑一下,挑眉一用力,尘安猝不及防的被小丁拉下,往地上倒去。 忽然,小丁一翻身,就把尘安摁在地上,“切,影卫之手,还不是被我制服于地……”说完便利落起身,“今日小爷找你喝酒的,不喝的话,你就继续坐着吧!” 尘安起身,“原以为丁堂主要与影卫决裂一世,到还真是没想过一同喝酒……”语气里带着酸味。 “你别这么阴阳怪气行不?再说了,本就是你先错了,小爷我没怪你就已经很不错了!”小丁不屑道,“快来,那日你没去老鹳楼,没尝到入冬第一坛酒,真是可惜,我说话算话,可不像你违约……特意让老板给我斟了一壶,你尝尝……” 尘安迟疑了一会,刚接过酒碗,外面便有人来报,“大人,柳大人和时将军来了!” “公子来了?!……莫不是找我有事?”小丁自言自语道,“算了,我出去瞧瞧,你在这好生喝着。” “哪有大人来了,我在帐内喝酒的道理?”尘安原本想把酒放下,犹豫了一小会儿,忽而端起抿了一口道,“走吧。” 小丁乐道,“还挺有心……” 两人一出去,就看见柳染被大家围着,嘘寒问暖,脸上是许久不见的开心颜。 小丁感慨道,“好久都没有看见公子笑的这么开心了……” 柳染也看见了小丁,便离了人群,朝小丁招招手道,“小丁!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好!”小丁飞快的跑过去,留下尘安一个人在原地。 “怎么了怎么了,公子有何事?”小丁蹦跶道。 “你怎么这么开心?”柳染疑道,却又明白了什么,“哦~跟尘安重归于好了?” “公子!别,别……别调侃我了……我是因为公子你笑得那么开心,比前些日子的状态好多了,我才高兴的……公子你还没说找我何事呢?”小丁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耳畔已经爬上一丝绯红。 “是这样,我已配出了齐锦的药的解药,我们看了一下地形,发现他们驻军附近的那个水源,最适合撒药。我想让你先俘一个齐锦的士兵回来,试试这解药的效果以及饮下去后的症状,再去撒解药,你看如何?”柳染问道。x 电脑端:/ “可以是可以,不过公子……怎么会想到让我去做啊?随便找一个人去都可以啊,这个又不是特别难……”小丁有些不情愿,他还想着那壶酒呢! “咳咳……”柳染无奈,“……那我便只好去找尘安了……” 真是,还不想走了…… “我去吧。”小丁面色坦然,“这种事情,当然我亲自去比较好啦,公子放心,我一定顺利回来!” “嗯……切记,不要让他先吃他的药你再喂解药……”柳染凑近道,“其实啊,我叫你去,是因为……你比他们都机灵……” 夜幕将至,小丁轻灵的掠到水源旁边,蹑手蹑脚的躲在一个小丘垛旁边。 论轻功,飞花阁可是在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门派,一路下来,一点都没有惊动齐锦的军队。 晚间是熟睡的好时间,却总有那么一两个人夜半醒来饥渴难耐。 一个士兵穿着中衣手里提着一个水壶,来到水源边取水,时不时擦擦身上的汗。 虽是冬季,可沙漠里还是如此的干。 小丁暗自扬起嘴角——就决定是他了。 说时迟那时快,小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黑布蒙住大汉的头,两指一点便把他的穴道点住,伸进布袋给他喂了一颗柳染刚刚调好炼制出来的解药,接着把他拖至一处荒凉地界,蒙上了自己的脸。 那大汉能动又能说话了,一开口就骂道,“哪个龟孙子敢动你爷爷我?!”说完便看见面前带着一身杀气的小丁,不禁有些害怕,“你,你,你……你是谁啊?!” 小丁没有说话,拔起剑飞快的朝那大汉攻去,招招带着杀机。 那大汉先是用水壶抵挡了一会儿,发现不妙,拔出藏在鞋子里的短刀,尽力挡住小丁猛烈的攻击。 大汉身形高大,力气也不小,小丁一开始还被他打退了几步,可是紧接着便跟上大汉的招数,步步紧逼。 实在没有办法,在停歇的片刻,大汉有些怒意,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奶奶的,我没惹你没犯你,你倒好,步步想要置我于死地!小子!你等着,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说完打开纸包便把一颗黑色的药丸吞下。 “哼,”小丁笑道,“上钩了……” “啊~!”大汉感觉全身力气倍增,肌肉越来越紧,便用尽全力朝小丁扑去。 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 不是吧?! 没有效果?! 公子你可别害我啊! 就在小丁分神的瞬间,大汉又发起第二次攻击。 妈耶! 小丁赶紧跳开,原本以为地上又是一个大坑,却没料到大汉被自己绊倒,在地上滚了几圈。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大汉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轻易地失了药效,明明感觉身体力气充沛。 “哦~原来吃了解药,就只有一招机会啊……”小丁了然,唤了一声,“公子!” 章节目录 第83章 宝 柳染从远处走来,身后跟着时遇和尘安。 “公子!……”小丁大喊了一声,有些欣喜。 “原来……你们……”那个大汉心有不甘,想再次起来,却发觉全身软绵无力,一头埋进黄沙。 “公子是否看到了药效?”小丁试探的问,略略有些兴奋。 “嗯,看到了,这次还得多谢你了,小丁。”柳染道,转而蹲下身去查看大汉的脉搏以及状态。 “如何?”时遇问道。 “不错,的确是药起的作用,”柳染点头起身,皱眉道,“不过……” “不过什么?”小丁问,又忽然明白过来,“哦~公子是想问这个大汉怎么处理吧?杀人灭口,藏尸野外,这种事就不需要公子费心啦!” 尘安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小丁。 “将军,大人,”一个清脆空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四人同时往那边望去,穿着粉色衣裙的桃子面目含笑朝这边走来。 “桃子?!”小丁惊呼,“不是……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尘安又瞥了一眼已经激动万分的小丁。 “丁堂主,我来这边办些事。”桃子笑道,转身对柳染道,“大人,国师说此人交于他处理便成,大人不必太过担心。” “国师已经到了?在何处落脚?”柳染惊叹陆司懿的速度。 “国师暂时还没有同秀王爷戳破盟约被解之事,现在在秀王爷军中,”桃子道,“国师还让我传信给您,秀王爷放弃去营救巴哲王,约摸着这两日下地宫,还请大人早做准备。” “柳染明白,多谢国师了。”柳染恭敬道。 桃子微微鞠躬,“桃子告退。”便一只手把大汉拖着走。 “桃子,你这力气,真是越来越大了……”小丁感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诶诶诶,我想去看看你们国师!” “国师说他不认识你!”桃子赌气道,并加快了脚步。 …… 呵呵呵…… 小丁尴尬的笑了笑。 “小丁,”柳染唤了一声,“你当时喂解药是先喂的,还是后喂的?” “先喂的。” “你确定?” “我确定。” “那么……”柳染从怀里掏出一大包的药粉,“还要麻烦你跑一趟,将它投在那个水源里。” 小丁接过药包,“公子你放心,我这就去。” “嗯,一路小心。”柳染点头,看着小丁离开。 “……我……” “尘安,你有别的事要做。” 尘安本想说要跟着去,结果话只说出一个字便被柳染打断,只得点头道,“是。” “明日晚间出发,这边,这边,还有这边,先留一部分人收着,莫要让人靠近……还有,物资要准备齐全,那地宫多年未开,想必会有许多不可预料之处,也许会在里面待的挺久……” “秀王爷!” 齐锦本在帐内商量下地宫的事宜,却被陆司懿清冷的声音给打断了话语,并且一个士兵被扔了进来。 那士兵便是那个试药的大汉,心口被人插了一刀,死状异常惨烈。 齐锦皱眉。 他认得,这人是他军中之人,“国师?!这么快就到了?!……这是何意?” “我倒想问问王爷您……”陆司懿眼中微微带着些许怒意,“你的兵……骚扰我的人,我倒想问问,王爷你平时是怎么管教手底下的人的?” 陆司懿坐了下来,他去查过,这个士兵好色贪婪,用这个理由,再合适不过。 齐锦看了那个士兵一会儿道,“国师,不知此话怎讲?” “……”陆司懿冷笑了一声,“桃子!”x 电脑端:/ 桃子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的走进来,脸上泪痕竟叫人有些心生怜惜。 “国师……”桃子讪讪的开口。 陆司懿冷着脸对齐锦道,“难道还需要我说的明明白白么?” 齐锦现在知道事情的严重了,看那陆司懿的臭脸,他也明白此事不好解决,但是接下来还得靠着陆司懿一下。 齐锦赔笑道,“国师,本王一直说要严于律己,奈何这士兵屡教不改,今日还要多亏国师替本王除去这不服管教……” “怦”的一声,陆司懿把茶杯用力的拍碎在桌子上,一字一句道,“我是在问你,这件事,该怎么办?”x :/ “呵呵呵呵……国师息怒,国师息怒……桃子姑娘受委屈了,这样,本王定好好招待,好好赔礼一番,还请国师大人有大量……接下来,本王还得仰仗国师您呢……” “……哼……”陆司懿冷哼一声,站起来道,“我只带四分之一的人下去,其余的,王爷自己看着办……” “这……”齐锦有些为难,心里暗自腹诽。 太小心眼儿了吧…… “我可不知道,你手下会对我的人再做出什么事儿来……”陆司懿冷冷道,“或者一人都不下去,王爷自己选……” “呵呵呵……”齐锦只好赔笑道,“听国师的安排……” 陆司懿不再说话,拂袖而出。帐内的齐锦露出厌恶狠毒的嘴脸。 “王爷,你为何一直迁就着那位国师……”旁边的辛朗奇问道。 “如今,他所代表的是乌礁,在我们没有找到宝藏之前,能忍则忍……” 总有一天,会把你踩在脚下,让你血肉成泥…… 哼! “门……国师!你的办法实在是太好用了!既解决了那个士兵,又趁机打压了一下秀王!真是爽爆了!”桃子在旁边兴奋道。 陆司懿也有些舒畅,那幅谄媚又阳奉阴违的嘴脸,他早就看不惯了。 “诶,国师你自己肯定也特别舒服!光明正大的杠上秀王爷的滋味肯定很爽!”桃子看着心情有些变好的陆司懿,嬉笑道。 陆司懿停下脚步,瞟了一眼桃子。 “怎……怎么了?”桃子一脸疑惑。 “沿路一直有人看着你……”陆司懿嘴角微微上扬。 桃子一开始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却又忽而记起来,“哎呀!国师!你怎么也不提醒一下我衣服的事儿!” 等到桃子把衣服弄好以后,陆司懿早便走远了。 “诶诶诶!等等我!” 最后一场战争一触即发,敌在明,柳染等人在暗。 齐锦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带着几队人马和陆司懿下了宫殿。守月关的部分将士埋伏在暗处,窥伺着守住地宫入口的士兵。 柳染对众人示意,小声道,“待会儿我先走出去,你们看见国师的人动手再悄无声息的出来。” “你一个人?”时遇皱眉,有些不情愿。 “无妨,国师留了大部分人在地上,不用担心。”柳染宽心道,“你们都准备好了么?” “嗯,”时遇点头,“只是,地宫复杂,怕后面会迷失在其中,毕竟地图是否有瑕疵,我们还无从考证。” “无妨,国师会给我们留下标记。”柳染道,“我先出去了。” “小心着些……”时遇叮嘱道。 “嗯。” 柳染朝外走去,原本松懈的士兵立即紧张起来,“你,你你……你是谁?!” 柳染瞟了一眼那个神色有异的士兵,士兵收到眼神后,竟拔出自己的刀,朝旁边两个士兵刺过去。紧接着百余位士兵被刺倒地,连气都没有了。 柳染朝后瞟了一眼,时遇便带着尘安众人走近。 柳染对那些士兵鞠了一躬,“多谢国师。” 那些士兵收刀,抱拳回应,尘安等人也抱拳回应,而时遇微微颔首后,便带着柳染,朝入口过去。 迂回婉转,齐锦终于带着众人来到了上次的地方。 “王爷,我们从祭祀坛出发还是从大殿出发?”辛朗奇问。 “当然从大殿出发,现如今玉玺都在我手上,好好的大道不走,走什么祭祀坛?!”齐锦瞟了一眼辛朗奇。 “是。” 玉棺安安静静的躺在大殿中央,冷冷清清。周围也有一些上次在这里扔掉的东西,都积上了一层灰。 齐锦走至大殿,小心翼翼的把玉玺捧出来,放在玉棺盖板上的凹槽出,脸上露出异常的兴奋。x 陆司懿对此嗤之以鼻,“王爷,按理说,这里面本就是你们齐家人的东西,有必要弄得像一个盗窃者一半么?” “国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以来,人们都认定,王位上的才是正统,哪管得了本王这些人呢……”齐锦自嘲道。 说话间,“轰隆隆”的声音,玉棺棺盖缓缓推开露出一截阶梯,尘土飞扬,好不呛鼻。 “走!” 齐锦一声令下,辛朗奇点了个头,朝后嚷道,“大家都跟上了!别掉队!小心着点!” “是!”众人也都兴奋不已,前面可是一大把的金银财宝呢! 地道陡峭,一片漆黑。陆司懿只觉得他们一直往下,周围的温度变得有些低,让人感到一丝冷意。 “到了!”齐锦示意后面的人停下,对辛朗奇招招手道,“把火照过来点儿……” “是。” 火光照亮前方。拦住他们的是一堵门墙,门墙约莫九尺高三尺宽,门的正中央是一个圆形的图案,龙头往外伸,龙的嘴巴里带着一个大环。 齐锦摸来摸去,似是不知道怎么开门,到处也没有摸到机关。 “让开……”陆司懿嘴里吐出两个字。 他是真的不敢相信,为什么齐锦能造反到现在都还没被抓起来。 “国师有办法?!”齐锦有些惊讶,眼里带着期翼。 没有办法会叫你让开? 陆司懿不再答话,径直上前,打量了那门一会,便伸出手去拉龙环。刚拉出一段距离,那门便竖直上升一段,陆司懿往后用力一拉,拉出一条铁链,龙环被他扣在阶梯的某一个凸起并固定住。 门的最高上升度也就是大门高度的一半。不过,人弯腰便可过去进入内室。 齐锦见状,由衷道,“多谢国师……只不过,国师是怎么知道门的开法呢?” 说完齐锦便在袖中准备拔刀,以防陆司懿的突然攻击。 陆司懿轻蔑的看了一眼齐锦,“秀王爷是没看仔细么?我当时只是想试试龙环……按照秀王您在这东摸西摸没有动静,何时才能开门?” 齐锦收起暗自涌起的杀意,笑道,“多亏国师了……” “进去吧。” 章节目录 第84章 偿 大殿之内,一片漆黑。陆司懿点燃离门口最近的那盏灯,紧接着,全殿的灯自动燃起,照亮整个宫殿。 整个宫殿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金碧辉煌。到处都是漂亮的器皿,里面盛着的也都是金银珠宝,惹得后面的士兵红了眼,立刻冲了进去,捧着那些金银,乐得合不拢嘴。(_ 齐锦看着这些东西,也露出了一副贪婪的嘴脸,“大家把东西都收一下!这些财宝,要大家看见,才真的值钱......” “是!”众人齐声高喝,转身便开始整理自己那块地的东西。 “辛朗奇,找个人去外面报信,多让人进来,搬东西!” “是。” 陆司懿不管旁人,往前走去,到东南角的一个小偏殿中。这里东西并不多,也没有大把的金银财宝,只有殿正中央的桌子上,盛放着一把剑。剑柄雕刻着一个“陆”字,剑鞘通体漆黑,十分干净。 他把剑拿起来,抽出利剑。“是不错......”陆司懿鲜少的赞叹了一声。 以前他父亲曾是先皇时期的国师,后面因为要随他娘亲游走江湖,便留了一把陆家的剑于先皇,先皇十分看重,并放在重要之处。如今终于被他见上了一面,也满足了,不枉一路帮了齐锦那么久。 齐锦在清点财宝数目之时,竟无意中发现了一块大型的地图,地图上画着的是大齐以及周围小国的地形局势和矿产地下资源的分布。那地图虽有百年之久,但跟如今的形势却相差不大,地图的落款之处,是一个玉玺印章加一个“陆”字。 齐锦看得出神,全然未发现时间已过去许久。 等到齐锦回过神来时,众人都已陶醉在这种拥有无数钱财的氛围中。 “辛朗奇!不是叫你派人去通知上面的人下来么?!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下来?如此磨叽!”齐锦将地图放下有些怒意。 “回王爷,属下自己去催催!”辛朗奇无奈,只得自己走了出去。 陆司懿闻声探出头来,看见齐锦毛躁的性子,不免有些好笑。余光忽而瞥见大门那边有些星点火光,想来是柳染他们已经下来了,便暗自发出一个手势,让自己的几个手下稍稍往旁边退一点,士兵们收到信号,皆默默地往后退了一点。 “谁?!”齐锦发现异样,往前望去。 前方无声。却忽然朝□□了几支箭,一支支直指齐锦手下的要害之处。原本带的人就不多,现在基本只剩六七个人。一支箭擦过齐锦的臂膀,入地三分。 “是谁?!”齐锦气急败坏,这种时候冒出来的人,真叫他有些不祥的预感。 时遇走到门口,把柳染拦在外面,“你现在外面等着,先看着,等事情解决了再进来。”x “我......”柳染心里有些不情愿。 齐锦就在面前,让他在外面呆着,这不就是让他能看不能“吃”么?! 时遇的话不容置喙,“在外面呆着......丁堂主,麻烦你看好他!” “好,”小丁点头,又疑惑道,“不用我们加入么?” “不用,这是朝堂之事,江湖不便插手,飞花阁的心意我大齐心领了。”时遇微微鞠躬点头。 “也好,”小丁回礼道,并有意无意瞟了一眼尘安,尘安不想分心,避开小丁的目光。 时遇踏进殿内,与齐锦拔剑相向。 “本王想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时将军啊......呦,”齐锦往外望了一眼,讥笑道,“怎么,柳大人是怕了本王,不敢进来?还是说,看见本王,就想起了孙府的那些......人呢?” 柳染两手紧攒,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的确,在心底,他是有些怕齐锦的,可正是这些害怕,让他一步步把自己的心修建的更加坚固,害怕也是他的动力。 “秀王爷,于公,你是大齐的反贼,于私,你是小染的仇人,”时遇缓缓道,“这罪,今日你一一赔吧。” 齐锦也把刀拔了出来,“久闻时将军武艺超群,今日便让本王来领教领教!”说完也不待时遇反应过来,就往前出招。 齐锦的剑术虽有逊于时遇,却十分快,招招都带着置人于死地的意思。时遇的剑虽如行云流水,却带着若有若无的杀意,两人相比较,都没有分出胜负。 陆司懿在一旁看着,“不错......”时遇的剑招已经是炉火纯青的地步,时家剑法,当真是名不虚传。要不是他许久未用剑了,真想与时遇比一场。 不只是时遇和齐锦,手下人也都开始打了起来,尘安便在一旁看着,虽说有些心痒,可自己的剑架的是辛朗奇的脖子,又不好让别人看着,以免出什么意外。齐锦真是准备十足,连带来的手下人都是些一流的高手,竟然与时遇那边的人纠缠的难舍难分。 “时将军果真是时将军呐,不过......”齐锦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丸,“不知道时将军接不接的下这要小的力量呢......”说完便一口气吞下,闭眼蓄力。 其余众人也都停下打斗,纷纷掏出怀里的药丸,一口气吞下。 柳染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我们撒药太晚,那么肯定会有一些人是没有及时引那水源的......将军,接着!”说完便立刻把怀中带的解药的备份往前一扔,“小心为上!” 陆司懿感觉事情不妙,刚想下令,却被柳染的眼神制止。无奈,他只好收兵,让手下尽力往旁边退散开来。 六七余人都吃了那药丸,忽然感觉力气倍增,身上的小伤处也感觉不到痛感,眼睛慢慢靠近暗红色。 “上吧!”齐锦也不例外,吃了药丸如同变了一个人,声音暗哑的下命令道。 众人蓄力往前发起猛烈的攻击,一挥一落,百年积起的尘土就这么飘起来,竟然还有种朦胧的意境。不过时遇可管不了这些,快速避开对方的攻击。不少士兵因为没有避开而直接被打至重伤。第一次的进攻就此落幕,对方有三四余人就这么软绵绵的倒地,想来是引了水。但大殿内加上齐锦还剩三人,不免有些难对付。 “原来如此!你们早就有准备!真是卑鄙!不过......”齐锦愤怒过后又转为自信,“就算你们人多又如何?!本王这里一个人,便可让你们全军覆没!......全部上!” 众人又厮杀在一起,时遇虽打退了几次齐锦,可他现在毕竟是没有痛感的怪物,用尽力气给予重击,对方只是小伤,而自己这边却有些吃不消。 战斗力、持久力都不在一条水平线上,长久下来,倒是他们这边吃亏。 约莫半柱香后,时遇握着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每一次的攻击,对方都纹丝不动,周围敌不过的手下已经败下阵来。 看来,只有解药这一个法子了。 “胜负已定,你们当真不投降?”齐锦讥笑道,“不投降也罢,反正最后,一样会死在我的手里!” 时遇暗自把药包打开,右手握剑,忽而以非常快的速度往前略去,齐锦还未看清,人影便没有了,只是知道他在自己周围,时不时,手上身上多了几条划痕。 “故弄玄虚!” 齐锦靠着自己平时习武的经验,沉下心来看时遇的招数规律,忽然发现了什么,嘴角上扬,“时将军,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说完一脚用力踹了过去。 时遇也抓住机会,把药粉撒开来,让齐锦淬不及防的吸了一口,只是自己被这一脚直直的往后退,撞在墙上。 鲜血从体内涌上来,时遇看着一旁有些担心的柳染,愣是把那口血咽了回去,尽力平复。 齐锦因为这异物呛了一下,“什么东西?!”有些怒意,并朝时遇发起最后的攻击,时遇直盯着齐锦的招数,在他要落下来的瞬间,用尽全力避开,却还是因为那气流受了不轻的伤。 “莫要逃了,你们都逃不走的!”齐锦阴狠的笑道,准备给予最后一击,可就在蓄力的时候,他却忽然感觉有千斤重的东西压在他身上,让他倒地,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其余三人也都如此,与先前的士兵一样,软绵绵的趴在地上。 时遇见状,这才舒了一口气,却没想到咽回去的血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吐了出来。他只好靠墙坐着,休息一会儿。 上场的士兵几乎都受了重伤,竟还有些已经丧命。柳染不顾一切冲向殿内,先是看了看时遇的伤势,“你如何了?怎么样?” “没事,只是些小伤,别大惊小怪,修养一阵便会好了。”时遇笑笑,齐锦的事情,终于解决了。 “那便好。”柳染起身拿起时遇的剑,转身朝齐锦一步步走去,眼里的痛恨之色愈来愈浓。 “齐锦,我说过,只要我柳染在世一日,我便会让你没有好下场。”柳染居高临下冷冷道。 “哼......你,你,你不要......不要忘了,本王咳咳......本王可是大齐的王爷,就算犯了造反的罪,又能怎样......本王,本王也只是被幽禁终身而已......还不至于,不至于像孙府那些人一样......死状惨烈!”齐锦一副你奈我何的嘴脸,让柳染看着心里十分窝火。 “你莫要忘了,除了造反,你还做了其他事......”柳染话音刚落,齐锦便晕了过去。他只得作罢,“算了,反正你也活不长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说完提着剑朝辛朗奇走去,毫不客气的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我父母在何处?” 章节目录 第85章 尾声 辛朗奇转过头去,一副誓死也不肯说的态度。柳染只觉得心里有猛兽在咆哮,滔天的怒意就快要喷发出来,便立刻背过身去,不再看着辛朗奇,平复心情后缓缓道,“你若说了,我便答应你,在你死之前,让你见巴哲一面。” 辛朗奇的眼里立刻冒出了光,“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柳染说完后,等了许久,辛朗奇却还是没动静,只得咬牙切齿道,“罢了,我自己去查!” 却在要离开的那一刻,辛朗奇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父亲在屠尽孙家满门之前就已经死了——被王爷无意杀的——他惹恼了王爷。你母亲本来是我们用来作为第二个要挟你的筹码,可是看见你父亲已死,因为我们一个疏忽,也自刎了。” “......尸体呢?!”柳染声音带上一丝颤抖。 “尸体,就在柳府被烧的那座房子里,我把他们埋在了槐树下。”辛朗奇低头道。 “......”柳染双拳紧握,“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到!......带走!” “是!” “柳大人,时将军,既然事情已经了解,那么我也不便做多留,就此别过。”陆司懿带上面具走了出来。 “这段时日多谢三……国师的帮衬,”柳染道谢道。 “无妨,我先走了。”(_ 陆司懿说着便往外走。 “国师,一路顺风。”时遇也艰难起身道。 陆司懿顿了顿,颔首离去。 时遇看着柳染,笑了笑,“走吧,咱们回去了。” “嗯。回去了。”x 齐锦等人被押回京城,造反,滥杀无辜,先是游街,再是斩首示众。 城楼上,秦枢陪着齐煜看着百姓欢呼。 “你们这次怎么去这么久啊?”齐锦无意间问道。 “总是有许多的事,留都那多耽误了几天。”秦枢看着全城欢庆,随口道。 “你不是说……你去会朋友了吗?”齐煜侧头盯住秦枢。 “……”秦枢面无表情道,“皇上,微臣还有些事,就先退下了。” “不行,你必须说清楚!” “皇上,臣先回去帮你批奏折……” “奏折朕自己批……你别走啊!把事情说清楚!” “秦枢!” “陌南!” “秦陌南!” 时遇陪着柳染,回柳家宅子好好安葬了柳维夫妇。 总归是有些恨意,即使齐锦死了,也消散不去。总归是有些遗憾,在今后的时光里,再也无法弥补。 柳染不会痛哭,眼泪是要往心里流的,不然别人看见了,又会担心。 所有的恩怨,在齐锦死后,都化作泡影,留下的,只有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山头上,孙府坟地青烟缭绕。 柳染一一祭拜后,又朝这个方向鞠了一躬。 时遇带他慢慢在街上转悠。 “三年离朝,还会回来么?”时遇问。 “再说吧。”柳染看着眼前人来人往,“想要好好休息一会儿,白叔让我去京城帮忙看药铺,三年后的事,三年后再说吧。” “那么……”时遇顿了顿,“我们的事……” “我还在孝期……”柳染好笑道。 “无妨,不宴请宾客,不昭告天下。” “无人作证……” “与皇上同一天,天地为证……” “那么飞花阁也不告知?……” “暗中请便是……” “我要看着药铺。” “无妨,我看着你便是。” “我……” 时遇侧头,看着柳染脸上慢慢爬上一丝绯红,随后含糊的应了一句,“嗯……” “什么?”时遇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没什么,回去吧。”柳染面不改色,实则心里已经怦怦乱跳了。 “嗯……”时遇笑意更甚。 “回去。” (正文完) 章节目录 第86章 番外一之新婚燕尔 新年就这么悄悄地来到众人的身边,到处都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大红的喜庆之意。 宫里也不例外。只是这红色之中,还掺杂着别的东西。 宴过宾客之后,宫里的大部分人都让齐煜给放了一个假,比平常安静了不少。齐煜来到宸华殿,看着衣架上的那件大红色喜袍,觉得有些不真实。 福禄在一旁提示道,“皇上,你快换上吧,将军还有大人都等着呢......皇陵那边......” 齐煜吐了一口气出来,“皇陵就不去了,毕竟长篱他们不是皇室中人,就这样吧......福禄,替朕更衣。” “诺。” 大红的喜袍,衣诀随风飘,照的人影朦胧不清,外面披着一宽大的披风,避免街上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四人来到城里的月老庙,在这里福禄公公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而红涟和三言,还有阿阙竟也在那里等着。月老庙内,只剩下那个别的庙的过来时不时看会儿的小和尚。 “柳大人,啊不,柳公子因为还在孝期所以今日只用拜天地和月老。皇上您是真龙之体,故而也只用拜天地和月老。马车也在后面树下候着,拜完了,咱就赶紧回去啊,莫要让别人看见了。”福禄道。 “福禄,朕怎么觉得朕不是成亲,朕是偷情呢?”齐煜有些好笑道。 而一路过来的柳染此时却一言不发,红涟上前眼中含泪,“少爷,终于盼到你成亲了,你别紧张,第一次成亲,总会有点舍不得的!少爷,你嫁过去以后一定要记得常回来看看,看看我和三言,看看小伊,看看阿觉......” “噗,”阿阙憋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红涟瞪着阿阙。 “诶,什么叫第一次成亲啊,还有什么叫嫁过来啊,柳公子难不成是个女的?还会成第二次亲?”阿阙无法理解道。 柳染心里的确有些紧张,被红涟这么一说,倒还消去不少。在出神的那瞬间,柳染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温暖的裹着,低头一看,才发现是时遇的手。 时遇笑着低语道,“莫要紧张,我在这陪着你。” 柳染浅浅的笑着,点了点头,“嗯。” 三言上前道,“好了好了,别耽误了吉时,待会儿可是要入洞房的。” 此言一出,四人皆红了脸,有些尴尬。 “咳咳......”福禄清清嗓,“好了好了,开始吧!” 拜完天地拜月老,两对新人就这么在天地的见证下,完成了他们的新婚。礼节办的有些仓促,不过也没关系了,最重要的是心。 时遇与柳染回了将军府。将军府也被阿阙装饰了一番,至少得有成亲的样子。新房里到处都是大红色,被褥上撒了些花生红枣? 花生红枣?! 早生贵子?! 柳染有些尴尬,他又不是女子...... “咳咳咳......阿阙第一次办,都是按照寻常夫妻的新婚礼节来布置的,莫要放在心上。”时遇解释道。 “无妨。”柳染有些紧张的坐在凳子上。 时遇看着不免有些好笑,把合欢酒递了过去,“喝了它。” “好。” 两人交颈而饮,一饮而尽。时遇把杯子放开,他明显发觉柳染有些过度紧张了,便横抱起柳染,惹得柳染一声惊呼,“啊!” “怎么,前段时间还想诱惑我与你缠绵悱恻,怎么今日把婚成了,你却如此拘束?难道想悔婚?”时遇眼中的逗弄之意更甚。 “不,不是......”柳染连忙解释,却泄气道,“总让我感觉有些不真实......” 时遇笑着把柳染抱向内室,“无妨,总归会有什么东西让你感觉到真实的。” “啊?” “慢慢习惯。” “什么......唔......” ...... 时遇抱着柳染躺在床上,时不时亲亲他的额头。 柳染被他弄醒了,睡眼惺忪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经历了这么多,今天真是不容易。” “嗯,好了好了,睡吧,我可是累死了。”柳染嘟囔着,又闭上了眼。 时遇笑了笑,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柳染。 而皇宫内,却有不同。 秦枢看见堆积如山的奏折,本该十分喜悦的心情,立刻跌落成无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今日的还没弄完,“你先去洗漱,我把这些帮你批完。” “啊?!”齐煜大惊。 今天不是新婚么?!这算什么?!撒下对象跑了?! 你个......!!! 没情趣!!!x :/ “不然你自己批?”秦枢反问道。 “算了算了算了……”齐煜连忙摆手,只得进入内室,又恋恋不舍的看着秦枢道,“那你,那你……你快点,别弄太晚。” “嗯。”秦枢提起笔,随口应道。 真敷衍…… 齐煜洗漱沐浴了一番,穿着单薄的里衣,慵懒的靠在秦枢的肩膀上,打着盹儿。 “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别在这强撑着等我了。”秦枢心疼道。 “不……”齐煜在秦枢肩膀上蹭了蹭脸,像只小懒猫,“朕要等朕的媳妇……” “……”秦枢无奈摇摇头,继续看奏折。 奈何总是有人不安生。 许是觉得太冷了,齐煜迷迷糊糊间,一个劲儿的往秦枢怀里钻。 秦枢一开始还并未在意。 可哪有真正忍得住的人呢? 齐煜沐浴完后的清香若有若无的飘进秦枢的鼻子里,惹得他有些心神不宁。 “小,小煜,要是困了就去床上睡……” 说完也不待齐煜清醒后回答,便横抱起往内殿有些匆忙的进去。 “啊……什,什么……”齐煜见已经到了内殿,心里兴奋的不得了,立刻清醒了过来。 就在秦枢要放下齐煜在床榻上时,齐煜两手稍一用力,便把秦枢拽了下来,再一翻身,齐煜便坏笑着,居高临下的看着秦枢。 “还是媳妇儿疼朕,知道今天晚上是什么日子,不知道朕……” “小煜我……唔……” 话还没说完,便没了声音。 秦枢有些恍惚,随即反客为主。 齐煜愣了会儿神。 怎么情况是反着来的??? 算了,两个人在一起,管其他的做什么。两人都努力的朝对方靠近,应当万分珍惜当下。 芙蓉帐暖,春风一度。 厅外梅花枝头正染着白雪,屋内暖洋洋正是好时候。 第二日,时遇早早便去了军营,神清气爽。床上的柳染,差点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将军真是…… 房间里因为早早便开了窗透气,可看着床沿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昨晚的事,却也让柳染的脸倏地通红起来。(_ 算了算了,今日还要去药铺…… 药铺人并不是很多,甚至是有些清冷因为开的位置并不是在京城最繁华的那条街上,倒也有几分小隐隐于市的氛围。 凳子上本来是有一层裘毛,如今却垫上了一层厚厚的软垫。 柳染有些尴尬,犹豫的坐了上去。 这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昨晚发生的事…… 某个身穿华服的人用折扇遮脸东张西望的走了进来,走一步“嘶”一下。 柳染抬头,笑道,“怎么,今天倒是挺闲的……” “嘘!……嘶……”来人正是齐煜,左右望着无人,便凑近问柳染道,“我问问你哈,你这……” 话还没说完,柳染便把一小白玉瓶递到齐煜面前,“呐,伤药。一日两次,涂了不疼。” “嘘!!!”齐煜紧张道,“你小声些……” “我这没什么其他人。”柳染有些好笑。 “那也小声点!诶,你怎么知道我需要上药的?”齐煜疑惑道,“我也没说啊……” “你走路的样子跟我……”柳染话说一半,突然住嘴。 “哦~原来你……”齐煜奸笑道,眼神不自觉的往那垫子上瞟。 “嘶……我怎么记得你是想在上面的那个啊?”柳染调侃道。 “一时失利,一时失利……” “行了行了,赶快去上你的药吧,也不怕疼死……” “嘿!长篱,朕可是皇帝,你怎么用这种口气对朕说话?!” “来药铺,就一种人,病人。没有贵人……” “朕,朕,朕既是病人,也是贵人!” “药还我。”柳染瞟了一眼齐煜。 “我我我我我,我先走了!” …… 总归有些事,有些人,是一直在那里,不会变的。 柳染无奈的摇摇头。 这冬日的寒风,吹进屋子里,倒也变得温暖了起来。 每年冬天都是同样的景致,可今天却不同。 地点不同,陪伴的人也不同。 一生很长,找到那个执手到老的人方为。幸运 窗外腊梅开的正好,在雪花的点缀下,娇艳欲滴,傲雪迎风。 街道上小孩儿们堆着雪人,奇形怪状的,石子的眼睛,萝卜的鼻子,或许,这就是孩童的乐趣。 门口又站了一个人。 那人抖落了身上的雪花,拍了拍手,嘴里吐出来的白气缭绕。x 电脑端:/ 这是他要执手一生的人。 时遇含着笑看着柳染。 柳染抬眼,如同那年那日晚间,他在轿外,他在轿内,只一眼,便坠入深渊。 “你来啦。” 章节目录 第87章 番外二之江湖再见 尘安手里带着剑,这几日宫里放假,他无事便不由自主的来到了江南。 新年伊始,江南也蒙上了一层薄雪。江南的雪不似京城的雪下的那么浑厚、浩浩荡荡,而是有种特别的温柔。 老鹳楼人并不多,当尘安走进去的时候,老板还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敢问客官是喝酒,还是找人呐?”伙计上前问道。 “你怎知我不干其他的?”尘安好奇问道。 “嘿嘿,这您就不知了吧……来我们店的人,多数都是喝酒的。我看客官面生,想必是从外地来的,既然是从外地来的,不是散客游迹天涯,就是专程来这里寻人的……再说,你要干别的,我们老鹳楼……也没别的啊。”老板解释道,“所以,客官您……” 尘安从怀里掏出那枚飞镖,递给老板,“我只是来赴一个迟到的约。” “……呦!”老板看了那枚飞镖朗声笑道,“原来是丁四爷的朋友,快请上座,快请上座!……”(_ “多谢。”尘安跟着指引的小二,来到二楼小丁常坐的那个地方。 这里靠着窗,一下子就能看到街上的光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客官你稍等,丁四爷吩咐过,要给您上好酒,你稍等哈……” 尘安点头,不再回话。 酒是好酒,清醇甘冽,淡如水,没有他们那边的烈性。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店家见他独自一人,还给他加了几碟小菜。 不知不觉间,一天的时间便过去了。坐在此处,倒真别有一番意味。不知那人是何心境。 “客官,我们这……关门了……您要不,明日再来?”老板试探的问。 尘安才回过神来,“抱歉,坐这儿出神了,我这就走。” “无妨无妨……”老板笑道,说着似是随口说,“可能丁四爷有什么事儿吧,客官你也别太失望……” 尘安笑着不说话,只是鞠了一个礼就往外走。 没事儿他应该也不会来。 他只是毫无预兆的过来,又没有告知。 罢了…… 一连三四天,尘安都坐在同一个地方,喝着酒吃着菜看着街上人影攒动。 店家都看不下去尘安一副“落寞”的神情,终于有一天,把小二招过来。 “老板,怎么了?”小二一副茫然的样子。 “那公子来了好几天了,丁四爷一次都没来过?”老板问。 “没呐,我还觉得那公子怪可怜的,孤零零地坐在那......” “......”老板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这样,你拿着飞镖,去飞花阁找找丁四爷,可能丁四爷忙忘了这事儿,又或者是这位公子提前来没告诉丁四爷,你问问丁四爷怎么办吧......” “得嘞,我马上就去!”小二拿着飞镖就往外跑。 诶,真是,年轻人那...... 店家摇摇头,又继续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小丁是几天后才收到的消息,此前他一直在天玑门。他家二阁主一听书天玑门门主失踪三年终于回来了,兴奋地马不停蹄赶过去,无奈他只好跟着过去,到今日才回来。 “你说老鹳楼的伙计找我?”小丁问门卫。 “是的,丁堂主,那个伙计还叫我把这块飞镖给你,有一个公子已经到他们那三四天了,说是来赴约的。”门卫把飞镖递过去。 小丁接过飞镖,突然记起什么,狂奔出去。 第七天了,是该回去了,今日把酒喝完,他便要走了。 尘安自顾自悠闲的饮着,大街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疯狂奔走,不经意间吸引住尘安的目光。 小丁本想跑进老鹳楼,却瞥见了窗户边上的尘安,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怔怔的望着他。 两相对望,四目无言。 倏地,两人都笑了起来。 刺骨的寒风也掩盖不住的,是藏在笑意里的情。 萧梧叶难得一身天青色的长袍,俊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派清冷高傲之相。 天玑门门前也是一派萧瑟冷清之景,也难怪,毕竟那个人今天才回来。 真是三年了啊...... “阁主,要进去通报一声么?”小甲在旁边问。 “不必,”萧梧叶道,“我自己一个人走走,你先回去。”x :/ “......是。”小甲知道阁主一个人的时候不喜欢有人跟着,便自觉退到了一旁。 萧梧叶满悠悠的走着,先去柳氏夫妇的坟头上了三炷香。 “姑姑,姑父.....”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萧梧叶只得磕了三个响头转身叹息离去。 吾待君归。 却未曾想,一待就是三年,像当初三年前,他差点以为他真的就这么死了。 没想到啊......真是世事难料...... 呵...... 萧梧叶自嘲一声,朝三年前那处悬崖走去,那便立着一块墓碑。 无字墓碑。 那是三年前,他为他亲手立的,却没料到,他竟在他乡快活逍遥。 萧梧叶静静地立了一会儿,从怀中掏出一枚叶子状的玉佩,随意搁置在墓碑上,“走了......”面色淡漠的回了飞花阁。 暗处看着这一切的陆执——也就是陆司懿,有些微微皱起了眉。那玉佩,是当初萧梧叶生辰的时候,他亲手给他打磨的。 “门主,天玑门门徒愿意留下来的和愿意回来的都已集结完毕。”桃子过来禀报道。 “嗯,那回去吧......”陆执顿了顿,“桃子,你去把那个墓碑上的玉佩帮我收回来。” “那儿吗?”桃子指着问。 “嗯。” “好......”桃子过去,“咦!门主,这玉佩底下垫着字!” “何字?!”陆执微微有些激动。 “候君,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