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我爱你》 章节目录 第1章 Chapter 1 “包先生,我知道您呢工作忙,见天儿山南海北地飞,国内国外地跑,天上地下地奔,时间紧任务重,成功人士嘛这事业心都重。可我觉得您也有必要清楚,胎儿转变为婴儿的初期和产夫调理恢复期间,父亲和丈夫应该承担起相关的责任。您知道吗?父亲对于孩子的五个重大影响。第一,父亲是孩子游戏的重要伙伴,这有助于调节孩子的兴趣,使孩子兴奋、激动、投入、亲近和合作;第二,父亲是孩子品格教育的首任导师,这有助于培养孩子的性格,使孩子独立、自信、果敢、坚强和热情;第三,父亲是孩子社交技能的首任对象,这有助于提高孩子的教养,使孩子积极、主动、礼貌、活跃和进取;第四,父亲是孩子辨识性别的最佳工具,这有助于孩子性别角色的正常发展,使孩子适当和灵活的理解男女两性的不同;第五,父亲是孩子认知发展的首任老师,这有助于促进孩子的社会认知,使孩子具备良好的学习和操作能力。您没听说过吗?一个好父亲等于两百个好老师。还有,您看,您爱人都生产十多天了,您这才回家露面,是不是不太好?这刚生了孩子的人,生理经受了生产的痛苦,心理自然也会产生变化,您应该...” 余晖跟随着包小小的脚步,滔滔不绝地阐述关于育儿教育和产夫陪护的专业术语。包小小自踏进家门与余晖相遇,他的声音始终环绕在耳边,久久不散。 玄关、客厅、楼梯、房间...包小小对余晖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进了二楼的儿童房,在婴儿床边蹲下,神色复杂地瞧着熟睡的婴儿,想要抚摸婴儿而抬起的手又放下。 良久,包小小站起身,这才与犹自沉浸在长篇大论里的余晖对视。 四目交错,余晖戛然而止,初次见面的唐突感油然而生,略微局促地舔了舔嘴边的唾沫星子,吞了下口水。 此刻,包小小眼球里的余晖是这样的。 自上而下,乌黑的短发,细碎蓬松的刘海巧妙地挡在额前,遮住微有凸出的额头,琉璃的桃花眼,闪着智慧和光辉的眼神,挺秀的鼻梁架着金属复古拼接的眼镜框,朱润的双唇衬着整齐光洁的牙齿,尖翘的下颌,一米八五的修长身形,匀称挺拔的体态,文质彬彬的模样令人徒生好感,浑身上下散发着来自自身职业的专业性的自信魅力。 此刻,余晖眼球里的包小小是这样的。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这张标准的娃娃脸,其次跃进视线的又圆又大的眼睛、又弯又黑眉毛,小巧的鼻子球状的鼻尖,唇如胭脂齿如白玉,酒红的纹理烫发彰显复古的时尚,这会儿的包小小稍稍皱起眉宇,微微嘟起嘴巴,白净的小脸布满疲态,莫名地惹人心疼。据余晖目测,包小小的身高不超过一米七五,不算胖亦谈不上瘦的身材。整个人透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可爱劲儿。x 春夏交替的时节. 余晖上衣是桃粉棉质长袖袖衫,下衣是墨绿棉质直筒裤,简洁自然色彩靓丽的休闲风格。包小小是西服革履的职业正装,剪裁得体的西装与他气质实在不太搭。 包府的管家人称楚伯的六旬老者打断了两个人的互相对望,楚伯为彼此介绍:“小小少爷,这位是咱们请来的育婴师余晖余老师。余老师,这位是我们包府的小小少爷。” 既然是余晖服务对象家庭的成员,他赶紧伸出手:“您好,我是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的余晖。”为了配合对方的高度,余晖故意弯下点腰。 包小小压根没有理会余晖的意思,目光从他身上慢慢地移至楚伯:“楚伯,爸爸,妈妈,还有大哥的后事安排得差不多了,等会儿你把遗体告别仪式和葬礼需要请的亲朋好友的名册列好,还有跟酒店确认好解秽酒的时间和人数。”(_ 余晖遭受冷落待遇,讪讪地收回手直起腰,从包小小的话里大概其听了个五分明白。 原来这刚出生十余天的婴儿并非眼前这位小少爷的孩子,应该是他已逝大哥的孩子。 可怜呐,小小年纪遭受家庭巨变,父丧母亡兄故,对独自承受亲人突然离世的悲痛和哀愁的包小小不由得心生怜悯之情。 楚伯沉重地点头:“好的,小小少爷,方律师在书房等您呢。” 包小小扭头看了看安然酣睡的小婴儿,从余晖身前走过,自始至终都没跟余晖交流。 余晖跟着楚伯来到厨房,包小小连日来忙于处理包家老爷太太大少爷的身后事,身心俱疲,楚伯亲手制作包小小平素喜爱的茶点,以慰小小少爷这颗受伤的心灵。 “楚伯,这小小少爷怎么称呼呀?”余晖以为包小小是包家幺子,‘小小少爷’是大家对其的尊称也可以认为是爱称。 “就叫小小少爷呀。”楚伯没搞明白余晖问话的意思,答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位小小少爷尊称大名。”余晖解释。 “噢,小小少爷姓包,名小小,就叫包小小。”楚伯回他。 包小小?小小包?小包子?包小子?余晖心里腹诽,这家父母好歹也是儒商世家,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给自己孩子起名字这么轻率呢? “楚伯,那个,本来我不该问,不过到您家也十来天了,除了您,孩子,孩子他爹,谁都没见着,这个,包家的老爷太太和大少爷他们是...”余晖好奇,不过知道包府出了事,问得小心翼翼。 楚伯看了眼余晖,长叹一口气:“哎!十几天前,老爷太太和大少爷去探望鑫少爷的路上出了车祸,连同司机在内,四个人都...车祸无情呀,好好的四个人,说没就没。鑫少爷得知噩耗,动了胎气早了产,万幸呀,是个男孩儿,老爷太太和大少爷保佑,父子平安,包家得后。可惜,祖孙父子却没能见着...” 余晖见楚伯说得动情,眼含热泪,抽了张餐巾纸递给楚伯,顺带安慰老人家:“哎,楚伯,您别太难过,这人生啊充满了无常,活在当下,活在当下。这不还有小小少爷和小小小少爷呢吗?包老爷包太太包大少爷在天之灵也会安息的。”x :/ 楚伯接过纸巾擦了擦眼尾纹里的泪水,叹息地摇了摇头:“小小少爷他...哎...”顿了顿又说。“余老师,您是应该今晚走,周一早晨回来,对吧?” “对对对!之前不是跟您说了嘛,我们是单休制,周六晚上走周一早晨来。”余晖再次阐明他们的作息安排。 “行,那余老师您就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些天您也够累的,忙小顾大,干你们这行不容易,真的。”楚伯发自内心地感叹余晖从事行业的辛苦。 “嗨,行行都不易,钱就不是容易挣的。”余晖憨笑摆手。 楚伯端着做好的茶点,准备送到二楼的书房:“那余老师,要不要派司机送您回去?”楚伯在包家当了将近三十年的管家,手里多少有点实权,虽不当家,可派个车这类芝麻绿豆的小事还可以做得了主。 “不必,不必,我叫了出租车,再退车影响人生意,不合适。”余晖是见过世面的人,清楚这片高档别墅区根本不可能出现随手拦车的情况,提前预定好了出租车。 “那好,那您路上小心。”楚伯倒是没有过去大家族大管家的架子,是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老人家。 “好嘞,多谢您。”余晖彬彬有礼。 拎着随身的牛津布挎包,出了包家的别墅,余晖站在上行道斜坡的位置等着预定好的出租车。夕阳的霞光照耀在他身上,镀了层薄纱似的朦胧。 白日的余热尚在,余晖神情挺轻松,别人家的事到底是别人家的事,除了稍许感叹和惋惜也无能为力。 余晖,别名老余。别误会,余晖年纪不大,刚满二十六周岁。 为何人人称之为老余呢? 认识余晖的男女老少没有不对他竖大指拇的。 小伙子高大英俊,眉清目秀,正直仗义,乐天达观,幽默风趣,开朗积极,善解人意,乐于助人,责任心重,是新时代的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正能量四有好青年。老余这个称呼显得亲切又符合他踏实稳重的性格。 余晖的职业嘛。 他从事的职业就是传说中的育婴师,俗称“月嫂”。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越来越多的同性婚姻的出现,越来越多的男性生子案例的出现,使得从事育婴师这项职业的男性也越来越多。 余晖大学毕业后投身于这项职业,在当时算是高学历人员中首个吃螃蟹的人,走在了思想发展的前端,成为了名声响当当的“月哥”。 至于余晖选择这项职业的原因。所谓英雄不问出处,赚钱不问缘由。每当有人跟他提及这个问题,余晖都以呵呵呵三笑置之。 余晖就职于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除了专职育婴师,还兼职授课师。专业知识丰富,服务态度优良,对待工作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对待同事平易近人落落大方,对待客户尽职尽责细致周到,品格好,人缘好,脾气好,三好青年的余晖当之无愧为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的头牌,噢不,是金牌首席育婴师。 出租车缓缓地上坡,稳稳地停在余晖身前,驾驶座的司机董礼貌是余晖的邻居,随着玻璃下降,露出一张四方大脸,董礼貌是典型的北方汉子,身材魁梧,性格爽朗。 “说好五点半,你瞅瞅这都几点了?”余晖斜眼抱怨。 “给老爷子换了个尿不湿,晚了点。”董礼貌不计较他的恶劣态度,相识四五年的交情,怎不知他是玩笑成分居多。 董礼貌和余晖同岁,老董夫妇中年得子,三年前董礼貌的妈妈脑梗离世,不堪忍受丧妻打击的老董得了阿尔茨海默病,俗称“老年性痴呆症”。老董病情发展出乎意料地快,成天乱跑乱喊乱吃,在家开煤气拔水龙头扒窗户摸电门,时时刻刻离不开人。 重点大学毕业的董礼貌放弃外企的高薪厚职和光明前途,开起了出租车,带着老爸当司机。副驾驶座永远属于他爸老董,无怨无悔,乐在其中。 “嗨,董大爷,认识我吗?”余晖亲切地跟老董打招呼。 “大晖子!小余儿!”老董呲牙乐呵呵地,逮谁给谁起外号,难得今日还认出了余晖。 “哎呦喂!我的大爷,难为您今儿还认出我来,这名字,起得好!”余晖在后驾驶座坐定,鼓励老董。 “去哪儿?”董礼貌看着后视镜里的余晖问。 “回家。”余晖干脆利索地说,末了不忘老生常谈。“打表,听着没,不然下回不坐你车。”亲是亲,财是财,何况老董有病,每月看病吃药的花销挺大,董礼貌这出租车跑三天停两天,生意时好时坏,时多时少,家里也不富裕。 “事儿事儿的。”董礼貌笑骂着脚踩油门。 章节目录 第2章 Chapter 2 董礼貌把余晖送到楼下,掉了个车头接着拉活儿,周末人员流动量大,多跑两趟,顺便带着老董下馆子改善生活。 余晖下了车没上楼,直奔楼区存车棚,取了自行车,把存车牌交给看车的大爷。 相熟的大爷从小窗口里接过木质长条的存车牌,虚着眼:“哟,老余,红光满面。” “呵,托您的福,精神焕发。”余晖笑呵呵地跟大爷逗咳嗽。 出了存车棚,余晖别腿蹬上车,三脚两脚骑出了楼区。 顺顺当当地骑到这片小区配套的幼儿园,捏紧车闸,稳稳地停住,双脚沾地,扶着车把,跟门口传达室里的保安打招呼:“同志,您好,我是向日葵中班余玥儿的爸爸,我来接孩子。” 传达室的保安是生面孔,不认得余晖,幼儿园属于安保重地,不可掉以轻心,公事公办:“请您出示身份证。我跟向日葵中班的老师联系一下,你等会儿。” 余晖配合地掏出身份证正准备往窗口递,不远处走来上了年纪的保安大声招呼他:“老余,接孩子来。”保安大爷走近传达室,冲着传达室说。“小李,甭打电话了,他是闫老师班余玥儿的家长,都是熟人。” “邱大爷,传达室换了人,我以为您光荣退休了呢。”余晖收好身份证,跨下车,踢下车梯,在传达室对面的大树旁边立好车,跟保安大爷敬礼。“邱大爷,您受累给看着点。” “没问题。”保安大爷进了传达室,在当中的位置坐下,正对着余晖的自行车。 保安邱大爷的男媳两个月前生孩子,热心肠的余晖以五折超低价位服务了邱大爷的大孙子,本来对余晖印象不错的邱大爷这回更拿他当自己人看待,有个大事小情的都主动帮衬。 余晖的女儿余玥儿就读小太阳公立寄宿制幼儿园,每人每月一千五,价格适中,每日三餐和水果零食,每周五天。 幼儿园考虑到部分家长们的实际情况,周末可以留宿,需额外支付费用,每人每天两百元,价格稍贵,毕竟幼儿教师加班也得支付人家加班费。 余晖单休,和向日葵中班的班主任约定,每周六晚上五点半接回,周一早晨八点送来。 周六留宿的孩子和接孩子的家长寥寥无几,整个幼儿园显得有些空旷。 余晖穿过操场走到向日葵中班的教室窗户前,透过贴着各种图案彩纸的窗户朝里面张望。 余玥儿和向日葵中班的班主任依偎着坐在垫子上,班主任闫晓磊腿间搭着童话书,耐心地为余玥儿读书,余玥儿目不转睛地盯着童话书,认真地模样令余晖欣慰。 余晖敲了敲没关的门,闫晓磊抬头见是他,扶起余玥儿,拉着她的小手拎着她的小行李袋走到门口。 “闫老师,给你添麻烦了,今儿晚了点,客户住的实在太远,不好打车。”余晖赔笑,牵过余玥儿的手,接过行李袋。说好五点半接孩子,结果过了六点才到,余晖不好意思让闫晓磊白白多等半个来小时。 “没事儿。”闫晓磊和他说明余玥儿这个礼拜的表现情况。“玥儿这个礼拜表现挺好,饭吃的挺多,说话也有进步,和其他小朋友玩得也不错。” “是吗?”余晖听说余玥儿说话有进步挺高兴,蹲在女儿面前,调整她耳后的助听器。“玥儿,叫爸爸。” “啪啪。”余玥儿的吐字不太清晰,隐约可辨出是爸爸两个字。余玥儿出生时经历意外,导致听觉系统受损,双耳完全失聪,丧失学习语言能力。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乖女儿,说得真好。”余晖亲吻女儿苹果小脸袋,鼓励她。 尽管余玥儿是聋哑儿童,可余晖并未放弃对她的培养。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余玥儿可以借助助听器与人进行简单的对话交流,在他的顽强坚持下,余玥儿得以就读在正常的幼儿园,和正常的孩子们相处,使她也像正常孩子似的学习和生活。 当然,这其中少不得提及闫晓磊对于他们父女的帮助。 闫晓磊和余晖是对门邻居,余玥儿的整个婴儿时期多得闫晓磊妈妈关照,余晖现在的许多理论知识和实践技巧都来源于闫晓磊妈妈的口传身教。 闫晓磊五年制中专接大专的专业是幼儿师范教育,毕业后就近分配在小太阳幼儿园,工作了七八年。 余玥儿能够进入小太阳幼儿园也是托了他的关系,入托后闫晓磊对她的衣食住行亦是照顾有加。至于闫晓磊把余玥儿当成自家闺女般地对待和关爱,无外乎于他喜欢余晖这个原因。 余晖和闫晓磊关系其实挺亲密,称呼上却有些疏远。 余晖自打认识闫晓磊对他的称呼就是一口一个闫老师,闫晓磊自打认识余晖对他的称呼就是一口一个玥儿爸爸。 其实闫晓磊对余晖的爱慕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然怎么这么多年他都不接受街坊四邻为他张罗对象的好心呢。余晖暂时没有考虑个人问题的打算,同样揣着明白装糊涂。 闫晓磊年长余晖四岁,脸皮薄,不好意思直接跟他表白,怕回头当不成恋人连朋友都做不成,鸡飞蛋打,两头落空。 何况前几年余晖忙着照顾孩子发展事业,分|身乏术,难以兼顾感情问题。 现在,余玥儿不再令人费心,余晖的事业小有成就,正是他主动示好的最佳时机。 出了幼儿园,余晖把余玥儿抱进后车架上面固定的儿童座椅里,行李袋放在前车筐。 等着闫晓磊推车出来,两人在绿茵小路上并排直行,说说笑笑地往家的方向骑去,不知情的路人以为他们是温馨的一家三口。 余晖租的房子是位于城南旧楼的六十多平米的小两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阳台划分地整齐规矩。 当初租房的时候因着四面见白地面铺砖的简单装修缘故,价格相对偏低,在余晖的承受范围内。 家具和电器都是后来慢慢地添置,这两年随着余晖事业的蒸蒸日上,父女俩的生活水平也日渐提高,家具和电器紧跟着时代的变迁更新换代。 这会儿的父女俩在狭小的空间内弹奏愉快的厨房交响乐。 余晖打开冰箱的冷藏门,拿出保鲜膜裹着的四季豆、西红柿和山药,又拿了两个鸡蛋,从冷冻室里拿出提前熬好的排骨汤。 余玥儿搬着小凳子坐在远离灶台的地方,腿前放着两个小盆,乖巧地帮余晖摘菜。 余晖打着鸡蛋,筷子在盛蛋液的碗里左右上下翻飞,嘴里哼:“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 “糊蓝滴光公暂参撒...”余玥儿不经意地哼唱出后面的内容。 余晖被余玥儿突然发出的不太连贯的声音所震惊,放下碗,把筷子架在碗沿,蹲在余玥儿跟前,说:“玥儿,你刚才唱的什么?再唱一次。” “红蓝滴关公战参撒...”余玥儿对上余晖殷切的目光,笑嘻嘻地重复,这次话说得更为连贯,吐字更为清楚,音调更为准确。 余晖望着女儿清澈的眼神,忽地搂紧余玥儿小小的身躯。 父女相依为命的四年来,自从余玥儿能够佩戴助听器的那天起,每个词每句话余晖都要重复百遍甚至千遍以上,不厌其烦地在余玥儿的小耳朵旁不停地重复着简单的单字和词语—花、草、你、我、他、你好、再见...(_ 重复次数最多,每天都要重复的两个字是爸爸。 余晖永生难忘,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不知反复多少次之后,啪啪这个发音不标准吐字不清楚的词语从余玥儿说不利索话的小嘴里猛然蹦出的那刻,余晖呆愣几秒,继而泪如雨下,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的坚持不是徒劳,他的玥儿以实际行动来证明他的坚信,他的玥儿早晚能像其他正常的孩子那般出口成章谈笑风生。x :/ 余晖背着余玥儿抹了抹渗出眼角的泪,随着年龄的增长,虽然她的听觉能力不可能得到恢复,说话能力却不断进步,即便摘了助听器,根据对象的口型和手语,同样可以和人交流。 “玥儿,唱得真好,比爸爸唱得都好,爸爸亲个。”余晖亲了亲余玥儿的小嘴,站回案板前。“爸爸给玥儿做好吃的。” 红黄相间的西红柿炒鸡蛋、绿油油的干煸四季豆、浓郁的山药玉米排骨汤和香喷喷的五谷饭,父女俩高高兴兴地吃饭。 吃过饭,余晖刷碗,余玥儿人虽小却懂事,在幼儿园里锻炼出挺棒的自理能力。 余晖有意培养她的分担家务的意识,特意准备了小号的抹布和扫帚,擦桌子扫地的活儿全归她。 章节目录 第3章 Chapter 3 这边厢余晖和余玥儿父女俩亲亲热热其乐融融地享受二人世界的美好,那边厢包小小和包家这位三世小少爷却陷入水深火热多灾多难的境地中。 出生不足半个月的包家小少爷本该每日睡眠长达二十个小时,不知为何,自余晖走后,小宝宝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任由楚伯和保姆如何哄劝都不肯入睡。 包小小不忍心小宝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亲自抱着在房间里来回溜达,哄他睡觉。 谁知,小宝宝完全不给包小小面子,在他怀里哭得更厉害。 “小小少爷,小少爷是不是饿了?”楚伯提醒包小小,余晖离开直到现在,小宝宝还没喝过奶呢。 “是吗?”包小小没有任何点滴照顾婴儿的经验,不确定地问。 不等楚伯回答,包小小把小宝宝塞进楚伯的怀里,直奔楼下的厨房冲奶粉。 冲奶粉,包小小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拿出消毒柜里的奶瓶,高温消毒后的奶瓶差点烫着手。 翻出婴儿奶粉,按照包装袋背面冲调比例拿专用勺取出适量的奶粉放入奶瓶里,犹豫片刻,自言自语:“小宝宝要吃多少?”转头冲楼上喊。“楚伯,楚伯。” 包家的小少爷正在楚伯的怀里嚎啕大哭,楚伯终身未娶,无儿无女,对照顾孩子同样是一窍不通。 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这些日子,偶尔也曾见过余晖带孩子,耳濡目染,这会儿学着余晖的模样,轻轻地颠着怀里的小宝宝,耐心地哄他。 楚伯闻声抱着小宝宝下了楼来到厨房,站在包小小身边:“小小少爷,怎么了?” “楚伯,他要吃多少?奶粉冲多少?”包小小举着奶瓶问。 “多少?”包小小的问题显然难倒楚伯,他想了想,指了指奶瓶上面刻着的计量线。“差不多就到这里吧,我看每次余老师就泡这么多。” “噢。”包小小看了看楚伯手指位置的刻度线。“35ml。” 包小小把盛有适量奶粉的奶瓶放在电水壶下面,按下出水键,滚烫的热水哗哗地流进奶瓶里,奶粉瞬间变奶水。 倒入足够量的热水,包小小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倒了点奶水在手背,试了试温度,摇头:“不行,太烫,得等凉凉。” 楚伯怀中的小宝宝却等不及,嗷嗷地放声痛哭,哭得睁不开眼。 “哎。”包小小叹口气,清楚小宝宝饿得实在等不了,灵光闪现,把奶瓶里的奶水倒在碗里,添了点奶粉和凉水,混合完毕,尝了下温度,冷热正好,重新倒回奶瓶里。 包小小内心不由得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一刻不敢耽误地把奶嘴喂进小宝宝的嘴里,与其说是喂,不如说是捅,小宝宝叼着奶嘴,停止哭泣。 包小小和楚伯都是站姿,奶瓶举得太高,倾斜度太大,小宝宝吸允进去的奶水忽地从鼻腔里喷出,着实吓着了包小小和楚伯。 慌乱之中,楚伯顾不得拿纸巾,直接用手擦掉小宝宝口鼻中的奶水,小宝宝作势要哭,包小小放低奶瓶的高度,小宝宝又本能地吸允奶水。 包小小注视着安静地努力喝奶的小宝宝,觉得不哭不闹的婴儿其实也挺可爱,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欣慰的表情。 要知道,包小小根本不喜欢小孩,甚至有些讨厌小孩。 当然,究其原因,大概估计可能也许他还是个孩子吧。 迂回曲折地喝了奶,小宝宝咧着小嘴,家里恢复平静的氛围。 和谐的时光不足五分钟,儿童房再次响彻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天呐,你又怎么了?不是吃饱了吗?”包小小无奈地从婴儿床里抱起小宝宝,实在搞不懂婴儿的需求。 “那个,小小少爷,小少爷不是尿了就是拉了吧。”楚伯再次提醒他。 “呼...”包小小长舒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把小宝宝放平在床上,皱眉。“这衣服怎么解开?” “衣服?”楚伯探头,相同的无知。 包小小和楚伯两个人研究半天,好不容易解开小宝宝的连体服,果然,从纸尿裤里散发出幽幽的臭气,包小小下意识地后退,手指横着堵鼻孔。 “吃饱你就拉,你是直肠子呀。”抱怨归抱怨,嫌弃归嫌弃,包小小还是亲自动手解开纸尿裤,捏着脏兮兮的纸尿裤的边角,扔在卫生间的垃圾篓里。 包小小接过楚伯递来的纸尿裤,拆了包装,抖落开纸尿裤,站在原地,捧着纸片状的纸尿裤:“这个怎么穿?” “好像是,前面有粘贴的地方吧,铺平,粘好就行。”楚伯不太确定,看着纸尿裤包装上印着说明道。 “是吗?”包小小赶鸭子上架,把纸尿裤平放在床上,拎着小宝宝的腋下,躺在纸尿裤上,干净的纸尿裤上顿时又沾了便便。 “小小少爷,您应该先清洗小宝宝的屁屁,还有,您这个纸尿裤放倒了。”楚伯小心翼翼地纠正包小小,他了解包小小不耐烦的脾气,尽管他从来不和包家的人发脾气,那也不想惹他不高兴。 “纸尿裤还有倒正吗?”包小小此时的耐心的确已频临极限,忍了又忍,压了又压,耐着性子拿消毒纸巾清洗了小宝宝的屁股,拆了包新的纸尿裤。 包小小到底是新时代的小青年,本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精神,掏出手机,上网搜索为小宝宝换纸尿裤的信息,按照视频教程的步骤,勉强给小宝宝换好了纸尿裤。 接下来的哄睡觉照旧艰难,包小小和楚伯轮番上阵,抱着晃着颠着摇着,怎样的姿势和哄劝都能够使小宝宝入睡,在两个人的怀里哭闹不止。(_ 包小小终于受不了地把小宝宝放回摇篮床中:“楚伯,您受累哄他睡觉吧,我还有几份文件要看。” 包小小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儿童房,留下面对着哭泣中的小宝宝而不知所措的楚伯。 余晖亲吻伴着童话故事入睡的女儿的额头,小心翼翼地摘掉助听器,放在床柜的抽屉里,灭了台灯,角落里的应急灯发出微亮的柔光,动作轻慢地出了房间,没有关门,方便听着余玥儿的动静,孩子喊不出声,大人耳朵得时刻保持警醒。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余晖回到卧室,坐到书桌前。圆珠笔、笔记本、计算器、各类票据,每周六晚雷打不动的记账时间。 余晖心细,过日子的每笔进账和每笔花销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记在账册里,自从和余玥儿开始生活,四年来,从未间断,书桌下空档的位置有个小纸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十几本手写账册。 认识余晖的人都问他你堂堂名牌大学毕业的中文系高材生怎么非得选择从事育婴师呢? 原因有三。 第一,薪酬较高。 养孩子花费大人人皆知,吃饭、穿衣、上学、玩具等等花费综合计算,余玥儿每年差不多要三万块。房租、饮食、出行、服装、煤水电、话费网费等等日常开销每年也达四万块左右,这还是在余晖精打细算克勤克俭的情况下。 余晖初入行的工资就比普通的育婴师稍微高点,后来随着业务能力越来越强,人气越来越高,待遇亦越来越好,从寻常百姓人家的六千至八千起步价格到富翁名人豪宅的上万块的等级收费,兼之培训讲课、发表文章等等杂七杂八的收入,平均每月两万到三万块之间的收入已然是基本保障。 第二,时间自由。 育婴师的工作时段尚算灵活,接不接活也有自主权。 育婴师分为住家和走家两种形式,住家一般是住在客户家里,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照顾小孩;走家一般是跟上班差不多,早上七点半至晚上八点半,当然具体上下班时间可以和客户商量,相对而言,住家的工资高于走家的工资。 客户家庭情况不同,家里空间宽裕的都选择住家,家里空间狭小的都选择走家,各有利弊。 余晖接活的客户大部分都要求住家,因而余玥儿只得进入寄宿制幼儿园。 育婴师的休息日同样有两种方式,工作日是二十六天,可以选择连班不休或者每周单休,余晖有孩子,每次都提前表明要每周单休。 一般情况下,寒暑假余晖不接活,全心全意地陪伴余玥儿,余晖认为孩子应该多走出家门,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增长眼界,开阔心胸。 起初父女俩条件有限,局限于在周边的郊县或者城市转转,后来经济条件逐渐变好,旅行脚步越走越远,去年的寒暑假,父女俩还出了趟国门,游览了新马泰和日韩。 第三,自我修养。余 晖这人,表面上看,对任何人都热情洋溢,对任何事都尽心竭力,豁达又怡然,其实唯有他心里清楚他真正的个性。 说实话,对这份职业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对孩子也说不出喜爱不喜爱,可他却能够工作表现出色,孩子抚养优秀,归根结底,是责任二字。 强烈的责任心是铸造余晖满身优点的奠基石,他的座右铭是不干则已,要干就干好。余晖在养育余玥儿,在从事育婴师的过程中,也在慢慢地自我改变,不再是单纯为了责任,渐渐地懂得了以爱的名义而付诸于行动。 可惜,在爱情方面,他仍然是个不懂爱不会爱且不明白该如何接受爱的傻瓜。 余晖有条理性地分门别类记下本周的每笔花销,放下笔,按着计算器,算出储蓄结余金额。 余晖省吃俭用的意图有两个,一个是要为余玥儿的人工耳蜗手术攒钱,不能错过五岁前的最佳手术时机;另一个是要存钱买房,毕竟租房不是长久之计,每年的房租和还贷的压力不相上下,何况,余玥儿马上要进入小学阶段,余晖想着选个毗邻重点小学的学区房,大小不重要,关键是能上个好学校,别输在人生的起跑线上。x :/ 工作四五年,工资报酬、稿费收入加上理财投资,零零散散地也攒了二十来万,刚够手术费。 哎,余晖心里叹气,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到底是余玥儿的手术重要,哪个学校都有尖子生哪个学校都有落后生,孩子身体好不愁学习不好。 合上账本,余晖伸了个懒腰,两个房间对门,站中间的位置朝余玥儿的小屋瞧了瞧,孩子睡得香甜,洗了澡刷了牙,爬上床,想着往后和女儿越来越滋润的日子,微笑着进入梦乡。 章节目录 第4章 Chapter 4 周日,余玥儿去聋哑学校参加每个月两次的语言培训班,培训课内容丰富多彩,上午十点开始到下午三点结束,中午管餐。 余晖送完孩子,晃晃悠悠散步至88路公交汽车总站,周末发车间隔短,偌大的停车区域稀稀拉拉地停着几辆等待检修的车,和站里熟悉的人打了招呼,直奔其中一辆簇新的新型公交车。x 电脑端:/ 从前门上了车,只见穿着纯白短袖上臂处印着公交集团标识的制服样式的工装的男人,弯腰擦地,车内走道、上下台阶、车座底部,任何小细节都不放过的认真和仔细。 “蒋文明!”余晖倚着投币箱,叫他。 被唤作蒋文明的男人停下手里的活,杵着墩布杆回头,听音可辨是余晖,没有多余的话:“来啦,等我五分钟,收拾完,咱就走人。” “不着急。”余晖上下左右打量着车厢,赞叹。“这新车就是不一样,空间大,也敞亮。可惜喽,过去常坐,现在坐的机会也少了。” 蒋文明擦完地,涮干净墩布刷干净水桶,家伙什都各归各位,锁了车,和同事们打了声招呼,抹了汗换了衣服,拿了钥匙往外走。 余晖提心吊胆地双腿跨上蒋文明的电动车,坐在他身后嘴不闲着:“我说,你开慢点,我玥儿还没结婚呢,我还得当姥爷呢。” “废话!这是电动车,又不是电动飞机,再说,驮着你,能开得了多快,惜命劲儿。”蒋文明呛他。 两个人慢速行驶到骨科医院正门,正巧陶行书边走过来边和同事打招呼,在他们俩跟前站定,同样没有多余的话:“咱们哪儿去?” “老地方呗!”三个人异口同声,相视而笑。 蒋文明推着电动车,余晖和陶行书跟在后面,三人来到常常光顾的烧烤大排档。 选择露天的座位,冰激凌品牌赠送的遮阳伞挡住烈烈日光,饭馆的小伙计拿着铅笔和纸等着点餐。 根本不需要翻阅菜单,余晖拆着消毒餐具的包装袋,轻车熟路地点餐:“先来一百串羊肉串,酸菜白肉锅,要大锅,毛豆来两碟,煮花生来两碟,三瓶啤酒,小瓶的果粒橙,都要凉的。”完事又补充。“十个烤烧饼,最后上。” 饭馆的小伙计是新人,不认识他们仨老主顾,边记边瞪眼,心说三人吃得了这么多吗? “别愣着呀,赶紧上菜。”蒋文明见小伙计呆愣的表情直乐,料到他的想法。“这还算多?等会儿肯定得加菜。” 小伙计收走菜单,不大会儿,毛豆、煮花生、啤酒和饮料都上齐,酒精锅摆在当中。 余晖、蒋文明、陶行书三人是同岁发小,自幼在一个胡同里光着屁股玩到大。 小时候,三人见天地在胡同里疯玩疯闹,逢人不知情都以为是三胞胎呢。 三人感情深厚,跟亲兄弟没差别。 余晖的两位父亲都是人民教师,在胡同里长到十二岁,他父亲的学校分了房子,搬出了胡同。 蒋文明的父亲是公交集团的司机,母亲是酒店客房的服务员。 蒋文明学习成绩在他们三人里是最差劲的,小学毕业后,除了语文,其余科目都没超过六十分。 强死赖活地熬到中专毕业,考了驾照,干上了公交车司机的行当,也算子承父业。 三年前,胡同拆迁,蒋文明家根据政府拆迁政策的规定分到了两套一室一厅的新房,美中不足的是地点有些偏远。 陶行书的两位父亲都是医院的医生,一位是心内科的主治医师,一位是麻醉科的主任医师,两人是中年得子,上面还有个姐姐叫陶文书,年长他十岁。(_ 陶行书的家在医院的职工家属楼,父亲们工作实在太忙,便将他交给住在胡同里的爷爷奶奶抚养。 上了初中才回到父亲们身边,那时,他们已搬到新买的商品房。 后来陶行书的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姐姐陶文书嫁了个澳大利亚华裔,父亲们退休后跟着姐姐姐夫在澳大利亚定居,他独自留守在家里。 陶行书是他们三人中学习最优秀的,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全校的状元,人送外号‘陶状元’。 他父亲们都是医生的缘故,且他本身对医学也有兴趣,顺利考取医科大学,本硕连读。硕士毕业在医学院附属医院的骨科实习。 论相貌,余晖属于英俊潇洒型的青春美少男,蒋文明属于仪表堂堂型的阳光大男孩,陶行书属于温文尔雅型的风度佳绅士。 论性格,余晖属于随和、健谈、机智和耿直,蒋文明属于活泼、风趣、豪爽和热情,陶行书属于内向、稳重、成熟和内敛。 尽管三个人的职业不同、性格不同、成长轨迹不同,可丝毫不影响三人成为亲不可分的知己良朋。 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个人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工作、家庭等等,对彼此的关心和感情却有增无减,时不常地出来小聚,向对方分享各自的快乐和烦恼。 “听说董礼貌这礼拜约你看电影,你又给人推了,怎么回事呀你?”余晖剥着毛豆问。 蒋文明常去探望余玥儿,和董礼貌见过几次,一来二去地两人相交熟悉,成了朋友。董礼貌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蒋文明,托余晖试探过蒋文明。可惜,蒋文明在谈恋爱这个问题上是心比天高,房子、车子、票子每样都得达到富足水平的精英分子才入得了他的眼。心高气傲的蒋文明压根看不上拖着个糊涂老爸开出租车的董礼貌,董礼貌倒也不急不躁,本着铁柱磨成针的精神,对蒋文明这块难以攻克的阵地采取伏击战,攒足火力等待猛攻时机。 “你听谁说的呀?董礼貌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呀?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呢?”蒋文明往嘴里扔毛豆,语气里透着对董礼貌和余晖嚼舌头的不满。 “我跟董礼貌,我们是中国好邻居。你甭打岔,我就问你,你为什么推了人家约看电影的好意?”余晖绕回正题。 “没劲。”蒋文明把毛豆皮重重地扔在桌上,叹口气。“哪家情侣看电影还带着老爸的?再说,董大爷在电影院里也不老实,影响别人不说,还容易出危险。交给别人吧,董礼貌也不放心,再说,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谁愿意管?” 蒋文明和董礼貌尝试过约会。 看电影,在乌漆墨黑的放映厅里,董大爷坐稳不足三分钟,不老实地在座位间来回穿梭,搅和得其他观众没法好好观影,俩人光逮老小孩就逮了十分钟,看电影自然泡了汤。 逛公园,在好山好水好风光的公园里,董大爷小孩似的到处乱跑,在喷泉台前脱光了衣服嘴里喊着洗澡洗澡,游客差点没报警,三人被带进保安室,这通盘问,搞清楚事实真相,也没了游玩的兴致。 蒋文明倒不是贪慕虚荣自私自利的人,他对董大爷其实挺有心,哪次见面,手里都拎着各种营养保健品和水果衣服。 可,谈恋爱嘛,需要激情和浪漫,回回俩人身后都跟着个得时时刻刻需要照顾的老顽童,实在是有煞风景。 “你看你,你看你,我跟你说,你这思想就不对。董礼貌人多好,我告你,这人要是孝顺,对谁都差不了,尤其是对自己个儿爱人孩子,那百分百的体贴。带着老爸开出租,就这孝心,天下能有几人,这都得上那个什么感动中国,对,感动中国好儿子。再说,人要长相有长相,要学历有学历,开出租也不少挣,这年头有文化的出租车司机有几个。要说这缺点吧,就剩下没房了。不过,你不是有房吗?现在谁住谁家不一样。”余晖一直以来都是不遗余力地撮合董礼貌和蒋文明。x :/ “大晖,董礼貌给你多少钱?你这么向着他说话?”蒋文明有种被好友出卖的感觉。 “我跟你说蒋文明,你别不知好歹,我是为了你好。你以为开法拉利的各个都是好人呐,你说,那开法拉利的跟开夏利能有共同语言吗?”余晖摆出教育蒋文明的姿态,知道蒋文明最近和戴名表开名车的富二代腻腻歪歪。 “开法拉利的不一定是有钱人,也许是给有钱人当司机呢!”陶行书插嘴。 “照你的意思,那养猪的只能跟杀猪的了?”蒋文明不服气反问他。 “谁说的,还能跟卖猪的。”陶行书玩笑道。 “你甭打岔。我告你,蒋文明,你要是放弃了董礼貌这棵歪脖树,有你后悔的时候。董礼貌,蒋文明,文明礼貌,天生一对嘛。”余晖贼心不死地再接再厉。 “切!”蒋文明不屑地撇嘴。“说完我,那你呢,闫老师人那秋波一波接着一波,你也没个反应,你是中枢神经坏死啊还是反射弧太长啊。” 正说着话,大排档老板亲自端上来羊肉串,金黄油亮的羊肉撒着孜然粉和辣椒粉,惹人垂涎三尺,胖嘟嘟的老板笑容满面:“今儿腰子特别新鲜,给你一人烤了十串,吃哪儿补哪儿,年轻人。” “哈哈哈...”三人同时笑出声。 等老板走远,余晖拿起羊肉串:“嗨!闫老师吧,哪儿都挺好,人好,脾气也好,会做饭,也会带孩子,对玥儿也好,对我那就更别提。可是吧,我总觉得我们俩之间少点什么,当朋友还成,当恋人...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大晖,你别老说我,你也是,挑三拣四的,难得人家不嫌弃你拖家带口,又不嫌弃玥儿有毛病,还对玥儿这么好,你呀,该往前走一步就往前走一步,拖拖拉拉的对谁都没好处。”蒋文明少见地正儿八经劝说余晖。 余晖点头,拿起果粒橙,遵照说明,喝前摇一摇,拧开盖,倒满杯。 有了余玥儿,余晖再不碰酒,白酒啤酒红酒,但凡和酒精沾边的饮料点滴不喝:“再说吧,反正现在我也是装糊涂,等哪天他憋不住了,再看吧。” 陶行书埋头猛吃,对面的蒋文明拿铁签子戳他的手背:“哎,说你呢,我们这有绯闻的有绯闻,有备胎的有备胎,你这没着没落的,算怎么档子事。” 陶行书嘴里含着羊肉,仰头:“呼!我工作多忙,哪儿有时间谈恋爱。我恨不得每天四十八个小时,我先睡它个四十个小时。” 医院的实习医生简直跟过去地主家的长工没区别,住院医每天值夜班,早晨等主任点评开会,完事差不多到了中午,随便扒拉口饭,下午还得看书备考,每天睡眠不足五个小时,黑白颠倒,大大的眼袋都快长到鼻尖上。 三人酒足饭饱,说说笑笑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多小时,余晖到点接余玥儿放学,剩下的食物余晖打包拎走。 蒋文明喝了酒,董礼貌的出租车刚巧在附近停靠,顺便送他回家,电动车寄存在老板店里。说 是巧合,根本是余晖暗地里给董礼貌放消息,余晖冲着俩人挤眉弄眼,蒋文明又无奈又好笑。 蒋文明和陶行书告别,两人一左一右分道扬镳。 章节目录 第5章 Chapter 5 陶行书慢悠悠地在街边溜达,驻足在马路便道,双手撑着行人防护栏,目光直视隔着不宽的马路对面的临街底商。 商铺的门面不大,五十余平米的小面馆,名字挺有特色叫两个人的面馆。 顾名思义是合适热恋中的情侣光顾的主题餐厅,每张桌子的面积仅仅可以容纳一个大碗和两份餐具,两把并排的椅子是固定连接,昭示着两个人亲密的距离。 看着看着,陶行书的目光有些迷离,送走中午就餐高峰的面馆里只有两个男人在收拾残局,一个男人猫着腰扫地,一个男人弓着身擦桌,两个人默默无语地各自干活,偶尔抬眼相视而笑,默契十足。 陶行书的视线定格在擦桌的男人身上,清秀的中年男子散发着历尽沧桑的淡然气质,精致的面庞展现出饱经风霜的平和笑容,多么熟悉而又陌生。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那年的夏日,同样的街道,同样的两个人,相同的心情。 “我想好了,我要在这里开个面馆,就叫两个人的面馆,两个人只准点一碗面,超大碗的那种,椅子呢,要连在一起,两个人亲亲密密地吃一碗面。”年过三旬的男人兴奋地描述着自己的理想。 “好,到时候,我给你当伙计。”十八岁的青年支持爱人的梦想,拥着他的肩。 “我可雇不起医学院的状元郎。”男人故意拿他打趣。 “我的报酬不高,只要...”青年的嘴慢慢地靠近男人的唇,昏暗的路灯下,两个人越靠越近,越吻越深。 那年的冬天,同样的街道,同样的两个人,却是不同的心情。 “行书,我求你,别再来找我,我们分手吧,真的。我们不合适,我坐过牢,我大你十五岁,我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工作,没有学历,我什么都没有,我配不上你。行书,听你爸爸的话,好好念书,你会成为全国最优秀的骨科医生。”哀求的语气,乞求的目光,男人的声调越来越低,杂夹着哽咽。 “默声,我爱你。”青年绝望且无助地盯着男人,半响,艰难地从已哑的嗓子里吐出这几个字。 “我知道。”男人泪断。“我也爱你。可是爱情不是这样的,不要去伤害最爱的你父亲们,他们是生你养你的人,跟他们相比,我太微不足道。行书,我们分开,但是我们同样可以生活得很好,我们在一起的目的也不是如此吗?放手吧,行书,为了爱你的人,为了我,好不好?” “好。”青年的声音几不可闻,拼命地压抑着随时爆发的情绪,紧握着双拳,指甲深陷掌心的肉中,麻木的神经已然觉不出痛感。 被父亲们截在机场的不成功私奔是他们恋情的终结,十八岁的陶行书和三十三岁的徐默声相恋半年便分路而行。 八年来,陶行书从未忘记过他的初恋徐默声,他拒绝任何人的示好和表白,他默默地守护着藏在心底的这份有始无终的感情。 这是他的秘密,连余晖和蒋文明都不知道。 转眼间,徐默声实现了他的梦想,在繁华的临街底商开了间属于两个人的面馆,可陪他实现理想的不是当初畅想的人,而且和陶行书有几分相似的年轻外来打工者。 陶行书的嘴角微微上扬,多年已过,对情感的执着稍有释怀。 他过得不错,有心爱的人陪伴,有称心的事业,有健康的身体,幸福、满足、富有,这不正是他希望所见的吗。 深蓝的宾利停在陶行书面前,驾驶座的门打开,仪表非凡谦谦君子模样的男人从容地下了车,来者名为林子韬。 三年前意外遭遇车祸,幸而过路的陶行书对其进行施救,两人由此相识。x 电脑端:/ 深交之下发现原来对方都是网球发烧友,又是同个俱乐部的会员。此后,两人常约打球,在互相切磋球技中从单纯的球友发展成为生活中的好友。 “怎么在这儿发呆?”林子韬走到他身边,见他望着对面的面馆出神。“怎么?还没吃午饭?” “不是,吃过了。”陶行书面对他。“办事路过?” “嗯,见个客户。”林子韬闻出陶行书开口即出的啤酒味儿,皱眉。“喝酒了?” “中午和朋友聚餐,喝了点。”陶行书掩口遮住气味不佳的口气。 林子韬笑着摇了摇头,在他眼里小了将近十岁的陶行书还是个孩子。 林子韬有着超于同龄人的沉稳和淡然,凡事都特别想得通看得开,林子韬直觉陶行书是个有故事的人,碍于两人仅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不好意思探听内情。 林子韬独身三十五年整,大学毕业全身心投入创业,对感情的事完全没计划。 等而立之年,事业稳步上升,才规划感情生活。前前后后也交往过几位男士,平淡如水的相处都以和平分手收场,直到遇见了陶行书,才将他心里的爱情之门悄然打开。 林子韬也说不清楚陶行书到底哪里吸引他,却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强烈地想要拥有他。 毕竟两个人年龄差较大,相交不深,林子韬不敢冒险轻举妄动,唯有将这份单恋之情埋在内心深处,享受暗恋的酸甜。 “去哪儿?我送你。”林子韬回身往车的方向走,陶行书没有回绝,顺从地跟着他的脚步上了车钻进副驾驶。 路上,气氛有点沉默,林子韬主动挑起话题,聊着聊着不知怎地聊到感情话题,自然而然地聊到门当户对这个敏感的主题。 “两个人在一起,身份、背景、学历、工作、年纪都要计较吗?有那么重要吗?”陶行书看着窗外飞快划过的街景。 “年纪和背景还好,不过学历和经历相当也挺重要吧,不然两个人怎么可能有共同语言呢?我没有看不起农民工的意思,我只是打个比方,农民工和大学教授,你说,他们俩能有共同语言吗?能交流吗?比起大学教授,我想农民工会更加不自在吧。”林子韬理所应当道。 陶行书没再说话,关于这个话题是亘古不变地三言两语掰扯不清的,公有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自的角度不同,很难达成共识。 何况,他认为,他跟林子韬就不属于同个世界的人。 林子韬把陶行书送回家,约定下周末打球的时间,目送陶行书进了楼门,才调转车头。 接上余玥儿,余晖和女儿大手牵小手溜达到公交车站,余玥儿兴奋地咿咿呀呀连比划带说描述在语言培训班上课的情况,和老师玩游戏,和小朋友们比赛等等。 余晖不厌其烦地应和女儿,父女俩有说有笑。 回到家,余晖热了热聚餐剩下的羊肉,又炒了个青菜,蒸了八个杂面窝头,吃了两个,其余的存放在冷冻室,随时拿出来蒸锅加热,跟刚新出炉的没区别。 饭后,夏日天长,余晖领着余玥儿在楼下乘凉。 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街坊四邻集聚在楼下的小花园,三三两两的大爷们围成圈下棋观棋,七七八八的大妈们聚成堆闲话家常,小两口的家长们领着孩子玩耍,中年夫妻拉着绳子遛狗。 余晖放下折叠马扎,落座,悠闲地扇着印着国美促销信息的塑料圆扇,享受夏日夜晚清凉的舒爽,面带微笑地瞧着和小朋友玩踢毽子的余玥儿。 突如其来的汽车前照灯发出刺眼的白里透着蓝紫光,瞬间照亮整个活动区域。 小花园的居民纷纷投来目光,四个圈的标识惹人注意,这片老式居民楼鲜少出现如此名贵的轿车。 车已停大灯未熄,包小小自车内出来,二话不说直奔余晖,拽着他的胳膊将人拉起,朝着车的方向疾行。 “哎哎哎!”余晖借着光亮认出包小小,被他毫无防备地拉扯弄得懵头懵脑,本能地向后退缩。“衣裳儿,衣裳儿,领子,领子,您这怎么个意思?绑架?抢亲?” “跟我回去照顾小宝宝,我付你加班费。”包小小言简意赅,手上用力,根本不容余晖反驳。x :/ “哎哎哎!”余晖的领子被包小小越拉越大,眼见着快露出半个肩膀,往回拉着衣领。虽然他和包小小仅仅一面之缘,却不知何故,与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好友般地了解和清楚他的脾气,直觉认为他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因此决定答应他以不太礼貌的姿态提出的要求。“我闺女,我跟你回去没问题,我得带着我闺女。” 包小小停下脚步,漂亮的眉毛往中间聚拢,攥着他衣服的手没有任何放松的迹象,似乎怀疑他故意撒谎伺机逃脱。 余晖见他不相信的神情,指着不远处站在原地不知发生何事直愣愣地盯着他们俩的余玥儿:“那个,那个看咱俩的小女孩儿,我闺女,真是我闺女。” 包小小警惕性十足,命令他:“叫你闺女过来,一起过去。” 余晖无奈地歪了下头,扯着嗓门冲着余玥儿大声喊道:“玥儿,过来!”伴着招手的手势。 余玥儿三步两步地小跑而至,余晖单手抄起她,在她耳边道:“跟爸爸去这位叔叔家,照顾不听话的小宝宝。” 余玥儿瞪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注视着包小小,眼前的叔叔长得挺可爱,合她的眼缘,放下了几分紧张和拘谨,点了点头。 既然余玥儿顺从余晖的意思,没有再多的话语,包小小把他们父女俩安置在后座,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着车,踩油门,倒车,调头,在居民们的议论声里呼啸而去。 余晖才坐稳,忽地想起来马扎和扇子遗留在小花园里,掏出电话,联系相熟的邻居:“喂,哎,闫阿姨,对,我是玥儿爸爸,我跟您说,我那马扎,是,是,是,还有扇子,好嘞,您受累给我收好,我明儿早回去取回来,多谢您。” 包小小听着通话内容,不禁翻了个白眼,区区马扎和扇子能值几个钱?还值当打个电话,麻烦别人帮他保管。 夜晚道路畅通,包小小以超速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令人产生了两边的车辆在后退的错觉。 余晖一手紧紧地拉着上方的扶手,一手搂着余玥儿,身体照样随着方向的转变而左右摇摆。 “哎,包先生,您能把车窗关上吗?我闺女耳朵不好,轰轰声太大,她难受。”余晖捂着余玥儿的耳朵,向包小小提出请求。 真麻烦!包小小心里腹诽。 透过后视镜看见余晖怀里的余玥儿的确有些不舒服的模样,小手贴着余晖护着她耳朵的大手,直往余晖的身上钻。 包小小关上了车窗,打开空调,微微调高温度,余玥儿短裤短褂,担心孩子受凉。 等交通信号灯,包小小忍不住地拿余光撇着后视镜里的余晖和余玥儿,楚伯交给他的关于余晖的简历上面没有表明他还有个女儿,可余玥儿确实和他有□□分的相像,尤其是两人面容带笑的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包小小实在受不了小宝宝无时无刻对他的折磨,伺候他的吃喝拉撒简直是场异常艰巨的拉锯战,昨夜包小小几乎整宿没有合眼,小宝宝睡十分钟哭五分钟,要哄将近三十分钟才会重新入睡,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包小小彻底败给十五天大的小婴儿。 包小小最近忙着处理包先生包太太和包大少爷的身后事和集团事务,已然焦头烂额应接不暇,哪儿有心情和精力再伺候这位小祖宗。因此他觉得有必要请余晖回来加班加点,使他脱离噩梦般的生活。 心动即刻行动,包小小从楚伯那里得到余晖的个人信息表,得知余晖的住所即可前往,如愿地将人带回别墅。 章节目录 第6章 Chapter 6 余晖踏入儿童房,楚伯面对哭闹的小宝宝仓皇无措,见着余晖等于见着救星,忙不迭地把小宝宝交给余晖,嘴里呼着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余老师,您总算是回来了。” 余晖动作轻柔地接手小宝宝,小婴孩在余晖的手里神奇地当即停止哭泣,哭肿的小眼眯着盯着熟悉的面相,余晖冲着小宝宝扬起嘴角,纠正他们错误的姿势:“你们看,你们这抱孩子的姿势就不对,他在你们怀里不舒服,能不哭吗?这抱孩子啊,尤其是新生儿,看见没,这手放在小宝宝脑后,整个手掌包住他的头,另外这只手托着他的屁股,记住喽,这手腕,最重要,得支撑着他的颈部,就是脖子,不然他就不舒服,可不得哭么。” 包小小和楚伯都没理会他的教导,包小小示意楚伯:“楚伯,这是余老师的女儿,带她去客房吧,今晚就在客房住,储藏室里不是有娃娃吗?拿两个给她玩。” “好的,小小少爷。”楚伯应下。 余晖保持着抱着小宝宝的姿势慢慢地蹲下,对着余玥儿说:“玥儿,你先跟爷爷去别的房间玩会儿,等着爸爸,爸爸照顾好小宝宝就去陪你睡觉,乖。” 余玥儿懂事地点点头,主动地牵上楚伯的手。 余晖欣慰地蹭了蹭余玥儿的脸颊,起身跟楚伯交代:“那个,楚伯,我女儿她那个耳朵不太好,您受累多费心。” 余玥儿是蘑菇头的发型,包小小和楚伯都没注意到她耳后的助听器。 “好的,您放心,余老师,我会照顾好您女儿的。”楚伯和余玥儿前往客房。 儿童房独留余晖和包小小,小宝宝的哭声缓解了略微尴尬的气氛,余晖把小宝宝放平,轻车就熟地解开连体服,看见褶皱的纸尿裤不禁蹙眉。 “这是谁给换的尿不湿?这皱巴巴的,小宝宝能舒服吗?”余晖撤掉纸尿裤,嘴里嘟囔。 包小小好心好意地递给他消毒湿巾,余晖拒绝:“这个不行。” 包小小撇嘴,索性站在远处当甩手掌柜,静观余晖的举动。 余晖举起小宝宝笑逗他:“光屁屁的小宝宝,是不是?”小宝宝被他逗得咯咯笑。 余晖把小宝宝放在旁边的纸垫上,打了盆温水,淘了把湿毛巾,仔细地擦洗小宝宝的屁股,教育包小小:“消毒纸巾可不行,太凉,而且这纸巾也不安全,婴儿皮肤嫩,容易伤着。” 包小小根本不和他对话,余晖倒也不介意他冷淡的态度。 擦洗干净小宝宝的屁股,余晖铺平干爽的纸尿裤,把小宝宝放在上面,手脚麻利动作迅速地包裹住小宝宝的整个臀部,系好连体服,一气呵成干净利落。x 电脑端:/ 余晖重新托起小宝宝,回头问包小小:“小宝宝喝奶了吗?上顿是几点喝的?” 包小小想了想回他:“上顿?五点吧,还是五点半,我也记不太清楚,晚饭之前。” 余晖看了眼挂钟,已经快九点,正好到需要喂奶的时间。 余晖把小宝宝放回婴儿床,拍着他的小肚子说:“该饿了,是不是?等着呀,叔叔给你冲奶去。” 不消片刻,余晖拿着奶瓶回到房间,半蹲在床前,奶嘴轻轻地放进小宝宝的嘴里,又教导包小小:“冲奶也是门学问,这冲奶的水最好是40°,太热太凉都不行,这个阶段的婴儿必须保证每四个小时喂一次,每次喂三十到三十五毫升,以后再慢慢地添量。试温度不能直接喝,大人嘴里细菌太多,小婴儿抵抗力低,容易得病。得拿手腕试,滴一点在手腕,试试凉热,知道吗?” “我不知道!”包小小走近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我们请你来,不是请你来给我们上课的,我们是请你来照顾小宝宝的,你不用教我们这些,你知道吗?” “嘿!”余晖仰望包小小趾高气扬的态度,准备回嘴,又想到,他们这样的有钱人家,孩子满月他离开也会请保姆和阿姨,哪轮到他们亲自动手带孩子,到嘴边的话又吞下去。 包小小见小宝宝愉快地吸允奶水,放心地抬腿要走。 “哎。”余晖晃着空奶瓶叫住他。“包先生,我得走,明儿礼拜一,玥儿得去幼儿园,我要送孩子。” 包小小又皱眉,略微思索,打消他的后顾之忧说:“这你不用操心,我明早送你们去。” 余晖彻底无话可说,人家安排得面面俱到,唯有安心住下。 安顿好小宝宝,余晖把婴儿床推到客房,为余玥儿洗了澡,俩人在大床上并排躺着谈心。 余晖和余玥儿外出旅行住过五星级甚至超星级的酒店,对豪华装修的别墅倒也没多大的好奇心,不过在居住和使用方面更为谨慎小心,担心损坏人家价值不菲的物品。 余玥儿不多时便进入梦乡,余晖却迟迟难眠。 刚才推着婴儿床路过书房,透过门缝瞧见包小小伏案翻阅文件,堆积如山的文件遮住了包小小的半张脸。 不知怎地,包小小皱着小眉头的模样总是浮现在余晖眼前,他特别想抚平那眉宇间的疙瘩。 包小小这人性格傲慢不逊,脾气古怪暴躁,气质拒人千里,说话咄咄逼人,简直没有余晖喜欢的半分星点,可偏偏对他没有反感,没有气恼,甚至还有点想靠近他了解他,觉得他还挺有意思的。 转天清晨,余晖半夜照顾小婴儿睡不踏实,余玥儿换了个陌生的环境也睡不安稳,父女俩醒得早,余晖安顿好小婴儿,和余玥儿在餐厅等着早餐和包小小。 包小小手臂里搭着西服外套,似醒非醒地来至餐厅,在餐桌前落座,西式早餐已经摆上了桌。 包家先生和太太是北方人,八十年代赶上了香港实施抵垒政策的末班车,成功移民香港。尽管近年来生意的重心在大陆西北方城市,偶尔留居这座城市,依然保持香港本土和英式西方的饮食生活习惯。 烤番茄、炒鸡蛋、煎培根、炸薯块、芝士蘑菇、黄油土司、麦片粥食材丰富营养全面的标准英式早餐,品种多数量少。包小小不喜麦片粥,独他是冰牛奶。 余晖见惯不怪,拿餐巾布掖在余玥儿的衣领里,代替围嘴。 余玥儿在幼儿园也是独立吃饭,叉子和勺都使得娴熟,在余晖的教育下,不挑食,吃不下的东西放在旁边,不糟蹋食物。(_ 余晖切着培根,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包小小,发现他吃东西有个特点,食物进了嘴,不马上咀嚼,而是堆在前牙处,嘴唇嘟成个圆球状,使劲地嘬嘴,好似在品尝其中滋味。 这个不经意间的小动作,余晖觉得挺好玩,看得发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专心就餐的包小小感受到来自余晖的目光,余光斜视他。双眸清冷又犀利,将人看穿的深邃。 四目相碰,余晖不自然地垂头,做贼心虚般地逃避包小小的视线。 吃过早餐,包小小把余晖和余玥儿送回家,父女俩换了身衣服,余玥儿背着米奇样式的小书包,余晖拎着她的行李袋,里面是洗好晾干的夏凉被和枕套枕巾,还有换洗的衣服。 包小小送佛送到西,载着余晖和余玥儿开往幼儿园。 车停在幼儿园不远处,余晖和余玥儿跟包小小道谢告别,下了车往幼儿园大门口走。 向日葵中班的班主任闫晓磊站在门口小太阳亚克力标示前迎着班里的学生们,余晖和余玥儿晚到,闫晓磊接过行李袋,牵过余玥儿,眼尖地看着他们俩从停在稍远处的奔驰轿车下来。 “谁送你们来的?朋友?”闫晓磊试探性地问,不知余晖何时结交了如此阔气的好友。 “不是,客户,路过,捎带脚给我们送来。”余晖没打算详细解释,含糊带过。 “噢。”闫晓磊不作他想,余晖的客户基本都是有家有室有孩子的已婚人士,不存在任何威胁。 余晖目送余玥儿跟着闫晓磊进了教室才放心地转头,猛然发现包小小的车吐着尾气扬长而去,他呆愣片刻才明白自己被甩在原地的残酷现实。 余晖反应过来,本能地快速奔跑,追赶包小小的车。 两条腿紧着倒也抵不过四个轱辘来回转,眼睁睁地瞧着包小小的车消失在视野里,余晖不得已地停下脚步,烦躁地呼气。 章节目录 第7章 Chapter 7 余晖再见包小小已是三天后,过了晚饭时间,包小小和那位负责处理包家善后事宜的方律师约在书房见面。 喂了奶、换了纸尿裤,余晖哄睡着小婴儿,手里拿着奶瓶等物品往楼下走,路过书房,门没关紧,隐约可听见里面两个人的谈话声。 余晖本不是八卦的人,但挡不住想要多多了解包小小的好奇心,贴着墙站住,仔细地探听从房里传来的对话。 “小小少爷,您是知道的,您是包世昌先生和谷慧女士的养子,从法律层面来讲,收养的子女在遗产继承权这块一直存在争议,而且据我所知,他们夫妻和您并没有建立存在法律效力的收养关系证明。包世昌先生和谷慧女士,还有包文博先生突然离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遗嘱。按照法律相关规定,包小少爷是唯一法定的第一顺序继承人。苏振鑫先生是包文博先生的合法配偶,也是包小少爷的监护人,同样拥有继承权。鉴于苏先生目前身体和心理状况,暂时无法处理包氏连锁餐饮集团的事务,委托您全权代理。”方律师满头银丝,是包家的私人律师也是包氏集团的法律顾问,服务于包家将近二十年,对包家私家的情况和集团的事务都了如指掌。“此外,之前收购永浩科技发展有限公司的提案由于出现资金链中断和涉嫌资金虚增等问题而导致财务冻结。包氏连锁餐饮集团旗下目前有一百七十三家港式茶餐厅,其中直营店面八十五家,主要分布在港广深等地,剩下八十八家加盟店面主要分布在京津等北方内陆城市,按照现在的运营状态,直营店面已缩减到三十五家,加盟店面已有六十八家选择技术买断,二十家选择退出加盟。除了集团的账户遭到冻结,集团名下的车辆和不动产都已登记在册,在官司结束前,不得使用、转让和租赁。包括现在的这套独栋别墅,在葬礼结束后,官司正式进入审理阶段,法院同样要予以封存。”x 包氏夫妇早年间移居香港,在茶餐厅打杂刷碗谋生,凭借吃苦耐劳的顽强精神,积累了首笔财富,与当地人合伙开了家茶餐厅。 随着改革开放的大潮,生意越做越大,夫妇俩决定撤资单干。 九十年代初,在大陆经济繁华的城市陆陆续续地开了数十家分店,总部由南迁北,开创加盟品牌,成为了响当当的品牌连锁餐饮店。 出事之前,夫妇俩已将集团相当大部分的业务都交由独子包文博打理。 在全球经济萎靡的影响下,餐饮业受到了较大的冲击,包文博决定开拓其他领域,哪知,宏图尚未大展,一家人却遭遇天降横祸,命丧黄泉。 包小小在相邻城市读大学,毕业后在当地打拼事业,最近两年才回来。x :/ 他对包氏连锁餐饮集团的事务压根全不知情,现在的问题是,他不但要处理养父母和哥哥的身后事,还不得不善后包氏连锁餐饮集团面临的棘手事件。 一时间,杂乱无章的各种问题接踵而至,包小小头昏脑涨应接不暇,每日光需要阅读的资料就足有半人多高,来往的账目、签署的合同、官司的文件、人员店面的处理等等。 包小小听完,了然地点点头,手指滑过紧锁的眉头,缓缓道:“方律师,官司的事情请您务必多上心,我也不太懂。集团目前的负资产已不在可承受范围,即便收购没有问题,我想也会宣布破产。还有,等周五的葬礼结束,我会尽快安排振鑫哥和小宝宝搬家。” “好,没问题,小小少爷请放心,方某受雇于包家二十余载,包老先生待我亦兄亦友,凡事自当竭尽全力,定会善始善终。”方律师合上笔记本,真诚道。 后面包小小和方律师关于官司的对话涉及诸多专业词语,余晖听不懂也不想听,他的心思都在揣摩他们俩前面的对话中。 原来包小小是包家的养子,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二代。原来包家风光的背后隐藏着这么多的危机。 啧!那么问题是,包氏夫妇明明有儿子却为何还要□□呢? 包小小明明是包氏夫妇的养子却为何不和他们生活呢? 除了满腹疑问,余晖叹口气,同情陷入诸多难题的包小小。 对于这种分身乏术的窘境,余晖是深有体会。 他想不出除了照顾好小宝宝,还能如何为包小小分忧解。 包小小送方律师出门,迎面碰上余晖。余晖鼓起勇气主动提出陪他出席包家的葬礼,想到葬礼上他孤独凄凉的可怜身影,余晖心里不得劲,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包小小沉默地盯着他,眼里的光芒令余晖瘆得慌,连连道不方便就当我没说。 在余晖即将转身走人之时,包小小才开口说你交代好楚伯怎么看小孩。 等同于默许他参加葬礼。 包小小临睡前驻足在苏振鑫的房间门口,轻轻地推开点门缝,苏振鑫在安眠药的作用下安睡。 突然丧失了爱人的苏振鑫动了胎气经历了几近要了命的分娩,得了产后抑郁症。 少言寡语,郁郁寡欢,十分抗拒接近小宝宝,大概觉得包氏夫妇和包文博在探望他们父子的路上出了意外,将发生意外的责任无端地归咎于他自己和无辜的小宝宝。 包小小和苏振鑫并不相熟,仅在春节聚餐和婚礼上见过几次,交情颇浅,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和宽解他,长长地叹口气,心想也许换个环境随着时间的推移能够有所好转。 包氏夫妇是虔诚的基督教徒,葬礼过程完全遵照基督教的礼数,对于仅仅参加过传统葬礼的余晖来说真是大开了眼界,增长了知识。 上午十点,准时在吊唁厅举行遗体告别仪式,包小小没有佩戴黑纱或者是披麻戴孝,胸前佩戴刻着神爱世人的标示牌。 基督教唱诗班的人员统一着装,分列遗体两侧,虔诚祷告,吟读经文,唱诵挽歌,教徒们不时地发出‘阿门’的呼应。 来宾们排列在正厅,按照次序瞻仰遗容,献上鲜花,以表哀痛之情。包小小面色沉痛地站立在家属位置,低着头,抿着唇,刻意压抑悲痛的抽泣。 包氏夫妇和包文博根据其生前透露出的想法选择土葬。 牧师简述逝者生平,默哀、入殓、朗诵经文... 尽管包氏连锁餐饮集团处于危机四伏的状态,包氏夫妇生前的私交好友们均前来祭奠,葬礼持续了两个小时有余,整个过程简洁有序,场面凝重庄严。 包小小虽不是基督教徒却也尊重基督教的理念,亲人过世是登往极乐世界,不可哭泣,因而他尽最大的努力控制情绪。 ‘好运来,我们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好运来...’葬礼接近尾声,静谧的墓园响彻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x 电脑端:/ 是余晖的手机铃响。余玥儿在寄宿制的幼儿园,余晖二十四小时不关机,害怕余玥儿在幼儿园有个突发情况不能及时联系到他。 包小小意识到离他最近的余晖的手机铃声,隔着墨镜的眼睛狠狠地斜瞪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了调成振动。”余晖无以形容的尴尬,点着头频频道歉,按下手机接听键,阻断铃声,向后退了几步接听电话。 葬礼结束,包小小和包氏集团的几位高管送别来宾,表达谢意。余晖接完电话,面如土色地溜到包小小身边,嘴凑到他耳边嘀咕。 等余晖悄声说完,包小小大惊失色地侧目望他,瞬间又恢复常态,和包氏集团得力副总裁简单地交代了几句话,便匆匆地和余晖离开墓园。 章节目录 第8章 Chapter 8 余晖接到的电话是楚伯打来的,听筒里楚伯用变了调的声音诉说着惊人的消息—包氏夫妇的男媳包文博的爱人苏振鑫正抱着包家的小少爷在三楼的露台,脱了鞋站在露台的台边,时刻准备往下跳。 在这段生不如死的日子里,苏振鑫想必已经无数次地动过了结生命的念头。 今天包氏夫妇和包文博的下葬刺激了他脆弱的神经,余晖不在小宝宝的身边,他趁别墅里四下无人的时机,抱着孩子来到顶层的露台,爬上了台边。 包小小的车速超过百迈,闯了三个红灯,别了四辆并行的车,和余晖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别墅,车才进了别墅大门,楚伯早已迎在门口。 事关人命,楚伯不敢怠慢,报了警。 包小小和余晖疾步直行,楚伯在他们俩身后语无伦次地讲述事发经过,包小小根本听不进去,余晖边听边安慰楚伯。 三人抵达露台,两名警察正在和苏振鑫谈判,露台下面的草地消防警摆好气垫随时待命。 “振鑫哥,我是小小,你别这样,你下来好不好?你...”包小小没有经历过这种局面,词穷地不知该如何劝说苏振鑫。 “苏振鑫,你看,你的家人来了,你想想你的家人,你想想你的孩子,他们是多么需要你,他们是多么关心你,这样,你先下来,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谈。”年长的警察和声细语地劝导苏振鑫。 苏振鑫双手紧紧地挟着小宝宝,怀里的小宝宝因着姿势不舒服导致喘不过气,失声痛哭,哭声类于嚎叫,直戳人心的悲惨。 他背对着人,呆愣愣地望着湛蓝的天空,没有说话,没有表情,没有回应,或许在包文博离开人世的那刻,他已成行尸走肉。 “振鑫哥...”包小小心如火焚,下意识地向前,伸出手,想要抓住苏振鑫。 苏振鑫似乎感受到有人靠近,迈开步向边缘前进,惊得包小小差点扑倒,余晖拉住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年长的警察和年轻的警察对视,默契地摇了摇头,年长的警察拉过包小小,小声道:“我的建议是,实在不行就要采取强制措施。想不开的人,又哭又闹倒不怕,就怕不哭不闹的,那真是铁了心不想活,估计再怎么劝都没用。” 包小小茫然,刚想问强制措施是指什么措施。余晖抢先开了口:“这样,警察同志,您先甭着急,我来试试,我劝劝他,他现在脑子可能不太好使,耳朵没问题,肯定能听得进去。” 包小小怀疑地瞅着自信满满的余晖,迟迟做不出决定,倒是警察替他拿了主意:“也行,反正你们是当事人家属,你们要是不担心出危险,我们尊重你们的意见。” “相信我。”余晖坚定地看着包小小,像是做出重大的承诺,移回刚才的位置,小心谨慎地对苏振鑫道。“苏先生,苏先生,您能听得见我说话吗?”x :/ 苏振鑫的不回应是在余晖的意料之中,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苏先生,我知道您现在呢,心情不好,这种事搁谁谁都得特别难受。可是,您看,您虽然不幸地失去了爱人,可是,您的爱人却留下了属于他和您的孩子。孩子是什么?孩子是父亲血脉的延续,是相爱的两个人的共同结晶。是您,和您爱人,相爱的果实。您不想活了没关系,可是,孩子还小,他刚刚降临这个世界,他要在这个世界里体验生老病死、品尝生活的酸甜苦辣、体会得到和失去。是,孩子尚未出生就失去了父亲,是不幸,可是他也是幸运的呀,起码您还在,他还有爸爸呢。他的爸爸会陪着他成长,会填补已逝父亲的角色。您说,您怎么忍心剥夺他应该去经历人生的权利呢?” 余晖的这席话对苏振鑫似有触动,他的身形略微摇晃,这是内心动摇的直接反应。 余晖趁热打铁,不动声色地小步上前,站在对于苏振鑫来说对他不造成威胁的安全距离点,缓了缓道:“苏先生,您恨您的爱人吧?你肯定恨他,怎么这么自私抛下您跟孩子一去不回?!可是,您想过没有,您现在带着孩子去找他,他肯定也会问您,怎么这么自私放弃了孩子的生命?!苏先生,孩子在哭,您听到了吗?孩子的存在,是您爱人对您的爱的延续。今后,孩子陪伴在您的身边,他代替您的爱人守护您。苏先生,放下您的执着吧,孩子是无辜的,您也是无辜的。” 面脸泪痕的苏振鑫慢慢地扭过头和余晖面对面,悲伤欲绝的表情教人痛心,抱着孩子的双手稍稍放松,双脚微微后退,摆出准备下来的姿态。 余晖、包小小和警察顿时松了口气,余晖探索地渐渐地靠近他,说时迟那时快,苏振鑫重心不稳,踉跄之下掉下台面。 刹那间,余晖行动敏捷地拽住苏振鑫的左手,他的右手夹着怀里的小宝宝。 余晖被顺带着拉下露台,左小臂牢牢地扒着狭窄的台面。 警察和包小小即可冲过去,在两位警察的帮助下,把摇摇欲坠的余晖和苏振鑫拉上来,苏振鑫惊魂未定地瘫坐在地上,怀里的小宝宝几乎哭断了气,楚伯赶紧接过小宝宝,顺着他的背。 包家的保姆和阿姨搀着失魂落魄的苏振鑫下楼回房间,家庭医生为他打了镇定剂,使他进入睡眠状态。 包小小和余晖配合警察处理后续事宜,在笔录册上面签了字,警察和消防警撤出别墅,两个人来到儿童房,不知受了惊的小宝宝情况如何。 小宝宝在余晖的怀里逐渐地恢复平静,哭得力竭昏睡去过,余晖把小宝宝放进摇篮床里,蹲在床边,哼唱着儿歌。 等到小宝宝睡熟,余晖跟着包小小来到书房,余晖以为包小小要感谢他刚才对苏振鑫的劝导和救命之恩,连连摆手:“不必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么做,绝对不是为了要你感激我,真的。” “今天的事全都怪你!”包小小没有征兆地暴怒,瞪着圆目咬着嘴唇,双手愤愤地握成拳状,后槽牙磨得嘎嘎响。“我请你来,是叫你照顾孩子的,不是叫你来凑热闹的!谁允许你参加葬礼了?谁允许你离开孩子了?如果今天不是你玩忽职守,振鑫哥怎么可能有机会抱着孩子要跳楼?今天的事你要全责,全都是你的错!” 此时的余晖惊讶得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响,呆若木鸡地看着横眉怒目火冒三丈口不择言的包小小,谁允许他参加葬礼?谁允许他离开孩子? 这不是都是眼前这位正在自扇耳光的包小小允许的吗? 苏振鑫抱着孩子跳楼这件事的责任怎么能扣在他脑袋上? 又不是他指使苏振鑫这么做的。 再说,苏振鑫放弃自杀的念头是他劝说的成果,也是他奋不顾身地救了危在旦夕的苏振鑫和小宝宝。 他要求参加葬礼,还不是担心包小小难以独自面对吗? 现在倒好,好心当成驴肝肺,人家非但不领情,还把自己当成罪魁祸首般地痛斥。 余晖从事育婴师这些年,遇到形形色色的客户,挑刺又多事的也没少遇见。 不过,像包小小这般脾气古怪,不分青红皂白,整天阴晴难定的,的确是凤毛麟角。 余晖到底在服务行业摸爬滚打多年,良好的职业素养使他克制住与包小小争吵的念头,他脾气再好,也禁不住包小小如此无理取闹。 包小小见余晖没有悔过的意思,梗着脖子不搭理他,怒气更盛,大力地拍桌子,抄起电话:“楚伯,给余晖结账,叫他走人!现在!马上!立刻!” 余晖再次惊讶地张大嘴巴,职业生涯中首次被客户扫地出门!关键是以非常莫名其妙地理由。 余晖真的是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抖着手指包小小,半天憋出三个字:“算你狠!” 就这样,余晖以非常不愉快的方式结束了在包家为期二十三天的育婴师工作。 余晖收拾好简单的行李,照旧拿出手机和睡梦中的小宝宝合影留念。 不足满月,包家按月算钱,现金结账。 楚伯把余晖送至别墅大门口,拍拍他的肩:“余老师,您别太在意,我们小小少爷脾气不太好,再说,着家里家外的事太多,他难免...”x (_ “没事儿。”余晖抱了抱楚伯,时间不长却也跟楚伯和小宝宝处出感情。“这些日子还多谢楚伯您关照了,一直也没机会好好谢谢您。” 余晖和楚伯告了别,慢步走出别墅,等铁门关闭,又回头看了看,无奈地叹口气。午后的阳光高高挂在晴朗的天空,炎热的空气暖不过来他这颗寒了的心。 余晖为自己的伤心感到好笑,包小小错怪他也好,误解他也罢,又有何关系呢? 就算没有今天的意外发生,干满整月,他还是要离开包家,他们俩不再相见是早早晚晚的事。 但是,他为何那么在意包小小对他的态度呢? 为何那么计较包小小对他的非难呢? 他为何不据理力争呢? 他是在赌气吗? 他们是在闹别扭吗? 余晖不疾不徐地前行,他从未像现在这般胡思乱想。使劲地甩了甩头,傲慢无礼、性情乖戾的包小小根本不值他如此劳心费神。 反正余玥儿即将放暑假,不如好好地规划下暑假和女儿去哪里消暑。 想起乖巧温顺的女儿,余晖的脚步变得轻快,哼着小曲儿大步流星地往距离较远的公交车站走去。 章节目录 第9章 Chapter 9 包小小最近非常烦躁,简直是焦头烂额。造成他心烦的原因只有一个,即小宝宝的喂养问题。 开除余晖的当天,小宝宝的吃喝拉撒暂时都由楚伯负责,专门照顾婴儿的阿姨转天上岗。哪知,接连不断地发生各种情况令包小小头疼不已。 包小小到底是包氏夫妇的养子,撇开包氏夫妇收养他的原因,他有自知之明。 尽管包氏夫妇对待他犹如亲子,给予他缺失的父母之爱,物质和精神的双重保障。 毕竟他不是包家的人,亲疏有别,因此包家的任何产业都与他无关,包氏夫妇也从未提及让他加入包氏连锁餐饮集团,关于他的未来他有百分百的自主权。 包氏夫妇是生意人,常年波波碌碌,根本抽不出时间管教孩子。 他们的亲生儿子包文博年长他三岁,在他被收养到包家时包文博已经就读了幼儿园。 印象里,偌大的家里唯有他和保姆、阿姨、管家、保安这些人,除了玩具,没有人陪他聊天,没有人陪他玩耍。 包氏夫妇偶尔回来小住,对他的关心也局限于吃喝穿戴,在有空暇且心情不错的时候也会逗逗他,不过,包小小那时觉得他好像就是他们舒缓心情的玩偶而已。 小学、初中、高中,包小小在寄宿学校度过漫长的寒窗苦读十余载。 高中毕业考取相邻城市的大学,攻读了四年的广告学专业。 大学毕业,在包氏夫妇的赞助下,和同校学长林子韬在当地创办了阿拉丁广告策划有限公司。 林子韬是高他五届的同校同专业的学长,那会儿刚辞去在知名广告公司的营销总监职位,和包小小在校庆相识,两人细聊之下发现彼此理念相似,一拍即合。 包小小负责前期资金流转,林子韬负责联络人脉和招兵买马,不消数月,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才起步的公司已初具规模。 包小小和林子韬在公司分工明确,包小小专业功底扎实,主要职掌广告的设计策划和实施拍摄,林子韬凭借在大型外企的工作经验掌管行政管理和公关营销。 阿拉丁广告策划有限公司成立六年来,业绩稳步上升,在业内的口碑越来越好,名气越来越响,接单的生意越来越大。 包小小和林子韬清楚广告行业的规律和前景,控制发展规模,以高精尖的小团队模式稳中求胜。 最近两年,随着互联网在大众生活中突飞猛进的迅速崛起,阿拉丁广告的业务拓展到其他城市。 公司总部也由发家致富的二线城市迁移至这座一线城市,林子韬长居总部,包小小留守由总部变分支的创始地。 这来半年,包小小才将分支的业务全权交予他人,回到总部。 包小小和包氏夫妇真正相处的日子虽不多,对养父母的养育之恩感激不尽。 尽管包氏夫妇生活富足,他还是用自己赚来的钱给他们买补品、衣服等等,这份孝心并未因没有血缘关系而有所削减。 包氏夫妇和包文博溘然长逝,包小小痛失亲人,自然悲痛伤心。 这段时日,忙于逝去亲人的身后事,忙于新生儿的照料,忙于包氏连锁餐饮集团的财务危机,自家公司的大小事情都由林子韬打理,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好不容易,杂七杂八的事情稍微理出了头绪,家人安置妥当,包小小得以回到以前的生活和工作状态。 结果,不安分的小宝宝不断地制造各种麻烦。 晨会期间,阿姨发来消息:小宝宝不肯喝奶,怎么办? 构思期间,阿姨发来消息:小宝宝总是哭闹,怎么办? 应酬期间,阿姨发来消息:小宝宝泻肚拉稀,怎么办? 睡觉期间,阿姨发来消息:小宝宝不愿睡觉,怎么办? 每每如此,包小小定要放下手头的工作或者半夜三更睡眼稀松地奔向小宝宝。其实他也不懂到底该如何照顾婴儿,次次都稀里糊涂地又哄又逗,好歹也有点效果。 这样不分昼夜地被折磨了将近一个星期的包小小终于受不住,左思右想之下,必须要找个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法。 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在地处繁华中心街区的5A级精装写字楼,培训机构嘛,门面和交通尤为重要。 门面高档有助于打消大家对其行骗的怀疑,交通方便有助于学员和客户上门咨询。 包小小将车停在地下室,在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大厅浏览屏楼层客户指示牌,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在二楼,懒得等电梯,爬到二楼。 格调大厦的基础四层是商铺类型的隔间,西餐厅、酒吧、书吧、咖啡馆、产后护理中心等等五花八门的店铺。 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位于黄金角,占据的面积不小,穿过玻璃钢天桥,直抵培训中心的大门。 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的接待大厅是敞开式,透过两侧的通体玻璃窗能隐约看见里面的培训教室,包小小停在门口附近,里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_ 珠圆玉润的老太太怒不可遏:“你们说,有他这样的吗?啊,不许我们孩子睡觉,非得喂奶,那孩子困得脑袋都抬不起来,眼睛都睁不开。啊,这倒好,孩子饿的时候吧,非得不给喂奶,死活都得等到点再喝,孩子饿得呀,嗷嗷哭。啊,这天天抻孩子胳膊腿,肉都掐紫了!我说你们这服务还能行吗?啊!孩子到你们手里跟进了渣滓洞似的!哎呦喂,我那可怜的大孙子!” 富态的老太太说着说着上演哭天抹泪的经典戏码,俗话说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哪家的服务行业没有遇到过投诉,占理的不讲理的,同样的套路,同样的手段,同样的目的,要不赔钱要不换货。 久经沙场的余晖奋勇上前迎接老太太喷出的口水,当然,他不冲也不行,惹麻烦上门的正是他的爱徒张晓然。 张晓然首次真枪实弹地实践就被投诉,对象还是伶牙俐齿的老太太,这会儿胆小地躲在师父余晖的身后,大气不敢喘,话也不敢说。 余晖倒了杯温水搀着老太太落座,堆满歉意的笑:“您看您,这么激动干嘛,身体要紧。我跟您说,您这个年纪最怕情绪波动太大,容易突发心脏病啊脑出血啊这种嘎一下就过去了的病,就算没嘎一下过去,那幸福的晚年生活也得跟床铺相依为命了。” 老太太听着他的话,嘴里的水差点没喷出来,瞪着余晖又要张口。 余晖截住老太太:“您啊,先听我说,这个科学喂养啊是有一定的科学道理。科学是什么?是领域专家们根据无数的临床经验总结而得。您看啊,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孕夫在孕期吃的好喝的好,胎儿普遍长得都大,生下来的孩子个头儿也大。如果按照以往那样喂养,肯定越长越胖,所以,就必须按照科学的方式喂养孩子,控制他的体重。”x “胡诌白咧!”老太太不认同他的观点。“有说给月课儿的孩子减肥的吗?噢,人家的孩子都怕喂不饱,我们家孩子才出生几天就减肥,像话吗?” “不是减肥!”余晖纠正老太太的说法,进一步解释。“是塑身,您没听过一句话吗?塑身必须从娃娃抓起。您知道婴儿过重的危害吗?当然了除了家大人抱着费劲。婴儿本来脖子就短,脸一大身子一胖,把脖子挤没了,这就容易造成窒息。尤其是新手爸爸们,抱孩子的姿势不正确,卡着脖子喘不过气,您说多危险,是不是?还有还有...”余晖随手抓过报纸。“您看这篇报道了吗?婴儿不慎把布巾蒙脸上,造成窒息死亡。这说明什么呀?当然了除了家大人看护不周。说明孩子太胖四肢不协调。人家经常动胳膊动腿的孩子一掀就把布巾掀开了,那胖乎乎的小孩肉太多胳膊太重,抬不起来,您看...” 老太太被真挚的余晖忽悠得竟然觉得他的话也有点道理,不肯示弱,态度缓和:“可是,那孩子也得吃饱了睡足了啊,反正这件事你们得给个说法。” “是是是!必须得让孩子吃饱睡足。”余晖频频点头。“您看,对于我们的员工在服务过程中对您造成的困扰,我代表我们的员工和培训中心向您表示真诚的歉意。那什么,您看,这是两张婴儿游泳的优惠券,消费一次赠送一次,绝对划算。就当是我们小小的心意,对您的微不足道的补偿。” 包小小忍不住嗤笑,余晖这人怎么这么精明呢? 婴儿游泳馆不属于他们培训中心,借花献佛,讨好客户的同时,培训中心非但没有损失,还友情关照别家生意,一举三得。 果然,老太太见余晖又是作揖又是道歉,心下不忍,打工的小伙子也不容易,怒气消了大半:“行吧,我今儿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事呢也就不计较了,反正你们得好好想想办法提升服务质量,尤其是从业人员的技能,哎,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 “是是是!”余晖虚心受教,送老太太出门。“您慢走,下回有事您打个电话就成,我们这儿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不必非得大老远还跑一趟。” “哎,我说小伙子,我看你挺不错的,会说话会办事,懂得也不少,干脆你往我家去给我看孙子得了,你们这儿中途换人不是没事儿嘛。”老太太相中了余晖,极力邀请他。 余晖把优惠券塞进老太太手里,笑:“我呀,我上门给您免费顾问顾问还行。” 等老太太走进对面的观光电梯,余晖微笑冲老太太挥手告别。 电梯门关闭,余晖回身见战战兢兢的张晓然,笑容瞬间变恨铁不成钢的怒视。 余晖把张晓然拉到角落里,数落他:“你是真傻呀还是装傻呀?” 张晓然摸了摸脑后,委屈道:“那书上说的嘛,四个小时喂一次...” “那书是死的,你不是活的吗?!”余晖打断他。“孩子吃不饱能不哭吗?孩子睡着就睡着,你非得把孩子弄醒喂奶,能不哭吗?人和人是不同的,婴儿也是,体质不同,不能完全按照书上说的做。书上还说呢,人的平均年龄是七十二岁,你活到七十二就死去呀。” 张晓然咬着唇受教地点头:“师父,那淤青真不怨我,他们家小孩劲儿太大,根本按不住,保健操没法做。” “保健操,保健操,是为了保健才做的,不是要你虐待婴儿的。活着的婴儿能跟模型比吗?模型的胳膊腿你随便动,婴儿的胳膊腿你就不能随便动。你要顺着他,寻找他舒服的姿势,刚开始动作不标准没关系,胖子都是一口吃成的吗?慢慢来,他每天习惯了,自然而然就越做越好。你呀,不要太教条,要学会活学活用,学会随机应变。”到底是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余晖骂归骂,末了爱惜地顺了顺张晓然的头发,谆谆教诲。 余晖转身正对着张晓然,这才看见倚着栏杆的包小小,顿时僵在原地。 过了会儿,机械性地拍了拍张晓然的肩:“啊,你忙去吧,收拾收拾东西,赶紧回人家去。” 余晖来至包小小面前,上下打量他,撇嘴:“你怎么来了?是赔礼道歉来了吗?你这赔礼道歉也不带点礼物,没诚意呀!” 包小小没理会他的话,自顾自地问:“你们平时也是这么忽悠客户的吗?你这张嘴呀,能把死人说活了。”x 电脑端:/ “过奖!”余晖摆手。“我要是真能把死人说活了,社科院就该把我带走喽,得好好研究下,我是不是来自星星的你。” 包小小笑,言归正传:“我这次来是要请你去我家,关于照顾小宝宝的事,酬劳嘛,按照你们的规定来,出场费是多少我们翻倍,可以吗?” 余晖瞧着包小小,明明是有求于他,却摆出个高姿态,说句请你帮忙是能掉块肉还是能死人?! 动不动拿钱说事,好像他是只认钱不认人的钱串子。 包小小呀,比他想得要复杂。 章节目录 第10章 Chapter 10 余晖慨然应允包小小提出的请求,他自认为是请求,包小小自认为是要求。 和前台小妹妹打了个招呼,上了包小小的车。 前往的地方并非是之前的别墅,而是位于城西的高档住宅区。 葬礼转天,法院下达通知,责令三日内搬出别墅,按照相关规定对别墅进行封存管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包氏连锁餐饮集团经营不善是事实,包氏夫妇和包文博个人名下有存款和物业,这些资产不在冻结范围内,完全可以保障苏振鑫和小宝宝衣食无忧的生活。 余晖和未来专职照顾小宝宝的保姆详细地交代清楚衣食住行各个方面的注意事项,苏振鑫的家人都在美国,根据心理医生的建议,他和小宝宝也即将飞往美国和家人汇合。 有家人的陪伴,对治疗苏振鑫的产后抑郁症有帮助。 余晖怕保姆记不全面,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拿纸一一罗列。 包小小站在他旁边,看着游走在白纸上的笔尖,心道:余晖的字挺漂亮。 打印纸的正反两面写满字迹,余晖太仔细,又叮嘱保姆小宝宝的特殊喜好。 完事,站起身面冲包小小:“怎么样?包先生,我这服务您还满意吧?”x “还行吧,可以给你个五分。”包小小轻笑,故意戏弄他。“噢,对了,满分是一百。” 余晖不跟他计较,伸手摊掌:“结钱吧,您说的,现金双倍。” 包小小言出必行:“多少?” “三千!”余晖狮子大开口,挑衅地瞅着包小小,他有意报当初被恶意开除的这笔仇。 包小小怎会不明白他漫天要价背后的目的,掏出的钱夹里没有这么多现金,只得叫保姆从保险柜里的备用金里数出三千块,亲手交给余晖:“你数数。” “不用数,我相信您,千八百块在您这儿等于十块八块,不值当为了小钱骗我,失了身份。”余晖将不薄的这叠钱掖进挎包里侧的口袋。 包小小瞟了眼挂钟,提出:“时间不早了,今天周六,你要去接女儿对吧,我送你。” “不用,不用。”余晖推辞。“这地我认识,出门左拐就是公交车站,10路直达。” “我送你。”包小小不许他再次拒绝,坚持道。 路上,气氛沉默且尴尬,包小小没话找话:“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余玥儿。”坐在副驾驶的余晖回答。 “余玥。”包小小重复,对于女儿来说是个朗朗上口的好名字。 “儿。余、玥、儿。”余晖一字一顿地更正。“余玥儿,是三个字的名字。闺女名儿有个儿化音显得柔和,呵呵。” 等灯,包小小侧目瞧着余晖提及女儿露出傻气又幸福的笑容,金桔色的夕阳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足以令人深陷其中。 这次包小小的车停在幼儿园门口,陆陆续续地有家长或牵着或抱着孩子出来,余晖和保安室的大爷打了招呼进去接孩子,幼儿园的规定除了孩子家长其他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去。 二十多年前的幼儿园生活早已印象模糊,包小小探头张望着现代化幼儿园的布局和装修,片区的公立幼儿园鲜少有如此高级的小轿车出现,家长和小孩投来新奇的目光。 不多时,余晖拉着余玥儿的手往外走,闫晓磊在余玥儿的旁边跟出来,和余晖说着话。 余晖为包小小和闫晓磊彼此介绍:“啊,这位是我的客户包小小包先生,这位是玥儿的老师闫晓磊闫老师,那什么,你们认识一下。” 闫晓磊和包小小点头致意,没握手,不知为何,两人气场不太合拍。 余玥儿记得包小小,是上次来小花园找爸爸的叔叔,家教好的余玥儿不等余晖说话,礼貌地说:“忽忽,内好。” 包小小听不明白余玥儿含糊不清的话,费解地看向余晖。 “噢,我女儿吧,我女儿,耳朵不太好,听力不行,这不...”余晖撩开余玥儿遮住耳朵的头发。“戴着助听器呢,别人说话她能听懂,看嘴唇也能明白,就是说话,说不利索。” 包小小内心深处不喜爱小孩,原因就是小孩子实在是太聒噪,独来独往多年的他性子太独,喜好安静。 不过,余玥儿却不同,安静文气的小姑娘,不哭不闹不娇气不认生,长得漂亮性格温和,才见过两次,包小小说不出多喜欢,反正不嫌弃。 包小小蹲在余玥儿面前,少见地温柔语气:“玥儿,你叫余玥儿是不是?玥儿,叔叔抱抱行吗?” 余玥儿仰头征求余晖的同意,余晖默许,对着包小小点点头。她对包小小呢,同样是才见过两面,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反正不讨厌,愿意跟他亲近。 “那个,闫老师,今儿有点事儿,我就没骑车,不能跟你一块儿走了。”余晖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们就先走了。” “没事儿,正好我今儿得晚点,班主任有个会。”闫晓磊善解人意地笑。“既然来了客人,你就赶紧回去吧。” “好。玥儿,跟闫老师再见。”余晖抓着余玥儿的胳膊冲着闫晓磊挥手。 包小小和余玥儿挺投缘,几分钟的功夫,两人就已熟稔,他指着停在路边的轿车说:“玥儿,这是什么?大滴滴!是不是上次坐过的大滴滴?跟叔叔坐大滴滴。” 余玥儿嘴里发出滴滴的拟声词,高兴地手舞足蹈。 余晖拎着余玥儿的小书包和行李袋跟在他们俩身后,见他们相处和洽,也眉飞眼笑。 没直接回家,先奔菜市场,每个周六是余晖大采购的固定日期。 余晖赶不上超市上午促销的新鲜肉蛋果蔬,但傍晚的菜市场有时也有不少意外的惊喜。 不夸张地说,包小小有生以来真的是第一次逛菜市场。 幼年在有钱人家当少爷,求学阶段都在学校的食堂解决饭食,毕业成年忙于创业,哪儿有闲情逸致钻研厨艺,哪儿有功夫下厨,所以根本没有逛菜市场的机会。 周末此时段的菜市场人不多,琳琅满目的菜市场在包小小眼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余晖抱着余玥儿走在前面,紧跟其后的包小小对每个摊位都表现出极大的好奇。 余晖显然是这个封闭型菜市场的常客,熟门熟路地直冲到经常光顾的摊位,挑挑拣拣,随口问:“老洪,西红柿多钱?芹菜今儿新鲜吗?哎,小根的黄瓜有吗?新土豆多钱?” “这好的西红柿二块六,这小个儿的一块八,芹菜今儿可嫩,一掐都出水儿。黄瓜小的太细,李老太太包圆回家腌咸菜去了。新土豆两块,老的一块六。”老板是个东北大汉,菜摊规模不小,手里拿着个长棍的木勺,方便顾客递送蔬菜和钱。 余晖择了五个不太好的西红柿,又挑了两个圆润饱满的西红柿,选了颗挺粗挺长的芹菜,顶花带刺的黄瓜装了四根:“新土豆有小点个儿的吗?这香莛多钱?” “有,等我给你拿。”老板弯腰搬出半箱新土豆供余晖挑选。“香莛九块。” 余晖拣了七八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新土豆,连着五六个普通土豆交给老板,拍了拍手:“不辣的青椒来仨,香莛来半斤,别太多呀,就半斤。太多吃不完,这玩意儿剩下没法存。” “好嘞。”老板逐样过称,按着手边的计算器算账。“香莛五块钱的行吗?差不了多少。” “哎,不是五块钱一斤吗?”余晖不解道。 “我是说九块!老余你这什么耳朵!”老板弯曲食指大声道。 “嗨!我给听成五块了,九块就不要了,这么贵,比吃肉还贵。那个,换蒜薹吧,蒜薹还六块吗?还六块的话来半斤蒜薹。”仗着是熟客,余晖退货也不打紧。 “你以为呢,这细菜俺们也不乐意进。香莛今儿个上来就八块五,每斤就赚你五毛,刨了损耗和人吃马喂,一两毛的利,还搁不住。”老板边抱怨不易边称重算钱。“蒜薹是三块二,就算三块,土豆新老加一块是十三,西红柿好的跟不好的是七块五,黄瓜是两块八,芹菜是四块二,一共是三十块五,算你三十。哎,送你几个荸荠,菲律宾进口来的,夏天少见,给闺女儿生吃,杠杠的甜。” 余玥儿特别招人喜欢,认识她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爷爷奶奶都对她挺照顾,好玩的好吃的都想着她。 余晖掏钱放在木勺里:“玥儿,谢谢叔叔。” “谢谢,忽忽。”市场嘈杂,余玥儿发不出大声,习惯性地伴着鞠躬。 “哎呦,真乖,你哪个礼拜来我都觉得又长大不少。”老板收回木勺,感叹。 “可不,小孩儿长得贼拉快。”余晖模仿东北话。 插不上话的包小小主动拎起大大小小红红绿绿的塑料袋,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余晖和卖菜老板的对话,买菜挺有意思。 “哎,别这么拎,勒着手。”余晖从挎包里外层的口袋里拿出环保布袋,指挥包小小。“把那不怕压的放下面,土豆,对,然后是黄瓜,蒜薹,对折别使劲,对,西红柿放最上边,芹菜,芹菜竖着插旁边,好,重不重?要不我拎着。” “不重。”包小小照着余晖的指导放好菜,掂了掂重量,不沉也不轻。 接下来是买肉,照样是熟悉的肉摊。余晖下颌扬向瘦肉:“炒菜肉,来二斤,里脊肉,来半斤。”x 电脑端:/ 卖肉的老板切了块瘦肉和里脊肉,分别上称:“二十块的瘦肉,八块的里脊,行吗?” “行。”余晖抻出张五十大票递过去。 “老余,排骨今儿促销,大排才十三,不买点?”老板接了钱,推荐。 “不了,家里排骨汤还有剩,夏天少喝点,上火。”余晖摇头,拿着肉回身扔进环保袋。 经过海鲜摊位,余晖见基围虾挺新鲜,和余玥儿商量:“玥儿,煮点虾吃吧,行吗?想吃吗?该到了吃虾的季节,这虾看着还挺鲜。” “次。”余玥儿看着活蹦乱跳的大虾笑眯眯。 “老板,来两斤基围虾。”余晖招呼海鲜摊老板。 防水服胶皮靴的老板手里抄着不锈钢的漏勺:“哪个?大个儿的?” “不是,不是,就那中间那框的,中等个儿就行。”余晖怕老板直接舀个头最大的基围虾,赶紧指着中等个头说。 “这玩意儿不禁煮,煮熟缩水,剩不下什么。”老板舀了半勺基围虾,称重按键。“五十块钱的,够不够?三十一斤,凑两斤?”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不用,不用,足够,足够,家里人少。”余晖忙忙地掏钱。“这玩意儿吃个新鲜,冷冻的味儿不对。” 基围虾腥气,余晖单手提着。 买完了菜肉虾,菜市场出口有间卖水果的小门脸,余玥儿的手指点着杨梅问:“这蛇么?” “杨梅。”余晖答她。“怎么了?玥儿。想吃杨梅是吗?” 桂圆大小的深红杨梅个个晶莹剔透,的确吸引人,余玥儿诚实地点头。 “老板,杨梅多钱?”现在的杨梅未到大批成熟的时节,价格小贵,既然余玥儿想吃,即便余晖介意价格也得买几个给女儿尝尝鲜。 “框里的三十五,盒里的六十,这个最好最甜,进口的一百二。”老板介绍分成三六九等的杨梅。 “就三十五的吧,来十个。”余晖觉得口感略有差别没影响。 “这个可不太甜,买的少不如来这六十的。”老板诚心推荐,逛菜市场的人都是工薪阶层,贵价的水果买的少卖得慢不稀奇,没有瞧不起余晖的意思。 “嗨,什么进口不进口,什么甜不甜,进了嘴里都差不离儿。”余晖笑语。 “老板,就那个进口的,纸盒的,就那盒吧。”包小小插嘴,对上余晖的目光。“就当给孩子的见面礼吧,我也没带礼物。” 既然是包小小对孩子的好意,余晖不好回绝。 “唷,我给你拿盒新的吧。”老板见包小小挺豪气,殷勤地拿了盒新的杨梅放在电子称上。“这盒是两斤,二百四。” 付了钱,包小小把盛有杨梅的纸盒放在余玥儿的手中,杨梅分量重,两斤也没几个,盒不大,余玥儿满足地双手抱在怀里。 车停在楼下,分别在即,余晖客气:“包先生,多谢您,送我接玥儿,又给我们父女俩送到家,要不,要不,上楼坐会儿?” 包小小就坡下驴:“好呀。” 余晖估计没想到包小小这样的反应,当即愣住,他主动发出邀请,人家接受,合情合理,他也只得说:“啊,那就顺便在我这儿吃晚饭吧。” “好呀。”包小小心想,我送你接孩子,陪你买菜,帮你拎东西,又载你们父女回家,不就等着这句话吗。 包小小把车停在不碍事的空地,余晖和余玥儿守着放在地上的环保袋等他,三人聚齐,前后走进楼道。 章节目录 第11章 Chapter 11 余晖的家在顶层六楼,这也是房租便宜的重要原因,楼层太高,又不设电梯,有小孩和老人的家庭都不愿意租住,上下楼太不方便。 包小小多少年没爬过这么高的楼梯,都不如余玥儿脚步快,借助扶手的力量艰难地到了六楼,微微气喘。 旧楼每层三户,左右是两居室,中间是一居室。 余晖拿钥匙捅进锁眼,住在中间的大娘探头,把垃圾袋放门口,晚上遛狗捎下楼,跟余晖打招呼:“大晖子回来啦。” “啊,回来啦,齐大妈,您吃了吗?”余晖回头跟大娘打招呼。(_ “来来,好。”余玥儿乖巧地问好。 “哎,玥儿也好,还没,饭刚熟。”大娘打量包小小,纳闷哪儿来的西服革履的陌生面孔。“这位是...” “噢,朋友,来家吃顿饭。”余晖拧开防盗门,接着开木门,随口道。 “噢。”大娘别有深意地拉长音,余晖搬来四年,除了常来常往的蒋文明和陶行书,还真没见他带男人回过家,可疑可疑真可疑。 “您好。”包小小被她审视的眼神瞧得浑身不自在,皮笑肉不笑地问好。 大娘也冲他点头,临关门对余晖说:“大晖子,大妈蒸了皮皮虾,儿子送来的,过会儿给玥儿拿俩,热热跟新蒸的似的。” “好嘞,谢谢您。”余晖道了谢,侧身让余玥儿和包小小进门。 蒋文明和陶行书在他家都有专属拖鞋,平常家里也不来客,这会儿真找不出多余的新拖鞋,余晖索性道:“都是瓷砖地,好擦,没事儿,您就甭换鞋了。” 余晖和余玥儿换了鞋,余玥儿急着上卫生间,余晖进卧室换了身家居服,和余玥儿同时回到客厅,包小小站在中央。 “喝什么?家里除了茶叶就是凉白开,没别的饮料。饭前不宜饮茶,干脆您就凑合喝点白开水吧。”余晖说着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坐,坐,坐,别客气,家里小。” 余晖和余玥儿在厨房忙乎,独留包小小在客厅,他无聊地原地转了个圈,留心观察余晖这间面积不大的住所。 客厅,碎花布艺双人小沙发,竖着俩字母图案的靠垫;双层钢化玻璃面茶几,上层放实木茶盘,里面是按照专业品茶顺序摆着成套的多彩冰裂陶瓷茶具,下层是电视遥控器扑克牌牙签罐等等杂物;折叠式长方形餐桌,铺着软性材质透明磨砂格子防水桌布,配两把框架餐椅;三十六寸的液晶电视贴着墙面。 前行两三步来至两间对门卧室的过道,小屋是余玥儿的房间。包小小没换鞋,站门口环视整个房间。 成人式样的单人床,前后左右是裹着棉布的铁栏杆,应该是余晖怕孩子睡觉不老实掉下床自行安置的;简易布制衣柜,看得出余玥儿的衣服不多;最醒目的是塑料书架,整齐地码放着各类童话故事书;挨着书架的床头柜上立着久违少见的收音机,两摞已经可以收藏至博物馆的磁带;地面和墙面铺满五颜六色的防滑拼接气泡地垫。作为儿童房,包小小觉得似乎缺少些什么东西,再次览遍房间,恍然大悟,这里不同寻常地没有任何玩具和玩偶。 包小小一百八十度转身,余晖的私人空间即在眼前。 标准铁架单人床,实木组合衣柜,台式电脑桌充当写字台,再无多余的家具。床边的胡桃矮柜上散落两三本书和闹表。 返回客厅,落座沙发。 迎面的左右两边分别是厨房和卫生间。 四四方方的厨房除却小容量冰箱、餐具柜上面是大理石面的案板、双眼灶台、单眼洗刷水池,仅可容纳两个人,贴身转都困难。 不足两平方米的卫生间,坐便器和淋浴占大部分面积,角落里悬挂的小柜里放着水杯、牙刷、牙膏、洗发水、沐浴露等等洗漱用品。 平时,刷牙和洗脸要去厨房的水池。 干净、简约、整洁、温馨这是包小小对余晖的家最直观的评价和印象。 余晖洗了十几颗杨梅,剩下的平均分为三份,一份留给余玥儿,一份留给董大爷,一份留给闫妈妈,谁家都难得买进口的水果,这些年没少麻烦街坊四邻,礼轻情意重。 挑了五六颗又大又紫的杨梅放碗里,余晖招呼余玥儿:“玥儿,来,给齐奶奶送去。” 余玥儿双手捧着小碗,余晖摸着她的头,打开里外双重门,看着她走到齐大妈家门前,小姑娘机灵地换成单手抱着碗的姿势,腾出手敲门。 门留条缝,余晖返身回厨房,包小小站在塑钢玻璃推拉门外,问他:“土豆怎么还买两种呢?西红柿也是。” “新土豆是要给玥儿蒸着吃,当零食,好的西红柿给玥儿生着吃,当水果。”余晖提倡健康饮食,余玥儿自幼没接触过零食,油炸类膨化类碳酸饮料等等都在禁止食用范围。 代替垃圾食品的是新鲜的瓜果蔬菜和煮鸡蛋蒸土豆和红薯玉米南瓜萝卜这些有利健康的食材。 包小小不理解余晖的用心良苦,权当他们父女生活拮据,勤俭度日,由此而思,竟有几分同情和怜惜余玥儿。 余晖自然也不知晓包小小此时内心所想,快手地整理采买来的蔬菜虾肉。 择了叶的芹菜叶子和根茎拿保鲜膜裹好;瘦肉分为七小份,用时方便解冻;土豆放在塑料小桶里;西红柿和黄瓜装食品袋里,逐层放入冰箱。 余晖收拾得差不多,余玥儿端着碗回来,碗里是个顶个肥美的皮皮虾。 余晖将洗好杨梅装盘,交给余玥儿:“去,玥儿,跟叔叔去客厅玩,陪叔叔说说话。” 余玥儿怀里抱着塑料小碟,盘腿坐在沙发里,包小小亲昵地搂着她,电视里播放无限循环的喜羊羊与灰太狼这部经典动画片。 余玥儿拿颗杨梅递到包小小嘴边,努着嘴:“忽忽,里次。” “噢,玥儿真乖。”包小小就着她的手吃了杨梅。 下厨对于余晖来说是游刃有余,不多时,鸡蛋西红柿、肉丝蒜薹、水煮基围虾、红烧鲫鱼、排骨冬瓜汤,红红绿绿粉粉白白五彩斑斓,有蛋有虾有鱼有菜,营养全面,菜品丰富。 包小小真没想到余晖做饭的手艺如此精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令人食指大动,食欲旺盛。 包小小在余玥儿的指挥下,展开餐桌拉到中间的空地,从阳台搬来折叠椅。 “开饭喽!”余晖双手颇有技巧地端着三碗飘着香气的米饭,放在三人各自的位置。 包小小的印象里大概十五六年前是最后一次有机会品尝到地道的家常菜,在余晖和余玥儿前面,半点不在于个人形象,狼吞虎咽大快朵颐。 余晖和余玥儿呆愣愣地瞅着包小小跟刚刚经历了□□般地风卷残云,余晖发现包小小不喜欢蔬菜,属于肉食性动物,肉丝蒜薹里的肉丝差不多都被他挑光,鸡蛋西红柿里的鸡蛋也难逃厄运,似乎不喜欢海鲜,皮皮虾、基围虾和鲫鱼都没下筷子。 “玥儿,别光吃肉,也吃点菜。”余晖明着是提醒余玥儿,实则是暗示包小小。 不知包小小是真没听懂他话里之话,还是故意装听不懂,余晖说完,他拿干净的勺舀了几根蒜薹放在余玥儿碗里:“对,玥儿,多吃菜。” 余玥儿也傻兮兮地说:“谢谢,忽忽。” 余晖哭笑不得,剥虾问他:“包先生,海鲜忌口吗?” “不是。”包小小摇头,直截了当。“懒得剥皮,懒得择刺。” 余晖彻底无话可说,于是乎,四岁的余玥儿小朋友自己动手剥虾皮,余晖为而立之年的包小小大朋友剥虾皮择鱼刺,皮皮虾的壳不必多言,当然是余晖负责剥掉,余玥儿和包小小坐享其成。 三人和和气气地吃完饭,席间气氛融洽,首次登门的包小小非但不拘谨紧张,反而跟常来常往相交多年的熟人似的轻松自得。 余晖刷碗,包小小提出要帮忙,被他阻止,哪儿有叫客人动手做家务的道理。 包小小没坚持,厨房里的活也的确不是他所长,光着脚和余玥儿在她的房间里看书。 余晖刷完碗,擦完地,收拾利索,端着去了皮切成块的荸荠进了小房间,别腿坐在余玥儿旁边,包小小一直陪着她读书。 “玥儿怎么连个玩具都没有?”包小小道出心中疑问。 “玥儿住校,幼儿园玩具不少,足够她玩。玩具这东西吧,有好处也有坏处,益智类的可以启发孩子的智商挺好,单纯的什么娃娃啊小汽车啊,容易使孩子产生依赖性,变得不爱动,就跟大人似的,见天盯着手机电脑,一坐一整天,什么颈椎经腰间盘突出这些毛病都找上门,再花钱什么理疗健身,这不是得不偿失嘛。玥儿在家我就尽量要她多运动,蹦蹦跳跳对身体好。”余晖说明为何不买玩具的理由。 包小小的手指停在故事书扉页粘着的盖有市图书馆印鉴标着借出日期和归还日期的小白条:“这又是什么?” “噢。图书馆借的书,办了张卡,中文书籍每月能借五本,借期三十天。这童话书看得快换得勤,不值当花钱买。再者,图书馆书全,什么类型的都能借着,又环保又方便。”余晖提醒他。“小心点,轻点翻页,撕坏了照价赔偿。” “那些呢?是为了锻炼余玥儿的听力吗?鹦鹉学舌?”包小小指着收音机和磁带。 “恭喜您,答对了。”余晖模仿着竞猜节目的主持人口气,逗得余玥儿咯咯笑。 余晖在喂养和教育余玥儿这方面的用心良苦的确令包小小深为感动,算来余玥儿出生时余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还是个大孩子的他已经要承担为人父的重任。 虽然包小小没有生养小孩的经历,不过养孩子的不容易在过去的那段日子里也颇有体验。何况余玥儿是个生理有缺陷的孩子,想必余晖在她的成长中要比寻常家长付出更多的心血和辛劳。x 电脑端:/ 可是,余玥儿是余晖的孩子,那么余玥儿的母亲或者说是她另外那位父亲是谁呢? 他家摆出来的照片不多,仅有的三四张相片都是余晖和余玥儿父女俩的合照。 家里的陈设布置也丝毫看不出曾经有第三者生活过的痕迹。 包小小不是爱打听别人私事的主儿,余晖不提,他也不问。 陪着余玥儿玩了会儿比赛说话的游戏,品尝了汁甜爽口的荸荠,时候不早,余玥儿还要洗漱睡觉,便起身告辞。 余晖执意把包小小送到楼下,包小小上了车,冲他道:“余晖,多谢你的晚饭。” “甭客气,您吃得好就成。”余晖扶着车顶,笑容灿烂。 “改天请你吃饭,还有,别老您您的,我比你大不了几岁,说你就行。”包小小略略皱眉,余晖张口闭口您您您地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好,那您...你开车小心,注意安全。”余晖听他的话改了口。 包小小的车消失在余晖的视野里,他才慢悠悠地上了楼。 回到家,余玥儿自觉地整理好书籍,拿出换洗的睡衣,等着刷牙洗澡。 余玥儿把特意给他留着的两块荸荠推到余晖跟前,余晖嚼着甘甜的荸荠,瞧着自家懂事听话乖巧可爱的闺女,幸福得飘飘然。为了余玥儿,再累再苦都值得。 包小小边开车边哼着歌,总体来讲,这次到余晖家做客是非常愉快的经历。 余晖这人,长得英俊,脾气温和,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会做饭会带孩子会过日子,在当今时代属于难得可贵的经济适用男。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和他以往接触的那些纨绔的富二代、傲慢的海归派不同,对踏实本分忠厚善良人缘又好的余晖挺有好感。 在余晖家三人同桌就餐的那刻,恍惚中有种三口之家的错觉。 自幼无依无靠的包小小虽然被好心的包氏夫妇收养,却从未体会过家庭亲人之间和睦相处的温暖。 尽管之前因着种种误会,包小小对余晖的印象和态度不甚友好,今日之事过后,他对余晖的感觉却是来了个三百六十五度的大转变,好感度节节提升。 对于现在的包小小来说,余晖呢,可以算是值得信赖和深交的朋友。 章节目录 第12章 Chapter 12 最近这段时间余晖挺清闲,离余玥儿的暑假尚有月余,按照之前的计划他本该再接个活。 谁承想,培训中心生意兴隆,连部分专职的培训教师都亲自上阵。 报名培训的学员也日益增加,课程安排紧凑,目前没有下家的余晖暂代培训教师,当然,前提条件是报酬略有提升。 “好,关于婴儿心理学这部分内容,咱们今儿这堂课就讲到这里。下节课,也就是明天下午两点半到五点,视频教学,是如何正确地给婴儿洗澡。”余晖目视前方,讲台下面端坐着十三四个学员,手里握着激光笔,身后是投影仪的幕布,总结这堂课的知识预告下节课的内容。 随着社会大众对育婴师的需求量逐年提高,从事育婴师行业的不再局限于年岁较大的妇女群体,许多年轻的男男女女也投身于这项伟大且光荣的职业,收入高、工作时间灵活,多掌握一项专业技能,对未来的育儿生活也有不小的帮助,可谓一举多得。 平心而论,作为讲师,余晖是相当难得的人才。 课堂气氛活跃,讲课妙语连珠,例子生动鲜明,形式千变万化,视频教学、幻灯展示、玩偶模拟等等运用多种手段,连枯燥的理论知识都能讲解得引人入胜,学员们每回上他的课都如痴如醉,全神贯注。 余晖负责的班级,考核达百分之百通过,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优秀率。 余晖耐心地回答聚拢在他前后左右的学员提出的问题,裤袋里的手机不停地嗡嗡作响,上课期间除了电话铃声不变,其他提示音都调成震动。 得到满意答复的学员们纷纷散去,行政办公室的职员来收回投影仪等教学用具。余晖慢悠悠地踱至教室门口,掏出手机,不及细看。 行政小文员以为他要离开,叫住他::“余老师,签个字再走。” 余晖在物品借用登记册的归还人栏中签了字,怜香惜玉地问了句:“拿得动吗?不行,我给你送回库房去。” “没问题,我们都是女汉子。”行政小文员单手抱着小型的投影仪,开玩笑。 余晖帮她锁好教室的门,两人前后分开而行,边走边解手机屏幕,点开微信,红圆点显示有二十八条未读的消息,这些消息的来源都是同个人—包小小。 [在吗] [余晖,你在吗?] [到底在不在] [余晖!余晖!在吗?在吗?] 起码二十条信息的内容都是类似这般的询问,其后紧跟是[我要死了,快点回复我。] 余晖的阅览停留在这条信息上,思维下意识地判断包小小可能出现的几种危机。 出车祸?遭绑架?突发疾病?反正全部都是危及生命的重大意外事故。x 电脑端:/ 余晖顾不得思考和分析,拨通了包小小的电话,心里祈祷千万别出事,轻松的彩铃歌声循环往复地播放,烦躁地皱起眉。 在余晖即将爆发的前夕,听筒里传来包小小蚊子般的声音:“喂。” “哎!你在哪儿呢?你怎么了?你...你出什么事儿了吗?怎么...怎么就要死了呢?你现在在哪儿呢?是不是遇着劫匪了?”余晖连珠炮似的发问。 “余晖,你快点来救我。”包小小的声音听着气若游丝,字句尚且连贯。 “不是...不是,我去哪儿救你?你到底在哪儿呢?”余晖着急,说话有些磕磕绊绊。 “我在家,地址给你发了微信。”包小小气喘吁吁地说完,不等余晖回应,挂了电话。 “哎!哎!哎!喂!喂!喂!”余晖冲响着嘟嘟忙音的电话叫喊。“你到底怎么了?” 余晖切换了页面,果然,微信里的最后这条信息清晰地注明包小小的家庭住址。 讲完课等于下了班,余晖抄起挎包急匆匆地出了大厦,扬手打车。 “师傅,去天心花园,离博物馆不远。”余晖钻进出租车。“师傅,人命关天,麻烦您稍微开快点。” 出租车司机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后视镜里瞧着神情慌张的余晖,当真以为事关人命:“小伙子别着急,市区里限速,不过我尽量给你开快着点。” “多谢您。”余晖心神不定地坐稳,两旁匆匆而过的风景都入不得眼,担心包小小不知到底出了何事。(_ 天心花园是位于城市黄金地段的精品住宅社区,望文生义,天心天心,□□的中心,可谓是人杰地灵物宝天华的好地方。 奇高的房价绝非普通百姓能够负担,买得起的大多是些富豪商人,在这里居住的租客较多,房型及位置深受留学生和境外工作人士的喜爱,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白人和黑人住户们都已司空见惯。 社区规定,除了登记在册的业主私家车,其余车辆不得入内。 余晖付了车钱,攥着找零和小票下了车,嘟囔:“几门几室来着?” 过于挂心包小小的人身安危,余晖脑子里打了浆糊,记忆力明显下降,重新拿出手机确认门牌号,七扭八拐地找到了五号楼三门,却被密码门拦在外面。 “密码?密码?密码?”余晖查看微信历史消息。“1、2、3、7、8、9,再按井字键。” 伴随着叮地清脆铃声,门锁自动打开,余晖拉门进入大厅,再遇难题,必须刷卡才可以使用电梯。 好在包小小想得够全面,提醒他安全通道的左侧是不需要刷卡的货梯。 余晖乘坐货梯直达十六楼,脚步停在1602室,连按门铃。 门没开,微信提示音再次响起,是包小小发来的消息:[钥匙在地毯左上角的下面。] 余晖忙不迭地掀开地毯,捡起钥匙拧开锁,门开的瞬间,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到底是包小小的家,又不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状况,余晖如履薄冰地踏入房内,迎面没有任何人的踪影,别过头发现包小小趴在书桌上,半张脸贴着桌面,看不太清表情。 没有危险因素,余晖这颗吊着的心归了位,走近包小小,弓身面冲他:“包小小,你怎么了?那什么,是哪儿不舒服还是...?” 空身穿睡袍的包小小小脸煞白,唇无血色,没精打采,气息微弱,病恹恹地费力睁眼看向余晖。 “不是,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别吓唬我。打120,咱还是打120吧。”余晖被萎靡不振的包小小吓得不知所措,握着手机就要按120。 “哎!”包小小有气无力地阻止他,缓了口气,竭尽全力地徐徐吐出一个字。“饿。” 背后一板砖迎头一闷棍,震得余晖晕头转向。 收到包小小的消息,惊慌失措地快马加鞭赶来他家,没料到竟然是如此荒唐的结局。 余晖长舒口气,虽然包小小摆明有玩弄戏耍他之嫌,心胸宽广的他倒也没脾气,口气难免有埋怨的成分:“嗨!我当你出了什么大事呢?敢情就是饿得。” “在如此大好局面的新社会里,我竟然要饿死在家里,这还不是大事吗?”包小小声如细丝,饿得实在是没力气。 “不是,你饿,你饿,你可以打电话叫外卖呀,你可以出去吃饭呀,再不济你可以雇人给你做饭呀,你给我发微信是怎么个意思?”余晖抹着额上的汗,伸出手掌给包小小展示。“你看,你看,我这满头的汗,吓死我了都,我跟你说,不带你这么吓唬人的。幸亏我心脏好,换个心理素质低的主儿非得叫你吓得见了马克思。” 包小小趁他走神抿嘴偷笑,看这情形,余晖还是挺关心他的:“没气力走不动,叫外卖不安全。” “噢,你没力气走道,你有劲给我发微信,还连着发了二十多条,震得我腿都麻了。”余晖说着,下了台阶,走向厨房,打开四门冰箱,冷藏室零零散散地倒着几瓶水和饮料,冷冻室的抽屉干干净净空荡荡。“不是,你们家这冰箱是当大衣柜使吗?还是要藏金存银当保险柜用?里面什么都没有可惜了这么宽敞的冰箱,浪费电么这不是。” 包小小眼冒金星,浑身发软,虚弱不堪,顾不得理会余晖的发科打趣。 余晖左找找右搜搜,翻箱倒柜在厨房竟寻不出点点食材的渣渣来,摸了摸光滑如新的灶台,包小小明摆着在家根本从来不开火做饭,连油盐酱醋这些基本的调料都没有。 炒锅、蒸锅、锅铲、碗碟筷、水盆等做饭的家伙倒还备着几样,余晖每样里外检查了个遍,都是能用的东西。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你家里没吃的吗?饼干有吗?糖有吗?”余晖边问边在客厅里寻摸。 “没有。”包小小虚脱无力地摇头。 “哎!”面对饥肠辘辘的包小小,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余晖也不能袖手旁观。“行,那你等着吧,我去买点菜,回来给你做点吃的。” “好。”包小小计谋得逞,忍笑,努力保持弱不禁风的状态。“快点儿。” “知道,甭催。”余晖包里常备两三块水果糖,撕了口,把糖块挤进包小小嘴里。 “我要巧克力。”包小小噘嘴,舌尖顶着糖块,甜丝丝地沁入心脾。当然,也没忘了表明个人喜好。 “没有!凑合点吧你。少说话,别动换,保存体力,我一会儿就回来。”余晖撂下挎包,拿钱、手机和钥匙出了门。 章节目录 第13章 Chapter 13 出了楼门,左拐是进口食品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进口的蔬菜、进口的零食、进口的调料、进口的鱼肉、进口的生活用品,凡是在这间超市出现的东西上面全部没有中国字。 英国的番茄、日本的水葱、台湾的挂面、美国的鸡蛋、希腊的橄榄油、香港的无碘盐,余晖拎着购物筐,跟逛联合国超市似的,买完需要的食材,又随手拿了两盒韩国的饼干。 结账,余晖不禁乍舌,两个西红柿要六十块,三根小葱要二十五块,一包挂面要三十二块,最令他无法接受的是六个鸡蛋居然要一百二十块,折合每个鸡蛋二十块钱!饼干也不便宜,两盒三百克重的饼干要四十六块。 0.5升的食用油要八十块,两百克的盐要三十五块,余晖忍不住心想,这样的超市怎么不直接抢钱呢? 余晖提着来自世界各地的食材迅速回到包小小家,包小小不知是饿得还是困得,迷迷糊糊地半睡不睡等着他。 西红柿挺大个,洗干净切成块,小葱淋水,切成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小段。坐锅起火倒油,打开抽油烟机,小葱炝锅,放入西红柿煸炒。 块状的西红柿煸得差不多成泥状,举锅倒进盛了清水的锅里,等水煮沸的功夫,余晖拆了挂面的包装,拿出两个鸡蛋。 锅里的番茄汤滚滚而动,余晖拧小了火,又煮了会儿,抽出小绺挂面沿着锅沿往下顺,直至面条受热变软完全进入锅内,面汤里卧了两个鸡蛋,撒了少盐,出锅。 余晖端着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西红柿鸡蛋挂面汤,瞄着脚底下,走上地台。 扑鼻的美味唤醒了包小小的意识,挣扎着支起身来,对着摆在面前的香喷喷的面汤吞口水,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伸向碗里的面条。 “烫,烫,当心烫着!”余晖坐到他对面,提醒他。“你这胃口空,别急着吃面,先喝口汤缓缓。” 包小小听话地换了勺,舀满勺的汤,放在嘴边吹了吹热气,浓郁的汤汁顺着口腔直奔肠胃,酸中带甜的番茄独特味道十分开胃,夸张地张大嘴:“哇!” 包小小对他手艺的过激反应令余晖感到满意,见他囫囵吞枣地吸溜面条,皱眉:“尝口鸡蛋,那鸡蛋是糖心的,我家玥儿最爱吃我做的卧鸡蛋,糖心弄得特别好。我说,你这到底是几天没吃饭了?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包小小夹着染了桃红的黄白相间的鸡蛋,大口咬下去,溏心鸡蛋软嫩的蛋黄流出来,又好看又好吃,咽下嘴里的食物回他:“昨晚到现在。” “合着你这一整天就没吃东西?”余晖瞪大眼睛,不相信地问。 “嗯!”包小小含着满嘴的面条。“写策划书,没顾上。” 余晖无声地叹息,包小小专心吃面,无聊等候的他环视四周,巡视包小小的居住环境。 自打进门,余晖对他家就有种说不出奇怪感,这会儿静下来细心观察才发现症结所在,包小小的家除了大门,里面的空间都没有门。 对,没有门。 余晖眼光丈量这所房子大约有两百平米,环形大开间的构造。 偌大的客厅仅仅摆着真皮黑色多组合沙发、落地窗地面的卧室里有张几乎占据了半个房间大小的圆形榻榻米、贴墙的成排衣柜、开放式的厨房,连卫生间都没有门! 包小小家的装修极具后现代主义冷色系风格,除了黑白灰三色之外,再找不出其他的颜色。最有特色的区域当属现在他们俩所处的位置,落地窗前搭建的地台。 这块面积不小的地台相当于是包小小的书房,长两米宽两米的特制书桌,笔记本电脑、台灯、水杯、稿纸、文件、资料、书籍、水笔、台历等等物品杂乱无章地摆放,旋转椅的椅背超乎寻常地高,包小小与其说是坐在上面不如说是陷在里面。 整间屋子的地面都铺着高级羊绒地毯,包小小在家习惯光脚,余晖忙里忙外没顾上换鞋这茬,瞧着印在地摊上的鞋印,挺不好意思。 包小小撰写策划书,灵感来源于美好的风景和舒适的环境,在这里,他可以品尝着醇香的咖啡欣赏窗外的夜景。 “包小小同志,这张是超市的购物小票,西红柿、鸡蛋、挂面、小葱、油和盐,噢,对,还给你买了两包饼干,在厨房的架子上,下回在饿死之前可以先吃点补充体力。这些呢加一块是三百九十八,进口超市的东西不是一般的贵,明细在这儿,你对对。还有,我打车来你这儿呢是花了五十三块,这是打车票。”余晖把超市购物结算小票和打车票放在包小小眼前。“一共呢是四百五十一块,那一块钱我也不要了,你就给四百五得了。”x :/ 这恐怕是世上最贵的一顿番茄鸡蛋面汤吧。 包小小不在乎钱多少的问题,反正他如愿以偿地吃到了余晖亲自下厨做的饭。 在这座城市里,包小小的朋友很少,除了林子韬之外,关键时刻能够想起来的人竟然相交不深的余晖。 包小小是天性敏感的人,特殊的经历使他幼年和少年在学校受到了同学的歧视和敌意,造成了过于自我保护的冷漠性格。 冷面冷心,对不关心的人不关心的事待答不理,对周围的人和事也缺乏热情和关注。更别说主动关心他人,照顾他人,帮助他人,他的宗旨是我不求人,别人最好也不要麻烦我,形单影只地过了差不多三十年人生。x 电脑端:/ 包小小端起碗喝光汤,吃得盆干碗净,放下筷子,惬意地舒气,翻找出钱包,掏出五张粉红大票递给余晖:“给你五百,剩下的钱你打车回家吧。” “不用。”余晖收起五百块,掏出五十块的绿票放在原位。“我坐公交车回去挺方便。” 包小小吃饱喝足,缓过劲儿来,送余晖到门口:“余晖,谢谢你来给我做饭。” “救命之恩不必言谢。”余晖逗乐,又正经道。“你下次可别这么着,饥一顿饱一顿对胃不好,回头年纪轻轻地落下胃病,一辈子都得带着,受罪。” “嗯,我知道了。”包小小真的从来没这么顺毛驴过,不顶人家的话。 “噢,对,这钥匙还给你,别放毯子下面,回头做卫生的阿姨给扫走了,或者叫别人捡着不安全。”余晖还给他钥匙。 包小小没接,眼珠转了转说:“既然放毯子底下不安全,你就替我收着吧。” “啊?我?”余晖目瞪口呆,和他好到穿一条裤子的蒋文明、陶行书都没对方家的钥匙。才见了几次面的包小小却要把钥匙交给他保管,这是不是不太合适?“我拿着你家的钥匙,这不好吧?” “怎么不好?我放在毯子下面就是怕哪天忘了带钥匙回不了家。是你说放这里不安全的,既然如此,不如你替我保管,哪天我要真是忘了带钥匙,还能找你要,不至于进不了家门。”包小小理所当然道。 “那...那...”包小小话说到这个份上,余晖是大男人也不好意思再推辞,收下钥匙。“行,那我就替你保管,哪天你要是忘了带钥匙就去我那儿取,我家你也认识。” “嗯,余晖,哪天我请你和玥儿吃饭。”包小小借此制造和余晖见面的机会。 “行。等周末吧,这周末玥儿不上课。”余晖没拒绝,还主动定了日子。“我走了,锅里还有点汤,晚上饿了热热喝。” “知道了,路上慢点。”送走了余晖,包小小关门回身,满屋子都是番茄鸡蛋面汤的余味,深吸口气,这是家里从未有过的味道。 包小小把碗筷扔进水池里,随手拿过饼干,笑容浮上脸颊,原来被人关心,被人惦记是如此幸福的感觉,好似找到了实实在在的依存感。 x 章节目录 第14章 Chapter 14 周日,包小小言出必行,邀请余晖和余玥儿父女俩共进午餐。 包小小的车在上午十一点半准时出现在他家楼下,余晖和余玥儿也提早十分钟等在门口。 就餐的地点是包小小经常光顾的时光乐西餐厅,在饮食方面,总体上来讲,他不太挑食,可喜好分明,喜欢肉多过于菜,喜欢各类零食,口味和余晖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 预定的座位临窗,餐厅服务到位,提前准备好儿童餐椅。 三人落座,包小小拿过竖在展示架里的菜单,没有征求余晖和余玥儿意见,随翻页随点餐:“纽约牛排配意面,美式乡村烤鸡配薯条,碳烤猪肋排配米饭,奶油蘑菇汤,玉米浓汤,罗宋汤,黄金脆薯饼,芝士焗海鲜饭,香草手指泡芙,香草凤尾虾,红酒烤翅,嗯,我要冷巧克力,哎,你和玥儿喝什么?” 余玥儿坐在儿童餐椅里好奇地东张西望,余晖不是井底之蛙,没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洋相百出和孤陋寡闻,他和女儿最近几年出门游玩也是住过五星级宾馆吃过饕餮盛宴的。 尽管这间西餐厅的规格挺高价格挺贵,余晖还是从容地浏览菜单,耳朵里听着包小小道出的菜名,见他问自己,同样没有征询包小小的同意,说:“那什么,汤少点一份吧,玉米浓汤不要了,我不喝汤。那个薯饼也不要了,换成芝士土豆泥,饭也不要了,吃不了这么多。泡芙也不要,孩子吃奶油不好。虾是炸的吧,炸的对身体不好,换成烤的。再来份自助沙拉,玥儿喝酸奶,我嘛,鲜榨的橙汁,不要凉的。” 点餐的服务员看了看余晖,又看了看包小小,不知道到底他们俩是谁做主,有点为难。 “听他的,加份培根意面。”包小小合上菜单,看着余晖抢先道。“意面我要吃。” “好的。”服务员核实点餐内容。“纽约牛排配意面,美式乡村烤鸡配薯条,碳烤猪肋排配米饭,奶油蘑菇汤,罗宋汤,芝士焗土豆泥,串烧烤虾,红酒烤翅,番茄培根意大利面,自助沙拉,冰可可,鲜榨橙汁,酸奶。” 服务员点好餐,送来自助沙拉的专用沙拉碗和点餐小票。 包小小绕到对面,抱起余玥儿说:“玥儿,跟叔叔去拿沙拉,好不好?” 余玥儿捧着碗,点头。 余晖叮嘱包小小:“多拿点新鲜的蔬菜和水果,罐头的水果不要拿,什么蜜饯饼干也别拿,噢对,别放沙拉酱,那玩意小孩不能吃。” “知道了。”如果说余晖的细致和周到是难得可贵的优点,那么现在这个优点在包小小心里已经转变为啰嗦和繁琐。 余玥儿指着餐台上整齐码放的盛满食物的圆形大碗,圆生菜、圣女果、西兰花、荷兰豆、紫甘蓝、茼蒿、香蕉、苹果、菠萝、西瓜、草莓等等每样都按照余玥儿的口味拿了点,包小小又找服务员要了个调料碟,单独盛了些沙拉酱。(_ 包小小抱着余玥儿,小姑娘双手捧着沙拉碗,余晖赶紧接过大碗,不禁又要碎碎念:“哎,怎么蔬菜和水果放一块儿呢?先拿蔬菜再拿水果多好,混着拿水果容易走味儿。” “那下次你去拿吧。”包小小不满地嘟嘴,他在余晖面前,真的是充分做到干什么错什么,说什么错什么。 余晖见包小小少许不太高兴的模样,也觉得自己是太挑刺,赔笑:“行行行,吃完这拨,下次我去拿。” 包小小不再言语,他们目前仅限于是普通的朋友的关系,再怎么不见外,说话也得注意分寸。何况当着孩子的面,两人斗嘴也不适合。 西餐简餐不似正统的西式餐饮,主菜、汤面、小吃、饮料陆续上齐,鸡肉淋着酸辣酱,猪肋排有骨头,牛排放在余玥儿面前。x 余晖和余玥儿外出,随身携带‘爸爸包’,里面都是余玥儿的物品。 纸尿裤—人多的地方遇到排队上厕所,小孩子又憋不住就派上用场;口水巾—在外面就餐,不方便换衣服时发挥作用;工具盒—里面有小剪刀小镊子小耳勺等等;保温水壶、湿纸巾和消毒纸巾,此外,还有余玥儿的餐具,儿童练习筷子和小勺叉子。 摆好餐具戴好口水巾,余玥儿正式用餐。 余晖帮她把牛排切成九宫格状:“来,玥儿,自己叉着吃。” 余玥儿动作熟练地叉起牛排送到嘴里,嚼着滑嫩的肉冲余晖笑眯眯。 “玥儿自己吃饭吃得倒挺好。”包小小夸赞余玥儿。 “幼儿园锻炼出来的,在幼儿园老师不管喂饭,都得自己吃。”虽然余玥儿在寄宿制幼儿园不能和余晖朝夕相伴,有得有失,余玥儿的自理能力要超出同龄儿童许多倍。“玥儿,这个是什么?是牛排。跟爸爸说,牛排。” 无论何时何地,余晖抓住每个时机教导余玥儿说话。 “柔趴。”余玥儿认真地模仿余晖的嘴型。 “对,对,对,也是牛扒。不过不是柔,是牛。”余玥儿之前年幼,吐字不清没关系,随着年龄增长,余晖慢慢地训练她要准确发音。 “油。”牛字些许绕口,余玥儿尽最大努力仍不能发出标准的音。 “好,玥儿说得真棒。”余晖亲吻余玥儿的小脸袋,不吝对孩子的赞扬,孩子是在鼓励中进步。 余玥儿挥舞着叉子探身,手指着包小小眼前的意面:“呀,呀,呀。” “玥儿要吃这个?”包小小挑了几条意面放在空碟里。 余晖拦住包小小伸过来的胳膊,指着意面问余玥儿:“玥儿,这是什么?” 余玥儿心急吃面,耍赖不肯出声,全身扭动,跺脚抗议。 “余玥儿。”余晖辞色俱厉,直呼她全名。“爸爸说过,不许跺脚,对不对?” “嗯。”余玥儿知道自己做错事,蔫头耷脑地应着。 “那你做错事,应该怎么办?”余晖教育余玥儿时由慈父变严父。 “窝错了,对不起。”余玥儿乖乖地低头认错。 “这样就对了。”打个巴掌赏个甜枣,余晖摸着女儿的脸颊,亲她。“那玥儿告诉爸爸,你想吃什么?你要说出来。” “慢淘。”小孩心情变化快,余玥儿的叉子伸向意面。 “对,是面条。”余晖把意面端到餐椅的台面。“玥儿,拿筷子吃。” 余玥儿放下叉子,换成儿童练习筷子,拇指和食指插入圈内,不太连贯地夹起意面送进嘴里。 “玥儿真棒,比爸爸夹的都好。”余晖夸奖她,默默地盯着她,见她吃得挺好,这才开始吃饭。 包小小边吃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父女俩的互动,幼年在包家,照顾他穿衣吃饭的是保姆和阿姨,辅导他学习的是老师,在食衣住行方面没有受到过父母的呵护,心里竟有点羡慕余玥儿。 余晖是个好父亲。对孩子,疼爱但不宠溺,关心但不庇护,该严格教育的时候绝不心软,该表扬鼓励的时候绝不吝啬,张弛有度,教子有方。 在余晖精心的抚育下,生理有缺陷的余玥儿没有自卑,相反天真活泼、聪明伶俐、漂亮可爱、身体健康,比健全的孩子都要发育良好。 “余晖,玥儿到底是个孩子,撒个娇什么的也没有什么,当着人面训孩子,多不好。”包小小觉得余晖刚才有些过于严厉,余玥儿虽然是个孩子,可孩子也要面子。 “错!”余晖辩解。“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不是别人给的。撒娇和耍赖是两码事,撒娇可以,耍赖不行。再说,当着人面孩子犯了错就不闻不问,放任自流,她就会产生有别人在可以无所顾忌的想法,以为别人在就能随便犯错,到时候再纠正,就晚了。” 好吧,包小小闭嘴投降。在育儿这方面,余晖是专家,与他争辩也是白费口舌。 这顿饭花了将近千元,余晖吃得心安理得,之前帮了包小小大大小小不少忙,作为回报也不算贵。 包小小虽不是富豪阶级,可偶尔花个千八百吃顿饭,不至于影响他的财政状况。 时光乐西餐厅位于步行街,包小小领着余玥儿,余晖跟在他们身边,三人穿过步行街往地下停车场走。 余玥儿被橱窗里展示的玩偶吸引,停下脚步,小手搭在唇边,迷恋地盯着米奇玩偶。 “玥儿,你喜欢这个是吗?”包小小蹲下身与她平视,余玥儿的心思昭然若揭。 余玥儿腼腆地点头,偷瞄余晖,小声道:“漂酿。” “余晖,既然余玥儿喜欢,我给她买吧。”包小小起身和余晖商量。“你的那些教育理念我明白是对孩子好,可是玥儿就是小孩儿,小女孩儿都爱玩娃娃。孩子的童年也应该有玩具的陪伴,四岁不玩难道要四十岁玩吗?就买一个,当是我送给玥儿的礼物,行吗?”x :/ 余玥儿恳求地仰脸望着余晖,期待他的同意。 包小小的话不无道理,余晖也反驳不出个所以然来,唯有顺应民意,点头。 “嘻嘻。”余玥儿高兴地拍手。 米奇玩偶的个头和余玥儿差不多大,小姑娘双手环抱娃娃,兴奋之情难以言表。没兴奋多久,犯了食困,脑袋上下摇晃,迷迷糊糊要闭眼。 余晖搂着睡着的余玥儿在后座,包小小发动车子问:“送你们回家还是去哪儿?” “回家。”余晖答。 快到家的路口等灯,余晖往前探身:“那个,前面路口停下车,我办点事。” 在十字路口靠边停车,余晖下了车进了蛋糕店,不多会儿,手里提着蛋糕盒返回车内,包小小回身瞥见是个寿桃样式的蛋糕,随口问:“家里老人过生日?” “啊,不是。”余晖放好蛋糕,擦了擦余玥儿的口水。“是闫老师的妈妈今儿过生日。就那个玥儿的老师,你见过,上次咱俩去接玥儿,我们是对门的邻居,玥儿是闫妈妈一手带大的,她对我和玥儿有恩,闫老师对玥儿也很好,没有他玥儿还上不了现在的幼儿园。” 知恩图报,余晖是吃水不忘挖井人。 再次提及那位闫晓磊,包小小对他的印象不深,那天根本没细看,可对他的感觉却不好。 到了楼下,巧遇买东西回来的闫晓磊,他认得包小小的车,在楼门口等他们。 余晖手里提着蛋糕盒,余玥儿午睡未醒,包小小打横抱起她,小姑娘在他怀里挣扎,嘴里哼哼唧唧。 彼此没有问候,闫晓磊把手里的塑料袋交给余晖,抢抱过余玥儿,说:“一看你就没孩子,没抱过孩子吧,你这样抱孩子的姿势不对,孩子肯定不舒服。” 包小小眼见着闫晓磊好似余玥儿父亲般地抱过她,还说这样的话,心里冒火,睡着的孩子不容易换姿势,他这不是没来得及,用得着闫晓磊说三道四嘛。 余晖看包小小面露不快,打圆场:“那什么,包先生还没结婚呢,可不没抱孩子的经验呗。” “唷,是吗?那包先生可算是单身钻石王老五,我们园有好多特别出色的单身老师,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认识。”闫晓磊调整抱孩子的姿势,表面是对包小小个人问题的热心关切,暗地里是有意撇清他和余晖的关系。 余晖看包小小愈发清冷的面孔,笑道:“包先生认识的都是精英,幼儿园老师哪配得上。那什么,多谢你请我和玥儿吃饭,时候不早了,难得周末,你早点回家歇歇吧,有机会,咱们再聚。” 包小小憋着满腔怒火,狠狠地瞪了眼余晖,招呼都没打,钻回驾驶座。 余晖和闫晓磊并肩而行,包小小落下车窗,隐约听见他们俩之间的对话。 闫晓磊说怎么还买蛋糕了呢,也没人爱吃,又得剩下。 余晖说嗨老太太过生日,五十五大寿,怎么也得有个蛋糕才像话。 闫晓磊说刚去超市买了排骨,晚上糖醋小排,你和玥儿都爱吃的。 余晖说不出去吃啊,在家吃多麻烦。闫晓磊说就咱们五口人,麻烦什么,在家吃自在。 后面的话随着余晖和闫晓磊进了楼道而再听不到,这段类似老夫老夫的对话使得包小小更为恼火。 余晖和闫晓磊是情人关系吗?看着不像。 不是情人关系的话为何又如此亲密呢? 难道仅仅是邻里间的互助友爱吗?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当包小小对余晖和其他男人举止亲近产生了不良情绪后,他才意识到他对余晖不再是单纯的欣赏或者有好感。 或许现在谈爱为时尚早,可他确确实实是喜欢上了余晖。 他喜欢这个幽默风趣的男人,他喜欢这个爱岗敬业的男人,他喜欢这个充满父爱的男人,甚至连余晖的抠门财迷在他眼里都是道独特的风景线。 喜欢是喜欢,包小小却不懂得该如何向余晖表达他的心意。 也不知余晖和余玥儿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故事。 心中百感交集,包小小脚踩油门,打算晚上约林子韬去酒吧排解心情。 章节目录 第15章 Chapter 15 余晖和包小小最近这段时间都非常繁忙,有半个多月没见面,偶尔微信聊聊天,也是无关痛痒的话题。 六月下旬,天气渐热,包小小和余晖在希尔顿大酒店的大堂不期而遇。 包小小来参加婚礼,余晖来参加客户孩子满月宴。 包小小不同寻常,英伦范儿的深蓝西服套装,锃亮的尖头系带皮鞋,啫喱水固定的发型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体造型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余晖亦不似往日,上衣是七分袖商务款卡其色衬衫,领口和袖口独具匠心地配深蓝色,下衣是黑灰色正装西裤,随身的挎包不见踪影,如此正式的穿着风格使他更显成熟稳重。 “你怎么在这儿?”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完,相视而笑。 余晖先道:“我来参加个客户孩子的满月酒,露个面,随个份子,正打算走呢。你呢?” “我?”包小小没拎包,手里捏着烫金的喜帖,背面冲上,余晖没注意。“我来参加同学的婚礼,高中同学。” “噢,怎么结婚大晚上的办仪式呢?”这座城市的风俗是初婚的结婚庆典必须要在中午举办,余晖纳闷。 “新人不是本地的。”包小小说着,眼睛始终没离开过余晖,看着看着若有所思地皱眉。 余晖神经过敏地觉得包小小的眼神多少有些不怀好意,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干嘛?看得我怪瘆得慌,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现在没事儿吧?走,跟我来。”包小小猛地拽住余晖的手腕,拉着他往电梯处走。 “哎!哎!哎!你什么意思?干嘛去这是?你不是要我跟你参加你同学的婚礼吧?哎,这不合适吧?我跟你...咱俩...”余晖猜准包小小的意思,掰他的手指。“哎,哎,哎,你轻点,行吗?疼,疼,疼...” 两个人拉拉扯扯地进了电梯,余晖自说自话:“我跟你,咱俩...我参加你同学的婚礼,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再说,人那请柬就请你自己个儿,你说,你捎着我,这算怎么回事儿?” 包小小不言语,冲着电梯门站得笔直,对他的絮叨充耳不闻。 “哎,你这是要随多少钱?你说你这么死乞白赖地拽着我,是不是打算把随份子的钱吃回来?哎,我可提前告你,我饭量不大,真的,关键是我现在也不饿。来的路上刚吃了俩快过期的面包,那奶油味儿还顶着嗓子眼呢。”余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电梯停在四层,两人并肩出来,右拐是举行结婚典礼的大厅。 花海般的大厅充斥着喜气洋洋的氛围,包小小向签到台的婚庆工作人员出示请柬,在签到墙上留了名。 包小小和余晖隔着几步,包小小签到时,余晖愣愣地站在原地。工作人员礼貌地问:“请问您是...?” “噢,这位我是朋友,来参加婚礼的。”包小小替不知如何应对的余晖解围。 “请您也签个到。”礼仪小姐露出甜美微笑,双手递上白板笔。 “我就不签了。”余晖笑着婉拒,身份不清不楚,不尴不尬地签哪门子到。 热热闹闹的大厅,新郎应接不暇地迎客,包小小和余晖主动上前道贺,新郎掩不住地亢奋:“谢谢,谢谢,小小,这位是...?” “是我男朋友。”包小小挽上余晖的胳膊肘,介绍。 “噢。”新郎了然。“怎么称呼?” “余晖,业余的余,日军晖。”余晖咬牙斜视从容平和的包小小,撒谎都不脸红。 “余先生,您好。”新郎伸出手。 余晖和新郎握手:“甭客气,叫我余晖就成。” “那什么,你们找地坐,小小,咱们高中同学都在那桌,你们也过去吧,没座的话,叫他们找两把椅子。”新郎诸事缠身,没有多余的精力面面俱到,不好意思道。x :/ “没事儿,这个给你,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包小小不等待会儿敬酒,提前送上礼金。 新郎接过红包:“多谢,多谢。” 场面上你来我往的罗圈人情债,没必要推辞,等包小小和余晖成其好事那天,也是要还送回去的。 包小小拉着余晖落座在高中同学朋友圈这桌,和新郎交好的几位同学均是拖家带口出席婚礼,三十来岁正该是有伴有孩的年纪。 包小小和他们打了招呼,余晖看得出来,他和这帮同学的关系浅薄。(_ 的确如此,包小小性格孤僻,不爱搭理人,也反感别人主动关心他,特别不合群,默默地活在自我世界里。 因此,求学和工作中人缘不太好,几乎没有任何朋友。 其实婚礼也等同于变相的同学聚会,炫耀、攀比、吹牛|逼、秀恩爱代替了对青春美好校园生活的回忆和感慨,变了味儿的故友相聚令人顿觉索然无趣,甚至比官场商场的应酬还虚情假意。 大伙儿十二三年没见过包小小,都觉得他倒是没太大的变化。 注意到他身边的余晖,开启八卦模式,七嘴八舌地刨根问底。 “哟,小小,这谁呀?” “我男朋友,余晖。”包小小大大方方地介绍。 接着是常规性的提问。 “噢,余先生,今年多大?看着挺小的呀,大学毕业了吗?” “和我一样大。”包小小怎能不明白他们的意思,拐着弯地讽刺他老牛吃嫩草呗,绝对不能叫他们得逞。x “噢,余先生,在哪儿高就呀?” “他是大学老师,教中文的。”包小小是一个谎话连着一个谎话,面不改色心不跳,说得跟真事似的。 “大学老师呀,那挺好的,多有文化,我们小小就喜欢知识分子。” 在座的人起哄地笑,包小小似笑非笑,余晖插不上话,干笑不语。 结婚典礼的流程大同小异,司仪引出这对新人,介绍新人、宣誓、交换戒指、交杯酒、证婚人致辞、主婚人讲话、点蜡烛、倒酒塔这些千篇一律的项目。 到新人亲吻的环节,余晖看出了包小小望着礼台上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新人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酸涩苦楚和别样情愫,大概其明白了新郎对于包小小感情世界的特殊含义。 不及礼成,包小小和余晖起身先行告退。包小小有意提前离场,所以刚才就把礼金交给了新郎。 章节目录 第16章 Chapter 16 “哎,我说,人家问我多大,你干什么撒谎?是怕人家说你老牛啃嫩草吗?还有,你干什么跟人家撒谎说我是什么大学老师,还教中文的?实话实说又怎么了?你嫌说月嫂不好听,你就说是育婴师不得了吗?”余晖喋喋不休,小有不满。“最重要的是,你干嘛跟别人说我是你男朋友?啊?让我冒充你男朋友是倍儿有面儿吗?是,我是长得帅了点,气质好了点,带出去什么的绝对给人长脸。可你是不是也该跟我提前打个招呼?杀我个措手不及算哪门子事,搞得跟言情小说偶像电视剧似的。虚荣!你就是虚荣!面子!你就是太好面子!” 夜幕降临,酒店临近河边,包小小和余晖沿河漫步。 余玥儿的幼儿园在暑假前的双休日组织大中班小朋友郊区露营,余晖不赶着回家。 两人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三四罐啤酒,学着电视剧里的常出现的画面,倚着临河广场的长椅席地而坐,大有促膝长谈的意思。过了饭后遛弯的时间,广场上稀稀拉拉的人不多。 “说说吧,你跟新郎不止是高中同学关系吧?”余晖食指抠易拉罐的拉环,拇指下按,混入空气瞬间冒起白烟,直截了当地问出心中疑惑,大胆猜测。“初恋情人?暗恋对象?不会是你和他同时爱上同一个人吧?这么狗血的情敌桥段。” 包小小咕咚咕咚畅饮几口啤酒,目视正前方热衷于广场舞的大爷大妈,若有若无地叹息:“他是我的高中同桌,他也是我同寝室的室友,我们上下铺,三年都是。因为他,我才选择文科,其实我史地政成绩不好,尤其是地理,一塌糊涂。我承认,我那会儿是喜欢他。喜欢他说话的样子,喜欢他的笑容,喜欢他的一切。我们同桌,我却都不敢跟他搭话。我看他喜欢的漫画,我听他喜欢的歌,我迷他喜欢的偶像,关注他喜欢的一切,是不是很傻?” 面对包小小自嘲的笑容,余晖注视他,摇头:“不,不,不,这不叫傻。恋爱它其实就是个拉低智商考验情商的活儿,头脑太理智心里太明白的人没法谈恋爱,也谈不好恋爱,掉进爱情的人都是疯狂的。那他喜欢你吗?还是说他不喜欢你?”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我,我从来没问过他是不是喜欢我。”包小小把玩着手里的易拉罐,陷入对过往的追忆。 “你当时就该跟他挑明,万一他也喜欢你呢?这不是白白错过一段校园良缘佳话吗?!这人呐,该争取的就得努力争取,想得到的就得努力得到。错过,可能就是一辈子。你看,他现在找到了另一半,挺幸福。你呢,孤家寡人,当然,我不是说你现在过得不幸福。当初你要是主动点,现在就是幸福更上一层楼。”余晖替包小小当初没有主动表白而深感惋惜。 “你呢?”过去的事情已然成为无可挽回的过去,包小小对暗恋对象的情感早已放下,对他除却发自内心的祝福再无其他杂念,他扭过头,兴致勃勃地问余晖关于他的情感。“玥儿另外一个爸爸或者是妈妈是谁?这又是怎样的故事?始乱终弃?各奔前程?还是他已经...”包小小不好意思直接说不在人世,含蓄地指了指天空。x :/ 包小小的问话对于余晖来说显然过于沉重,他的神情变了变,避开包小小的视线,一口气喝光多半罐啤酒,憋着气打嗝,用力捏扁易拉罐,抛向不远处的垃圾桶,一击即中,喘口气,缓缓道出真相:“玥儿不是我的孩子。” 包小小不解地瞪眼,余玥儿不是余晖的孩子? 可是,小姑娘的容貌分明和余晖有□□分的相像,如果他说的是真话,怎么可能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可以长得相似? 余晖像是他肚里的蛔虫已料到他此刻的疑惑,又打开一罐啤酒,猛灌了几口,娓娓道来:“玥儿跟我长得挺像是不是?玥儿是我哥的孩子,我哥和他男朋友生的孩子。我和我哥是同卵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我们俩像到一般人都难以区别。最搞笑的是,我俩小时候连我爸爸们都会搞混,常常冲着我叫我哥的名字,或者冲着我哥叫我的名字。我叫余晖,我哥叫余晨。我跟我哥长得像,性格和脾气却不像。从小到大,我哥都比我强,上学游戏样样都比我优秀,他学习成绩特别好,小学到高中年年都是学校的状元,高考也不负众望考上了最好的大学,按照我爸的意愿选了专业。我这俩爸疼我哥超过疼我,他们对我哥寄予厚望,指望我哥出人头地。我哥大三时跟他们学校大一的学弟好上了,俩人还偷偷地搬出学校到外面住,我们家人都不知道。后来,大四下半学期,我哥和他男朋友在郊外出了车祸,为了躲避一条横在路中央的流浪狗,和大卡车相撞。医生和警察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受了重伤的我哥居然生下了个孩子,是个女孩。直到那时,我跟俩爸才直到我哥瞒着所有人怀了孩子休了学。孩子幸运地活了下来,我哥的男朋友当场身亡,我哥在送去医院的路上断了气。我两个爸爸又气又伤心,我从来没见过我父亲哭,那次,我父亲整整哭了一夜。办好了我哥的后事,孩子成了问题。我两个爸爸过于悲痛无法接受我哥离世的现实,出事到现在,他们再不提及我哥,好像他们根本没有这个儿子似的。这样的他们怎么可能接受玥儿呢?我哥男朋友的爸妈,孩子的爷爷奶奶认为是我哥害死了他们的儿子,不认孙女。玥儿像皮球被他们踢来踢去,她是我哥的孩子,没人要,就得我来养。我那会儿在中学实习,当语文老师。辞了职,没什么存款,就胆大地带着没满月的玥儿自力更生。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没钱没住处,一大一小没饿死就谢天谢地。玥儿早产了一个多月,出生时又遇到难产,憋得太久,耳朵出了问题,先天性的耳聋。大夫说等孩子再大点,可以做手术,植入人工耳蜗。我这些年,玩命挣钱,就是为了在玥儿五岁前攒够手术费,五岁前是最佳的手术时期。所以,之前我找你要的钱...呵呵呵。”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包小小没想到余玥儿的身世如此可怜,也没想到余晖的经历如此波折,对他主动勇于承担抚养余玥儿的重任,对他放弃了专业对口的工作,不禁刮目相看,钦佩和赞赏。 “后悔吗?养孩子可不是养小猫小狗,玥儿又有缺陷,肯定有很多困难吧?不当老师当月嫂,心理是不是很不平衡?” “后悔谈不上,有时就会觉得很累。玥儿太小,我没法出去工作,也没什么存款,别说请保姆,请阿姨看也没钱,也不放心。我就在家写专栏、当枪手、校对稿,反正什么都干。你知道吗?”余晖想起过去拮据的生活,忽地笑道。“我还干过淘宝代购呢!那会儿正流行直接从厂家代购,不囤货,就跟中介似的。你别说,还挺挣钱。玥儿满周岁,跟周围的邻居也混熟了,闫老师妈妈见我单身汉拉扯孩子不容易,好心帮我带玥儿,我们住对门,也方便。我开始出去工作,在杂志社干过,总加班没时间照顾玥儿,干了仨月不干了。中间断断续续换了三四份工作,不是挣得太少就是时间太长,没有合适的。在网站公司干的时候,接触到了月嫂这个行业,挣得多时间也灵活,关键我本身也有育儿的经验。交了学费上了课考取了资格证,我正式成为了育儿师,一干就是快三年。时间如流水,匆匆而逝,一晃呀,玥儿都四岁了呢。我们日子呢是越过越好,玥儿的手术费也攒得差不多了。等明年开了春,就准备动手术。植入了人工耳蜗,玥儿就跟正常孩子一样了,能听能说。” 余晖也不知怎么会和包小小毫无顾忌地敞开心扉,包小小不善于安慰人,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地低沉,相顾无言。 余晖率先打破僵局,起身拍了拍屁股,朝包小小伸出手:“晚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包小小看了看余晖的脸,又看了看他的手,握着他的手掌借力站起来:“我家就咱附近,咱们走回去吧。” 夜色似藏青的帷幕,如砚的天空点缀着颗颗璀璨明珠,让人不由得深深沉醉。 两个人缓步前行,偶尔交谈。 “饿了吧?你家有吃的吗?要不给你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余晖觉得未等婚礼开席提前退场的包小小应该肚饿,毕竟包小小的食量他是见识过的。 “我?”包小小侧目驻足,指向临街的底商。“我想吃蛋糕,买两块蛋糕吧。” “哎。”余晖拉住已经朝着蛋糕店迈步的包小小,好心劝阻他。“大晚上的吃甜食不好,尤其是这种蛋糕,你没看新闻吗?奶油里都是什么反式脂肪酸,对身体有百害而无一利,尽量别吃。换点别的,你看,我上次给你买的那饼干都是那种消化饼。”x 电脑端:/ “那吃什么?”遭到制止的包小小情绪不耐,不自觉地皱眉。“我就想吃蛋糕!我就想吃蛋糕!我就想吃蛋糕!” “行行行!”余晖安抚暴躁的包小小。“那什么,你等我会儿,不就是蛋糕嘛,你等着。” 余晖健步如飞走进蛋糕店旁的生活超市,不消五分钟回到包小小身边。 原地等候的包小小烦躁地转圈,见余晖手里拎着购物袋,张口就问:“蛋糕呢?” “蛋糕呀?!”余晖故作神秘地笑语。“我送你回家,给你变一个出来。” “你到底什么意思呀?蛋糕呢?我今天就要吃蛋糕!余晖,我告诉你,我今天要是吃不到蛋糕,你就...你就...你就等着瞧!”包小小不明就里地跟着他唠唠叨叨。 章节目录 第17章 Chapter 17 回到包小小的家,余晖熟门熟路地直奔厨房。 购物袋放在台面,扫了眼厨房,上次他买来的饼干拆了包装,里面剩下三四片饼干,袋口没有密封,受潮的饼干软塌塌的。 开了冰箱的上下门,这次冰箱倒是挺充盈。 上层东倒西歪地放着几罐黑啤、大盒装的牛奶、塑料瓶装的碳酸饮料、五颜六色的朗姆预调酒... 除了健康饮品,品种非常齐全。盒装的牛奶开着口,余晖拿出来闻了闻,变了味。 上次剩余的挂面和鸡蛋原封不动。 下层四个冷冻箱里都有东西,微波加热的披萨饼、微波加热的豆沙包、微波加热的意大利面、微波加热的烧麦、微波加热的咖喱饭... 撕了口的豆沙包上面结了层淡淡的冰霜。 除了微波炉加热系列产品,再无其他。 余晖心想,包小小是名副其实的微波炉达人,并且生存能力极为低下,懒至极点。 “不是,我说,你家的微波炉是赁来的吗?不使白不使!这速冻的食品总吃对身体不好,新鲜的包子最多存三天,这玩意儿动不动就存个三俩月,里面能不放东西吗?还有,这可乐,这酒以后少喝,碳酸饮料喝多了容易造成缺钙。你说你挺大个人,不缺胳膊不缺腿,不傻也不呆,怎么还照顾不好自己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挣再多钱,没个好身体,有什么用?” 余晖回头发现他根本是在对牛弹琴,沙发里的包小小抱着靠枕晕晕欲睡。 余晖好笑地歪头,收拾买来的东西,原味酸奶、鸡蛋、草莓、面粉、白醋、砂糖...没错,他要亲自动手做个蒸蛋糕。 两个碗分别盛有分离出来的蛋黄和蛋清,蛋黄里添加适量面粉和食用油,蛋清里添加几滴白醋,人工手动打发蛋清,分三次倒入混着面粉的蛋黄里,每次倒入少量白糖,完成蛋糕液,静置等气泡消失,上锅蒸二十分钟,冷却之后中间切开抹匀酸奶,草莓切成片,铺在酸奶上,切成三角块,大功告成。 余晖沾沾自喜地欣赏着如同艺术品的酸奶草莓蒸蛋糕,余玥儿每次生日,他都亲手制作不同口味的蒸蛋糕,酸奶代替奶油,水果代替果酱,美味又健康。 余晖端着蛋糕来到客厅,包小小没有醒来的意思,肩后的靠垫滑到腰部,余晖觉得他会不舒服,轻轻地凑近他,单手撑着沙发背,小心翼翼地要抽出靠垫。 包小小坐姿睡得不踏实,闭目感受到眼前突现的阴暗,眼睛睁条缝,余晖放大且模糊的脸逐渐清晰。 几乎是脸贴脸的近距离瞬间使静谧的气氛变得暧昧不清,略有慌乱的余晖和包小小鼻尖微蹭,两人当即如冻住般地定格,两双眼睛紧紧地盯住对方,透着看穿对方内心的目光。 “那什么,那什么,这靠垫我看你不舒服,就打算给抽出来,那什么,给你吵醒了,对不起啊。”余晖秒速直起身,不自在地挠头,磕磕绊绊地解释。x :/ “噢,没事儿。”包小小同样扭捏,整理头发,转换话题。“蛋糕呢?你说你变个蛋糕的,蛋糕呢?” “这儿呢,这儿呢。”余晖也自然而然地顺着他的话。“怎么样?不错吧?” 包小小满怀好奇地拿起一块蛋糕,淡黄的蛋糕中间夹着又白又红的东西,试探性地咬了一小口,和烤制的蛋糕口感不同,又软又滑,又酸又甜,奇妙的滋味值得回味。 “不错,挺好吃的。”包小小大口大口地咬蛋糕。“你怎么这么会做饭呢?谁教你的?” “我?”余晖抽出纸巾递给他,示意他擦嘴边溢出酸奶。“没人教,自学成才。我跟你不同,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呢,我不吃我闺女也得吃。慢慢地,就学会做饭了。其实呀,做饭也不难,不会做饭的人赖什么没天分。你要说弹个琴画个画练个舞家里祖坟得稍微冒个这方面的烟儿我信。你要是说做饭还得讲究什么天分那纯属胡说八道。做饭就是个熟能生巧的活儿,而且呀,这做饭不但讲究手法还得用心。用心做出来的饭菜才可口,为啥因为做饭的人想着吃饭的人,走了心,能做不好吗?我跟你说,做饭挺有乐趣的。你以后少吃那些个速冻食品,我教你做饭,复杂的做不来,几个简单的快手菜还是没问题的。”(_ 包小小嘴里机械地嚼着蛋糕,目不转睛地看着余晖,蛋糕的滋味被心里的感触取代。 余晖到底还有多少是他不了解的呢? 这样的男人莫非就是人们常说的世间早已绝种的好男人? 几番接触下来,包小小大概其了解了余晖的性格脾气,他虽热心却不主动。何况他还不清楚余晖对自己的想法,看来这层窗户纸得由他来想个主意捅破。 剩下的蛋糕余晖放进保鲜盒进了冰箱,清扫了厨房,要走。 包小小挽留他:“现在还有车吗?地铁都停了吧。要不,今晚你就住这儿吧,睡沙发。” “不了,不了,不到十点呢,最后一班车十点发车,赶得上。”余晖执意要走,留宿太不合适。 “那好,你路上当心,到家给我个信儿。”包小小没强求,送他到门口。 余晖拎着垃圾袋,临走前又叮嘱他:“蛋糕明早当早点,要是两天没吃就别吃了,有酸奶坏了你也尝不出来。少吃那些没营养的东西,最近我都在家,你要下班没事,来我家吃饭,你自掏伙食费就行。” “行,我包了你和玥儿的都行。”余晖对他如此关心,包小小难掩喜色,这句话既是玩笑也是真心实意。 余晖走后,包小小长久地站在冰箱前,直勾勾地看着放着蛋糕的保鲜盒,预谋的计划涌上心头,他说得对,幸福是要自己努力争取的。 余晖和包小小又是小半个月没见面,通电话和聊微信的次数也历历可数。 包小小是真忙,夏季的广告界层出不穷地花样翻新。 每天埋首诸多的方案,改了又改,修了又修,按时向客户递交策划稿,监督广告拍摄进度,国内国外不停歇地满天飞。 余晖是真闲,夏季的育儿界是清闲安乐地门可罗雀,炎炎夏日生孩子坐月子,大人婴儿都受罪,除非身不由己,一般的夫夫或者夫妇都避开夏天生子。 因此余晖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每天清晨逛早市,上午陪余玥儿参加亲子语言训练班,下午带着余玥儿来培训中心授课,他讲课时余玥儿在活动房午睡,睡醒也不闹人,玩玩具或者看漫画。 晚饭后父女俩溜达到小花园,余玥儿和小伙伴玩耍,余晖摇扇品茗,惬意又自在。 “喂,喂,不是,你们到底在哪儿呢?我都到这儿附近了。什么?什么夜总会?我知道,我知道是大唐夜总会,对呀,我就在这儿门口呢,包先生在哪儿呢?”余晖的耳朵贴着手机,灯红酒绿的夜总会霓虹招牌令他目眩神迷,摸着眼瞅着大唐夜总会五个大字,听筒里的杂音太大,不由得提高声调。 现在是临近午夜十二点,三十分钟前余晖接到包小小的电话,打电话的却不是他本人,而是自称大唐夜总会的工作人员,说明情况,请他把醉得不省人事的包小小接走。 余晖下意识地认为又是包小小自编自导自演的恶作剧,将信将疑地盘问工作人员,直到人家无法忍受地撂下句你不来我们就直接报警请警察把人带走,他才有点相信这件事的真实度。 怀疑归怀疑,余晖当即行动,三更半夜地惊扰对门邻居,把熟睡中的余玥儿交给闫妈妈,忙乱中没忘拿钱包和钥匙,匆匆出门。 坐在出租车里的余晖又疑心,万一又是包小小自说自话的闹剧怎么办? 每次都上当,是不是显得又傻又笨? 还有那么点上赶着人家的意思? 长呼口气,余晖心宽地想,就算是包小小又戏弄他又如何? 既不少块肉又没有金钱损失,最多就是浪费时间。 其实,余晖本身大概也没意识到,他享受这种猫追老鼠的游戏。 余晖在大堂里找到瘫坐在沙发里的包小小,和夜总会的工作人员道了谢,工作人员解释说是包小小指名道姓要联系余晖,他们才通过包小小手机里的通讯录找到他的。 余晖俯身摇晃似醒非醒的包小小:“哎,包小小,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喝成这样?哎,我是余晖,来,起来吧,我送你回家,出租车还在外面等着呢。” 烂醉如泥的包小小透过微张的眼睛看到余晖模糊的面孔,神智恢复少许清醒,葱白纤细的手指上下点着他:“余晖,我认识你!你是余晖,人家叫你老余,对不对?其实你一点也不老,我知道,你年轻着呢,你比我还小呢,小...一、二、三、五...不对,没四呢!” 余晖攥住包小小掰扯不清的手,使劲把人拽起身,扶着他妄图使他站稳,应和他:“对,我是余晖,我也是老余,哎呦我天,这酒味儿,你到底是喝了多少?这是什么人呐?值得你这么喝,不要命了?” “什么人?人家可是个大客户!你知道吗?这个案子,你猜多少钱?”包小小痴痴地傻乐,竖起三个手指。“我知道你肯定猜不着,三千?三万?三十万?都不对,是三百万!三百万你知道是多少吗?就是三百万!我告你,你不许告别人,他们要做三季,一季是三百万,三季就是九百万!九百万呐!利润是多少?你知道吗?你肯定不知道,百分之五十!哈哈哈哈哈哈...” 喝醉的包小小话密且笑得夸张,余晖懒得跟他废话,把人连拉带拽地塞进出租车后座,坐在他身边,跟司机说:“师傅,受累,天心花园,博物馆附近。” 包小小像条蛇扭曲地贴着余晖,双手揽着他的脖子,兴奋劲儿过去酒劲儿又上来,喃喃道:“余晖,我难受。” “哎!你哪儿难受?是不是要吐?你要吐的话,咱赶紧叫师傅停车,别吐人车里。”余晖心惊肉跳,包小小要是没忍住吐车厢里可真就出了大事。 “不是。”包小小的脑袋埋在他胸前,额头左右来回蹭。“余晖,你别走,别离开我,好不好?” 出租车司机见两人举止亲密,又听得包小小的话,以为是吵架的小两口,一方闹别扭离家出走买醉,一方认识到错误把人追回的戏码,冲着后视镜里的余晖笑道:“哎呦,年轻人,两人在一起哪儿有不打架的,吵架不要紧,不要说狠话,看看小伙子多可怜,怕你不要他,喝成这样。”x 电脑端:/ 余晖嘴角抽搐,跟陌生的司机大叔也不便过多解释,讪讪地笑笑。 章节目录 第18章 Chapter 18 出租车进不去小区,包小小在路上沉沉入睡,余晖结了车钱,使出吃奶的劲儿半抱半拖地将人拽出来,整个手臂环着他的上半身,包小小的脑袋耷拉在他肩上。 余晖好歹比包小小高出是十几公分,包小小依偎在他怀里不利于前行。 余晖双手扶住包小小的肩头,和他面对面,打算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被搅了睡意的包小小不满地推开余晖,向后踉跄了几步,咣当跌坐在草坪里,抱着消防栓不管不顾地呼呼大睡。 “哎,我说,不能在这儿睡,起来,起来,哎,包小小!别装睡,赶紧着,回家睡去。”余晖走到他身后,双手伸到他腋下,架起他,两条胳膊撑住包小小整个身躯的重量。 包小小又来了精神,瞧不见背后的余晖,吵闹:“余晖,你在哪儿呢?你怎么又不见了呢?你在哪儿呢?哎!人呢?人呢?余晖!余晖!余晖!”x :/ 余晖慌忙捂住他的嘴,制止住他越喊越大的声音:“别喊!喊什么?!待会儿整个小区的人都被你叫醒了,保安估计以为我是贼呢!” 余晖抄起他的胳膊环在脖子上,一手握着他的小臂,一手揽着他的脊背,摇摇晃晃地朝楼门走去。 “嘻嘻...”包小小侧脸见余晖还在身边,傻头傻脑地傻乐。“余晖,你还在呀,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是,你就是吃定我不会不管你才这么折磨我的,对不对?”余晖咬牙切齿。“哎,靠着我,靠着我,别乱动。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 “欠?欠什么?欠钱吗?余晖,你欠谁钱?我给你还!我有钱,我给你还!客户,大客户!好多钱!余晖,你别担心,我给你还!”包小小挥动胳膊,同情地摸了摸余晖的脸,信誓旦旦。 “我欠谁?我欠你呗!”两人好不容易蹭到楼门口,余晖看见密码锁才发现包小小两手空空,瞪圆了眼问。“哎,你包呢?你包不会丢了吧?是不是落哪儿了?夜总会?”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没带包,怕丢。”包小小精明地笑。“密码是789123加#,钥匙,钥匙在口袋里。” “我说,你是真醉还是装醉?”包小小话说得利索,密码记得清楚,钥匙也想得起来,根本没有酩酊大醉的症状,余晖疑心再起。 “余晖,开门!开门!开门!”包小小跺脚,身体渐渐下滑。 “开着呢,开着呢!”余晖稳住他,按密码。 出了电梯,余晖从包小小的裤袋里掏出钥匙,拧锁,推门的时候发现有阻力,以为家里真的招了贼,仔细听着里面又没动静,添了几分力气推开门。x 门开的刹那,余晖才搞懂推不开门的原因。包小小的家实在是...两个形容:脏、乱。 余晖踢开堆积在门口的鞋,拖鞋的脚板挤在门和地板的缝隙里,造成门难以推动。环抱着包小小将人拉至客厅,不甚温柔地扔在沙发里。 沙发、地毯、床铺到处散落着衬衫、袜子、内裤等衣服,茶几上七零八落地摆着饮料的瓶瓶罐罐和杂志书籍,书桌上是拆了包装的薯片、蛋酥卷、巧克力等各类零食,剩了不少的可乐瓶,烟灰缸里七扭八歪地装满烟蒂,电脑旁是打火机和香烟。 “家里是来贼了吗?单身汉也没你这样的。乱成这样你也待得下去。”余晖满脸嫌弃。 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包小小怎么可能会做家务,于是他雇了个清洁阿姨。 包小小频繁地加班和出差,在家的时间不多,阿姨不必每日都来,每周来三次,周末双喜,按次结费。 显然地,余晖上两次来都是清洁阿姨打扫和整理的当天或转天,房间稍显干净整洁。 这次,明摆着是清洁阿姨明天或者是后天即将要来打扫,房间乱得一片狼藉。 “咳...咳...咳...”包小小呛气干咳,窝在沙发里憋得难受。“咳...咳...咳...” 余晖认命地面对面抱起包小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倒退着进入卧室,转个身,重心不稳,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仰躺的包小小醉眼迷离地望着余晖明净的双眼,似远又近,在他的耳边柔声说:“余晖,我喜欢你。” 章节目录 第19章 Chapter 19 盘腿坐在包小小身边的余晖这会儿十分想点颗事|后烟,大学时和寝室的室友学会抽烟。 后来养了余玥儿,戒了烟,一来剩下笔开销,二来吸烟有害健康,吸二手烟更有害健康。 余晖压住烟瘾,休息片刻,穿好内裤,去卫生间淘了把温热的毛巾,不顾自己满身的汗,给包小小擦了身,清理时发现有点轻微的撕裂,淡淡的血迹湮在雪白的床单上,尤为扎眼,自责地摇了摇头。 包小小家的床足以容纳三个成人并排躺下,余晖把他翻到床边的位置,撤出床单,拿干净的薄被盖住包小小。 余晖找了条新毛巾出来,潦草地冲了个半冷不热的澡,头发擦个六分干,套上白体恤和花裤衩,坐在客厅里的沙发冥想。 刚刚经历了声势浩大的情|事,余晖整个人处于放空的状态,大脑的转速直线下降,思维意识暂时停滞。 看了看凌乱的环境,尽管疲惫,还是决定收拾屋子,有必要找点事情来做,转移注意力。 包小小转天日上三竿才醒来,陌生的痛感、腰肢的酸软、全身的无力令他想起昨晚和余晖的疯狂举动,心中窃喜,余晖是喜欢他的,不然怎么可能和他...翻|云|覆|雨共度良宵呢? 包小小坐起来发现他换上了干净的内裤和睡衣,想必是余晖所为,还知道帮他清洗换衣,余晖真的很体贴,又露出笑容。 包小小内八字地晃悠到客厅,他的家已经焕然一新。 客厅的脏衣服现在都挂在阳台等着晒干,茶几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杂志和干干净净的烟灰缸。 书桌上不见了剩下的零食和饮料,资料分门别类地堆码,各种水笔竖在笔筒里,笔记本电脑屏幕的饭汤渍也消失,光亮的照见人影。 厨房也整洁如新,掀开灶眼上的锅盖,是皮蛋瘦肉粥。 包小小回身瞧见餐桌上的字条,是余晖的字迹—抬头是包小小,锅里有粥,热热再喝。记住热的时候开小火,拿勺搅拌,以防糊锅。落款是余晖。 包小小现在的心情超乎寻常地好,哼着歌儿拧开煤气灶,按照余晖的指导,文火搅着锅里的粥,等粥面略有翻滚,关了火,盛了满满一大碗。 后面跳着疼,包小小坐不下,心里感叹:哎,做下面虽然省力享受,可也够遭罪。 不过,要他做上面的话,他可能还真不行。 端着碗,移驾客厅,包小小身下垫着靠背,动作轻慢地坐下,望着窗外晴朗的天空。 此刻朵朵白云都好像张张笑脸,靛蓝的天空好像广阔的海面,总之现在在他眼里世间万物都是如此美好。 陷入对未来美好畅想的包小小果真能如愿以偿吗? 余晖真的是完全接受了包小小吗?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这场始料未及的情|事使包小小的感情世界迈入了新的篇章。 酒醉三分醒,何况他根本未到烂醉如泥人事不省的地步,可他也的确是酒醉情迷,恍恍惚惚不甚清醒。 在夜总会指使工作人员通知余晖,包小小是刻意为之。 当然,他并非那时就蓄谋和余晖水溶交融,仅仅是打算借着酒劲儿和余晖道出对他的喜欢之情。 谁承想,不知是余晖魅力太大,还是禁|欲了三十年的包小小把持不住,最后活生生地演变成了活色生香的巫|山|云|雨。 事情的发展虽然超越了包小小预计的步调,他却是喜出望外。 余晖昨晚没有推开他,没有拒绝他,反而和他如鱼得水般地共谱妙曲。 由此可见,余晖是喜欢他的,他在余晖心里是有地位有分量,余晖对他是有感情的。 包小小认为他和余晖,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是可以朝着美好的未来和谐地可持续发展。 这场出乎意料的情|事使余晖的感情世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 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他的头脑都是处于清醒明白的状态,按道理说,面对包小小炽热的表白和生猛的硬扑,他应该义正言辞地拒人千里,怎么反倒就坡下驴顺水推舟地成了事呢。 事发至今,余晖不停地反思。究竟他对包小小是怎么样的感情? 纯粹的友情? 萌芽的爱情? 亦或是对他身世的同情? 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是。 夹杂着多种情绪的感情模糊了余晖的判断,难道他已对包小小暗生情绪而不自知? 不然对着包小小干净美好的身体,生理和心理的反应会如此强烈? 可,余晖真的不能肯定他爱上了或者喜欢上了包小小。 二十几年来,除了对父母的养育之情,对兄长的手足之情,对朋友的义气之情,对玥儿的父爱之情,他还真没体验过爱情的滋味。x :/x 余晖曾说,他是个不会谈情说爱的人。 因为,他热爱自由,他向往自由。爱情是个魔咒,会捆绑和束缚人心。 余晖也曾尝试过和人交往,英俊的少男,靓丽的少女,结果均是无疾而终。 他不是追求完美的人,作为朋友,他可以容忍或者无视那些他自认为的缺点或是不足,作为恋人,却难以接受。 余晖对恋爱和婚姻不抱任何希冀,他的座右铭是养好女儿养好身体,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有了女儿,未来等于有了依靠和保障,余晖对感情的态度更是云淡风轻。 因此,余晖连日来的心情是难以言说的复杂。 除却深刻的自我反省,还有对包小小深深的自责内疚,今后该以如何姿态面对包小小成了他目前为止最头疼的事,没有之一。 此后,包小小足足在家休养了两天,飞往日本参与广告的拍摄工作。 期间,余晖再没露面,两人仅靠微信这些社交软件保持联络。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单方面确认和余晖变为恋爱关系的包小小并未介意他的刻意回避,权当羞于面对那晚发生的事,殷勤地联系余晖,发信息发照片,偶尔还会蹦出两三句撒娇的话或是甜言蜜语。 最初,余晖沉浸在进退两难犹豫不决的感情抉择中,对包小小发来的信息和照片敷衍了事,最多回复个嗯啊噢之类的语气助词。 慢慢地,他发现尽管他是马马虎虎地应付态度,包小小却是热情不减,风景和美食的照片连续不断,关怀的话语源源而来。恁是冰山雪峰,也会被温暖而化。 既然他们已经发生了关系,两人之间有了质的变化,余晖索性接受现实,调整情绪和思维,准备和包小小尝试接触,也许并不是个太糟糕的决定。 拥有强大责任心的余晖下定决心和包小小好好相处,那么他对包小小的回应越来越积极,两人互动越来越频繁,一切看似朝着美好的方向顺利发展。 章节目录 第20章 Chapter 20 包小小在日本待了十余天,完成工作的当天订了回国的机票,下了飞机马不停蹄地赶到余晖家,不凑巧,父女俩没在家,只得在楼门口的空地等他们。 夏季虽说是育儿的淡季却是培训的旺季,这些日子余晖几乎每天上午和下午都有课,下午除了理论知识又额外增加了实战演练,下了班回到家基本已是夕阳落山。 余晖领着余玥儿走近楼洞发现了等待中的包小小,一大一小均是惊讶不已的表情,余晖诧异地问:“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久候的包小小屁股垫在行李箱上,脸上挂着疲惫,见着余晖父女,倦意化为舒然:“我下午回来的,这不是想着给你们个惊喜吗?” “等了多久了?你也是傻,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余晖嗔怪,拉过行李箱。 “没多久。”包小小故意隐瞒等了将近两个多小时的事实,也没告诉他自己拎着行李箱上了趟楼碰了闭门羹又拖下来导致手腕扭伤。 进了屋,余晖换衣服,余玥儿擦手洗脸,父女俩忙忙叨叨地进进出出,包小小拉着行李箱在余玥儿房间等着她。 “噔噔蹬蹬!”伴随着包小小高低起伏的音阶,首先登场的是HelloKitty卡通玩偶。“玥儿,喜欢吗?” 面对好看又好玩的卡通玩偶,余玥儿大大的眼睛闪着亮光,下意识的侧目望着余晖,没有父亲的同意,即便再喜欢,也得不到玩偶。 余晖没说话没表态,等同于默许余玥儿接受礼物。 余玥儿欢天喜地地双手抱着玩偶,摸了摸圆滚滚的脸,拽了拽耳朵上粉色的蝴蝶结,拉了拉红色的背带裤,啵地亲吻HelloKitty猫的黄色圆点小鼻子。 “呀!还有这个!”包小小变戏法似的掏出HelloKitty不锈钢户外保温杯。“以后玥儿拿这个喝水,好不好?多喝水!” “好。”余玥儿笑着点头,拿着杯子新奇地转着圈观察上面的图案。 “哟!这是什么?”包小小又拿出一套HelloKitty的组合不锈钢隔热餐具,掀开盒盖,里面有两个造型不同的小碗,两边都有耳朵形状把手的汤碗,水杯、小勺、叉子和练习筷。“玥儿,从今晚开始咱们拿这个吃饭,好不好?吃多多!” “好。”余玥儿的心情现在是快乐至高点,拿着小勺装成吃饭的样子,配合包小小。 “玥儿,真乖。”包小小宠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接着取出HelloKitty的手柄镜和小梳子。“看,玥儿,这个是镜子,这个是小梳子,以后,玥儿自己梳头,好不好?” “好。”余玥儿握着柄把,对着镜子,拿着小梳子认真地梳头,拢好头发,冲着包小小歪着头摆了个可爱的造型。“好..看...吗?” “好看!玥儿真棒,说得真好!”包小小有段时日未见余玥儿,这次再见,感觉孩子各方面都有明显的成长和进步。“玥儿,瞧,这个是什么?” “包...包...”余玥儿跪起身,扬手夺得HelloKitty图样的双肩背小书包,熟练地打开拉锁,掏出里面的文具套装,当然也是HelloKitty样式的。“嘻嘻...” “玥儿,你喜欢吗?”包小小满是期待地询问余玥儿,其实他也多余再问,余玥儿已经完全沉浸在HelloKitty少女粉色系的海洋里,根本听不见他的话。 “玥儿,谢谢叔叔。”余晖拿走她手里的彩色笔,教导道。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谢谢,叔叔。”余玥儿最近简单的词语发音要比过去标准许多,边说边弯腰,眼睛却盯着余晖手里的彩色笔。 “看着叔叔说。”余晖把彩色笔藏在背后,在教育孩子这方面绝对不随意马虎。 “谢谢,忽忽。”余玥儿赶紧看向包小小,心急之下,口音又不利索。 “玥儿,好好说,谢谢谁。”余晖决不妥协。 “哼...哼...”余玥儿着急玩彩色笔,又害怕严厉的余晖,眼睛里含着泪水,情绪急躁,说不出话。 包小小连忙抱起余玥儿,又拿过一支彩色笔放在她手里,轻拍她的背:“玥儿,乖,别哭,别哭,玩这个。”扭头冲余晖发难。“你那么厉害干嘛,孩子不是小吗?” “孩子就不能惯,惯什么有什么。”余晖把彩色笔放回文具盒里,拽过行李箱。“这都是什么呀?” “噢,对,都是给玥儿买的东西,你收好。”包小小抱着余玥儿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安抚她的情绪。 余玥儿趴在包小小的怀里,脑袋搭在他肩上,渐渐恢复平静,饶有兴趣地玩着手里的彩色笔,在空中胡乱比划。 HelloKitty的毛毯、靠垫、枕头、口水巾、T恤、裙子等等周边产品,余晖边往拿边说:“这下我家成了猫窝了!对了,你的行李呢?这一箱子都是玥儿的东西呀?” “我的行李我叫司机先送回公司了,明儿给我送家去。”包小小误会了余晖问话的意思,对他玩笑。“你也要礼物?你是喜欢哆啦A梦还是蜡笔小新?” “我?我哪个也不喜欢。以后这小孩儿的衣服你少买吧,小孩儿长得快,穿不了多久就小了,浪费。”余晖提着蕾丝网纱公主蓬蓬裙,前后比对。“这裙子是不是太粉了?还这么乍乍的。你看马路上有人穿吗?跟演舞台剧的衣服似的。” “怎么没人穿?你平时见的都是还不用穿衣服的小孩儿。国内的家长就是不会打扮孩子,太保守。再说,给玥儿买衣服怎么了?四岁不穿,等四十岁再穿呀?玥儿是小女孩儿,就该打扮得像公主那样漂漂亮亮。玥儿长得这么好看,就得穿好看的衣服,对不对?”包小小反驳完余晖,亲余玥儿的小脸袋。 余晖心里清楚,包小小对余玥儿的慷慨和殷勤多半是因为他的缘故,所谓爱屋及乌,大抵如此。 “对对对,我们保守,我们落后,我们不懂那什么发神。国外那天天穿得跟过万圣节似的,还有个人模样没。”余晖当然不会就此小事和他争论不休,何况这是他对余玥儿的关心和爱护,适时换话题。“吃什么?你想吃什么?” “吃咖喱饭吧,我带回来了咖喱,简单点。”包小小闻声转身正对余晖,下颌点着行李箱内侧的网兜,他如今已经认定了和余晖的恋人关系,自觉算不得外人,着实不用七荤八素大碟小碗,再说,过了饭点,余玥儿想必也饿了,最好是简单快速的饭食。 “行。”余晖翻找出咖喱块,起身去厨房。 除了鸡块咖喱饭,余晖还炒了蒜蓉西兰花拌了个皮蛋豆腐,或许是和包小小的关系建立得过于突然,余晖打心底觉得和他仍不是那么亲密,潜意识地将他当作客人。 HelloKitty餐具的力量不容小觑,余玥儿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菜和肉都吃得香。x 吃过了饭,收拾妥当,余晖帮余玥儿洗了澡,哄睡着。 包小小在客厅颇有兴致地研究茶具,见余晖出来,站起身:“玥儿睡了?那我先走了。”说完,别有深意地瞟了眼余晖房间里的单人床。 其实他们俩该发生的都已发生,包小小即便提出在余晖家留宿也不算是过分的要求。 怎奈,余晖家的条件不允许。 一来余晖卧室是单人床,俩人都不是娇小瘦弱型,头对脚都容不下身;二来毕竟余晖家有孩子,余玥儿现在正是似懂事非懂事的年龄,万一孩子好奇问东问西,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x 电脑端:/ “我送你下楼,打个车。”余晖拎起空的行李箱,暗自松了口气。若是今晚包小小住在他家,还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不用,玥儿自己在家太危险。”包小小接过行李箱,推辞。 余晖遵从他的意思,虽说也就五分八分钟的事儿,可余玥儿独自在家的确令人不放心,多少儿童事故都是家大人几分钟甚至是几秒钟的疏忽造成的。 “余晖,你把你家的钥匙给我来一把吧。”包小小想着以后常来常往,也不能次次都提前联系余晖,既麻烦又生疏,索性要来钥匙,来去自由。 “啊?”余晖稍作犹豫,旋即返身拿来钥匙串,取下防盗门和木门的两把钥匙交给包小小。反正他也有包小小家的钥匙,权当礼尚往来。再说他家也没值钱的东西,银行卡随身携带,最贵重的物品就是余玥儿,也随时不离身边,没什么担心和不放心。“收好呀。” 临走前,包小小啾地亲了下余晖的脸颊,整个人泛着恋爱时期特有的甜腻和愉悦。 相反,余晖傻傻地摸着留下包小小唇印的地方,略有尴尬地笑笑算作回应。包小小以为这是余晖不好意思的表现,没做他想。 包小小和余晖不是每天都见面,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聊天,每天在最繁忙的清晨和最闲暇的夜晚才抽空聊上几句,内容无非是吃喝拉撒天气交通这些废话中最废的话。 余晖牵着余玥儿的手往家走,进了楼区,他便隐隐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虽说街坊邻居照例和他打招呼,可瞧着他的眼神明显和以往不同,身后还伴随着大妈大婶大娘大姐的窃窃私语。 大妈A:“之前没听着谈恋爱了啊,怎么这么快都住一处了呢?” 大婶B:“嗨,现在这年轻人都讲究效率,速食恋爱,听说过吗?就跟那肯德基麦当劳的快餐似的,随来随有。现在谈恋爱不兴那八年抗战了,速战速决。那词怎么说的来着,闪恋闪婚,就是闪电恋爱,闪电结婚。” 大娘C:“那你这意思,他俩这就是闪电结婚了?我看不像吧,那小伙子之前都没见过。再说,大晖这么稳重的人,能办这不靠谱的事儿吗?” 大姐D:“哎呦,她宋大娘,什么叫靠谱什么叫不靠谱?这年头,对上眼就是靠谱。我看,这小伙子来头不小,是个有钱的主儿。您没瞧见那家具,那阵势,啧啧啧。咱实打实地讲,大晖带着个听不见说不出的小丫头,能有人瞧得上他就不简单,还有啥好计较的。” 叽叽喳喳嚼舌头的妇女们声音不算太小,余晖和余玥儿的脚步亦不算太快,听得清清楚楚。 她们嘴里的大晖应该说的就是自己,可是,同居?闪婚?家具? 这是怎么回事儿? 章节目录 第21章 Chapter 21 余晖和余玥儿踏进家门才意识到那些人话里的意思,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家现在完全变了模样,父女俩看着改头换面的空间,目瞪口呆地立在门口。 客厅,碎花布艺双人小沙发换成了简约式样的现代真皮沙发组合。 双层钢化玻璃面茶几换成了烤漆胡桃木茶几,茶具还是那套茶具,杂物都收拾到抽屉里。 折叠式长方形餐桌换成了伸缩不锈钢大理石餐台,标配四把同材质的餐椅。 三十六寸的液晶电视换成了五十八寸超高清3D智能LED液晶电视,除了物品升级之外,整体布局没有改动。 “回来了?”包小小手里攥着纳米布从厨房出来,见余晖和余玥儿愣在门口,招呼他们俩。“怎么了?变化这么大吗?进来呀!” 余玥儿快步走到小屋门口,冲着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房间哇地惊叹出口。 四面焊着棉布包裹的铁栏杆的成人式样的单人床变成了韩式田园公主床,同样四面竖着具备保护措施的印着人鱼公主的小栅栏,铺着HelloKitty图案的床单,摆着HelloKitty人偶造型的枕头。。 简易布制衣柜变成了宜家树脂宝宝衣橱卡通储物柜;塑料书架变成了楠竹阶梯样式的组合书柜,除了整齐地码放着图书馆里借来的书,还多了许多绘画本和卡通读书以及小猫小狗这类小玩偶。 古老的收音机变成了迷你便携的全新播放机;传统的卡带变成了小巧的U盘。 此外,角落里是HelloKitty粉色波点的地板垫,书架旁边是淡粉色的可升降儿童书桌和椅子,床头柜上面摆着HelloKitty大头式样的闹表。 和之前简陋凑合的装饰相比,现在余玥儿的房间称得上是标准完美的儿童房。 余晖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果然也千变万化。(_ 标准铁架单人床变成了标准的珍珠白皮艺双人床。 实木组合衣柜变成了亮面推拉门板式衣柜。 台式电脑桌充当写字台变成了转角书桌。x 摆设的位置不变,其他空余的地方也没再增加家具。 余晖的私人物品都没动,包括他的账册和书报。 厨房和卫生间维持原貌,这两个地方的空间实在过于狭小,不砸墙凿砖的话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变动。 余玥儿摘了小书包,变换了模样的房间好似是新家,高兴又满足地摸摸这看看那,咿咿呀呀地感叹不已。 余晖这下彻底明白了那帮大妈大婶大娘大姐的话里隐含的意思,估计她们都以为余晖傍了个愿意倒贴的大款,在幸福的康庄大道上向钱奔跑。 对余晖家的家居大变身是包小小给予他的惊喜,要知道制造这样的惊喜是多么不容易。 首先,包小小平日里是最懒得购物的,从来都是看中直接买,根本不会花费心思考虑实用不实用合适不合适。 这次,他破天荒地请教了从事家居设计的朋友,根据余晖家的户型和他的喜好,耐着性子挑选适合这类小户型又符合他们父女风格的家具。 其次,他要确定余晖和余玥儿整天不在家的时机,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害怕露出马脚。 最后,要落实订家具、找工人等等琐碎的事情,上上下下搬了□□次,改造工程才算彻底完工。 余晖拎着菜默默地走进厨房,对面目全非的家并未表现出惊讶和欣喜,也未对包小小的擅自行动表现出愤怒和生气,平静得令人疑惑。 包小小跟着余晖进了厨房,对他平淡的反应捉摸不透,以为他对自己未经他同意自作主张换了他家的家具而恼火,略有撒娇意味地拽住他的胳膊问:“余晖,你生气了吗?” 余晖借着弯腰捡菜的机会抽出胳膊,摇头:“没有。” 他没有撒谎,他的确没有半分不满或者气愤。 他本身对之前家里的装饰也不甚满意,考虑到这是租来的房子,装修的再好也是为他人做嫁衣,再者又要为余玥儿的手术攒钱,又有买房的计划和打算,多方面综合考量,只得暂时将将就就地住。 余晖心里的纠结点不在于包小小故意瞒着他,而在于这笔花费的归属问题。 包小小出手阔绰,他暗暗地算了算,保守估计总价也得超过七八万块,打个对折还得三四万块。他不是没钱,主要这钱不能随便动。 再说,和包小小的关系现在是云里雾里模糊不清,这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接受了这么贵重的礼物,他心里过意不去。 “真的?”包小小不信,对方的面无表情使他怀疑余晖是刻意装作不气不恼。 “真的。”余晖真诚地看着包小小。“家里变得这么好,怎么说呢,我其实挺感谢你的。玥儿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哪个小女孩还没个公主梦,只是吧,我这条件不允许,我有时也觉得挺对不起孩子的。说实话,我就是心里过意不去,给你钱吧,你肯定不能要。不给你钱吧,我又...” “余晖...”包小小不等余晖说完,猛地抱住他。“你的意思我明白,咱俩好归好,可毕竟你是你我是我,我给你花了这么多钱,你肯定心里接受不了。可是,余晖,我就是想对你好,对玥儿好,我喜欢你,也喜欢玥儿,我是真心的。我...我就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对人好,你也知道我什么也不会做。这样吧,余晖,你要是真的觉得欠我的话,我就常来吃饭,每天都来,就当饭费,好不好?” 包小小的话说道这个份上,余晖再不好意思说其他的,拍了拍他的背。主动的爱累人,被动的爱累心,余晖瞟见案台边上的超市塑料袋,扶正包小小问:“你买菜了?” “嗯。”脉脉温情被打断,包小小倒也没介意,拉着塑料袋的提手拽到眼前。“随便买了点,你不是说你今天忙吗?我怕你没时间买菜,我看家里的菜也不是很多,搬完东西就去了趟超市,随便买了点。” 塑料袋里是无公害保鲜包装的蔬菜和进口的水果,余晖忍不住又唠叨他:“我跟你说,你这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必须得改改,你说你,挣钱也不易,天天陪这个吃陪那个喝,好不容易挣点钱,还总乱花。这菜不见得就比市场的新鲜,这水果进口不见得就是好的。你看,那美国进口的牛肉,那澳大利亚进口的羊肉,不都有问题吗?还不如咱这现宰现杀的呢。那蛇果,也是进口的,表面全是蜡,吃了就中毒。还有那冷冻的鱼虾,指不定哪年的库存呢。我告你,他们就是骗你们这帮有钱人。” 包小小头大,耳边充斥着余晖的余音,他才懒得去市场呢。 市场里的路不好走,挑菜找钱,还有止不住的老板推荐,又吵闹又麻烦。 包小小快速逃离厨房,陪着余玥儿在小房间里玩耍。 余玥儿显然对新布置的房间满意至极,每样东西都爱不释手,贪心地抱着玩偶还捧着绘画本,啵啵地亲了好几下包小小。 这下,余玥儿和包小小的关系可谓是变得亲密无间。 番茄牛腩煲、菠萝古老肉、清蒸鲈鱼、醋溜土豆、五彩玉米粒、水果沙拉,每道菜的量不多,三个人说说笑笑地享用丰盛的晚餐。 这晚,包小小照旧没有留宿。 他转天有个非常重要的策划案说明会,回到家还得再好好准备。 余晖照旧没有挽留, 今天的事情虽然再一次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到底没有做好和包小小再次亲热的心理准备,何况余玥儿在家,即便是单纯睡觉,也难免提心吊胆。 余晖和包小小的恋爱过程没有轰轰烈烈也缺乏卿卿我我,平淡无波的交往大有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意境。 包小小的恋爱经验为零,从未在意过周围人的恋爱经历,截止到目前,他对和余晖的相处方式以及两人关系进展的步调基本满意。 虽然余晖不浪漫少情调缺甜言蜜语和亲密动作,毕竟是两人都是大男人,没事搂搂抱抱亲亲热热也的确忸怩作态。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接下来的相处,使余晖深刻地意识到他和包小小真不是同个世界的人,衣食住行思维理念都相差得南辕北辙。 非但如此,包小小还是个又固执又我行我素的人。 比如,在作息方面。 余晖的作息时间非常规律,早六晚十一,不分节假日,天天如此。包小小的作息时间十分随意,经常后半夜才睡,午后起床也是司空见惯的现象,除非当日有重要的工作安排,不然他每天基本都是睡到自然醒。 再比如,在饮食方面。 余晖崇尚自然健康的良好饮食习惯,口味倾向于清淡且素净,烹调遵循少油少盐少调味品的原则,讲究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包小小的饮食习惯则是完美地诠释了何为当下年轻人的速食主义,各类快餐店的常客,喜好薯片、汉堡、碳酸饮料、方便面等垃圾食品,口味也较重,喜欢油炸或碳烤类的食物,关键是顿顿离不开肉,当之无愧的肉食动物。 再再比如,在出行方面。 余晖是坚定的环保主义者,出门尽量乘坐公众交通或是骑自行车,距离不远时间宽裕的情况下,都会选择步行,生命在于运动。 包小小则是离不开私家车,三五百米的路也得开车,有时找车位停车的时间比开车到达地点的时间还长。 再再再比如,在消费观方面。 余晖不是一毛不拔的守财奴,可也不是挥霍无度的金土豪,他提倡理性消费,每分钱都应该花在刀刃上,勤俭节约不浪费,该花的钱绝不省不该花的钱绝不掏。 包小小对于金钱的概念显然没有余晖这么清晰和分明,他花钱素来大手大脚,消费只图便捷,从不货比三家地考虑价格和质量,买东西也全凭感觉,心血来潮采购的衣帽鞋袜或者摆件用品,最后大多数都以送人或捐赠为结局,他虽善于花销,幸好也精于理财,不然仅靠广告公司的收入还真无法满足他这种阔绰的性格。 余晖和包小小简直没有任何合拍的地方,两个从脾气秉性、兴趣爱好到生活细节都截然不同的人,该如何相恋呢。 好在两人都是男人,大度豁达,有容人之量,相处之中虽有磕磕绊绊的不和谐,却也说过即完,既不会斤斤计较也不会耿耿于怀。 章节目录 第22章 Chapter 22 酷夏虽是育儿的淡季却是培训的旺季,育婴师从业资格证的考试在八月中旬,临近考期,课程安排得相对紧凑,余晖愈发没有多余的空闲,培训机构人来人往,余玥儿逗留既不方便也不安全,只得拜托邻居闫妈妈时不常地来照看余玥儿。 包小小两手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爬到六楼,呼哧呼哧地喘大气,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地上,在公文包里找钥匙准备开门。 未及包小小翻着钥匙,伴随着清流的嗓音,木门缓缓而开:“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包小小闻声抬头,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余玥儿的幼儿园老师闫晓磊。 双方显然都没想到会在余晖的家门口遇到彼此,一时之间,气氛尬尴又冰冻。 闫晓磊首先打破沉默:“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有玥儿爸爸家的钥匙?” 对方质问的口气令包小小心生不满,尽管余晖没有说明,可闫晓磊对他们父女超出普通朋友和普通师生的关怀照顾也使他有几分清楚,闫晓磊摆明喜欢余晖,至于余晖,大概不喜欢闫晓磊。 不然,他们相识多年,如果余晖也喜欢闫晓磊,他早就名正言顺地成为了余玥儿的‘继父’。 想到这里,包小小稍微放心,不过对余晖麻烦闫晓磊来照顾余玥儿却是万万个不乐意。 “噢,我来看看余晖和余玥儿,钥匙是余晖给我的。”包小小弯腰提起大大小小的超市塑料袋,绕过闫晓磊进了屋。“你怎么在这儿?” “噢。”既然钥匙是余晖给的,闫晓磊也不好再说其他,返回厨房。“玥儿爸爸这几天忙,下班太晚,我来给他们父女做晚饭。” 包小小朝着厨房里望了望,闫晓磊挥勺掂锅忙得热火朝天,他根本插不上手,余玥儿在客厅里安静地看动画片,他轻轻地走过去,忽地捧起余玥儿,左右摇摆她的小身体:“玥儿,想叔叔了吗?” 余玥儿被突然举高,定睛见是包小小,笑嘻嘻地点头:“想。” “啊,真乖!”包小小亲了亲小姑娘的脸颊,把她放回沙发,摸着她的头。“乖乖看电视,叔叔去厨房整理东西。” “好。”余玥儿的视线重新回到电视屏幕上。 厨房空间狭窄,两个人背靠背地一个面冲灶台,一个面冲案台。 包小小收拾在超市买来的食物,闫晓磊不时地拿余光瞟向他。 “玥儿爸爸不喜欢这类速冻食品,添加剂太多。这类的软蛋糕都有反式脂肪酸,对身体不好,玥儿爸爸不许玥儿吃。还有,玥儿爸爸不吃辣。”闫晓磊此时此刻和余晖的口吻如出一辙,他们俩不知是天生的理念相同还是谁给谁洗了脑。 包小小手里拿着泰式辣味半成品咖喱鸡块饭顿住,他知道余晖最近工作挺忙,有时照顾不到余玥儿,他的本心是想买些简单易做的半成品和零食,哪怕余晖来不及做饭也不至于饿着孩子,谁知,却被闫晓磊的这番话堵得发不出声。 “这是啤酒吗?玥儿爸爸不喝酒。”闫晓磊晃悠着皆是英文字母的易拉罐,说道。 “他不喝,我喝。”对于闫晓磊如此了解余晖的喜好,包小小抑制不住地吃醋,没好气地夺过啤酒,放进冰箱。 闫晓磊好笑地摇了摇头,不和他计较,专注锅里滚滚翻腾的浓郁汤汁。 晚饭挺丰盛,木耳、胡萝卜、西芹、和山药清淡口味的五彩山药片,冬瓜、南瓜、胡萝卜、心里美萝卜和西兰花蒜蓉口味的多色蔬丸,胡萝卜、玉兰片、青椒、木耳和猪肉丝甜辣口味的鱼香肉丝,茶树菇、枸杞、红枣、板栗和鸭子熬制的老鸭汤,都是夏季的保养食品。 包小小每样菜都拨些出来留给余晖,闫晓磊提醒他多留些鱼香肉丝,玥儿爸爸最爱吃这道菜,此外话里话外还强调必须是他亲手炒的。 心里虽然别扭,但包小小不得不承认闫晓磊的厨艺相当不错,和余晖不相上下,每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连五谷饭都蒸得特别香。 事后,包小小暗暗发誓要学会做饭,起码要学会做鱼香肉丝。说到做到,隔天便买齐了材料,准备在余晖家大展身手。 结果,包小小把没控干水分的青椒倒入超高温的热油里,登时油花四溅,白皙的小臂瞬间显现出几颗小红点,炒锅撩起火光,直逼抽油烟机。 包小小当即吓坏,顾不得小臂烫伤的疼痛,没有任何经验的他情急之下,居然拿碗接水,打算以此来扑灭火光。 万幸紧急时刻余晖冲进厨房制止住包小小的动作,这才避免事故发生。 客厅里,余晖拿出蛇油烧烫伤药膏均匀地涂抹在包小小手臂上的烫伤处,痛心疾首地劝他:“你说你,好好的,怎么想起来做饭了呢?你想学做饭,我可以教你嘛,你倒好,还打算自学成才,你看看,不但差点酿成火灾,还烫伤了自己。” 包小小本想为他制造惊喜,哪知却变成了这般狼狈不堪的局面。 又是惊吓又是疼痛,这会儿余晖非但没安慰他,还火上浇油怨他的不是,即刻委屈地红了眼圈,咬着唇不说话。 余晖怎会不知他的那点小心思,保证道:“行行行,你也甭跟闫老师较劲,以后我不叫他来了,还不行吗?来了也甭给我们做饭,还不行吗?” 包小小破涕为笑,嘴里不忘强调:“这可是你说的,可不是我逼你这么做的。” 自打厨房烧锅事件发生后,余晖当真不再让闫晓磊过来看管余玥儿,采取曲线救国的招数,将余玥儿送到闫妈妈家里,横竖包小小白天也不经常过来,眼不见心不烦。x 电脑端:/ 小太阳幼儿园暑假组织了绘画兴趣班,每周四下午的两点至五点,开设不同种类的兴趣班,水彩画、素描画、蜡笔画、国画、简笔画等等,每节课的收费不高,旨在培养孩子们的兴趣爱好。 余玥儿断断续续地参加过几次,虽然她在听说方面有生理缺陷,可在绘画方面却颇有天赋,尤其是素描,三两堂课下来基本能够掌握结构的对比和明暗的分界方面的技巧。 既然余玥儿对绘画有兴趣,根据老师的建议,每周四都固定按时前来上课。 余晖不能保证每节课都按时接送余玥儿,闫晓磊是绘画兴趣班的值班班主任,每次上课都是他捎余玥儿来幼儿园,下课再送她回家。 之前包小小不知道余玥儿每周还要参加幼儿园的绘画兴趣班,后来知道了便自告奋勇要接余玥儿下课。 余晖不太信任他,毕竟他了解包小小的健忘毛躁和丢三落四,嘴上答应,暗地里嘱托了闫晓磊。 果不其然,包小小首次担当接余玥儿下课的重任就出现了重大失误。 客户临时安排策划方案修改洽谈会,他把要接送余玥儿回家的事情完全抛诸于脑后。 洽谈会结束等他记起要接余玥儿放学这码事已是晚上七点半,闫晓磊早把余玥儿送回了家。火急火燎地和余晖通了电话,拎着玩具和零食赶到他家,自责兼内疚,和他们父女俩诚恳地表达了歉意,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失言的情况。 余晖反倒没有怪罪他,余玥儿和他非亲非故,何况,包小小和余玥儿相处得日子也不久,要他跟自己似的对待余玥儿像对待亲生女儿那般,根本不现实。 包小小的车停在小太阳幼儿园对面的路边,扭身从后座的保鲜冰袋里拿出哈根达斯冰激凌,出了驾驶座直奔幼儿园门口。 “你怎么来了?”包小小看见扶着自行车等在门口的余晖诧异道,之前电话里明明说好他来接余玥儿下课,怎么余晖又出现了呢?是对自己不放心吗? “噢,今儿课不多,下班早,就过来了。”余晖云淡风轻地解释。 他倒真不是完全因为不放心包小小,确确实实是提前下班,再说,即便包小小又失信,还有闫晓磊可以送余玥儿回家。 不等包小小再次开口,闫晓磊牵着余玥儿的手走出来,小姑娘见着余晖,甩开闫晓磊的手,朝着余晖欢快地小跑过去。 余晖立稳自行车,顺势单手抄起女儿,亲吻她的额头说:“玥儿,想爸爸了?” “想。”余玥儿心情好,扯着嗓子大声回答他。 “玥儿,真乖!”难道余玥儿自动自觉地大声说话,余晖高兴地连连亲吻小女娃红彤彤的脸颊。 “玥儿,说得真好。”包小小适时地把冰激凌小盒举在她眼前。“呐,这是叔叔奖励玥儿的,是玥儿最喜欢的巧克力味儿的冰激凌。” 余玥儿嘴馋地咽口水,斜眼瞄着余晖征求他的同意。 “好,今儿太热了,是不是?那玥儿想吃就吃吧。”余晖想着,哈根达斯的冰激凌没有那么冰凉,再者离晚饭也还有段时间,天气燥热,痛快地应允。 “玥儿,要坐大滴滴吗?叔叔今天开大滴滴来了呢。”包小小指着不远处的车问她。 余玥儿看了眼包小小的车,嘴里含着小勺摇头。 “玥儿。”余晖抽出她嘴里的勺,拿过她手里的小盒,正色。“玥儿,爸爸不是说过吗?回答别人问题,嘴里不可以含着东西,你怎么还含着勺呢?错了吗?” 余玥儿盯着他手里的冰激凌,敷衍地点头。 “余玥儿。”余晖最是清楚自家女儿到底是真心知错还是假意悔改,略微提高嗓音。 “我错了。”余玥儿这次是真心知错,转向包小小。“叔叔,对不起。” “玥儿,真乖!”余晖把小勺和小盒还给她,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 每次余晖教育余玥儿,包小小都颇有自知之明地不干涉不妨碍不插嘴,执行三不政策,等教育风波过后,诱惑余玥儿:“大滴滴里有冷风呢,凉快,外面太热了。” “嗯哼嗯...坐这个。”余玥儿拒绝了包小小的好意,指向余晖自行车后座的儿童座椅,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意向。 “好,坐爸爸后面,爸爸带玥儿去兜风。”余晖把余玥儿放进座椅里,固定好姿势,系上安全带。 于是,在前往余晖家的路上局面演变成了余晖载着余玥儿和闫晓磊骑车并行,包小小以超低的迈速缓缓地跟在他们后面。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尽管车内开着冷风,包小小还是拉下车窗,单手握着方向盘,架在窗边的胳膊支撑着微微探出的头,望着余晖和闫晓磊有说有笑的景象,心里的怒火滋滋地钻出头顶。 现在对于包小小来说,闫晓磊无疑是他和余晖恋爱关系中的劲敌。 闫晓磊如同幽魂般地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他们俩中间,他的每次出现都令包小小产生不了解余晖的挫败感,余晖每次和他的亲近都令包小小产生了不愉快的失落感,总之,闫晓磊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好,不就是会骑自行车吗?你会我也会! 包小小雷厉风行,转天托好朋友毕飞扬搞来一辆超轻变速台湾制造的脚踏车。 毕飞扬和包小小是在孤儿院相识,毕飞扬比他小三岁。 包小小虽然自幼被包家领养,但中间因故又回到孤儿院住了两三年,两个同房的人在那段时日里结成了密不可分的好友。 毕飞扬自幼调皮捣蛋,不喜读书,十六岁任性辍学闯荡社会。 十余年间,干过洗碗工擦车工装卸工等等重体力劳动,积累了人生的第一笔财富。 虽然毕飞扬文化水平不高,可头脑灵活,尤其是在金融和股市投资方面,可谓是天赋异禀且自学成才。 经过几年来的起起伏伏,大海淘沙,摇身一变成功跻身于百万富翁的行列,手里不但有数十万的资产,还远见卓识地购买了多套商铺和商品房,以租还贷,循环滚利。 如今在股市和投资界照旧玩得风生水起,包小小的理财计划大部分也都由他负责掌控。 包小小收到自行车的当天即刻在人烟稀少的空地展开练习,学骑车的过程是艰难的,学骑车的结果是惨痛的。 包小小学骑车心切,急于求成,导致尚未完全掌握骑车的技巧便逞强骑行上路,由于驾驭不了自行车的平衡点,重心不稳摔倒在地,脚踝、手腕、膝盖均有不同程度的摔伤。(_ 余晖听闻包小小受了伤,风风火火地赶至医院的急诊处,医生正在为包小小清洗伤口,幸亏都是皮外擦伤,没有伤着筋骨。 余晖在得知包小小是因为练习骑车而摔倒以及练习骑车的原因后,哭笑不得地直摇头,搀着一瘸一拐的包小小,说:“吓我一跳,我以为你怎么着了呢。得亏就是破点皮,要真是摔个好歹可怎么办。你说你,放着好几十万的豪车不开,非得学骑那好几十块的自行车,这不是有病吗?” “我那车不是好几十块,是好几千块。”包小小冷着脸斜眼瞪余晖,这人怎么就不能在人家最脆弱的时候说两句安慰人的好话呢。 “行行行,就是好几万块的自行车你也不能这么着呀!”余晖怎会不知包小小学习骑自行车的目的,在他即将爆发前,继续道。“你要是真打算学车,哪天歇班,戴着安全帽护膝护腕,咱们找个空地练去。” 余晖这番话令包小小心里稍微舒坦点,毕竟每次出事故都并非出自他本意,他的种种举动出发点也都是为了博得余晖的欢心和认可。 在爱情里,爱和被爱都有它的甜蜜和无奈。 章节目录 第23章 Chapter 23 现阶段的包小小在余晖眼里等同于麻烦制造机,几乎每天都要上演不同的闹剧。 虽说包小小的本心是好意,可日日如此翻着花样地为余晖呈现各种‘惊喜’,无休止的收尾工作真的使他招架不住。 这几天甚至在更早的时候,余晖多次反思他和包小小的这段恋爱关系。 他和包小小南辕北辙各不相同,经过相处,余晖坚定地认为他和包小小是从里到外无可置疑的不合适。 下定决心快刀斩乱麻,余晖多次试图找机会和包小小就结束恋爱关系这件事好好谈谈。 比如,逛超市。 余晖推着购物车跟在包小小身后,包小小专心致志地挑选货物。 “哎,咱们一会儿到对面的冰饮店吃个刨冰吧,你不是爱吃那家的芒果刨冰吗?”余晖打算趁此机会和包小小坦白。 “行。”包小小没有察觉出他心思的千变万化,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是选择奶油味的蛋糕还是选择香草味的蛋糕上。 两人拎着购物袋进了冰饮店,包小小照例点了最爱的芒果刨冰,余晖的焦点不在于吃喝方面而在于接下来要说的话,没食欲,随意点了杯服务员推荐的鲜榨西瓜汁。 余晖实在不忍心打断享受冰屑的凉爽和芒果的甜蜜的包小小,又用心地打了遍腹稿,待刨冰杯见了底,才准备开口。 未等余晖张嘴,包小小的手机铃响,拿纸巾擦了擦嘴角,接了电话,嗯嗯啊啊地应了几句,撂了电话匆匆起身:“余晖,公司临时有点事,我得先走了,这顿你结账吧,下次我请你大餐。” “哎!”余晖的屁股还没离开椅子,包小小已然闪身不见人影,无奈地落定原位,失望地搅着西瓜汁,冰块碰撞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再比如,溜公园。 晚饭之后,余晖和包小小偶尔领着余玥儿到家附近的小公园散步消食,修葺翻新的公园添置了不少成人健身设备和儿童娱乐项目。 儿童品牌饮品在公园里搭展台搞活动,俏丽的促销员满面微笑向小朋友发送气球。余玥儿攥着两个气球和其他小朋友玩滑梯,余晖和包小小坐在对面的长椅看护着她。 “哎,我有个事想和你说。”余晖盯着皮拖的鞋尖,声音温吞。 “哎,余晖,上次不是说要给玥儿买素描的专用笔纸和橡皮擦吗?你别再买了,我托人寻摸来套素描专用的工具,也适合小孩用。还有上次不是说玥儿喝不惯鲜奶羊吗?正好我同学在国外,我托他代购回来了奶羊的奶粉,应该比鲜羊奶好喝,你回头给玥儿试试。那个...”包小小话未说完,瞧见排队等滑滑梯的余玥儿被身后的高个小男孩撞了下,即将倒地的瞬间,他眼疾手快地冲上前揽住余玥儿,避免撞伤事故的发生。 小孩子之间的磕磕碰碰没有谁对谁错,突发情况令余晖再次错失坦诚的机会。 再再比如,玩游戏。 如果说余晖和包小小两个人还有那么丁点相似之处的话,也就剩下深受广大单身男女青年喜爱的各类网络游戏。 男生多数钟情对战游戏,女生多数沉迷养成游戏。x 电脑端:/ 偶尔余玥儿睡着,两人闲来无聊玩会儿游戏,有时是联合抗敌有时是互相厮杀,余晖是赢多输少,包小小是胜少败多,反正是消磨时光之举,谁都不在乎输赢胜败。 “哎,我跟你说个事。”余晖整晚心不在焉,破天荒地练练败退,索性放弃游戏,坐在包小小身边,再次提及敏感话题。 “说呗。”包小小随口应。 “你是不是也觉得咱们不是一路人?咱们从头到脚都不一样?”余晖采取迂回战术,旁敲侧击。 “废话。咱们本来就不一样,又不是双胞胎。”包小小的注意力集中于游戏,觉得他的问题有些好笑,忍不住弯了嘴角。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余晖见他误解了自己话里表达的意思,不再绕弯子。“我的意思是,你看,咱俩吃喝拉撒喜好各个方面都不同,压根就不...” 余晖的话没说完,包小小转过头一本正经地直视他,仿佛明了他接下来要说出的话。 余晖见他如此,顶在嗓子眼的话反而说不出口,没了下文。 “余晖,我明白你的意思,真的。”包小小扭过身和他面对面,不苟言笑极其认真。“我和你,咱俩的确是有许多格格不入的地方,这些我都知道。我这人不够细心也不够温和,不会做饭也不会持家,脾气也不好性格又古怪。可是,余晖,我喜欢你,我真的非常喜欢你。为了你,我愿意改变自己。你放心,以后呢,我尽量配合你的喜好,你说怎样就怎样,你说如何就如何,好不好?我喜欢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余晖,答应我,不要离开我。”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包小小话尽如此,余晖除了顺势抱住他前倾的身体,接受了他的浅吻之外再无可说,内心不禁长叹,在他的观念中,为迎合他人而自我改造是最愚蠢的事情。 爱情当爱如初见,而非刻意讨人喜欢,神圣的爱恋应该是我既喜欢你的优点同时也热爱你的缺点。 也许现时的余晖当真没有爱上包小小,他甚至还没完全搞清楚究竟何为爱情的真谛和本质,无法做到互相适应,互相迁就,互相包容,互相妥协。 其实爱情对于两个人来说就是一场拉锯战,白头偕老就是这场拉锯战的双赢结局。 余晖多次的袒露心扉均以失败告终,不得已之下他决定采取点特殊手段以达目的。他的好伙伴陶行书和蒋文明这段时间亦是忙忙碌碌不得闲,许久未见。 陶行书在医院的实习生活堪比苦行僧,每天睡眠不足三四个小时,基本已是二十四小时留守医院的状态。 再者最近这两个月和林子韬的关系发生了意料不到的变化,身不由己地陷入了感情世界的纷扰。 蒋文明就职的公交线路为了缓解由于私家车限号给市民带来的不便增加了运营的车辆和车次,延长了行车的路线,司机人员紧张,导致每天增加了两次往返的工作量,停靠休息时间缩短至五分钟。再者这段日子和混血富二代英俊小哥的感情扑朔迷离,夹在董礼貌和富二代之间也是费心伤神。 三人难得在老地方相聚,肉串啤酒砂锅永恒不变的老三样。 素来滴酒不沾的余晖破天荒地仰脖干杯整罐冰啤,可见其烦恼困扰的程度。 “大晖,你觉得你这么做真的好吗?”蒋文明嚼着羊肉,质疑余晖就该如何斩断和包小小的恋爱关系而提出的手段。 “我也觉得不太好,毕竟人家对你是一心一意,对玥儿也是真心实意的好。你不喜欢人家不要紧,没必要非得采取那么极端的手法。”陶行书亦不赞同余晖的想法。x “不是。”余晖面露难色。“你们是不了解包小小这个人,他是认准一条道就要走到黑,撞了南墙都不回头见了棺材都不掉泪。好好说根本说不通,你们当我乐意这样,我还恨不得在一片祥和欢快的气氛中友好平静地结束了我们的关系呢。赶明儿见了面还能问声吃了没,多好。可是根本不行,他就是那传说冲的一根筋,我也是被逼无奈,你们得理解。” “哎,大晖,你说的这些我能理解。可是有一点我不能理解,既然你不喜欢人家,那你当初还和人家那个,你这是典型的提上裤子不认人。”余晖对他们俩从来没有刻意隐瞒和撒谎,因此他们也清楚他和包小小曾经发生过性关系,蒋文明实在不能理解如果成熟稳重的余晖如果不是因为爱上了包小小怎么可能会和他翻|云|覆|雨共度良宵。 “哎!那个问题是...”涉及到当初两人的鱼水之欢,余晖真是既羞愧又后悔。“那次的事,是他主动勾引我的,你们是没见着那场面,是个正常的男人都忍不住。当然,错也在我。我当时就该推开他,怎么说我也是清醒的。” “大晖,我就问你,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们,你到底喜欢不喜欢包小小?”相比蒋文明而言,陶行书更为了解余晖在对待爱情问题中存在的问题和自身的缺陷,帮他解决烦忧的前提是要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包小小。 “这个...”余晖眉头紧锁,认真地想了半天,无声地叹息。“说实话,我对他最开始真是没什么好感,后来接触下来,就算是有了点好感吧...” “别就算,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模棱两可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陶行书打断他。 “行!就是有好感。”余晖大方地承认。“以前觉得他就是脾气不好的纨绔富二代,等知道了他的身世,那么小就被双亲抛弃,养父养母对他也不是多好,孤苦伶仃的独自打拼的确不容易。他这人吧,虽说脾气不太好,性格也古怪,可人心真不错,对我对玥儿是打心眼儿里百分百对我们俩好...” “既然你对人家有好感,人家对你又那么好,你干嘛还非得甩了他呢?”蒋文明打断他。 “问题不就在这儿了嘛!”余晖拍大腿。“你们知道,我喜欢那顺溜的贤惠的。包小小他...就他那屋儿,每次我去,真的不夸张,那乱劲儿,就得狠命趟出一条道儿来。他还不会做饭,洗衣服擦地做家务那就更别提,他要是干点什么后面得跟个人随时收拾着。脾气还火爆,不点火都自燃。说心里话,我俩真的不合适,是好哥们这次就得豁出去帮我。” “行!大晖,兹要你舍得死我俩就舍得埋!”余晖话说到这个份上,多劝无益,陶行书和蒋文明异口同声。 “长痛不如短痛,你俩就放心地埋。”得到了好友的鼎力相助,余晖信心满满地举杯敬他俩,三人结成同盟军,共对包小小。 章节目录 第24章 Chapter 24 包小小拎着大袋子小袋子往余晖家走,老式居民楼群没有停车位,大部分车主都是见缝插针找个空地随便停靠,在不设监控的地方地锁的损坏率高达百分之百。 因此能不能顺利找到车位全凭运气和先来后到,他索性每次来都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步行到余晖家。 包小小走走停停,隐约觉得后面有人跟着他。 出于安全考虑,包小小没有轻举妄动,小心谨慎地放缓步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回身,扬起胳膊朝空中抡去。 “哎!”说时迟那时快,透过袋子模糊可见的脑袋左右晃了晃,招架突然来袭的身体摇摆不定,人影双手下意识地推开袋子,避免了毁容兼击倒的惨痛后果。 “你是谁?干嘛跟着我?”包小小垂下手臂,警惕地打量站在他对面这位怪模怪样的人。 “施主,您好。”身着青兰传统道袍,束发盘髻,玉簪别住顶髻的南华巾,标准道士模样的打扮者正是余晖的好友蒋文明,他像模像样地双手在胸前合十跟包小小打招呼。 包小小不是愚昧无知的妇孺也不是稀里糊涂的老人,再说电视网络天天报道各类诈骗手段,他自然而然地认为遇到了街头行骗的骗子,根本没有理会蒋文明,转头走人。 “哎...哎...哎...”包小小的反应出乎了蒋文明的意料,他三步两步地紧跟上包小小,按照之前演练好的说词开了口。“施主,您且留步,听我道来。” 包小小视他为空气,有意加快了步伐,希望可以尽快甩掉这条跟屁虫。 蒋文明不屈不挠地贴在他身侧:“施主,您听我...贫道,您听贫道说,贫道不是骗子,贫道是真心实意来为施主解除烦忧的,您要相信贫道,您看您...您慢点走...”(_ 包小小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越走越快,眼见着就要走进余晖家所在的楼栋。 蒋文明心急如焚,包小小要是就这样进了楼道意味着任务失败,没按照约定完成自己的戏份,余晖非得把他剁成块煮了吃。 在包小小的一只脚即将迈入楼栋的瞬间,蒋文明灵光闪现,原地驻足,高声吟唱:“包施主,请留步。施主近来是否深受情感困扰?” 果不其然,蒋文明话音未落,包小小便停下脚步,转过身疑惑地盯着对面的蒋文明,印象里肯定没有和这位道士见过面,他怎知自己的姓氏又如何知晓自己最近的感情生活呢? 鱼儿依计上了钩,蒋文明信心徒增,合掌上前围着包小小转了两圈,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包施主莫要惊慌,贫道自幼跟随家师研习道术,精通观天象察人心之术。贫道与施主偶遇当属有缘至极,既如此,贫道愿为施主排忧解难。贫道接下来所言若是真,施主莫问原由,若是假,施主一笑置之,可好?” 包小小半信半疑地斜眼瞟了瞟蒋文明,眼神中的戒备和敌意明显消减不少,照样不肯和他对话,和他保持距离。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包施主,且听贫道细细道来。”蒋文明之前太过于紧张,生怕不能跟包小小搭上话,这会儿好不容易稍微有点进展,放松的大脑又进入了空白页面,上学多年积攒下来的作弊手法现在派上了用场,潇洒地挥动臂弯里的拂尘,借机扭过身背对着包小小,偷偷地抻出藏在衣袖里的小纸条,快速记忆完毕,重新回过身。“包施主,贫道见您印堂发红,想必近日来为情感之事焦虑烦躁。贫道掐指算来,施主所恋之人乃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仪表堂堂,见多识广,温文尔雅,气度不凡。你们虽相识不久,但施主对其是用情之深,今生今世,非君不可。只是,对方近日来似乎对你有些...不,准确地说,是自你们交往以来,他对你都是不冷不热不远不近不咸不淡不亲不疏,让你觉得你和他之间若即若离,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患得患失,对不对?” 包小小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位素未谋面的江湖道士竟然猜中他私密的感情生活状态,还把他目前的心理状态分析得如此准确清晰透彻,对道士仅剩的那点质疑也化为乌有,礼貌地注视着道士尊称:“那大师您看,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蒋文明捋了捋山羊胡,挡住抿嘴偷笑的动作,面如常色,蹙眉深思道:“这个嘛。恕贫道直言,造成你与心爱之人不能和谐相处的根本原因就是你们命理相冲八字不合!根据你们俩的生辰属相来看,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相生相克。皆因如此,导致你们气场互相排斥,无法亲近。哎呀呀...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不过我与施主是有缘人,在此不防如实相告。假如你们执意相伴,后果将不堪设想,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命丧黄泉。” 包小小对料中世事的道士已经不存在任何怀疑,顿时脸色刷白,颤抖着嘴唇问:“那,大师,那,您说,我们俩继续在一起是对谁不好?是对我不好?还是对他不好?还是对我们都不好?还是对我们的家人不好?” “这个嘛...”蒋文明忽地将拂尘自右臂挥到左臂,转了转眼珠。“如若贫道没有料错,包施主您自幼是孤儿,幼年被多金之主收养膝下,然收养您的双亲家人因故离世,您是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此乃为天煞孤星之命。如此算来,倘若天降灾祸,必会殃及您的爱人,甚至是他的家人,必将有血光之灾。” “那大师您的意思是...我的养父母和他们的儿子是被我克死的?我生来就是克人的命?我是个不祥之人?是不是?”包小小万万没想到道士居然连他的家世背景都猜得完全无误,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料事如神?x “不不不。”蒋文明没预料到包小小会联想到他养父母的车祸,再说这件事他也不清楚前因后果,连连摆手急忙转换话题。“施主,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请施主听贫道所言,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道士的话给予包小小无限的触动和震撼,他双眼放空呆愣愣地站着不动,半响,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拽着道士的胳膊,虔诚地恳求:“大师,请问大师,有没有什么可以化解的办法?是要我吃素?还是要捐出所有的钱?还是帮助别人?放生?您说,我都可以照办。” 此情此景,蒋文明方才深刻地理解了余晖说的话,包小小对余晖的一往情深超出了他的想象。虽然心有不忍,可他清楚余晖对包小小没有感情,强扭的瓜不甜,何况这对包小小也不公平。调整了出戏的情绪,他狠下心道:“包施主,凡事天注定不可强求。为今之计,除了你与他分离,此生不再相见,没有其他的办法,恕贫道无能。” “我知道了,你就是来骗钱的,对不对?好,我给你钱,你走,你走,你赶快走。”包小小拒绝接受这样的现实,他掏出钱包,随手抽出几百块塞进蒋文明手里,气汹汹地轰他。 “哎,施主,我...贫道不为钱财,一心只为施主着想...施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两字蒋文明及时刹住,他是道教的道士不是佛教的和尚,差点说漏了嘴,演穿了帮。 哼哼哼...包小小内心冷笑三声。 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能够相信江湖术士的话呢? 这些人都是为了骗钱,他们说的话怎么能信呢?他真是昏了头蒙了心瞎了眼聋了耳。 包小小心里打鼓,掏出手机拨通了余晖的电话:“喂,余晖,你在哪儿呢?什么?你在医院?你怎么了?啊?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你在哪家医院?好好好,我马上就到,你等着。” 章节目录 第25章 Chapter 25 包小小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陶行书就职的医学院附属医院的急诊室,余晖坐在病床边上,左脚踝包裹着厚重的石膏和纱布,散落在旁的纱布上面全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余晖,你怎么了?怎么受伤了呢?严重不严重?”包小小箭步冲前,蹲在余晖脚下,想碰又不敢碰他的伤处。 “没事儿,没事儿,小伤,小伤,不要紧,不要紧。”余晖拍了拍包小小的肩头,扶着他的上臂示意他起身。 包小小见他不愿让自己担心而强露的笑容倍觉心酸,刚刚那位道士的话重现耳边—‘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命丧黄泉,必将有血光之灾’...克制不住地红了眼圈,颤声道:“余晖,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你看你看你看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按照剧本的设定,余晖自然清楚现在的包小小已经和蒋文明扮演的道士见了面对了话,没承想他感情如此脆弱,不但对道士的话深信不疑还自责不已,这瞬间余晖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分,箭已离弦,没有挽回的余地,只得硬着头皮演下去。“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过马路不小心,跟出租车撞上了,伤得不重,真的,不信你问大夫,是不是轻伤?” “是的。这位患者的伤势不算严重,轻微的骨裂,上了药包扎,养几天就好,别太担心。”陶行书接收到余晖挤眉弄眼的暗号,甚解他心地将原本设计重度骨折改为轻微骨裂。 “那什么,小伙子真对不起,都怨我,一时没注意开到了人行横道上,撞伤了你,这样,这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什么的都我出,实在是对不住。”余晖威逼利诱蒋文明说服了老实巴交的董礼貌参演这出戏,本色演出撞上余晖的出租车司机,毕竟参与的人越多越逼真。 “您还真甭客气,也怨我,不该停在那人行横道上看手机,也不是什么大伤,钱不钱的您也甭太在意,大家伙儿挣点钱也不易。”戏中的余晖不忘发扬他善解人意的优秀品德。 “大夫,我们现在能出院了吗?什么时候再来换药?”包小小不在乎也懒得跟董礼貌拉扯到底该不该赔钱的事,他只关心余晖的脚伤。 “可以,随时可以出院,再换药嘛,五天以后。”陶行书他们故意将换药的间距拉长,五天后也许包小小和余晖就各奔东西互不相干了呢。 “好,大夫,谢谢您。”包小小刚要搀起余晖,手机铃响,通了电话,公司的贵宾客户明天安排海外出差,要求今晚提前召开策划案确认会,作为策划案的撰稿人,包小小是没有缺席的理由。 “你有事你先忙去,我这边没问题。”余晖大概能猜到包小小的公司有急事要赶回去,这预想之外的突发事情,对于他也是有利的情况,省得不知要演到何时。x “那你能行吗?你怎么回去?”包小小不放心。 “我没事儿,司机,司机师傅我送回去。”余晖指着跟木头杵着不动的董礼貌,提出合理的解决方案。 “对对对,我送您回去,我送您回去是最应该不过的。”反应慢半拍的董礼貌在陶行书不着痕迹地踩了他的脚面后意识过来,接上了话。 “那好吧,对了,你叫这位司机师傅背你上楼,别逞强。”包小小轻吻余晖的侧脸,到底是放不下心,叮嘱他。 “嗯,知道了,你回公司开车小心。”余晖拉了拉他的手,也嘱咐他。 包小小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急诊室,余晖始终面带微笑地目送他,直至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单腿蹦到大厅出口,确信包小小真正地离开了医院,舒了口气,一扭一扭地扭回急诊室。 跟包小小前后脚来到医院的蒋文明躲在急诊室隔壁病床的拉帘里,换了衣服,等他们这出戏落幕,把五张粉红大钞扔在病床上:“哎,大晖,这是包小小同志给我的劳务费,给了我六百,跟话剧院租衣服一天一百,刨了这一百还剩下五百,还给你。你说你,人大老板就是阔气,上来就五六百,你倒好,我这差点中了暑就换你顿撸串。” “哎,大晖,你动作可快着点,我跟我同学好说歹说,人家才肯借这诊疗室给咱用,还得说他们主任不在,万一被主任发现了,我跟我同学就得吃不了兜着走。”陶行书收拾器皿,催促拆石膏的余晖。 “哎,老余,你说你...你是不是有点过了?我看那人挺喜欢你的。你这受伤我看他比你还疼,我觉得他是打心眼里真心实意在乎你的人,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再说,好聚好散,你说你弄这么一出骗他,是不是...?”董礼貌本不愿多嘴管闲事,可包小小对余晖的用情之深打动了他,忍不住要说出内心的想法。 “他?余晖就是块顽石,任谁都敲不碎。”蒋文明好奇地摆弄各种医疗器械。“我告你,大晖,你要是不整受伤这出,他压根不信我的话。人对你真的是...我告你,就他求我要那什么化解方法的时候,我当时,我当时,我当时我差点就说实话了我。要不是咱们二十来年的交情,孙子才跟你这儿干着缺了八辈子大德的事。”(_ “其实呢,我能理解大晖。”陶行书抢过蒋文明手里的小血管镊,瞪他。“别玩,玩坏了要赔。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爱就是不爱,不能因为对方人好,或者对方喜欢自己爱自己就勉强接受。毕竟爱情是两方面的事情,单方面的爱情是暗恋或者单恋,可暗恋和单恋不是给对方造成困恼。再说,当断不断必有后患,早早了断对于双方都有好处,及早止损,各自寻找更为光明的幸福。” “哎,我说,陶行书,你这还是医学院的状元郎呐,你这给我包的什么玩意儿,怎么弄都拆不开,还给我包这么紧,你看我给这脚脖子勒得,又青又紫。”余晖深陷在拆石膏的困境中,拆来拆去石膏跟涂抹了强力胶般地糊在他的脚腕处。 “这不是你要求的嘛,越真实越好,一切按照真的受伤来处理,真受伤比这包得还紧呢。”陶行书说归说,立马蹲下身帮余晖拆石膏。x :/ 解放了双手的余晖直愣愣地盯着光洁的瓷砖,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他不知道以这样的手段可不可以达到与包小小一刀两断的效果? 他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不知道如果日后包小小得知了真想会不会怨他恨他? 他不知道放弃包小小对于他来说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他不知道他到底爱不爱包小小? 自余晖‘出车祸’之日起,包小小除了当天晚上结束工作向他发了问候的消息之外,再没主动联系他,余晖尝试和他联系,发现电话通讯录、微信、QQ以及其他网络社交工具都显示包小小已将他拉黑。 余晖成功达到他的目的,包小小的举动表明他对蒋文明假扮的道士的话笃信不移,这场余晖精心策划的演出收到了预期的效果。 但是,余晖却没有为了能想出如此特立独行的办法而沾沾自喜也没有为了能摆脱包小小的纠缠而如释重负,相反,他这两三日,白天夜里都在思考相同的问题:他究竟爱不爱包小小?他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如果爱,那么为何相处时找不到恋爱的感觉? 为何没有激出他体内的爱情荷尔蒙? 为何在面对包小小时没有心跳加速的爱恋表现? 如果不爱,那么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关怀备至? 为何能够容忍他的缺点和坏脾气? 为何见他伤心而感到失落? 二十六年来余晖首次体验何为百爪挠心的煎熬,何为忐忑不安的愁绪,何为心乱如麻的烦躁,何为进退两难的焦灼。 章节目录 第26章 Chapter 26 八月二十日是余晖的二十六岁生辰。 以前生日就是全家人找个理由聚会,大学毕业步入社会,兼之孪生哥哥意外故去,家里再无人提及他的生日。每年生日都是和蒋文明、陶行书三兄弟相聚,畅聊海饮。 余晖生日这天正巧电视台实况转播足球比赛,蒋文明和余晖是铁杆的球迷,陶行书对足球的兴致不高,不过在他们俩多年的熏陶和带动下也算成了伪球迷。 三人在余晖家相聚,邻居闫妈妈知道今天是余晖的生日,特意接余玥儿到家里住,让余晖踏踏实实地松快松快。 “我跟你说,大晖,今儿这场球赛比世界杯还激烈,还带劲儿!”蒋文明双手抬着整箱的罐啤,眉飞色舞地进了屋。 “我说,大晖,你这真是鸟枪换炮呀!这家具可都不是便宜货。谁换的?是不是...?”陶行书在客厅和卧室来回转悠,观察出他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真的耶!”蒋文明撂下啤酒,脚步流连在客厅和两间卧室,调侃余晖。“大晖,你这真是傍了大款!你说你还不珍惜,你可是要命。” “少废话!没换鞋别乱踩,赶紧轱辘过来。”余晖端出早就准备好的煮毛豆、煮花生、自家酱制的鸡脖子和鸡爪子,全是搭配冰啤的最佳食品。 “大晖,你家就该换个大点个的冰箱,塞得那么满,回回都得在行书家冰啤酒,拎着来多沉。”蒋文明捶手臂,提议兼抱怨。 “废话!我能跟他比吗?我跟玥儿我们得开火过日子。行书他是钻石王老五,你问他在家做过饭吗?”余晖翻箱倒柜在茶几抽屉里找东西,驳他。 “哎!你俩实事求是点好不好?上次你们到我家,我不是还给你们煮方便面了吗?!”陶行书调试电视,感叹。“大屏幕就是不一样!高清就是不一样!智能就是不一样!有钱就是不一样!” “够了啊你!”余晖踹陶行书的屁股。“哪儿这么多不一样?人儿还不是那个人儿,景儿还不是那个景儿?” 蒋文明和陶行书挤眉弄眼,不再打趣余晖,一个调频道,一个点外卖,之后三人坐等转播和外卖。 不多时,敲门声响。 “哟,今儿外卖怎么这么快?这外送服务是都以京东为榜样了吗?”蒋文明疑惑。 “不一定是外卖,兴许是闫妈妈,玥儿可能落下了什么。”余晖略微整理了衣服,拉开门的瞬间当即呆愣在原地,面上的五官仿佛冻了霜般地凝结。 令余晖大惊失色的原因是站在他对面双手拎着东西的包小小,余晖僵硬的表情在包小小的预料之中,他努力展现出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笑容:“余晖。” “你...你...你怎么来了?”真相即将大白于天下,心虚的余晖连话都说不利索。 “我来看看你的脚伤。”包小小说着自然而然地视线下落直到余晖完好的脚踝处。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不出意外地包小小的面部产生了迷惑的表情,未及他开口,半天不见动静的蒋文明凑过来问:“大晖,谁呀?找错人了吧?” 待蒋文明看清来人是包小小,刹那间意识到当初他们三人合伙编演的那场戏即将被拆穿,慌张之下无处躲藏,只得掩耳盗铃地转过身拿手护住脸。 “大晖,谁呀?”陶行书走到蒋文明身后,露出脸。见来客是包小小,相同的惊讶和慌乱,却没有刻意回避。 包小小认出了假扮道士的蒋文明,认出了扮演医生的陶行书,看清了余晖根本没有受伤的脚踝,他紧紧地盯着余晖,抿着发抖的嘴唇,决然地转身离去。 包小小的突然到访是余晖始料未及的,此刻大脑空白的余晖做不出任何反应,在蒋文明和陶行书的提醒和推搡下才本能地追出去。 蒋文明耸肩:“这下有好戏看了。” 陶行书摊手:“自作孽不可活。” “包小小,你听我跟你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跟你说...其实我...哎...你慢点走...我穿拖鞋呢...跟不上你!”跨栏背心、迷彩短裤、人字拖鞋的余晖在来来往往过路人惊奇的目光中边追包小小边急着解释。 包小小鞋底生风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完全忽视紧随其后的余晖和他的絮絮叨叨,浑身上下散发着火冒三丈的气场,令人胆寒地不敢靠近。 “包小小!你站住!”余晖加速小跑追上包小小,使劲拉住他的胳膊,使他停下步伐正面自己。“你听我说句话行吗?死刑犯临死前还能说两句话呢。” 包小小怒视余晖:“好,你说,我洗耳恭听。” 虽然得到了可以解释的机会,但余晖竟说不出半个字。 是啊,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他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他唯一能为荒唐举动找到的理由就是他不爱包小小。 可,这句话,在包小小面前,他说不出口。 “你说不出来是不是?那好,我来替你说。”包小小极力控制住濒临爆发怒火,后槽牙磨得声声作响,挑明真相和事实。“余晖,你做了这么多事,你要你朋友冒充道士冒充医生...” “医生不是冒充的,陶行书本来就是骨科的医生,实习,实习医生。”余晖不知死活地纠正包小小的说辞。 “你...”包小小点头。“好,医生不是冒充的。那道士呢?那道士是不是冒充的?这出戏是不是你编造出来的?你这么做,目的无非是想告诉我,你,余晖根本不爱我。你就是要告诉我这个事实,余晖不爱包小小!余晖,你我都是成年人,不需要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你不爱我,你可以直接告我,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不要脸的人。是,我承认,我喜欢你。可我是喜欢当初那个行事光明磊落,敢说敢为,坦坦荡荡的君子,不是现在这个虚情假意,故弄玄虚,道貌岸然的小人!余晖,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包小小,其实我一直都想和你实话实说,只是我一直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余晖充满诚恳和真挚歉意的双眸望着包小小。“我...我这么做,主要是怕伤害你,怕你伤心,真的,我没恶意,我就是怕你伤心,我怕...” “呵呵呵...”包小小嘴角抽动,冷笑三声。“你怕我伤心?”说着提起左手拎着的蛋糕。“余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特意为你买的蛋糕。”说着又提起右手拎着的保温壶。“余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我为你的脚伤特意熬的骨头汤,是我亲手熬的。” 余晖咬着唇陷入沉思,他不清楚这段时间以来包小小是否和他一样饱受内心的煎熬,现在的他却清清楚楚地明白,包小小是真的爱他。他不敢面对包小小泛红的眼眶,不敢面对包小小用心的礼物,不敢面对包小小伤心的责难。 包小小忽地将手里的东西狠狠地砸向远处的护栏,他愤愤然地将双手的五指举到余晖眼前:“余晖,你知道吗?为了给你熬汤,我的手指都破了。我知道,我有很多毛病也有很多缺点,我知道我一直在改却怎么都改不好。可是,我再不好,你也不应该骗我。” 十根贴着透明创可贴的手指在余晖的眼球前晃荡,等同于加深了余晖的负罪感和内疚感,他急于要向包小小表达些什么,可嗓子里好像卡了东西说不出话。 “余晖,你赢了。”包小小吸了吸发酸的鼻子,重重地叹口气,情绪略微恢复平稳。“余晖,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里打搅你。祝你幸福。” 余晖任由包小小头也不回地离去,不知该争取还是该放弃。他轻轻地走近被远远抛掷的蛋糕盒和保温壶,长久地蹲在它们面前,默默地注视,麻木地如同时间定格在这一秒。x 余晖捡起蛋糕盒和保温壶蔫头耷脑慢吞吞地走回家,蒋文明和陶行书自动自觉地收拾利索酒水零食,就等房子的主人余晖归来便知趣地起身告辞。 突发如此情况,他们心知肚明今晚不可能再和余晖畅饮看球。 余晖灰头土脸地坐在沙发里,解开系在蛋糕盒上的漂亮蝴蝶结丝带,里面的蛋糕在强烈的晃动下撞击纸盒内部四壁留下奶油的痕迹,蛋糕的表面已遭毁容,隐约可见‘亲爱的玥儿爸爸生日快乐’这几个字。(_ 余晖拿过保温壶,壶体变形扭曲,上面布满坑坑洼洼的小洞,拧开壶盖,残留余温的骨头汤散发出扑鼻香气,排骨、枸杞、红枣、人参、玉米等等放了不少材料,足以见得包小小对他的用心良苦。 余晖发现蝴蝶结样式的丝带底下粘着一个小信封,抽出清新素雅的信纸,纸面赫然印有包小小不太规范的手写字:余晖,纵然世间遍布荆棘,我愿替你承受,不离不弃,相守相伴。落款是永远爱你的小小。 余晖现在心里的滋味是说不清道不明,惊喜、心酸、自责、失落等等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他真的万般没有想到相信道士之说的包小小竟然誓言要坚守住他们的爱情。 是的。他是混蛋。 余晖狠狠地左右开弓扇了自己两个大嘴巴。 他利用了包小小对他的信任,他伤害了包小小对他的爱意,他造成了今日无法挽救的局面。 余晖又懊恼又悔恨,伸手抓了大把的蛋糕塞进嘴里,捧着保温壶大口地灌汤,口腔里混着蛋糕的甜腻和骨头汤的油咸,以此来宣泄他的烦闷。 章节目录 第27章 Chapter 27 余晖这些日子深刻地体会了失去灵魂行尸走肉的生存状态。 包小小空气蒸发似的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人虽没再出现,可家里仍有他的东西,例如水杯、拖鞋、毛巾等等生活印记,余晖免不了睹物思人。 余玥儿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尽管不太明白大人世界的爱恨情愁可也意识到余晖和包小小之间出现了问题,小孩子心里藏不住事,于是向余晖提问:“爸爸,小小叔叔怎么不来了?” “啊?”余晖本就心不在焉地为闺女穿衣服,乍听到小姑娘的问话,不由得呆愣片刻。“啊,小小最近太忙了。” 余玥儿歪着头看着余晖,显然不相信他拙劣的演技和敷衍的理由:“爸爸,你和小小叔叔吵架了吗?” “没有。”余晖帮余玥儿提好裤子,抱着她坐在床边,扶着她的小身体,与她对视。“玥儿,小小叔叔是大人,大人都是要工作的。你看,有时爸爸工作也没办法陪你,你就要和闫奶奶待着,对不对?所以说呢,小小叔叔现在要忙他的工作,以后呢,说不定不能再来看你。可是呢,你不可以怪小小叔叔,你想想看,叔叔对你那么好,给你买玩具买裙子。虽然见不着叔叔,但是你可以在心里想着他,是不是?” 余玥儿嘟着小嘴,难过地垂下视线,默默地点头,表示能够理解余晖话里的意思。 把余玥儿送到幼儿园,余晖没精打采地来到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x 谭健正面迎上他,口中安了机关枪:“余老师!余老师!余老师!我说您这两天到底在忙什么呢?官网的专栏你还没更新吧?主任敲锣打鼓的找你呢,上次不是说了嘛,卫生局局办的秘书长男媳这个月生孩子,指名道姓要你去陪护。还有出版社的编辑发邮件,问我书稿定了没,你那边写的怎么样了?初稿什么时候发给我?对了,这周有个学员交流会,你务必要参加,还要准备发言......哎,老余,你听没听见我说话?我跟你说正事呢。” 谭健是余晖在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的中国好同事,营销专业的高材生主要分管培训中心的行政和营销工作。鉴于余晖是培训中心的金字招牌,他身兼余晖的半个业务助理。 余晖走进独立办公室,谭健跟进去,余晖示意他随手关门,双手撑着桌面低沉道:“谭健,我要请假。” “请假?”谭健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余晖自打加入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以来,从未因私请假,轻伤不下火线,连调休的情况都极少发生,爱岗敬业恪尽职守是人尽皆知。“好端端的怎么要请假呢?身体不舒服?还是家里有事?玥儿病了?” “没有,我挺好的,玥儿也挺好的,家里没事。”余晖的萎靡不振挂满整张脸,坐定叹气。“是我觉得有点累,想歇歇,调整调整状态。” “累?整个暑假你就上了那么几堂课,有什么可累的!”谭健拆穿他荒诞的借口,以过来人的经验猜测。“失恋了?” “没有。”余晖苦笑自嘲。“哪儿恋了就失恋。真是有点累,老了体格不行了。” “得了吧你,骗鬼呢!”谭健自认为他的判断没错。“你说之前都答应好人秘书长护理他男媳和孙子,你说你,这怎么跟人家交代?人家可是卫生局局办的秘书长,咱们的直接顶头领导,得罪了他咱们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换个人吧,现在中心能独当一面的人才比比皆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众人拾柴火焰高。”余晖情绪消极却不忘耍嘴皮子。“书稿,下个月能完结,到时发给你。你放心,我又不是金盆洗手,我就是想放松几天,这也有助于我今后能更好地开展工作。” “哎,我说你...”谭健眨眨眼,硬是找不出辩驳的话。 “好啦,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余晖持笔在便签纸上刷刷不停,将写满待办事项的便签纸啪地黏在谭健的胸前。“待我充满电加足油,咱们再重整旗鼓打江山!” “喂!老余,余老师,余晖,大晖...你就怎么走了?你给我回来!你...”谭健被他气得鼻子冒烟,扯下便签纸,作势要撕。“好你个余晖!你以为你留下封‘遗书’就完事了吗?你...你简直...你气死我了!” 当然,谭健根本不可能撕掉余晖的‘遗作’,余晖挑衅般地背身冲他挥手。 谭健气得牙根痒痒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得罪培训中心顶梁柱的事他可不敢干。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余晖、蒋文明和陶行书三人相约母校东街小学的操场,三个人的成长轨迹不同,母校的相交点仅剩下小学时期就读的东街小学。 结束酣畅淋漓的三人小型篮球赛,汗流浃背难分胜负的三人前后走到篮球架下休息,陶行书双手揽着篮球,抛向余晖,余晖顺势接住篮球,原地拍了几下,用脚护在腿间。 “哎,大晖,我说,你要真是还放不下包小小,你就麻利儿地找人去。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放心,兹要你幸福,我们绝不笑话你。”蒋文明猛灌了几口水,手背抹嘴,由衷地劝说余晖。 旁人兴许瞧不出,可作为余晖的多年至交好友,他近日来的种种反常表现岂会逃过蒋文明和陶行书的法眼。身为好友,必然要对余晖的身心进行开导和劝解。 “哎!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陶行书诵诗吟词,叹息地摇了摇头。“大晖,这人呐都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也是离开后才发现真心。是,你和包小小,你俩的确有太多太多的不同,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两个人的相处往往就需要这些不同,需要互相弥补,互相适应,互相迁就,互相包容。撇开你的那么理由,你好好想想,你到底爱不爱包小小。大晖,你好好想想,你爱一个人究竟是爱他这个人,爱他对你的爱,还是爱他具备的那些满足你的要求。”(_ 余晖长长地舒了口气,运动稍稍地缓解了他的情绪,使他的理性回归,陶行书的字字句句都入了耳走了心,他站起身抱起篮球,狠狠地拍打了几下,一跃起身投了个漂亮的三分球。 余晖回到家冲了个冷水澡,随便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双手交叉抱着脑袋,梳理这段时间复杂的情绪变化。 他承认,最初对包小小的印象是十分不好。 尽管随着慢慢地深入接触,对包小小的印象有所改观,可他却从未想过能与包小小成为恋人的关系。 说到底,关于那夜两人发生了性关系这件事,余晖始终认为包小小应该承担大部分责任。毕竟是他主动勾|引自己,而自己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擦|枪|走|火在所难免。 因此,这不应该成为捆绑住他们俩的理由。 后来以恋人模式的相处确实给余晖造成了不小的困恼和负担,他们之间的磨合基本以余晖的妥协和退让为准则,包小小的每次转变也都是在给余晖造成痛苦的基础上。 所以,这份恋爱,对于余晖来说,没有甜蜜没有欢乐,唯有被动的接受和善后。 这,不是他想要的。 当他真正地摆脱了包小小,真正地恢复了自由身,却又莫名地陷入了不可自拔的失落和忧伤。 他仔细琢磨了陶行书的话,也许他说得对,人呐往往是在离开之后才发现真心。 经过连日来的深思熟虑,他竟然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包小小。 如果问他究竟喜欢包小小哪里,余晖一时半刻还真的答不上来。 温柔贤惠根本和他不搭边,勤劳持家根本和他没关系。 那么包小小到底哪里吸引了余晖呢? 吸附住他的磁盘到底藏着什么呢? 真心! 对,答案就是真心两个字。 包小小对余晖的爱是死心塌地的,是无怨无悔的,是矢志不渝的,是坚贞无比的,他愿意为余晖付出所有。这点足以感动余晖。 是包小小对余晖无私的爱融化了他坚如冰的心。 事到如今,余晖不可否认他对包小小动了真心,动了感情。 他的寝食难安,他的牵肠挂肚,他的低落消极,他满身的负能量全部都来源于失去了包小小。 包小小手中掌握着可以操控他情绪的魔法控制器,他的喜怒哀乐再不是仅仅围绕着他,围绕着余玥儿,而是又增加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包小小。 余晖思索再三,下定决心要挽回包小小的心。 余晖自我安慰,现在的局面不过是他不慎开了个小玩笑,他能够想到办法去弥补他的过失,尽最大的努力追回包小小。他相信,深爱他的包小小会原谅他的。 余晖这次没有退缩,没有犹豫,他选择勇往直前,争取属于自己的爱情和幸福。 章节目录 第28章 Chapter 28 余晖并未费尽心力地策划战略战术,他认为爱情不是战争,不存在谁占领谁或谁俘虏谁。爱情是平等的,是自主的,是发自内心的原动力,他只求能够有个可以和包小小当面阐述真心的机会。 余晖没有采取迂回手段,选择直捣黄龙。 恰巧在地库门口遇到提车出来的包小小,旋即走上前,隔着前挡风玻璃和他挥手致意。 驾驶座里的包小小当然认出了来者是余晖,墨镜背后的双眸发出犀利的目光,瞥了眼不住摆动双臂的余晖,一脚狠踩油门,高速从余晖身前飘过。 “哎!包小小,包小小,包小小!”余晖边高声呼叫边奋力追赶,无奈双腿不敌四轮,小区内空留下他凄惨的回声和孤独的脚印。 包小小自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原谅余晖,余晖的所作所为对他造成了严重的打击和伤害。 那晚回到家,经过了愤怒、伤心、咆哮、咒骂等一系列的情绪变化,包小小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足足躺了整整三天,在此期间,他的灵魂犹如脱离了他的躯体,无心无念无欲无我地放空身心。 他怎么都想不通余晖为什么要骗他? 不爱可以直接说,分手也可以直接提。 为什么非得采取这样极端的手段呢? 到底他哪里对不起余晖或是他哪里做的不对? 他自认为他对余晖是百分百的真心相对,他爱余晖,不为名不为利,只为他的个人魅力所吸引。 他从未想过要在余晖身上得到了些什么,他对余晖的付出也是不求回报。 如此单纯的爱,余晖为何感受不到? 他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呢? 包小小可以忍受他的漠然,可以忍受他的疏忽,可以忍受他的冷淡,唯独不可以接受他的欺骗。 三天后的包小小发了高烧,他现在唯一能够依赖和求助的就剩下合作伙伴林子韬。 林子韬把他从堪比垃圾场的家里送到医院,高烧引发肺炎,住了五天院才好转回家。 独自忍受了这么多痛苦的包小小怎么可能轻易原谅余晖呢?! 直捣黄龙这招以失败告终,余晖换了守株待兔。 幸亏楼栋大门的密码没有更换,余晖得以顺利进入,不过包小小换了家门的密码,余晖尝试了几次都不正确,只得放弃,可怜兮兮地坐在门口的地毯上蹭着微弱的IFI信号。 苦熬到晚上八点半,余晖才盼来他的救世主包小小的归来。 这期间,午餐和晚餐分别体验了肯德基和麦当劳的外卖服务,余晖也是不得已才光顾垃圾食品贩卖处,谁叫高档小区附近的外送餐馆消费水平太高,超出他的接受范围。 包小小没想到余晖竟然会在他家门口蹲点,这太不符合余晖的行事风格,短暂的惊讶之余是克制不住涌上心头的愤怒。x 余晖撑地起身,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满脸堆满歉疚的笑容:“小小,我是来跟你解释一下那件事的。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真的,真的...你要相信我,其实我...” 包小小将公文包撂在地上,慢慢地走近余晖,随手抄起伞篓里的长把雨伞,狠命地朝余晖胡乱挥舞,牙咬切齿:“我相信你个大头鬼,你走!余晖,我告诉你,咱们已经分手了。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骗我!我叫你骗我!你走不走?我告你,你不走,今儿我就打死你!信不信?我叫你骗我?叫你骗我?” 余晖没料到包小小直接采用暴力,本能地左躲右闪,怕伤着他又不敢直接对抗,雨伞打在腰腿间的痛感不亚于木棒,嘴里不住地求饶:“小小,你听我解释,你别这样,疼...疼...疼...真的疼...哎!你听我说,咱俩能谈谈吗?” “谈什么谈?跟你这种虚伪的人有什么好谈的?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个虚伪小人,骗子,人渣,畜生!我告你,余晖,你别再来找我,我见你一回打你一回。”包小小专攻余晖的要害部位,手下毫不留情,力度和击中率不住地上升。 “不是,小小,那就是个误会!误会!不是你说的嘛,咱们一直以来都太平淡了,需要激情,需要刺激。这不就是刺激嘛,这不是就是激情嘛。”余晖双手护住□□,担心包小小失手伤及重要部位,频找理由。 “那是刺激吗?那是激情吗?你要刺激是吧?你要激情是吧?好,你等着。”包小小趁着余晖分神的空当快速按下密码,打开门缝闪身进去,快速关门,将余晖挡在外面。 待余晖反应过来,独剩扔在他面前的雨伞和外卖的垃圾,长叹口气,不死心地拍门:“小小,你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真的。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你开开门。” 余晖手掌拍得通红,大门照旧纹丝不动,无奈之下,只好拎着垃圾颓废地走向电梯。 守株待兔这招惨遭失败,余晖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次换了曲线救国的招数。堵在包小小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大厦,在大厅里等着包小小下班。 保安见他一会儿站在大厅里来回溜达,一会儿坐在沙发里东张西望,盘问余晖,他说等人。开放式的写字楼大厅,保安也不能随便轰人,由着他待,搞得每波换班的保安都得跟他废话两三句。 包小小出了电梯透过玻璃墙反射的光影注意到了余晖,他实在是不愿意再和余晖有任何正面接触,思索片刻,掏出手机联系值班的保安队长,胡乱编了个借口叫他们打发走余晖。 包小小是大厦的特级客户,物业部门的领导和他关系挺好,保安队长对他的话不容有疑。不大会儿,率领三四名保安队伍中的矫健大汉,直奔大厅,捉拿余辉。 余辉被两名彪悍的壮汉架着胳膊,保安队长在前,其余两名保安在后,一路拖向大厦旋转门门口,没搞清楚状况的余晖忍不住大声叫唤:“哎,你们是干嘛的?我说了我是等人呢。你们干嘛?干嘛?干嘛?放手,你们放手!听见没?放开我!” “俺说,你挺大的小伙子咋能干这事儿呢,这都是那没皮没脸的人干的事儿嘛。你说你,人家不买你东西,不买就不买呗,你咋还堵人门呢?俺现在郑重地通知你,你已经上了俺们大厦的黑名单。瞧见没?”保安队长操着浓郁的山东口音,指着屋顶的角落。“那是什么?那是摄像头。你的样子已经被俺们录了下来,以后,你来一次,俺们就轰一次,知道不?” “哎,大哥。我不是促销的!我真的是来等人的。我是来等,等在这儿办公的人。就是...就是包小小,他们开了个广告公司,你们肯定知道吧,包小小,包总,我俩是好朋友,真的,关系特别好的朋友。”余晖意识到他被误认为是推销员,陪着笑急解释。“大哥,我真的不是卖东西的,您看我像卖东西的吗?我这两手空空的,除了我自己,我还能卖什么?” 保安队长显然不相信他的话,嘴角抽搐冷笑,根本不再搭理他,冲架着他的两名保安使了个眼色。 两名保安当即心领神会,提气架起余晖,过了旋转门,粗鲁地将人扔到了台阶下面。 余晖重心不稳摔倒在地,轱辘了两圈才停下,等他抬头,保安队长和其他人都已不见,余晖揉着肩胛骨,咬唇怒道:“你们这帮野蛮人,我要去投诉,找你们公司投诉!” 余晖当然不会真的去找物业公司投诉保安的野蛮行径,假如人家问他为何在大厅徘徊,他都不知该怎么回答,总不好实话实说,他是来这儿寻妻的吧,男人的颜面何存。 “啊...啊...啊...啊...”余晖震耳欲聋的悲痛叫声响彻整个房间,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声调越来越低,气息越来越弱。 “行啦!一个大男人受了点皮肉小伤,就在这儿鬼哭狼嚎,你有脸有劲吗?”陶行书收起药酒,拍了拍余晖的大腿,嫌弃道。 “小伤?”余晖僵直地躺在沙发上,拿手指点着胳膊腿。“你看看,这儿,这儿,这儿,这儿,这儿,这儿,全是伤,都淤青了,都紫了,包小小下手太狠了,还有那群保安,没看扔我那阵势,就跟往下卸死猪似的。”x 电脑端:/ “你活该!”蒋文明拧开矿泉水的瓶盖,递给余晖。“有句话是自作孽不可活,你现在流的血都是你当初脑子里进的水。” 满身疮痍的余晖被陶行书接回他家,简单处理了伤口,身心遭受重创的余晖没有了往日的神采,蔫头耷脑地叹息:“哎!是呢,怨谁呢,只能怨我自己,自食其果。” “大晖,你也别太着急。人嘛,都得有个接受的过程。估计包小小现在还在气头上,你先消停两天,等他气消了你再勇往直前,迎难而上,一举攻破。”陶行书安慰余晖。 余晖僵尸般地挺起上半身坐稳,看了看陶行书,又看了看蒋文明,露出诡异的笑容。x :/ “哎,大晖,你不是又想什么鬼点子了吧?”蒋文明警惕地向后蹭了蹭。 “哎,大晖,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再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点子出来,当心适得其反。”陶行书指着余晖正色道。 “你俩放心,我这次想到的主意保证万无一失!但是,需要你们俩的密切配合和鼎力相助。”余晖神秘兮兮地搂过陶行书和蒋文明,在他们俩耳边嘀嘀咕咕。 “嗬!大晖,你确定这主意能行吗?”蒋文明面露难色,简直无法想象余晖能想到这样不靠谱的主意。 “大晖,他不会报警抓我俩吧?”陶行书同样的不可思议,觉得余晖的主意不太可行。 “那你们说,事到如今,我还能怎么办?我还有什么办法?这是最直接最有效可以让我见到包小小的方法了。这样,算我求你俩了。等到他日事成,本人定当重谢。”余晖冲着两位好友不住地作揖,希望可以得到他们的帮助。 “好吧,那是那句话,兹要你舍得死我们俩就舍得埋!”陶行书首先妥协。 “好吧,谁叫我们俩是你最好的哥们儿呢!上刀山下火海,好兄弟不罗嗦!”蒋文明口号喊得响亮,狠狠地捶了下余晖的肩膀。 “哎呦喂,轻点,那就这样,余晖在这儿多谢两位兄弟仗义相助。我这次要真是重新追回了包小小,烤串啤酒一次管够!”余晖大方地许诺。 “切,你也就到这儿了!”蒋文明和陶行书翻了个白眼,异口同声道。 章节目录 第29章 Chapter 29 余晖苦思冥想绞尽脑汁的主意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利用包小小回到家停好车走出地库这段无人注意的空白时段以极其粗暴的手段掳走包小小,开车将人带到余晖的指定地点。 陶行书和蒋文明按照电影里出现的绑架画面进行周详的部署和充分的学习,事先准备好车辆、黑布巾、毛巾等等工具,提前埋伏在小区地库附近。 等包小小现身,两人身手敏捷地跃起来到包小小身后,趁其不备,快速蒙住他的眼睛,嘴巴里塞进毛巾,头上套好黑布巾,推搡进车内,直奔目的地。 路上包小小少不了挣扎,可惜看不见听不到说不出,双手反绑,身体动弹不得,再怎么反抗也无济于事,任由他们摆弄。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到了地方,蒋文明停好车,和陶行书扶着包小小下车,将人完好无缺地交给早已等候多时的余晖,三人按照约定做了个成功的手势,陶行书和蒋文明完成任务,顺利撤退。 等他们俩离开,余晖慢慢地接近包小小,摘掉套头的黑布巾,拿掉口中的毛巾,绕到他的背后,松开绑手的绳子,最后,解开蒙眼的布条,趁着包小小没有反应过来,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 包小小模糊的视线渐渐恢复清明,感受到被人双手揽在怀里,瞬间明白了他的遭遇。奋 包小小力地挣脱出余晖的怀抱,转过身面对他,气急败坏道:“余晖!你神经病吗你?你脑子是有问题!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真的被绑架了呢!你...你混蛋...你不是人...你不是东西...你给我滚!消失在我眼前,不然我报警,我告你,我没开玩笑,我报警,告诉警察,你们非法绑架!”x :/ 余晖并未被包小小的气势所震慑,相反而是特别平静地盯着他,等他发泄完,平和地开了口:“小小,咱们能心平气和的谈谈吗?我见你,不单单是想求得你原谅,而是我有些心里话想跟你说。我说完这些话,你原谅不原谅我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勉强你。可是,我真心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跟你说说心里话的机会。” 余晖如此正经和诚恳,令包小小无法再对他咆哮和怒吼。 其实他也想知道余晖心里真正的想法,也想搞清楚他们之间究竟存在怎样的问题,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你还记得这儿吧?这儿咱俩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谈心的地儿。”余晖指了指长椅。“在那儿,你我分享了对方的秘密。” 包小小环视四周,这里正是当初他和余晖参加婚礼的酒店附近的临河广场,承载着他们美好回忆的地方,物是人非,心中涌起无限的感慨。 余晖和包小小背靠背地坐在喷泉台边,这个姿势是余晖提议的,真要是面对包小小,有些话他说不出口。 “小小。”余晖酝酿了下情绪,缓缓道。“怎么说呢?从哪儿开始说呢?是,我承认,我最开始不喜欢你,还有点烦你。我呢,其实我是喜欢那种贤良淑德温柔懂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 “我知道,就闫晓磊那样的。”包小小酸溜溜地打断他。 “哎!能不插话吗?听我说完。”余晖不满意地扭头斜瞪他,清了清嗓子继续。“我呢,在内心深处按照自己的想法勾勒出了一个完美的恋爱对象。我无法接受对方的任何小小的瑕疵和缺点,但凡他哪条不符合我的要求,我就会全盘否定这个人,将他排除在外。我现在才想明白,我的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和错误。这世上根本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包括我,我也一样,我也有缺点,也许我的缺点也令人无法忍受。可是,爱我的人,就会包容我的缺点,接纳我的不完美。而你,就是这个人。小小,我说过,咱俩是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人。咱俩有太多太多的不一样,吃喝拉撒衣食住行根本找不到共同点,连互补都非常困难。如果不是因为那晚的意外,我想我根本不可能跟你走到一块儿,我们根本不可能成为恋人。你知道吗?在咱们相处的那段日子里,我几次三番地想提出跟你分手,结果都阴差阳错地没说成。我真的不想伤害你,所以我才想到那样的办法。我想,你离开了我,永远不会知道真相。那样,你好我好大家好,我真的没想到你还会回头来找我。当你出现在我家的时候,我的心情真是复杂,又惊喜又开心又害怕。你知道吗?你离开我的那些天,我第一次尝到了生活难以为继的感觉。我意识到我之前找的那些甩了你的借口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肤浅,多么的无理。小小,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我每天都在想你,白天在想夜里在想,甚至做梦都会梦到你为我,为玥儿做的那些事。你对我的好,对玥儿的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无可替代。直到那时,我发现,我爱你!不是因为你给我给玥儿花了多少钱,不是因为我要为那晚负责任,是纯粹的爱上了你。我知道,爱情,不应该是有目的的交往,而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_ 余晖这段掏心掏肺的深情告白字字句句都嵌入了包小小的耳中和心中,爱情对于包小小来说是盲从的,他爱上了余晖,那么余晖在他心目中就是完美无瑕。 他会无限制地放大余晖的优点,视而不见他的任何缺点。 即便余晖偶尔的冷淡和漠然,他都可以找出说服和安慰自己的理由。 他爱余晖,所以他不能接受余晖对他的欺骗和隐瞒,更加不能接受余晖不爱他。 包小小在床上躺着的那三天,比起难过和愤怒更多是感到绝望。 他要接受彻底失去了余晖这个事实,要接受余晖不爱他这个事实,相比较而言,欺骗和戏耍远远不足以比这个更使他难受和伤怀。 而今,余晖的这番话使他不由得反思。他爱余晖,难道爱就仅仅体现在物质层面吗? 难道爱就是一厢情愿的认定吗? 难道爱就是为他提供高档的食物和东西吗? 不,这样的爱太狭隘太无知。 现在的包小小,懂得了爱除了是彼此互相关怀,还要了解对方真正的所需,精神层面的沟通是非常重要不可或缺。 表面显示是余晖对不起他,余晖戏耍了他,欺骗了他。 实际上,包小小本身也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 原来,他根本不了解余晖,他根本不懂余晖。 爱情这堂课,他和余晖都是不及格的新生。 虽然经历了种种磨难,包小小仍要感谢上苍,幸好余晖是爱他的。 因此,他也发现,尽管余晖做了那样的事情,可他依然爱着余晖,做不到放弃对余晖的爱。 爱之深恨之切,大抵如此。 余晖猛地起身,本来和他背靠背的包小小险些仰倒,他走到喷泉下,喷射出来的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裳,他鼓足十二分的勇气,高声喊道:“包小小,我爱你!包小小,我爱你!包小小,我爱你!”如此,连喊三遍。 包小小冲进喷泉,和余晖相拥,在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水流中,他主动吻住余晖的唇。 夜幕降临,两个互表真心沉浸在爱情中的人深深地亲吻着对方,舌|尖|缠|绕,难舍难分。 章节目录 第30章 Chapter 30 互表真心的余晖和包小小克制不住内心压抑良久的欲|望,靠仅存的微薄理智以高速冲回包小小的家。 出了电梯,两人情难自禁地吻住对方,四臂交错,紧紧地搂住彼此,贴着光滑的墙面翻转了几圈直到家门口,四瓣润唇好似粘了强力胶,无法轻易分开。 包小小背靠门,反手摸索密码锁的按键,按下密码,迎面的余晖顺势拉住门把,顺着打开的缝隙拉拉扯扯地进了屋,包小小勾脚踢上门,两人轻车驾熟跌跌撞撞地直奔卧室。 吻得难解难分的两个人重重地倒向床垫,余晖在上包小小在下,余晖的双手撑在包小小的脑袋两侧,俯视他;包小小的双手勾住余晖的脖子,仰视他。 上次的欢|爱,他们缺乏感情基础,余晖是处于清醒的状态,但事出突然,没有任何防备的他相当局促不安和畏首畏尾;包小小则是处于半醉半醒的状态,可出于意料,同样是没有心理准备,相当不具备主动性和迎合力。x 这次,认识到了彼此真心的余晖和包小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接下来应该发生的事情。 这次,他们的心理和身体从内至外做好了与对方亲密无间融合一体的准备。 四目相视,饱含多少深情多少爱恋,余晖和包小小经历了相识的抵触排斥、相交的格格不入、相恋的种种障碍,经历的那些风波那些是非之后,他们真正地了解到彼此对于对方的存在的意义,了解到爱情之神早已在他们之间搭建了一座爱的桥梁,现在,他们在桥梁的中央汇合,寻找到人生挚爱。 春宵苦短,余晖和包小小又亲又抱了好久都舍不得分开,最后手拉手平躺在床上。x 电脑端:/ 声势浩大的情|事消耗了两人许多的体力,来不及更多的你侬我侬,包小小便陷入昏睡。 余晖挣扎着起身,涤了温热的毛巾擦干包小小满身的汗水,为他穿好新内裤,调好空调的温度,自己才返身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没有可换洗的衣服,只得裸|身躺在包小小身边。 余晖伸出手轻轻地抚过包小小安睡的面庞,曾几何时,他自认为他根本不会爱上任何人,也不愿被任何人的爱所牵累。而如今,他却深深地被眼前这位所套牢,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因为缘分而相识相爱,这大概就是爱情的魔力与神奇。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包小小,我爱你。”余晖抬头靠近包小小,在他的脸颊落下一吻,轻声告白。 章节目录 第31章 Chapter 31 翌日,当然是生活规律早睡早起的余晖最先醒来,看了眼闹表不到六点半,余晖没有惊动包小小,时间尚早,可以再多睡会儿。 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戴整齐的余晖出了卧室,即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昨晚行事匆匆,根本没留心他家的环境,现在放眼望去,其情其景简直不堪入目。 客厅,沙发里散落不知是穿过还是没穿过的衬衫、裤子、内衣和袜子,茶几上零散堆着报纸、杂志和各种零食。 工作台,照旧是拆了包装却没吃完的薯片、饼干、巧克力等垃圾食品,烟灰缸里的烟蒂和烟灰也没有及时清理,稿纸和书籍凌乱交叠。 厨房,是重灾区,水槽里是不知何时用过的碗碟,垃圾篓里塞满外卖的包装盒,干瘪瘪的抹布沾满了各种调料,调理台和餐桌均是斑斑痕迹。 冰箱,冷藏室里是过了期的牛奶、没了汽的碳酸饮料和开了口的啤酒,冷冻室是变了质的各类微波速食。 卫生间,脏衣篓里是待洗的衣服,镜面布满牙膏渍和胡须膏渍,洗面奶等清洁用品东倒西歪。 他家目前为止唯一稍微干净整齐的地方当属卧室,大概每天倒头就睡,卧室也就逃过一劫。 与上次为了分散注意力而选择收拾屋子不同,这次余晖是心甘情愿地为包小小整理房间。x :/ 首先将客厅沙发里的衣服统统丢进脏衣篓,码放好茶几上的报纸和杂志;其次,工作台上的垃圾食品全部丢进垃圾袋,规整好稿纸和书籍;然后,洗了厨房里的碗碟,冰箱里冷藏室和冷冻室的所有食品都扔进垃圾袋;最后,擦干净了家里的每样家具,擦干净了的地面,将脏衣服放入全自动的洗衣机里,大功告成的余晖舒了口气,满意地环视四周,颇有成就感。 拎着三五袋垃圾,余晖哼着小曲下了楼。 跟门卫打听才得知,原来这片小区不单单只有进口超市,出了大门左拐是个大型的综合市场。 余晖是逛菜市场的高手,虽然这里的市场物价稍高,精明的余晖还是能买着物美价廉的实在货。 除了肉,余晖还不真不太了解包小小的口味,干脆按照他的风格,买了新鲜的蔬菜、水果和鱼虾肉蛋,土豆、青椒、茄子、西红柿、豌豆、青虾、猪肉、小黄花鱼、土司、麦片、牛奶、鸡蛋、西兰花、葡萄、蜜柚、芒果、大米等等杂七杂八的食物,两手满满地回到家。 余晖三下五除二地去皮摘叶洗净蔬菜,收拾好小黄花鱼,切完菜,备好料,趁着电饭煲焖米饭的功夫,炒了肉烩地三鲜、西红柿鸡蛋豌豆和蒜蓉西兰花,煎了小黄花鱼,烤了黄油土司,煮了燕麦牛奶粥,摊了鸡蛋薄饼,剩余的食材都拿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 余晖里里外外地忙乎了将近两个小时,眼瞅着快八点半,包小小仍没有醒来的意思。 余晖知道包小小作息生活不规律,经常晚睡晚起,通宵熬夜也是家常便饭。 一日三餐更是将就凑合,由于起得晚基本不吃早饭,午饭和晚饭除了饭局就是外卖,夜宵都是些高热量高脂肪的垃圾食品。长此以往,对他的身体健康没有好处。 作为包小小的亲密爱人,余晖自认为他有责任有义务帮助包小小改掉这些生活恶习,建立良好的生活习惯,这样才有助于他们的关系和谐健康持续地发展。 余晖摇了摇包小小的胳膊,在他耳边轻声道:“小小,起床了,小小,起床了。” 包小小稳如泰山,丝毫不为所动,睡得香甜。 余晖加大了几分力度推了推包小小的身体,提高了几分声调:“小小,赶紧起床吧,都几点了,上班该迟到了,快点,听话。” “嗯哼嗯...”迷迷糊糊的包小小睁不开眼,本能地翻个身避开余晖的袭击。 “小小!”余晖直接掀被,拽他的胳膊。“起来吧,都八点半了呢,上班要来不及了。” “哎呀!”被搅了睡眠的包小小不耐烦地怒吼。“困死了,你别动我,我上班不打卡,我就爱迟到。” “困什么困,昨晚睡得不是挺早嘛。”余晖没有撒谎,昨晚两人完事不到十点,虽说消耗了不少体力,可睡到早晨八点,也该睡足了。“快点,听话,我做了特别好吃的早点,赶紧洗洗,咱俩一块儿吃早点。” 在余晖的连哄带拉之下,包小小气鼓鼓地迷迷瞪瞪地起了身,被余晖拖进了卫生间,刷了牙洗了脸,变得清醒点的包小小的起床气也随之消失不见。 早餐是营养丰富的燕麦牛奶粥、黄油土司和鸡蛋薄饼,此外还有削了皮去了籽的葡萄和芒果,包小小在餐桌前就坐,发现了家里焕然一新的变化。 “你收拾屋子了?下次不用收拾,等阿姨来收拾就行。”包小小不愿余晖辛苦。 “等阿姨?等阿姨来,你家都得戴防毒面具才能进门。我说,你这屋子多久没收拾了?那冰箱里的东西都过期了,还有,说了多少遍了,那些薯片啊巧克力啊饼干啊可乐啊都少吃,垃圾食品,吃完就是给身体增加负担。对了,就那些微波速食我都扔了,都变质了还留着,孵化细菌玩啊。小小,从今儿开始,你啊必须得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还有,戒掉吃零食的坏习惯,少抽烟少喝酒,另外,从今儿起,少吃外卖少应酬,外面的东西调料太多,盐也多油也多,口味还重,一点也不健康。”余晖再次化身为絮絮叨叨的健□□活传播大使。 “阿姨有事回老家了,过两天就回来。不吃外卖那我吃什么呀,我也不会做饭。”包小小懒洋洋地撕面包,余晖说的倒是轻松,他每天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和精力下厨。 “噔噔蹬蹬!”余晖献宝似的从后背拿出多格饭盒,举到包小小眼前。“怎么样?以后呢,你就带饭上班,到公司热热,不必外面买的好吃,还健康。” 青黄红绿色彩丰富荤素搭配香味扑鼻的菜肴的确令人垂涎欲滴,也着实令包小小感动不已,他捏了块土豆放进嘴里,亲了下余晖的脸颊:“亲爱的,你真好,辛苦了。” 余晖对这个回报的吻挺受用,乐呵呵地盖上饭盒,装进手提袋:“对了,咖啡你也少喝点吧,那玩意儿刺激大脑,本来就笨,喝多了再傻咯。我买了花草茶,你放公司,沏着喝。” “好好好。”包小小走到余晖身后,抱住他,撒娇地拿脸蹭他的背。“余晖,你对我真好。” “傻样儿,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余晖转身顺势抱住包小小。 包小小仰脸盯着余晖,对于他态度的三百六十度大转变稍存疑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蹙眉警惕地问他:“余晖,你这次不是又耍着我玩吧?是不是给我做了饭就彻底消失不见了?还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包小小,你有劲吗?我对你能有什么企图?我消失去哪儿?再说,我还带着个闺女儿,我能去哪儿?我能说走就走吗?你动动脑好不好?”余晖对他的敏感哭笑不得。 “好吧,我相信你。”包小小拍了拍他的胸口,撇嘴。“谁叫你是有前科的人呢!” 两人愉快地吃完早餐,余晖把包小小送到公司所在的大厦,热恋中的人真是难以分别,亲了又亲,抱了又抱,好不容易说了再见。 为了方便余晖下班来接他,余晖开走了包小小的车,回家换了衣服直奔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 对于阿拉丁广告策划有限公司的员工来说,他们的策划总监包小小先生竟然上午九点半出现在公司,这简直是创造了世界奇迹,要知道,即便是公司的元老级人物都极为罕见地能够上午在公司见到包小小。 包小小素来自由散漫,他在公司的地位是林子韬之外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和林子韬尽管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在公司还是明确地分出了上下级,林子韬是总经理,他是副总经理兼策划总监,实际上他除了统筹把控策划文案这方面的工作,其余的事务都由林子韬负责。 故而,创作需要灵感。包小小每每废寝忘食至深更半夜,黑白颠倒是常有的事,所以不准时上下班也是情有可原,林子韬待他如亲生弟弟,自然不会在这类枝节细末上和他斤斤计较,何况包小小每次拿出手的策划案都是经典之中的经典,不但客户满意连同行都为之赞叹。 包小小的助理孙敏跟了他差不多有三年,从未见过他这么早出现在办公室,惊讶地瞪圆了眼起身问好:“包总,早上好。” “早上好。”包小小径直进了办公室。 助理孙敏随后跟进,按照惯例询问:“包总,还是黑咖啡吗?”x 电脑端:/ “嗯。”包小小惯性点头,在助理孙敏即将离去的瞬间猛然想起余晖的话,改了主意,从包里掏出花草茶。“不要冲咖啡了,沏花草茶吧,你也沏一杯,挺好喝的。” “好的,包总。”助理孙敏接过花草茶的袋子,心里嘀咕,包总何时放弃咖啡改喝茶。 孙敏在茶水间等开水,林子韬进来见她手里拿着花草茶,笑问:“小孙怎么喝起茶来了?” “林总,不是我喝,这是包总叫我沏的。”孙敏如实答。 “包总来了?”林子韬同样诧异。 “是的,包总今天九点半就到公司了,而且不喝咖啡,自备的花草茶。”水开,孙敏沏好花草茶,端着隔热的玻璃杯走出茶水间。x 独留下犹自疑惑的林子韬,不知包小小究竟受了什么刺激,好端端地怎么按时上班,还戒了咖啡换成了健康饮品,这其中肯定不为人知的秘密。 午餐时段,包小小美滋滋地拿出余晖为他精心准备的爱心便当,刚放进微波炉,按完按键,林子韬悄无声息地飘到他身边。 “说说吧,这爱心饭盒是哪儿来的?”林子韬拿起盛有水果的饭盒,冷不防地盘问。 “哎呦喂,吓我一跳。”瞧着工作中的微波炉沉浸在傻乐中的包小小动作夸张地拍了拍胸口,抢过林子韬手里的饭盒,母鸡护蛋似的抱在怀里。“多管闲事。” 林子韬把外送来的盒饭放在桌上,状似委屈:“哎,人比人气死人呐。人家是甜甜蜜蜜的爱心饭盒,我呢,只能吃地沟油的外卖盒饭。包小小,你从实交代,前阵子要死要活的闹失恋,这会儿又兴高采烈的晒幸福,听说你今儿准时上班,还戒了咖啡,我能采访你一下吗?究竟是什么原因令你下定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别贫成吗?还自称高冷文艺都市小资男呢。这个呢,是我的亲亲爱人余晖亲自为我做的。怎么样?眼馋吗?你就干看着吧。”包小小得意洋洋地显摆他的幸福生活。 “等哪天有功夫我还真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余晖,到底是怎样的男神令你如此神魂颠倒五迷三道。”说笑归说笑,包小小不可能真的不让林子韬吃他的饭,林子韬夹了块茄子,吃完由衷地赞叹。“手艺真不错,香而不油,软而不烂。” “那是,我家余晖是厨艺大师级别的手艺。”包小小毫不脸红地夸赞余晖。 午饭吃得挺饱,水果当作下午茶点,也许爱情就是这样,可以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和饮食口味,两个人的脾气秉性会悄无声息地逐渐靠拢,会时时刻刻地将你放在心上,世界如此之大,而我的眼中只有你的存在。 章节目录 第32章 Chapter 32 与上次垂头丧气颓废消沉不同,再次出现在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的余晖意气风发大摇大摆地敲门走进谭健的办公室。x 电脑端:/ “喏,这是你要的书稿的初稿,还有下阶段培训的提纲,这周末的学员交流课我参加,交流的内容定为新生儿脐带怎么护理才正确,具体的内容也在这里,你回头看看。”没有废话,余晖潇洒地将U盘扔到谭健的面前。 谭健拿过U盘,疑窦丛生,这才几天没见,余晖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余老师,我说您这喜气洋洋的劲儿,是情场得意还是赌场获利?” “我呀,我是双喜临门,怎么着?羡慕吗?嫉妒吗?恨吗?”余晖故意戏弄谭健,张牙舞爪地显摆他的幸福人生。 “好好好,只要你幸福,只要你快乐,只要你满足就好。”谭健少见向来稳重成熟的余晖做出如此孩子气的举动,想必他真是陷入了美好的爱情之网中。 余晖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脚步回到他的办公室,如果说过去促使他勤奋工作和努力生活的动力是余玥儿的话,那么现在使他浑身充满干劲的源头则是包小小。 是的,不可否认。 姻缘的结合令他和包小小都告别了以前的生活和精神状态,他们已经开始了崭新的生活,彼此赋予了对方新的身份和新的面貌。 余晖曾以为他今生注定要和余玥儿父女俩相依为命直到终老,感谢上苍待他不薄,赐予他爱的能力和被爱的幸运。 经历了分分合合吵吵闹闹,他无比珍惜失而复得的爱情,无比珍惜愿意与他重归于好的包小小,无比珍惜当下的生活。 未来的日子,余晖坚信,他们将风雨同舟不离不弃,经营好属于他们的幸福美满的生活。 不同于上次稀里糊涂地确定恋爱关系后平淡无奇的相处,现在余晖和包小小的相处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腻;两个字形容,那就是腻歪;三个字形容,那就是腻歪人。 以往两人都是各忙各的,有空闲的时间才会见面。现在两人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厮守,黏得好像连体婴儿,难分难离。 余晖不再接手任何上门或驻家的照顾婴儿工作,成为专职的育婴师培训讲师。 当然收入也会减少,好在他还有其他副业,投资理财的收益和出书专栏的稿费多多少少也算进项。 平时,余晖基本都是留宿在包小小的家,因此他家属于余晖的东西越来越多,水杯、拖鞋、衣服、书籍、洗漱用品等等,两人其实就是已经正式同居。 周五到周日,由于余玥儿从幼儿园回到家里,这三天,包小小要住在余晖家里,陪伴孩子。 余晖和包小小和好如初,除了当事人欢天喜地之外,最高兴的莫过于余玥儿小朋友。 总体来讲,余玥儿非常喜欢包小小。 理由十分简单,包小小对余玥儿简直宠爱至极。 吃喝玩乐衣食住行样样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平时余晖不准做的事情,包小小也会趁余晖无暇顾及的时候允诺余玥儿。 当然,包小小也懂得掂量事情的轻重主次好坏,不会一味地纵容余玥儿。 也许包小小不算是合格的家长,可却是孩子最好的伙伴。 “哟,没想到你还有微博呢!叫什么名字?我看看。爱婴宝贝培训师,名字挺有创意嘛。”包小小手里拿着牛肉丝,余晖拿这些稍微健康的零食代替那些高热量高脂肪的垃圾食品,整个人贴着余晖的后背,调笑他。 “那是,你看我这儿,好几百万的粉丝呢。”余晖沾沾自喜,浏览初为人父或者即将为人父的粉丝们在评论和私信里的提问。“我跟你说,我这微薄好多年了,有的人还没怀孕就关注我,现在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呢。” “嚯,厉害呐!哎,那你怎么不认证个大V呢?顺便发发广告什么的,赚点小钱。”包小小见他的微薄没有官方认证符号,好心地从商业的角度建议他。“你看那些明星,不都发广告吗?什么面膜、营养品、衣服,什么都有,听说人气火爆的明星一条十几万呢。你呢,也可以推荐什么尿不湿、奶粉、奶瓶、衣服乱七八糟的,市场潜力无限。” “哎,打住。”余晖严肃道。“我的微博里可从来不发什么广告,还别说,真有联系过我的。要说我没心动那是假话,可是我想了半天,我开这个微薄的初衷就是为了帮助那些初为人父初为人母的家长们解答疑惑,哪怕就芝麻绿豆大点儿的事呢,也算是做了好事帮了人。这里凡是我推荐的东西必须都得是我用过的,这里凡是我推荐的方法必须都得是经过我反复实验并且亲自在孩子身上得到有效验证的。我跟你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呀,不图名不图利,守得这一方净土,为家长们实实在在地做点事,就知足。” “对对对!我家余晖那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最讲原则最是大爱无疆无私奉献。”包小小亲了下余晖的左脸颊,抬举他。 “这边。”余晖把右脸颊凑过去,讨吻。 “好,这边,贪心鬼。”包小小满足他的要求,亲了他的右脸颊,背过身倚着工作台,换了个话题。“哎,余晖,你想过玥儿吗?” “玥儿?什么想过玥儿?”余晖集中于浏览和回答父母们提出的问题,无心其他,随口应道。 “你真的打算就让玥儿一直待在寄宿的幼儿园吗?咱们是不是应该把玥儿接回家来住?幼儿园吃的再好住的再好玩的再好也不如家里好,老师对她再好也比上父母对她的好。”包小小放下手里的牛肉丝,侧身扳过余晖的双肩,认真而严肃地对视他。“余晖,我自小没有父母,我也不知道我是我妈妈生的还是我爸爸生的,我也不知道我的两个爸爸或者两个妈妈或者一爸一妈他们到底在哪里,也许生我的人没有结婚,也许生我的是个坏人,可是他长什么样儿,做什么工作,为什么生了我不要我,这些我都不知道,可我想知道。余晖,你知道吗?我曾无数次的幻想过我的爸爸或者我的妈妈会找到我,然后告诉我,当年失去我只是个意外,他们为了找我踏遍千山万水,走过遥遥千里,经过无数的崎岖好不容易找到我,他们抱着我,我抱着他们。但是你知道吗?每一次,每一次我都是在这样的梦中笑着醒来。当我意识到这又是个梦的时候,我就放声痛哭,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待我。是,我是幸运的。我被富有的人家收养,我是我们福利院里百年难得的幸运儿。我的养父母对我也不错,他们对我尽心尽力,关怀备至,供我念书,提供我物质生活所需的一切。可这种寄人篱下的感受,除非亲身体会,不然任何人都不能了解。他们不管对我如何好,我和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道无法消除的屏障。外人看来,我的童年不缺吃不缺穿,住大房子坐豪华车,事实上,只有我知道我缺少爱,那份来自父母的独一无二的爱。所以,余晖,当初你一个人,可能条件不允许,现在不同,有我和你共同分担,我说真心话,咱们把玥儿接回来吧。不要等玥儿长大,在她的回忆里,童年的大部分时光只有老师的陪伴,只有幼儿园的床榻和饭桌,好不好?” 面对包小小设身处地言辞恳切的这番言论,余晖的内心非常动容。x :/ 包小小提出的这个问题,余晖也曾在无数个难眠的夜晚反复思考。 当初收养余玥儿无论是从兄弟之情家族之义到对生命的尊重都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后来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和窘境,他都不曾后悔当初的决定,余玥儿是上天赐予他的天使。 余晖没有背景没有势力没有人脉,在这样的大都市里混到今天的地步,在育婴师的这个领域取了个非凡的成绩是相当不容易的,边照顾玥儿边学习边工作,那几年的攻苦茹酸岂是常人可以想象。 往事不堪回首,余晖闲时无聊翻看账册,为了省钱给余玥儿买高级进口奶粉,他连着小半年顿顿凉水馒头和咸菜,一块钱四个的馒头和一块五两袋的榨菜就是他整天的干粮。 余玥儿长牙的那段日子,隔三差五的半夜高烧,大雨磅礴或是雪花漫天,打不到车,余晖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余玥儿沿着泥泞小路走到医院。 诸如此类的事情比比皆是,辛苦是真辛苦,心酸是真心酸,可余玥儿的一个笑容或者一句爸爸足以化解他所有的苦和累,这大概就是做父母的艰难和乐趣。 讲真心话,余晖也不愿将小小年纪的余玥儿托付到寄宿制的幼儿园,哪个做父母的不到万不得已愿意和自己的孩子分开。 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余晖肩上扛着沉重的担子,余玥儿植入人造耳膜的手术费和买房子的首付,这些都是动辄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巨资。 余晖不是印钞机,他唯有努力挣钱和拼命攒钱,才能实现他的想法。 因此,他只得将余玥儿送到寄宿制的幼儿园,在没有束缚没有顾虑的条件下,打拼事业拓展任何可以挣钱的渠道。 余晖自知亏欠余玥儿良多,可世间万事,哪有十全十美的道理。 他只有一个身体两双手,心再大梦再高,也只能脚踏实地兢兢业业地稳扎稳打,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 今时今日,包小小的这番话里最令余晖感动的是那句,我和你,咱们共同分担。 通过这段时间的深入了解,余晖觉得包小小对事和对人的态度甚为极端化,他对愿意接触的人和事特别竭心尽力,相反对不愿意接触的人和事则是完全不闻不问。 这样的人,心思往往是非常单纯和简单,他们的缺点是不够圆滑和没有世俗的概念,他们的优点是爱恨分明和义薄云天。 包小小深爱余晖,对他自然是掏心掏肺地好。只是余晖万般没有想到,包小小对待余玥儿能做到视如己出,时时事事处处都为余玥儿着想,不单是在物质方面对她的投入,还有精神世界的关爱。 这点,使余晖在感动之余,又加深了对包小小的几分好感和爱意。 尽管包小小的话句句在理,可真正付诸于行动还有待商榷。 包小小心甘情愿地付出,余晖不能理所应当地接受。他到底是堂堂七尺男儿,平白无故靠人生活他是真的做不到。 “你说的也对,这样吧,我再好好想想。玥儿在幼儿园也习惯了,咱俩工作也忙,要真是每天早晚照顾她也够呛,容我再好好规划规划。”余晖说了个活话。(_ “行,你好好计划计划,我呢,全力配合你。”包小小往余晖的嘴里塞了根牛肉丝,他明白,照顾孩子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这么简单的事,得给余晖时间好好斟酌。 章节目录 第33章 Chapter 33 前脚刚讨论完余玥儿在幼儿园是寄宿还是走读的问题,后脚就发生了令包小小暴怒的事情,以至于他下定决心非得要余玥儿走读不可。 余晖从事培训讲师并不比当月嫂清闲,即将迎来金九银十的生育高峰期,也是培训招生的旺季,每天备课讲课实习训练忙的不亦乐乎,抽空还得前往各大月子中心客串讲座专家。 换季前夕对于包小小来说同样意味着忙得不可开交,见厂商谈意向,改策划定流程,从早到晚没有停顿的时候,围绕他的只有没完没了地开会和没完没了地整改。 余晖和包小小每天都见面,根据他们上下班的时间变化,有时住余晖家,有时住包小小家,甭管住在哪儿,余晖都坚持亲自下厨,彻底杜绝外卖食品。 由于两人作息时间的不固定,对余玥儿肯定有顾及不到的时候。相对而言,包小小对时间的掌握更为灵活,每周五都是他负责接余玥儿回家。 偏偏这周五包小小临时加班,余晖满口答应他去接余玥儿。 结果,余晖从闫晓磊家把余玥儿领出来的这一幕好巧不巧被包小小瞧个正着。 包小小和闫晓磊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情敌,可两人对余晖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表面交集不多,和谐相处,暗地里较劲排斥,以至于他俩面对面时的气场足以令旁人不寒而栗。 当着包小小的面,闫晓磊故意和余玥儿秀亲近,毕竟他和余玥儿有四年的感情基础,余玥儿搂着他的脖子笑得天真无邪,临别不忘亲了亲他的脸颊,以示友好。 包小小的怒发冲冠,内心有上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当着闫晓磊和余玥儿的面不好冲余晖发作,强作镇定,从闫晓磊怀里接过余玥儿,两人甚至皮笑肉不笑地点头示意。 余晖掏钥匙开了门,三人进了屋换了鞋,高情商的他怎会不知此刻包小小的内心所想,赶紧解释:“那什么,本来我今儿是要早下班的,临时加了堂课,有几名学员是郊区的,周末要回家。我是打算叫闫晓磊他妈去接玥儿的,结果闫妈妈的小伙伴突发了心梗,她要忙着照顾小伙伴,所以就叫闫晓磊看会儿玥儿,真的,我最开始真没打算麻烦闫晓磊。” 哼。包小小心里冷哼。 麻烦闫晓磊他妈跟麻烦闫晓磊有区别吗? 余晖真当他是三岁的娃娃那么好糊弄。 包小小自然是没回应余晖,领着余玥儿进房间换了身衣服,洗了脸和手,两人安静地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余晖和包小小到家差不多八点,余玥儿在闫晓磊家吃了饭。 余晖快手快脚地炒了个简单的海鲜饭,说简单,饭里面的内容可丰富,鱿鱼、虾仁、龙利鱼肉、蟹肉、干贝、红椒、黄瓜、蘑菇,特意做成了包小小喜爱的酸甜口儿,此外还冲了碗紫菜蛋花汤。 包小小生气归生气,却不影响食欲,何况如此美味当前,任谁都禁不住诱惑,吃了两大碗炒饭,喝了半碗汤,抹了抹嘴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炒饭香气扑鼻,本来吃饱饭的余玥儿忍不住也尝了两口,小姑娘原地转圈,竖起大拇指夸赞自家老爸的手艺。 洗完澡躺上床的余玥儿在余晖诵读的故事中缓缓入睡,余晖轻轻地摘掉她耳后的助听器,生怕吵醒刚睡着的女儿,放好助听器,关了台灯,留下角落里的应急灯,余晖在门口又瞧了会儿余玥儿,确定她真的睡着,才转身走到客厅。 包小小擦着半干的头发走向他:“去洗澡吧。” “嗯。”每次三人在家,最后洗澡的总是余晖,因为他要负责收拾浴室。 余晖和包小小并排躺在床上,包小小扯了扯毛巾被,心烦气躁地抱怨:“热死了,空调根本不管用,澡都白洗了。” “不会吧,心静自然凉,你就是太浮躁。”余晖嘴上这么说,还是立刻起身查看空调的运转情况,伸手探了探出风口,有凉风徐徐而出,拿过遥控器,从二十六度调到二十五度。 讲实话,真心不怪包小小抱怨。 余晖家本来是台二手老爷机空调,余晖和余玥儿都是耐热的体质,除非到了又潮湿又闷热的天气,不然也极少开空调,窗和门营造的对流风舒服又惬意。 自打包小小进驻,他嫌楼下太吵闹,不许开窗。 老爷机顶不住长时间的运转光荣退休,按照包小小的意思,要换柜式空调,结果旧楼的电缆系统不支持,无奈之下,只得换了台大匹数的挂机。 挂机按在两个房间中间的墙上,空调整体覆盖的面积有点大,难免达不到温度标准,余玥儿是孩子,受不住凉,温度又不能调太低,包小小又不耐热,温度稍微高些就睡不着。 为了顾全大局为了两全其美,余晖买了台塔扇放在他们卧室,每晚都冲墙吹风,这样也有助于降低室内的温度。 余晖打开塔扇,重新躺回床上,拿毛巾布盖好包小小的肚子,以防他夜里着凉。 “余晖,我警告,以后坚决不许闫晓磊再接玥儿。”包小小狠劲儿地掐余晖的胳膊,秋后算账。 “哎呦。”余晖避之不及,小臂中枪,摸着被包小小掐中的肉。“你来真的呀?使这么大劲儿。” “别打岔!你听着没有?不许再叫闫晓磊接玥儿。”包小小手下不留情,换了个地方又狠掐余晖的胳膊。 “啊!”余晖禁不住痛呼出声,黑暗中瞧不出他因疼痛而扭曲的五官。“我不是都说了吗?我没打算叫他接玥儿回来,我是打算叫...” “他妈跟他有区别吗?啊,有区别吗?”余晖不提还好,提及这个理由,包小小更来气,这是在嘲笑他的智商吗,边说边朝着肉多的上臂又是一下狠掐。 “哎哎哎...我错了,我真错了。”余晖护着胳膊低声下气地连连求饶。“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叫闫晓磊接玥儿了,真的,真的没有下次了。”(_ 包小小面对他,严肃地命令:“你发誓!” 余晖老老实实地举起右手,听话地发誓:“我发誓,我以后真的不会再叫闫晓磊去接玥儿。” “也不许叫闫晓磊他妈接玥儿。”包小小补充。 “哎,小小,这有点过了吧。玥儿是闫妈妈一手带大的,老人家把玥儿当亲孙女儿待,你这...有点太不近人情了吧。”余晖抗争。 “说不说?你说不说?”包小小威胁他。 “说说说。”余晖逼于形势,不得不缴械投降。“也不许再叫闫晓磊他妈去接玥儿。” “还有,你和玥儿都不许单独和闫晓磊见面。”包小小又补充。 “你说你有必要吗?我都是你的人了,还这么不放心,我要是想和闫晓磊有点什么,还用等现在吗?我要真有那心,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余晖嗤之以鼻,真心搞不懂包小小为何如此吃醋。 “你说不说?你说不说?”包小小使了几分劲儿。 “说说说,我说。”余晖还真有点怕他手下没轻没重地给他造成难以启齿的伤残。“我保证,啊不对,是我发誓,我和玥儿,我们俩都不再单独和闫晓磊见面,行了吧。” 包小小这才示弱:“余晖,我真的不喜欢你和闫晓磊接触,我知道他喜欢你,我怕他把你抢走。” “你这也想太多了,我又不是人民币,谁还能玩命抢我?你放心,我上次都跟闫晓磊说得一清二楚,他也表示理解。这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怎么着也得两情相悦吧。你呀,你就是想太多,对自己对我没信心。”余晖爱恋地顺着包小小的头发,喂他定心丸。“别整天胡思乱想,我告你,你是没跟闫晓磊接触过,其实他这人挺不错,热心肠。” “不许你夸他!”包小小霸道蛮横。 “行行行,我不夸他,以后咱俩之间再不提这个人,行了吧。”余晖真是没料到包小小这人平时大大咧咧,对任何事都满不在乎,却醋劲儿挺大,不由得失笑。x :/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章节目录 第34章 Chapter 34 包小小走进了余晖的内心世界,那么也要融入他的生活,结识他的朋友。 虽说包小小见过蒋文明、陶行书和董礼貌,都是匆匆而过,不算相熟。 这次余晖特意安排饭局,意在叫他们互相认识。 余晖这帮狐朋狗友相聚定要选择大排档方可显出他们的霸气,包小小既不是自恃清高也不是小资情调,不过鲜少有机会光顾,趁这次聚会也算尝个鲜。 董礼貌和蒋文明最先到达,随后是余晖和包小小,陶行书医院临时有事,最后才到。大家简单地彼此打了个招呼,纷纷落座。 余晖殷勤地帮包小小撕开消毒餐具,把菜单递给他,极为慷慨:“你看看,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叫你也感受下我们这平民大众的饮食。” 包小小反复浏览菜单,其实这张菜单就是一个硬塑的纸板,正反两面内容不多,以烧烤食品为主,附带特色凉菜和砂锅系列。 “嗯,我想吃,酸辣蕨根粉,我要十串羊肉串,三串培根金针菇,三串甜鸡皮,三串蜜汁排骨,三串鱿鱼,三串奥尔良鸡翅,两个台湾香肠,三串肉筋,两串骨肉相连,两串鱼豆腐,嗯,还有,三串大虾,都要微辣。”包小小没有刻意装模作样羞羞答答,大大方方地指明他想吃的东西。 “嚯,你一个人点这么多?吃的完吗?”蒋文明瞧着包小小体格匀称,不像大胃王。x :/ “别看我们小小人不胖,战斗力那可是杠杠的,还是标准的肉食动物。”余晖脸不红心不跳地昭示包小小的所属权。 “哟!”众人免不了起哄架央,刻意拉长语调。“我们小小。” 包小小既不害羞也不气恼,照旧笑呵呵地面对大家。 凉菜、砂锅、啤酒上齐,余晖清了清嗓子道:“那什么,之前大家伙也都见过,但是那都是因为美丽的误会,现在呢,正式的彼此来个自我介绍。” “包小小,你好,我叫陶行书,是余晖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在医院工作,是骨科的实习医生。”陶行书自我介绍完礼貌地伸出手和包小小握手。 “我告你,行书可是真正的学霸,门门第一,从小到大都是学校里的状元。”余晖得意洋洋地夸赞他的小伙伴。 “包小小,你好,我叫蒋文明,也是余晖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我和陶行书,还有余晖,我们仨是从小在胡同光着屁股长大。我在公交集团上班,是公交车司机。”蒋文明和包小小握手,笑着补充。“不用余晖说,我这人除了热心没什么优点。” “包小小,你好,我是余晖的邻居,我叫董礼貌,我是出租车司机。”董礼貌腼腆地介绍完自己,不好意思和包小小有肢体接触。他为了来赴约,暂时将父亲交托其他人照顾。 “小小,这真是咱们市颜值最高学历最高的出租车司机,还是个大孝子呢,出车去哪儿都带着他父亲,噢,他父亲患有老年痴呆。”余晖赞叹之于满是钦佩的语气。 “噢,那是挺了不起的。”包小小同样是佩服和欣赏的神情。 董礼貌羞赧地挠了挠头说:“哪里,哪里,都是我应该做的。” 接下来轮到包小小:“大家好,我是余晖的爱人包小小,在广告公司干策划,以后,希望能和众位友好相处。” 互相介绍完毕,余晖带头举杯:“来,世界那么大,咱们相遇不容易,为了这份缘分,干杯,也感谢各位为了我和小小所做的付出。” “干杯!”众人碰杯,一饮而尽。 畅饮之后,大家大快朵颐,反正都是相熟的朋友,不必在乎形象,包小小连吃数串羊肉,不住地点头称赞,这家店的烧烤手艺果然名不虚传。 大伙吃喝正在尽兴,忽然觉出身侧有股莫名的压迫感,侧目望去,一辆深蓝的宾利缓缓地停在不远处,戴墨镜的男人自车上下来往这边走。 “林子韬?!”包小小认得林子韬的车和车牌号,惊讶地张大口,嘴里含着没嚼烂的羊肉。“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林子韬是谁?”余晖顺着他眼神的方向抻脖子。 显然林子韬并非是朝着包小小的方向走来,而是走向陶行书,等他摘了墨镜,才注意到包小小,同样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包小小咽下口中的肉,站起身向林子韬介绍余晖等人:“这就是我男朋友,余晖,还有这是他的好朋友,蒋文明,董礼貌和陶行书。” “原来你们认识呀?”陶行书也起身,指了指包小小又指了指林子韬。 “噢,你好,我叫林子韬,我和包小小合伙开公司,我们俩是合伙人兼好友的关系。”林子韬一一和他人握手,介绍他和包小小的关系。“原来你就是余晖,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难怪迷得小小神魂颠倒难以自拔。” “哪里,哪里,见笑,见笑。”余晖略有尴尬地笑笑。 “那你们俩是...”包小小看了看林子韬又看了看陶行书,怀疑地问。 面对众人的疑惑,陶行书解释:“噢,我和子韬是球友,偶尔结伴打打网球。” 众人了然地点头,面对陶行书言简意赅的说明显然不太相信,其余人和林子韬不熟,不便多言,唯有包小小敢直言:“那你干嘛来的?” 不等林子韬回答,余晖热情地招呼他:“来来来,坐坐坐,吃点东西先。” “不用了,别客气。”林子韬婉拒。“我和行书约好去听音乐会,时间要来不及了。” “是啊,我得先走一步了。”陶行书整理了下衣服,准备先行撤退。 “噢,什么音乐会?怎么没听你说过呢?”包小小别有深意地瞥了眼林子韬。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是德国著名的德累斯顿国立管弦乐团,巡演到咱们这儿。”林子韬的表情不太自然,底气不足,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那行,那你们先去忙吧,回头咱们有机会再聚。”余晖替林子韬和陶行书解了围,瞄了眼包小小。“你看,咱们还都挺有缘的。” 林子韬和余晖又寒暄了几句,等他和陶行书走后,留下的人接着边吃边喝边聊。 包小小觉得余晖的这几位朋友实在有趣,个性不同却都健谈随和,不知不觉中大家就成了好友。(_ 酒足饭饱的两人回到包小小家,稍作休息,余晖养成每晚坚持做养生保健操的习惯。 在包小小不必为了策划案而焦头烂额的情况下,也会拉着他同做,毕竟有益于身心健康。 两个人穿着宽松的背心短裤站在瑜伽垫上,余晖示范标准动作,包小小照猫画虎。 最初余晖耐心地纠正他,可惜包小小屡教不改,久而久之,余晖也懒得再管他,随他而去。 “余晖,我敢跟你打赌,林子韬跟陶行书肯定不是单纯的球友关系,他们俩之间肯定有事。”简单地踢了踢腿伸了伸胳膊,包小小耍赖地盘腿坐下,满脸坚定道。 “谁跟你打赌呀!你怎么知道人家俩人不是单纯的球友关系?”余晖不屑于他的话题,右手掰着右小腿,保持金鸡独立。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他俩走的时候,你没听见吗?陶行书说忘了带口香糖,林子韬立马说他车里有。你知道吗?我认识林子韬这么多年,他从来不吃口香糖,因为他觉得口香糖会伤害牙齿,咀嚼口香糖还会造成咀嚼肌肥大。可是现在呢,他车里居然有口香糖,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什么?”包小小兴奋地分析他观察出的细节问题。 “说明他思维变了呗,现在的口香糖都是无糖的,他嚼了半天发现咀嚼肌也没变大,就吃了呗。”余晖漫不经心地答。 “你认真点,人家跟你说正经事呢!到底陶行书是不是你死党?一点儿也不关心朋友。”包小小不满意他的吊儿郎当,随手拿毛巾抽打他的小腿。 “哎呦喂,别碰我,站不住喽。”余晖身形打晃,换了个大鹏展翅的姿势站稳当。“他们俩有一腿?” “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呢?什么叫有一腿?一个未娶一个未婚,谈恋爱不是正常事儿吗?”包小小托着下巴思索。“可是吧,凭借我敏锐的观察,他们俩之间,到目前为止,林子韬百分百是单恋,估计那层窗户纸还没捅破呢。哎,我问你,陶行书有对象吗?噢,对了,蒋文明和董礼貌是一对儿吗?” “对象?陶行书压根就没谈过恋爱。这么多年,他除了考试拿手,剩下的什么都不行。就他那生活不能自理劲儿,跟你有一拼。”余晖调节呼吸,抹了抹额上的汗,叹口气。“我呢,以前撮合过蒋文明和董礼貌,可惜,蒋文明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主儿,一心要跟三高优质男青年。现在跟那什么史蒂文还是戴维的混血儿搅和呢。” “单身?没谈过恋爱?啧啧啧。”包小小咂嘴。“林子韬也是单身,也没怎么谈过恋爱。这么看,两人还是挺般配的。哎,什么是三高男青年?” “三高呀,就是高学历高出身高收入。行啦你,别胡琢磨了,人家的事你瞎操什么心,我跟你说太八卦不利于身心健康。”余晖说着,露出一抹坏笑,俯身抱起包小小。“不如咱俩做点爱做的事儿才是正事。” “臭死你了,满身都是汗。”包小小嫌弃地推他。 “哪儿臭啦,这是男子汉的味道,懂吗?”余晖环抱着包小小,两人推推搡搡地进了卧室,又是一夜春|宵。 章节目录 第35章 Chapter 35 果不其然,在包小小的软硬兼施和严刑拷打之下,林子韬承认他喜欢陶行书。(_ 而且不出包小小的预测,林子韬没有和陶行书表白,两个人处于搞暧|昧阶段。x 电脑端:/ 包小小经过深思熟虑,认为林子韬和陶行书从家境、身世、背景、学历、相貌、气质等等诸多方面都相当般配,他毫不犹豫地承揽下撮合他们俩的重任,变身现代小红娘。 当然包小小清楚要想促成好事除了当事人的配合和他的努力,还需要一位关键人物,那就是他的爱人余晖。有他和余晖在中间牵媒拉线,不愁两人不成其好事。 余晖听完包小小的各种计策,拧着眉说反正我肯定不会故意撮合人家,这是人家两人的私事。 包小小拍着胸脯说不用你故意凑合,有我呢,你只要不捣乱就成。 周末,包小小以他要学打网球为名组织打球聚会,四人按照事先约定的时间来到林子韬和陶行书所在的网球俱乐部。 打球只不过是个幌子,包小小真正的目的是增加林子韬和陶行书单独相处的机会。 因此,根据他的目的,四个人分为两组,理所应当地他和余晖组队,陶行书和林子韬组队。 包小小长期和电脑打交道,手腕患有腱鞘炎,打了两三局便以手腕疼痛为由退出,和余晖在休息场地看着陶行书和林子韬继续打球。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余晖揉着他的手腕,心疼道:“你说你,真是舍命陪君子,明知有腱鞘炎还非得来打球,疼不疼?要不要去买个膏药?” 包小小的手腕是真疼,并非是为了刻意为他们俩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而装疼,活动活动大拇指:“还行,我哪儿知道那网球拍这么沉,我以为就跟羽毛球拍似的呢。” “你傻呗。”余晖手法老道地又揉又捏,嗔怪他。 “哟,余老师手法不错嘛。”经余晖揉过和捏过的地方果然疼痛减半,包小小靠在余晖身侧。“我家老余就是样样全能,对我还那么好,么么哒。” 余晖略微低头连亲两下包小小的唇,点他的脑门:“就是话好听,你可叫我省点心吧。” 这边厢热恋中的两个人大庭广众亲亲热热毫不避嫌,那边厢暧昧中的两个人则是专心致志你来我往地打球,包小小微微皱眉,心想安排错了项目,应该选个有助于交流的活动。 打完球,四人在附近的西餐厅就餐。 林子韬素来清淡饮食保持身材,照旧点了沙拉和玉米浓汤,余晖和陶行书简单省事地选择套餐,唯独运动量不大的包小小,又是牛排又是意面又是鸡翅又是薯条,七七八八点了不少。 席间,包小小状似无意地提及:“余晖,听说《旅行》这部电影不错,咱们一会儿去看电影吧?哎,行书,子韬,你们一会儿有事吗?咱们一起看电影去吧?” “我一会儿倒是没有什么事儿,不知道行书他...”林子韬心里清楚包小小的意思,顺理成章地接受他的好意。 “我也没什么事儿。”难得四人相聚,陶行书不愿扫了其他人的兴。 “行,那我来团购,团购便宜。”包小小吞下口中的意面,立刻行动,掏出手机,按照计划向余晖使眼色,脚下搞小动作,踢了踢余晖的鞋。 来餐厅的路上,包小小和余晖提前做好战略计划,包小小要求余晖必须按照他策划的剧本行事,两人务必达到一唱一和遥相呼应的效果。 接收到暗号的余晖硬着头皮拼演技,作猛然想起状拦住包小小:“哎,小小,咱们一会儿不是得去接玥儿吗?你忘了?” “噢!”包小小恍然地张大嘴,刻意装出遗憾的模样。“哎,真是的,我还挺想看这部片子的呢,网评特别高。” “那什么,你团了吗?”余晖被包小小浮夸的演技所折服,暗自摇头,该演的接着还得演。 “团了呀,刚团了两张,每次就允许团两张,都付款了,你看看,还不能退。”包小小为难地把手机举到余晖眼前。 “你怎么手这么快呢?”余晖说着瞟了眼林子韬和陶行书,提议。“那什么,要不你俩去吧?别浪费了票。” 包小小赶紧附和:“是呢,是呢,就说是团购,也不便宜呢,反正你俩也没事儿,就去看吧,真挺好看的。” 情商智商兼备的陶行书怎会瞧不出余晖和包小小这出戏的内在含义,何况真是被他俩这蹩脚的演技打败,拿出手机,痛快地说:“行,那你给我把验证码转过来吧。” “好嘞。”计谋得逞的包小小眉开眼笑地将验证码转发至陶行书,完事小心翼翼地说。“那个什么,我这老眼昏花,外加手指头瓢了,团了个情侣包厢,你们应该不介意吧。” “没事儿,包厢还安静。”陶行书极为配合包小小,收起手机。 四人饭后分道扬镳,余晖和包小小前往聋哑学校接上余玥儿,余晖开车,包小小揽着余玥儿坐后排,余玥儿兴高采烈地品尝旺仔小馒头的美味。 本来余晖是不准余玥儿吃任何零食,可包小小觉得小孩子适当吃些零嘴对身体没有太大的伤害。每次余玥儿讲话有进步,包小小都会奖励她健康的小食品。 如此,小零食成了余玥儿学话的动力。 除了严格挑选零食的种类和控制摄入的数量,余晖倒也不再过多干涉。 “你说你,你可真成,上来就团个情侣包厢,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余晖觉得包小小这样急功近利,容易出现适得其反的效果。“还手瓢了,你怎么不说眼瓢了呢?” “你别说,还真是眼瓢了。”包小小实话实说。“我真是没看清楚就团了,着急嘛不是。我还真没打算上来就团情侣包厢。” “依我看呐,这事儿悬。行书这人聪明,他肯定看出了咱们的意思。”余晖越琢磨越不放心。“会不会直截了当拒绝了林子韬?” “不会吧,他要是打算拒绝,干脆就不接受电影票呗,何必还非得绕个弯子呢。”包小小被他说得心里也犯嘀咕。 “难说,估计是怕拂了咱俩的面子。”余晖分析。 “不会的。”包小小自信十足。“那团购的票得有些日子才到期呢,他要是真想拒绝,找这个借口不就得了嘛。” “希望是个好结果吧。”余晖透过后视镜看见余玥儿吃得津津有味,阻止她。“玥儿,别吃太多了,一会儿回家爸爸给你做番茄培根意面,有你最爱的培根哟。” “嗯,对,玥儿,少吃点,留着肚子吃好吃的,这个叔叔帮你存着,明儿再吃。”包小小拿过余玥儿手里的旺仔小馒头,封好口放进包里。 章节目录 第36章 Chapter 36 包小小是恪尽职守的好红娘,转天通过林子韬了解到他们当天除了看电影没再进行其他活动,电影结束各回各家,并无太多的进展。 包小小没有灰心,他深知感情的事欲速则不达,尤其是对于陶行书和林子韬这类缺乏实战经验和慢热温吞的人来说,小火慢炖才是属于他们的正确节奏。 在包小小积极地撺掇下,促成四人再次愉快地相聚。 吸取上次的教训,为避免重蹈覆辙,聚会地点是包小小经过深思熟虑千挑万选兼实地考察,完全是情侣间约会的首选之地—两个人的面馆。 余晖听罢,深深地感叹,随便选个聚会的地方都不忘体现你的吃货本色。 四人相约在余晖家门口集合,包小小事先卖关子没有告诉陶行书和林子韬目的地。 等快到的时候,陶行书望着车窗外的街景,才反应过来,包小小应该选在两个人的面馆聚餐。 陶行书的脸色变了几变,很快又不动声色地恢复常态,如无其事地随着其他人下了车进了面馆。 这间面馆对于他的意义,这间面馆的主人对于他的意义,这其中酸涩和苦楚,只有他自己了解,因为这是他的秘密,谁都不知。 包小小从网上得知这间面馆的火爆程度,刻意避开午饭的正点,提前半个小时达到。 面馆的面积不大,零零散散地坐了两三桌客人,不见老板本人,是位年轻的小伙计招待他们。 四个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靠里面的位置,落座点餐,其实这件面馆就提供两三种面条,可选性有限,而且都是以情侣套餐标准售卖,根本不必费心选择。 林子韬和陶行书选择了口味清淡的海鲜面,包小小和余晖选择了招牌番茄牛腩面,他俩这份要求多加牛腩多加面。 等面的功夫,陶行书四下环顾,好像徐默声不在店内,不禁暗自庆幸。 如果在这样的场合碰面,两个人岂不是会很尴尬。 两大碗面端上来,他们这才体会到什么叫作真正的大海碗。 海鲜面里是半个花蟹和两个鲍鱼,混着若干青虾、红哈、青口贝、鱿鱼和海参,下面藏着劲道儿的手擀面,海鲜特有的鲜气和葱花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馋涎欲滴食欲大开。招牌番茄牛腩面里是新鲜番茄熬制的牛头汤底,大块的有筋有肉的牛腩铺在扁条状的手切面上,浓郁的番茄香气和牛腩的鲜美窜入鼻内,刺激着唾液的分泌。 每份套餐内搭配炸果仁、时令拌菜和鲜榨果汁三种小食,虽说是情侣套餐,为了方便食用,另外准备了两个小蝶。 包小小和余晖是该发生的都已发生的老夫老夫,两人不分你我地直接在大海碗里捞面。林子韬和陶行书连关系没都确定,两人矜持地分别捞到小蝶里。 包小小嘴里嚼着牛腩,嘟嘟囔囔地夸赞:“这家面做的真不错,真好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番茄牛腩面,汤浓肉烂。” “你这堂堂大老板,吃过见过的主儿,能有点出息不?”余晖曾经为他做过番茄牛腩面,也没见他反应如此强烈,心里不是滋味儿。 “呵呵,好吃是好吃,但是比不上你做的好吃,我家老余做的是世上最好吃的,他们家这个顶多是第二好吃的。”这么多时日的相处,两人的心有灵犀与日俱增,包小小明白余晖这是在吃味儿,急忙笑嘻嘻地讨好。 “这还差不多,家里的饭永远比外面的好吃。”余晖挑了根面条送进包小小的嘴里,自己却叼住另一端,两个人吸溜着亲上了嘴,开怀大笑。 较之余晖和包小小吵吵闹闹甜甜蜜蜜地吃面,陶行书和林子韬则是不声不响安安静静地分享这碗海鲜面,期间除了礼让海鲜,鲜少交流。 吃完面,四个人准备结账走人。 这样的小馆不合适久留,一来环境嘈杂不宜聊天,二来等候就餐的人排大队,吃完的人也不好意思霸占地方不挪窝。 本来陶行书意外他今天不会见到徐默声,结果在结账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与徐默声碰了面,那瞬间,仿佛时间停止万物消失,两人的眼里仅剩对方。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老板,多少钱?”林子韬掏钱包问道,上次和包小小做东,这次理应他请客。话音落下许久,未见老板回答,只得抬头直视老板,再次重复。“老板,多少钱?”x :/ “噢。”徐默声尚未从偶遇陶行书而惊奇又伤感情绪中恢复,视线回到点餐板上,机械性地重复。“海鲜面套餐98元,招牌番茄牛腩面套餐68元,加牛腩20元,加面5元,合计是191元,现在搞活动,满100元减20元,收你们171元。” 在徐默声说话时,陶行书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他。 他眼里的徐默声似乎瘦了些,气色却比以前好许多,现在的自信和富足代替了过去了的自卑和窘迫。 陶行书以为他早已放下这段感情,放下眼前的这个人,却不知为何,再次与他相对,却心如锥痛,浑身血液的凝固导致他手脚冰凉。 他拼命地克制想要冲过去抱住他的冲动,他拼命地克制在眼中打转的泪滴,他拼命地克制想与他就此携手而去的念头。 原来,爱如此之深,深到即便随着时间和空间的不停转变,这份情这份爱却从未改变。 “好,这是200元,小小,有1块钱吗?”林子韬拿出两张粉红色大钞,找不到零钱,为了方便老板找钱,找包小小解难。 “子韬,我来付。”陶行书调整好他的状态,主动要求结账,拿出正好的钱递向徐默声。 在座的人,除了陶行书均是露出惊讶的表情。 陶行书和林子韬虽不是深交却也相识良久,在他们的相处中,陶行书对他的称呼最初是林先生,后来在林子韬的强烈要求下变成英文名Joe,可却从未如此亲密地直呼他的名字,这说明陶行书有意识地在转变他们的关系。(_ 没错,这的确是陶行书有意为之的举动。 陶行书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徐默声已经成了家,即便徐默声照旧单身,他和徐默声这辈子都没有结合的可能。 因此,他必须放下徐默声,放下这段执念。忘掉旧情的最好办法开展新的恋情。 陶行书感谢包小小的好心之举,他没有自欺欺人也没有欺骗林子韬,他对林子韬虽说不是深爱,可对他也的确存在好感。 人和人不都是在相处中慢慢地加深了感情吗,他和林子韬同样也会在接触中产生感情。 陶行书即便没有百分百地对林子韬动心,可他能够做到百分百地真心对待林子韬,这点,他和余晖有着极为的相似,这大概是责任心强的人的通病。 陶行书的举动等于斩断了他和徐默声之间牵扯不清的全部,徐默声早已料到他应该有了身边人,在心里默默地送上了祝福,不做声响地接过钱。 陶行书和徐默声知晓,至此往后,他们的关系如同那首歌的名字—最熟悉的陌生人,两相不再往来,唯愿你我安好。 出了面馆,正午时分,包小小食困得厉害,要和余晖回家,陶行书和林子韬相约看画展,顺便消消食,四人各走各路。 包小小困着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勉强打起精神和余晖炫耀:“怎么样?余老师。我看这次他们俩进展挺不错嘛。你没见吗?行书叫子韬呢,亲密的人才会直呼对方的名字呢。” “得了吧,我看是个人就叫你小小,不行,咱们也得想个昵称才行。”余晖的心思压根不在这方面,琢摸着是不是该和包小小也要有属于他们俩之间的昵称。 “昵称?我看我叫你老余挺好,又亲切又顺口。”包小小打哈欠,昏昏欲睡。 “这样吧,你叫我老余,我叫你包子。”余晖自作主张地决定他们之间的昵称。 “包子?”包小小忍不住翻白眼,心说还饺子馒头馅饼呢,而后默默叹息,余晖是他心爱的人嘛,管它包子饺子馒头馅饼,他高兴就好。“好,包子就包子。” 陶行书和林子韬赏完画展,简单解决晚饭在酒吧消遣,陶行书的酒量不好,却连喝了三四杯高酒精度的烈酒,迷迷糊糊地被林子韬送回家,借着酒劲儿,两个人半推半就地发生了关系,确定了情侣关系。 章节目录 第37章 Chapter 37 余晖和包小小经历了种种风波破镜重圆后,两人每日都似蜜里调油般地恩恩爱爱,黏黏糊糊分不开,三口人的小日子过得相当舒适和滋润,美好平静祥和的生活被国庆节的突发事件打乱。 本来余晖和包小小打算国庆节领着余玥儿找个人少风景好的地方休闲度假,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由于工作实在抽不开身,两人无奈地取消了旅行的安排。 寄宿制的幼儿园节假日都会安排值班教师照顾需要留守的孩子,余晖和包小小每天轮流接送余玥儿,尽量抽时间多陪陪她。 假期过半,家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清晨时分,余晖和余玥儿在洗漱,似睡非醒的包小小听见敲门声,迷迷糊糊地随意套上余晖的白衬衫跌跌撞撞地起身开了门。 门口站着两位男性中年长者,一位身着亚麻布料的中式短褂长裤,一位身着正统的白衬衫黑西裤,两位来者的年纪目测在五六十岁上下,头发略有花白,却是貌似潘安身姿挺拔。虽上了些年纪倒也气度不凡仪表堂堂容光焕发,全身散发文人气质。 三人互不相识,包小小面对长者,出于礼貌,强压住起床气,问:“请问您二位找谁?” “不好意思,我们可能是敲错了门。”穿短褂的男人赔笑说。 等包小小关上门,两人并未就此离开,在原地嘀嘀咕咕。穿衬衫的男人拿出纸条:“地址明明是对的呀!难道是搬家没有告诉咱们?还是告诉了咱们,咱俩忘了?” “不可能吧,咱俩又没得老年痴呆,再说记性再差也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样,咱们敲门问问。”穿褂子的男人合上纸扇,重新敲了敲门。 这次开门的照旧是包小小,见又是他们两人,稍有不耐:“您们到底是找谁?” “啊,这位先生,我们是想和您打听下住在这里的是不是...”穿短褂的男人不计较他的态度,不改温和地问。 不等他问完,穿衬衫的男人眼尖地瞧见从包小小身后闪过的余晖,指着屋内叫道:“晖晖!余晖!” 余晖闻声停住脚步,瞅见门口的这两位男人,瞬间愣住,呆呆地开口:“父亲,爸爸。” 原来这两位不请自到的男人就是余晖的父亲余秋风和爸爸马千里。 余秋风和马千里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志趣相投,都立志成为人民教师,愿毕生投身于教育事业。 两人学习成绩不相上下,自小学至大学都是校友。大学毕业那年,两人喜结连理,却不急于传宗接代。 两人按照规划前往山区支教三年,支教归来,双双分配到同一所大学执教。 余秋风是中文系的教师,马千里是政治经济学的教师,两人完成在职硕博连读后才动了要孩子的念头,三十而立之时喜得同胞双子。 现在的余秋风已是中文系的教授,在业界享誉盛名,马千里退居二线,转岗行政工作,同是教授待遇。 余秋风和马千里均出身于名牌大学,重视学历教育。 故而,对余晨余晖兄弟俩的学业尤为操心,兄弟俩也没辜负父亲们的期许,双双考入全国知名的高等学府。 余晨的秘密恋爱偷尝禁果暗结珠胎以及命丧黄泉的确令望子成龙的余秋风和马千里痛心疾首悲愤交加难以释怀,饱尝中年丧子之痛的二人唯一的安慰就剩下小儿子余晖。 结果,余晖却令他们大失所望。 不但收养了没名没分的余晨留下的私生女,还放弃了拥有大好前程的教师工作,余晖的举动在他们看来,简直是丧心病狂地自毁人生。 父子间虽有隔阂却未至断绝关系的程度,余晖隔三差五地回家看看他们。 随着时间的推移,工作和生活的注意力转移,余秋风和马千里渐渐地从丧子之痛的阴影里走出来,情绪和身体都得到极大的好转。x 电脑端:/ 余晖偶尔也领着余玥儿去探望他们,从最初的相互排斥到现在的互相接受,也算是彼此的进步和变化。 余秋风和马千里趁着假期来看看儿子余晖和孙女余玥儿,自打余晖搬出家门他们还从未登过门。 本想提前跟余晖打个招呼,又怕给孩子添麻烦,准备这准备那,他们打算家里有人就进来坐会儿,家里没人权当出来遛弯儿。 余秋风和马千里万般没料到余晖的家里除了他们父女俩还有其他陌生的男人,包小小对于余晖两位父亲的到来也是始料未及,双方同是惊奇地愣在原地。 双方不由得打量彼此。 麻衣素布的余秋风手持折扇,浓眉大眼,鼻挺唇薄,面如满月,天庭饱满,两鬓银丝,身躯健壮,眉目含笑,自有一股超然自逸的洒脱,典型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正装在身的马千里则是不同于余秋风,额宽鼻翘,双瞳剪水,朱唇皓齿,鹅蛋脸型,最令人过目难忘的是这双犹如镶着水晶的眼睛,仿佛能够看穿人的心思,浑身透着精明能干足智多谋,足以震慑他人的强大气场。 至于余秋风和马千里对包小小的印象基本和余晖差不多,娃娃脸的英俊男青年,不过由于包小小衣冠不整睡眼迷离,难免减少了点印象分。 待包小小反应过来,尴尬地往下扯着衬衫,此时的他仅着余晖的白衬衫,勉强挡住内|裤,露|出大|腿,实在是失礼之极,衬衫的扣子没有系全,他匆忙裹|住胸|口,面部表情极为不自然地跟余秋风和马千里问好:“两位叔叔好,不好意思,我先去换件衣服。”说完,迅速闪身回到卧室,翻箱倒柜找衣服。 “那什么,父亲,爸爸,你们怎么来了?”余晖调整好表情,脑中百转千回地想着该如何跟他们解释包小小的存在,面上却平静如水。 “怎么?我们不能来吗?你这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我们是打算趁着假期来看看你和玥儿,结果,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还真是有个这么大个儿的秘密!”马千里弯眉轻挑,双手比划着人的模样,原地转圈,环视四周,话里有话。 对于余晖家里多出来的包小小,余秋风和马千里的反应各不相同。 余秋风照旧云淡风轻,闲云野鹤的做派,马千里却不由自主地拉下脸,显然是不满意儿子和恋人同居这件事。 “爸爸,您看您,还挺幽默的。”余晖心里打鼓,手心冒汗,到底是生他养他的父亲们,甭管长到几岁,与生俱来的畏惧不会消失。 “爸爸,我拉完啦。”厕所传出余玥儿稚嫩的嗓音,解决完大事的她急于呼唤余晖善后。 “好嘞,爸爸马上就来。”余玥儿暂时解救了余晖,他忙不迭地冲进厕所,处理余玥儿。 余玥儿出了厕所见到坐在沙发里余秋风和马千里,躲在余晖身后怯怯地喊:“大爷爷好,小爷爷好。” 按照伦理常识来讲,余秋风和马千里应该是余玥儿的外公和姥爷,可马千里执意要余玥儿叫他们爷爷,为了方便区分,产生了余秋风是大爷爷,马千里是小爷爷这样的称呼。 “哎!”所谓隔辈亲,余秋风再怎么埋怨和憎恨余晨的爱人,可余玥儿到底是余晨的亲生骨肉,喜爱之情发内肺腑,笑呵呵地搂过小姑娘。“想大爷爷了没?”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想。”余玥儿点头,其实她和这两位大小爷爷压根没见过几次,说实话,虽有血缘,却感情不深,不过小孩儿都懂得讨老人欢心。 “那什么,父亲,爸爸,您们先坐着,我得给玥儿做早餐,对了,你们吃了吗?要不一块儿吃点?”余晖倒了两杯温水放在茶几上,假模假式地询问。 “吃了,我们吃完过来的,你忙你的,甭管我们。对了,这假期你们也不歇班吗?”余秋风见他们三人早晨就里里外外地忙不停,问道。 “啊,最近事儿太多,假期歇不了。玥儿,别缠着爷爷了,赶紧自己收拾书包去。”余晖支走余玥儿,转身准备进厨房。 未等余晖话音落下,卧室传来包小小的声音:“老余,我的袜子呢?” “袜子?袜子不是在柜子下面了吗?你等着,我给你找。”余晖说着走进卧室。 接着,里面传来如下对话。 “老余,我的衬衫和西裤,你熨了吗?” “老余,你先等会儿,给我倒杯水来,口渴得我什么都干不下去。” “老余,我的包呢?钥匙什么的都在里面吗?” “老余,煎鸡蛋我要单面的,牛奶加点糖,不甜不好喝。” “老余,帮我把那个拿过来。” “老余,不要这条领带,太花,那条,深蓝的。” 伴着包小小一口一个老余一口一个老余,马千里的脸色是越来越黑,整张脸透着令人胆寒的冷气,在他的脸黑得像锅底之前,终于忍不住爆发,扯过余秋风手里的早报:“看报,看报,看报,你居然还有心情看报,你看看你儿子,都被人当成使唤丫头了。” “哎哎哎,别拿走呐,正看文学专栏呢,我跟你说,最近连载的这几篇散文文笔流畅,用词精准,层次分明,紧扣主题,都是上乘之作,不愧是出自当代的经典名家之笔。”余秋风沉浸在对散文的欣赏中,压根没理会马千里这茬儿, “散文,散文,散文,你儿子再这么下去,就该散架啦!”马千里没好气地将报纸掖在身后,愤愤不平。 “哎呀,我说马主任,年轻人的生活咱们还是不要过多地干涉,你看看,之前的事,就是因为咱们管得太多管得太严,才...”余晨的事情发生后,余秋风除了伤怀更多地是反思,他意识到症结不单单是出在孩子身上,归根结底是他和马千里的教育思路出了差错。重视学历教育并没错,可是对孩子精神世界的关注同样重要,适时也要学会放开手给予他们自由,这样对于家长和孩子的交流,对于家长管教孩子才是有利的方法。x :/ “咱们管得严?咱们管得多?如果不是咱们管得严,这两个孩子能考上名牌大学吗?如果不是咱们管得多,这两个孩子能这么优秀吗?”马千里不赞同他的说法,瞪着一双丹凤眼反驳。“我告诉你,这次我来,就是打算好好管管晖晖,之前咱们俩身体精力达不到,一时放纵了他。” “瞧你说的,我看晖晖现在挺好的。”余秋风觉得不应再重蹈覆辙,孩子有孩子的理想,干预太多,对孩子对家长都没好处。 “挺好的?哪里好了?哪里好了?在外给人家当保姆,在家给人家当丫鬟,这是好吗?噢,堂堂名牌大学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沦落到天天伺候大的伺候小的,这叫好吗?”马千里越说越来气,音调也不自觉地越来越高。 “你小点声音!”余秋风瞟了眼卧室的方向,提醒他。 “怕什么?我说的不对吗?”马千里梗着脖子,嘴硬却降了分贝。 包小小穿戴整齐来到客厅,满脸堆笑,毕恭毕敬地跟两位自我介绍:“伯父好,叔叔好。我是余晖的男朋友,我叫包小小,初次见面,失礼了。” “你好,我是余晖的父亲,余秋风。”余秋风起身和包小小握手。 马千里坐着没动,余秋风明白他这是在摆家长的架子,不动声色地拽他胳膊,马千里却和他较劲,当着人面,又不得使劲,根本拽不动,也就由着他巍然不动。 马千里面上无笑,仅仅点头示意:“你好。我们来得突然,没什么失礼不失礼的。” 一家三口如同往常坐在餐桌前吃早饭,包小小倒也没因着余晖的父亲们在场而矜持扭捏,该吃吃该喝喝,两片土司两个煎蛋两片培根和一大杯牛奶,饭量不减。 吃过早餐,包小小领着余玥儿先出门,余晖的双亲突然驾到,不可能再叫他送余玥儿去幼儿园。 余晖也没太多的时间和父亲们闲聊,简单地说了几句话,送他们到公交车站,急匆匆地赶往培训中心,上午的两节实操课不能迟到。 章节目录 第38章 Chapter 38 既然已经碰了面,余晖和包小小也没有必要再对余秋风和马千里遮遮掩掩躲躲藏藏,两人索性大大方方堂堂正正地面对家长。 恋爱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作为晚辈的包小小为了向两位长辈示好,主动提出宴请两位,正面交锋始终是不可避免。 聚餐的场所选在市内五星级的帝王餐厅,这间餐厅的人均消费高达数千元,宴请长辈,又是余晖双亲如此重要的人物,包小小当然不会计较花费的多少。 余晖父女和余秋风夫夫先行到达包小小提前预定好的包间,包小小临时有个策划案讨论会,晚了半个小时才到,进了门连连表示歉意,余秋风和马千里也是上班族,能够理解。 高级餐厅除了口味独特食材新鲜之外,昂贵的价格里还包含体贴周到的服务。 四个大人四本菜单,节约时间方便阅览,服务员立于不远处,静候客人点餐。 菜单显示每道菜品的价格之昂贵令人咋舌,余秋风和马千里虽然职称和级别不低,可到底是每月按时领薪的教书匠,不同于商人和官员,哪有条件和机会来这种地方消费,面对不菲的价目表,一时之间难以应对。 哪个时代都好,文人骨子里的骄傲和清高是不会变的,马千里浏览了整本菜单,将烫手的山芋转移到余晖:“晖晖,你是知道的,我和你父亲在饮食这方面素来没有什么挑剔,还是你们拿主意吧。” “对对对,我和你爸爸吃什么都好,你们拣你们爱吃的点,记住,不要浪费。”余秋风多年来坚持就餐不浪费的原则,郑重地提醒他们。 “小小,你点吧,我也头一回来,不知道哪个好吃。”余晖推给包小小,他也明白这样的场合,包小小主持点餐不太合适,可他真是拿不准主意。 “行。”包小小没有推辞,痛快地应承,他陪客户来过几次这家餐厅,对菜品的口味略有了解,熟门熟路地开点。“吉品鲍来十头。” 吉品鲍是这间餐厅的镇店之宝,独家特色菜品。马千里翻至首页,每头吉品鲍的价格是八百八十八元,十头就是八千八百八十八元,这么算下来,这顿饭岂不是要上万元都打不住。 “包先生,咱们五个人,每人一头鲍鱼就好,没必要每人两头,再说小孩子不适于食用鲍鱼。”虽说不是余晖花钱也不是他们买单,可马千里不愿欠包小小太大的人情。 “好,那就听叔叔的,吉品鲍换成六头,我要吃两头。”包小小从善如流地减少了数量,却坚持他的意愿。“豉汁大虾,糖醋排骨,清蒸哈什蚂,香辣鹿肉,葱烧海参,焌油桂鱼,时令鲜蔬,黄金玉米粒,主食要南瓜饼和两碗米饭,汤呢就要乌鱼蛋汤,甜品要宫廷奶方。” “好的。”服务员点完手里的平板电脑,核实菜品,留下菜单,退出包间。 “他家菜量不大,要是不够,咱们再点。”包小小怕余秋风和马千里嫌他要的菜太多,又要担心浪费,贴心地解释。 “没关系,我和他父亲,我们晚饭向来吃的不多,我们一般都是在家里做饭,今天也算是托你的福,下了顿馆子,还是这么好的饭店。”马千里最见不惯所谓有钱人的土豪气,话说得有些刻薄。 “来来来,那什么,父亲,爸爸,忘了点喝的,您们喝点什么?红酒?还是饮料?果汁?我看这家有鲜榨的果汁,这个不错,健康。”余晖回身拿菜单,打圆场。 “晖晖,你可真逗,虽说你现在搬出去住,可咱们到底是二十几年的父子,你怎么忘了呢?你父亲是只喝茶的,什么时候喝过果汁了?真是儿大忘了爹。”马千里表面是嗔怪余晖记性不佳,实则是埋怨他隐瞒和包小小恋爱的事,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对对对,小小,我父亲就爱喝茶,不但是品茶名家,还写了不少关于品茗的文章。《茶书》你知道吧,那就是我父亲编撰的。”余晖拍脑门,和包小小炫耀余秋风的博学多才。 “哎哎哎。”余秋风谦虚地摆手。“不是我一个人编撰的,是和其他几位名家一起,集大家智慧而成。现在喜欢喝茶的年轻人也不少,这喝茶可不光是为了解渴,主要是要喝出其中的意境,品茗品茗,得细细地品。小包呀,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给你推荐几间不错的茶舍,有几种茶对人身体那是相当不错,尤其是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天天加班熬夜,长时间对着电脑手机,多喝茶能起到提神明目防辐射的作用。” “你省省心吧,人家现在的年轻人哪里喝的惯又苦又涩的茶水,人家要提神明目防辐射自然有那些营养剂啊保养饮品啊什么的,哪里用得着你操这份闲心。”马千里保持高姿态,偏偏余秋风平易近人,惹得他不快地瞪了眼余秋风。 “我本来是不喝茶的,不过和余晖在一起这么久,耳濡目染,偶尔也喝点花茶,既然伯父好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包小小反手按下呼叫服务员的电铃。“我们要加壶西湖龙井,玥儿,你喝什么?我要红酒。老余你呢?” 余玥儿抱着大菜单,饶有兴致地浏览图片,指着西瓜说:“西瓜。”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余晖补充:“来杯西瓜汁,不要凉,常温就可以,我开车呢,不喝酒,我要橙汁。” 等服务员再次离开,马千里目视包小小,语气极为和蔼可亲:“包先生,在哪里高就?”x 电脑端:/ 其实见面之前,余晖已将包小小的基本情况告诉了他们,不过饭桌间缺乏话题,权当是聊天的开场白。 “叔叔,我和朋友投资开了一间广告公司,我本身是学广告策划的,现在从事老本行。”包小小如实回答。 “噢,从商呀。”马千里了然地点头,后面的三个字拉长了音儿,似笑非笑。“有句话呢本不该说,不过也是句老话,这无商不奸呐。” 马千里此话出口,气氛立刻变得不同,余晖一时之间窘困地无言以对,倒是包小小面不改色,服务员送来茶水,他接过茶壶,遣走服务员,亲自为余秋风和马千里斟茶。 “叔叔说的是,这商人呐哪儿有百分百的大善心呢,又不是搞慈善机构。不过,现在经商呐,诚信最重要,人品最重要,要说这技术这产品质量这售货服务,都不相上下。客户肯定会选择信誉好的商家。其实我也不太懂经商的门道,公司的这些事儿都是我朋友打理,我呢,做好策划,以完美的策划方案吸引住客户,这就是我工作的成功。”包小小不急不躁以柔克刚地化解了尴尬的气氛。 “是呢,叔叔也是说笑呢,你别往心里去。”包小小的这番言谈举止令马千里觉得他的情商比自己想象的要高。“现在很多大小企业都在积极推动慈善公益事业,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 “来,叔叔,尝尝鲍鱼,这鲍鱼必须趁热才好吃。”包小小给每个人分配鲍鱼,先老后幼,接着是余晖,最后才轮到他自己。 宴席过半,马千里放下筷子,优雅地拿餐巾擦了擦嘴角,面冲包小小,语重心长地缓缓道:“包先生呢,你是晖晖的好朋友,我们呢是晖晖的父亲和爸爸,有几句心里话呢,今天想当着大家的面说说。晖晖呢本来有个哥哥,他哥哥跟他是双胞胎,我想这件事晖晖也应该跟你说了,至于他哥哥的事儿嘛...” 马千里提及余晨,难掩哀伤之情,瞧了瞧天真无邪地啃大虾的余玥儿,无声地叹息:“不提也罢,这也是我跟他父亲心里的痛处。因为他哥哥的事儿,我和他父亲有段时间身体和精神都不太好,对晖晖的关心不够,主要是精力达不到。说实话,我们是非常不满意晖晖现在的工作,他毕竟是毕业于高等学府中文系的高材生,好好的教师不当,偏偏要做什么育婴师,那不就是过去所说的月嫂吗,不就是伺候孩子的吗。他这么做,等于是在自毁前程。我们也知道,他呢选择这份工作也是迫于无奈,有孩子拖累着。这不,他父亲呢再过几年也就退休了,目前学校里安排的课程不多,我呢,早就退居二线,我想着,往后,玥儿由我们带着。晖晖呢,该当教师呢继续当教师,该教书呢还继续教书。你说,现在的这工作,接触的都是些已婚已育的男人和女人,也不利于找朋友,要是回到学校,多接触接触年轻人,开拓人脉,对将来找朋友也有好处。你说,是不是?” 马千里说话时,包小小非常认真地倾听,马千里的这段话等于变相地不承认他和余晖的恋人关系,同时摆明了马千里和余秋风反对他们交往的态度。 “是,叔叔说的是。我呢最初也觉得余晖放弃教书当育婴师是浪费人才,不过当我了解了他的工作内容后,我的想法也有所改变。其实育婴师真的不仅仅是伺候产父伺候孩子这么简单,产夫的恢复和婴儿的护理是门挺深奥的学问。余晖在这方面凭借他的努力取得了很大的成就,现在是育婴师这个行业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我是发自内心地钦佩他。再说,自从我们在一起,余晖已经不再上门给人家当育婴师了,他现在主要的工作是培训中心的讲师。至于余晖今后从事什么行业,我觉得还是应该尊重他自己的想法。就好像谈恋爱找朋友,总是要找个喜欢的人,不然的话,朝夕相处,两相生厌,岂不是人间悲剧?叔叔,您说对吧?”包小小不慌不忙地见招拆招,不但给足马千里面子,还绕着弯地提醒马千里他和余晖是恋人。 “呵呵。”马千里棋逢对手,虽不说到了招架不住的地步,暂时也没有更多应对的说词,唯有干笑。“包先生说的也对,我们做父亲的都是一片丹心为子女,可子女的意愿也得考虑。”x 余秋风和余晖父子俩交换眼神,不知这场没有硝烟的嘴仗究竟要持续到何时才可结束。 “那什么,爸爸,来来来,尝尝这鱼,特别鲜,肉是甜口儿的。”余晖找准时机夹了筷子鱼肉送到马千里的小碟里,冲他挤眉弄眼,暗求马千里放过他们。 “那什么,小包,你推荐的这个香辣鹿肉真是不错,香而不辣,肉质鲜嫩,口感上乘。”余秋风冲包小小使个眼色,叫他不要计较马千里苛刻的态度。 接下来就餐的气氛稍有缓和,余玥儿的顽皮和可爱成了调节气氛的最佳手段。 席间,四个人倒也说说笑笑聊个不停。 餐毕稍事休息,众人准备起身打道回府。这顿饭自然是包小小结账,他是这间餐厅的VIP金卡会员,虽折扣力度不小,还是价格不菲,非寻常人家可以承受。 章节目录 第39章 Chapter 39 余晖和包小小送余秋风和马千里回到家,两人执意要余玥儿在他们家留宿,美名其曰培养感情,余晖拗不过,只得答应。 包小小沾了酒不能开车,余晖要送他回家,啰啰嗦嗦地嘱咐余玥儿临睡前不可以吃东西要刷牙,不可以看太晚电视,听大爷爷和小爷爷的话,不可以调皮捣蛋故意拖延晚睡等等。 包小小和余晖前后脚进了门,屋内冷气渗人,包小小家的中央空调带有远程遥控的功能,回来的路上,他已经通过手机打开空调且调低了温度。 包小小随手扯掉领带脱掉西装,等走到卧室就剩下内|裤,套上短款的家居服,回到客厅,疲惫不堪地陷在沙发里。 余晖调高了空调的温度,跟在他身后捡起散落的衣物扔进卫生间的脏衣篓里,从冰箱里拿出早就备好的水果凉茶,端到包小小眼前,跪在他身后为他按摩肩膀,大有讨好之势。 “老余,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爸爸不喜欢我,不希望咱俩在一起。”包小小没有拐弯抹角和阴阳怪气,直截了当地道出事实。 “怎么会呢?你多想了。真的,真的是你想太多。我爸他其实不是不喜欢你,你想呀,你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耐人劲儿,我爸他能不喜欢你吗?我爸是生我气呢,他不是气我谈恋爱,是气我谈恋爱不跟他们说。你看我哥的事儿,我哥什么都没做错,错就错在没跟我爸他们坦白实情,我爸耿耿于怀的是这个,跟你没关系。”余晖据理辩解。x :/ “你少来!”包小小晃动肩膀扭开他的手,根本不买他的账,回身盯着他,气势汹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爸就是瞧不上我呗。你是书香子弟我是铜臭商人,你是高材生我是半文盲,你是自小家教严格的儒雅少爷我是寄人篱下的寒酸孤儿,咱俩根本不是一个境界的人,怎么能在一起呢?再说,那天早晨,你爸肯定嫌我使唤你这个指挥你那个,对不对?认为我是好吃懒做还要人伺候的寄生虫,是不是?” 余晖心想你倒也不傻,还挺能察言观色,搂过包小小的细腰,哄道:“你又想多了不是,咱俩是两口子,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你是不知道我爸伺候我父亲那劲头儿呢,我爸为什么退居二线?就是为了能全心全意照顾我父亲,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地做学问。我告你,我爸每晚都给我父亲打泡脚水,真的,雷打不动。你说,我就给你做做饭洗洗衣服这算什么。” “反正我不管,余晖,你必须想办法搞定你爸。”包小小撕扯余晖的上衣。“我不求他老人家的诚心祝福,只求他老人家不故意搅和。” “搞定我爸?那简单,只要...”余晖不怀好意地扳过包小小的身体,冲他耳边吹风。“咱俩赶紧给他们生个孙子,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想拆散咱俩也拆散不动了。”x 电脑端:/ “得了吧,谁要给你生孩子,想得美!”包小小拿胳膊肘撞余晖的胸口。“我才不愿意生孩子呢,怀孩子那么累,生孩子那么疼,还耽误事儿,咱们不是有玥儿了吗?” “好好好,不怀不生。”余晖应道。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不合时宜的电话响起。 “我去我爸那儿,车我开走,今晚别等我,你早点睡。”余晖三言两语地叮嘱他。x “知道了。”包小小懒洋洋地扶着沙发站起来,晃晃悠悠地朝卫生间走,他没有理由阻拦余晖回家见父亲,何况有些事早晚都要面对。“你开车小心。” 章节目录 第40章 Chapter 40 余晖到达父亲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余玥儿早已进入梦乡。余秋风和马千里的房子属于大学教师职工安置房,位于近郊的大学城内。 近几年随着城市的改造变迁,部分高等学府纷纷外迁,留在市中心的校区仅作科研之用。 余秋风和马千里所在的大学前不久搬迁到近郊,学校按照规定,收回原来的安置房,提供新建的教职员工住房。 根据余秋风和马千里的职称级别,他们分得一套三居两厅的大房子。 房子采取中式的装修风格,木质地板四面白浆,客厅里是深柚实木组合沙发、功夫茶几、红酸枝多宝阁博物架、屏风样式的电视背景墙、实木艺雕吸顶灯以及用来装饰的古典釉下彩青花缠枝莲花瓶等。 卧室是橡木田园简约双人床、曲柳六门衣柜、床头墙挂着余秋风的亲笔手法—家和万事兴、两把仿古鸡翅木太师椅、中间是小圆桌等。 书房是榆木案几、胡桃木组合书柜,书桌上是文房四宝和宣纸笔架,整个家的点点滴滴透着中国传统学者的风范。 余晖父子三人在餐厅就坐,马千里倒了杯水端给余晖,摸着他的头语重心长道:“我们儿子这几年真是辛苦了。” 知父莫若子,余晖当然知道马千里这样的开头就意味着接下来是走抒情路线,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嗨,哪儿辛苦了。”x 电脑端:/ 不出余晖所料,马千里瞧了眼余秋风又瞅着他,徐徐道:“晖晖,我和你父亲呢,我们今天在这儿跟你表个态,我们的态度非常明确,我们不希望你和包小小谈恋爱。” 余晖刚要插嘴被马千里拦下,他摆手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先听我说完。包小小这个人怎么样咱们暂且不提,至于他的工作能力家庭背景等等咱们也可以忽略不计,单就他本人的性格而言,我和你父亲都觉得你们不合适。晖晖,我和你父亲,你的祖父和你的外公,我们都是书香世家,世世代代都是传道授业解惑的讲师学者,所以,我和你父亲,我们一直都希望你和你哥哥能继承咱们家的传统,当老师教书做学问。可是,包小小呢,他是个商人。商人,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的心眼多他的谋略多他的计策多。意味着你永远都算计不过他。读书人的单纯怎么能够应付商人的奸诈呢?还有,晖晖,儿大不由爹,你早晚是要谈朋友,早晚是要成家的。可是,爸爸希望你找一个知书达理秀外慧中贤良淑德的好姑娘,有人可以在你身边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冬天为你添衣夏天为你扇风,真心实意地疼你爱你,而不是要你跟老妈子似的伺候别人。包小小他是少爷出身,五谷不分四肢不勤,别说油瓶子倒地,他见没见过油瓶子的模样还两说。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爷我们怎么能放心让你和他在一起呢?晖晖,我和你父亲前几年的确是对你有所忽视,因为你哥哥...你也知道,你哥哥那么优秀,他承载着我和你父亲所有的希冀和盼望,结果却...所以,我坚决不允许这类事件在咱们家再次发生。” “爸爸,您的意思我明白。可小小真不是您想的那样,他骨子里特别单纯,而且对人对事都非常专一。他对我挺好的,您看,我家里的那些家具都是他花钱换的,还有对玥儿,玥儿的衣服玩具也都他主动买的...”余晖为包小小说好话。 马千里猝不及防地霍然起身,拍了下桌面,硬气地截断他:“说来说去,他就是拿金钱收买你,收买玥儿。我告诉你,晖晖,咱们读书人从来都是甘于寂寞甘于清贫的,从来都是不食嗟来之食。他有钱?哼!他有钱有什么了不起?咱们家的书摞起来不比他的钱少。晖晖,你是个男人,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人,怎么能够被那些糖衣炮弹所迷惑呢?”x “爸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面对马千里深根蒂固的思维,余晖无言以对。 “晖晖,你爸爸他呢说得也有些太夸张。虽然我和小包就见过两次,但是我觉得他是个好孩子,人品相貌没得说。可是,晖晖,有一点你爸爸他说得对,小包是个商人。当然,他从事什么职业和你们相爱是两码事,不沾边。但是,你要知道,尽管你们是两个男人,这居家过日子也要分清内外主次。我问你,他能做好家庭的后勤工作吗?他会做饭吗?他会洗衣服吗?他会照顾孩子吗?不是说要他完全当家庭煮夫,可总要能与你分担吧。现在,你们是热恋期,你侬我侬情正浓时,当你们回归到平淡的家庭生活。你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连口热乎饭连杯温乎水都没有,你想想那时的你该是怎样的心情?”余秋风客观地阐述他的观点。“晖晖,我和你爸爸,我们希望你将来的家庭生活幸福美满,希望你们将来是互相依靠。”x :/ “父亲,爸爸,我理解也明白您们的意思。我也知道您们是为了我好,这样吧,给我时间,让我好好考虑考虑,行吗?”事到如今,余晖唯有以退为进拖延时间。 “好,晖晖,你真的要好好想想你的未来。”马千里转到余晖身后,揉着他的肩膀。“晖晖,我和你父亲,我们是为了你好,是不会害你的。我们是用我们几十年的生活经验来为你指引前方的道路,你知道吗。” 父子三人谈完心已将近十二点,余晖只得留宿,在客房和余玥儿同床。 躺下却久久难以入睡,现在余秋风和马千里对待包小小的态度和当初的自己如出一辙。 据理力争这招对于能言善辩的马千里没有作用,誓死抵抗又容易造成两败俱伤的后果。 时至今日,余晖对包小小的爱情已是坚不可摧,他的真心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动摇,他的态度丝毫没有任何改变。 余晖烦恼的是该如何说服他的父亲和爸爸接受包小小,如何改变他们对包小小的印象和态度,如何才能圆满地化解这些矛盾。 章节目录 第41章 Chapter 41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余晖和包小小为了长辈反对而焦头烂额,那边包小小的好友毕飞扬还火上浇油制造麻烦。 作为包小小为数不多的好友,他曾经有意无意地跟毕飞扬谈及过关于闫晓磊的困扰,哪知道侠义心肠的毕飞扬要替好友出口气,下班时分,将闫晓磊堵在幼儿园门口,警告兼恐吓。 毕飞扬的仗义之举恰巧被前来接余玥儿的包小小和余晖撞个正着,经过包小小的互相介绍和解释道歉才算化解这场风波。 包小小除了埋怨毕飞扬擅自做主的强出头还逼迫他必须请闫晓磊吃饭以此谢罪,难得倔强跋扈的毕飞扬同意他的要求,谁知,闫晓磊却不赏脸。 闫晓磊的拒绝非但没令毕飞扬愤怒,相反却对他产生了兴趣,心想这人挺有意思。 于是,又在闫晓磊下班的时候围追堵截拦住人,非得请人家共进晚餐。 按下葫芦浮起瓢,消停的日子没过几天,余晖的爸爸马千里又出了事故。 余晖前脚踏进培训中心的大门,还没走到办公室的门口,就接到父亲余秋风的电话,马千里突发心肌梗塞进了医院, 挂了电话,余晖和前台人员打了个招呼便急匆匆地赶往医院。 路上陶行书打来电话,他最近这段时间在急诊轮岗,马千里正好被送到总医院急救,既然是好友的爸爸,他又是医生,免不得要帮忙办理各种手续和宽慰余秋风的情绪。(_ 陶行书电话里说马千里经过急救病势已经得到缓解,现在人在急诊科的观察室,叫余晖不要太着急,注意安全。 听完陶行书的话,余晖这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横冲直撞紧赶慢赶地到了医院,冲过大厅直奔急诊科的观察室。x :/ “怎么回事儿?父亲,我爸他怎么好好地,犯了心梗呢?”余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立在余秋风面前,焦急万分地问。 “哎。”余秋风叹口气,马千里在观察室,不允许家属陪护,他只能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余晖。“还不是因为学校里的那点事儿,你爸他现在不是退居二线了嘛,不从事教学工作也多年了,学校领导的意思是呢,让他从教学口的行政岗位转到后勤口的行政岗位。本来呢,这件事去年领导就跟你爸谈了,你爸不同意转岗。哪知道,这元旦节才过去半个月,学校就发了通知,叫你爸去图书馆工作。你爸气不过,这不就...”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马千里被强行调岗这件事他们俩都是瞒在鼓里不知情,直到学校张贴通知。 马千里找领导交涉无果,气得当即晕倒在地。余秋风闻讯赶来,顿时乱了手脚,慌里慌张地不知所措。 同事帮忙叫了救护车,余秋风的助手陪同他前往医院,在急诊大厅遇到陶行书,助手跟着陶行书跑前跑后地办理了相关手续和缴纳费用。 “大晖,你别着急,叔叔的病情不严重,我刚才跟主治医生聊了两句,下午尽快安排手术。”陶行书拍拍余晖的肩膀,安慰他。“手术完恢复得好,跟正常人没区别。” “行,我知道了,辛苦你了,给你添麻烦了。”余晖抹了把额上的汗,由衷地向陶行书道谢。 “行了,咱俩谁跟谁,说谢岂不是太见外。我给伯父量了血压,不算高,好好陪陪他,老人家胆儿小容易着急。”陶行书心思细腻,想得周到体贴。“我那边还有事儿得先过去,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知道,别耽误你工作,忙去吧。”余晖点点头。 陶行书走后,余晖和余秋风父子俩并排坐在长椅上,不得探视,暂时除了等待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临近中午,助手在医院门口买了几瓶水和三四个面包,余秋风没胃口,喝了点水。 余晖撕开面包袋,强硬地塞到余秋风手里:“父亲,您得吃东西,您说您再有个好歹,我到底是先顾谁?” 余秋风没再推辞,顺从地接过面包,撕了点放进嘴里,食不知味地慢慢咀嚼,牵挂观察室里的马千里,坐立难安心事重重。 包小小午休和余晖通电话才得知马千里生病住院的消息,顾不上午餐,和林子韬说个大概其,风驰电掣地赶到医院。 刚进医院大厅,浓重的消毒水味儿扑鼻而来,搞得包小小不得不放缓脚步,抑制自胃口翻涌至喉间的恶心感,随着不停地深入,消毒水味儿越来越重,最终克制不住地拿手背捂住嘴巴,干呕了几下。 包小小这两三天身体不太舒服,整个人懒洋洋地困倦疲乏,腰酸腹坠,容易饥饿,对气味儿特别敏感,闻任何气味儿都会造成反胃恶心,连平常喷的香水都收起来不再用。 正值元旦和春节交替而至的时段,他和余晖都是林林总总的事务繁多,家里家外不得闲,包小小也就忽略了身体轻微的不适。 谁料,身体的不适却愈演愈烈,今早晨会结束,冲进厕所将早饭吐个精光。他以为是胃口犯了毛病,找同事要了胃药喝下去,感觉好了不少。 包小小迂回曲折地找到急诊科的观察室,和余晖父子俩见着面,问清楚来龙去脉,边说边打开包:“老余,时间紧,我在ATM机上取了两万块钱,够吗?不够的话,我一会儿再取。” “噢,对,父亲,住院和抢救的钱是谁出的?”经包小小的提醒,余晖才意识到住院费和抢救费的问题。 “噢,你不提我差点忘了,住院的押金是学校的财务部先垫上的,五千块,抢救费还没有算,不知道押金还够不够?”余秋风心心念念马千里的病情,压根无心记得这些杂七杂八。 包小小麻利儿地数出五千块,又添了两张百元大钞交到余秋风的助手手中:“小李,谢谢你呀,跟着忙前忙后的,这五千块是还给学校财务的,剩下的是你刚才买东西和打车的钱。我和余晖在这儿守着就行,你该回学校就回学校吧,别耽误工作。” 助手小李收下五千块却执意将两百块还给包小小,在余晖的劝说下才勉强接受,和余秋风说了几句宽心的话,就离开了医院。 包小小将剩余的一万五千块交给余晖,准备再去取钱,还没走出医院,觉得实在是恶心难耐,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地跑向卫生间,中午没有进食,这会儿只是干呕些酸水,胃空得难受,直冒虚汗。 包小小强打精神去银行又取了五万块现金,在超市买来水盆、毛巾、牙刷、水杯、香皂、内衣裤、拖鞋、饭盒餐具、卫生纸、湿纸巾还有矿泉水和牛奶等等常备的物品。 这时候的余晖和余秋风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知东南西北,心思都在马千里的病情上,哪里想得到住院需要的东西,唯独头脑尚算保持清醒的包小小来操持这些。 余秋风见包小小提着大包小袋过来,又是续费又是安排住院的房间又是归置东西,心生无限感动,对余晖感叹:“小包呀,是个好孩子。难怪过去的人说,遇见事儿才能看出这人品行呢,晖晖,或许之前是我和你爸爸看走了眼,这小包呀,你们就好好的吧。” 包小小的所作所为同样令余晖感动不已,他这份爱屋及乌的全心全意付出正是余晖长久以来珍而重之的东西,包小小对余玥儿视如己出,对他的父亲们视如亲人,对他更是毫无保留地奉献和关爱。 因此,不管遇到怎样的阻力,不管余秋风和马千里是否认可和接纳,余晖都会坚定不移地守护他和包小小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章节目录 第42章 Chapter 42 在陶行书积极的努力和安排下,下午四点钟由院内著名的心外科主任亲自操刀主持马千里的手术,手术持续到晚上七点半顺利结束,手术非常成功,按照主任的原话是好好休养,保证不影响今后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手术期间,余晖和余秋风还有包小小三人在手术室外等候,余晖和余秋风父子俩提心吊胆忐忑不安,谁都没心思吃晚饭。 包小小除了担心还有难受,时不时地犯恶心,反胃劲儿怎么着都过不去,好歹吃了点面包。为了不让余晖看出他难受而增加担忧,只得按着胸口深呼吸拼命地吞咽以此来忍住干呕。 止不住恶心不算,小腹坠痛后腰发酸,整个人浑身无力,病恹恹地倚着长椅,不时地捏捏后腰揉揉小腹。 手术快要结束的时候,蒋文明和林子韬来到医院帮忙,加上陶行书倒也不缺人手。 术后的马千里要在观察室待一夜,家属暂不允许留下陪护。 余晖和包小小陪着余秋风回到家,余晖熬了点白米稀饭,米粒晶莹剔透的粘稠稀饭倒是合了包小小的胃口,吸溜地喝光整碗。(_ 余秋风喝了半碗稀饭,接下来他还要照顾马千里,必须保存体力。卸下精神方面的紧张和忧虑,身体顿觉疲惫,洗了个解乏的热水澡,没有多言上床休息。 余晖和包小小躺在客房的双人床上,余晖捏着他的手问:“你是不是哪儿不好受?” 尽管心系马千里,可余晖到底注意到包小小遮掩不适的小动作,包小小满是感动,反手握住他的手说:“没有,这两天胃口不太好受,身上总觉得累,可能是要感冒。” “明天去医院的时候你也顺便看看大夫,开点药,别耽误了,回头发烧又得输液打针。”余晖身体强健,包小小则是外强中干抵抗力差,每次感冒发烧不折腾个七八天不能见好。 转天清晨七点按照医生的指示准时来到医院,经过彻夜的监护和观察,马千里的各项生命指标都符合标准,顺利转到普通的单人病房。 安顿好马千里,余秋风非得要余晖和包小小去上班,他坚持独自留下照看马千里,表示没有任何问题。 既然马千里的病情没有生命危险,不能耽误孩子们的工作。 余晖和包小小也不好强留,听话地该上班去上班该工作去工作。 马千里的身体底子不错,术后恢复得又快又好,吃喝拉撒都能自理,遵照医嘱,终日卧床静养。 余晖和包小小的上班时间灵活,方便替换余秋风,白天总是他守着身体吃不消。 马千里的饮食要清淡,除却早餐偶尔在医院的食堂买小米粥、煮鸡蛋和玉米糕之外,其余两餐都是余晖亲自做完送到医院,包括余秋风和包小小的饭菜。 擦身换衣洗漱这类事也都是余晖亲力亲为,近身的事情马千里不愿麻烦包小小,两个人偶尔单独相处,彼此都还有些不自在。x 包小小拎着保温壶提着袋子悄悄地走进病房,替换守夜的余晖,余秋风白天有个重要的讲座不能缺席。 不久前医生来查房,余晖和马千里索性起来洗漱,这会儿马千里闭目养神,余晖收拾上班要带的东西。 余晖拧开保温壶,上层是西芹炒百合和醋溜土豆丝,下层是山药煲鸡汤,表面浮着粒粒枸杞,红白相间,惹人食欲。 “你做的?”余晖明知故问,下手捏菜尝尝味道,点头称赞。“口儿挺淡,不错。” “叔叔不是不能吃咸吗?鸡汤也不咸,我把油都撇出去了。”包小小轻手轻脚地放好东西,凑到余晖身边,神气地炫耀。“我手艺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简直是棒极了。”余晖啵啵地亲了包小小的脸颊两下。 “噢,对了,老余,我昨儿去你爸学校了。”包小小压低嗓音,瞟了眼似乎睡着的马千里,将余晖拉到病房门口。 “你去我爸单位干嘛?你跟人打架去了?”余晖吃惊地瞪大眼睛,他了解包小小的脾气,虽不说是有理不饶人,可绝对不允许家里人受半点委屈,肯定是去找学校的领导理论。 “什么叫打架?”包小小不满地回他。“我是去跟他们讲理,本来这件事就是咱们在理,为什么要忍气吞声呢?他们就是觉得做学问的人脾气软好欺负。学校的领导答应了,不让你爸去图书馆,等病好了回去还是在教学口的行政岗。” “你可真成,你这单枪匹马的居然敢去学校跟领导理论,人没把你轰出来就算不错。”余晖是真心佩服包小小的胆大于身。 “为什么要轰我?我是去讲理的,又不是去闹事儿的。”包小小自觉理直气壮。 静卧在床的马千里隐约地听见他们的对话,心中五味夹杂百感交集,包小小与他非亲非故,他和余晖目前为止仅是恋爱关系,不属于法律保护的夫夫,却不顾身份为他出头。 由此可见,他对余晖感情至深情深意切。 余晖简单吃了点早饭,跟包小小叮嘱今日的治疗,安排好两个人的吃喝拉撒才去上班。 病房里就剩下马千里和包小小两个人,一时之间无话可说,气氛莫名地尴尬。 整个上午陆陆续续地有学生和同事来探望马千里,大伙儿都知道他的病要静养,除却问候和宽慰,不便久留。迎来送往,时间嗖嗖而过,吃了午饭,马千里小憩,包小小收拾这些零七八碎的营养品和鲜花。 马千里醒来时瞧见包小小正坐在病床对面的沙发上削苹果,轻咳了两声,扬手召唤包小小:“小包呀,来,坐这边。” 包小小注意到马千里这次没有叫他包先生而是随余秋风叫他小包,称呼的转变等于是态度的变化,拉近了两人的关系,他举着水果刀和苹果坐到马千里身边。 “小包呀。”马千里酝酿感情,抻了抻被单,认真且诚恳地望着包小小。“经过了生病这件事,我呢也不把你当外人,趁着现在没人,跟你说说心里话。首先呢,是要感谢你对我照顾,这些天着实辛苦你了,谢谢你。” “叔叔,您快别这么说,您太客气我受不了,照顾您是应该的。”包小小不好意思道。 “你呢,是个好孩子,晖晖的父亲也跟我说了,我手术那天多亏你在,他们父子俩都乱了阵脚,不是你的话,指不定要慌成什么样子。今天呢,我也不藏着掖着,跟你实话实说,我的确是不希望你和晖晖谈恋爱。你也知道,我和他父亲我们出自书香门第,也希望晖晖和他哥哥可以继承家风,成为教师或者学者,结果他们俩都...”马千里惋惜地摇摇头。“他哥哥走后,秋风和我也反思,是不是我们的教育理念出了问题,我们只想我们的孩子按照我们的想法去生活,片面地强调我们,却忽视了孩子真正的想法,我想在这点,我们是犯了错误的。尊重孩子,不单单是尊重他们的人格,尊重他们的行为,同样也得尊重他们的思想。这点,也是我住院这几天想明白的道理。所以,我们尊重晖晖的选择,不再反对你们。其实我反对你们,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原因,主要是我担心你不能照顾好晖晖,晖晖虽然不是我们的掌上明珠,但是当父母的心,你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不过,晖晖说的也对,两个人生活,要互相照顾,关怀的表现形式也不尽相同,何必计较那些枝节细末的问题呢。只要你们生活得幸福美满,这不就是合了我们做父母的心思吗。” 包小小听完马千里这番发自肺腑的话,感慨万千,在他成长的过程中虽有养父母的陪伴,却从未有人如此掏心置肺地与他说过这样的话语。 马千里是真的将他当作晚辈当作孩子来对待,这种感受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谢谢您,叔叔,谢谢您的理解和接受。”包小小的眼圈略微泛红,鼻尖微酸,郑重道。“叔叔,您放心,虽然我还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够好,很多地方您和伯父不满意,可是我会改变,我不敢说能变得多好,但是,我对余晖好,是一辈子都不会变的。”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马千里握住包小小的手,两人均是感触良多。本来互不相识的两个陌生人却因对另一人的感情而牵扯出关系,这大概就是感情的奇妙之处。 包小小用他的真心赢得了余秋风和马千里的认可,用他的深情赢得了余晖的爱意,用他的真挚赢得了余玥儿的接纳,也许他并非是完美优秀的人,可他有一颗愿意付出的真心,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得到了他想要的。 章节目录 第43章 Chapter 43 马千里在医院住了整十天,身体的各项机能恢复正常,获医生批准按时出院。 出院的日期选在周六,避免余晖和包小小又要请假,在余秋风和马千里眼中,什么事都可以耽误,唯独不可以耽误革命工作。x :/ 马千里大病初愈,心脏病不容小觑,家属要时刻提高警惕,夜里离不开人,余晖和余玥儿暂住家里。 包小小每天早晨和晚上借着接送余玥儿的机会过来和余晖小聚,有次吃过晚饭,外面飘起漫天的雪花,余秋风和马千里主动挽留包小小在家过夜,至此,他也就顺理成章地住下来。 余秋风和马千里是过来人,怎会不明白余晖和包小小的小心思。 热恋中的人恨不得分分秒秒都相依相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反正他们已经同居,不如成人之美。 包小小最近又要照顾病人又要顾及工作,家里公司医院连轴转了十余天,之前身体的种种不适时好时坏若有若无,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好,浑身酸软乏力,腰酸背痛,食欲不振,恶心反胃,精神萎靡,本想要去医院做个全面的体检,结果忙忙碌碌地抛诸脑后。 余晖和包小小寄住在长辈家,亲亲热热也有所收敛。 等到夜深人静,两人也只有搂搂抱抱地亲亲嘴动动手。 最近这段日子余玥儿改了走读,渐渐地适应了每天早晨去上学晚上要回家的生活,和他们俩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三口人其乐融融地享受家庭生活的乐趣。 余晖哄睡余玥儿,回到客房,见包小小已经躺下,他最近实在疲劳,每晚都睡得挺早,连追美剧这件临睡前最爱做的事都宁愿舍弃,可见他的倦怠程度。 “别动我,难受。”包小小感觉今日格外劳累,晚饭是他最爱的冬瓜丸子汤,食欲不振的他也浅尝辄止,没有往日的大快朵颐。 吃过饭简单洗了个澡,身体好似散了架般地难受,早早地躺下休息。 “怎么了?哪儿难受?早就跟你说,要你去医院,去医院,就是不听。”余晖知道他不是故意拒绝,大概是身体真的不舒服,翻身拧开床头灯,见他双颊微红,摸了摸额头,略烫。“是不是发烧了?试试表。” 余晖找出体温计夹在包小小的腋下,过了五分钟,抽出体温计甩了甩,上面显示的体温是三十七度二,不算严重的低烧,放下心,起身倒了杯温水。 包小小抿嘴喝水,喝了两三口,觉得有东西顶在喉咙,推开水杯冲出房间,直奔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哇哇作呕。 余晖举着水杯跟到卫生间见他吐得厉害,轻拍他后背:“怎么样?怎么又吐了?来,喝点水漱漱口,不行咱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儿。”包小小漱完口擦干净嘴,吐完反倒觉得神清气爽,舒服不少。“好多了,刚才就是胃胀,可能最近事儿太多,忙得上火。” 两人回到客房,重新躺下。 余晖当然不能再继续刚才要做的事情,一直打起精神观察包小小的情况,等包小小安然地入睡,他才放心地睡着。 半夜,睡得不踏实的包小小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半睡半醒地走到卫生间查探究竟,顿时慌了神,急匆匆地回到卧室摇晃熟睡中的余晖。 “老余,老余,醒醒,快醒醒,我流血了。”从未遇到如此情况的包小小吓得脸色苍白,多疑地联想到自己可能得了不治之症。 “嗯?”余晖被他晃醒,迷迷瞪瞪地睁不开眼,随手拧开床头灯,淡橘色的灯光照得包小小的脸色更加惨淡,他骨碌坐起身,揉眼睛。“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老余,我流血了。”包小小紧张地攥住余晖的睡衣袖子。 “流血了?怎么回事儿?我看看。”余晖戴好眼镜,下床。 余晖仔细地看了看,量不多颜色鲜红,应该不是痔疮肛肠类疾病造成的出血。 包小小抱着余晖的胳膊,期期艾艾:“老余,我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是不是那什么肠癌什么的,我看电视剧里,不是得了肠癌就会出血吗?” “别胡说!”余晖保持冷静,大脑飞速运转,忽地想到,近日来包小小身体不适的种种表现,疲劳倦怠,恶心反胃,体温升高,腰腹疼痛,这些都是孕初期的征兆。而且他记起大概一个多月前的一次,他不小心,当时虽然及时清洗,可难免有漏网之鱼,或许就此埋下种子,缔结成果。所以,他大胆猜测。“包子,你别是怀了吧?” “什么?”包小小瞪大眼睛望着余晖,不能接受他的揣测。“不会吧,咱们每次要不就是在外面要不就当时洗干净,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你想想你最近是不是总觉得累?是不是总觉得恶心?还有是不是每天都睡不醒?上次,你不是说你肚子疼吗?这些都是怀孕初期的征兆。”余晖条理分明地佐证他的猜测。 “啊?”包小小半信半疑,又担心是得了重症又担心是怀了孕,心乱如麻,唯有将不良情绪发泄在余晖身上,对他拳打脚踢。“都怨你,都叫你每次小心点,你就是不听,现在倒好,这可怎么办?”x 电脑端:/ “哎哎哎,小点音儿。”余晖捉住他的手,指了指门,提醒他不要吵醒老人和孩子。“别乱动,回头动了胎气,那什么,也许还不一定真是怀孕了呢,明儿我买个验孕棒先试试,不行就去医院检查。” “动你个大头鬼的胎气。”包小小挣扎开余晖的束缚,倒回床上哀叹。“不是怀孕的话就是得了肠癌,反正哪个结果都不好,都不是我想要的。” 余晖为他盖好被子,吻了下他的额头:“早点睡,明儿要是还难受,就别去上班了,在家歇歇,我早晨给你送到你家,晚上咱再回来。” “随便。”包小小没好气地应道,心烦意乱到无法正常思考。 转天包小小身体的不适症状稍有缓和,体温恢复正常,不打算在家休息而坚持上班。 春节将近,正是商家新旧广告交替的旺季,大批的策划方案等着他撰写和修改,根本不能休假。 吃过晚饭,等老人和孩子都熟睡,余晖和包小小小心翼翼地潜入卫生间,余晖从背后拿出白天买来的验孕棒。 本来他们俩打算在余晖家或者包小小家检测,不过平白无故不回来吃饭容易引起余秋风和马千里的怀疑,还不如在老人家里小心谨慎些更为不易察觉。 “老余,这可怎么办?”包小小举着验孕棒,绝望地瘫在地上,整个卫生间响彻他的悲鸣,真的被余晖说准,他千真万确地中了招,怀上了孩子。“都是你这张乌鸦嘴!” “嘘!”余晖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千万不能吵醒余秋风和马千里。“这...这验孕棒也不一定准确,明儿,明儿我请假,陪你去医院,找大夫验验。” “这怎么可能不准确?”包小小掰开他的手,刻意压低声音,却掩不住怒意。“你看看,这六根验孕棒都是两条线,六根呀,不同牌子的,这还能有假吗?我肯定是中招了,都怪你!” “那什么。”事情来得太突然,虽说余晖昨晚已经猜测出来结果,可面对实现还是有些难以接受。“那咱也得去医院呐,我一会儿给谭健打个电话,明早咱们直奔医院。” “我告你,老余,我是不会要这个孩子的。”包小小走近余晖,把六根验孕棒举在他眼前,满脸怒气,提前打好预防针。“我没开玩笑,我真的不会要这个孩子的,所以,你甭打算使什么阴谋诡计,我不要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面对情绪失控的包小小,余晖抽过验孕棒,安抚他:“好好好,不要,不要,咱们不要。关键是咱们要不要不也得去医院吗?等明儿到了医院检查完,咱们再做决定,早点睡觉吧。”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并排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眠。 包小小不要孩子的决心非常坚定,至于原因,大概和他的幼年遭遇及成长环境有密不可分的关系。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包小小不是不喜欢孩子,他觉得生养孩子是一件需要极其负责任的事情,如果生而不养那与其不如不生,这种想法和他被遗弃有着直接的关联。 目前而言,他并没有做好要负如此重大责任的心理准备,他没有想过该如何迎接新生命的到来,也没有想过该如何对待新生命,因此,他认为现在根本不具备要孩子的条件。 此外,他对怀孕和生产存在本能的畏惧,他见过身边不少的产夫,他们要忍受孕期的不适和身材的走形,要忍受生产的痛苦,有的经历了顺产的疼痛却生不下来还要再经历剖腹产等等。这对于包小小来说,是堪比末日来临的恐怖和可怕。 因此,他从未动过生孩子的念头,包括和余晖相好之后,他都没有想过未来的哪天会为余晖生儿育女。他坚决不要孩子,不论什么原因和理由都不能改变他的想法。 至于余晖,其实余晖对孩子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收养余玥儿是不可推卸的责任。 说到他的亲生骨肉,他还真是从未想过以前认为那么久远的事情,觉得当丁克家庭甚至是单身贵族也不错。 或许是长期和婴儿接触,或许是对包小小情深根种,余晖不知怎地,每每遇到可爱的婴孩,竟在心中也会隐隐地期待他和包小小的孩子来。 孩子的模样会不会像他们这般出众? 孩子的脾气会不会像包小小那般乖戾? 如果是男孩子的话,将来是娶是嫁? 如果是女孩子的话,肯定会像余玥儿似的是个漂亮的小公主。 所以,这次包小小意外中招,虽不是他故意为之,可对他来说,亦算美梦成真。 不过,他和包小小到底没有领证,没婚先孕说出去不太好听。 再说,他也得尊重包小小的意愿,要是对方实在不愿生孩子,他也只有忍痛放弃无辜的小生命。 医院的化验结果证明了六个品牌验孕棒的准确度,化验单显示包小小怀孕已有四十二天,预产期是九月二十日。 包小小将化验单扔在余晖怀里,气势汹汹地重复他的决定:“余晖,我不要这个孩子,你跟大夫约个时间,做掉。” “哎。”余晖不知该如何和他开口挽留孩子,拿着化验单默默地叹息,跟在包小小身后。 按照包小小和余晖商量的计划,趁月份不大,尽快和医生预约手术时间,越早解决越好。 做完找个借口回包小小家里住,便于养好身体,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突如其来的意外。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两个人本来想得天衣无缝的暗箱操作却不得不中断,原因是余秋风和马千里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章节目录 第44章 Chapter 44 马千里大病初愈恰逢寒假来临,在不耽误工作的情况下得以安心休养身体。 虽是假期,余秋风偶有讲座,家里的后勤工作全权交予马千里。 余玥儿的寒假倒是因着住在爷爷家变得丰富多彩,余秋风对她进行国学基础教育,经史子集琴棋书画每样都深入浅出地熏陶,余玥儿聪明机灵,学得有模似样,甚得余秋风的欢心。 马千里生病前家里的大事小情都由他大包大揽,现在当了多年甩手掌柜的余秋风也可以适当分担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兼之余晖他们在这儿暂住,多多少少也能帮着干点活,大大地减轻了马千里的负担。 马千里有洁癖,习惯每天更换主卫和客卫的厕纸篓。 有时,余秋风和余晖难免疏忽,因此他每天都要亲自检查。 果然,客卫的厕纸篓的垃圾袋没有及时更换。马千里边摇头边弯腰提起垃圾袋,手刚触及垃圾袋的边缘,顿时停住,垃圾袋里若隐若现的白色小棒引起他的注意。 尽管在马千里他们那个年代尚未出现验孕棒,可他到底是过来人,凭借经验猜出个七八分,待他抽了张纸巾捏出不明物体,凑到眼前,这才百分百地证明了他猜测的准确性。 “老余,老余。”马千里站在卫生间门口,冲在客厅里陪余玥儿看动画片的余秋风招手。“老余,你来,我跟你说件事。” “来,玥儿,乖,你先自己看,喝点水,当心别洒了。”余秋风把水杯递到余玥儿手里,起身来至卫生间门口。“什么事儿?” “你看这个。”马千里神神秘秘地将余秋风拉进卫生间,把验孕棒举到他眼前,讲清楚来龙去脉。“这是我在纸篓的垃圾袋里发现的,肯定是晖晖和小包用的。” “这是验孕棒?”余秋风见过此类产品的广告却没见过实物,凑近细瞧,扶了扶眼镜,视线转向马千里。“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马千里嘲弄他的装傻充愣,单手在腹前比划弧形。“意思就是小包有了!” “小包有了?”余秋风不可思议地瞪大眼,质疑他。“你怎么确定是小包有了呢?万一是咱晖晖呢?还有,你怎么知道是有了呢?” “要不说你们这些读书人读书把脑子都读傻了呢,这种东西,广告都有介绍的,两条线就代表有了,你看看,这里,是不是两条线?是不是?”马千里指着验孕棒上面的两条线对余秋风科普这方面的知识,接着非常自信道。“肯定是小包有了,这点错不了。看看他们俩相处的状态,再说,咱们的儿子,肯定是在上面的。” 余秋风面对马千里这股说不出的优越感实在是觉得好笑,好像在上面是多么的光荣和伟大,他本人不是也心甘情愿身|处|下|位嘛。 “这是好事儿呀,有了是好事。”余秋风想到可以再次荣升为爷爷,不由自主地微笑。 “什么好事儿!说你傻你还真就不精。依我看,他们俩是不想要这个孩子。”马千里略微动脑,便洞察出余晖和包小小的心思。 “不要?你怎么知道的?”余秋风不解其意。 “老余,你想想,自从他们搬过来住,外面的厕所就归他们用,咱俩都不用。我上次来换垃圾袋还是两三天前的事,你看看,这验孕棒,明显不是刚用的。他们要是真打算留下孩子,早就欢天喜地地告诉咱们了,还用等咱们自己发现这玩意儿?”头脑灵活的马千里凭借蛛丝马迹猜透余晖和包小小的想法。 “这...这倒也是,可是这有了孩子不要怎么行呢?”余秋风觉得他的话有道理,却又不知余晖和包小小为何不愿留下孩子,愁道。 “不行,这件事坚决不能由着他们的性子胡来,咱们必须要干预。”马千里狠狠地捏着验孕棒,盘算该如何应对余晖和包小小。 当晚,大家按部就班地该干嘛干嘛,余秋风和马千里没有露出半分马脚。 因为猝不及防的意外怀孕,余晖和包小小的关系有些不似往常的甜蜜恩爱,互相较劲,在老人和孩子面前,偶有互动,回到卧室,谁都不太搭理谁,采取冷处理的方式。 余秋风哄睡余玥儿,马千里冲他使了个眼神儿,两人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带上门,来到餐厅,准备接下来的两方会谈。 “晖晖,睡了吗?”余秋风遵从马千里的指挥,敲了敲余晖他们卧房的门,轻唤。 “噢,父亲,没,还没睡。”余晖闻声开门,他正在编写明日讲课的教案。x :/ “哦,小包都躺下了。”余秋风瞥了眼床,发现包小小已经躺在被窝里准备睡觉。 “没有,伯父,没有,还没睡。”包小小孕初期的症状反应严重,头脑沉重,四肢乏力,每天回来吃过饭洗了澡就早早地躺下,根本没气力做其他事。 “那什么,我和你爸有点事想跟你们说,你们到餐厅来,我们在餐厅等你们。”余秋风说完,摇着扇子走向餐厅。 包小小捋了捋头发,余晖找了件衣服披在他身上,两人云里雾里地跟着余秋风走到餐厅。马千里倒了四杯水放在餐桌上,见他俩过来,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他们坐好。 余晖和包小小迷惑不解地落座,马千里和余秋风对视,没有多言和铺垫,直接将装在塑料袋里的验孕棒滑到桌子中央的位置。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儿?”马千里开门见山。 余晖和包小小面对弹到他们眼前的验孕棒均是惊讶不已的表情,他们万般没有想到,余秋风和马千里居然知道了孩子的事,还找到了明确的证据。本来他们打算悄无声息地解决,这下倒好弄得人尽皆知。 包小小侧目狠瞪余晖,汹涌而至充满杀气的目光传达对于他没有及时销毁证物的愤怒和责怪。余晖则是无奈地耸肩,百忙之中难免疏忽。 “好啦,你们就不要心电感应了。”马千里知道他们此时无言以对,没有为难他们。“我知道,你们呢不打算留下孩子...” “不是,爸爸,您听我说...”余晖抢先意欲辩解。 “你听我说。”马千里拦截他,道出他和余秋风的态度。“我现在明确地跟你们俩表达我和你父亲的态度,我们不同意你们拿掉孩子!晖晖,小包,这孩子是跟你们,跟咱们家有缘,才投奔到咱们家来的,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x “就是,不管怎么说,意外也好还是怎么回事儿,有了孩子这是好事,家里始终都是要添丁进口的嘛。再说,它好歹也是条生命,怎么能轻易放弃生命呢?”余秋风附和。 马千里坐到包小小身边,握住他的手:“叔叔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不就是没结婚嘛。结婚是什么,结婚就是领个证,领证什么时候都可以去领。你看,你现在和晖晖住一块儿吃一块儿睡一块儿,跟结婚不是一样的吗。很多人现在都是未婚先孕,咱们你未娶我未结的,清清白白堂堂正正,怕什么?过两天,选个黄道吉日,领个证,这不就名正言顺了嘛。” 余秋风和马千里的开明确实令包小小意外,他本来以为像余晖家这种书香门第应该不能接受未婚先孕,谁承想,人家两位父亲非但可以接受,还反过来劝他,真是匪夷所思。 “小包,你叔叔说的呢也正是我想说的,再说,这人流对身体也不好。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你的岁数也不小了,这万一动了手术将来影响要孩子呢,怎么说,你们以后也得要属于你们俩的孩子吧。”余秋风的顾虑更为长远。 其实,余秋风和马千里的这些话都是老生常谈的旧套话,没有任何新意。 不过却真正地表达出老辈人的心声,人们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新生命到来的渴望也随之加深,算作是对生命延续的期许。 说实话,包小小这两三天的思想斗争根本没停过。 生命的萌芽埋在他的体内,现阶段虽没有强烈的感受,可真实的存在不容忽略。 他不知道究竟该不该留下孩子,也不知道放弃孩子是对还是错。 他清楚余晖对于放弃孩子的不舍和难过,可他真的还没有做好要担负起养育孩子重大责任的准备。 闷海愁山,千丝万缕,包小小此刻的内心是极为崩溃。 情绪影响身体,最为直接的反应是恼人的恶心翻涌而上,来不及说话直奔卫生间。 包小小抱着马桶吐得双肩抖动,吐净晚饭又连呕酸水,余秋风他们三人围在他身后,马千里见他吐得差不多,递上水杯,轻抚他的背。 “孩子,叔叔知道你受苦了,叔叔也是过来人,怎么会不知道这怀孕的辛苦呢。恶心,头晕,浑身没劲儿,天天昏昏沉沉地睡不醒,这身上的难受劲儿就别提了。可是,谁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小包,你放心,只要你们留下孩子,我和晖晖父亲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玥儿放我们这儿,我们来带,你们也别费心。好好养身体,过了这两三个月,自然都好了。” 包小小清水漱口,在余晖和马千里的搀扶下站起来,看了看余晖,又看了看两位父亲,实在没力气说话。 回到卧室,余晖倚着床背,包小小靠在他怀里,余晖摸着他的头说:“包子,孩子留不留的,还是听你的,我爸爸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包小小重重地叹口气,百转千回,不知该何去何从。 真正令包小小决定留下孩子的原因不是余秋风和马千里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是医生不经意间的一句话。 那晚之后,包小小虽略有思想动摇,却极快地消失,坚持他的想法。说到底,他还是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 包小小和余晖按照之前和医生预定的人工流产手术时间准时达到医院,走廊的孕夫和家属不多,三三两两沉默无语地等待护士点名。 余晖和包小小两人无话,安静地坐在长椅上。不多时,轮到包小小,医院规定手术室家属不得入内,余晖只得在外面鼓励和安慰他。 包小小进入手术室,遵照医生的话,换了衣服,平躺在手术床上。 “这位做人|流真是有点可惜,你看,他的孕激素这么高,可能是双胞胎呢。”主刀的医生翻看包小小历次的检查报告,惋惜地对身边的护士说。 “是呢,上次门诊有人也是这样,龙凤胎呢。”护士瞟了眼化验单,转身继续准备工作。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听到他们对话的包小小睁开眼,蹭地坐起身,忙不迭地问医生:“大夫,您的意思是,我也许是怀了双胞胎?” “哎,你怎么又坐起来了?快躺下。”正要去消毒室消毒的医生闻声停下脚步。“理论上是如此,不过也许不是,等会儿做完手术你不就知道了吗。” 包小小没有再躺回去,他直愣愣地盯着医生离去的背影,不顾护士的质疑,跳下床,快速地换好衣服,冲出手术室。 在外等候的余晖见包小小进去不到二十分钟就出来,急急地迎上去,见他面如白纸,双眼失神,唇干口燥,以为他是被手术室内的景象吓着,拍拍他的背:“包子,怎么了?吓着了?没事儿,我不是在外面等你呢吗。” 包小小二话不说,拉过余晖的胳膊就走。 医生和护士对这样临时反悔的案例见惯不怪,根本不会去追他们。 事后,余晖才知道包小小中途变卦的真正原因。 包小小相信医生的猜测,认定他肚子里不止有一个孩子,肯定是双胞胎。 这个讯息激发了包小小深藏在内心的父爱以及对孩子的不舍,他觉得自己不可以如此自私地剥夺胎儿降临世间的权利,这是他和余晖的亲生骨肉,他怎可这般残忍? 章节目录 第45章 Chapter 45 包小小决定留下孩子除了喜出望外的余晖还有喜上眉梢的余秋风和马千里,全家人欢天喜地地迎接小生命的到来。 既然决定生下孩子就要名正言顺,余晖和包小小在春节放假前夕择了个黄道吉日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又选了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日子拍了结婚照,包小小不可劳累,简单地在室内和室外照了两三套不同风格的,即便如此,整天下来,包小小还是精疲力尽苦不堪言。 至于婚礼,考虑到包小小的身体情况,不宜过于操劳,又考虑到包小小的家庭情况,没有直系的长辈亲属,不宜大肆铺张,于是,趁着春节的喜庆劲儿,决定正月初三在本市最好的大酒店宴请亲朋好友。 没有正式的婚礼流程,余秋风和余晖分别代表家长和新人上台致辞,并无赘言。 开席后,按照习俗,一对新人在长辈的陪同下挨桌认亲戚改口敬烟敬酒。 遵循先长辈后领导再同事最后朋友的原则,在余秋风和马千里的领引下,余晖和包小小手持酒杯,蒋文明和陶行书随行其后,手里拿着装白水的酒瓶子,时刻候命。 转桌时,包小小这才深刻地体会到为何余秋风和马千里对余晖兄弟俩寄予如此厚望。 马千里的家族成员不多,他的父母已不在世,剩下长姊和幺妹。 姐姐从政终身未嫁,妹妹远嫁美国,这次来不及赶回来祝贺余晖,托人捎了昂贵的礼物录了祝福的视频。 余秋风却是大家族出身,余家的先人历朝历代都是仕途中人,余秋风的祖父曾任著名高等学府的校长,家境殷实四姻九戚。唯独美中不足,家族虽人多,却是阴盛阳衰。 自余秋风的祖父这辈算来,余晖和他哥称得上是四代单传。 余秋风兄弟姐妹的后代皆是女儿,整个家族仿佛是遭受到魔咒般地不断添女。因此,余秋风和马千里生下的双子自然是独得全家人的宠爱。 转了三四桌,包小小转得头晕脑胀,‘大姑姑’、‘大婶婶’、‘大姨’、‘大舅妈’、‘二姑姑’、‘二婶婶’、‘二姨’、‘二舅妈’、‘大表姐’、‘二表姐’、‘大表妹’、‘二表妹’等等,根本分不清到底谁对谁,跟着余秋风和马千里的介绍随口叫。(_ 包小小强撑着转完余晖家的亲戚,实在是忍不住冲到卫生间扒着手盆狂吐不止。 大厅内酒味儿混着烟味儿,兼之嘈杂的吵闹,对于正处于孕吐旺盛期的他来说,如有酷刑般的折磨。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呕...呕...”包小小双手扒着水盆,俯身吐得不亦乐乎。 “行不行你?要是难受,其他桌就我跟我爸就转,开个房间你去歇着。”余晖满是心疼,轻抚包小小的背,提议。 “来来来,喝杯清水漱漱口。”马千里端来清水,皱眉。“晖晖,你的那些同事同学朋友的,就你和你父亲就应酬应酬,我陪着小包先回去。” “没事儿,没事儿,我没事儿。”包小小漱完口,直起身摆摆手,坚持要继续转桌,这样的场合单独留下余晖不合适。 不是正式的结婚场合,余晖的同事和同学与包小小不熟悉,没有戏弄新人,中规中矩地敬酒点烟道谢收礼。 包小小的同事和同学人不多将将凑满桌,陶行书、蒋文明、董礼貌、林子韬、毕飞扬和闫晓磊单独成席,这桌都是常来常往的好友,不必刻意寒暄和照顾。 他们都知晓包小小特殊情况,纷纷恭祝余晖和包小小双喜临门。 余晖和包小小神态放松地在这桌落座,两人拣了些清淡可口的菜填肚子。 结束热热闹闹迎来送往的宴席,余晖和包小小领着余玥儿先行打道回府,余秋风和马千里善后。 回到家,包小小身心交瘁,累得瘫在床上动弹不得,余晖伺候他和余玥儿洗漱完毕,将近十二点,余秋风和马千里才进门。 洗了澡稍稍缓过劲儿来的包小小倚着枕头,拿手摸小腹:“老余,我觉得我肚子都大了,可是这还不到两个月呢,是不是双胞胎肚子就大?” “那可不呗,一个能跟两个比吗?”余晖掀被上床,摸了摸包小小的小腹,的确已是略有隆起。“等过了三个月,能做B超了就知道是不是两个了。” “哎,人家怀一个肚子都那么大,我这要是两个,肚子得多大?还不得跟座山似的。”包小小犹自愁闷地感叹。 “包子,辛苦你了!”余晖抬起身来亲吻包小小嘴。x “少来,真要是担心我辛苦,你就不会射在里面,你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被你算计的!”包小小气咻咻地推开余晖。 孕期脾气古怪,余晖当然不能和他计较。扶着他躺平,掖好被角,温柔地亲吻他的额头:“早点睡吧,今儿也累了一天了,明早我给你做鸡蛋饼。” “呕...别提吃的...”包小小翻身拥住余晖,提及鸡蛋饼,满脑子都是冒油的蛋黄儿,又要犯恶心。 转天全家人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包小小更是睡到午后才醒。 虽说昨晚提到鸡蛋饼犯恶心,可睡眠充足后精神不错,难得有食欲,吃了半张余晖亲手摊的鸡蛋饼。 喜气洋洋的春节全家人过得悠然自得,余晖和包小小舒舒坦坦地过了元宵节才上班,正好余秋风和马千里寒假到期,工作和生活恢复正轨。 包小小有孕在身,上班的状态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平素林子韬都不会责难他,何况是特殊时期。 他现在是整个公司上下的重点保护动物,同事都不敢随意从他身边经过,对他说话亦是轻声慢语,林子韬体谅他,不是贵宾重量级的客户,一般都不需要他亲自撰写策划案。 余晖和包小小现在是合法夫夫,为了方便照顾孕期的包小小,他们三口人在余秋风和马千里家里安顿下来。 余晖租赁的房屋顺其自然地要退租,他属于提前解约,按照合同规定,房东不退押金。 不过余晖租房三四年,和房东相处融洽,再者,房屋内簇新的电器家具都留下,房东即便是退了押金也变相地占了不少便宜。 包小小孕初期的种种不适在余晖及其家人精心的照料下有所缓解,唯独孕吐是愈演愈烈,不见好转。 本来怀孕两三个月的时候正是孕吐的高峰期,这点无可厚非人人皆是如此,可包小小的孕吐情况却十分严重,除了早晚恶心,对气味儿、颜色、形状甚至是景物都特别敏感。 “呕...呕...呕...”每天早晨起床雷打不动地跪在马桶前狂呕,包小小吐得双眼发黑,喝了点清水漱完口,在余晖的搀扶下站起来。 包小小最近三四天的早餐都是余晖亲手煎的鸡蛋饼,少油少盐不放葱花,其余的牛奶、面包、油条、煮鸡蛋、豆浆、烧饼、粥统统都不对胃口,闻闻瞧瞧都极易引发呕吐。 余晖前脚把煎好的嫩黄鲜香的鸡蛋饼放在桌前,包小小后脚瞟了眼就抑制不住地干呕,捂着胸口,连卫生间都来不及去,侧目呕了几下。 “来来来,小包,来,喝点蜂蜜水,喝完蜂蜜水再吃。”马千里赶紧端来早就备好的蜂蜜水,蜂蜜水可以有效地缓解孕吐,尤其是清晨饮用,效果更佳。 “谢谢爸爸。”包小小接过隔热的水杯,小口抿着蜂蜜水,喝得太快太急太多也会吐,喝完蜂蜜水,恶心反胃的状况得到改善,吃了小半张鸡蛋饼。 余晖负责他剩下的,吃完抹嘴:“你今儿也别去上班了,在家好好歇歇吧。” “我看也是,小包,正好学校这两天改造食堂,行政部门的人员轮流休息,我在家,晖晖也放心。”马千里是有孙万事足,学校的工作都变得无足轻重,行政岗位本就是冷板凳,坐不坐他都不在乎,因此隔三差五地请假留在家里专心照顾包小小。 上班的去上班,上学的去上学,家里就剩下马千里和包小小。 按照医生少食多餐的建议,上午十点左右马千里为他加餐椰汁奶糊和全麦饼干;午餐是可以抑制孕吐的生姜牛肉粥,包小小吸吸溜溜地喝了小半碗;午睡醒来的下午茶是火龙果雪梨汁和五谷全麦面包;晚餐和大家同桌,全家人迁就包小小的口味儿,除了为正在长身体的余玥儿单独炒两个菜,其他都是清淡少油的菜,而且必须在七点前吃完饭。 “呕...呕...呕...”每晚进食两个小时后也是始终不变的呕吐,包小小呕得双目通红,眼角泛泪,全身瘫软的他倚着马桶,万分委屈。“真是太难受了!” 包小小终日吃不下喝不下睡不好,余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恨不得以身相代,甚至有些后悔留下孩子,令心爱之人忍受这般痛苦。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余晖只能束手无策地端着水杯站在他身后,除了心疼别无他法,等包小小吐完,拥住他,毫不嫌弃地吻他尚未漱口的唇:“包子,真的我...” 临睡,马千里送来苹果柠檬汁,包小小喝完沁人心脾酸甜可口的饮品方可安然入睡。 半夜两三点,由于白天吐了吃吃了吐地频繁折腾,胃口空空的包小小到点准要饿醒。 床头柜里是余晖买来小零食,饼干、蛋糕、坚果、糙米卷等等易于果腹的食物。 包小小迷迷糊糊地吃了两三包小包装的饼干,余晖晃晃悠悠地倒了水,吃饱喝足,包小小倒头又睡,余晖则是收拾好垃圾才能继续睡。 清晨四五点,包小小被已然熟悉的反胃感搅醒,定了定神儿,不得已起身奔向卫生间,掀开马桶盖,将饼干吐得一干二净。 余晖被卫生间里传来的熟悉响动惊醒,立马掀被起身,快步去厨房倒了杯温水,紧接着来到卫生间,等包小小吐完,奉上水杯,淘了温热的毛巾为他擦把脸。 待到天亮又是新一轮的孕吐,周而复始已成规律。 幸好得到马千里的悉心照顾,虽说马千里做饭的手艺不错,可包小小还是青睐余晖的厨艺。 春季属于育儿师的培训旺季也是育婴师从业的兴盛期,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的大部分培训讲师都承接育婴的工作,留下少部分讲师培训学员。 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余晖的课程安排得非常紧凑,每天早出晚归,包小小正是需要爱人陪伴和关怀的时候,余晖将家中情况如实相告于谭健,得到领导的理解和支持,余晖减少加班的困恼,每天不必坐班,有课人来,没课就在家伺候包小小。 章节目录 第46章 Chapter 46 尽管马千里和余晖两人变着法儿地精心调配饮食,保证充分的睡眠和休息时间,可包小小的孕吐症状非但没得到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 包小小每天早晨吐,上午吐,下午吐,晚上吐,夜里吐,少则五六次,多则十余次。 原来甭管谁掌勺,多多少少还能稍微吃点东西,现在完全吃不下任何食物,整天躺在床上,虚弱不堪地吐酸水。 长期以往包小小的结局只有两种,不是吐死就是饿死。 实在没办法,在马千里和余晖的陪同下前往医院,求助于医生。 到了医院才了解,类似于包小小这种情况的人不在少数,医生均是见惯不怪。 孕夫不可滥用药物,医生照常规开了维他命B6和维生素C及B1,按医嘱服用。 包小小严格按照医生的处方服药,每天50毫克维他命B6、25毫克维生素C以及5毫克维生素B1,可惜孕吐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喝了三天药,包小小该吐还是吐,该吃不下还是吃不下,终日吐得昏天黑地。 再者,不服药的时候,偶尔一顿半顿勉勉强强还能稍微进食,喝了药反倒是一丁点儿食物都咽不下去,连喝白水都吐。 余晖不顾马千里的反对果断停药,停了药的包小小照旧呕吐不断,不过好歹可以略微喝点稀粥面汤这类流食。 包小小对气味儿的敏感度已达巅峰,家具的味道、地板的味道、墙面的味道、衣服的味道、洗漱用品的味道、炒菜的油烟味儿、窗外飘来空气的味道等等,他仿佛狗鼻子般地灵敏,任何正常的味道在他体内都能转化为促使呕吐的奇怪味道。 客厅、卧室、卫生间、厨房,家里的全部空间都放置了柠檬味儿的固定空气清新剂,他们的卧室专门购置了空气净化器,门窗二十四小时关闭,饶是如此,包小小在家也要戴口罩。 余晖下班回到家,首要的任务是必须冲个清水澡,洗掉满身的气味,并且严禁使用任何沐浴产品。 “怎么样?今儿觉得好些吗?吐得厉害吗?”余晖洗干净换了件衣服,坐在床边。 “就那样吧。”包小小饱受孕吐折磨,萎靡不振面如白纸,恹恹地倚着被褥,对余晖爱答不理。“什么都吃不下,有什么好吐的。” 余晖摸了摸包小小的额头,温度不高放下心,手搭在他的小腹上,叹息:“这两个磨人的小妖精。” “你才是小妖精呢!”包小小满肚子的火气正愁无处发泄,余晖自动自觉地送上门,狠狠地拧他的手背。 “行行行,他们俩是小妖精,我是老妖精。”余晖凑近他,嬉皮笑脸地吻他的唇。 “你身上什么味儿?”包小小推开余晖,手指挡住鼻孔,感觉胃里少许的胃液即将涌出,指了指地下的小盆。 余晖眼疾手快地拿过小盆,举到他面前,为了怕包小小走得太急滑倒摔伤,特意准备小盆,方便他随时呕吐。 “什么味儿?”余晖倒掉小盆里的少许酸水,放下小盆,左闻闻右嗅嗅,不觉得身上有特殊的味道。“我洗澡了呀,我刚才冲了个澡,还换了衣服,有什么味儿?” “不对,你身上就是有味儿,你离我远点。”包小小回手拿过口罩戴好,这才长舒口气。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这俩小事精儿!”余晖亲了亲包小小稍有隆起的小腹,走向厨房坚守岗位。 包小小目前的饮食结构异常简单,大米小米玉米薏米各种杂粮熬成的稀饭或者稀粥,海草莴笋萝卜茄子等清拌蔬菜,偶尔的加餐必须是指定品牌的全麦消化饼,食量少得可怜。 余晖将西红柿鸡蛋挂面汤和温拌海草端进卧室,红绿相间,清爽可口,包小小肚子里的小家伙们挺给面子,断断续续地喝了大半碗面汤,吃光了小碟里的海草。 余秋风和马千里以及余晖和余玥儿现在必须在厨房就餐,如果他们在餐厅吃饭,即便是关着卧室的门,包小小都能闻到饭菜的味道,从而引发呕吐。(_ 为此,全家人唯有移驾厨房,四口人寒酸地围着料理台吃饭,亦是无怨无悔。 不过,余秋风家是开放式的厨房,隔离气味儿的效果差强人意,所以还要开着抽油烟机,确保卧室里的包小小闻不到一点儿气味。 包小小对于气味儿的敏感度尚未消减,又添了对形状产生不良反应的毛病。 不知何时,瞧着家里的横纹状的地板,顿觉头晕恶心,呕吐不止。 家里重新装修不现实,余晖急中生智,买了许多拼图地垫,铺在卧室,反正包小小的活动范围有限,只要铺他看得见的地方即可。 结果这招仅限当天有效,铺了两天,包小小受不了拼图地垫的链接缝隙,每每瞥见,都要引发洪水般地呕吐。 无奈之下余晖撤了拼图地垫,转手卖给培训中心,没有造成任何损失。 马千里见状,花费重金丈量尺寸购买羊绒地毯,包小小对藏青的地毯倒是没有反应,索性,除了厨房和卫生间,家里的各个房间都换成藏青的地毯。 “老余,你快把你这写字台搬走吧,我每次看见这些网眼儿都要吐。”包小小捂着嘴,拿余光瞟了眼角落里的写字台,嫌弃道。 “哪儿有网眼儿?”余晖正伏案备课,听见他的话,四下查看写字台,终于发现原来写字台支架的背面是网眼的挡板,平时根本没注意。“你没事儿看这个干嘛?你别看不得了吗?” “呕...”包小小干呕,怒道。“是我想看吗?你这写字台正对着床,我抬眼就能看见。” “好好好,怨我怨我,你别生气,我想办法。”余晖低声下气。 余晖苦思冥想,换个写字台成本太高不合算,忽地灵光闪现,找了块素净的布遮挡住网眼儿,成功地阻断了包小小的视线。 “呕...呕...”包小小探身稀稀拉拉地吐出些酸水,吐完漱了口,倚着枕头,闭目养神。 “这回又是哪儿?”余晖端着盆接酸水,去卫生间倒了污秽刷干净盆,回到卧室。 “那个。”包小小懒怠地指了指衣柜。 “衣柜?”余晖纳闷。 原来真正作祟的不是衣柜,而是衣柜的图纹和柜扣。 余秋风家都是中式家具,衣柜繁杂的刻花和挂扣惹得包小小恶心反胃。 余晖故技重施,拿来素净的布将整个衣柜完全遮盖,又添了个简易衣橱放置衣物。 连实木床的雕花都都要被掩住,凡是入不得包小小的眼的一切物品都要实施遮挡手段。 刚刚平息了形状的困扰,接下来不等余晖全家人喘口气,再次出现新的问题,包小小对颜色又产生了敏感。 除了草绿色之外的任何颜色对于包小小来说都是催吐的罪魁祸首,床褥被单、毛巾牙刷、饭碗筷子、水杯等等凡是包小小的用具都换成草绿色,连同全家人的衣服鞋袜,只要是出现在包小小面前的一切人和物都必须是草绿色,余秋风他们就差染头发。 虽说是处处迁就包小小的喜好,孕吐却是不减反增,权衡再三,终究要选择去医院找医生,医生对于像他这般的极端情况,只有安排住院依靠输液等手段补充营养。 包小小住院,自然少不了前来探望的好友。 陶行书和蒋文明携林子韬和董礼貌他们四人相约而来,余晖站在病房门口挨个发衣服。 “这什么呀?我就知道去无菌病房还得发身隔离服,怎么这还发衣服呢?瞧瞧这颜色,真难看。”蒋文明抖着草绿色的体恤牢骚。 “你就将就将就吧,包子现在见不得其他颜色,就瞧着这草绿色好看,别的颜色瞧见哪个都吐。”余晖发完衣服,监督他们穿戴整齐。 四个人好似穿着农业基地的工作服进了病房,包小小气色不太好,不过精神还可以,大伙儿无非是嘘寒问暖,说些常识性的叮嘱,包小小要安静休息,不宜久留,又聊些闲话便各自打道回府。 在医院苦熬七天,包小小的孕吐症状逐渐减缓,终于在怀孕十五周的时候极大缓解,除了早晚略有恶心反胃,白天夜里都不会出现孕吐,饮食恢复正常,照旧是少食多餐,每顿饭和加餐都能摄取相应的数量和营养,全家人这才算是彻底安心。 x 电脑端:/ 章节目录 第47章 Chapter 47 怀孕整满四个月,余晖和包小小遵照之前医生的医嘱,预约B超检查。 B超检查的当天,马千里和余晖陪着包小小来医院,要求空腹检查,余晖跑前跑后地打印排号和划卡缴费,马千里拎着早餐和包小小排队。 B超检查的人非常多,超出了余晖他们的想象。 本来依照包小小的性情肯定是要选择高级的私立医院,享受全程的VIP服务,可余秋风和马千里不信任私立的医院,非要在著名的公立医院检查和生产才放心,怎么说都是为了包小小和孩子好,小两口也不好太坚持己见。x :/ 包小小的孕初期反应除了持久且剧烈的孕吐,其余像是腹痛眩晕出血等等症状倒是均未出现,可谓是不幸中之万幸。 唯独令包小小觉得不安的是,他几乎每天都能感受到腹部增大的变化。 怀孕将将三个月,腹部已是遮不住的隆起,弯腰下蹲都变得十分困难。 余晖虽是经验丰富鼎鼎大名的育婴师却对怀孕生产的知识并不精通,两个人查阅相关书籍,自以为是地得出两个结论,不是胎儿发育异常就是羊水过多,当然在这两种都不属于好状况,所以,初次B超检查,两人是提心吊胆,忧虑重重。 余晖缴费回来,将排号票交到护士手里,排队等着叫号。 新建的公立医院体贴地为孕夫设立了软座等候区,孕夫合情合理地坐着,拎着随身物品的家属理所应当地站着。 马千里是长辈又不是包小小的亲生父亲,他坐着马千里站着,他实在是于心不安,就要起身将座位让给马千里,却被马千里反手按住肩头,他现在可是余家的重点级保护对象,马千里根本不可能叫他挺着肚子站着受累,他没病没灾地多站会儿无关痛痒。 包小小身着宽松的孕夫装,站着腹部的隆起倒不明显,坐下凸出的肚子就显而易见。等待的时间漫长且无聊,陌生的孕夫和家属三三两两地挑开话匣子。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你这有五个月了吗?”坐在包小小身边的娃娃脸孕夫主动跟他搭讪。 “没有,十六周,今天才满四个月。”包小小好奇地打量娃娃脸孕夫的孕肚。“你呢?几个月了?” “我?我都五个多月了,下周就满六个月啦,我是来照四维的。”娃娃脸的孕夫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手摸肚皮回答。 “呃...”包小小听完人家的回答顿时愣住,双手不由自主地丈量人家的孕肚和自己的孕肚,相比较之下,他的孕肚似乎比人家的孕肚小不了多少。之前不好的猜测又浮上心头,表情瞬间变得抑郁,寥寥无趣地回应娃娃脸孕夫。“呵呵,那你的肚子还真不大。” “是呢,大夫说是薄皮大馅,孩子发育良好,一切正常,我也就没什么可担心,肚子大点小点无所谓。”娃娃脸的孕夫神态轻松,经过多次产检的人没有新手的紧张和担心,目光移到包小小孕肚上。“你这肚子可真不小,我四个月的时候还没什么肚子呢。” 马千里敏锐地察觉出包小小情绪的变化,未免他过于忧虑和焦躁,插嘴:“我们是双胞胎,所以肚子大点。” “噢。那恭喜您啦,双喜临门。”娃娃脸的孕夫向包小小和马千里道贺,话音刚落,轮到他检查,乐呵呵地和他们告别,在家属的陪同下走进检查室。 排了大约半个小时,传来护士小姐呼叫包小小姓名的尖细嗓音。 按照医院规定,准许一名家属陪同,余晖扶着包小小缓步走向检查室,马千里留下等着他们。 B超室不允许家属进入,包小小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躺上床,他从未照过B超,当着陌生人的面,忍不住面红心跳。 面无表情戴着口罩的医生向上掀他的衬衫,在白皙的肚皮上均匀地涂抹耦合剂,手持探头划过整个孤形的孕肚。 清凉的耦合剂黏着皮肤,湿乎乎地不太舒服,包小小瞅不见仪器的屏幕,抻着脖子企图要看到星星点点,被医生射来的清冷目光震慑,老老实实地缩头躺好。 随着探头游走在肚皮上的力度时重时轻,医生的表情亦变得耐人寻味,注视屏幕的眼神愈发深邃,令人捉摸不透。x 良久,医生摘下口罩,站起来对包小小道:“你先不要起来,等我回来。” 包小小并未多想,以为医生是要去解决私人事务,听话地躺着不动,直到医生回来,发现他身后跟着一位满头银丝的医生,才意识到莫不是真的如他所想胎儿出了问题。 包小小登时六神无主惶恐不安,偏偏余晖不在身边,失去了精神依靠的他差点流下泪水。 “方医生,您看看,这个我实在是看不准,应该是这样...”年轻医生站在仪器侧面,指着屏幕,态度谦虚。 上了岁数的医生手握探头再次检查,认真地盯着屏幕,许久,缓缓道:“我认为你的判断是准确的,根据B超的显示的确是这样。噢,对,小李,他的负责医生是谁?” “我看看,他的负责医生是王卫国王医生。”年轻医生翻阅病历回道。 年长医生放下探头,好心地扶起包小小,见他额上冒出的汗珠,露出慈祥的笑容,安慰他:“不要紧张,是好事不是坏事。一会儿我们和你的负责医生会个诊,你的家属也参加。” 除了检查B超的两位医生和包小小的负责医生,这次会诊多了位不认识的中年医生。包小小负责医生王卫国初来乍到经验不足,鉴于他的特殊情况,负责医生转为这位中年医生。 这位中年医生名叫白玄海,是夫产科新任的主任医师,海外留学工作数年,最近才回国发展。 白玄海五十岁上下,文质彬彬,仪表不凡,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和蔼可亲,完全符合大众对医生的完美形象的想象。 “是这样的,根据刚才B超的显示,之前我们判断的双胞胎是不准确的,应该是三胞胎才对。”王卫国医生拿着B超的检查单据,宣布意外结果。 “什么?!”医生的话音未落,余晖、包小小和马千里三人难以置信地瞪圆双眸,异口同声。 “没错,千真万确是三胞胎,你们看,这里,这里,这里,的的确确是三个胚胎,而且是异卵三胞胎。”年长的医生指着B超单,上面清晰地显示出三个紧挨着的小点儿。 “什么是异卵三胞胎?”包小小尚未消化这天大的喜讯,又产生了不解的问题。 “异卵三胞胎就是说每个胎儿都有独立的胎膜、胎盘和脐带,他们长得不会完全一模一样,像你这种情况,发生几率大概是七十万分之一,比较罕见。”年轻的医生耐心地解答。 接下来和医生的对话基本都是未来的产检和注意事项,会诊完毕,取了医生开的保胎丸和营养剂,三人还没走出医院大门,巧遇白玄海。 白玄海叫住余晖,和他在接待处谈了好久的话。 马千里和包小小在车内等余晖,余晖上了车,他们问和白玄海谈话的内容,余晖随口说就是那些注意事项,包小小和马千里没有怀疑,反正他们和白玄海才相识,B超结果显示一切正常,不应该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考虑到未来家庭人口的增加,为了方便出行,包小小和余晖商量之后买了辆家庭款的SVU,将来带着孩子出门随身携带的物品肯定不少,需要空间大的车。 包小小在车内简单地吃了些预备好的三明治和牛奶,回到家,洗漱完换了衣服,似睡非睡地休息,余晖坐在写字台前,目不转睛地盯着B超单,陷入沉思。 章节目录 第48章 Chapter 48 余晖愁眉不展的原因是会诊时两位B超医生和王卫国及白玄海医生四人提出建议希望他们放弃其中一个发育状态最差的胚胎,明确地给予三个理由。 第一,父体内孕育胎儿的空间有限,三胞胎挤在狭小的空间内,势必会造成羊水、血供分配促襟见肘的情况,容易影响胎儿的正常发育。 第二,怀三胞胎对于孕夫本身的健康影响较大,不但会令孕夫的身子特别笨重,行动尤为迟缓,孕夫也会因此极易患上妊娠高血压、妊娠糖尿病等,孕夫的心脏会出现超负荷的情况,对孕夫和胎儿的健康和发育都存在较高的风险。(_x :/ 第三,三胞胎的分娩同样是不容小觑的问题,无论是顺产还是剖腹都有危险,任何医生都不敢保证能顺利分娩,即便顺利分娩,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三胞胎全部存活。 鉴于以上的问题,白玄海强烈建议他们实施减胎手术,根据检查,卧在最下面的胚胎发育状态最为不佳,是减胎对象的首选。 减胎意味着是扼杀小生命,他们的选择是举足轻重的大事,全家人不敢轻易做出决定。 这两三天家里的氛围沉闷压抑,各怀心思,喜忧参半。 事关重大,经过充分思量,全家人在晚饭后召开家庭会议,各自畅所欲言,商量究竟该作何决定。减胎手术越早实施对孕夫和其他胎儿的伤害越小,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们多虑。 B超的检查结果摆在餐桌中央,余秋风把玩折扇,马千里握着水杯,余晖握拳顶额,各个心绪烦忧,倒是包小小神态轻松自如,靠着椅背,双手搭在隆起的小腹处。 “父亲,爸爸,小小,我先表个态,我同意医生的建议,拿掉一个孩子。医生说的那些理由你们也都知道,为了大人和孩子,咱们应该听医生的话。毕竟人家是专业的夫产科医生,是不会害咱们的。医生也是为了咱们好,为了孩子好。能多子多福固然是咱们的运气,可万一将来孩子有问题或者大人因为怀孕生产而...这不是得不偿失吗?不如优生优育,我和小小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再说,两个孩子,彼此有个伴儿,也足够了。”余晖率先发言,态度坚定明确,虽说三个胎儿都是他和包小小的亲生骨肉,留谁舍谁对于他来说都是剜心割肉的痛楚,可他最在乎的还是包小小的安危,如果要在孩子和包小小之间叫他做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包小小,这点毋容置疑。 马千里听罢余晖的话,赞同地点头,看了看余晖又看了看包小小,无可奈何地表态:“既然晖晖这么说了,那我也说说我的想法,我呢和晖晖一样,赞成减胎。本来呢,作为长辈作为老人,自然是希望子孙满堂,共享天伦。晖晖现在也成了家快要当了爹,我也不瞒你们说,当初生了他们兄弟俩,我和他们父亲也曾想再添个一儿半女,可惜天公不作美,没有这份福气。晖晖说得对,你们还年轻,感情又好,这回是双胞胎,不管男女都好,以后有机会还能再生。你说万一孩子有个好歹,大人又有个三长两短,这...不是好事变坏事了吗?小包呀,都是自己身上的肉,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割自己的肉能不疼吗?可不是有那么句话吗,有遗憾的人生才是完美的人生,谁都做不到十全十美,可十全九美不是也挺好吗?” 马千里说完冲余秋风使了个眼神,余秋风心领神会,放下折扇,双手交叉,叹口气调整好情绪:“小包呀,大道理呢我们不说你也懂,你是知书达理的好孩子,分得清好坏轻重。说实在话,刚听晖晖他爸说是三胞胎时我是真高兴,这是咱们家多大的福报。可是呢,高兴归高兴,咱们不能让喜悦的心情冲昏了头脑,也要保持冷静的思维面对现实。我呢,也是赞同减胎。咱们说实在的,若是要把发育不好的孩子留下,痛苦地活在世上,对他,对咱们,都是折磨。咱们做父母的心,都是要为子女提供最好的生存环境,对不对?” 余秋风、马千里和余晖都阐述了观点和理由,三人的目光齐聚包小小。 包小小的态度十分坚决,他不同意减胎,这点其他三人都是知晓的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他们话里话外有较多的劝说成分。 目前的形势是以三对一,包小小处于不利局面。 他没有难过,没有纠结,没有气恼,相反相当平静自如,他注视着余晖如炬的目光,看得出深含其中的情有独钟,今生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父亲,爸爸,老余,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为了孩子好。孩子是我和老余的亲骨肉,你们也舍不得,但是你们更担心我,我真的很感动也很感激。可是,我真的舍不得,它们在我的肚子里,一点点地长大,我每天都能察觉到它们的变化,这是很奇妙也很神圣的感受。如果要我放弃它们,不论哪一个我都狠不下心,甚至比要我的命还难受。那些危险,医生不是也说了吗?是万一出现的,如果万一不会出现呢?很多怀了三胞胎的人不是也平安生产了吗?你们把我照顾得这么好,我相信不会出现那些意外的。就算出现,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会有办法的。老余,相信我,也相信孩子们,既然上天给了我们这份惊喜,也同样会给我们奇迹。”包小小拿过余晖的手覆在小腹。“老余,你感受下,孩子们都会动了呢,它们很健康,我也是。” 面对这般动容的包小小,于情于理,余秋风、马千里和余晖根本找不出任何说辞来反驳。 余秋风和马千里身为人父,设身处地地理解包小小的心境,当初的丧子之痛涌上心间,两人不约而同地泪蒙双目,对包小小的喜爱和敬佩又加深了几分,暗下决心要好好照顾无怨无悔无私付出的包小小。 至于余晖,手掌覆上那团鼓囊囊的小包时,透过略热的体温感受到里面传来的微小动静。x 电脑端:/ 不知是不是孩子们感应到大人们在决定它们的命运而奋力地展示存在感,此刻,余晖激动地差点落泪。 它们是他和包小小爱情的结晶,怎可轻易放弃? 留下三个胎儿,是福是祸,是喜是忧,是好是坏,他们共同面对,共同分担。 接下来,在白玄海的安排下,包小小又接受了两三次全面的检查,检查结果并未出现任何异常情况,各项指标均在正常范围内。这下全家人总算是放了心,白玄海亲切地叮嘱了接下来孕期的各项注意事项。 章节目录 第49章 Chapter 49 在全家人无微不至精心呵护地照料下怀着三个宝贝的包小小身体健康满面红光,肚子里的三个胎儿亦是发育良好。 怀胎将将五个月的包小小身形已然如同怀胎七个月的普通孕夫,坐卧行走诸多不便。包小小的体型虽日渐庞大,却未添多余的赘肉,精神面貌和状态都不错。 包小小除了早晚偶尔孕吐,食欲基本恢复正常,口味略微挑剔,目前为止,可以下咽且稍稍多食的就三种食物,土豆、乌冬面和牛肉。 于是,早餐是土豆鸡蛋煎饼、土豆香肠煎饼、土豆洋葱煎饼、土豆可乐煎饼、土豆糯米煎饼等以土豆为主要食材的煎薄饼。 菜品是醋溜土豆、青椒炒土豆、红烧土豆、土豆虾球、培根土豆卷、孜然烧土豆、土豆炖排骨等煎炒烹炸的土豆。 主食是土豆焖饭和土豆烩面;加餐是芝士焗土豆、蔬菜土豆泥、炸薯角、土豆笑脸饼、拔丝土豆、烤土豆等等以土豆制作的小吃。 连汤都是番茄土豆牛腩汤和排骨土豆煲,总之顿顿离不开土豆。 至于乌冬面,咖喱鱼丸乌冬面、五彩牛肉炒乌冬面、韩式泡菜乌冬面、番茄土豆乌冬面、海鲜乌冬面、黑椒牛肉乌冬面等等各种口味的乌冬面齐上阵,牛肉反倒成了土豆和乌冬面的配料和点缀。x :/ 陶行书和蒋文明他们周末相约恭贺余晖和包小小,包小小出门不方便,索性在家里招待客人。 本来马千里是喜静不喜闹的主儿,不过这些日子和儿子儿媳孙女朝夕相处,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令他高冷的性情有些许转变,主动张罗招待客人的种种琐事。 周末,全家人除了包小小都早早起身,按部就班地该做卫生的做卫生,该采买食材的买菜食材,该准备水果饮料的准备水果饮料。 等收拾妥当,待包小小醒来洗漱完毕,恰好门铃作响。 余晖闻声开门迎客,陶行书、林子韬和蒋文明、董礼貌四个人八只手提着各式各样的礼物和探望长辈必备的牛奶、点心和水果。 余晖接过走在最前面的陶行书手里的东西,嗔怪:“来就来呗,还买什么东西?家里什么都有,在就准备好的。” “来看长辈哪儿有空手的道理。”林子韬侧身进门。 四个人换好特意预备的一次性拖鞋,来到客厅,余晖将礼物堆在门口,包小小招呼他们落座,余玥儿俏皮地跟他们问好,乖巧可爱的模样惹人疼惜。 和余晖自幼玩到大的陶行书和蒋文明与余秋风和马千里相熟,余晖向双亲介绍林子韬和董礼貌,林子韬大大方方地与两位长辈握手问好,董礼貌则是腼腆害羞地向两位鞠躬问好。 余秋风指着茶几上摆满的饮料和水果:“来来来,别客气,吃点水果喝点饮料,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爱和什么,就随便准备点。” 余秋风太过于客气,话说随便,准备的东西却不是随随便便。绿茶红茶可乐果汁,樱桃草莓荔枝西瓜五花八门的零食饮料,随意选择。 “伯父,您太客气了,我们喝什么都行。”陶行书顺手拿过饮料挨个传递。 “行书啊,好像瘦了些,医院是不是挺忙的?”若说陶行书和蒋文明相较,依照马千里的性格自然是偏爱陶行书这类成绩斐然的孩子。 “还行,现在转正了,比实习时好多了。”陶行书如实答道。 “行书啊,有朋友了吗?”马千里不知晓陶行书和林子韬的恋人关系,余晖没有刻意告之,倒不是他八卦,主要是出于对陶行书的喜爱,所以关心他的个人问题。 “啊,有。”陶行书以为余晖告诉马千里他和林子韬的关系,没想到马千里并不知情,不好意思地笑望林子韬。 “噢。”余秋风和马千里见陶行书和林子韬暧昧的互动当即了然,未再多问。 单人沙发里的包小小不耐久坐,扶着腰换了个姿势,余晖将靠垫放在他身后,搂着包小小半边屁股坐在沙发扶手上,瞟了眼立在玄关的大兜小袋:“你们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呢?人到就行,家里什么都不缺,咱就为聚聚。” “没买什么,不知道你们需要什么,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就买的尿不湿,这个最实惠,男女都用得上。还买了点水果点心牛奶什么,留着吃呗。噢,对,老余,里面还有只烧鸡,老铁家的,小小不是想吃吗?去得早没排队。”蒋文明和董礼貌听说包小小馋老铁家的烧鸡,在人家营业前赶到,买来新出炉的烧鸡。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大家又闲聊了会儿,余晖和马千里在厨房忙乎午饭,陶行书和林子韬在客厅里和余秋风说话,大多是些文化人之间的话题,蒋文明和董礼貌既听不懂又插不上话,索性陪余玥儿在小房间玩过家家,包小小正是嗜睡的时候,回卧室迷瞪小觉。 丰盛的午饭是余晖和马千里掌勺,当然食材离不开土豆、牛肉和乌冬面。虽比不得满汉全席饕餮盛宴,却也是鸡鸭鱼肉冷热荤素样样俱全。 多年的好友,余晖了解他们的口味,蒋文明最爱的鱼香鸡丝和干煸鱿鱼须,董礼貌嗜好的八珍豆腐和孜然羊肉,陶行书钟情的糖醋小排和蒜蓉娃娃菜,林子韬喜欢的香辣花蛤和红烧茄子,此外少不了包小小迄今为止的独家必备的黑蒜子牛肉和干锅土豆片,符合余秋风和马千里清淡口味的香菇油菜和肉炒杏鲍菇,余玥儿喜爱的虾仁蒸蛋和咖喱炸猪排,皮蛋豆腐、响油黄瓜、大拌菜和土豆沙拉两三个凉菜,林子韬和董礼貌驾车不能喝酒,余晖为其他人斟了点葡萄酒。x “老余手艺真不错,真的,不当育婴师可以考虑开个餐厅,肯定火爆。”林子韬再次有机会品尝余晖的厨艺,手下筷子不停,赞不绝口。 “来来来,咱们举杯,恭喜大晖和小小喜得三子,三喜临门!”蒋文明端杯提议。 在座的人纷纷举杯,董礼貌和林子韬以饮料代酒,大家碰杯畅饮。 席间,大家说说笑笑,余秋风和马千里等余玥儿吃饱饭,领着她去卫生间洗手擦脸,陪她看会儿动画片,哄她午睡,知趣地将空间和时间留给年轻人,以便他们无所顾忌地聊天。 “哎,大晖,知道男女吗?”胎儿的性别一直都是重点关注问题,蒋文明好奇地问。 “不知道。”包小小摇头。“上次检查时是16周,它们还太小,看不出来。24周的时候照四维,估计那会儿就能知道是男是女。” “听大晖说你们的责任医生是白玄海医生,运气不错嘛。他和我研究生导师是同学,据我导师说,他现在是夫产界数一数二的领军人物,国际知名。常年在国外就职,不知为何回到国内,你们真是赶上了,有他在,小小肯定能顺利生产。”白玄海的大名在医学界如雷贯耳,是陶行书等新入行医生敬佩和仰慕的前辈专家。 “嗨,别的我倒是不担心,就怕孩子个儿长太大,包子太受罪。”余晖喝了点酒,瞧着包小小,身着宽松的家居服却遮不住凸起的肚子。 包小小拉着他的手,不愿气氛变得沉重,适时转换话题:“哎,毕飞扬和闫晓磊怎么没来呢?” 大家都是年轻人,又都是聊得来的朋友,不分到底是包小小的朋友还是余晖的朋友,相识即是有缘。为了便于联系和互通消息,八个人建立微信群,偶尔在群里聊聊天侃侃大山。 聚会的事余晖在群里发了通知,其他人都协调好时间,唯独毕飞扬和闫晓磊两人分别以出差和加班为借口缺席聚会,搞得余晖和包小小埋怨他俩扫兴。 “毕飞扬和闫晓磊?”蒋文明笑得邪恶。“他俩现在玩猫和老鼠的游戏,玩得正起劲儿。” “猫和老鼠?”包小小和余晖异口同声问道。 “你的好朋友毕飞扬正追闫晓磊呢!”林子韬一语道破真机。 “真的?”余晖和包小小再次同声道。 “真的,不过闫晓磊不喜欢他,躲着他。毕飞扬这人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追不到手不罢休,满世界围追堵截人家,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林子韬谈及这对不打不相识的欢喜冤家,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你别说,他俩还真是不打不相识。”余晖回想到以往过节,和包小小相视对笑。 这顿午饭六个人边说边吃,断断续续地到下午两点多才撤席。 送客的时候,陶行书他们连连表示叨扰之歉意,耽误了余玥儿和老人家的午休。 等客人走后,余玥儿尚在午睡,余秋风和马千里收拾客厅,余晖在厨房洗刷碗碟杯筷,包小小陪着余晖顺便打打下手,两人有说有笑,又谈及到毕飞扬和闫晓磊的事,都觉得不可思议,好像是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情节。 章节目录 第50章 Chapter 50 怀孕刚过五个月,白玄海安排包小小进行ABO溶血检查。这项检查需要抽取夫夫双方的血液来检验,如果孕夫和胎儿的血型不合,会引起新生儿中枢神经细胞的中毒性病变,即便胎儿幸存,也容易造成智力和行为方面的障碍和残疾,可见其检查的重要性。 鉴于包小小的特殊情况以及在白玄海的关照下,在公立医院享受VIP待遇,免去等候和排队的烦恼,按照预约的流程,准时达到医院即可安排检查。 除了抽血检查,还有常规的孕检,体重、血压、验尿、宫底高度等等必检项目。检查结果显示全部正常,包小小的体重增长在合理范围内,超声波表明三个胎儿发育良好。 检查完毕出了医院,由于是空腹查体,包小小早已饥肠辘辘,饿得头晕眼花。 难得出门,两人商量检查完去附近的商场逛逛,吃顿饭,顺便买些小孩儿的衣物用品。 包小小在路上吃了两三片饼干喝了半杯牛奶垫垫肚子,到了位于繁华商业街的综合购物广场,余晖将包小小放在商场门口,奔向地下停车场泊车。 两人进了商场乘坐观光梯直达六层的餐饮区,迁就包小小的口味选择港式餐厅,不到十一点,门口三三两两地聚集不少慕名而来等候就餐的人,不必拿号排队,首批客人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进入餐厅。 “冰火菠萝油,蜂蜜厚多士,日本雪蟹金薯沙律,蜜汁叉烧,白灼芥兰,鸡翅包虾,龙虾汁海鲜捞饭,干炒牛河,杏香炸鲜奶,港式鸳鸯,冰镇原味奶茶。”包小小经常光顾这间餐厅,菜单倒背如流,持有该餐厅的贵宾客户卡。 在优雅舒适的环境就餐完毕,饱食餍足的两人在商场的孕婴专区闲逛。 包小小不曾留意过婴儿的衣物用具,见着小连体衣、小衫小裤、小袜小鞋、小帽小围兜和奶瓶、安抚奶嘴等等琳琅满目种类繁多的东西,新鲜得爱不释手,东挑西拣,七七八八地选了不少,恨不得将整个商场的婴儿物品都搬回家。 余晖是有经验的过来人,深知哪些东西是必备品哪些东西是中看不中用的奢侈品,根据抚养余玥儿的经验和丰富的专业知识,余晖将舍弃大部分派不上实际作用的东西,其余留下的东西每样三份,不偏不倚,现在不知道到底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所以都选购中性的颜色。 余晖双手拎着战利品,包小小手举冰激凌,亲昵地挎着余晖的胳膊。 两人你喂我我喂你,亲亲热热地走出商场。 “哎,老余,你看,那是谁?”包小小拿胳膊肘撞了撞余晖,仰颌示意不远处高大威猛金发碧眼的外国年轻男人。 “谁呀?”余晖伸舌头舔嘴角的冰激凌,顺着包小小的目光望去,瞧见被两位穿着露骨浓妆艳抹的妙龄少女团团围住的外国年轻男人。 两名女孩儿打扮得花枝招展,外人男人左拥右抱,一手搂人家的腰,一手摸人家的臀,冲黄裙女孩儿挤眉弄眼又转脸冲粉裙女孩儿眉飞色舞,三人大庭广众若地肆意喧闹,谈笑间,两名女孩儿若无旁人地亲吻外国男人的脸颊,外国男人回吻两名女孩儿的唇。 目睹整个打情骂俏过程的余晖阴阳怪气地咂嘴:“啧啧啧,还是歪果仁会玩儿。” “不是,老余,你看,他像不像蒋文明的男朋友史蒂文?你看那块表,是不是蒋文明朋友圈发的送他的生日礼物?”包小小眼尖地认出这款私人订制的镶钻限量珍藏版手表,这和前两天蒋文明在微信朋友圈晒出的送男朋友的生日礼物一模一样,他应该不会认错。 “不能够吧?你是不是看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蒋文明把他们家这位舶来小哥夸得是天上有地上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又体贴又专一又温柔又多金,上礼拜不还欢天喜地亲亲热热庆祝三十大寿吗?”余晖和包小小都没见过史蒂文真人,蒋文明每次在微信朋友圈上传的照片都经过修饰,遮遮掩掩模棱两可难以分辨史蒂文的真实相貌。x 电脑端:/ “肯定没错!你看那表带,是不是S形的?摆明是史蒂文英文名的首字母。”包小小松开余晖,掏出手机,拿余晖当掩护体,对着史蒂文的侧面和背面连拍多张照片。 “你干嘛?”余晖被他的举动吓得差点跳脚,瞪着眼抢下手机,憋着气低吼。“疯了你!偷拍被人发现呢?不是史蒂文,咱俩不得挨揍?就算是史蒂文,那偷拍人家也得挨揍。” “你这人怎么这么胆儿小呢?我问你,蒋文明是不是你死党?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噢,你就忍心见你最好的朋友被人耍着玩被人欺骗感情吗?倒贴钱不说,人家拿着他的辛苦血汗钱去沾花惹草风流快活?你还配不配当人家的好基友了?”包小小嘴里跟上了发条似的质问余晖。 “我...我和蒋文明当然是好基友了,我们是光着屁股长大的,死党里的超级死党。”余晖略有理亏地辩解。“问题咱现在也不能确定这人就是史蒂文对不对?这外国人都蓝眼睛黄头发大脑门高鼻子长下巴,都长得跟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同款似的。就算是史蒂文咱也不能贸贸然地上前去质问人家,兴许里面有什么误会,是不是?这样,你刚才不是拍照了,回头发给董礼貌看看,确定下到底是不是史蒂文。如果不是,皆大欢喜。如果是,咱再想辙。” “百分百是史蒂文,误会?”包小小冷哼。“又亲又搂,还能是什么误会吗?摆明他就是感情骗子,脚踩好几只船,骗人感情骗人钱。这种人就该处死,叫他还能到处拈花惹草。” “嘘。”余晖中指挡在两瓣唇间,摸了摸包小小的凸肚,告诫他。“注意胎教!行了,人家也走了,咱也走吧,回家再说。” “我这就是胎教,他们要是以后敢朝三暮四,看我不打断他们的腿。还有你,你要是敢对不起我,在外面养|二|奶|包|小|三儿,下场比处死还惨!”包小小义正言辞,严肃认真。 “越说越不像话,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人吗?”余晖揽着包小小的腰,佯装小怒地表明立场。“这人要真是史蒂文的话,我和陶行书肯定饶不了他。” 虽说插入不甚愉快的小插曲,可丝毫没有影响余晖和包小小约会的好心情。 两人欢欢乐乐地吃完冰激凌,又在临街的商铺为包小小购置不少品牌潮流的孕夫装,商家见他们提着的物品太多,服务周到地帮他们送到停车场,装进后备箱。 等余晖和包小小的车开出停车场,保持微笑的服务员照旧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车远去,展现出良好的精神面貌和职业素养。 回到家,稍事休息。余秋风和马千里下班接余玥儿放学,回到家差不多七点钟,没工夫再煎炒烹炸冷热荤素地做饭。 全家人商量叫披萨外卖,最高兴的当属包小小和余玥儿,一大一小兴奋地举着菜单,你一句我一言地讨论点餐内容。x “嗯,新出的榴莲披萨不错,咱们尝尝,还有海鲜披萨。父亲和爸爸吃不惯披萨,叫个海鲜烩饭和肉丸芝士焗饭,再来个红肠意面。”包小小不忘自家爱人余晖的口味。“老余,你最爱的牛扒出新品了,加州风情菲力牛,要胡椒汁,肯定是你爱吃的。” “薯条,可乐!”余玥儿扒着包小小的胳膊,欢快地点着菜单,指出心仪的食物。 “对对对,薯条,炸鸡,洋葱圈,干脆来个小吃拼盘。”包小小同样是热衷于油炸类的食物,应和。“再来个培根鸡肉卷...” “停停停!叫什么可乐?叫什么炸鸡薯条?知道可乐是什么吗?那就是鹤顶红!知道炸鸡薯条是什么吗?那就是□□!叫点主食得了,我再去拌个纯天然无任何添加剂的蔬菜沙拉,想喝饮料,咱们榨个橙汁,不是还有那猕猴桃儿吗?你不是嫌酸吗?正好榨汁加点糖喝了。余晖打断包小小和余玥儿,老生常谈地反对他们吃这些垃圾食品。 本来兴高采烈的包小小和余玥儿瞬间垂头丧气,失望地对视,吐吐舌头不高兴地噘嘴。 马千里出来打圆场:“哎呀,瞧你说的,哪儿有那么严重?偶尔吃个一次半次的没关系。可乐和薯条不要点了,没营养,点个炸鸡。” 余玥儿放学晚的原因是幼儿园增加不少寓教于乐的兴趣班,马千里觉得女孩子一定要具备优雅高贵的气质,光学习画画儿不足以培养出淑女风范,又报名舞蹈班和钢琴班。 余晖现在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包小小,忙得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根本无暇顾及余玥儿。现在余玥儿的起居饮食和上课学业由马千里和余秋风全权负责。 俗话说隔辈儿亲,尽管余秋风和马千里家教甚严,当初教导余晖两兄弟是疾言厉色,常常耳提面命。 对余玥儿却大相径庭,除了原则性的问题,其他方面对小孙女儿是百依百顺。 导致,时常出现晚上超过十点还在看动画片,不睡觉玩手机里面的游戏,不刷牙就爬上床,饭前吃零食,背着余晖偷偷纵容她吃巧克力和糖果等等恶□□件。 每每如此,余晖是痛心疾首地跟两位父亲促膝长谈,他当然可以理解老人疼爱孩子的心情。可再如此下去,他多年来煞费苦心地培养余玥儿的那些好习惯即将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种种恶习。 至此,余秋风和马千里才算有所收敛。 不过宠溺事件避免不了偶尔发生,在余晖吹胡子瞪眼之前,全家人团结齐心,以各种理由辩驳余晖。 导致余晖没了脾气,只得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太出圈儿,随老人孩子高兴就好。 等餐的功夫,余晖高速地洗菜切菜调料拌了个味道不亚于餐厅的蔬菜沙拉,榨了五杯营养均衡的蔬菜水果混合汁,包小小又想吃鸡蛋饼,摊了两张鸡蛋饼。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全家人酒足饭饱,余玥儿啃完鸡翅,愉悦地唱起歌又跳起舞,可爱灵巧的模样逗得大人哈哈大笑。 章节目录 第51章 Chapter 51 洗漱完毕,包小小惬意地靠床半躺,卧室里回荡着舒缓轻柔的胎教音乐,余晖履行每晚的职责,无偿提供捶腿捏脚揉腰全套按摩服务。 包小小白净的脚丫搭在余晖的小腿上,大概是有孕在身兼久不出门,走了不少路的脚丫略有浮肿,余晖甚是心疼,手法娴熟地轻轻揉捏,缓解浮肿。 “哎,包子,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再遇到你的亲生父母或者亲爹亲爸?”余晖力道适中地捶打包小小的小腿,舒缓疲劳,状似无意地提及。 “嗯?没有。”包小小含着酸酸甜甜的话梅,专注手里的漫画书,漫不经心地敷衍。 “噢!那你想没想过,他们是什么人?或者是干什么工作的?又或者你说他们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突然出现在你面前,跟你相认?”余晖轻捏他的小腿肚子,今日好像对包小小的身世格外有兴趣,盘问不休。 余晖反常的行为引起包小小的注意,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放下漫画书,直视余晖:“怎么了你?今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有事儿瞒着你呢?”余晖放下他的小腿,嘿嘿地笑了两声,解释原因。“那不是倪萍倪大姐新出了个节目叫等着我吗?专门找人的,看了两期,觉得挺感人,就想起你这出儿来了。要是你父母或者你爹你爸能找到你,该多好。” “有什么好的?我告你,电视节目都是骗人的,中国那么大,十几亿人口,哪儿这么容易就找到?还隔了好几十年。你以为都是外星人呢,自带定位搜索功能。老余,要是有什么信息电话说是找人的,你可别信,都是骗人的,我养父母以前遇到过。再说,他们当初不要我,现在又找我,噢,我是东西吗?想丢就丢,想找就找?就算他们现在找到我,我也不会认他们。俗话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包小小越说情绪越高涨,气咻咻地吐了话梅核儿。 “别气,别气,你看你,咱这不就是说闲话儿吗?你还真生气呢。深呼吸,深呼吸,生气可对身子不好,当心动了胎气。”余晖撤掉他腿下的枕头,收起漫画书,安抚他。 这个惹人不快的话题到此结束,余晖端来温热的牛奶,放在床头柜。 包小小每晚临睡前都要喝杯牛奶,现在正是需要大量补钙的时候,合理补钙可以预防孕期的腿部抽筋。 余晖和包小小并排倚着枕头半躺,包小小的脑袋靠在余晖怀里,余晖捧着手机,将白天在商场遇到的与蒋文明男友长相相似的人的照片发送至董礼貌,然后两人等着回信。 不大会儿,手机滴滴滴地作响,是董礼貌的语音回复。 “没错,老余,这人就是史蒂文,我见过他本人,我认识他小臂的纹身,是中国的龙图腾,他说他热爱中国文化,以纹身表明他喜爱的程度。”董礼貌的情绪稍有激动,说话的音调略显颤抖。 余晖按住语音键:“老董,你先别急,那什么,既然你认出是史蒂文,咱就得想个办法把真相告诉文明,不能再叫他深陷其中,吃亏上当,万一...那什么,你先别告诉文明,我怕他受不了,再说回头他不相信,被史蒂文那个骗子花言巧语的迷惑,咱就被动了。” “好的,老余,你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的,我这两天会牢牢盯住文明的,我到底要看看史蒂文这只披着人皮的狼什么时候现原形。”董礼貌又气又恨,咬牙切齿。 “行,主要咱还是为了保护好文明,别打草惊蛇,你早点休息吧,明儿还得出车呢。”余晖思虑周全,担心董礼貌关心则乱,露出马脚,史蒂文这类人是高智商的骗子,肯定会有所察觉,我方在明敌方在暗,又没有确凿的证据,极易弄巧成拙。 结束语音对话,余晖没有将此事告知陶行书,他在医院工作,白班夜班两班倒忙得不可开交,无暇分|身顾及这些情感纠葛,再说以他的情商也帮不上忙。 余晖放下手机,端来牛奶,插好吸管,递到包小小的嘴边。x 包小小不能大口大口地畅饮,不然容易引发呕吐,必须拿吸管小口小口地吸允。 喝完牛奶,余晖抽出纸巾擦干净包小小残留奶渍的嘴角,无声地叹息,默默地担忧蒋文明知晓此事后的反应,按照他的刚烈的脾气和高傲的性格,非得亲手废了史蒂文不可。 “老余,你别担心,蒋文明早晚得知道史蒂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就算你现在瞒着他,不告诉他,可这样有意义吗?到时候史蒂文的狐狸尾巴露出来,该面对还是得面对。长痛不如短痛,早早离开这人渣对蒋文明才是好事。难道你就看着你最好的朋友勇往直前地往火坑里跳,都不拦着他吗?”包小小清楚余晖的忧虑,除了害怕蒋文明做出过激的行为,还担心此事由他和董礼貌揭发出来失了面子伤了自尊心。 “这个文明呀!真是没有王子的命偏偏还得了王子的病!仗着长得帅点,整天心心念念要找什么富二代官二代,一心想靠婚姻改变命运,这下好,命运是没改变,霉运倒是来了,找了个大骗子!也不知道他们发展到哪一步,有没有...万一要了有了...唉!你说说,他爹妈都是老老实实的普通工人,这要是叫他们知道,他们非得气得心脏病高血压不可!”余晖恨铁不成钢地牢骚。x :/ “好啦,好啦,你也别跟着着急上火,船到桥头自然直,再说吃一堑长一智,谁年轻的时候还没个看走眼的时候。祸福相依,没准通过这件事,蒋文明的心就踏实了,找个实实在在知道疼人的主儿,安安分分地过好下半辈子。”包小小说着,露出幸福的微笑,胡乱摸着他的胸肌。“就像我这样,找个你这么好的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又专一又上进,简直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余晖不留余地地抽出他的手,故意冷脸扭头:“你少来,甭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不行就是不行!” 包小小笨拙的身躯向上蠕动,两片薄唇靠近余晖的耳朵,悄声:“我还没说完呢,还有就是功夫也那么棒,不然怎么一发三中呢?!” “你...”饶是余晖脸皮再厚,夫夫俩床|第间的窃窃私语如此露|骨也是禁不住满目蹿红。“你少在这儿跟我耍流氓,信不信我小屋睡去?” “你舍得吗?你舍得你就去。”包小小话音未落,整个身体倾向于余晖,羞嗒嗒地抛了个媚眼。 余晖是又气又爱地无言以对。 章节目录 第52章 Chapter 52 转天余晖下班,进门听见卫生间里洗衣机转动的声音,换了鞋进卧室,包小小没好气地冲他翻白眼,正纳闷发生了什么事,余秋风站在门外叫他。 “晖晖,你换好衣服,赶紧出来,你爸爸找你有事。”余秋风说完,无奈地摇头回到书房教余玥儿练习毛笔字。 “噢,好。”余晖不明所以地应着,边换衣服边和包小小交换眼神,谁知,包小小别过脸不搭理他。换好衣服来到客厅却不见马千里的身影,叫道。“爸爸,爸爸,您叫我?” “我在厕所,你过来。”卫生间里传来马千里不太温和的声音。 余晖走到卫生间才明白发生了何事,洗衣机里转悠的不是别的东西就是昨晚他们欢好留下的证据—床单和被罩。 “爸爸,我...我们...”余晖尴尬地挠挠头皮,不知从何说起。 “你...你...你...我看你就是长了个猪脑子!”马千里戳他脑门,气狠狠地说。“你知不知道小包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怀着孩子呢!而且还是怀着三个呢!你这么做,是不是不打算要儿子了?医生不是说了吗?要节制要节制。爸爸不是不懂你,你们这个岁数的男人,难免冲|动,可是解决的方法很多,非得...你呀你!我真是...你说说,你倒是痛快了,万一大人孩子有个什么,我看你到时找谁哭去!” “哎呦,爸爸,我错了,我昨晚就是没忍住。我保证,我向主|席保证,绝对没有下次!真的。”余晖耍赖地抱住马千里,羞愧地举着右手发誓。 “得了,你少来。伟大领|袖才懒得管你这没皮没脸不害臊的破烂事儿。”马千里佯装用力推开他。“我告你,下次真的不许再这么胡来,你是要当爸爸的人,得懂得分寸。”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嗯,我知道了,爸爸。那个,您没跟包子说这事儿吧?”余晖承担全部责任。“这事儿主要都赖我,跟包子没关系,他昨晚不乐意来着,我是霸王硬上弓。” “行了行了,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马千里斜眼瞧他,真真是护着媳妇儿的好丈夫。“有当公爹的和男媳说这种事的吗?我还要不要脸了?” “嘻嘻。”余晖放下心,换上嬉皮笑脸的表情。“爸爸,您歇着去吧,我来洗,洗完我晾,您甭管了。”x “本来就该你干!注意点水量,洗完烘干再晾。”马千里洗了手走出卫生间,冲探出头的余秋风做了个OK的手势,两人均是好笑。. 当晚包小小少不得埋怨余晖没有藏好证物,余晖又是赔笑又是逗乐才化解他的怒气。 两人彻底禁|欲是不可能的事,思来想去,余晖网购成人的尿不湿垫在床上,又大又方便又卫生,便于销毁,转天早晨拎着出门扔掉,谁都不易察觉。 不等余晖和董礼貌搞清楚蒋文明的男友史蒂文的背景、身份以及当天偶遇的事实,蒋文明就出了大事故,割腕自杀进了医院。 收到消息,余晖和林子韬前后脚赶到医院,在大厅相遇,在急诊就诊区转了三四圈没找到人,致电董礼貌,才知晓人被送到了住院部的监护室,两人火急火燎地赶到后楼的住院部。 余晖的林子韬来到监护室,发现包小小也在,董礼貌是在微信群里发的消息,包小小心急如焚坐立难安,瞒着余晖来到医院。 包小小和董礼貌坐在长椅上,董礼貌失神地垂着头。 蒋文明的父亲和母亲坐在靠窗的长椅上,蒋父愁眉不展,蒋母嘤嘤哭泣,沮丧且不安的气氛笼罩着整个走廊。 “叔叔,阿姨。”余晖冲蒋父蒋母点头问好,坐到包小小和董礼貌中间,面向董礼貌,焦急地询问事发原因。“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你看看吧。”董礼貌将卷成团的昨日晚报塞到余晖的手里,赤红的双眼空洞地盯着洁白的地板砖,沙哑的嗓音显得疲乏且无助。 余晖展开皱巴巴的报纸,社会版面的头条新闻标题赫然跃入眼中《黑河小伙儿冒充英俄混血富商后代:半年来以谈恋爱为名诈骗多名男女财产达数十万元》。 余晖快速地浏览新闻内容,原来史蒂文根本不是他自我标榜的英俄混血儿,而是出生于边境小城黑河的中俄混血儿,他的祖父是中籍俄罗斯人。 他也不是如他所讲出身于富商之家,他家三代以贩卖中药材为生,蝇头小利的小店买卖。他亦不是自我吹捧的三高(高素质、高学历、高收入)的优秀青年,而是游手好闲不思进取投机倒把的不良人士。 此外,他曾因兜售淫秽光碟而被拘留,曾因组织偷窃和诈骗他人财物而被判刑,可谓是劣迹斑斑。 刑满出狱,不思悔改,仗着有俄罗斯的血统和英俊的长相以谈恋爱为幌子伺机寻找目标,不分男女老少,对其骗财骗色。 先后持伪造的护照和工作签证以及银行存款流水账等证件,乔装打扮在多个城市作案,报警的受害人多达十几名,其中不乏高级知识分子和白领阶层,甚至还有政|府|官|员。 这次是多个城市的警方联合立案侦查,将闻到风声准备潜逃的李某某(真名李大壮、化名史蒂文)堵在机场,成功逮捕。 蒋文明在为史蒂文过完所谓的三十岁生日便敏锐地察觉出他的不似以往的行为举动。 故意不接电话不回信息,网络社交的软件也都不回复,蒋文明采取各种手段找他,发现豪华的别墅是按小时计费租赁而来,气派的公司是他人经营的产业,高档的轿车也是从车行租赁的东西,蒋文明找遍他和史蒂文曾经去过的地方,早已人去楼空,不知所踪,仿佛空气般地人间蒸发。 直到他无意中看见这份晚报,才明白他陷入了这场精心策划的骗局里。 心高气傲的蒋文明难以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他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街头,好像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他是真的付出了感情,付出了时间,付出了金钱,可结果却换来如此荒诞的结局。 他手里紧紧地攥着报纸,上面刊登的每个字都如同刀刃狠狠地刺痛他的心。 夜幕降临那刻,蒋文明决定结束生命,以此来挽回他的过错,以此来拯救他的愚蠢,以此来祭奠他的感情。 他在路边临街的五金店买了把水果小刀,他无颜面对生养他的父母,他羞于面对他的好友,在锋利的刀刃划过手腕之前,他唯独给董礼貌发了条诀别的信息。 董礼貌收到蒋文明的信息差点瘫坐在地,他清楚现在不是害怕和担心的时候,稳定好慌乱的情绪,理清思路,大脑飞速旋转,思索究竟蒋文明会在哪里轻生。 苦思冥想,董礼貌猛地想起蒋文明曾说他最爱的地方是位于城市中心的中央广场。 在他们短暂的交往过程中,屈指可数的几次约会里,有三分之二的时候是选择中央广场。 蒋文明说过,站在中央广场的中央大道,好似是站在全世界的中心。 果不其然,董礼貌赶到中央广场,不费吹灰之力在中央大道的塑像背后找到蒋文明。 面色苍白的他倚着塑像,纤细的手腕上是触目惊心的鲜红横道,血液蜿蜒而下,滴落在褐色的地面。 董礼貌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凭借仅有的急救常识,紧紧地裹住不断流出鲜血的手腕,双手抄起蒋文明,将他送到医院。在急救的时候,通知了他的父母和好友。 “文明,他...被骗钱了?”余晖踌躇了会儿才开口,本来他还要问问是不是被骗色,碍于蒋父蒋母在场,考虑到两位老人的心情,没有问出口。 “嗯,十万块,是文明工作到现在的全部存款。史蒂文,不对,就是那个刘大壮,他说要搞中俄贸易投资平台,需要大量的资金,骗文明要他入股。文明信以为真,就把所有的存款都取出来交给他。文明跟我说过,我当时劝他不要给钱,他不听还说我是羡慕嫉妒恨。这个骗子!”董礼貌说着说着情绪抑制不住地激动,愤然起身,拳头狠狠地凿向墙壁。“这个王八蛋,要是文明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闯监狱也要弄死他!”(_ “行啦行啦,你别搁这儿瞎激动。那监狱也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你放心,文明肯定没事儿。”余晖走到董礼貌身后,拍拍他的背。 不多时,陶行书和蒋文明的主治医生双双走出监护室。 董礼貌大步迎上去,蒋父蒋母凑上前,余晖扶着包小小走过去。 主治医生推了推眼镜:“病人目前没有生命危险,没有割到大动脉,出血量不算多。不过,病人的情绪不是很稳定,像是受到了挺大的刺激,这点就需要你们家属多多开导。今晚在监护室观察一夜,如果没有问题,明早转到普通病房,三天左右就可以出院。”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谢谢您。”蒋母悲伤的泪水化为喜悦的泪水,冲着主治医生双手合十地不停作揖。 待主治医生冲出重围走后,董礼貌急不可耐地问:“行书,我能进去看看文明吗?” “今晚不行,里面有护士,叔叔阿姨,礼貌,你们放心,文明他没事儿,就是失了血气虚,多吃点补血的东西就能好转。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蒋文明送来急诊室的消息是董礼貌通知他的,当时陶行书正准备换衣服下班,接到讯息,顾不得多想,直奔急诊室。和急诊室的同事说明来意,帮着实施抢救工作,随后又跟到监护病房,根本没有时间了解事情的原委。 余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明扼要地告知陶行书,陶行书除了无声的叹息倒也无话可说,反正今晚不得探视病人,劝说他们各自回家休息,明天再早点过来。 众人隔着玻璃窗瞧了瞧昏睡中的蒋文明,董礼貌送蒋父蒋母回家,林子韬接陶行书下班,余晖和折腾半天累得够呛的包小小也打道回府。 余晖和包小小回到家不到十二点,余秋风和马千里在客厅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等他们。听见大门响动,赶紧起身来到门口迎接他们。 得知蒋文明没有生命危险,余秋风和马千里松口气,虽不是亲生骨肉,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总是会有牵挂之心。 马千里为余晖煮了面,热了早已为包小小备好的银耳燕窝羹,瞧着两人狼吞虎咽,擦了擦桌面,唏嘘:“其实文明这孩子挺好的,虽说学习不太好,可人品性格各方面还是不错的,不出类拔萃可也不是过于平庸。你说说,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儿?” “所以说,这人呐就不能好高骛远,有那么句老话不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不要总是重视那些外在的虚荣的东西,要注重人内在的东西,高贵的品格,丰富的学识,优雅的气质,这些跟有钱没钱没有关系,即便有了钱也是买不来的。”余秋风摆出大家风范阔阔而谈。 “行啦行啦,你的品格高贵,你的学识丰富,你的气质优雅,这些有什么用?还不是顿顿白菜萝卜豆腐清汤?你看看你的那些同学,随便在企业里当当顾问,在外面教教课,每个月都有上万块的收入,你看和你同届的张老师,他职称没你高吧?人家现在都开奥迪上班了呢。再看看你,不住在大学城的教师宿舍,上个班得把腿走断。”马千里不屑地瞥他,拆台。 “我能和他们比吗?你怎么坐办公室坐得越来越庸俗呢?你不提老张还好,提起他,我就来气,堂堂的大学教授,居然跑出去教小学生作文?这成何体统?说出去是要叫人家笑话的。开奥迪怎么了?走路上班怎么了?我这是环保,国家提倡的。”余秋风梗着脖子振振有词地反驳。 面对余秋风和马千里的斗嘴,余晖和包小小就剩下偷笑的份儿。 余晖觉得两位父亲真的比从前改变许多,他们好像活得更洒脱,活得更接地气。 尤其是他和包小小结婚有了孩子,他们更多地回归到家庭生活,体味茶米油盐酱醋茶带来的乐趣与烦恼。 至于蒋文明,转天清晨,董礼貌接上蒋父蒋母来到医院,董礼貌拎着红枣、花生、枸杞、当归、桂圆和乌鸡整夜不睡熬制的鸡汤,还有菠菜猪肝粥,捎来住院的必备品。 最初,蒋文明不和任何人交流,拒绝进食,抗拒治疗,放弃生命的想法没有动摇。 他倒光董礼貌带来的鸡汤,将粥泼在董礼貌身上,狠狠地咬董礼貌举着少的手,大力地扇打董礼貌,甚至朝董礼貌吐口水,他的目的就是要想方设法叫董礼貌离开他,他不值得董礼貌再为他付出丝毫的心血。 董礼貌却锲而不舍地坚守在蒋文明的身边,任由他打骂踢咬。 他倒掉汤,董礼貌再煲;他泼过来粥,换了衣服洗干净身体再熬;他咬手背,忍着疼,咬过撬开他的牙再喂... 最后,连蒋文明的父亲都看不过眼,在病房内,不顾脸面地痛斥儿子,说到动情之处,父子抱头痛哭,蒋母搂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反复说着家在人在就好。 董礼貌坚定不移的决定和持之以恒的精神终于感动蒋文明,蒋文明主动进食,接受治疗,愿意和父母家人好友医生护士交流。 夜深人静,董礼貌和蒋文明在医院的花园里借着路灯的光亮深情畅谈。 董礼貌再次表白,不管蒋文明遇到什么经历什么,他都不离不弃,终身以真心相待。 经历了这场不堪回首的往事,蒋文明才真正地明白,感情不是以金钱的多少来衡量,真心不是以权位的高低来判断,爱情是无私的奉献和心甘情愿的等待。 现在的他,终于体会到了当初余晖和包小小的心境以及情感纠葛。 在爱情的滋润下,蒋文明的身体恢复得极快极好。 出院后,众人在陶行书的家小聚,大家默契地对史蒂文的事情只字不提,好像从未发生。只是恭喜蒋文明重获新生和董礼貌终于抱得美人归,生活就像是一本书,翻过去的那页没有再翻回来的必要。 现在的他们,六个人三对情侣,皆大欢喜。 章节目录 第53章 Chapter 53 孕期已至二十四周,做完四维彩超检查,白玄海欣喜地宣布包小小怀了三个健康的男孩儿。全家人是又惊又喜,像是中了五百万的彩票头等奖令人难以置信。 余秋风简直比当初得知马千里怀了双胞胎儿子还兴奋不已,得意忘形地拿扇柄敲打手掌,摇头晃脑地不住道好呀好呀好呀。 余家到了余晖这辈,终于扬眉吐气般地改变了阴盛阳衰的子嗣传承局面。 上周余玥儿过了五周岁的生日。 白天,幼儿园的教师和同班的小伙伴按照幼儿园的惯例为她举行生日庆祝班会。 晚上,余晖和包小小为她精心策划生日聚会,邀来余晖和包小小的好友以及租房时期和她关系好的邻居小朋友。 身着嫩粉公主裙,梳着公主头,露出天真烂漫笑容的余玥儿被余晖抱在怀里,俯身吹灭插在樱桃小丸子造型的三层蛋糕上的五根雕刻鲜花的蜡烛,左扭头亲了亲余晖的脸颊甜甜地说谢谢爸爸,右转头吻了吻包小小的侧脸软糯地说谢谢爹地。 自从余晖和包小小取得了合法的夫夫关系,余玥儿在余秋风和马千里的教导下对包小小改了口,称他为爹地,称余晖为爸爸。 其实余晖和包小小倒不介意余玥儿是否改口,在他们心里余玥儿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至于余玥儿的身世,余晖早有打算,待她长到十八岁成人的生日当天就会将实情告之,她是他哥哥余晨拼死生下的女儿,她必须要知道她的生身之人到底谁。 吹了蜡烛许了心愿切了蛋糕,余玥儿和小伙伴在余秋风和马千里的看护下玩耍嬉笑。 除了每次聚会必到的“四|人|帮”,这次迎来了稀客闫晓磊和毕飞扬。 闫晓磊本不愿来凑热闹,他和余晖其他的朋友并不相熟,又不懂得人情世故和场面寒暄,怎奈拗不过余玥儿的软磨硬泡,不情不愿地出现在聚会。 毕飞扬之所以会现身皆因他从包小小那里打听到闫晓磊今晚会到,于是乎,他推掉应酬,盛装出席余玥儿的生日聚会,为了讨好寿星老,不惜下血本购买了限量版的整套芭比娃娃系列。 闫晓磊喜欢余玥儿,他自然要对余玥儿好,正所谓爱屋及乌嘛。 毕飞扬追求闫晓磊这条道路的曲折艰辛真是堪比当初八路军的二万五千里长征。x :/ 陶行书和林子韬的事儿有余晖和包小小明里暗里地撮合,董礼貌和蒋文明的事儿有史蒂文阴差阳错地做媒,到了毕飞扬和闫晓磊这儿,余晖和包小小忙着怀孕的事儿,董礼貌和蒋文明忙着备婚的事儿,他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孤军奋战者。 毕飞扬在闫晓磊那儿吃到的闭门羹比他活了这么久吃到的米都多,开着豪车接人家下班,人家非但不领情,反而故意躲着他,最后落得个以三迈的时速跟在人家自行车的后面。 拎着水果去人家拜访父母,连人带水果都被人家扔出了门。 打电话没人接发信息没人回,连社交网络的信息都在人家的黑名单里不许浏览。 总之,闫晓磊三番四次地当着毕飞扬的面反复强调他不是自己的这碟菜,叫他死了这条心。 毕飞扬表面不与他正面对抗,暗地里心说,早晚你得进了我这个碗里来。 余晖和其他人闲聊,大伙儿关心地问了问董礼貌和蒋文明备婚的进展,当大家知晓包小小怀了三个男孩儿时,合不上嘴瞪圆了眼的惊讶模样和当初他们全家人最初得到消息时完全相同,互道恭喜之后,又扯了扯闲篇,吃吃喝喝地畅聊。 闫晓磊端着蛋糕在桌前,毕飞扬就跟到桌前;闫晓磊端着蛋糕去余玥儿身边,毕飞扬就跟到余玥儿身边;闫晓磊端着蛋糕去客厅,毕飞扬就跟到客厅;最后实在不得已,闫晓磊端着蛋糕躲到阳台,毕飞扬举着饮料跟到阳台,阴魂不散形影不离。 毕飞扬跟屁虫似的紧随闫晓磊此情此景都被余晖等人看在眼里,到底都是朋友,余晖瞧不过去对包小小说:“要不,咱们帮帮飞扬?” “不用。”包小小叉了块奶油浓厚的蛋糕送进嘴里,满足地享受奶油独特的香滑口感。“如果是别人,咱必须要伸出援助之手。至于毕飞扬,咱根本不用操心。这人无赖起来谁都不是他的对手,放心吧,闫晓磊早晚是他的人。” 结束愉快的生日聚会,众人意犹未尽依依不舍地告别,尤其是余玥儿和小伙伴,那股委屈劲儿就差配上泪眼汪汪。 林子韬和董礼貌按照余晖的指示将孩子们安全地送回家,毕飞扬自告奋勇地要求送闫晓磊回家,当着众人的面,闫晓磊不好意思拒绝,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下。 也许是上天注定,也许是命当如此。 毕飞扬和闫晓磊回去的路上遇到一伙儿流氓调戏女孩儿,毕飞扬不顾闫晓磊的阻止,将车停在路边,把闫晓磊反锁在车内,一个人大步流星地向事发地点走去,闫晓磊后来回想当时的情景,在灰暗的夜空,毕飞扬仿如璀璨的星星,他挺立的身躯,坚定的步伐,好像影视剧里展现出的将要奔赴革命战场的民族英雄。 即便毕飞扬曾经练过拳击和散打,可寡不敌众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流氓出招下流卑鄙,毕飞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最初的有效反抗直到最终的护着女孩儿任凭他们的拳脚如同雨点似的落在他的脸、脑袋、胳膊、后背、大腿、小腿... 警车呼啸而至,手持武器的警察制服所有的流氓,解救出毕飞扬和女孩儿。 鼻青脸肿嘴角渗血的毕飞扬推开想要搀扶他的警察,摇摇晃晃地奔向他的车,充血的双目和肿胀的眼皮令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他掏出车钥匙,摸索了半天,才滴地解开车锁。 及时赶来的警察得益于闫晓磊的报警,坐在车内的他眼睁睁地看着流氓群殴毕飞扬却无能为力,车门紧锁,他动弹不得。x 电脑端:/ 没错,毕飞扬之所以锁住车门的目的便在于此,他要保护好闫晓磊,不可以叫闫晓磊有以身犯险的机会。 此刻的闫晓磊眼里噙着泪水,他摸着毕飞扬眼角眉梢的伤口,摸着他鼻梁嘴角的伤口,他才明白原来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叫心疼。 毕飞扬努力地睁着眼,朦胧的视线里他看见了闫晓磊圈在眼中的泪,他知道,他成功了,这次他是真的成功地追求到了闫晓磊,他最后的记忆是他幸福地倒在了闫晓磊的怀里。 毕飞扬在医院住了五天,除了皮外伤倒是没有任何的伤筋动骨。 毕飞扬的见义勇为不仅仅使他成为了闫晓磊心目中的真男人,也成为了这座城市众多媒体争相报道的正能量事迹,余晖他们来探望毕飞扬时,他正被各大主流电视电台媒体以及网媒纸媒的记者团团围住,接受采访。 当今社会,再轰动的新闻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被人们渐渐遗忘。x 毕飞扬出院的时候,他的英雄事迹已不再是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被新鲜出炉的某著名导演聚众嫖|娼所替代。 毕飞扬的事迹感动了群众,感动了被救的少女,更为深刻地感动了闫晓磊。 现在在闫晓磊的眼里他不再是面目英俊却不学无术的二流子,而是值得尊重和爱戴的大英雄。 毕飞扬住了五天的医院,闫晓磊请了七天的年假,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地贴身照顾。 吃喝拉撒样样事情都亲力亲为,每天换着花样儿地为他亲自下厨烹饪各种美食,擦身喂饭更是不在话下。 经过治疗,消了肿养好了伤口的毕飞扬比没受伤的时候还胖了不少。 董礼貌和蒋文明接毕飞扬出院,将两人送到毕飞扬的住处。 在毕飞扬的高级公寓里,他再也按耐不住心里和身体的欲|望,像渴了三天三夜的人,闫晓磊半推半就地从了他,两人翻|云|覆|雨不亦乐乎。 毕飞扬名利双收,少不得要割肉请客,面对大伙儿的调侃和玩笑,他还厚着脸皮从容不迫地滔滔不绝讲述如何英勇制服歹徒以及抱得美人归,不像闫晓磊害羞的脸红到耳根。 章节目录 第54章 Chapter 54 所谓喜忧参半,虽说最近喜事连连,可该面对的问题迟到还是要面对,逃不掉躲不了。 余玥儿过完五周岁的生日,安装人工耳蜗的手术不可避免地提上日程。 根据一直以来主治余玥儿耳疾的医生的建议,植入人工耳蜗的手术越早进行对患儿的听力和语言能力恢复越好。 按照之前余晖的计划,过完五周岁的生日余玥儿就准备要植入人工耳蜗。 目前人工耳蜗主要是依靠进口,知名品牌人工耳蜗的价格是十几万到二十几万不等,余晖采纳医生和众多病友的建议,决定购买中等价位的人工耳蜗,大概是二十万左右。 算上手术费、治疗费、住院费、后期训练费等杂七杂八的费用,整个手术大约需要三十万出头。 余晖银|行|卡里的现有存款是二十二万,卖掉银行的理财产品和套出股市里的资金,东拼西凑地将够三十万,勉勉强强足够植入人工耳蜗的花销。 余玥儿植入人工耳蜗的花费余晖自然不会张口找包小小要钱,也不想平添余秋风和马千里的负担,虽说他们现在的工资属于中上等水平,可上了岁数的人总要攒些养老钱才放心。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所谓的东风是指手术的时间。 怀孕六个多月的包小小身子越来越重,行动越来越不方便,平时生活中离不开人,吃喝拉撒行动坐卧等等大事小情都得余晖从旁照应。 况且,余晖最近这段日子每天都加班加点废寝忘食地工作,争取可以提前完成培训中心领导布置的任务,以期在包小小怀孕八个月的时候能顺利请假,陪伴在他身边。 因此,他哪里还有精力和时间去安排余玥儿的手术和照顾术后的余玥儿。 余玥儿到底是等包小小生完孩子再去手术呢还是趁着现在各方面条件都已成熟抓紧时机早做手术呢,全家四口人再次分为两派,吃完晚饭,照例召开家庭会议,商议此事。 “晖晖,小包,关于玥儿什么时候做手术这件事,我和你们父亲的意见是,还是等到小包生了孩子做完月子再考虑比较好。小包九月份就要生孩子,十月份也就做完了月子,到时候大小都利索,天气也凉爽,玥儿做完手术,咱们也好踏踏实实全心全意地照顾她,对孩子对咱们都有好处。现在呢,天气也热,再说,小包的身体也沉,离不开人,咱们是要顾哪头儿?是,我可以请假,你父亲也可以稍微帮上点忙,可咱们就三个人六只手,到时候肯定是哪边都顾不好,大人孩子都受罪。”马千里经过慎重地再三思量,觉得现在的确不是将余玥儿手术提上日程的最好时机。 “我呢,同意你们爸爸的观点。事分轻重缓急,玥儿手术的事可以向后推,生孩子总不能延长时间吧?怀胎十月自然分娩,这是不可逆转的生理现象。等小包生了孩子,大不了,咱们找月嫂照顾孩子,这样,我和你爸爸,还有晖晖,可以分工合作,一个照顾小包一个照顾玥儿,不会出现手忙脚乱应接不暇的局面。”余秋风同意马千里的观点,表态且补充。 余晖搂着双臂,紧皱双眉沉默无语地坐着。 大脑和内心都是极度的矛盾,一方面,他不愿拖延余玥儿的手术时间,余玥儿的主治医生非常喜欢懂事灵巧的小姑娘,在他的尽力安排下促成了由植入人工耳蜗手术这方面的专家来主刀,这可是千载难逢不容错失的大好机会。 如果错过这次手术,不知道下次将会等上多久这位专家才会再次主刀。 其他的专家或者普通的医生并非医术医德不过关,只是这位专家亲自上阵成功的把握更大手术的效果更好。 另一方面,余秋风和马千里的话亦有道理,他又不是齐天大圣,随便拔根毛在嘴边吹吹就能变出十个八个自己的替身来。 假如余玥儿选择现在手术的话,他肯定分身不暇难以顾全包小小和余玥儿两个人,势必将大部分的精力投入到照料余玥儿,从而难以兼顾包小小。 都是他的至亲骨肉,厚谁薄谁都非他所愿。 陷入两难境地的余晖是茶饭不思寝食难安,短短三五天的功夫瘦得尖了下巴。 他的思维像是上了刑具,左右拉扯,哪边都不肯让步,哪边都在较劲儿,扯得他进退维谷不知该如何抉择。 余晖的日渐消瘦和进退两难包小小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个世上,除了余秋风和马千里,最爱他的最疼他的人就是包小小,包小小曾说过余晖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他今生唯一的爱人。(_ 包小小双手捧着高耸的孕肚,向他们三人的方向微微扭动身体,郑重其事地开了口:“父亲,爸爸,老余,我认为玥儿现在就该手术。我知道,您们是为了我和玥儿好,您们是玥儿的亲祖父亲爷爷,怎么会不希望孙女儿早日能像正常的孩子那样听得到这世间大千万物的声音呢。我也知道,我现在怀着孩子,各种不方便,身边离不开人,您们是担心到时候光顾着玥儿没时间管我,怕我有个什么好歹。您们的这番苦心,我和老余都明白,也很感激您们。可是,玥儿现在已经五岁了,再等的话就错过了最佳手术的时机。何况,这次还是这方面权威的专家来为她主刀,更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医生跟我们说了,玥儿动完手术五到七天就能拆线,拆完线就可以出院。回到家静养十来天就跟平时没区别,以后定期检查就可以。满打满算不到半个月的功夫,我怎么都能克服,反正我现在都是在家待着,也没什么事,离孩子出生还有段时间,等孩子生了,玥儿都好得差不多了,两不耽误,岂不是两全其美。”x 包小小说完,三个人沉思无语。 在包小小坚持下,他们同意按照原定的计划,余玥儿的手术安排不变。 余晖充满感激地看着包小小,这世间,知他者唯有包小小。 当晚,余晖搂着包小小,包小小的头靠在他胸前,他健硕的胸膛内发出咚咚咚的心跳声,回荡在包小小的耳边,两个人都是夜不能寐。 余晖的手搭在包小小的腹顶,感受到里面胎儿的动作,他低下头亲吻包小小的眉、眼、鼻、唇...他温柔地摸着包小小的肩,摸不够似的停不下手。 包小小的双手摸着孕肚,他轻声地对余晖说:“老余,孩子们现在还在我的肚子里,你才能好好照顾玥儿,等这三个小调皮鬼出来,那时,你才真的是腾不出时间来管我管玥儿呢。” 经过三天的准备,入住医院和查体合格,余玥儿如期手术。 手术当天,包小小不顾余秋风和马千里的劝阻,坚定地陪伴在余晖身边。 漫长的等待令人百爪挠心,时间仿佛定格在余晖和包小小目送剃光头的小姑娘进入手术室的那刻,余晖俯身亲吻余玥儿光洁饱满的额头,温柔地冲她微笑道宝贝儿加油,不要怕,爸爸等着你。 七个小时的手术对于余晖来说如同度过了七个世纪,他始终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安静地等待,心中默语,像基督教徒那样虔诚地向上帝祈祷,像佛教徒那样虔敬地求菩萨保佑。 鉴于包小小的特殊情况,中间两次在休息室小憩,手术室上方灯灭的刹那,他守在余晖的身边,两人同时起身迎向走出手术室的医生和护士。 疲惫不堪的医生摘掉口罩露出慈祥的微笑注视着焦急地等待结果的余晖和包小小,口气轻松地宣布:“孩子的手术非常成功,今后经过训练,她肯定和正常的孩子没有差别。” 余晖忘记了感谢医生,他木然地呆愣在原地,他的双腿好像灌了铅似的难以移动,他的大脑好像删除了所有的信息似的变得空白。 他只觉得眼前飘过两道模糊不清的蓝绿光影,耳边响着熟悉的声音,像是包小小的又像是余秋风和马千里的,交叠不清。 也许余晖等这天等得太久,久到当梦想成真的时候他竟感受不到幸福的喜悦。 他傻子似的望着包小小,看着包小小的嘴唇不停地翻动,却听不见他说些什么话。 良久,余晖忽地抱住包小小,突然好似孩子那般嘤嘤地哭泣。他的泪腺像坏了的水龙头,泪水浸湿了包小小肩头,虽说高挺的孕肚是不可忽视的阻碍,他们仍然将身体最大限度地贴紧对方,此时此刻,彼此是对方最强大的依靠。 余玥儿在监护病房观察了两天,确定人工耳蜗植入成功,没有任何排斥反应,之后转入普通病房。 余晖和马千里轮流去医院照顾余玥儿,余秋风担负后勤保障,力所能及地买买菜洗洗衣服收拾收拾屋子,或者在医院陪着余玥儿,厨房照旧是余晖和马千里的革命阵地。x 电脑端:/ 六天后拆完线,余晖在余玥儿的耳边以极为轻柔的声音和缓和的语调对她说玥儿,我是爸爸。 余玥儿明显是听见了这句话,她笑容灿烂地搂住余晖的脖子,甜甜地回应他爸爸,我是玥儿。 余晖激动地搂住余玥儿,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的女儿,从此以后,不再是身体不健全的残疾儿童,而是可以像正常的孩子那般学习和生活,他期望已久的事情终于得以实现。 余玥儿术后恢复得相当好,各方面的指标都达到正常水平。 拆线后又住了八天的医院,经过详细的检查,医生批准出院,叮嘱他们按时前来复查和恢复训练。 余玥儿因为手术变成了小光头,在家休养的时候头发慢慢地长了出来,小姑娘爱美,不肯这个样子出门,缠着余秋风和马千里为她买假发,戴着漂亮的假发才肯外出透气。 章节目录 第55章 Chapter 55 余玥儿跟幼儿园请了长假在家休养,马千里在学校的工作不得志而且受排挤,鉴于家里的实际情况,索性申请提前退休,等待批复的日子里干脆也不去学校上班,在家专职保姆,伺候余玥儿照顾包小小,倒是没有怨言乐此不疲。 包小小怀孕将满八个月,肚子大得堪比人家普通单胎的孕夫即将临产的孕肚。 现在的他,走路像只企鹅似的摇摇摆摆,坐下起来都要人搀扶,夜里上个厕所或者翻个身都需要余晖的帮助,平躺之下觉得憋气,唯有侧卧才可以保持呼吸顺畅。 怀孕后期,孕期的种种不适愈发明显和厉害。 首当其冲便是腰酸。 随着胎儿的不断增大,腹部变得越来越沉重,尽管包小小的腰亦是日渐粗壮,可还是难以负担三个胎儿的重量。 他现在走路必须双手撑腰或者有人托住他的腰,不然腰酸得令他常有腰断的错觉。 紧随其后便是背疼。 由于身体负担加重,包小小走路的时候重心自然而然地向后移,导致背部压迫性的疼痛,为了迎合三个胎儿的需求,睡觉只得保持向左侧卧的姿势,靠左边的背部疼痛更为加剧,每晚余晖都要为他热敷和按摩,缓解疼痛。 最为难熬便是抽筋。 牛奶、钙片、骨头汤三管齐下都没有改善包小小日趋严重的抽筋现象,每每在夜间,腓肠肌和脚部肌肉发生痛性收缩,折磨得包小小苦不堪言,几次都难受得忍不住掉泪。 除了食疗补钙,白天的时候,余晖都要帮他做舒展和拉伸运动,虽不能彻底根治,却能有效地缓解。 包小小的肚皮常常被三个调皮的小家伙儿顶出小鼓包,他们在狭窄的空间内互相玩耍。饭后是他们最为活跃的时期,吸收完营养的三具小小身躯不安分地扭来动去,昭示着他们健康地发育和快乐地成长。 不过每当他们三兄弟互相交流感情的时候,就是包小小既幸福又痛苦的时候。 三兄弟轮番地甚至同时地踢打、撞击和翻转,每招每势都强烈地冲击宫体,五脏六腑都被他们挤压得变了形,每拳每脚都搅得内脏生疼。x 每当此时,包小小都双手在肚皮上打着圈,安抚肚内的三个小家伙儿,使他们高亢兴奋的情绪渐渐地安稳下来,慢慢地胎动变得柔和轻缓,直到他们玩得乏累,纷纷入睡。 余晖眼见着包小小遭受孕期的艰辛和难受,束手无策又无能为力,只恨不能以身相代。他只能更为体贴温柔周到地照顾好包小小,减轻他的疼痛和不适,这才是目前为止最为实际的浪漫。 身心俱疲的包小小偶尔实在是疼得难受或者烦得要命,少不得要将火气撒在余晖身上,冲他大发脾气甚至摔枕头砸被子地无理取闹。 余晖不但要忍气吞声,还必须使出浑身解术来调节包小小的情绪,孕期荷尔蒙的变化令他喜怒无常,余晖心疼得要死要活,又怎会与他斤斤计较呢。 余晖伏案奋笔疾书,他请长假在家陪伴包小小待产,直到他做完月子再回去上班,保守估计要休四个月的假。 即便不拿工资,培训中心的领导也不会放任他完全游手好闲不问世事,交代他在家即可完成的工作,撰编培训资料和修改各类培训手册,工资照常支付,除却奖金。 余玥儿盘腿坐在床上,和倚着被褥侧卧的包小小玩拼图。余秋风和马千里疼爱余玥儿不容置疑,不过小姑娘还是和伴她长大的余晖感情深厚,和包小小的感情也不浅,没事儿总要找借口来缠着他们,跟她说明白爹地现在怀着小弟弟们不方便陪她玩耍,她就乖乖地躺在包小小身边,不吵不闹地犹自给包小小肚子里的小弟弟们讲故事或者和他们说话儿,煞是可爱。 包小小的肚子可谓是一天一个样儿,现在正是胎儿疯长的时候,每天醒来,余晖和他都觉得孕肚又大了一圈,每次产检白玄海都告诉他们胎儿的个头和孕夫的体重都在标准增长范围内,毕竟是三个胎儿,肯定肚子要大得不同寻常,不必担心和忧虑。 “嘶...”胎动猝不及防,包小小手里的拼图卡片陡然掉落,手掌覆上孕肚凸起的地方,轻柔地抚摸。 “呀?”余玥儿紧张兮兮地放下拼图卡片,小手战战兢兢地摸摸包小小高耸的孕肚,满是疑惑地看了看蠕动的孕肚,又看了看皱眉忍痛的包小小,好奇地问。“爹地,疼吗?弟弟们在干什么?” “弟弟们在调皮捣蛋,不是很疼,乖,玥儿,爹地没事儿。”余玥儿关切的表情和关心的询问令包小小发自内心地高兴,虽说不是亲生骨肉,可余玥儿待他如同生父,他待余玥儿如同亲女,和亲生父女没有差别。 “弟弟们,你们要乖乖的呀,你们乖乖听话,等你们出来,我把玩具和糖果分给你们,好不好?”余玥儿撅着屁股趴在包小小的肚子前,隔着肚皮和里面的弟弟们交流感情。 “嗯,玥儿真乖,玥儿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姐姐。”包小小爱怜地摸了摸余玥儿长出些许发根的脑袋。 “嘻嘻。”受到表扬的余玥儿羞答答地揉了揉小鼻头,笑着重新专注于拼图。 “唉,老余,你说咱们就一直要住在你爸这儿吗?”包小小没头没脑状似无意地提及。 “嗯?”余晖闻言转身,不晓得包小小怎地突然说到这个话题,看了眼埋头拼图的余玥儿,冲包小小使了个眼色,叫他不要再说,害怕余玥儿回头将两人的对话向余秋风和马千里学舌,小孩子家家说不利索话,到时候再闹出误会。 包小小会意地没有继续说话,余晖帮余玥儿收拾好拼图,借口爹地要睡觉,将她送到余秋风和马千里的卧室,返身进来反锁门,没有重回写字台,而是在包小小身边坐下。 包小小抱着肚子换了个姿势,环顾房间四面的环境,说:“老余,咱总不能一直住在你爸这儿吧?” 尽管余秋风和马千里对他如此之好,可这里到底不是他和余晖的家,他觉得他们始终都是在这里暂住,等孩子出生肯定要搬走的。 “不住这里住哪里?咱不能睡大街上去吧?”余晖租的房子已经退掉,他本身没有房产,他认为包小小和他结了婚住在他家是理所应当,不存在任何问题。 “啧!”包小小对他吊儿郎当的态度不满意,拿白眼斜视他。“我是跟你说认真的,咱们住在你爸这儿也不是长久之计,是,你爸家是不小,三室的大房子,可咱们这是三个孩子,什么东西要三份,等孩子们出生了,我问你,三个小床摆在哪儿?三个小车放哪儿?到时候孩子们连个跑跑跳跳的地方都没有,小床到现在我还没叫人送来呢。”(_ 包小小指出的是切合实际的问题,值得余晖思考。 余秋风和马千里的家的确不小,一百多平米的房子要说三五口人居住绝对富裕,若说容纳四个大人和四个孩子的日常起居确实有些狭窄和簇拥。 “那怎么办?咱能搬到哪儿去?”余晖扭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孕夫专用的祛纹精油,这款精油对消除妊辰纹具有奇效。 “当然是搬到我家去,不对,是搬回咱们家去。”包小小掀开宽大的上衣,露出圆滚滚的孕肚,三个不断增长的胎儿将包小小的肌肤纹理撑得变了形,雪白的腹壁上爬满宽窄不同长短各异的紫红波浪状花纹,尽管过了五个月坚持每天涂抹祛纹精油,可抵挡不住日益变大的孕肚,效果甚微。 当然,包小小倒不是十分在意这些丑陋的纹路,反正他是因为孕育属于他和余晖的骨肉而变得难看,余晖胆敢嫌弃他,只要余晖不嫌弃他,暂时丑点无所谓。 余晖将精油均匀地涂抹在包小小的腹部,听完他的话,噗嗤笑出声:“你家?噢,不对,咱家,咱家,就咱那家连个门都没有,还没我爸这儿地儿大了吧?” 包小小见他又不正经,勾脚踹他,怒道:“我说是那个家了吗?除了那个家,咱们不许有别的家吗?” “别的家?”余晖涂完精油,拧紧瓶盖,放回原处,迷糊地望着包小小。“你是说咱买房?可是,买房的话,我现在没钱。玥儿刚做完手术,我...” 余玥儿的植入人工耳蜗手术花光了余晖的全部积蓄,现在买房对于他来说等于是天方夜谭。他的银行卡就剩下以五开头的三位数,之前采买孕夫和婴儿的衣物用品都是包小小付账。 没错,余晖和包小小都是男人,没有谁必须赚钱养家的规定,可大男子主义思想根深蒂固的余晖骨子里认定他应该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大部分的开销必须由他负担才合情合理。 其实余晖各个方面都比包小小优秀,唯独在金钱方面略显自卑。 包小小虽不说是赚钱机器,可和他相比却是不折不扣的挣钱小能手。 因此,余晖只得是相形见拙自叹不如。 “不用买,现成的。”包小小神秘兮兮地将余晖拉过来,环抱住他,喃喃笑语。“老余,我明儿就带你去看房。” 余晖搂着包小小搞不懂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也不知到底要去哪里看房,更不晓得要看什么样的房子,一切都是未知数,充满不安和期待。 转天,余晖和包小小按原计划行事,驱车前往包小小指定的地点看房。包小小的孕肚太大,副驾驶狭小的空间容不下他,在余晖的搀扶下颤巍巍地钻进后座,腰部倚着靠垫,叉开双腿孕肚搁在大腿中间,舒服地半靠半坐。 余晖在包小小的指挥下,车停在位于市中心却闹中取静的高档社区门口。 门卫尽职尽责地过来盘问来者何人以及何事,包小小向保安出示了证件,保安立马将栏杆升起,放车入内。 余晖和包小小来到的正是这座城市里地标级别的高档住宅社区。 如果说包小小家的地理位置是黄金地带,那么这片地段当之无愧的属于钻石地带。 在楼房均价两到三万的这座城市,这里的房价已经高达每平米三十万的天价。 在这里落户的人非富即贵,有些甚至是过去的皇亲国威。如果没有提前预约,即便是国家总理前来看房都会被拒之门外,规格之高管理之严令人唏嘘。 余晖将车泊在一栋八层高楼前的空地,车门缓缓而开,夏日空气中的热浪迎面扑来,包小小不由得拧眉,瞬间额上冒出细汗,在余晖半拉半拽半扶半抱下艰难地下了车。 两人直奔眼前这栋小楼的大厅,冷气充足的大厅登时令包小小顺畅地长舒口气,好像拔出了之前堵在气管里的东西,没有多余的闲话,搭乘电梯来到五层。 期间,余晖细细地观察这座富人城。 七八栋小高层的建筑物错落有致地排列,外观上并没有特别出类拔萃的地方,甚至不如某些贴金镶银的高档商务大厦。楼内的大堂亦非装饰得富丽堂皇张灯结彩,相反布置得简约雅致清新脱俗,非常符合居住在此的人物身份。 大班台皮沙发金墙皮银地砖那是没有文化的暴发户的品味,现在有钱有势有身份的上层社会圈内流行回归复古时尚,弘扬传统文化。 大堂里,八仙桌、四方扶手椅、元青花瓷瓶、泼墨山水画等等到处彰显出传统文化的标志。 电梯停在五楼,两人出了电梯,包小小熟门熟路地走到直对电梯的门前,伸出拇指按住指纹锁的感应屏,滴的响声之后又输入了密码,拧动锁把打开门。 过了和余秋风家最小间卧室差不多大小的玄关,余晖和包小小正式踏入这所房屋。 包小小显然是来过这里,按下中央空调的开关,调好温度,反手撑腰慢慢地在沙发坐下。 余晖则是充满好奇地参观陌生的房间。 玄关将这间坐北朝南的房屋划分为左右两侧。 对门右侧是偌大的客厅、餐厅、厨房、卫生间和两间面积不小的卧室;对门左侧是两间面积颇大的卧室、杂物室、两间小房间、卫生间和衣帽间套在卧室内,余晖根据经验目测这栋房屋的实际使用面积起码在三百平米以上。 余晖还注意到这栋房屋是新近装修,卧室、衣帽间和小房间铺的是地热采暖地板,客厅、厨房和卫生间铺的是防滑瓷砖,墙壁贴的是淡雅的壁纸,每扇门都是银灰实木而造,除了客厅有张单人的小沙发,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再无其他任何家具。 “这是你的房子吗?还是说这是你打算买的?还是说你已经买了?”余晖站在客厅中央,环视四周,视线停在落地窗外山清水秀的美景,疑惑地问。 “这当然是我的房子!”包小小摸着肚皮,满脸得意和炫耀。 此时余晖的表情却变得越来越不自然甚至有点难堪和别扭,虽然他和这座城市的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这辈子都卖不起这里的房子,可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这里的地价,按照目前的市价估算,这套房子保守估计也得一千万上下,或许不止,但肯定只会往上贵不可能往下贱。 现在的余晖等于是包小小肚子里的蛔虫,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了解包小小为人处世以及做事生活的风格,从来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随着性子恣意妄为,根本不考虑将来和后果。 余晖知道尽管包小小属于中层阶级,有房有车有存款有本事有家业,可他到底不是千亿富翁,如果这栋房屋真的是他掷金买下,那么意味着肯定是要向银行贷款,每月要按时归还本金和利息。按照首付百分之三十计算,总计贷款金额高达六七百万,每月要还... 在冷气十足的房间里,余晖的额上渐渐地渗出汗水,他简直不敢轻易算出每个月的还款金额,好像那不是要负担的贷款而是勒住他脖颈的麻绳,令他透不过气来,却又挣扎不掉。 他不知道包小小到底有多少钱,不知道他每个月到底能挣多少钱,他知道的是凭他的工资和其他收入完全不可能负担得起这笔巨额的还款。 再者,他们即将迎来三个孩子,各类花费势必成倍增加,在这个节骨眼上包小小怎么可以都不和他商量商量就擅自做主购买房屋呢? 买房,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比登天还大的事。 “你怎么买房子都不跟我说一声儿呢?你知道这房子多贵吗?你买了房子是不是贷款了?买房子这么大的事儿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包小小,你知不知道咱们马上要养三个孩子了,不对,算上玥儿是四个孩子,这得花多少钱,你算过吗?就算要买大房子,也不必非得买这儿吧?你就是虚荣心太强,非得住在富人扎堆儿的地儿才满意是不是?你真是...你真是太不懂事了你!你真是太任性了你!你气死我了你!”余晖在不了解事实的情况下自以为是地冲着包小小叫道,声音越来越高,音调越来越尖,平日里充满温柔的眼睛此刻仿佛是要冒出火来,恨不得点着了包小小才罢休。 包小小被余晖突如其来的怒吼搞得莫名其妙,他眨了眨眼睛,盯着怒火中烧的余晖小半天,才悟出来余晖话里的意思,原来他是误会自己没有和他打招呼擅自买了大房子。 所谓不知者不罪,包小小本不该和余晖闹气,可他这段话的最后两句实在是伤了他的心。 他不懂事?他任性? 是谁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他的戏弄和欺骗? 是谁愿意接纳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他的侄女? 是谁容忍和他的父亲们同在屋檐下生活而丧志了各种自由? 是谁挺着大肚子忍着种种不适为他繁衍后代? 是他自己是他自己还是他自己! 结果这个没良心的人却如此冤枉他如此诋毁他!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依照包小小的性格,他肯定当即要起身走人。 可是他现在的身形却做不到如此灵活,况且腹内的胎儿受到父体情绪较大波动的影响,频繁地胎动令他深感不适,他双手护着大肚子,低下头,使劲地忍住回旋在眼窝的泪,缓缓开口解释房子的由来。 “这房子的确是我的,但不是我买的,这是我养父母留给我的遗产。这套房子是两年前他们过户到我的名下,除了这套房子之外,他们的全部家产都与我无关,我没有任何继承权。我刚认识你的那会儿就想和你好,所以不久后我就开始筹划装修,砸砸拆拆,断断续续地装到今年年初我刚怀孕那会儿,才算是彻底装好,我本来打算跟你说这件事,可是我那阵儿身子实在是太难受,后来又发生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就没顾上。” 包小小慢慢地说着,余晖侧耳认真地听着,直到熟悉的声音停住,余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误会了包小小。 余晖自知理亏地蹲在包小小面前,捧起他的脸,竟然发现他红了眼圈,为此深感自责,拉过包小小的手啪啪地左右扇了自己两个嘴巴,连连道歉:“包子,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为...哎!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混蛋,是我傻,是我笨,我不是东西!” 受了委屈的包小小抿着嘴不言语,任由余晖摆弄他的手,上演负荆请罪的戏码,直到余晖又是做鬼脸又是装可怜又是亲他的嘴又是吻他的孕肚,这才破涕为笑。 他按着余晖的肩膀,深情地注视着这张俊俏的脸,满脸认真:“老余,你是我的爱人,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我无论做什么都会跟你商量,我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我不会瞒着你任何事。我在你这儿就是一张白纸,我的身体我的思想都是。” 余晖的脑袋埋在包小小孕肚前,他环抱住包小小庞大的腰身,坚定地点了点头。每次的摩擦和吵闹都将他们的心拉得更近,使他们更加信任和珍惜对方。 消除了误会的两个人亲亲热热地手拉手在屋里转了两圈,既然这套房的由来已经搞清楚,余晖当然希望能在包小小生产后可以搬进来。家里添丁进口,空间自然是越大越好。 余晖和包小小兴奋地讨论哪个房间他们住,哪个房间余秋风和马千里住,哪个房间余玥儿住,哪个房间三胞胎住,哪间当书房,哪间当储藏室,该买那些家具和电器用品,装修的地方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按照他们的想法,趁着这个月还有空余的时间将东西置办齐全,等包小小生完孩子坐完月子就搬入新家。 x :/ 章节目录 第56章 Chapter 56 结束看房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难得包小小出门,众人相约下馆子聚餐。 天大地大不如孕夫最大,迁就目前属于重点保护和照顾对象的包小小的口味,三伏天选择火热的烤鱼馆。 离烤鱼馆不远的余晖和包小小最先抵达,非周末高峰就餐时段的烤鱼馆省去排队等位的烦恼,包小小挨不得饿,两人点了条鱼香味儿的烤鱼和两三道凉菜,边吃边等其他人。 随后到达的是董礼貌和蒋文明,两人今早取了护照在附近的旅行社办理旅游报名手续。 经历了诸多的风风雨雨,董礼貌和蒋文明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不久前在双方家长的陪同下领了结婚证,一纸婚书在手,董礼貌这颗心才算是真正地踏实下来。 董礼貌本想给蒋文明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正儿八经地照规矩接他过门。 蒋文明却不愿浪费铺张地大操大办,日子过得好不好不在乎婚礼办得如何,而在乎跟他过日子的人。 蒋文明是吃过亏上过当的人,比谁都清楚爱情和婚姻这里面蕴含的道理,现在的他,早已不在乎所谓的房车钱,他在乎的是爱他的人的心,到底真不真实不实。 幸运的是,董礼貌待他的这颗心比珍珠还真比土疙瘩还要实。 董礼貌结婚后他父亲老董的老年痴呆的症状似乎也轻了许多,不但认得出谁对谁,脑子清醒说话利索,生活自理方面更是突飞猛进地好转,吃喝拉撒都表达地清清楚楚,除了偶尔自顾自地念叨过去的人和事,忘东落西记不住事儿之外,跟正常的老头儿区别不大。 在蒋文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反复劝说下董礼貌放弃举办婚礼的想法,和蒋文明站在同一战线说服了两家父母。 婚礼搞得再好来参加婚礼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省下钱,两个人借度蜜月的机会出国痛痛快快地玩一圈,双方家长思前想后觉得在理,尊重两个孩子的想法,等他们度完蜜月,简单地请亲朋好友同事同学吃个饭,倒也省事省心。 既然婚礼的花费省下来,董礼貌和蒋文明决定狠下心来,抛开经济因素,选择了人均费用在两万块左右的豪华欧洲十日游。 董礼貌和蒋文明这些日子忙得人仰马翻,虽说不办婚礼,可婚纱照和装修新房是必须要做的事。 婚纱照不费事,选了个评价不错的影楼,室内室外地折腾拍了两天,既然不办婚礼也就不急着取照片,等蜜月回来再拿也不晚。 新房的装修倒是件非常劳心劳力的苦差事。 董礼貌家的这套建筑面积不足六十平米的两居室虽说是旧社区的老房子,可董礼貌和蒋文明到底是新婚的小两口,不可以马马虎虎地随便装装。董礼貌这几年开出租省吃俭用攒下不少钱,这下全部砸在装修,定要旧房换新颜。 每逢蒋文明歇班,两人约会的地点已经固定在了装饰城和家具城以及国美苏宁等电器城,地板、瓷砖、壁纸、腻子、白浆、踢脚线、沙泥、马桶、水盆、家具、家电等等物品都要亲力亲为地选购和采买,他们不像余晖傍了个大款包小小,不像陶行书和林子韬颇有些背景和家底,他们手头虽未到拮据的程度可也不宽裕,事事处处都想着法儿地多省点钱。 新房按照董礼貌和蒋文明的设想装修得完美无瑕,两人站在亮堂堂的客厅里,面对簇新的一切,激动地相拥而泣,这是属于他们的家,是他们今后躲风避浪的港湾,是他们温暖的归宿,是他们新生活的载体。 新房的改天换地花光了董礼貌的全部积蓄,剩下的戒指、蜜月和酒席等杂七杂八的费用都是蒋文明的父母掏腰包。 对此,董礼貌颇为惭愧,他跟蒋文明说等收来了份子钱要还给父母,这些钱是他们的血汗钱也是他们的养老钱,咱不能当啃老族,得靠自己奋斗来积攒财富。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作为蒋文明的至交好友,余晖和陶行书怎会不知他面临的处境呢。 结婚其实等于烧钱,这是谁都明白的事实。余晖和陶行书私下分别悄悄地塞给蒋文明两万块钱,就当是余晖和包小小,陶行书和林子韬提前随了份子钱,到请客那天就象征性地包个红包,不再多给。 包小小和林子韬当然知晓余晖和陶行书的举动,且百分百地支持他们。 这四万块钱真是解了董礼貌和蒋文明的燃眉之急,他们正发愁蜜月游的报名费该从哪里淘换来,这下可是帮了他们的大忙。 其实蒋文明不太好意思收下余晖和陶行书的钱,当初余晖结婚的时候,蒋文明才随了两千块,是余晖这份礼钱的十分之一,陶行书还没成家,即便他成家,恐怕他也拿不出这么多的礼钱,无异于是欠下了好大的人情。 余晖就怕他心里别扭,因此劝他说咱们是光着屁股长大的兄弟,咱们不单单是友情,还有不可分割的亲情,咱仨的感情早就超出了钱财的面上情,钱不应该在咱仨之前有任何化学作用。陶行书在旁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余晖的话。x 余晖的话消除了蒋文明的顾虑,董礼貌安慰他说等包小小生孩子,将来陶行书结婚,到时咱们也攒了钱,再把钱随回去。 余晖要照顾包小小脱不开身,陶行书工作太忙抽不开身,因此,蒋文明筹备结婚也没能帮上忙,两人倒是挺不好意思。 紧接着到达的是毕飞扬和闫晓磊,毕飞扬最近是商场情场双丰收,春风满面得意洋洋。 毕飞扬对闫晓磊是真的好,好得羡煞旁人不说,连自问心细如发周到体贴的余晖都自叹不如,可见毕飞扬的功底之深。 自从毕飞扬和闫晓磊明确恋爱关系,每天毕飞扬都早晚准时出现在闫晓磊家的楼下和幼儿园门口,风雨无阻地接送他上下班。 暑假期间,但凡闫晓磊要出门,即便不是和毕飞扬约会,毕飞扬都要充当司机的角色,无怨无悔地将人送到目的地,完事后再接回家。 幼儿园教师的伙食并非想象的那么好,教师和孩子的饭菜不同,按领导话讲,入园的孩子是付费用餐,教师则是免费蹭饭,所以通常都是孩子们三四个菜和饭,教师们则是两个菜和饭,花样和品质都不可同日而语。 毕飞扬得知此事,立马采取行动。 每天中午都到幼儿园为闫晓磊送饭,有时是他亲手下厨制作的爱心便当,有时是他派人到干净卫生的饭店点餐,有时是他亲自来送,有时是他派司机来送,反正不管谁来送饭,不管是买是做,每天不到十二点,毕飞扬的车肯定跃入门卫大爷的眼。x :/ 最初,毕飞扬只送闫晓磊这份,独特的爱心便当成为了其他教师调侃闫晓磊的话题,有几位单身的教师或者上了岁数的教师难免语气酸楚用词刻薄,典型的羡慕嫉妒恨。 为了避免闫晓磊因此树敌或者遭人话柄,毕飞扬由一人份改成一班份,闫晓磊所在的班级的教师人人有份。 后来由从一班份改成一级份,闫晓磊所在的年级的教师人人有份。最后由一级份改成了一园份,包括园长在内的全体教师人人有份。 有时是午饭的加餐有时是下午茶的外送,搞得有的教师连周末都不愿放假,恨不得天天在园里上班,就为享受免费的加餐。 闫晓磊怪罪毕飞扬浪费钱财,他虽说有点财富,可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何苦便宜了别人,何况他又不打算当班长当先进,完全没有巴结领导和同事的必要。 毕飞扬握住闫晓磊的手,嘻嘻地笑得赖皮说舍得舍得,又舍才有得。再说挣了钱就得想着往外撒,不然,总是攥在手里容易攥出事儿,到时这儿不找你要钱就该那儿找你破费了。 闫晓磊说不过毕飞扬,每次争执毕飞扬都仗着三寸不烂之舌巧舌如簧地令他无言以对。 毕飞扬在吃喝玩乐这类小事方面都依着闫晓磊,他说往南他不走北,他说吃辣他不点甜。 唯独有些大是大非的问题,毕飞扬都要坚持他的主张,闫晓磊觉得毕飞扬虽然读书不多,可脑筋灵活,思维敏锐,眼光独特,是个能成大事的人,对他的话也就言听计从。 毕飞扬对待闫晓磊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对待闫晓磊的父母更是全心全意孝顺恭敬。 毕飞扬无父无母,自幼在孤儿院长大,他和包小小都有种对亲情的强烈渴望。 所以在他认定了闫晓磊之后,自然而然地将他的父母看成了自己的父母。 毕飞扬首次以闫晓磊男朋友的身份登门拜访他的父母,除了拎着必备的点心、牛奶和水果,向闫晓磊的父母毕恭毕敬地做完自我介绍,将事先准备好的两斤金条放在桌上。 闫晓磊的父母当即呆住,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商场的柜台里也没摆出来过这么多的金条,稀里糊涂地看向毕飞扬,不懂他此举的意思。 毕飞扬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结结巴巴地解释,他现在和闫晓磊是情侣关系,他认定了闫晓磊这个人,肯定要和他结婚,这次来拜访长辈,觉得必须要送正式的礼物,思来想去,不知该送些什么,猛地想起有句成语叫情比金坚,索性就买了金条,以表真心。 毕飞扬的理由简直令闫晓磊哭笑不得,说这人傻可他在商场比猴儿精,说这人精可有时又傻得像猪头,哪有人拜访情人的父母送金子的?堪称世间奇闻。 闫晓磊的父母自然不肯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他们将准备好的见面红包交到毕飞扬的手里。 闫妈妈不晓得毕飞扬的口味儿,冷热荤素地准备了不少美味佳肴。 饭间,闫爸爸和闫妈妈大致地询问了毕飞扬目前的基本情况,对于他没有父母稍微有些介怀,不过,他们又不是顽固专政的家庭,只要儿子喜欢,他们就满意。 闫晓磊隔三差五地在毕飞扬家留宿,儿大不由娘,闫爸爸和闫妈妈不好管得太严,睁只眼闭只眼地装作不知道。 若按毕飞扬的脾气,恨不得立马跟闫晓磊领证结婚。 可闫晓磊觉得他们交往时日尚浅,彼此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磨合和适应,不同意这么早就结婚,强扭的瓜不甜,毕飞扬不好勉强他,只得顺了他的意,满是焦急却又不得不耐下心来接着相处。 处于热恋之中的两人少不得亲密,闫晓磊生怕搞出像余晖和包小小那般奉子成婚的事情来,倒不怕丢人或不好意思,主要是他现在没有准备好和毕飞扬结婚。 总之,在这件事上,不得出现任何纰漏。 还好,截止到目前,相安无事。 最后陶行书和林子韬前后脚来到饭馆,这对恋人倒是没有发生特别新奇的事情,相敬如宾地谈恋爱,非要说有何不同寻常之处,就是两人的工作都格外地繁忙。 包小小熬过了艰难的孕初期,四五六个月的时候精力允许的情况下还可以搞搞策划写写案子出出主意,随着孕肚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不便,不适的症状又如雨后春笋般地出现,包小小不得不完全放下工作安心在家调养身体待产。 这下,整个公司内外部的运作的重担全部落在林子韬的肩上。 为了保证公司的正常经营,林子韬可谓是身兼数职,除却往日的行政和营销工作,策划统筹、包装设计以及广告拍摄跟踪等等原来属于包小小负责的工作也都必须要亲力亲为地管理和监督。 林子韬终日忙得脚不沾地,天天加班和频频出差,导致没有更多的时间和陶行书见面。 陶行书的工作同样不轻松,累死累活黑白连轴地挨过刀山火海般的实习期,过五关斩六将地成为了医院的正式员工,现在又面临着每位新入职的医生必须要经历的阶段,轮换科室。 医院规定,每位新入职的医生在六个月或八个月内要根据实际情况轮换到各个科室实习锻炼,人的躯体是整体结构,因此各个科室虽然不同可病理却时有相通。 医院的这项规定是有助于培养医生的全方位发展,有利于提高医生的专业知识和职业素养。 外科、心内科、产科、烧伤科、儿科...陶行书三四个月轮换了五六个科室,现阶段战斗在急诊科这个号称是生命第一线的地方。 急诊科工作的压力之大远远超出陶行书的想象,高强度的精神紧张和繁重的体力考验都令他无暇其他,而且急诊科没有按时下班这个概念,越是快要到下班的时候送来的病人越多,每班七八个医生和十四五个护士根本忙不过来。 陶行书和林子韬谈不上是真正的同居,有时陶行书在林子韬那里过夜,有时林子韬在陶行书这里留宿,两人都是小资派的文艺青年,娱乐活动大多数是电影、话剧、酒吧、网球等等,每次外出都是选择高档的餐厅就餐,极少涉及茶米油盐这些过日子才具备的事情。 陶行书和林子韬更喜欢两人静静地拥抱或是亲吻。 人到齐,又点了两条其他口味的烤鱼和凉菜小吃主食。包小小怀着男孩儿却特别嗜辣,顿顿饭是无辣不欢,余晖担心他吃得太辣,容易导致便秘和上火,所以尽量限制辣的程度,饭菜都是以微辣为主。 席间,大家互相说了说最近的生活和工作情况,祝贺董礼貌和蒋文明新婚快乐,又谈天说地地畅聊,好友见面分外高兴。 章节目录 第57章 Chapter 57 余晖和包小小计划搬家的事儿不知怎地传到余秋风和马千里的耳朵里,两人得知此事,心情各不相同地睡不着,躺在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 依照余秋风和马千里过去的性格,压根不介意儿子和儿媳结完婚单独过日子,甚至恨不得离他们远远地互不相干。 可现在却不同,余秋风和马千里经历了中年丧子的悲痛又经历了三代同堂的温馨,觉得阖家团圆才是生活的真谛,舍不得跟余晖和包小小分开,更加舍不得可爱乖巧的小孙女儿。 马千里宁可放弃工作提前退休的目的就是在于可以充分享受子孙三代共同生活的乐趣,包小小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他自觉地认为他应该担负起家长的责任,照顾好儿子儿媳以及孙子孙女,他们不是他的负担而是生活和心理的依靠,即便是负担,那也是甜蜜的负担。 现在“甜蜜的负担”主动要脱离他的生活,这使马千里不仅感到失落甚至有些小小的愤怒,他们一家三口和未出生的三个孙子在他这里连吃带住,每天他要张罗五口人的饭菜,又要照顾怀孕的包小小,拉扯年幼的余玥儿,辛勤操劳为的什么?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不就是为了他们守在身边,家里热热闹闹,日子过得欢欢喜喜吗? 当然,马千里可能没意识到,他目前的这种思维模式和他过去所不屑的庄稼汉的小农意识已经如出一辙。 这倒好,眼瞅着三个孙子就要降生,没良心的两人竟然商量要搬出去住,彻底摆脱他们。 简直是太不像话,翅膀硬了就要远走高飞是每个成长中的孩子都会冒出的想法。 马千里越细想越愤怒,腾地坐起身,气咻咻地拧开床头灯,双手环抱在胸前,盯着盖在身上的薄被被面,面无表情专心致志地生闷气。 余秋风听着动静见着亮光跟着坐起来,回手拿过眼镜戴好,看了眼表,刚过十二点,想必马千里是闹心余晖和包小小要自立门户的事而失眠,他又何尝不是呢? “怎么了?胃口疼?要不要吃片药?”余秋风说着在床头柜的抽屉翻找胃药,马千里的胃不好,家里常备胃药。 “吃药?我现在就想吃耗子药!”马千里没好气地回他,跟最亲近的人往往才可以肆无忌惮口无遮拦地释放不良情绪。 “你看你,又说气话!”余秋风拉过马千里的手,三十余载的夫夫,早就摸透了彼此的脾气秉性,他轻柔地抚摸着马千里的手,温和地开导他。“千里,你生气我可以理解。毕竟余晖是咱们的儿子,咱们老啦,希望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都守在咱们身边,陪着咱们,咱们就是吃苦受累地照顾他们也是心甘情愿。可是,孩子们也得有他们自己的生活不是?换位思考,你当初不是也不愿和我爸他们同住吗?毕竟和咱们住,他们也不是特别自由,想做点什么都要顾虑咱们的想法。你想想看,就算他们乐意和咱们同住。这眼瞧着小包就要生孩子,三个孩子到时住哪儿?咱家地方也不是多么宽裕,搬出去住也是早晚的事。” 余秋风的善解人意源自他对于实际情况的考虑,他也想将来三个孙子和孙女围着他团团转,享受子孙环绕膝下的美好生活,可他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现实是家里的空间有限,三个孙子将来越长越大,肯定容不下这么多人居住。 马千里在余秋风温情脉脉的劝说下渐渐地平复下来情绪,他以平和的心态重新审视了这件事,他无声地叹息,他默默地接受了余晖和包小小将要搬出去各过各的现实。 余秋风和马千里再次躺好,黑暗中,伴着余秋风轻微的鼾声,马千里迟迟不能入睡。他平躺注视着天花板,思索另外的问题,余晖和包小小要搬到哪里去? 马千里不知道包小小早已备好的房子,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愿意儿子住进包小小的房子。 在他传统的观念里,包小小是过到余家的人,是余家的男媳,房子这种事必须是余家的责任。 要是余晖搬到包小小家去住,那岂不成了倒插门的女婿?这可坚决不行。x 余晖和包小小这两天忙着为新家选购家具和家电,主要是依靠网络,无暇顾及余秋风和马千里情绪上面的变化,需要购买的东西太多,花钱如流水,惹得余晖时而心疼。 吃过晚饭,余晖刚要扶着包小小离桌,却被马千里叫住,他没有像往常似的忙着收拾餐桌,而是示意余秋风将余玥儿安顿在沙发里看动画片。 等余秋风回到餐厅,余晖和包小小已经重新坐好,面面相觑,不知两位老人如此严肃庄重究竟有何指示。 “晖晖,小包,我和你们父亲呢已经知道了你们有搬出去的想法。”马千里开门见山,既然是不可挽回的事实,那么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拐弯抹角。 余晖和包小小同时望向对方,脸上瞬间布满惊讶的表情,不知余秋风和马千里是怎么知道他们要搬走。 本来,两人商量好等生了孩子趁着老人高兴再提这件事,哪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余秋风和马千里居然提前收到消息,真是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余晖和包小小同时看向沙发里美滋滋地盯着电视屏幕的余玥儿,不必深思,肯定是余玥儿向余秋风和马千里透露的信息。 偶尔他们挑选新房物品的时候没有回避余玥儿,肯定是余玥儿无意中跟他们提及这些事,才导致余秋风和马千里分析出他们动作背后的想法。 “那什么,爸爸,其实我们的意思是...” 知父莫若子,余晖相当了解余秋风和马千里得知此事后的反应,他是日渐衰老的父亲们的精神和生活的唯一依靠。 在朝夕相处的这段时日,他清清楚楚地观察到父亲们从生活习惯到思维方式的种种转变,深刻地体会到父亲们对他的依赖。 他和包小小要搬走的消息对于他们来说肯定像晴天霹雳一样震惊了他们,不舍、失落、伤心和愤怒成为了他们主要的感情。x 电脑端:/ 今晚,余秋风和马千里主动提及此事,估计自有他们的想法。 或许是不同意他们搬走,或许是要力挽狂澜滴阻止他们搬走,或许是痛痛快快地答应他们搬走,总之,不管出现哪种情况,都必须要面对,不可逃脱。 “晖晖,你听我把话说完。”马千里生硬地打断余晖,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面,推到余晖和包小小面前的中间位置,叹口气颇为无奈道。“晖晖,小包,你们已经长大了,不再是离不开家的小孩子。再说,小包马上要生孩子,到时家里添丁进口,肯定要换个大点的住处,这点我和你们的父亲表示理解。这卡里呢有六十万存款,本来是定期的,我去银行改成了活期,随时都可以取出来,你们拿去,当作你们买房的钱。” 剧情的反转令余晖和包小小难以置信,两人互看对方,又看了看眼前簇新的银|行|卡,不是他们预料的指责、诉苦和委屈,而是理解万岁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为他们筹备好买房的款项,这样的局面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一时之间竟无言可对。 余秋风真挚地看着包小小,略带亏欠的眼神游走在包小小和银|行|卡之间:“小包,你呢,别嫌钱少,这是我和他爸爸所有的积蓄。别看我们表面是令人敬佩风光无限的教师,其实我们的收入还不如来自农村扛活建楼的操作工多。晖晖呢,前几年是攒下不少钱,可是花在玥儿的手术上,也没剩下多少。我知道,现在这房价涨得太快,六十万在咱们这座城市肯定买不了太大的房子,在郊区也就买个小点的二居室。这样,你们去挑,买套大点的三居室,或者是那种近郊的独立小别墅,这六十万呢就当首付,余下的咱们贷款,晖晖的公积金贷一部分,商业贷款再贷一部分,你们放心,即便是贷了款,咱们也不增加你们的负担,贷多少钱,每月该还多少钱,都由我们来出。” 余秋风的这些话勾出余晖深埋心底的酸楚,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便儿女已经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可父母照旧是为他们操不完这份心。 父母永远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儿女,希望儿女过上无忧无虑的好日子,为此不惜牺牲自己。他们辛辛苦苦半辈子攒下的钱都无偿地奉献给儿女成家,他们宁愿每日省吃俭用,也不愿儿女在终身大事方面不如他人。 余晖的鼻尖冒出酸气,眼眶泛出红晕,他将银|行|卡推回马千里那边,吸了吸鼻子说:“父亲,爸爸,我和小小的确是想搬出去住,可是我们不是...” 马千里不由他过多地解释,强硬地将银|行|卡塞进他手里,不等他们再说话,快速起身,默默地收拾碗筷进了厨房。 显然这样的气氛并非是解释的好时机,包小小拉了拉余晖的衣服下摆,冲他使了个不要再说话眼神,余晖会意地点点头,两人拿着银|行|卡回到卧室。 章节目录 第58章 Chapter 58 当晚,余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倚着床背,手里捏着这张银|行|卡,里面是余秋风和马千里安度晚年的生活保障,心潮澎湃的他久久不能平复情绪。 余晖完全可以理解余秋风和马千里交给他这张银|行|卡的想法,他们执意要购买房屋的目的不是为了面子不是为了炫耀,而是设身处地地为余晖和包小小的生活着想。 当然这其中也包含世俗的传统观念,尽管余晖和包小小都是男人,可包小小到底是过门的男媳,为余家生儿育女繁衍后代,他们有责任有义务为包小小提供遮风挡雨的温暖小家。 也许余秋风和马千里并不知道包小小财大气粗到何种地步,也不知道包小小名下有套宽敞的豪宅,即便他们知道,余晖想,他们也会固执地叫他再买套房,而且房产证上必须写上余晖的名字,这样他们心里才舒坦才踏实。 六十万对于余秋风和马千里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巨款,可对于买房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的小钱。 如果真的像余秋风说的买套三居室或者在近郊买套小别墅,两三百万都打不住,说明他们付完首付,将背负着巨额的贷款,且不说贷款由谁来还,每月的利息都将是不小的数目,贷款而来的沉重压力必将如同旧社会的三座大山。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余晖光是想到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就惊悚地背后直冒冷汗,他侧过脸看了看熟睡中的包小小,吻了吻他微蹙的眉头,又看了看手里的银|行|卡,暗自做了决定。 转天早晨余晖向包小小宣布他要遵从父亲们的意见,贷款购买房屋,而且只买大不买小,他就不相信凭借他的工作能力还还不起个贷款,还能叫几个利息钱给拖累垮。 包小小诧异地摸了摸余晖的额头,又摸了摸余晖熊猫似的双眼,以为他是高烧之下胡言乱语,他们明明已经有了房子,为什么还要再贷款买房子呢? “老余,你没事儿吧你?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咱们不是有房子了吗?买房子干嘛?”包小小凑近余晖,硕大的孕肚贴着余晖的胳膊。 “包子,这房咱们必须买,这是我父亲和我爸爸的一番心意,说了也许你不懂,也难以理解,可是我懂,我理解,所以这房咱们买定了!”余晖的孝心代替了理智,语气少有的斩钉截铁,态度不容反驳。 包小小捧着孕肚直起身,疑惑地盯着余晖,觉得他此刻像是搞革命斗争的热血青年,冲动上头,理智丧失,他嗤笑道:“买房子?拿什么买?难道你真的打算拿那六十万买房子吗?那能买什么样的房子?” 余晖受不了他带有嘲讽的连问,梗着脖子硬气道:“当然是买大房子,房子不但要大,还要交通便利,最好是一楼,有个小院,以后可以给儿子们建个小型游乐场。” “呵呵...呵呵...”包小小忍不住好笑,不知余晖到底搭错了哪根筋,说话都不动脑子脱口而出,他拍了拍余晖的脸颊。“老余,你说的那种带小院的房子要多少钱你知道吗?如果够咱们这么多口人住的话,起码也得三百万到五百万,首付百分之三十,也要九十万到一百五十万,就你那六十万,光买个小院吧?” 余晖对包小小嘲弄的口吻搞得忍无可忍,火冒三丈地跳下床,指着包小小劈头盖脸地喷口水:“好呀,包小小,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对不对?你就觉得我就是天生吃软饭的,对不对?你觉得我是傍了你这个大款就衣食无忧了,对不对?你根本就觉得我是个没用的家伙,是个不会挣钱的窝囊废,对不对?” 包小小被余晖突然发疯般地叫问弄得瞪目哆口,他不知道余晖到底是精神真的出了问题还是吃错了药,怎么好好地过了一夜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可理喻,余晖不知轻重的话同样使他火气上涌,控制不住地质问他。 “老余,你怎么了这是?好,按你说的,你去买大房子,你去贷款,你去还利息,那咱们的生活怎么办?咱们以后要养四个孩子,开销有多大你不是不知道!明明咱们有更好的选择,有好的居住选择,为什么非要买房子呢?背负沉重的贷款压力是件很好玩的事儿吗?难道你愿意每月平白无故地给银行送去那么多的利息钱吗?你是要为国家建设做贡献吗?你...你跟你爸他们一样,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包小小的最后那句话触动了余晖的底线,在这个节骨眼上,谁都不许说半点他父亲和他爸爸的不是,他气急败坏地将银行啪地扔在包小小面前的床垫上,指着银|行|卡激动地说:“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这是尊严,尊严你懂吗?这是我们老余家男人的尊严!你不懂,你根本不懂。因为你根本没有亲情的观念,你从小都是你自己,你想得都是你自己,你根本不会为别人设想,你根本不懂得考虑别人的心情,说到底,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你就关心你自己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根本不了解我,不关心我父亲和我爸爸,你根本就没当他们是你的亲人,没当他们是一家人!” 在包小小来不及消化余晖的这段话时,余晖的手机铃响,他在极度愤怒的情绪下接听电话,火药味儿十足:“喂,谁呀,找谁?” 电话里传来优美动听的女人声音,余晖听着听着,他的脸色随着听筒里响起的声音而不停地变化,本来铁青的脸色变得苍白,苍白又变得潮|红,最后连他的耳根和脖子都变得通红。 结束通话,余晖放下手机,望向包小小的目光由满腔怒火变为惭愧抱歉,他喃喃地坐在包小小身边,轻声地说:“你把我的名字添在了房产证上?”是疑问句也是肯定句。(_ 是的,在和余晖看完房子的当天,包小小就全权委托毕飞扬办理这件事。x :/ 这是属于他和余晖的家,他清楚余晖的脾气和个性,想必在各个方面都多有顾虑,为了消除他的后顾之忧,包小小主动将他的名字添在房产证上,以此来证明他的真心,顺便给余晖个惊喜。 谁料,关于房子的事情会滋生出这么多误会和曲折。 余晖这才了解包小小的用心良苦和对他的心意,他对刚才的无明业火感到万般惭愧,或许是包小小即将临产导致的紧张,他最近对任何风吹草动的小事都相当敏|感,动不动就控制不住情绪,他拉过包小小的手,却被包小小用力挣脱,这时,他才注意到包小小已经伤心地泪流满面。 余晖慌张地搂过包小小,不住地道歉:“包子,我...我错了...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把我的名字添在房产证上。我...你要理解我,原谅我,我真的是太想为你为孩子们提供好的生活条件,我知道,我现在的能力还达不到,可是我想努力去做,哪怕累死我也心甘情愿。包子,原谅我,好不好?我发誓,我今后再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跟你发火,你打我,你打我,你骂我,你骂我...” 包小小慢慢地靠在余晖的肩头,他怎会不知道余晖内心的想法呢。 余晖强烈的责任感使他不得不对自己提出更高的要求,他希望包小小无论是从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都依赖他,希望他是包小小是这个家不可或缺的支柱。 包小小无声地流泪,他的泪水滴在余晖的手背,余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自从包小小怀孕至今,他们都承受太多的痛苦和艰难,通过这次争吵,他们压抑在心里的委屈和难过都得到了充分的释放,缓解了他们紧绷的神经和疲乏的情绪,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余晖和包小小将房子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余秋风和马千里,并且明确地告诉他们,这栋房子里有属于他们的房间,家不分,大伙儿还得住一块儿。 一来,包小小生了孩子需要有人照顾他和孩子,余晖单个儿人肯定忙不过来;二来,余秋风和马千里年纪渐长,身边离不开人;三来,余秋风和马千里得了三个大孙子,肯定要守在孙子们眼前才高兴,见不着面或者好久才见可不行。 基于以上原因,又考虑到实际情况,余秋风和马千里同意搬家和他们同住。 既然话都说开,那么新家采买物品的事情马千里不由得要跟着操心,余晖和包小小倒是又省了不少事。 章节目录 第59章 Chapter 59 越是临近产期,包小小的日子越不好过。 怀孕足满三十五周,他现在的孕态已不是寻常形容的大腹便便,高挺结实的孕肚大得超出想象,余晖都惊讶地感叹,包小小曾经平坦的小腹和纤细的腰肢是如何像吹了气似的变得如此巨大。 胎儿满三十周后由原来的每月两次产检改为每周一次,不知为何,白玄海似乎对余晖和包小小非常照顾,热心和关怀的程度超出了普通医患之间的关系。 尤其是好像特别喜欢包小小,每次来产检不但要谈及孕夫和胎儿的健康和发育情况,白玄海时不常地问些两人的私事,专挑包小小过去的事打听,搞得包小小私下和余晖调侃,这位白医生这么八卦,不该当医生,该去苹果报当记者。 包小小身怀三胎,顺产的可能性极小,根据以往的经验,肯定是要选择剖腹产。并且足月剖腹产的情况亦不多见,身强体健的孕夫能挺到三十六周已实属不易,三十二周左右也许就要实施剖腹产手术,不然孕夫的身体恐怕会顶不住造成其他症状。 包小小不以为然,坚持要顺产。 白玄海经过对他细致的检查,认为包小小的身体条件和胎儿的发育情况极有顺产的可能,也就顺从他的意思。不过要按时来产检,随时观察动态。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医生的话真是比算命人的话还准。 孕后期的包小小甚至比孕初期更为难熬和艰辛,怀孕八个月后,再次出现了许多不适的症状,而且有增无减持续不断,令他的身体难以消受。 腹大如萝行动不便。 甭说弯腰和下蹲,包小小连走路都需要余晖的搀扶。 走路的时候,余晖要揽着他的腰借出力量,包小小托着腹底,肚子实在太大,他感觉不托住腹底的话,好似大肚子说掉就掉,每每走上两三步就要停下休息。 包小小每次坐下都要余晖撑住他的后腰,他扶着余晖的胳膊或者座位的把手,挺着肚子抻着腰缓缓地落座。此外,有的时候必须要伸平双腿才能舒服地坐着。 包小小每次起床都要余晖托起他的后背,他拽着余晖的手臂,借力慢慢地支起上半身,摸着孕肚安抚躁动的胎儿。 余晖这时将靠垫垫在他腰后,轻轻地将他的双腿挪到床边,包小小这才又拽着余晖的手臂侧过神来,穿上拖鞋,靠余晖的力量站起来,完成起床。 至于躺下,亦是如此,不过是将起床的顺序倒个个儿。 盗汗抽筋夜夜难睡。 入了伏的北方夏季城市除了烈日炎炎太阳高照就是闷热潮湿小雨绵延,哪种天气都惹人不舒服。正常人都热不可耐,何况是揣着大火炉的包小小,每天出的汗比喝的水的还多。 包小小终日待在空调屋,室内的温度控制在二十五到二十六度之间,孕夫怕热不假可也不能过分贪凉。 即便是在恒温的房间,包小小照旧浑身冒汗。 尤其是晚上睡着后,半夜常常是盗得满身虚汗。 每每此时,包小小都要被全身湿黏的不适感搅醒,余晖注意到他的动静,便要起身去卫生间打来温水,擦拭他的身子,再换件干爽的衣服。 为此,余晖和包小小整夜都睡不好。 关于夜间盗汗的症状咨询白玄海,他给予的答复是由于包小小的体虚羸弱造成了严重的盗汗现象,三个胎儿要吸取他身体内的营养,孕夫自身的营养需求得不到满足,身体健康肯定要受到影响。 白玄海建议他们要适当增加营养,合理调配饮食结构,补充维生素,注意休息,保持好心情,应该可以缓解盗汗的问题。 盗汗尚未好转抽筋又来凑热闹,钙片顿顿不落地服用,每餐都是含钙的食材,临睡的牛奶更是天天不断,可抽筋的毛病却是时常发生,而且频率愈来愈高。 后半夜是抽筋的高发时期,余晖最近睡觉都保持着高度的警醒,包小小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都会立刻惊醒,起身查探他是不是又盗汗或者抽筋。 抽筋的部位集中在两条小腿肚子,白天偶尔运动,筋骨舒展极少抽筋。 抽筋的痛苦显然比盗汗要严重得多,肌肉痉挛的疼痛令包小小痛不欲生,可他现在的身形又像乌龟似的翻不了身,动弹不得的他只得靠余晖手法娴熟地按摩小腿肚子来逐渐消除抽筋的痛苦。 包小小每晚都睡不成完整的觉,余晖亦是睡不踏实。 白天精神不济,午睡必不可少,毕竟充分的休息才可以令他的身体有足够的抗不适能力。 腰酸背痛尿频心悸。 随着月份的增加胎儿的重量持续不断地上涨,包小小的孕肚跟着膨胀,规模甚大的孕肚无疑带给腰部超负荷的负担,他那曾经纤细的腰几乎快要承受不住继续增大的孕肚的分量。 腰痛是每位孕夫都在所难免存在的问题。 承受单胎的孕夫尚且痛得厉害,何况是怀着三个胎儿的包小小,疼痛更甚。 现在的包小小早已不能平躺睡觉,改成左侧卧的姿势。 睡醒后整个左半身都变得麻木不仁,当然腰痛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不容忽视,余晖每天上下午和早晨晚上都要准时为他按摩腰部,按摩的技巧是白玄海亲自传授,对舒缓腰痛具有极大的功效。 除了腰酸就是背痛,怀孕时期肌肉的拉伸大大的超出了常规拉伸的幅度,孕肚的凸起使身体失去了往日的平衡,为了保持身姿,下背部就要负担更多的重量和压力,从而导致下背部的疼痛。 同样的姿势保持的稍久,包小小就要捶捶后背,他不敢太过用力,生怕影响肚子里的胎儿,握紧的拳头只是微微使劲,轻轻地捣捣后背,以期达到纾解疼痛的效果。(_ 腰酸背痛的疼感尚在包小小可以忍受的范围,寻个舒服的姿势或者余晖的按摩都可以减少疼痛,可尿频和心悸却是折磨得他难以忍受。 三个胎儿拥满宫体狭小的空间,挤压腹内的其他器官,首当其冲的受害者就是膀胱。 压迫膀胱,导致包小小憋不住小便,稍有尿意就亟不可待地要马上解决,分分钟都等不得。 起夜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每次起夜都是项大工程,在尿意出现的时候,等不到憋得慌,包小小就摇醒余晖,在余晖的帮助下坐起来,在余晖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走进卫生间,大肚子挡住了他的视线,就得余晖帮忙解决。x :/ 包小小每次不是像以往如水柱般地,有时零零点点地尿了几滴,甚至有时根本尿不出来,尿不出来就在马桶上坐会儿酝酿,反正费劲地走回卧室,刚躺下肯定又要折腾起来。 怀孕到了八个月,包小小又出现心慌气短。 走路、坐卧、翻身甚至是吃饭都常常觉得力不从心,当然这也是孕后期的正常现象。 孕期的心脏工作量要比未孕的时候明显增大,孕期体重的增加,新陈代谢的旺盛,这都是导致心脏负荷加重的因素。 心慌气短不是太大的问题,包小小避免强度略大的运动和幅度略大的动作,安心卧床静养,心悸的毛病自然而然地就消失不见。 食欲不振头晕脑胀。 胎儿越来越大占据腹内的空间越来越多,包小小的食欲变得不如孕中期那么旺盛。 余晖和马千里每餐都换着花样儿地精心准备丰富可口的饭菜,可真正吃进包小小嘴里的食物却不多,眼瞧着包小小的肚子是一天一个样儿地变大,本人却是一天天地消瘦,余晖真是心疼得难以言表。 包小小不是不想多吃些食物,他也知道目前自己需要补充大量的营养来支持他的身体和胎儿们的发育,可不知怎地,宫体顶着胃口,再合意的饭菜都吃不下太多。 面对这样的局面,只得又采取孕初期的办法,少食多餐。 包小小每天上午两顿下午两顿,早饭和午饭之间补充蛋白质和矿物质,午饭和晚饭之间补充钙质和维生素,偶尔临睡前的加餐完全是因为包小小饿得睡不着。 如此这般,包小小的食欲总算是略见起色。 至于头晕脑胀则是包小小每次身体不适心情不顺造成的后遗症,身体的疼痛极易引起脾气的暴躁,他现在是点火就着不点火都自燃。 幸好余晖早就锻炼出较高的心理素质,面对包小小的无理取闹和胡搅蛮缠,稍微使点小伎俩就足能以柔克刚地完美化解。 包小小每时每刻都在盼着可以早点卸货,这晚临睡,洗完澡的包小小倚着床头抱着孕肚垂着头,余晖收拾好浴室回到卧室见他默不作声爬上床,关心地询问是不是又哪儿不好受。 包小小沉默片刻,缓缓地抬起头注视着眼中充满关切的余晖。 这时,余晖惊讶地发现,包小小满脸都流淌着泪水,豆大的眼珠涌出圆亮的双目,他捧着包小小的脸,急切地问:“怎么了?包子。哪儿疼?” 包小小整个人扎进余晖的怀里,头靠着他结实的胸膛,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呜呜咽咽:“老余,真是太疼了,我都受不了了,真的,太疼了...” 包小小嘴里不住地重复着太疼了这三字,他说的疼痛是来自耻骨,发育良好的三个胎儿肆无忌惮地压迫着盆骨,这种难以形容的疼痛伴随着整个孕后期,没有可以缓解的方式,坐着疼,站着疼,躺着疼,走路疼,不管变换怎样的姿势,疼还是疼。 余晖紧紧地搂住包小小,他又怎会不知包小小承受的痛苦和难受,他又怎会不心疼和爱惜他最爱的人儿,可他却又做不到替他疼痛替他难受,心如刀绞地懊丧和苦恼。 余晖的眼窝发酸,他轻轻地拍着包小小脊背,哄孩子似的哄他:“再忍忍。包子,听我的,等到了三十六周,咱们就去医院剖腹,不然你的身体受不了,好不好?算我求你。” 再也无法承受更多疼痛的包小小趴在余晖的怀里顺从地点点头,他急切地要摆脱这样的困境,三十六周虽不足月,可按照白玄海的说法,胎儿已经长成,即便剖腹产提前出生,也不会影响他们今后的成长。 章节目录 第60章 Chapter 60 八月中旬,出了中伏进入末伏,天气不再像个不透风的罐子似的潮湿闷热,早晚的温差逐渐拉大。 白天是太阳顶天地干燥炎热,夜里飘着徐徐凉风,这两天稀稀拉拉地下了两三场雨,好像入秋般地清爽宜人。 三五天的功夫而已,包小小的孕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整个人水肿到走了形,歪在床上犹如庞然大物,起身走路实在困难,索性每天都懒洋洋地躺着,除了解决大小问题,尽量避免动弹。 这晚,罕见地下着瓢泼大雨,铜钱大小的雨点纷纷打在窗户的玻璃上,砰砰作响。 天空腾起如烟如云的雾水,人们的视线里全是白茫茫的水流倾泻而下的景象。 包小小倚着靠垫,听着外面倒水般地雨声,一颗一颗地掰着玉米粒送到嘴里,细嚼慢咽地瞧着收拾待产物品的余晖,难得如此惬意地享受美好的二人世界。 包小小嚼着玉米,低头看了看堆在身前小山头模样的孕肚,硕大的孕肚没有前些日子那般高耸,下腹倒是格外凸出,这正是胎儿已经入盆的表现。 腹腔内有限的空间妨碍三个胎儿运动,因此胎儿明显不如以往活跃,偶尔动动手动动脚,诸如踢打翻身这类的动作都不再出现,胎儿不再闹腾,包小小觉得分外轻松。 胎儿下移,五脏六腑重新归位,不再受到挤压的胃口再次展现出以往的雄风。 食欲大振的包小小每餐的进食恢复到孕中期的水平,每晚都加顿夜宵。 除了身体日渐笨重,行动不便,包小小仿佛回到孕中期,没有更多不适的折磨,身体的好转令心情跟着舒畅,极为难得地过了几天舒心愉悦的日子。 余晖跪在床上收拾住院待产需要的物品,别人家都是待产包,轮到他家活生生地成了待产箱,包小小和三个婴儿的东西可真不少。 月子里专门使用的毛巾和牙刷以及清洁品,三个水盆两个水杯和两个饭盒以及筷子勺吸管等餐具,三条束腹内裤和两条束缚带,两双棉拖鞋,若干包的卫生纸餐巾纸湿纸巾,巧克力人参燕麦等营养品,还有两套宽松得体准备出院时穿的衣服。 至于婴儿的东西更多,每套物品都要准备三份。衣服、包被、奶粉、奶瓶、纸尿裤、毛巾、帽子手套和袜子、洗护用品等等塞满特大号的旅行箱。 余晖仔仔细细地一遍又一遍地检查准备好的物品,生怕哪点没考虑周全,扒拉着铺在床上的各类证件,自顾自地唠叨:“身份证、户口本、健康检查册、医保卡、银|行|卡、钱包、车钥匙、照相机、手机、电池、移动充电器、本...哎,水笔呢?噢,这儿呢。” 包小小好笑地望着絮絮叨叨的余晖,拿脚丫踢了踢他的屁股:“我就说在私立医院生多好,人家一条龙式的服务,什么东西都给你准备好,根本不需要你操半点的心。虽说贵点,可贵有贵的道理。哪像现在,你跟个老妈子似的没完没了地准备这点东西。” “你可拉倒吧,要真是当初去了私立医院就遇不到像白医生这么好的大夫了。人家对你真是全心全意尽职尽责,他主刀你的手术,我和父亲还有爸爸都放心。”余晖将重要的证件和现金都放在随身携带的挎包里。 “也是,哎,你说,白大夫为什么对我这么上心呢?我觉得,他对我好得都有点过分了呢,毕竟又不是亲戚朋友,真是奇怪...”包小小非常疑惑白玄海对他的特殊照顾。 不及余晖作答,哗地一声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白光耀眼,包小小吓得将手里的玉米扔在床上,踢踢余晖的大腿,怯怯地叫他:“老余,你过来,我害怕。” 余晖顺势爬到包小小身边,将人整个拥在怀里,拍着他的肩摸着他的肚子,在他耳边轻声道:“怕什么?打个雷嘛。我在身边,有什么可怕的?” 包小小依偎在余晖怀里,手攥着他的睡衣前襟,刚要张嘴,便觉得有些异样,只得放弃情意绵绵的对话,说:“老余,我后面...” 余晖明白他的意思,翻身下床,扶着包小小起来,到了卫生间,两人盯着内裤,不由得倒吸冷气。 见红!两个人迅速地做出相同的反应。 “怎么办?老余。我是不是要生了?可是不到日子呢,不是要剖腹吗?”包小小紧张地握住余晖的手腕,晃着他的手,焦灼地语无伦次。 “别慌,别慌,书上说见红的确是要临产的征兆,可是见红以后恐怕还得好久才会生。哦对,你肚子疼吗?现在疼吗?”同样慌张的余晖强迫自己保持镇静,头脑中闪现出平日里熟读百遍的怀孕常识大百科,沉着地分析当前遇到的问题。 包小小盯着大肚子,又拿手摸了摸,摇头又点头,“疼,不是,不疼。”强烈的紧张和害怕令他分辨不出到底是疼还是不疼。 “到底是疼还是不疼?”面对犹豫的包小小,满是担心的余晖关心则乱,急切之下不由自主地拔高嗓门。 “我...”余晖突然的发火和吼叫使包小小倍感委屈,他真的不知道到底是疼还是不疼,他好像失去了知觉,这又不能赖他,他现在除了害怕其他都感受不到。 包小小这两天的确是时常出现下腹紧绷的宫缩疼痛,每次持续几秒钟,每天早晚偶尔出现,书上说这叫假性阵痛,属于孕晚期出现的正常症状。 余晖见包小小通红的眼圈和委屈的神色,知道刚才的大动肝火是他的不对,他搂住包小小,轻抚他的后背,说:“包子,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大声,我这不是担心你吗?那什么,咱先把裤子穿好,我去叫我爸爸来,然后咱就上医院,没事儿的,有我在呢,别怕。” “嗯。”余晖是包小小精神支柱和全部依赖,他抱住余晖吸着鼻子应道。 马千里到底是有经验的过来人,经过辨认,肯定包小小的确是见了红,应该马上去医院。(_ 马千里按部就班地指挥众人,余秋风留在家里看护余玥儿,余晖拿上行李去车库提车,他则撑着伞扶着包小小下了楼站在楼道口等着余晖将车开过来。 暴雨愈下愈大,没有停止的意思。 包小小像是踩着棉花套子般地双腿瘫软,如果没有马千里的搀扶,他肯定要瘫坐在地。 “别紧张,孩子,没事儿的,到了医院就好了。”马千里撑着伞的手背抬高抹掉溅在包小小鬓边的雨水,安慰他。 “嗯。”包小小望着如同亲生父亲般的马千里点了点头,有余晖和两位父亲在身边,他一定会充满勇气地战胜生产的恐惧。 余晖将车尽可能地停靠在楼道口,下了车冒着雨接过包小小,和马千里一左一右搀着他钻进车内,余晖小跑到驾驶室,点火踩油门,直奔医院。 路上,滂沱的暴雨放肆地自天空倾泻而下,落在玻璃上的雨滴像急切的鼓点,漫天飞舞的雨柱像是被狂风折磨得变了形的“巨|浪”一阵阵地拍向挡风玻璃。 步调相同的两只雨刷器来来回回不知疲倦地扫去玻璃上面的雨水,顷刻间,又覆上飞流而下的雨帘,如此这般单调地重复。 余晖打开汽车前照灯,雨天路滑需要特别注意驾驶安全,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专心致志地盯着前面的路况,可总是不由自主地透过反光镜瞄向后座的包小小。 包小小手扶孕肚靠在马千里的怀里,两侧的窗户镀上一层白蒙蒙的雾气,看不清楚路边的景象,耳边不时地响起轰隆隆的雷声和咔嚓嚓的电鸣。 马千里拿出干爽的毛巾擦拭包小小额前耳后两鬓的雨水,摸了摸他的孕肚,问:“小包,怎么样?肚子现在疼吗?” 包小小仔细感受之后摇头说:“不疼。” 家里距离医院差不多要二十分钟的车程,由于突降的暴雨导致环境的恶劣,余晖又不敢开得太快,以六十迈上下的速度平稳行驶。 “哎哟。”包小小忽地捧着孕肚叫了声。 “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马千里急忙探过身,摸摸孕肚,觉出瞬间的发硬。x :/ “怎么了?怎么了?”余晖听到包小小的叫声,着急忙慌地靠边熄了火,担心地扭过身,使劲朝包小小座位探身。 之前听说过有急产的产夫直接生在去医院的路上,实在是令人担忧。 “没事儿,没事儿。”片刻,包小小徐徐地吐口气,几秒钟的阵痛消失不见,摆了摆手。 “没事儿,晖晖,你快接着开。”马千里指挥余晖,手伸进包小小的后背,按摩着他的腰。“腰酸吗?” “有点。”包小小不好意思让马千里为他按摩腰部,向前坐了坐。 “别乱动。”马千里制止他的动作。“你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幸好道路畅通,余晖将车停在医院门口,恰好值夜班的王卫国接到余晖的电话就着手准备,且按照白玄海的叮嘱,任何关于包小小的风吹草动都要及时告知他,不顾半夜三更,搅醒了熟睡中的白玄海。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卫国和白玄海等在门口,包小小下了车直接坐上了轮椅,余晖去停车,王卫国推着轮椅,马千里拎着待产箱,跟着白玄海走向产科。途中,白玄海照例问了问基本的情况。 淋得半身湿透的余晖急忙忙地赶到预定好的单人间产房,白玄海和王卫国正在为包小小进行分常规检查,包小小圆滚滚的肚皮上面帮着小巧的仪器,这是专门的胎儿心电监测仪。 白玄海观察仪器,王卫国在病历上面填写数据。 折腾半响,白玄海笑眯眯地望着余晖和包小小说:“检查的结果显示,三个胎儿的胎心有力,顺产的话应该没有问题。稍后,咱们再观察观察情况,如果规律有力的话,完全可以顺产。” “那就好,我还希望可以顺产。”包小小听了专家白玄海的话,放下心,他可不愿意在肚皮上面留下难看的疤痕,而且据说剖腹产影响今后夫夫的性|福生活。 “这样,你们在这儿陪着他,等到阵痛有规律的时候再叫我,我随时都在医院。吃喝方面,倒是没有太多忌口,尽量不要太油腻就好。”白玄海知道他留在病房里会令包小小觉得不自在,反倒不利于他待产,于是善解人意地主动提出离开。 胎心监护半个小时左右,王卫国撤下捆绑在包小小肚皮上的仪器,和白玄海退出病房。 果然,医生不在的情况下,包小小的身心都放松下来,一会儿嚷嚷着要喝水,一会儿又嚷嚷着要上厕所,总之没有消停的时候。 余晖专人伺候包小小,马千里将捎来的东西分别安置在该放的地方,病房和卫生间来回窜,忙的不亦乐乎。 自从到了医院,包小小的肚子再没疼过,半点动静没有,搞了个大乌龙,包小小红着脸嘟囔:“是不是咱们搞错了?根本不是要生了。” 马千里抖着毛巾说:“不会,见了红就是要生了,你这是初产,时间长,后面有得磨。”压下顶在喉咙的那句当初我生余晨余晖的时候差不多疼了两天呢,没必要给他增加压力。 “就是,就是,早晚都是要生的,住在医院我还踏实呢。这都几点了,你先睡会儿,好好养精蓄锐。”余晖说着为包小小盖好被,吻了下他的额头。 “哎,老余,今儿几号?”包小小闭上眼睛又睁开,没头没脑地问。 “嗯?”余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拿过手机。“今儿是十八号,怎么了?” “十八号呀!”包小小失望地重新闭上眼,喃喃自语。“十九号肯定会生,赶不到二十号,要是二十号生,就和你同天生日呢,那多好。” 夜深,余晖趴在包小小的病床边似睡非睡,马千里睡在病房里的单人沙发床。 雨势渐渐地变小,由狂风暴雨变成蒙蒙细雨,滴滴答答的雨珠顺着玻璃流下来。 直到转天清晨,雨停,天边显出美丽的彩虹。 章节目录 第61章 Chapter 61 转天包小小睡到八点半才自然醒来,洗漱完毕,趁着空腹,白玄海和王卫国又来查体,照例是常规检查,检测胎儿心电的仪器又绑在包小小的肚皮上。 包小小的检查结果和昨夜的数据相差不多,这种见了红却迟迟未发动的现象偶有遇见,白玄海和王卫国不以为然。 倒是余晖紧张得不得了,围着白玄海和王卫国团团转:“白大夫,您看,是不是要剖腹?” “不用,见红不意味着马上就要生。大人孩子的情况都非常好,咱们有点耐心,再等等,如果超过二十四小时还没动静,就要考虑是不是剖腹。”白玄海对于包小小顺产充满信心,毕竟顺产利于产夫产后的恢复,对胎儿亦有好处。 检查完毕,马千里在医院的食堂买来早饭,有包小小点名要的豆沙包、玉米糕、油条、小菜、豆浆和八宝粥。 包小小食欲不错,吃了两个豆沙包和半根油条,配着小咸菜吸溜掉整碗的八宝粥。剩下的马千里和余晖吃不完,留着当午饭。 雨后空气清新,气候宜人。病房里没有开空调而是开着窗户,残留着雨水味道的气息迎面而来,伴着阵阵凉爽的微风。 包小小久久没有发动,在白玄海的建议下,余晖搀扶着包小小在病房内缓慢小步地溜达,适当的运动有助于催产。 此时,包小小的肚子垂得非常靠下,自远处瞧来,好像大腿根都被孕肚遮挡。 包小小这会儿双腿已经并不拢,叉着走路的姿势极像摇摆不定的企鹅,每次迈腿,都觉得大腿与肚子产生了摩|擦。 余晖一手揽着包小小的腰给予他支撑的力量,一手托着包小小的孕肚帮他减轻负担,走上两三步就要停下来休息,走走停停,四十来平米的病房走了两圈用了不到两个小时。 期间,马千里接了三四个余秋风的询问电话,在家照料余玥儿的余秋风始终挂心包小小生产的进展情况,每次得到的答复都是还没阵痛,搞得他在家坐立不安,恨不得领着余玥儿来医院探个究竟。 不知不觉到了午饭的时间,包小小点餐要吃肯德基的汉堡包和炸鸡翅,马千里不允许他沾油炸食品,包小小又馋得厉害非吃不可,余晖只得请教白玄海,得到白玄海的同意,才叫了外卖。即便医生不反对,可马千里的脸色却照旧不好看。 包小小坐在病床上美滋滋地啃着香喷喷的炸鸡腿,当然碳酸饮料是肯定不准喝,余晖亲自出去买来了鲜榨无糖的橙汁。x 电脑端:/ 余晖宠溺地看着吃得欢实的包小小,不时地擦拭他嘴角溢出的油汁,等会儿不知要疼成什么样儿,这会儿能舒舒服服地吃点可口的食物也不错。 吃饱喝足的包小小又舒心地睡了惬意的午觉,醒来后尿意甚足,余晖扶着他步履蹒跚地走到卫生间,解决完小便,洗手的时候,他的眉忽地拧成团,腹内闪过一阵轻微的疼痛。 下午三点半,包小小迎来第一产程。 白玄海嘱咐余晖两件事,头一件是拿笔和纸记录好包小小每次阵痛相隔的时间和疼痛持续的时间,第二件是这段不短的时间内包小小肯定是处于非常难受的时期,余晖要多加留心,间断地按摩他的腰,或者分散他的注意力,消除惧怕心理,保持镇静乐观。 晚上六点钟,包小小渐渐地适应了规律的阵痛,他深切地感受到了宫缩的疼痛,像是有人拿钳子夹他的肉,又像是有人拿叉子戳他的骨,肉疼骨酸,疼痛断断续续地连绵不断。 马千里下午特意赶回家去熬汤煮饭,现在医院食堂的伙食并不差,荤素菜品稀粥干饭样样俱全,目前处于特殊情况的包小小到底要吃些顺口的食物才好。 不到七点,马千里拎着三四个保温壶和保温饭盒回到病房。 保温壶里是适合产夫食用的牛肉粳米粥,牛肉炖得软烂,梗米粥熬得晶莹剔透,上面飘着绿油油的葱花,令人食指大动。 保温饭盒里是余晖的饭,生孩子的产夫辛苦,陪同家属同样不容易,土豆烩牛肉、虾仁炒鸡蛋、醋溜土豆丝、米饭和银丝卷,都是余晖平素喜欢的家常菜。 趁着不疼,余晖揽着包小小的肩借力扶他半坐起来,包小小的上半身略微伸直,刚要向前探的身体又顿住不动,双手捧着腹底,闭眼咬唇,不必问,肯定又是阵痛来临。 腰酸得立不住上半身,包小小不由自主地弯下腰,抱着发硬的大肚子,疼得厉害时捏住余晖的小臂,按照余晖和马千里的指导深呼吸:“呼...吸...呼...” 余晖将人拥在怀里,单手环住他的后背,心疼地抹掉包小小鬓角的汗水:“来,包子,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对对对...” 疼过这阵,硬实的肚皮变得松软,包小小长舒口气,笨拙地扭动两下屁股,靠着被褥坐正,余晖将保温壶里的牛肉粳米粥盛到碗里,一勺接着一勺地喂他。 本来包小小根本没有任何食欲,不过牛肉粳米粥煮得不咸不淡不热不凉不稀不稠,鲜香可口,倒是极对他的胃口,忍着不适时断时续地喝了小半碗。 余晖每勺都舀马千里特意切成小块儿的牛肉,不锈钢的小勺刚碰到包小小的嘴边,就见包小小突然咬住了勺沿,双手攥紧产袍的两侧,身体向后仰,又是一波阵痛。 “哎,包子,别咬勺,来,松口。”余晖费劲地将勺从包小小的嘴里□□,包小小当即呛出粥,撂下勺擦干净溅在衣服和被单上的粥,余晖的双手自下腹部向腹中央轻轻按摩,使绷紧的肌肤放松,舒缓阵痛。 “啊...”疼痛的程度在增大,包小小觉得好像有人拿着小刀在慢慢地剥他的皮,抽他的筋,拆他的骨,越来越疼的感觉令他再也难以忍受,禁不住地□□出声。“唔...疼死了。” “乖,包子,忍住,那什么,别较劲,来,放松,深呼吸,呼气...吸气...”等包小小呼气的空档,余晖的双手又自腹中央向下腹部轻轻按摩。此时的他,除了在语言上安慰包小小,除了照顾好他的吃喝拉撒以及按摩,其他的什么都做不到,不能替他疼,不能替他生。 挨过这波阵痛,包小小实在是受不住地冲余晖发脾气,丝毫没有顾忌马千里的在场,并且口不择言:“你就会说放松,深呼吸,你来疼个试试,你知道有多疼吗?哎...死老余,都怨你,非要我生孩子,疼死了都。”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这次生完我保证,我向□□保证,咱们再也不生了。”余晖拿温热的毛巾擦干包小小覆上薄汗的脸,又是认错又是赔罪又是保证。 包小小根本不领他的情,犹自气呼呼地说:“可不不再生了呗,反正都有三个儿子了!” 马千里知趣地躲到卫生间里洗洗涮涮,他是过来人清楚这生产的痛苦,像是钝刀子剌肉又像是温水煮青蛙,磨得人生不如死。 他理解包小小需要情感上的发泄,他发泄的对象理所应当就是余晖。 将心比心,当年他生余晨余晖两兄弟时,没少踢踹掐打咒骂嘲讽余秋风。 肚皮循环往复地紧绷与松软之间变换,晚上十点多,白玄海准时来检查,进程不算快也不算慢,对于初产夫来说,在合理范围内。 接下来,包小小再顾不得害羞和矜持。 阵痛的次数愈发地频繁,间隔的时间愈发地短暂,疼痛的时间愈发地延长,疼痛的程度愈发地升级,这些都超出包小小之前的想象。 现在,阵痛的间隔时间已经缩短至五分钟,每次疼痛的时间已经持续至六十秒,至于疼痛的程度,包小小感到有人在狠命地砸他的肚子,玩命地踩他的腰。 “啊...唔...疼死了...好疼...怎么这么疼...疼...”每次阵痛来至,包小小都不停地重复这几句话,好似这几句话是可以缓解疼痛的灵丹妙药。 白玄海告诉余晖这阶段是包小小最难受最辛苦的时候,所以在阵痛的时候,要尽力帮他减轻疼痛。x 包小小躺不住,做不到保持姿势不变,即便是在疼痛的时候,也要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双手拽着床栏杆,头抵在胸口,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鬓边,不住地呻|吟,声音像是坏掉的发动机,尾音拖着特别长,可又是那么无力:“啊...疼...唔...啊...” 余晖在包小小调节呼吸的时候,拳头使劲地压迫后腰和耻骨联合处,这种压迫法的止痛办法对于阵痛后期减轻疼痛特别奏效。 等到疼痛过去,包小小翻身躺平,手臂搭在额头,他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和体力来冲余晖发泄他的不满和怒气,唯有聚精会神地抵制疼痛。 余晖兢兢业业地拿笔记下这次疼痛间隔的时间,而疼痛持续的时间已然超过六十秒,已达七十秒之久,笔记本密密麻麻地记满整两页。 “噢唔...”不过才三分钟,疼痛再至,包小小连翻身都来不及就痛呼出音,他蜷起右腿,左脚蹬住栏杆,双手摸着孕肚,似乎有人在里面向下撕扯着他的肚皮,撕拉着的疼痛令他浑身刹那间沁出冷汗。“噢...啊...嗯...” 余晖立在病床旁,包小小这样的姿势他帮不上忙插不上手,眼睁睁地瞧着心爱的人儿受这份罪,遭这般疼,却束手无策无能为力,宛如刀割心头肉,只得拿毛巾不停地抹掉包小小的汗水,俯身亲吻他的眉毛、眼睛、鼻尖和嘴唇,给予他战胜疼痛的勇气。 这波阵痛大约持续了一分钟,疼痛消失,包小小拿下挡在额头的手臂,在余晖的帮助下慢腾腾地翻个身,平躺不但不利于呼吸,压得腰部受不住,酸痛几乎要断掉。 “来,孩子,喝口水,出这么多的汗,必须要补充水分。”马千里拿来自带吸管的水杯,这是怕包小小喝水呛嗓子,特意准备的,有经验的人想得就是周全。 包小小略微抬头就着马千里的手吸了半杯清凉的水,感觉稍微好些,转过头,搜寻余晖的身影:“老余,老余,老余。” “这儿呢,这儿呢,这儿呢!”余晖刚记完数据,放下笔和本,嘴里还叼着笔帽,听见包小小叫他,立马碎催似的凑过来。“怎么了?包子。哪儿不好受?” “老余,我浑身是汗,换件衣服吧,粘着难受。”产夫不宜受凉,关了窗户又没开空调,因着疼痛,包小小又出了不少汗,湿了整件产袍,即便是宽松的产袍也贴在身上,难受得紧。 “行。你等会儿。”余晖拿出嘴里的笔帽插回笔尖,折身去找护士要了件干爽的产袍。 马千里和余晖一左一右地扶起包小小的上半身,未等坐稳,阵痛又来凑热闹,坐着是感到最疼的姿势,动作幅度又不可太大,不得已换成了跪姿。 余晖和包小小面对面地跪着,从这个角度看去,包小小的孕肚好像变得不那么大,他软趴趴地瘫在余晖的怀里,孕肚搁在床上,马千里按摩着他的后腰。 “噢唔...啊...疼...”包小小咬着唇,鬓角的汗水流到脸颊,他望着余晖英俊的五官,视线变得有些朦胧不清,他掐住余晖的肩头,抵御着磨人的疼痛。“老余,疼。” “好了,好了,马上就忍过去了,再挺挺。”余晖顺着他的背,汗水浸湿他的背。 疼完,没有太多休整的时间,趁着不疼的空档,马千里和余晖连拉带拽地将包小小架着下床站稳。 其实包小小根本就站不稳,双腿颤巍巍地离不开余晖的搀扶。 马千里手脚麻利地将他身上产袍的衣带拉开脱下,换上干爽的产袍,不及系好衣带,包小小全身忽地颤动,才两分钟,阵痛又如期而至。 “啊哎...”包小小倚着余晖,站立的姿势使孕肚更为下坠,沉甸甸地仿佛随时都要掉在地面,后腰受到的压力随之增大,疼痛和酸软前后夹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腹内的钝痛更为强烈,疼得厉害,他猛地咬住余晖的肩头。 “喔!”肩头突然收到痛感,余晖呼出声,立刻又噤声。比起包小小承受的疼痛,这点疼根本不值得呼痛。 余晖双手使劲地架住包小小沉重的身躯,任由他咬着肩头不放,他垂下眼,看着包小小的孕肚已不再是以往那般的浑圆,而是像摇摇欲坠的水滴,呈现出鸭梨的形状,想必是胎儿们入盆,导致了孕肚的变形。 “嗬...”疼痛过去,包小小喘口气,同时松开嘴,颇为歉疚地瞧着余晖,疼惜地摸了摸他的肩头。“对不住呀,老余,我这一时太疼,就...” “没事儿,没事儿,咬我就对咯。记住,下次疼就咬我,别咬自己的嘴唇,除了脸,咬哪儿都成。毕竟我还得靠脸吃饭呢。”余晖故意开玩笑,调节包小小的心情。 “噗...”包小小刚要乐出声,又觉出了熟悉的紧绷感。“老余,快扶我上床,又要疼。” “已经这么快了?”马千里看了眼表,间隔已不足一分钟。“那什么,晖晖,你扶小包躺好,我就找白大夫。” 白玄海检查完说:“现在是...”抬腕看表。“三点半,估计再有个一个小时也就破了水。这样,咱们现在清肠,不然一会儿疼得厉害,不好操作。” 包小小听完白玄海的话,心想什么叫一会儿疼得厉害?这会儿也疼得不轻。 难道过会儿会疼得更厉害? 想到这些,即便肚子不疼,额上还是吓得冒了汗。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待到快天明的时候,阵痛已经没有了间隔,持续的时间亦是愈发地长久。白 玄海和王卫国已不再离开病房,时刻做好接生和助产的准备。 余晖换上无菌手术服,马千里在外面的走廊里等候。 余晖握住包小小的手,亲吻他的额头,给予他鼓励:“亲爱的,别怕,我在你身边呢,忍忍,忍忍。” “包子...加油!”白玄海之前警告过余晖,陪产可以,但是不可以说太多的话,不可以分散产夫的注意力,不然容易造成危险。 余晖谨记在心,不敢随便说话,思来想去就蹦出这两个字。 “包子...呜呜...呜呜...”眼瞧着包小小经历了长达十几个小时的产痛,挨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疼痛,受了那么多的罪,吃了那么多的苦,九死一生地为他生下三个健康的儿子,余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伏在包小小的肩头哭出声,是喜极而泣也是心疼爱怜的泪。 “老余,你这是干嘛呢!都是当爸爸的人了!哭什么哭!”包小小佯怒嗔怪他,而他亦是满脸的汗水混着泪水。“老余,今儿是二十号,对吧?孩子们和你同天生日呢,真好。” “都什么时候呢!?你还想着这些。”余晖转悲为喜,敲了敲包小小的脑袋。 白玄海处理完包小小的产道,说:“孩子们要送到新生儿观察室,明天才可以见。小小,你好好休息。余晖,等他睡醒,你再来叫我。” “好好好,谢谢您,白大夫,真是谢谢您。”余晖抹着泪向白玄海真心实意地道谢。 白玄海和推着保温箱车的王卫国出了病房,忐忑不安焦急等待的马千里弹簧似的从座位上弹起来,急切地询问包小小和孩子们的情况,得知包小小顺利分娩并无大碍,又恋恋不舍地仔细瞧了瞧三个孙子,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算是归位。 清晨六点半,包小小顺利地生出三个男婴,老大和老二相距三十分钟,老二和老三相距十分钟。 马千里回到病房,刚刚经历了分娩的包小小乏累地睡着,余晖守在他身边。马千里和余晖均是整夜未眠,余晖靠着病床的栏杆昏昏欲睡,马千里则要回家向余秋风报喜,顺便做些利于产后调理身体的食物,需要料理和准备的事情可不少呢。 章节目录 第62章 Chapter 62 体虚的包小小持续昏睡,陪着熬了将近二十四个小时的余晖实在扛不住,上眼皮终于没有悬念地战胜了下眼皮,挺大的个子蜷缩在沙发里熟睡,显得又滑稽又憋屈。 白玄海在他们恢复体力的时候进来三次,余晖乏累得厉害,居然没有意识到有人走进病房,他也就没惊动余晖,仪器屏幕显示的数据表明包小小身体情况良好,他亦无担忧。 马千里拎着换洗的衣物回到家和余秋风报喜,余秋风乐得隔八里地都可以瞧见后槽牙,美滋滋地停不下脚步,搓着手嘟囔要通知谁要买些什么东西要请客要这要那... 余秋风喜气洋洋地溜达半天,马千里则是厨房厕所地忙乎,电锅里熬着莲藕排骨汤,砂锅里煮着花生猪手汤,煮蛋器里蒸着七八个鸡蛋,只恨没多出三四个灶眼。 马千里压根就没指望余秋风能帮上忙,只求他不帮倒忙。捧着脏衣服打忽地停下脚步的余秋风身边路过,透过镜片竟发现闪动在眼角的泪水。 “哟,老余,这是怎么了?”马千里料到他会情绪激动,可没想到会激动到如此地步。顾不得手里的脏衣服,扶着他坐到沙发里。“要不要吃片药?头晕吗?” 余秋风这两三年来血压有些不稳定,忽高忽低,间断性地服药,西药控制血压中药长期调理,高血压的症状倒是有所好转。 “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太高兴,我就是...”余秋风心潮澎湃,难以自禁。祖祖辈辈地一脉单传到了他和马千里这代终于喜得双子,可惜长子又意外丧生。现在可好,余晖和包小小一举得三子,结结实实地扬了余家的眉吐了这口憋闷的气。“我就是想到晨晨,你说要是晨晨还在,咱们一家人就算是聚齐了...” 马千里怀里的脏衣服揉成了团儿,余秋风提及已逝的余晨,令他心头发紧,眼圈跟着变红,他顺着余秋风的背,抹掉他眼角的泪:“嗨,这大好的日子提这些做什么!老余,晨晨呀肯定是在天上保佑着他弟弟呢,这不就顺顺利利地生了三个孙子。咱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晨晨在天上看着咱们保佑着咱们,没离开咱们。” “大爷爷,您别哭啦,一会儿小爷爷就给咱们做饭了,咱们就不用啃馒头吃咸菜了。”余玥儿不稳当地端着水杯走到余秋风跟前儿,小孩子天真的思维以为他是在和马千里哭诉伙食差,这番童真的话语逗得余秋风和马千里忍不住哈哈大笑。 马千里两三天没顾得上料理这对爷孙,剩饭剩菜凑合了两三顿,瞅着就要断粮,余秋风这辈子都没下过厨房,五谷不分油盐酱醋不识,炒菜菜糊,煮饭饭干,浪费食材不说,最后饿得两人都懒得再动弹,唯有拿馒头咸菜和白水来充饥。(_ “你呀!”马千里听完余玥儿的原原本本没有添油加醋地学舌后,嗔怪地推搡余秋风。“你这辈子,除了做学问就是教学生,整个一个生活白痴。” 马千里说着将脏衣服撂在卫生间的衣篓里,到厨房查看汤汤水水炖得火候如何,又炒了三四道家常菜,炸了余玥儿最爱的蒜香鸡翅。 “老余,洗手,吃饭啦!”马千里出了厨房,冲书房里正在打电话的余秋风喊道,回身见余玥儿迫不及待地啃着鸡翅,笑着摸她的头。“你这个小馋猫儿。” 半天没见余秋风的人影儿,他这会儿正在书房挨个儿和亲朋好友电话报喜呢,翻来覆去不厌其烦地这些话。 “他大姑,对对对,是呢,三个男孩儿,今早生的,是是是,可不巧,跟晖晖同天生日,这就是父子缘分呐。” “他二姑,是是是,对呢,三个男孩儿,今早生的,对对对,寸劲儿,跟晖晖同天落生,这就是父子缘分呐。” “他三姑,对对对,是呢,三个男孩儿,今早生的,是是是,可不巧,跟晖晖同天生日,这就是父子缘分呐。” “他四姑,是是是,对呢,三个男孩儿,今早生的,对对对,寸劲儿,跟晖晖同天落生,这就是父子缘分呐。” “他大姨,对对对,是呢,三个男孩儿,今早生的,是是是,可不巧,跟晖晖同天生日,这就是父子缘分呐。” “他二姨,是是是,对呢,三个男孩儿,今早生的,对对对,寸劲儿,跟晖晖同天落生,这就是父子缘分呐。” “他三姨,对对对,是呢,三个男孩儿,今早生的,是是是,可不巧,跟晖晖同天生日,这就是父子缘分呐。” “他四姨,是是是,对呢,三个男孩儿,今早生的,对对对,寸劲儿,跟晖晖同天落生,这就是父子缘分呐。” …… 半天不见余秋风的人影儿,马千里走到书房门口,见他戴着花镜正认真地翻阅电话本,这辈儿人尚存将联系人的电话记在电话本上的习惯,假如不慎丢失手机,不会造成与人失联。 马千里倚着门框,咚咚咚地敲门:“哎,我说,老余,吃不吃饭了?” “吃吃吃,等会儿,等会儿,我打完这几个电话。”余秋风找到要查询的电话,按着号码。“你们先吃,你们先吃,甭管我。” “喂,张老师吗?老张呀。对,是我。我告你,我家男媳生啦。是,今早,三个男孩儿。好好好,哪天请客,请你们。好好好,谢谢谢谢,同喜同乐。” “喂,李老师吗?老李呀。对,是我。我告你,我家男媳生啦。是,今早,三个男孩儿。好好好,哪天请客,请你们。好好好,谢谢谢谢,同喜同乐。” “喂,王老师吗?老王呀。对,是我。我告你,我家男媳生啦。是,今早,三个男孩儿。好好好,哪天请客,请你们。好好好,谢谢谢谢,同喜同乐。” “喂,赵老师吗?老赵呀。对,是我。我告你,我家男媳生啦。是,今早,三个男孩儿。好好好,哪天请客,请你们。好好好,谢谢谢谢,同喜同乐。” …… 马千里好笑地盯着处于兴头儿上的余秋风,没有阻拦他。活了大半辈子,结婚三十余载,即便当初余晨余晖的出生都没见他如此兴奋,想必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马千里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虚掩着门,望着冲着电话滔滔不绝的余秋风,颇为无奈地摇摇头。 马千里早晨八点到家,收拾屋子、洗衣服、炖汤熬粥忙忙碌碌直到下午两三点。 午饭时分和余晖通了个电话,得知包小小尚未醒来。余晖心疼二十多个小时连轴转得不到休息的马千里,执意阻止他来送午饭,午饭在医院的食堂订餐,简简单单地凑合填饱肚皮。 午后补了个长觉,余秋风和马千里领着余玥儿,拎着大小饭盒和汤壶打车前往医院,探望包小小和三个新生儿。 余秋风三人到达医院时不到六点钟,耗尽体力的包小小沉浸在睡梦中。 余晖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护士正在拔掉输液的点滴,又叮嘱了余晖接下来要注意的事项。 余晖和马千里小心轻慢地整理东西,打开饭盒盖,见隔断里三五七八样的荤素菜式,嗔怪:“您看您,回去还不好好歇歇,做这么多菜干嘛?天儿怪热的。给包子熬点汤就成,我买着吃就行,您可真是不嫌麻烦。” “傻儿子!”马千里凑近余晖,在他耳边悄声道。“这生孩子累得是小包,这养孩子照顾大人不得辛苦你?!你这体力跟不上哪儿行!”x :/ 到底是从自己肚子里钻出来的肉,马千里对包小小和孙子的疼爱终究抵不过他对余晖的疼惜,亲生父子,血脉相连。 余晖瞧着慈爱的爸爸,傻兮兮地咧嘴笑,有爸的孩子是个宝儿,端着饭盒到沙发里狼吞虎咽,这两天又是紧张又是担心又是兴奋,着实亏待了胃口,得好好找补回来。 病房无趣,余玥儿坐不住,余秋风怕她搅和包小小休息,领着她去看望三个新出生的小弟弟,爷孙俩走到新生儿监护室门口,隔着落地玻璃窗,探头张望寻找。 “请问,您是找人吗?”监护室小隔间的值班护士在监控视频里发现余秋风,出来礼貌地冲他问道。 “啊?我是来看我孙子,三个孙子。”余秋风不晓得现在医院的规矩,情急之下表达含糊。“余晖?不对,是包小小。就是今早出生的,三胞胎。” “噢!”本来云里雾里的小护士听到三胞胎三个字立马明白了余秋风的意思,三胞胎的概率较低,在医院里属于知名人士。“您是要看望您的孙子,对吧?您稍等。” 不等余秋风反应,小护士闪身回到监护室,不大会儿,将三辆小型移动式的新生儿保温箱车推到玻璃窗前正对着余秋风的位置,余家新出生的三个婴儿分别在各自的暖箱里熟睡。 “同志,根据医院的规定,你就只能隔着玻璃看五分钟。”小护士再次出现在余秋风面前。“五分钟之后,就要将婴儿推回去。” “呵呵呵,原来是这么看,我以为隔着玻璃就能见到呢。”余秋风讪笑。 “呵呵。”小护士莞尔。“您是看电视剧里那么演的吧?这医院每天出生那么多婴儿,并排码也码不开呀!怎么可能隔着玻璃窗就看得到呢。” 小护士说完,手插口袋回到监护室的值班室。 余秋风抱起余玥儿,仔仔细细地瞧着三个新生儿,按照标签的注明挨个指点:“玥儿,瞧,这是大弟弟,这是二弟弟,这是小弟弟,哟,瞧这眉眼,和你爸爸长得多像。” 余玥儿嘟着小嘴,双手拽着余秋风的脖子,抽了抽小鼻子,三个粉嫩嫩的小人儿在她眼里没有任何区别:“大爷爷,弟弟们好丑,像小猴子。” “呵呵。”余秋风笑。“新出生的小孩子就是长这样,玥儿刚出生的时候也像小猴子。” “是吗?”余玥儿将信将疑,看了看新生儿,扭脸惊见余秋风眼窝里泛出的泪水。“大爷爷,你怎么又哭啦?你又饿了吗?” “不是。”余秋风腾出手来抹掉溢出的泪水。“大爷爷没有哭,大爷爷是高兴,今天呀,是大爷爷这辈子最高兴最幸福的一天!” “高兴要笑,难过才哭呢。”余玥儿不理解余秋风的话,认真地纠正他。 “是是是,高兴要笑。你看,大爷爷不是笑着呢吗?”余秋风的目光移到余玥儿,亲昵地贴着她的小脸。“走,玥儿,大爷爷给你买好吃的去。” 包小小在六点半左右才渐渐转醒,他足足昏睡了差不多十二个小时。逐步清醒的意识使他了解到此刻身处何地发生何事,使他了解到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耗尽体力的分娩。 眼皮像是压着千斤石般地沉重,嗓子眼像是抽尽了水的井般地干涩,四肢百骸像是断了筋般地酸软无力,被掏空的腹腔隐隐作痛,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透过眯着眼的缝隙看到坐在沙发里大快朵颐的余晖。 “呀,孩子,醒啦?”站在床头的马千里首先发现微微睁眼的包小小,探身叫道。“怎么样?缓过劲儿来了没?”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余晖听到马千里的话,弹簧似的跳起来,捧着手里的饭盒,嘴里的饭菜来不及嚼,卡在嗓子眼里,呛得直往外喷,三步两步来到床前。“怎...怎么样?包子。哪儿还难受?” “疼...”包小小面色苍白如纸,极度虚弱,声音细如蚊叫,眼角眉梢挂着消不掉疲乏。“渴...水...” “噢,噢,噢,水,水,水!”余晖慌忙要拿水杯,发现着急得竟然忘记要放下饭盒腾出手。余晖将吸管递到包小小的嘴边,包小小断断续续地吸了小半杯温水,略微精神。 包小小没有力气坐不稳,余晖将病床升高,展开餐桌,拧开保温壶盖,上层是排骨莲藕汤,下层是花生猪手汤,马千里撇掉表面的油,熬得色香味俱全。 余晖盛出两种汤摆在包小小面前,供君挑选:“包子,这可是咱爸特意为你熬的汤,肉烂才也烂,你多喝点,有助于恢复体力。” “嗯,谢谢爸爸。”包小小每种都尝了尝,真是没好意思说味道实在是太寡淡,简直难以下咽。 “客气什么?喏,这还有两个煮鸡蛋,一会儿也都吃了。”马千里将剥好皮的煮鸡蛋放在保温壶盖里。 “嗯。”包小小瞥了眼白滚滚的煮鸡蛋,他最讨厌的食物就是白水煮蛋,不禁发愁待会儿要如何吞下这两颗冒着热乎气的煮鸡蛋。 余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接茬儿吃剩下的盒饭,随时候命。 “老余,孩子们怎么样?都好吗?”包小小嚼着烂如泥的花生仁,想到三个才出生的儿子,迫不及待地问道。 “应该挺好的吧,我还没去看呢。”余晖抹抹嘴角的油,放下饭盒,喝了口温水。 “你怎么没去看呢?那你这一天都干嘛呢?”包小小扭头不满意地看着余晖质问。 “我这不守着你呢吗?!咱爸回家去给你熬汤,你身边没人哪儿行?”余晖扔掉擦手的纸巾,急赤白脸地辩解。 包小小听完心生甜蜜,余晖当真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倒不会有了孩儿就忘了孩儿他爹,到底是孩儿他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最重要。 “那你也得去看看呀!也不知道老大好不好?那么小,怪叫人担心的。”包小小虽高兴表面却不动声色,嘴硬地强词夺理。 “你放心吧,有护士在,肯定没问题,人家专业照顾婴儿的。”余晖说不在意实际挺挂心,毕竟是亲生儿子,怎么可能不想见呢。“一会儿,一会儿我去看看。” 包小小喝了两碗汤,红糖小米粥准备当宵夜,马千里撤掉剩饭和餐具,余晖折叠餐桌。x 余秋风领着余玥儿回到病房,余玥儿手里拽着根线,米奇样式的大气球飘在头顶,乐呵呵地直扑到包小小身边。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说说笑笑,八点多,在余晖的执意反对下,本来要留下的马千里和余秋风领着余玥儿回家。 包小小白日里睡得多,晚上睡不踏实,半夜又饿醒,热了小半碗的红糖小米粥,甜味儿闹心,喝得直反胃。 章节目录 第63章 Chapter 63 生产后的第二天白玄海来为包小小进行了详细的身体检查,除了正常的产后体虚,其他身体指标都显示正常,经过调理和休养,很快能够恢复成常人的状态。 得到白玄海的允许,包小小可以下床略微走动。 余晖搀扶迈着太空步的包小小,双脚久不沾地,有点使不上劲儿,在卫生间里换衣服。 “老余,束腹带呢?你放哪儿呢?肚皮这么松,不紧紧以后怎么见人?”包小小低头瞧见松松垮垮的肚皮更烦心,曾经平坦精致皮肤光滑的小腹早已不复存在,由于腹腔内容纳三个胎儿而导致皮肤过度伸张,生产完腹部的皮肤自然而然地松弛,像棉布口袋似的耷拉在腹部,身材的走形是包小小绝对忍无可忍的事,广告界的人最重视外貌和形体。 包小小的声音不小,卫生间的门又没关严,马千里听见他的话,冲着里面嚷嚷:“晖晖呀,小包呀,现在可不能绑束腹带,这五脏六腑正归位呢,绑着归不好位可要落下病,等出了月子再绑,听见没?” 包小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老人在跟前有利有弊,有利的地方是各方面都照顾得妥妥当当收拾得井井有条,有弊的地方是吃喝拉撒睡每件事都跟着掺和,非要逼迫你依照他的命令来执行,他对马千里的感情变得极为错综复杂,时而感激时而厌烦。 “听见没?”半天没人回答,马千里不放心地又问。 “听见啦,听见啦,爸爸,没绑,不绑。”余晖大声地回应马千里,掉过头来又允诺包小小。“别急,别急,等出了院,回到家,咱就绑,别叫我爸爸看见就成。” 包小小略微消气,穿好棉质的长裤长衫:“哎,你问了吗?什么时候可以见孩子?” “问了,得再等两天,老大不是太小嘛,暂时不能出保温箱,再观察两天。”余晖如实回答。 “真的?你真的去问了?”脾气暴躁的包小小变得甚为多疑。 “真的,我亲自去问的大夫!”余晖见他不相信,多多少少也有点来气,嗓门稍大。 “你怎么了?你喊什么喊?我不就是问问吗?你至于么?你还喊!我就知道你对我早就不耐烦了!行啊,余晖,你就是典型的有了孩子忘了孩儿他爸!”余晖的高音刺激了此时神经颇为敏|感的包小小,内心相当脆弱的他禁不住红了眼圈,说哭就要哭。 马千里闻声走进卫生间,推搡着余晖的后背,数落他:“晖晖,你怎么回事儿你?你会好好说话吗?你这么大声干嘛?我在外面都听见了!快,快给小包道个歉。” 但凡明白事理不瞎眼的人都清楚这纯粹是包小小的无理取闹,问题是正处于特殊时期,之前余秋风和马千里再三地叮嘱余晖,刚生产完的人脾气阴晴不定,情绪变化反复,需要家人的体谅和理解,不然产夫容易患上产后抑郁症。 余晖铭记在心,何况十月怀胎的辛苦,分娩的巨大痛楚,产后的种种不适,余晖自觉亏欠他良多,所以时时事事处处都包容和迁就包小小,生怕他得了产后抑郁症。 可面对包小小的胡搅蛮缠,同样处于身心疲惫的余晖也难以忍耐,憋不住爆发。 “包子,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大声跟你说话,都是我的错,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余晖拉过包小小的手,语气诚恳地道歉。 “哼。”包小小鼻孔出气,甩开他的手,撑腰捂肚子缓慢地走出卫生间,根本不理他。 包小小的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不到五分钟,阴转晴,半坐半靠在病床上等着午饭。 余晖将汤汤水水端上桌,面对林林种种的滋补汤品,包小小长叹口气。 昨天是莲藕排骨汤和花生猪脚汤,今天是阿胶红枣乌鸡汤和山药茯苓乳鸽汤,都是补血养气祛湿健脾的药膳。 偏偏包小小对不咸不淡的汤水没有兴趣,喝了两口,放下勺:“老余,我要吃米线。你去给我买周记米线,我要番茄豆花鱼丸的。”x :/ “米线可不行!孩子,爸爸知道这汤没什么味道,可刚生产完的人不能口重。那米线是什么?就是塑料袋!没看电视里播的吗?米线最没营养,还不宜消化。乖,把汤都喝了,对身体好。”马千里强烈反对包小小提出的请求,极力要他喝光这些滋补的汤。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爸爸,光喝汤,我吃不饱。”包小小实话实说地投诉。 “吃不饱不要紧,咱不是还有鸡蛋和红糖小米粥吗?饿了就吃鸡蛋,小米粥稠着呢。”马千里说着就要剥鸡蛋。 “哎,爸爸,不用了,我就喝汤就行,我现在不饿。”包小小拦住马千里,白水煮蛋和红糖小米粥这两样他光听名字就要吐。 在马千里的监督下,包小小喝光了两种汤,打着嗝儿进入午睡的梦乡。x 电脑端:/ 余晖趁他睡觉,去新生儿监护室看望了三个儿子,为包小小拍了不少孩子的照片。 等包小小午睡醒来,夫夫俩亲亲热热地倚着床头看孩子们的照片,上午小摩|擦的不愉快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会儿甜蜜得像是新婚的小夫夫。 “难怪玥儿说弟弟们难看呢,真是够丑的,跟泡浮囊的小猴子似的。”包小小见不着孩子,只能过过眼瘾。 “这不是刚出生吗?谁刚出生都这样。”余晖滑动手机,一张一张地展示照片。 “哟,老余,你看,咱儿子脑袋都不圆呐,这可怎么办?不会将来脑袋都长得四角分明的吧?那不成怪物了?”包小小点击屏幕放大照片,突然严肃且担心地叫道。 “得了吧,什么四角分明?你以为你生的是外星人呐!小孩儿都这样,过些日子脑袋就圆了,到时候眼睛也睁开了,就好看了。就冲咱俩这长相,咱儿子能丑吗?!”余晖得意洋洋地自我感觉良好。 “臭美吧你就!”包小小拿胳膊肘怼余晖。“老余,我觉得老大跟你最像,老三像我,老二嘛,眉眼像你,可神态像我。” “是吧?父亲和爸爸都这么说呢,老大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老三的确是像你,那鼻子那嘴跟复制过来似的,老二,随咱俩的优点,眼睛多大,鼻梁也挺。”余晖附和。 “行啦行啦,看会儿就好,月子里盯着手机,要瞎眼的。”马千里打破了夫夫俩温馨的场面。“明儿再看。” 余晖和包小小互相挤眉毛吐舌头,余晖收好手机,搂着包小小,充满深情地亲吻他的唇,顺着他的头发说:“包子,辛苦了,谢谢你。” 包小小靠在余晖的怀里,安心地回他:“老余,也谢谢你。” 章节目录 第64章 Chapter 64 包小小在产后第五天才得以允许与三个新生儿相见,探望的时间安排在上午十点半,探望的地点安排在新生儿监护室隔壁的探视专属单间。 三个新生儿在监护室的日子相当滋润,在护士的精心照料下健康发育。 相反包小小产后恢复的日子却是苦不堪言。 回缩引发的疼痛至今才算略有减轻,五脏六腑下滑归位的难受时有发生,气血虚弱导致胸闷心悸,白天头晕脑胀夜里虚汗频发,总之,除了高挺的孕肚不再阻碍行动,身体略微轻松,生产和未生产要忍受的不适没有变化。 休息不好也罢,饮食不佳更为煎熬。 五天来,包小小遵照医生的叮嘱少食多餐,每天基本上都是五六顿饭。 六天问题是餐餐不是汤就是粥,鸡汤、排骨汤、猪手汤、鱼汤...虾米粥、阿胶大枣粥、鸡汁粥、黑芝麻粥、花生大米粥...此外还有必不可少的经典红糖小米粥...这些少盐寡油的汤汤水水既不管饱又不解馋。 马千里强迫包小小每天必须吃掉四个白水煮蛋,顶得他现在瞧见鸡蛋就恶心反胃,总有种鸡蛋黄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错觉,食不下咽。 原来包小小是背着马千里和余晖闹脾气,现在即便是当着马千里的面,他也有收不住脾气而发火的时候。 马千里对于他的烦躁感同身受,理解他不是故意耍闹,好言好语地哄劝,余晖亦要从旁再三安抚,包小小这才能渐渐地消火,认命地喝汤喝粥吞鸡蛋。 偶尔,余晖逮着马千里不在的机会,订外卖披萨,当然包小小最喜欢的炸食和饮料是坚决不可以触碰,披萨也要避开海鲜,点了个培根鸡肉双拼口味,打打牙祭解解馋。 与新生儿相见的这天,怀着激动心情的包小小几乎彻夜未眠,破天荒地清晨早早醒来。刷了牙洗了脸换了衣服,吃完早餐,端坐掐表,满怀期待之下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慢。 之前,余晖扶着包小小在走廊隔着玻璃窗见过两三次孩子们,隔|靴搔|痒根本满足不了他对孩子们深切的思念,何况每次见面都恨不得冲破玻璃窗的阻隔,来到孩子们的身边。 不到十点,根据护士的指导,余晖和包小小双双穿戴好无菌服,连身衣、遮耳帽、口罩和手套,全副武装的两人在护士的引领下进入探望的单间等候。 三个新生儿是早产的多胞胎,抵抗力、免疫力和身体素质自然不可与单胎的婴儿相提并论,需要特别注重所处的环境卫生和作息饮食。 十点三十分整,两位护士推着移动的保温箱车来到单间,一位护士留下协助初为人父的两人,一位护士挺好保温箱车则转身离去。 房间处于恒温的状态,护士掀开三个保温箱的侧盖,微笑道:“没事儿,爸爸可以摘了手套摸摸孩子,不戴手套没关系,不过不可以摘口罩。” 当包小小在没有任何阻隔的情况下面对三个儿子时,身体好似被人点了穴道僵直不动,他的目光游走在三个儿子之间,好像这三个保温箱里躺着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不可靠近的危险物品。 “来呀,包子,快来看看儿子们!”余晖较之他则显得平静许多,他见包小小迟迟未动,奇怪地回过头冲他摆手。 包小小机械地迈开腿,尽管他略显局促和害怕,可思维控制不住身体,不由自主地靠近保温箱车,慢慢地俯身,观察着三个出生不久的儿子。 三个新生儿裹着医院标配的襁褓,白底碎花,体弱的老大为了保持体温的高度头顶小碗似的花帽,双手和双脚套着小巧的手套和袜套。 三个婴儿的相貌并未有太多的变化,褶皱的小脸略有饱满,四肢蜷缩地平躺,老二和老三紧紧地攥着小拳头,脑袋侧卧,安静地睡熟。 包小小轻轻地抚摸老大的脸颊,指腹滑过老二的鼻头,手掌覆在老三的额头,真切的触感令他实实在在地意识到他是这三个婴儿的父亲,他成为了父亲,这是他在结识余晖以前,想都未曾想到过的事情。 生命的奇妙在于,或许你在年轻时曾无数次地幻想过你的生活轨迹。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却发现生活的轨迹渐渐地偏离了你之前的设定,甚至超出了你的想象。 你曾全盘否定的人生格局或许就是你现在经历的生活方式,你曾不屑或厌恶的生活态度或许就正在主宰你的生活历程。 蓦然回首,才发现,生活里,遇到的人,经历的事,都是命中注定。 每种经历,好的坏的,都是独一无二,方显弥足珍贵。 不知不觉地,泪水打湿了口罩,包小小却浑然不觉。 过去他常听人念叨感恩,可搞不懂究竟为何感恩。现在他才彻底明白,何为感恩。 感恩,遇到余晖;感恩,与余晖相爱相伴;感恩,和余晖共结连理;感恩,上苍赐予他们的爱情结晶;感恩,生命如此眷顾于他。 “哟?这是怎么啦?怎么哭了?”余晖转头见泪流满面的包小小,片刻诧异旋即明白他此时内心交杂错综的情感,他又何尝不是? 潇洒不羁的单身汉变为瞻前顾后的奶爸,本以为这辈子都清心寡欲超凡脱俗却又意外地坠入情网不可自拔。 年少时梦想孤身闯天涯,现在守着爱人孩子热炕头。岁月的流逝,年华的渐逝,那些曾以为的日子早已远去。 而今,他的幸福构造离不开和包小小共同营造的小家,离不开和包小小共同创造的孩子们。当然,还有血脉相连的亲情和割舍不断的父女情。 “我没事儿,就是见着孩子有点激动。”热泪盈眶的包小小使劲地吸了吸鼻子,泪腺却不受控制,大颗大颗地泪珠止不住地顺着面颊下落。 “别哭别哭,我爸爸可说啦,月子哭可要瞎眼的!来,看看咱儿子,你仔细看看。”隔着口罩余晖吻掉包小小的泪,拉着他的手,往保温箱车凑得更近。 包小小不好意思地接过护士体贴地递过来的消毒纸巾擦干泪眼,视线变得清明,仔细地端详儿子们,忽地叫道:“老余,咱儿子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黄了呢?” 情绪稳定细看之下,包小小这才发现前两天红彤彤的小婴儿这会儿皮肤变得浅黄,像剥了皮的小黄豆。 “别大惊小怪的,这叫生理性黄疸,每个新出生的婴儿都要经历这个阶段,有个十几天就会完全消退。”说到育婴,余晖可谓是专家级别,讲解这些基本常识简直是手到擒来。 “噢。哎,老余,我怎么觉得儿子们瘦了呢?是不是...”包小小瞥了眼站在角落不打搅他们的护士,在余晖耳边放低音量。“是不是医院的人偷懒,不好好给咱儿子喂奶?” “神经!胡思乱想什么呐!人家都是白衣天使,能干那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儿吗?”余晖白眼斜视他。“婴儿出生七天内体重下降是正常现象,他要排泄嘛。排出胎便和尿液,加上出汗,体重肯定要略微减轻。别担心,有个三五天,保准胖起来。” “噢。”包小小充满崇拜和佩服的神情望着余晖,啵啵地亲了两下他的侧脸。“我家老余就是懂得多!” 两人正若无旁人地亲热,三个婴儿适时醒来,护士走上前:“婴儿该喂奶了,来,新爸爸们,体验体验给孩子们喂奶吧。” “喂奶?可是我们没带奶粉和奶瓶。”包小小茫然地看着护士,突然脸色潮|红。心想该不会是要我...可是我没奶呀! “不用,医院都为咱准备好了。”余晖说着,跟着护士来到桌台前,两人麻利地冲好三瓶奶,拿专用的温度计试了试温度。 包小小接过奶瓶,瞅着小号奶瓶都没装满的奶水量,晃了晃:“就这么点?够吃吗?” “足够。他们现在吃不了多少,每顿最多40毫升。咱家老大消化系统弱,每顿就30毫升。”余晖将奶嘴伸向老二,小婴儿本能地叼住奶嘴,使劲地吸允。 包小小负责喂相对而言身体强壮的老三,老三闭着眼惬意地享受香甜的奶水,不时地摇晃着头颅,可爱劲儿逗得包小小不禁笑出声。 老大则由护士负责喂奶,刚出生的时候,分量不足的他根本没有吸允奶嘴的力气,只得将奶水灌进注射针管,靠人工推送到他的嘴里。现在稍微长了些力气,可以自主吸允,仍需分外小心谨慎。 三个小婴儿喝完奶,满足地再次恢复睡眠状态。 包小小盯着奶瓶底部残留的奶水,冲余晖说:“老余,这奶是不是太稀?咱们不是带奶粉来了吗?要不和医生说说,换咱们的奶粉?”x :/ “不行。新出生的婴儿消化系统不完善,吃不了浓度太高的奶粉,这是医院专门为吃不到母乳的婴儿特意调制的配方奶粉,浓度低,好消化。等到了满月,再换咱们的奶粉。”余晖头头是道地解释,包小小受教地频频点头。 探视时间已过,护士要将三个婴儿推回新生儿监护室,包小小朝思暮想牵牵挂挂五天才见了不到两个小时,双眼通红依依不舍地盯着保温箱里的儿子们。 余晖搂着他的肩:“别难过,又不是再也见不着,等过些日子,天天都能见。” “哟,你爱人是儿科大夫吗?懂的知识可真不少!”护士笑嘻嘻地跟包小小搭话,顺便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是。”包小小闻声回过神儿。“啊!我爱人是育婴师。” “难怪呐!多好,月嫂钱都省了呢,以后还能照顾好孩子,你可真有福气!”护士羡慕地说完,推着保温箱车离开。(_ 直到护士和保温箱车在包小小的视线里消失不见,他才和余晖回到病房。 心情颇佳的包小小难得没有抱怨伙食,痛痛快快地吞掉两枚白水煮蛋,喝光没滋没味的鲫鱼汤。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接下来的几天,老二和老三可以被抱到病房来喂奶,老大还要留在保温箱里。 包小小的身体恢复得不错,疼痛大有缓解,饮食方面不再是单调的汤汤水水,每顿荤素合理搭配,体力和精神都得到极大的补充和改善。 章节目录 第65章 Chapter 65 包小小生产当天,余晖在微信的群聊里将好消息语音通知了诸位好友。 不巧,董礼貌和蒋文明在欧洲度蜜月,本来他俩计划好等度蜜月回来正赶上包小小生产,谁料,包小小提前早产,杀个措手不及。 林子韬在美国出差顺便探亲,陶行书轮换科室实习结束,由于表现良好,医院领导派他去日本参加世界顶尖医学交流会,两人亦没料到包小小竟然这么早就生产。 至于毕飞扬和闫晓磊,两人正在夏威夷的海滩逍遥快活。 借着闫晓磊放暑假,抓紧时机,跑到浪漫的海滩享受美妙的二人世界。 本打算旅行回来迎接小生命,不曾想,包小小居然早产,令两人颇为遗憾不能第一时间亲眼见证小生命的降临。 包小小出院前两三天,他们才陆陆续续地过来探望大人和孩子。 首先来的是董礼貌和蒋文明,拎着漂洋过海来自欧洲本土的限量安全奶粉;之后是陶行书和林子韬,照旧是拎着不远万里搭乘飞机而来的进口奶粉和纸尿裤;最后驾到的是毕飞扬和闫晓磊,两人的架势倒是最像来探视产夫,又是鲜花又是营养品又是水果,当然不可缺少必备的奶粉和纸尿裤。 余晖和包小小交心的挚友不多,住院生产这段时日陆陆续续地除却他们的同学好友来探望,就是余秋风和马千里的故交同事或学生,不至于每天络绎不绝,隔三差五地倒总有人来。 包小小待产离不开人,生产离不开人,产后恢复离不开人。 分|身无术的余晖在包小小生活可以自理即将出院的前两天才腾出时间,按照习俗,拎着煮好的红皮鸡蛋和巧克力糖果,去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和阿拉丁广告策划有限公司,跟领导同事报喜。 出于对爱人的尊重,余晖上午前往阿拉丁广告策划有限公司。 包小小是股东,管事儿不管事儿的大小算是领导,上上下下数十位员工纷纷殷勤主动地向余晖道喜。 余晖自然不可怠慢,好时、德芙、费列罗的巧克力每人两盒,新鲜出炉圆滚饱满的红皮煮鸡蛋每人六个,全部都是余晖亲手精心包装的礼盒。 包小小到底是上级,诸位员工又和余晖不熟悉,不便过分地调侃,捡些中听的好话夸赞孩子,见时机差不多,纷纷回到工作岗位。 余晖少不得要和林子韬多说会儿话,林子韬特别喜欢小孩儿,喜欢到何种程度呢,按照他的理念,婚可以不结,孩子不可以不生。 因此在和陶行书的感情稳定下来之后,他就曾冒出尽快要孩子的念头,毕竟以他的年龄而论,以属高龄产夫里的高龄,出于对孩子和本人的健康考虑,也应该抓紧时间。 怎奈,林子韬的如意算盘因为种种原因而打不响。 首先,陶林两家虽不是名门望族,可陶家世代书香门第,林家亦是在美国华人圈内有头有脸有威望的家族,未婚先孕奉子成婚着实不合礼仪规矩。 莫说到时双方家长难以接受,只怕连古板传统的陶行书都不会同意。 其次,两人的工作实在太忙,陶行书处于事业上升期,三天两头儿常驻医院。 林子韬处于事业发展期,兼之黄金搭档包小小怀孕生子休长假,好似断臂的他愈发分|身无术。 偶遇繁忙,两人连见面都成奢求,何谈鱼水之欢。 最后,不知是林子韬多心亦或是真实存在,他觉得陶行书对于组建家庭和繁衍后代的欲望并不强烈,甚至连这段感情对于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 当然,这些都是林子韬的胡乱猜测,未经证实,也许只是他多心之虑。 喜爱孩子的林子韬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三胞胎的干爹,为了三个可爱的干儿子大手笔地购置衣物和用品,病房里和家里堆满小孩儿的东西,惹得包小小都忍不住地劝他适可而止。 余晖临近午饭时间离开阿拉丁广告策划有限公司,驱车前往医院,陪着包小小共进午餐。 短暂的产后抑郁随着生理和心理的好转及变化消失不见,包小小最近几天心情不错。一来,每天触摸着婴儿稚嫩的皮肤和观察着婴儿逗趣的表情,在和孩子们朝夕相处中渐渐地激发出深埋于心的父爱。 换尿布、喂奶、拍嗝、洗澡这些事他都要亲力亲为,似乎之前那些孩子是累赘、孩子是负担、孩子是拖油瓶的想法压根就从未在他脑海里出现过。 二来,身体的恢复也是令他感到愉悦和放松,疼痛已然变得可以忽略不计。 饮食方面不再是寡淡的汤汤水水,除却油炸和重口味的食物,基本可以随心所欲地进食。因此,包小小无比喜悦地迎来了光明的日子和幸福的生活。 午餐是包小小钦点的咖喱牛腩饭,出自于马千里之手,咖喱味道清淡却不失浓郁,牛腩炖得松软却不稀烂,混有绵软的土豆和胡萝卜块,搭配的青菜是蒜蓉西兰花,主食是紫米饭。 三个小家伙儿在午饭前喝足了牛奶,这会儿乖乖地熟睡,知趣地不打搅大人进餐。 余晖和包小小的话题主要是围绕着三个儿子的吃喝拉撒睡,偶有两三句提到林子韬和广告公司。 吃过午饭大约半个小时后,余晖扶着包小小在病房内溜达消食,他的身体照旧有些发虚,走了三四圈,就回到床上午睡。 等包小小睡着,余晖拎着准备好的礼盒赶往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和关心他的领导同事分享喜悦。 九月份是生产的旺季,秋高气爽的天气适宜产夫的产后恢复和婴儿的发育。 培训中心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忙得不可开交,接活儿的接活儿,授课的授课,现在的学员人数几乎是春季的两倍之多,前台接待人员由原来的两名增加至现在的四名,仍是出现接待不周的情况。 来到培训中心等于来到属于余晖的地盘,没有阿拉丁广告策划有限公司的正经和拘束,他大大咧咧地将盛满礼盒的提袋重重地撂在前台的大理石桌面上,抹了把汗:“这帮小兔崽子,也不说出来帮帮忙,就知道吃现成的!哎,我说,都出来啦,发好东西了!” 伴着余晖的吆喝,培训中心两面大大小小的教室和办公室探出不少脑袋,见是余晖,统统双目放光地凑过来,其中多位同事举着才扒拉了两三口的盒饭。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本来这段日子培训中心的人员不多,最多出现的人除了学员就是上门咨询的客户,每天固定来上班的就是主任和办公室人员以及寥寥无几的培训讲师,有的讲师属于外聘人员,不坐班。 不过大伙儿听说今儿余晖要来,纷纷向雇主请假,趁着午休的功夫回到培训中心,就为见见余晖。 平心而论,余晖在培训中心的人缘相当好,和同事的关系,虽说谈不上个个都处成挚友,可绝大多数同事和他相处融洽,平日里称兄道弟。 “你小子怎么才现身呢?不知道的,以为你生孩子坐月子去了呢!”同事A笑着拍打余晖的肩膀,打趣。 “哟,余哥,这是给我们的吧?分了呀?”前台的小姑娘眼尖地瞧见桌上的袋子,边说边掏出里面的礼盒。 “分分分!赶紧着!我就为这个来的!”余晖豪爽地摆手。 前台的妹子不慌不忙地分发礼盒,有的同事当即就拆开盒盖,拿出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和系着丝带的红皮鸡蛋。 “嗬!弄得还真漂亮!”同事B感叹,随手解开红皮鸡蛋的丝带,朝桌面将蛋壳敲裂,熟练地剥皮,叼住露在外面的细嫩蛋白。 前台的妹子品尝甜滑的巧克力,瞧着余晖笑道:“余哥真下手笔,都是进口巧克力。” “那是,我要是一下子得了三个大胖小子,我也舍得下手笔!”同事C凑到余晖身旁。“哎,老余,给我们看看孩子呗!” 在同事的撺掇下,余晖欣然地掏出手机,向众人展示三个儿子的照片,从出生到现在,余晖真是没少照,手机里就储存了百十来张照片,此外,还有单反相机里的那些。 大大小小十几颗头聚拢在余晖的手机附近,余光里挤满黑色的毛发,压得余晖透不过气,他略微后退两步,高举手机,这样大家都可以看得稍稍真切。 耳边响起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无非是讨论三个婴儿的长相。x 电脑端:/ 有的人见过包小小,有的人没见过包小小,见过的人描述着哪个婴儿长得像包小小,没见过的人夸赞哪个婴儿继承了余晖的优点,也有人不住地感叹三胞胎的神奇。 余晖在培训中心逗留的时间不短,和同事们炫耀完三个宝贝儿子,又亲自将礼盒送到主任的办公室,主任皮笑肉不笑地和他寒暄,完事问了问打算何时复工。 余晖皱眉,委婉地表示,孩子太小,产夫也没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主任没有为难他,出人意料痛快地批了他的假期,搞得余晖倒是颇为不好意思。 余晖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大厅里的人差不多都已散去,前台的妹子正在接电话,耐心地为客户讲解培训中心的服务内容和收费标准,余晖不便打搅,和她对了个眼神,推门离开。 x 章节目录 第66章 Chapter 66 余晖回到医院已是傍晚,包小小正吸溜吸溜地喝粥,随手翻着育婴杂志;余秋风和马千里各自抱着老二和老三在病房里溜达,整张脸都是讨好的笑容;余玥儿舔着棒棒糖目不转睛地盯着平板电脑,里面播着百看不厌的动画片。 夕阳的余晖照射在每个人身上,斑斑点点地鹅黄光亮使他们看起来像镀金的雕塑,站在门口的余晖甚至有些不忍心打搅这种安静祥和的气氛。 以前的他,孤家寡人。 虽然有两位父亲和同胞哥哥在身边,可大家各忙各的,血脉相连又彼此陌生。 后来,余玥儿乍然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并且成为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今,包小小又意料之外地融入到他的生活中,他们成为了合法的夫夫,拥有了爱情的结晶。 这一切,在余晖看来,都是那么不可思议却又顺理成章。 是的,他现在才切实地明白何为幸福。 柴米油盐酱醋茶里的琐碎小事,吃喝拉撒睡里的鸡毛蒜皮,这些他曾经厌恶甚至不屑的东西,恰恰就是现在所拥有的满足和幸福。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 你的思维,你的想法,和你的生活。 三天后,包小小被准许出院。 四天按说顺产一般三到五天即可出院,因为老大的体重不达标,要留在育儿室内发育到符合新生儿的体重标准。 其实大人回家,婴儿留在医院的例子比比皆是。 怎奈包小小死活不肯将老大单独放在医院,于是,在白玄海的关照下,足足住了二十天。x :/ 出院当天天气晴朗,蔚蓝的天空中簇拥着大团的云朵,抬头望去,白花花如同棉絮的云彩晃得人睁不开眼。 今年是多雨之秋,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 雨水多,随之而来的是气温骤减,才九月中旬,大街上的人已经身着略厚的秋装。 余晖和包小小在卫生间里换衣服,打底衫、卫衣、外套、内裤、秋裤、运动裤...余晖嫌不够似的又拿出帽子、口罩、手套和围巾。 “老余,你要捂死我吗?穿这么多?你看看,我现在就一身汗!”包小小撕扯着卫衣,外套没上身,感觉被汗打湿的打底衫已然贴着肌肤,黏糊糊的难受。 “外面冷。”余晖接过他扔来的外套。“真的,包子,今儿才十八度,你可不能受凉。” “我宁可冻死,也不愿意热死。”包小小将帽子、口罩和手套胡乱地揉成团塞回行李袋。 “行行行,现在不穿,等到大厅里再穿。”余晖好脾气地应和。 病床上并排放着三个酒红色的婴儿手提篮,里面躺着三个才喝完奶昏昏欲睡的婴儿。每个婴儿都裹得像小粽子,头戴小帽儿,侧着脸,眯着小眼睛。 余晖双手提着婴儿手提篮将单手提着婴儿手提篮和拎着行李箱的马千里送到车库,又返身去接包小小。 在医院的大厅里,半哄半迫地令包小小穿戴严实,叫他原地等候,将车开到医院门口接上他。 回到家,马千里才深刻地意识到何为空间余额不足。 在包小小住院期间,之前购买的婴儿用品陆陆续续地送至家中。 马千里和余晖医院家里两头跑,家里空间安排的问题则交由余秋风负责。 直到物品堆置在客厅里,余秋风才发现原本宽敞的三居两厅居然变得如此狭小。 之前,他和马千里时常念叨房子太大,两个人住简直浪费太多的空间。 之后,余晖三口搬来,也不至于拥挤不堪,五口人居住完全没问题。 现在,家里多了三个小家伙儿,空间顿时显得逼仄。 难怪小包非要搬家呢,这样的空间的确捉襟见肘。 余秋风嘟囔完,整体规划下空间的利用,决定将他们现在居住的卧室腾出来让余晖和包小小以及三个婴儿居住。马千里和余玥儿住余晖和包小小之前住的屋子,至于他,只得牺牲让步地搬到最小间的卧室。 即便余秋风和马千里让出了最大面积的卧室,撤掉多余的木椅和小圆桌,双人床、衣柜和三张婴儿床还是将屋子填充得满满当当,供人移动的空间少得可怜。 包小小脱了衣服倚着床头,马千里忙不迭地找出薄被盖在他身上,生怕他着凉。 余晖安顿好三个婴儿,余玥儿抻着脖子扒着婴儿床的围栏看着弟弟们,马千里冲好奶粉,和余晖喂饱小家伙儿们,张罗午饭。 午饭是清淡可口的家常菜,包小小胃口挺好,食欲旺盛,吃了两小碗五谷杂粮饭,又喝了两碗排骨玉米汤,啃了三四块排骨。 下午,包小小小憩。 余晖收拾东西,将物品分门别类地清洗整理归置好,怕吵着包小小休息,余晖将三个婴儿抱到客厅,挨个儿喂了奶换了尿不湿,做完这些事,差不多又到了准备晚饭的时候。 马千里到底上了岁数,体力大不如前,最近这段时日折腾下来,身体有些顶不住。 既然回到家里,余晖自然要多干些活儿,减轻余秋风和马千里的负担。 晚饭热了热中午剩下的菜,余晖又单独为包小小炒了两道菜。 吃过饭,余秋风主动要求刷碗,马千里又继续洗洗涮涮,余晖和包小小伺候三个小家伙儿吃喝,乖巧的余玥儿又是递东西又是哄弟弟,倒也帮得上忙。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家庭成员增加带来喜悦并未褪去,余秋风得空就瞅着三个大孙子,瞧不够似的细细打量,不时咧嘴傻笑,神态活似初入大观园的刘姥姥,马千里少不得要揶揄他。 “这是洗澡水?”包小小指着没过浴缸三分之二的深褐色液体,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瞧向余晖,不可思议地问道。x 电脑端:/ “当然啦,这不是洗澡水,难道还是给你喝的汤呀?”余晖挽袖露出白皙的小臂,手在状似红糖水的液体里搅了搅,头也不回地催促包小小。“快点脱衣服,一会儿水凉了不好办。” “你给我脱。”包小小拽着余晖的衣摆,下颌顺势搭在余晖的肩头,甜腻腻地拉长声调。 余晖的余光瞥见包小小不怀好意的暧昧笑容,不由得好笑,实在是怨不得包小小撒娇卖萌,从他住院待产直到生产出院,两个人鲜少有机会单独相处。 这对于正处在你侬我侬时期的新婚小夫夫来说,简直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余晖抽出手来甩了甩水珠,胡乱地在毛巾上蹭了蹭,伸手去解包小小睡衣的纽扣。 包小小住院时嫌弃病号服太难看不肯穿,都是穿居家服。 回到家环境更为舒适,不必在意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和来来往往的客人,就整日都随性地穿睡衣,图个方便舒服。 月子里不准洗头和洗澡这是一辈接着一辈传下来的经验之谈。 本来余晖和包小小不太相信这些坐月子里的老传统,可碍于马千里的关系,又不得不遵从。 搞得包小小二三十天没有洗头和洗澡,擦身都要等马千里不在的时候偷偷进行,每天都跟余晖吵着闹着要洗澡,非说他现在浑身臭得能把活人熏死。 医院的设施和条件有限,余晖纵有方法都无从施展。 好不容易熬到回家,余晖托同事从乡下搞来天然的姜母,在锅里煮了将近两个小时,待到姜母的药性发挥到淋漓尽致,将煮完的水倒进浴缸,掺入温热的洗澡水,这就是传说中的月子里沐身的古法良方。 包小小松开浴巾,迈入浴缸,在余晖的帮助下稳稳地坐定,他本就皮肤白皙,长久不出门,少见日光,皮肤白得更甚,泡在深褐色的液体里,色彩对比强烈。 包小小仰躺在浴缸里,惬意地享受泡澡的舒适。 余晖将准备好的若干条毛巾展开,每块毛巾里包裹着三四块煮过的姜母,然后将小包袱似的毛巾放在包小小的胳膊、肚子、大腿和头皮等部位,这么做有利于驱散祛风除湿,通利血脉,防寒暖肌。 洗澡的时间不宜过长,余晖中间加了次热水,水温始终控制在三十七度上下,和人体的温度差不多,时间控制在十五到二十分钟左右,时间太长,容易造成产夫耗气太多以致晕厥。 洗完澡,余晖仔仔细细地将包小小的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擦得干干爽爽,确保每根头发丝都不沾水珠,又拿小型的吹风机以低档温度吹干头发,上衣、裤子和袜子都穿戴整齐,才将人放回卧室。 包小小觉得浑身轻松,呼吸畅通,自然心情大好。 三个小家伙恰好醒来,余晖将三个儿子抱到他身边,包小小盘腿坐在他们面前,挨个儿哄着,当了父亲的他,好似一夜之间唤醒了耐心这项特质,不再事事都嫌麻烦,虽不说桩桩件件都亲力亲为,对孩子们的起居饮食颇为上心,连余晖都称奇不已,感叹血脉相连的伟大。 章节目录 第67章 Chapter 67 晚饭后余秋风和马千里聚在余晖和包小小的卧室,全家人这次召开家庭会议的议题是三个孩子的取名问题。 取名这件事其实早在确认是三胞胎且都为男孩儿的时候就已提上日程,怎奈那会儿全家人的工作重心百分百扑在如何照顾好包小小上,取名的事情就有一搭无一搭地被渐渐忽略。 生产完,婴儿体弱,产夫体虚,又要照顾大人又要牵挂小孩,谁都没多余的精力走这方面的心思。 现在,大人和孩子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自然而然也是刻不容缓地必须要决定孩子的名字。 “要我说,咱们得拿着孩子的八字找大师算算,看看金木水火土五行缺哪个,现在不都时兴算名字吗?”马千里认为名字关系到孩子的终身命运,半点马虎不得,因此提议道。 “得了吧你!”余秋风听罢他的话,不屑和鄙视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浮上面庞。“亏你还是人民教师呢,唯物主义精神懂不懂?搞什么封建迷信!回头叫人知道我余秋风的孙子取名字找什么大仙大师的,成何体统?我的脸还要不要了?我还要不要在学校教育学生了?” “我搞什么?你倒要问问你,你懂什么?你知不知道,八卦易经那是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文化瑰宝,那是有科学依据的!亏你一辈子都研究中文呢,连这点都搞不清楚!我这是科学的迷信,懂吗?跟那无知妇孺是有区别的。”马千里据理力争,气势汹汹地和余秋风辩驳。 余晖和包小小倚着床头饶有兴致地瞧着斗嘴的老夫老夫,抿嘴偷笑,不参与斗争之中,置身事外,静观其变。 “晖晖,小包,咱们余家呢一直以来都是男丁稀少,祖辈上也不讲究什么名字的排序。这两天呢,我查了查字典,结合咱们家的实际情况,拟了几个候选的名字,你们看看,哪个合适?”余秋风懒得与马千里唇枪舌战,赢了输了都不落好,索性将话头绕回正题,边说边将印着校名的硬皮笔记本递到余晖面前。 余晖接过笔记本,包小小探出脑袋,两人头挨着头地浏览满页的密密麻麻的钢笔字。 这个烫金硬皮记事本是学校举办百年校庆定制的独家纪念品,必须是对学校做出重大贡献或相当杰出的人士才有资格领取,领取者寥寥数人而已。 余秋风拿出具备如此重大意义的记事本来记录取名的过程,可见为孩子们取名在他心目中是何等重要的大事。 余秋风虽然是中文系的教授,但在为孙子们取名这个问题上展现出的水平基本和大字不识的文盲差不多。 余晖和包小小认认真真地看完余秋风罗列出的不下百十个名字,大概是为了体现三胞胎是亲生的三兄弟,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名字都是三个字,除却姓氏,或中间或结尾都取同个字,至于名字的含义,大部分都是多子多福平安吉祥的寓意,既无新意又显俗气。 余晖和包小小对视,小夫夫之间默契甚佳,即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余晖将笔记本合上,面露难色地冲余秋风道:“父亲,您这些名字取得都挺好,非常有水平,就是数量有点多,我和包子都看花了眼,实在是不知道到底该选哪个,这样吧,这本我们先留下,晚上再仔细看看,好好研究研究,回头再和您和爸爸商量,行吗?” 余秋风和马千里同意余晖的意见,名字事关重大不可草率决定,不再多话,走出卧室。 房间里就剩下余晖和包小小,吃饱喝足的三胞胎安静地熟睡,余晖搂着包小小躺在床上,余晖手持笔记本,颇为严肃认真地继续研究取名的问题,包小小则像大花猫似的依偎在余晖的怀里,不时地摸摸余晖的胸膛,亲亲余晖的嘴唇,占尽便宜。 包小小仰着脸问:“怎么样?老余。想好取什么名字了吗?” “取什么名字?”余晖轻叹,猛然间趁其不备咬住包小小的舌尖,充满爱意地半嗔怪半抱怨道。“光看我在这儿浪费脑细胞,你倒好,甩手掌柜当得不亦乐乎!” “唔...”包小小措舌不及,顺势双手环住余晖的脖颈,回应他的亲吻,含糊道。“能者多劳嘛!你脑子不是比我好嘛...” 吻罢,余晖将压在包小小身下的笔记本抽出来,压坏了可了不得,余秋风非得将他撕成两半不可,随手放在床头柜。 包小小拿过笔记本,随手翻开,指着上面的名字念道:“余吉祥、余吉安、余吉平...啧啧啧...真不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想出来的这名字,这不是过去宫里公公的名字吗?” 余晖夺过笔记本敲了敲他的脑袋:“怎么说话呢?谁是公公!我看你倒是要造反,敢这么说自己的公公!”x 包小小嘻嘻笑了两下,打了个哈欠,越是无所事事地在家躺着越是整天睡不醒犯迷糊,将电视的遥控器踹到余晖手边:“关了吧,我困了,睡吧。” 余晖抄起遥控器刚要按下电源键,电视屏幕里正在播放国际新闻,当前播放的消息是韩国民众游行示威,大批的群众举着横幅穿梭在大街小巷,嘴里不住地喊着响亮的口号,屏幕下方的翻译字幕是大|韩民|国万|岁。 余晖的注意力被不经意间瞥见的新闻所吸引,他似乎忘记了要关电视这件事,陷入沉思,继而狠狠地拍了下床铺,跪坐起来,兴奋地拉过包小小:“包子,我知道孩子们叫什么名字好了!” “嗯?”包小小被他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呆愣愣地注视着处于亢奋状态的余晖。“叫什么?你想到什么好名字了吗?” “咱的儿子们就叫中|华|民|族胜利!”余晖指了指电视屏幕,满脸的认真。“你看,那外国资本主义帝国没事儿就这个民族万|岁那个主义万|岁的,恨不得拉屎都拉出民族精神来。咱们也应该弘扬民|族|主|义精神,咱不提那万|岁,容易想到万恶的封建主义社会。所以,咱儿子,大儿子就叫余中华,二儿子就叫余民族,三儿子就叫余胜利,哎,你说,好不好?” 包小小眨了眨眼,感觉对面的余晖好像是被慷慨激昂的革|命斗|士附了身,半天才琢磨过来他话的意思,登时扒拉开他的手,拿过遥控器关了电视,边躺下边说:“得了吧你,想起什么是什么!你说父亲取的名字俗气,我看你想的这名字还不如父亲呢。是不像封建主义,倒像是回到了文|革|时期,还中华民族胜利,这都哪儿跟哪儿?!快睡吧你!” 余晖在包小小这里碰了钉子,既不灰心又不生气,再接再厉地絮絮叨叨:“包子,这名字真的特别好,不但富有民族情意结,而且单独拎出来寓意也不错。中华,拆开可以解释为中庸繁华,你知道吗?字典里华的意思就是荣,繁荣的荣,凡华之属皆从华。你看,这名字多好!民族也不错,民代表的是百姓,集百家姓于一身,这就是说将受到万众的庇护。族呢,就是家族的意思,代表咱们整个家族。胜利我就不多说了,你明白的,这两字怎么说都是好寓意。哎,包子,你听我说...”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包小小实在忍受不了余晖在耳边如同滔滔黄河般地碎碎念,脑袋都要被他说得爆炸,最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行行!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叫什么都行!行了吧?能睡觉了吗?中华民族胜利他爸。”x 电脑端:/ 余晖这才停下状似不休止的劝说,双手背在脑后,沉浸在对这三个名字的沾沾自喜中,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三个不可多得的好名字,叫出来响当当,连贯的意思也容易理解,此外,三兄弟的血缘关系和排行也因此而简明化,他不住地感叹,自己怎么这么有才呢! 转天清晨,余晖迫不及待地向两位父亲禀告了这三个名字。余秋风和马千里最初的反应如同包小小,虽说三个名字寓意不错,叫起来也朗朗上口,不过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劲,有点不符合现在取名的潮流。 余晖再次苦口婆心地拿出昨晚劝说包小小的说辞,本以为劝说的道理是漫长且充满艰难的,谁料,这套歪理邪说却成功地劝服了余秋风和马千里,余秋风竟然点着头摇着扇子称赞余晖取名取得好取得妙,不愧是他余秋风的儿子,遗传了他优良的文字判断和识别基因。 其实,余秋风和马千里身为人民教师,又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身上的民|族情|结多多少少要比常人强烈些,爱|国|主义觉悟在多少年来反复地学习和深入也比常人要高出些,所以三个宝贝孙子取这样的名字,他们基本上属于是潜意识地表示赞同。 经过全家人的同意,三胞胎的名字终于敲定为余中华、余民族和余胜利。 确定名字的当天下午,余晖又是民政局又是派出所又是街道办事处地三头跑,孩子们落了户口,办了身份证,领了儿童社保卡,成为了具备身份信息的社会人。 章节目录 第68章 Chapter 68 满月酒在余秋风的要求和坚持下不顾余晖的反对非要大操大办。 三胞胎满月当天恰好是周末,举办满月酒的地点选在当地最好的六星级大酒店,余秋风出手阔绰地包下三楼整层的吉祥富贵厅,大肆宴请宾客,各位亲朋好友和昔日的同学、现在的领导同事以及街坊四邻,场面之盛大,当初余秋风和马千里结婚、余晖和包小小的喜宴都不及这般排场。 满月酒宴的会场布置同样是余秋风找来专业的机构精心策划,整体的风格采取轻松快乐童趣范儿。签到处满是各种小汽车造型的蛋糕,摆放了不少之前特意为满月而照的艺术照片。 门口是彩虹造型的门框,大厅中央的背景墙是气球摆出了三胞胎的名字,四周悬挂着三胞胎的生活照和艺术照,营造出温馨而又童话般的气氛。 余秋风和马千里提前到达酒店,忙着招待陆续抵达的客人。 余晖和包小小则随后才到,带着三胞胎出门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巨大工程,尿布、奶瓶、奶粉、口水巾、摇篮、小衣服、湿纸巾、纸巾等等物品都要每样三份,余晖往返两次才把准备好的物品提到车内,又和包小小拎着三个摇篮上了车,车速缓慢地开到酒店。 包小小面对如此声势浩大的场面以及童话书里才出现过的场景,不由得咂舌,冲余晖道:“没想到咱父亲还真是童心未泯。”x 参加满月酒的宾客们络绎不绝地凑到三胞胎面前,屏住呼吸细细地瞧着又相似又不似的三胞胎,三个小婴儿只会发出咿咿呀呀恩恩哈哈的声音,微小的举动和单调的音阶却逗得大伙儿不住地发笑,夸赞之声不绝于耳。 余晖和包小小两人身着休闲款式的西装,包小小身材恢复的相当好,皮肤和气色甚至比产前都要细嫩和红润,站在两位父亲和三胞胎身边,气质出众,也引起宾客们连连夸赞。 整个满月酒的高潮当属余秋风的致辞,过程中激动得两度哽咽,热烈盈眶,众人皆瞧得出他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感慨。 接下来,招呼宾客的时候,马千里和包小小照顾三胞胎分不开身,三个婴儿吃吃喝喝拉拉尿尿,忙的不亦乐乎。余晖要驾车不可饮酒,倒是平日里滴酒不沾的余秋风,今儿却破了戒,啤的白的红的,来者不拒,甚至主动添酒,转了七八桌,已经是脚步虚浮,醉意不轻。 结束热热闹闹的满月酒宴,余晖和马千里架着喝得酩酊大醉的余秋风回到家,包小小和三胞胎在宴席过半的时候已经回了家,这会儿见余秋风醉成这副模样,着实吃惊,帮着将人扶到沙发里坐好,余晖去倒茶水,马千里去淘毛巾。 回到家的余秋风似乎神智略微清醒了点,抓住包小小正在为他解外套扣子的手,嘴里跟含了块热豆腐似的嘟噜:“小包...谢谢你...真的...我们余家找...能找到你这样的...这样的好男媳...是...嗝儿...是我们余家祖上修来的福分...小包...你放心...晖晖肯定对你好...我也...不对...是我和他爸也会对你好...真的...晖晖要是...要是对不起你...我就打死他...真的...我打死他...打死...打...” “是是是,父亲,您别这么说,我能找到余晖,也是我的福气,也是我家祖坟冒了烟儿。”包小小应付着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脱掉沾满酒气的外套,将人扶正坐稳。 “这死老头子!没量还非得玩命喝,这下出了多大的糗!”马千里手里攥着冒着气儿的毛巾走到沙发跟前,坐在余秋风身边,拿温热的毛巾细细地擦着他的脸和手。 “父亲这不是高兴嘛。”包小小扶着余秋风的身体,打圆场。 “高兴也得有个度不是?!”马千里嘴里数落着余秋风,手下却是温柔地擦拭着他的五官和手指,毛巾停在眼角的皱纹处,轻叹了口气。“哎,我和你父亲都老了。”(_ “哪儿就老了!我看您跟我父亲正当年呢,您二老要是有心,再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我保证没意见。”余晖端着浓茶走过来,插诨打科地驱散突来的伤感气氛。 “你个不正经的东西!”马千里拿毛巾抽打余晖。“越来越没大没小。” 余晖尝了尝茶水的热度,递到余秋风的嘴边,慢慢地灌了两三口,接过包小小递上的纸巾,擦了擦残留在余秋风嘴角的茶水:“您和我父亲就踏踏实实活着,还得看着中华民族胜利娶媳妇儿呢。” “谁...谁娶媳妇儿?”在茶水和擦脸的双重效应下,余秋风的思维更加清楚几分,挣扎着坐直。“我告你,娶媳妇儿就得娶小包那样的,小包是好孩子!好孩子!” “行啦,别没完没了啦,还学会撒酒疯了。”马千里控制住余秋风胡乱挥动的双臂。 “千里...千里...”余秋风忽地握住马千里的手,在脸上蹭了蹭。“你也是我们余家的好男媳,谢谢你,给我生了余晨和余晖这么好的孩子。可惜...晨晨他...呜呜呜...都怨我...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说着说着,竟情难自禁地呜咽起来。 “老余...秋风...”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夫,早就老余来老马去,乍叫起恋爱时唤的名字,还有些不太适应。马千里跟着红了眼眶,拍着余秋风的后背。“你瞧你,真是越老越糊涂。大好的日子提这些做什么!晨晨...晨晨肯定知道咱家越来越好,他也高兴,一定会高兴的。” 余晖见此情此景,不免感慨万千悲从中来,举着茶杯背过身悄悄地抹了抹眼皮,硬是将快要流下的泪水憋了回去。 包小小拉住余晖的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接过茶杯放在茶几上,抽了两三张纸巾塞到马千里的手中:“父亲,爸爸,时候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今儿怕是累坏了。” 马千里擦了擦泪水点点头,余秋风哭着哭着停止了哭泣,脑袋耷拉在马千里的肩头,似睡非睡地嘟嘟囔囔。 “爸爸...”不知何时,穿着小蜜蜂睡衣的余玥儿站在小卧室的门口,怀里搂着米奇玩偶,揉着眼睛,向客厅喊道。 “玥儿怎么醒啦?是吵着你了吗?”包小小赶紧走过去抱起余玥儿,捋顺小姑娘凌乱的刘海,亲昵地问她。 “我害怕自己睡。”余玥儿搂紧包小小的脖子,撅着小嘴委屈道。 “噢,是吗?那好,余玥儿今儿跟爸爸还有爹地睡,好不好?玥儿好久都没跟我们睡了呢,带着你的大米奇,好不好?”包小小边哄余玥儿边往卧室走,不忘朝余晖使了个眼色。 余晖当即明白了他的用意,这样特殊的日子,余秋风和马千里需要单独相处的空间。他和马千里架着余秋风回到卧室,脱掉他的衣服鞋袜,余秋风倒头便鼾声大作。 余晖收拾利索余秋风遗留下的狼藉,轻轻地推开大卧室的门,床头柜上的台灯散发出淡橘色的亮光,照在余玥儿的身上和包小小的脸上,俊美的五官像是凝固的雕塑,又瞥了眼婴儿床的三胞胎,三个小家伙儿姿势各异地酣睡,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包小小轻轻地拍打着余玥儿的小肚子,嘴里哼着儿歌,见她已经睡熟,小心轻慢地将米奇的腿从她手里抽出来,盖好被子,回头看到余晖正出神地望着他们,下了床,轻声道:“你站在门口干嘛?赶紧洗了澡,都多晚了。” “噢。”余晖这才回过神儿来,轻手轻脚地走到包小小身后,将正在拉窗帘的他结结实实地搂在怀里。“包子,谢谢你。” “又犯什么傻呢?还是又要教训我?”包小小拉好窗帘,回身调笑余晖。 “包子,我爱你。”余晖说完,毫无征兆地吻住包小小的唇,几乎是同时,他便感受到了来自包小小的热烈回应。 出了月子的包小小行动相对自如,和三胞胎按时去医院检查了身体。 三胞胎的发育良好,各项指标都处于中上游的水平,他本身的恢复也不错,这令全家人放了心。 x 电脑端:/ 章节目录 第69章 Chapter 69 满月酒大张旗鼓地搞得轰轰烈烈,相对而言,过百岁则要低调简单许多。 自打包小小坐完月子,全家人就张罗着搬新家的各种事情。 家具和电器陆陆续续地安置妥当,余秋风和马千里又盯着家政中心的清洁人员做了三四天的卫生,收拾完毕,在三胞胎百岁之前搬进了新居。 三胞胎过百岁的客人只有余晖和包小小的好友们来参加,除了庆祝三胞胎的百岁,此外又兼之是来稳居,喜上加喜。 难得大家同天休息,按照风俗,包小小的家人需要送三胞胎长命锁,以此来祝愿三胞胎长命百岁。包小小家里没有其他亲人,林子韬便自告奋勇地买了三个精致的长命锁代表包小小的家人送给三胞胎。其实他和包小小早就情同亲生兄弟,不分你我。 余秋风在知名的老字号点心店订做了一百个寿桃,又买了一百份长寿面和其他食物,和余晖亲自送到附近的养老院和福利院。 马千里则在原来的街坊邻居的帮助下找来了不少家提供的碎花布,参照网上的教程,亲手缝制了三件一模一样的百岁衣,花花绿绿的三胞胎活像是三头小花猪。x 陶行书和林子韬照旧是忙忙碌碌,聚少离多。 毕飞扬和闫晓磊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毕飞扬擅自做主在近郊买了栋小别墅,将闫晓磊的父母接来同住,孤儿出身的他更期待和渴望完整家庭的温暖,也不愿闫晓磊的父母成了空巢老人,最近这段时间两人忙着打理结婚的琐事。 董礼貌和蒋文明两人的小日子倒是过得有滋有味,蜜月回来不久,蒋文明就发现有了蜜月宝宝,现在差不多有四个来月,略微显怀,董礼貌高兴地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天天咧着嘴傻笑,业余时间开展了免费接送孤寡老人看病的爱心业务。 大伙儿相聚的焦点自然离不开可爱的三胞胎,众人围着婴儿床,林子韬抱着余中华,掂了掂分量:“行呀,老大也不轻,长得挺好。” “嗯,有苗不愁长,你抱抱老三,我都快要抱不动他了。”包小小抱起余胜利,交给林子韬。“现在就老余还能多抱会儿他。” 林子韬放下余中华,接过余胜利,笑道:“还真是,老三长得最壮实。” “哼。”小小的余玥儿站在众多成年人中间不显山不露水,见叔叔们都围着三个弟弟,没人搭理她,不免心生妒忌和失落,不高兴地哼了声往小房间里走。 “哎呀!”陶行书见状,大步走到余玥儿身后,横着抄起小女孩儿的身躯,在空中摇晃,逗弄她。“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呀?长得这么好看!” “嘻嘻...”余玥儿享受腾空而起的飘逸感觉,咯咯地笑个不停。 陶行书放下余玥儿,拿出藏在身后的发卡,戴在余玥儿的头上,发卡的后面有个按钮,按下按钮,发卡上面的米奇便会闪闪发光。 “呵呵,谢谢陶叔叔,陶叔叔最好啦。”余玥儿说完,主动献吻,红嘟嘟的小嘴亲在陶行书的侧脸。 “嗬,看来行书喜欢女孩儿嘛。”包小小颇有深意地瞥了眼林子韬,他私下里三番四次地跟余晖提及过陶行书和林子韬的婚事,这种事林子韬不可能主动提及,叫余晖拐弯抹角地提醒下陶行书,毕竟林子韬岁数不小,再晚些结婚恐怕不利于生养孩子。 话题敏|感,林子韬红了脸颊却假装没听到包小小的话,转身见陶行书似乎是真的没听见,专心致志地和余玥儿玩耍,登时有小许失落,旋即又哄着将哭不哭的余胜利。 午餐是家常便饭,林子韬他们来的路上买了些酱货熟食和瓜果,余晖和包小小伺候完三胞胎喝过奶睡着才上桌,余秋风和马千里照顾余玥儿吃完饭就回到客厅,不打搅年轻人聊天。 包小小整个手掌覆在蒋文明微隆的小腹上,目前孕肚的大小恰是成年男子掌心的尺寸:“看你食欲不错,吐得厉害吗?” “吐得倒是不太厉害,就早晨起来吐吐,但是恶心得要命。”蒋文明低头瞧着身前的小凸出,回道。 “不吐就好,你不知道,天天没完没了地吐是多难受。”包小小收回手,对于蒋文明的孕吐症状不算严重表示又羡慕又欣慰。x 电脑端:/ “你们是三个,我们是一个,可不你们反应厉害呗。”董礼貌着实羡慕余晖和包小小的三胞胎,对蒋文明这胎满是憧憬,幻想着会不会也是三胞胎或者双胞胎,结果令其大失所望,孤零零地单胎,不过大人的健康和孩子的发育不错,同样喜人。 “你们呐?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蒋文明将话题引向即将举办结婚典礼的毕飞扬和闫晓磊。 “我们顺其自然,有就要,没有就努力!”准新郎毕飞扬呵呵地笑道。 “子韬,行书,你们呐?打算什么结婚?”包小小见机不可失,趁着大伙儿互相关系的机会试探陶行书的态度,林子韬打算尽快组建家庭的念头他是知道的,就等着陶行书表态。 “快了。” “不急。” 林子韬和陶行书不约而同地异口同声,可态度却是大相径庭。 林子韬的‘快了’和陶行书的‘不急’却非常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刹那间气氛有些尴尬,两位当事人快速地瞄了对方一眼,又急切地回避了彼此的目光。 余晖见此,忙不迭地缓和气氛:“来来来,吃菜呀,别光顾着说话。文明,你这百味鸡买的不错,腌的入味儿,包子最爱吃这口儿呢。” “是呢,来吃菜,吃菜,别回头好不容易来趟我家,都落个没吃饱饭。”包小小将菜夹到林子韬的碗里,握了握他的手腕。 为了挽回局面,陶行书攥住林子韬的手说:“噢,我们是打算准备结婚的,就是最近实在太忙,结婚是大事,需要准备的事情太多。过些日子,等我在科室稳定下来,就考虑结婚的事,不管怎么说,我都要给子韬一个完美的婚礼。” 林子韬不知他的话究竟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还是应付场面的说辞,除了回握他的手,并未回应他的话。 “看看人家行书,再瞧瞧你,余晖呀余晖,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本来余晖平日里就缺乏甜言蜜语,当初两人稀里糊涂地奉子成婚,求婚和结婚仪式都没有,婚纱照都因为匆忙登记而照得马马虎虎,现下对比陶行书的这番话,包小小的委屈感倍增,抱怨地嘟囔。 “差不多得啦!陶行书。你这做作的跟琼瑶阿姨小说似的,我们还怎么活?!”余晖佯怒地瞪了眼陶行书,叫他收敛点偶像剧里男主角的做派。 说说笑笑直到下午三点才结束午饭,众人纷纷起身告辞。 余晖和包小小收拾妥当,回到卧室,三个小家伙儿刚好醒来,正舞动着手脚,玩得不亦乐乎。 “时间过得真快呀,他们都出生三个月了呢,当初才那么点,现在沉得爸爸抱得久了手腕都要疼。”包小小望着婴儿床里的三个儿子,边挤眉弄眼地逗弄他们边感叹时光如梭。 “是呢,刚出生那会儿就知道睡了吃,吃了睡,除了拉尿哭叫也不懂别的。现在三兄弟都知道互相逗得玩了,昨儿听父亲说,中华把手指塞到胜利嘴里了呢。”余晖作为专业的育婴师,除了照顾三个儿子的吃喝拉撒,还有每天必须要进行的体能和智力的训练。 三个月的小婴儿迎来了人生的第二次发育高峰期,脑细胞的增长使他们的视力更为敏锐,眼睛的焦点更为专注,动作更为精细,他们常常双手交叉,将手指视为玩具,会主动寻找发生的响动和亮光的源头,总之,他们渐渐地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全部事物。 余晖将三面小镜子分别立在床上,和包小小将三个儿子抱上了床,在镜子前摆成俯卧的姿势,三个小家伙儿当即撑着胳膊肘,迫切且费力地抬起头,好奇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是婴儿的抬头训练,除了镜子,余晖和包小小有时也拿玩具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不过,有时他们对玩具的好奇心不大,不如镜子的效果好。 “哎,老余,你说陶行书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不想和子韬结婚?是不是就打算玩玩?”包小小侧卧在余中华身边,单手撑头,单手护着他的身躯,语气里满是担心和忧虑。 余晖盘腿坐在余民族和余胜利身后,双手护在两人的身侧,调了调镜子的位置:“不能够!陶行书是什么样儿的人我还能不知道?!你放心吧,他这人慢热,除了学习,其他的事儿都慢半拍,我上次就跟你说,叫林子韬主动点,主动点,你非不听,大家都是男人,谁先说结婚不都一样吗?” “这倒也是。”包小小若有所思地点头。“子韬岁数可不小了,跟陶行书耗不起。陶行书要真是不打算结婚,干脆趁早散,赶紧找下家。”x :/ 三胞胎对于充满魔力的镜子的兴趣持续不过十几分钟,等他们玩得差不多,也累得不再动,余晖撤走镜子,将三胞胎仰卧并排摆好,俯下身,边俯卧撑边挨个亲吻三胞胎的小脸蛋,每每此时,三胞胎就咧嘴咯咯咯地笑,包小小说你这招不错,既锻炼身体又培养感情。 章节目录 第70章 Chapter 70 三胞胎对于家庭带来的欢乐是三倍的,相等的带来的辛劳也是三倍的。 包小小出院在家坐月子期间,基本上照顾三胞胎的重任都落在余晖和马千里的身上,余秋风根本指望不上,不帮倒忙就不错,照顾好他自己和余玥儿已经令马千里念谢天谢地阿弥陀佛。 三胞胎每天要喂奶八顿,大约是每隔四个小时就要喂奶。都说双胞胎心有灵犀,三胞胎更是默契十足,老大饿哭,老二准要马上就哭,老三跟着就掉泪,间隔时间都不足三秒。 每当此时,马千里抱着余中华喂奶,余晖左右各抱着余民族和余胜利,余秋风举着奶瓶,等三兄弟吃饱,打了奶嗝儿,之后美滋滋地入睡,这才算顺利圆满完成喂奶工作。 夜里也是如此,余晖和包小小的卧室睡觉不关门,方便余秋风和马千里半夜进来喂奶,再者,有时三个婴儿发出点响动,余晖和包小小睡得沉听不到,马千里却好似长了顺风耳,连三胞胎当中谁呼吸粗重了些都听得清清楚楚,有助于预防意外发生。 最初,三胞胎稍微有点动静,余晖如同惊弓之鸟立马起身,飞快地冲到儿子们跟前,检查是尿了还是拉了还是饿了,当即解决问题。 现在,都等到老三哇哇大哭,包小小使劲儿地踹他,他才慢腾腾地坐直,先是醒醒盹儿,接着拿手机看时间,最后戴好眼镜,才不紧不慢地接过马千里冲好的牛奶,睡眼稀松地喂奶。 三胞胎不仅喝奶同步,撒尿拉屎都要同时进行。老大这才换好尿不湿,老二保准已经尿了或者拉了,未等给老二换好尿不湿,老三扯着脖子已然哭叫不止,肯定也是尿了或者拉了。 此外,家庭成员的增加,家务活也成倍地增加。 马千里每天不停地洗洗涮涮,余晖和包小小在家多少能替他分担些家务活,三胞胎过完百岁,余晖和包小小前后脚地回到单位上班。家里就剩下他和三胞胎,又要照顾三个小婴儿又要忙乎这些家务活,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按照包小小的意见本来是要请个阿姨专门照顾孩子,也省得马千里忙不过来。 可马千里坚决不同意,报纸网络每天都报道保姆虐待孩子的新闻,叫外人照看他的孙子,他是百分之百地不放心,现在凡事亲力亲为都害怕哪点做的不对伤着孩子,何况是交到外人手里。无奈之下,这项提议只得作罢。 幸好,余秋风这学期的教学任务不重,主要工作方向是科研,不必每天都到学校去报道。 余晖现在不接上门服务的工作,工作重心主要是培训授课,也不必每天都到培训中心坐班。 倒是包小小,自打怀孕就休假,差不多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工作,这次回到公司上班,甚至比以前还要忙碌,每天早出晚归,应酬不断,常常工作到半夜三更。 家里的日子渐渐地平稳下来,每个人都各忙各的,生活的节奏再次变得明快,每天的日程安排都相当紧凑,彼此早晚见面,大家的话题也是围绕着孩子。 半夜临近十二点,包小小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按了指纹推开门,换了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到客厅,卧室离客厅有段空间,不必担心吵醒其他人,随后便摊倒在沙发里。 余晖听到响动,从书房走出来,见包小小深陷在沙发中,浑身散发着烟草和酒精混合的气味儿,不由得皱眉,他对于包小小这般没日没夜地工作和加班加点的应酬深表厌恶和反对。 包小小挣扎着脱掉外套,松开领带,接过余晖递过来的温热毛巾抹了把脸又擦了擦手,稍微缓解了浑身的乏累,略略提起些精神。 余晖在厨房里将留给他的菜和饭热了热,又盛了碗特意为他熬的汤,端到餐桌,走到包小小跟前,拉他起身,两人踉踉跄跄地走到餐厅。 不管包小小是加班也好是应酬也罢,余晖每晚都要等他回来再睡觉。 正好他最近在整理新书的书稿,夜深人静无人打搅最适合校队文字。 “我说,你们到底是有多忙?看你们这意思,是不是接了什么大项目?”余晖到底憋不住心事,将抱怨转化为提问,换了个沟通的方式。 “真接了大项目就不这么瞎忙了,这不是为了接大项目而忙嘛!哎,大客户嘛,要求多点,态度苛刻点,都是要理解的。”包小小夹了两三口菜,又喝光了汤,米饭没动,半夜三更食欲不大。“现在生意难做,不把握机会,到时公司的人非都得饿死不可。” 余晖收拾餐具,语气平和却不失讽刺的意味:“怎么赶你回去上班又忙上了呢?我看你不去上班,你们公司的人也都没饿死。” 包小小当然听得出来余晖话里的埋怨和腹诽,其实他本身对由于工作繁忙而忽视家庭心怀愧疚和歉意,家中琐事和照顾孩子这方面他的确付出不多,可又能怎么办呢,家里添丁进口,开销增加,总要有人挣钱才行,他和余晖都不是坐享其成的富二代,不努力工作,难道指望天下掉馅饼,地上捡黄金吗? 日程繁忙、文案复杂、应酬乏累、客户刁蛮...包小小并不畏惧这些辛苦,他所愤怒和伤感的是,最亲爱的人却不能理解他付出辛劳的目的。 难道他愿意每天披星戴月地奔波在路上吗? 难道他愿意身陷灯红酒绿的应酬中,面带假笑说些违心的话吗? 难道他愿意绞尽脑汁地策划文案而整夜睡不着觉吗? 难道他愿意面对胡搅蛮缠的客户却要保持微笑地去迎合吗? 他的含辛茹苦他的忍气吞声他的不懈努力都是为了谁? 不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余晖和三个孩子吗? 现在倒好,受益人不但不领情,还反过来抱怨他对家庭的疏忽,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余晖,你什么意思?你说这话有意思吗?我怀孕生孩子休息了这么长时间,公司的大事小事都是子韬在盯着,人家容易吗?那会儿即便公司有事儿,子韬都不会来打搅我,独自默默地扛着。现在我回去上班了,是不是该多替他分担点?做人得有良心吧!”包小小显然犯了脾气,说话的语气不太好,不过情绪变化倒不大。 包小小的话的确在理,余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没说你替林子韬多分担点公司的事不对,我的意思是...咱们现在不是有孩子了吗?爸爸白天在家又是照顾孩子,又是做饭洗衣收拾屋子,够累的。咱们下班早点回家,不是能让他早点歇歇吗?” 提及这个问题,包小小终于忍不住地提高了嗓门:“老余,我不是说了吗?咱们可以请个阿姨,不照顾孩子,可以请她来做做饭洗洗衣服收拾屋子,是你爸不肯请阿姨!难道非得叫我辞掉工作,在家当家庭煮夫吗?” 余晖似乎也真的动了火气,啪地将手里的百洁布扔在洗碗池里,转身直视包小小:“包子,我爸也是为了咱们好。那请来的人做事能有自家人做事认真仔细吗?孩子们不是太小吗?这不真是需要人的时候吗?你的事业重要,难道老人孩子就不重要吗?包子,我不是非得叫你全身心地投入到家庭生活中来,只是希望你能稍微抽点时间关心关心孩子,你知道现在孩子们喝多少奶了吗?你最近这些日子,早晨走的时候孩子们在睡,晚上回来的时候孩子们还在睡,他们醒来的时候都多久没见到你了!”x 余晖的话正戳中包小小的软肋,临近新年,各个商家都忙于推陈出新,正是广告业的旺季,现在商场竞争激烈,机会不等人,必须把握住每次商机,所以,他最近完全沉浸在工作中,确实对三个儿子的关心有所忽略。 现在这般局面,包小小当然不肯轻易服软,他咬了咬唇,口不择言道:“余晖,你以为我不愿多和孩子们待会儿吗?行,那我每天不工作,光守着孩子们,我问你,尿不湿、奶粉、衣服、玩具买这些东西的钱从哪里来?等着天上掉黄金吗?” “包子,你怎么说话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是在家吃闲饭的!我也能挣钱。”余晖听罢包小小的话,血气上涌,说话的语气也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你?”包小小冷哼。“余晖,小孩儿的东西现在多贵你不是不知道,咱们每次出门,随便买点东西都不下两三千块,指望你的收入,孩子们才会饿死!”x :/ 气氛瞬间凝固,余晖彷如不认识般地盯着包小小,戛然无语。 此刻,他猛然地意识到了之前余秋风对他说过的话,是呀,包小小是男人,而且是有事业心的男人。 他不可能做到终日里围着锅碗瓢盆乱转,也不可能做到全身心地奉献给家庭生活。 长了翅膀的鸟,怎么可能不飞翔呢? “好呀,包小小,你终于说实话了是不是?你嫌弃我了?看不上我了?好好好,我早就该想到,我怎么跟你比呢?”余晖自嘲地笑道。 “我...”包小小怒火当头,说话未经过大脑,这会儿头脑略微冷静,深知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对余晖的自尊心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想要说些补救的话却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行啦,晖晖,你少说两句,多晚了,把孩子吵醒了都。”不知何时,披着外套的马千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厨房门口,也不知他们之间的对话他听到多少,反正这会儿从表情上看不出来任何情绪,只是口气略重地制止了余晖。 余晖默然地转过身,拾起洗碗池里的百洁布,机械性地洗刷碗碟。 待马千里离开厨房,包小小神色黯然地回到卧室,匆匆地洗了澡,三个儿子最近住在余秋风和马千里的卧室,余玥儿睡在他们卧室的隔间。 余晖和包小小两个人各怀心事地背靠背侧躺,谁都没睡着,谁都不理谁,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尤其正处于气头儿上,谁都不肯先低头。 正当两人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时候,对门余秋风和马千里的卧室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若是平时,包小小肯定是要翻个身继续睡,由余晖去喂奶。 现下,包小小竟然比余晖早醒来,随意地披上开襟毛外套,摇摇晃晃地走到余秋风和马千里的卧室,抱起余中华,接过奶瓶,将奶嘴塞进余中华的嘴里,坐在床边专注地喂奶。 余秋风和马千里喂余民族和余胜利,余晖双手空空,臊眉耷眼地凑到包小小身边,伸出手:“我来喂吧,你去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不用。”包小小扭身避开余晖伸出的胳膊,赌气般地说道。“我既然能生我就能养。” 余晖讨个没趣,悻悻地挠了挠耳后,将马千里怀里的余胜利抱过来,蔫蔫地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不时地偷瞟包小小。 余秋风不明所以,却瞧得出余晖和包小小之间的异常情况,以眼神询问马千里,马千里示意他别多问,余秋风估计又是小两口拌了两句嘴,转天就好,便没在意。(_ 转天早晨,余晖和包小小显然尚未和解,当着老人和孩子的面,两人都不交流。包 小小吃过早餐,也没和余晖打个招呼就出门上班。余晖没胃口享用早餐,喝了杯牛奶也出了门。 俗话说,夫夫没有隔夜仇。到底是情深意重的小两口,当天晚上,关上卧室的房门,余晖拿出准备好的道歉礼物—包小小喜欢收藏的香水,又是赔礼又是耍宝,包小小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儿,何况他本身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和余晖颇为默契地也准备了道歉的礼物—余晖喜欢却舍不得买的挎包,两人重归于好,亲亲热热地又亲又啃。 经过这次吵架,余晖不再反感包小小工作狂的状态,全心全意地做好后勤工作。 至于包小小,则有意识地减少不必要的应酬,尽量每天早些回家,回到家伺候完孩子们的吃喝拉撒洗漱,才开始工作,以此减轻家人的辛劳。 在包小小的坚持下,请了位阿姨。这位阿姨倒不是外人,就是以前负责打扫包小小单身时居住的房子的阿姨,阿姨是本市人,手脚勤快,干净利索,不多言多语,倒是符合马千里的要求。 阿姨每天上午八点半过来,负责买菜、做饭、洗衣和清扫房间,下午五点半左右做好晚饭就可以回家,工作量并不大,而且可以午休两个小时,周末双休,阿姨的女儿远嫁外地,正愁找不到打发时间的活儿,所以对这份工作的薪酬待遇及时间安排十分满意。 相处了两个礼拜,马千里对这位阿姨甚为满意。 阿姨不但勤劳肯干,而且心思细腻,衣服洗得干净,尤其是小孩儿的衣服,洗出来又柔又软;做出的饭菜也合全家人的口味,不油不咸,火候恰到好处;买菜的账目从来都是清清楚楚,连分角都计算得明明白白;卫生打扫得也非常整洁,边边角角的灰尘都清理得干干净净;关键是和马千里也谈得上来,不是那种没有文化的无知妇女。 所以,马千里主动加了她的工资,余晖和包小小拎回家或者余秋风单位发的福利都会单独分出来送给阿姨,阿姨也是感激不尽,做事更为尽心卖力。 章节目录 第71章 Chapter 71 春暖花开又一年。 如流水般地日子平淡却忙碌,渐渐地回归正轨,生活好似有变化又好似没变化。 余晖不再是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的金牌育婴师而是彻底转为培训讲师,有课来上班,没课就在家照顾孩子。 包小小照旧是阿拉丁广告策划有限公司策划部的顶梁柱,还是不时地会加班有应酬。 马千里的退休生活因三个孙子而变得丰富多彩,每天都要张罗着孩子们的吃喝拉撒,操心他们的身体发育和健康,从早到晚比上班族都忙。 余秋风为了分担爱人的辛苦,不再从事教学工作,重心转到科研方面,在学校领导的大力扶持下,和其他教师以及得以门生组成了古文研究小组,除却必要参加的会议,平日都待在家里工作,倒也能帮上些小忙。 蒋文明的预产期是在五月中旬,结果肚子里的小家伙儿不知是贪恋温暖的腹腔还是不愿降临到陌生的世界,迟迟不肯发动,过了预产期,住进了医院,直到五月底阵痛才姗姗来迟。 蒋文明是半夜三点见红,直到转天正午才有规律地阵痛。 董礼貌和蒋文明的父母守着他,直到阵痛了八个小时后破了水进了产房,董礼貌才通知余晖他们。 余晖和包小小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在大厅恰遇林子韬,三人匆匆地来到产科的产室,见董礼貌穿着淡蓝色的无菌服,脚蹬鞋套脑袋顶着头套,模样略显滑稽可笑,这会儿焦急地徘徊在产室门口,不时地将耳朵贴在门上,企图听到里面的动静。 “哎,礼貌,你怎么在外面呢?怎么没进去?”包小小纳闷,蒋文明生产的如此重要时刻,董礼貌怎么没在产室陪产而是在门口瞎溜达呢。 “你们来啦!文明不许我进去,说我在他分心。”董礼貌油亮的大脑门上密密麻麻地布满细细的汗珠,嗓音明显带有微微的颤抖,担心、牵挂与期待混合成复杂的情绪堵在心口。 “噢,也是,你胆儿这么小,别回头文明还得安慰你。”余晖自有过来人的淡定和坦然,拍了拍董礼貌的肩。“没事儿,文明身体好,你们又是单胎,孩子个头儿也不大,好生。” “嗯。”董礼貌现在的思维根本没办法消化处理以及分辨任何信息,唯有木偶般地点头,他身体的方向和眼神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产室。x :/ “对了,文明的爸妈呢?”余晖不见蒋文明的父母在场,问道。 “噢,爸妈回家准备吃的去了,他们在这儿也帮不上忙,熬了两三个晚上,也得回去歇歇。”董礼貌的双眼充满血丝,想必这几晚也是睡不成个踏实觉。 余晖和包小小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安静地等候,任由董礼貌在产室门口来来回回地踱步,他现在的心情不难理解,肯定是五味交杂坐立难安。林子韬去便利店买了矿泉水,分发给大家。陶行书有手术要主刀难以脱身,估计等他到,孩子早已出生。 大约四十分钟后,产室的门缓缓开启,口罩遮住大半张脸的护士探出身来,语气平和地问:“哪位是蒋文明的家属?” “我!我!我!”董礼貌跳着脚地蹦到护士面前,急切地表明身份。“我是蒋文明的爱人,我爱人他...他怎么样了?” “生了,是位千金,3821克。”护士照旧平缓地宣布喜讯。 “千金?”董礼貌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就是闺女儿!”余晖扬手狠狠地拍了下他的脑袋,当爹的时刻怎么突然智商失灵了呢。 “噢噢噢噢!”董礼貌这才纳过闷来,欣喜地咧嘴傻笑,不住地拍手。“闺女儿好,闺女儿好,闺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对了,护士小姐,我爱人怎么样?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暂时不可以,大人和孩子都挺好。等会儿小孩儿先出来,再过半个小时吧,大人才会出来,你们记得留人。”护士说完,不等董礼貌再问,闪身关门,回到产室。 “我当爸爸啦,老余!我当爸爸啦!哈哈哈哈哈!我是有女儿的人啦!我有女儿啦!”董礼貌高兴地手舞足蹈,摇着余晖的肩膀,简直不知该如何表达他的喜悦和满足。 “别说,文明肚子看着不大,孩子却不小。”林子韬有些羡慕。“恭喜你啦,礼貌。” “同喜同喜!”董礼貌踮着脚透过玻璃向里面张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爱人和女儿。 “这就是薄皮大馅儿。”包小小经历过分娩,清楚分娩的痛苦,感叹。“文明肯定没少受罪,肯定疼得厉害。” 过了十分钟,护士推着婴儿车出了产室,董礼貌和余晖众人迎了上去。 新出生的婴儿包裹在襁褓中,露出红彤彤的小脸,微闭着双眼,小嘴不时地蠕动,模样与董礼貌竟有七八分相似,眉眼间也透着蒋文明的影子。 “小模样可真俊俏,将来也是个美人胚子。”余晖不吝赞道。 董礼貌专注地盯着婴儿车里的小小身躯,双眸渐渐地变得模糊,成为父亲的人,这份心潮的澎湃和情感的波动,绝非三言两语可以表述,新生命的降临对于他们来说,宛如重生。 “老余,麻烦你把孩子送到病房,我要在这儿等文明。”董礼貌使劲地眨了眨眼,视线变得清晰,将孩子托付给育儿经验丰富的余晖,他必须要留在这里等着蒋文明出来,他是蒋文明的爱人,他做不出只顾孩子不顾大人的事情。 余晖点点头,心想当初玩命地撮合董礼貌和蒋文明真是这辈子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他果然没有看走眼,董礼貌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护士推着病床出来,经历了疼得死去活来的蒋文明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和嘴唇都透着青白,极度疲惫却没有陷入昏睡。 董礼貌和蒋文明少不得要温存半响,两人十指相握,同是激动得哽咽难言,孩子的出生是促进两人感情的润|滑|油,使他们更加懂得珍惜和爱护对方。 蒋文明的父母在蒋文明回到病房不久后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医院,众人纷纷向他们道喜,余晖又跟董礼貌叮嘱了些注意事项,大家不宜久坐,留下红包便起身告辞。 回家的路上,窗外的凉风吹打着包小小的脸颊,他望着远处灯火辉煌的场景,喃喃道:“老余,时间过得真快,文明他们都生孩子了。” “嚯,这感叹!他们也没比咱们晚结婚几天。”余晖将窗户向上关点,虽说天气渐热,可晚上的风凉意太重,怕吹病了包小小。 “其实女儿也不错,乖巧又可爱。”包小小像是自言自语地低声嘟囔。 “怎么着?要不咱们再生个女儿?”余晖耳尖地听到他的话,坏笑地斜眼瞧他。(_ “得了吧!要生你生,我可不再生了!”包小小想到之前怀孕的艰辛以及生产的痛苦,浑身不自在地抖了抖,恶狠狠地说道。 “我就是随便说说,你肯我都不愿意,我哪儿舍得你再受罪呢。”余晖将手覆在包小小的手上,趁着等红灯的时机,别过头亲吻他的唇。 回到家,跟余秋风和马千里报了喜讯,两人自是高兴。 初为人父的董礼貌简直把余晖当成了私家顾问,没白天没黑夜不停地在微信提问,余晖耐着性子地应付着千奇百怪的各种问题,此外兼任心理辅导老师,抚平董礼貌的焦虑和过分担忧。 x 章节目录 第72章 Chapter 72 三胞胎出生伊始限于空间狭窄大部分时候都是和余晖小两口同住,搬到新家,空间扩大,三胞胎和余秋风及马千里睡在紧挨客厅的大房间,余晖和包小小的卧室位置相对私|密,余玥儿有时和爷爷睡有时和爸爸住,她的卧室就在余晖和包小小的对面。 偶尔,为了分担马千里的辛劳,余秋风和马千里回卧室就寝,余晖和三个儿子在大房间睡觉,包小小工作繁忙,必须保证睡眠,基本保证夜里不打搅他的好梦。 吃饱奶水的三胞胎睁着圆亮的双目,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咿咿呀呀地和余晖交流感情,余晖轮流轻拍三胞胎的小肚子,哼着助眠的儿歌,三胞胎渐渐地进入梦乡深处。 眨眼间,三胞胎即将迎来一周岁的生日。 现在的三个小家伙已经彻底告别婴儿期,迈入幼儿成长阶段,吃喝拉撒睡逐渐变得规律,没有之前那么多琐碎复杂的事情。 三个小家伙的个性展示愈发地鲜明,大哥余中华虽然身体不如两个弟弟强壮,性格却像极余晖,沉稳大气,与生俱来的长子风范,懂得谦让和照顾弟弟们。 二哥余民族则是鬼灵精怪,性格开朗,爱说爱笑,余秋风和马千里都说他的性格颇似余晖的哥哥余晨,此外运动神经发达,最爱跟着音乐摇摆身体。 三弟余胜利身体最为强健,体重和身高在三兄弟中拔头筹,力气又大,脾气又急,常常要惹哭其他两位哥哥,小霸王般的性格十足遗传自包小小。 三胞胎现在尚不会走路,不过可以扶着墙或者在学步车里站立。 于是,余晖将大房间的墙壁和地面都贴满童话图案的拼接垫,这样即便孩子们站不稳扑倒或者摔倒都不至于受伤。 在发育这方面,发育最好的当属余胜利,他已经长出了九颗乳牙,由于他食欲旺盛,断奶的过程相当轻松,除却不太爱说话之外,没有不良现象。 余民族则是属于正常发育,不早不晚不好不坏,按部就班地长了七颗乳牙,他在说话这方面的发育倒是超出不少同龄幼儿的水平,身体协调和运动能力颇佳,美中不足就是非常依赖牛奶,到现在每天都要喝三顿牛奶,顿顿不落,令余晖相当头疼。 至于余中华,则是三兄弟中发育最不好的,头发稀少,体重和身高不太达标,过了周岁才将将长出五颗乳牙,消化系统也不太好,在饮食格外注意的情况,照旧三天两头呕吐腹泻,发烧咳嗽亦是家常便饭,马千里对他可谓是着重费心费力,伤神到头发都白了半头。 三兄弟扶着婴儿床的栏杆并排站好,专心致志地盯着对面的墙壁,包小小站在他们身后,操控着投影手机,现在播放三兄弟最喜欢的动画片—猫和老鼠。x 包小小照顾孩子的耐心简直少得可怜,他每次单独照看三个儿子,不是拿手机播放有声故事就是拿投影手机播放动画片,总之借此来吸引三兄弟的注意力,使他们不哭不闹,乖乖地待着,他也好省心省力,总之就是想尽办法取巧偷懒,更是免不了要挨余晖的批评教育。 看了大概多半集的动画片,包小小见差不多到了要吃晚饭的时候,便关掉了投影手机。墙壁刹那间恢复到原来花花绿绿的图案,没有了动画片的影像,三个小人儿反应了几秒钟,旋即默契地转身,咿咿呀呀地喊着爹地...爹地...爹地...刚要咧嘴哭闹,注意力却被门口飘来的饭香所吸引,余晖和包小小时间点掐算得正好,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 三兄弟的晚饭时间是五点钟,八点左右冲好大约两百毫升的牛奶作为睡前加餐,大概九点半前后入睡,直到清晨五点醒来,睡醒后要先喝两百毫升的牛奶,直到七点半才吃早餐。 三胞胎现在不需要夜里喂奶对于余晖他们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虽说醒得早些,可总比半夜三更与沉重的睡意作斗争要来得强,余晖再不必顶着厚重的黑眼圈和挂着大大的眼袋去上班。 三兄弟的晚餐是余晖精心烹制的营养丰富的幼儿餐。米饭焖得略微软烂,将鱼肉剁成鱼糜,加盐、葱姜水、蛋清、淀粉搅拌均匀,上笼蒸熟改刀成条,再在炒锅中加入少量食用油、盐、牛奶和白糖,烧开放入鱼条,等汁烧干,淋上少许麻油,奶香鱼条就此出锅;虾仁剁碎,拌入豆腐,上锅蒸熟,里面添加胡萝卜,可谓是虾仁豆腐泥;余中华最近有些咳嗽,余晖特意熬制了莲子百合羹,润肺止咳,宁心安神。 自从三兄弟添加辅食以来,他们的饮食菜谱都是余晖钦定,也都由余晖亲自掌勺。若是余晖工作太忙抽不开身,也要亲手指导马千里才放心。正是因为余晖的用心良苦,处于断奶期的三兄弟才可以欣然接受奶量的逐步减少,对饭菜的兴趣越来越大。x :/ 包小小和马千里摆好儿童餐椅,三个小家伙儿分别按照次序坐定,个个抻着脖子望着余晖手里的小碗,期待今晚的饮食,模样煞是可爱。 余晖心细当之不愧地喂余中华,马千里喂稍微有些挑剔的余民族,而大大咧咧只顾吃饱的余胜利则理所应当地交给包小小负责,余秋风照看余玥儿,爷孙俩有些相依为命的感觉。 喂饭的过程有时顺利有时坎坷,顺利与否要视三位当事人的心情和食欲。 如果心情好食欲旺盛,那么喂饭就相当简单;如果心情不好兼之饭菜不对胃口,那么则相当困难。 不过,大部分情况下,喂饭的过程都挺顺利,偶尔余中华闹闹脾气,余民族耍耍性子,余晖和马千里又是吓唬又是哄劝,倒也能震慑住他们。 喂完饭,轮到大人们吃饭。 这时余秋风和余玥儿自告奋勇地照看三兄弟,三兄弟在客厅里和大爷爷及姐姐玩得不亦乐乎,最喜欢和姐姐玩蒙住眼睛的捉迷藏,余玥儿的脾气倒是挺像余晖,不爱着急,也有耐性,陪着弟弟们反反复复地玩相同的游戏也不会觉得厌烦和无聊。 余晖他们的饭菜都是阿姨下班之前做好的,阿姨的到来的确是分担了马千里相当大部分的家务活,以至于他有更多的时间来照看孩子,身心都得到极大的解放。 一般来说,午饭就余秋风和马千里以及阿姨三人,相对简单,晚餐余晖和包小小都在家,相对丰盛,标准是四菜一汤,主食大多是米饭,偶尔是馒头或者烙饼,隔三差五地煮饺子蒸包子或者打卤面,阿姨手艺不错,连挑剔的包小小对她拿手的几道菜都赞不绝口。 今晚的晚餐有包小小早晨亲点的饼卷菜,现在家里吃饭的口味都迁就他,谁叫人家肚子争气,一举诞下三男,在余家的地位高高在上。 但凡余晖和包小小略有争执,挨骂的准是余晖,甭管对错,道歉的也准是余晖,余晖现在的家庭地位,毫无疑问地排在末尾。 “哎,晖晖,你和小包想好孩子们的周岁怎么过了吗?”马千里两月前就惦记着三个大孙子的周岁生日,早就想问问余晖和包小小的意见,却是琐事缠身不得空,眼瞅着下个礼拜就到了正日子,如同箭在弦上般地迫在眉睫,顾不得他们忙不忙,必须得问。 “爸爸,其实我跟包子的意思就是小孩子嘛,这生日不生日的,过不过的,也不打紧。要不,就咱们找个饭店,吃顿捞面,简简单单,也省事。” “那可不行!”不及包小小和马千里表态,扶着余中华练习站立的余秋风板着脸,望着他们三人,颇为严肃地反驳余晖的想法。“这可是我们这三个宝贝孙子出生后过的第一个生日,周岁生日最重要了,你们年轻人不懂,周岁生日,不但要过生日,还要抓周呢!抓周懂吗?就是抓到什么,以后他们就会从事什么样的职业!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多么重要的仪式,你们懂吗?那什么,满月酒就是我操办的,周岁宴也包在我身上,不用你们操心,也不用你们出钱,心我来操,钱我来出,不管怎样,也不能委屈了我这三个宝贝孙子!” “父亲,您瞧您说,不是钱的事儿!钱当然得我们出,这不是怕您和爸爸累着吗?”余晖见余秋风罕见地义正言辞,忙变了态度。 “我不累!你爸爸是够累的,但是周岁宴他也不用费心!”余秋风态度坚决地表示三个孙子的周岁宴肯定要和满月酒似的风风光光大操大办。“那什么,你和小包该上班上班,也别为这个分心,有我在,保证办得漂漂亮亮。” 事已至此,其他人不好再反对余秋风,唯有顺了他的心意。即便是余晖和包小小不同意大肆铺张,马千里还是会赞成余秋风的做法,每每携三个孙子在小区里散步,面对众人投来的羡慕目光和说出的赞美之词,两人虽口中谦虚,心里却是万分得意和骄傲,三个孙子就好像为他们带来了无尚的荣耀,所以怎会不掏心掏肺地为他们付出和疼爱他们呢。 (_ 章节目录 第73章 Chapter 73 果不其然,余家三胞胎的周岁宴按照余秋风的意愿和安排,在全市最好的六星级酒店大摆筵席,场面及规模更胜于当初的满月酒。 满月酒的时候三个小家伙只是出生将将满月的小小婴儿,只懂得喝奶睡觉撒尿拉屎。 现在三兄弟已长成健壮聪慧的孩童,身着量身定做的小西服,脖颈系着蝴蝶结的小领带,脚蹬摩登小皮靴,头发梳得光滑顺贴,三位小绅士在余秋风和马千里的怀里不停地和客人合影。 余秋风将周岁宴的庆典仪式同样是交由负责操办满月酒的这家专门策划儿童派对机构,司仪遵照事先彩排好的流程按部就班地进行,当然,孩童周岁宴的流程并不复杂亦不繁琐。 仪式正式开始前,首先是循坏播放三胞胎自出生以来直到现在的成长照片和视频,且配有极为专业的幕后台词,中间穿插各类儿歌童谣。 接着,庆典主持人登场,在他烂熟于心娓娓道来的煽情台词中引出今日的主角—余家一家人,余秋风和马千里以及余晖和包小小皆着正装,余秋风牵着打扮成小公主模样的余玥儿,马千里及余晖和包小小分别抱着三胞胎,全家人可谓是闪亮出场,引发热烈掌声。 随后便是整个周岁庆典仪式最为重要的环节—抓周礼。 早在庆典仪式的前三天,余秋风和马千里就亲力亲为地准备抓周需要的物品。 书籍字典、笔墨砚台、木尺天平、印章、算盘、积木、地球仪、手机、粉笔、运动鞋、乒乓球等等各种寓意不同职业的小玩物,其中大部分物品其实都是按照余秋风和马千里的愿望购买,除了他们心仪的职业,象征其他行业的物品压根就没采买。 这些小玩意儿按照顺序摆在大大的展台上,三胞胎按年龄长幼依次端坐,余秋风站在余中华身后,马千里站在余民族身后,余晖和包小小站在余胜利身后。 若按余秋风和马千里的心思,恨不得三个宝贝孙子都选择书籍笔墨这类代表文化的物品,将来和他们两位似的,从事教学或者文化类行业,总之要做个文化人。 不出所料,在余秋风的引导之下,余中华不停地拍打着身前的字典,惹得余秋风顿时喜笑颜开,俯身亲吻称他心意的长孙,以示奖励。 马千里虽未刻意引导余民族,可除却摆在他身前的砚台,其他的东西凭借他的小短胳膊和小短腿,实在是够不到,小小年纪便体会到何为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对黑漆漆的砚台产生了兴趣,小手抓着砚台的台边,来回摸蹭。 庆典主持人添油加醋地说道余家的大少爷和二少爷将来肯定都是舞文弄墨的学问大家。 庆典主持人的话颇合余秋风的心意,当即笑得更为愉悦,揽着余中华的身躯,将注意力转到不走寻常路的余胜利身上。 余胜利的所作所为按照余晖的话说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他的体格和胆量在三兄弟中都首屈一指,从来不知道害怕和胆怯,对于任何新鲜的事物都充满好奇心,极少哭闹,即便闯祸,也会泰然处之,乖乖地接受惩罚。 街坊四邻和亲朋好友都道他是将来定成大事的主儿。 余胜利如墨般的大眼珠在众人之间滴溜溜地转动,似乎明白了这场游戏的内涵,只见他慢悠悠地扫过这些物件,趁余晖和包小小不备,忽地伸出双手将跟前的所有东西挥到地上,然后使劲地扯着台布,不住地咯咯发笑,顽皮的始作俑者好像在故意跟大家开玩笑。 余晖和包小小不觉奇怪,也不气恼余胜利的举动。倒是余秋风当即黑了脸,对于孙子的胡闹之举大为不满,庆典主持人见多识广,八面玲珑地圆了场,他的意思是布即代表衣,三少爷将来怕是会成为世界顶级的服装设计师。 小小闹剧由此终结,众人下台稍作休整,紧随其后便是主家致辞的环节。 余家自然是由余秋风作为全家的代表上台致辞,余秋风的致辞颇具文采,条理清晰,辞藻华丽,着重回顾了三胞胎的成长经历,略微提及了他和马千里多年来的婚姻生活和养育余晖的心得体会,此外,感谢了包小小对余家做出的重大的贡献,感谢了马千里多年来的付出和辛劳,情真意切,感人至深,以至于将会场的气氛推向高潮,掌声接连不断,回响不止。 而后是余晖和包小小的分别讲话,两人首先感谢两位父亲对于抚育三胞胎付出的汗水和辛劳,其次感谢各位亲朋好友百忙之中前来祝福,最后感谢了对方在婚姻生活中对彼此的包容和爱护。两人的真情流露同样使众位宾客感同身受地感动和动容。 包小小在讲话即将结束的时候道明今日除了是三个儿子的周岁生日之外,也是他的爱人余晖的二十八岁生日,借此机会,他特意为余晖准备了生日礼物。 包小小说着,工作人员将他精心准备的生日蛋糕推到舞台中央,背景屏幕当即显示出蛋糕的独特造型,这是由众多大小相同的蛋糕组成的二十八的字样,在蛋糕的中央位置,凸出了两个马克杯,杯体印着余家全家老少的合影。 杯,谐音是辈。 以杯相送,等于是要和你厮守一辈子。 余晖望着蛋糕上面盈盈闪闪的烛光,双眸渐渐地变得模糊不清,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一时之间感慨颇多。 与包小小初相识的那次生日,因为他的任性而为变得一塌糊涂;与包小小婚后的那次生日,他们迎来了爱情的结晶—三个小天使;而今,三个儿子都已满周岁,不知不觉,包小小已陪他度过了三个生日,两年多来,他们由最初的势不两立到后来的互相吸引,吵吵闹闹分分合合,现在的他们,琴瑟和谐,心意相通,此生唯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余晖面对包小小的用心良苦,登时热血沸腾,竟不顾在大庭广众之下,握住包小小的手,与之深吻,再次将气氛推向高潮,哄声笑声此起彼伏。 三胞胎的周岁庆典在温馨祥和的气氛中圆满礼成,余秋风和马千里守着小推车,四周围着亲戚好友和同事,余晖的爷爷常年和姑姑生活,难得见到重孙,自然是怎样看都看个不够。 余晖和包小小倒落得清闲,在好友这桌大快朵颐,余玥儿埋首在香甜的蛋糕中,也无需人刻意照顾,桌上除了蒋文明、陶行书和毕飞扬这三对夫夫,又没外人,吃吃喝喝不亦乐乎。 “余中华、余民族、余胜利...哎,我说老余,你这名字是不是起得太草率了?要不要找人算算?虽说名字就是个代号,可对于人的一生来说还是挺重要的呢。”身为干爹的林子韬至今对于三个干儿子的名字都耿耿于怀,觉得余晖太过轻视。 “你怎么跟我爸爸似的呢?亏了你们还都是学问人呢!这么封建迷信。”余晖咽下口中的饭菜。“再说,中华民族胜利有什么不好的?既具备民族精神又朗朗上口。不然,你们说叫什么好?” “哎,可以叫余阴天,余打雷,余下雨嘛!三个小家伙不是雨天出生的吗?这三个词组也挺朗朗上口!”陶行书打趣道。 “不是雨天出生好不好?是雨天发作,隔了两天才出生的。”包小小纠正陶行书。“陶行书,你就贫吧你!我看以后你孩子叫什么,肯定也是个稀奇古怪的名儿,谁叫他有个这么不着调的爹呢!” “我们?我们孩子以后就叫淘气包!”陶行书当真将玩笑进行到底。 “好!这可是你说的呀,你们孩子以后要是不叫淘气包,你名字就倒过来写!”余晖抓住陶行书的话头,故意和他叫板。其实都是大家说笑之话,没人当真。x :/ “文明,你们怎么没带孩子来呢?”其实相较儿子,包小小更喜欢可爱乖巧的女儿。蒋文明坐月子期间不方便去探望,等他出了月子,余晖和包小小登门去家里看过一次,之后由于工作繁忙,一直抽不得空再去,对于他们的女儿甚是挂念。 “嘉嘉太小,我妈不叫带出门。而且出个门也真是麻烦,奶瓶、尿不湿、保温壶...哩哩啰啰地得带不少东西,我也懒得带她出门。”董礼貌和蒋文明的女儿取名董家嘉,蒋文明当了父亲方知生养孩子的不容易。 “你才一个就这么不耐烦,人老余家里三个呢,你看人家那耐心,你得好好学学。”董礼貌借机教育蒋文明,蒋文明的耐性程度和包小小不相上下,女儿的吃喝拉撒基本都是董礼貌和蒋文明的父母伺候,蒋文明偶尔上手,三两下搞不定就要大发雷霆,全家人干脆就将他束之高阁,养尊处优地调理好身体即可,其他无需操心。x 电脑端:/ “嗨,我们也有顶不住的时候,这不是我爸爸和我父亲他们多受累了嘛。”余晖说完,瞟了眼正瞪着他的包小小,轻咳两声,补充。“当然了,我们家包子那也是称职的贤夫良父。” “我家老余才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呢,能文能武,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包小小挽住余晖的胳膊,笑眯眯地对他不吝夸奖。 如此堂而皇之地秀恩爱,不免惹得在座的人纷纷掉了不少鸡皮疙瘩。 席间大家又关心了毕飞扬和闫晓磊何时要孩子以及陶行书和林子韬的婚期,毕飞扬和闫晓磊并未刻意避孕,对受孕这件事采取随缘的态度,有就留下没有就再接再厉。 陶行书和林子韬的婚期,两人初步暂定在明年的国庆节,过些日子打算休假出国拜见彼此的家长,结婚的具体事项再从长计议。 周岁宴直到自中午十一点五十八分直到下午四点半才散席,这次是董礼貌先将余秋风和马千里以及三胞胎送回家,余晖和包小小留下善后,他俩到家已差不多晚上六点钟。 三胞胎大概是白天玩得太累,回到家换了衣服倒头就睡。 余秋风和马千里折腾得腰酸背痛,匆匆地吃了两口酒店打包回来的剩菜剩饭,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边看顾三个孙子边絮絮叨叨地回味周岁宴的情景。 余晖和包小小捎回来汉堡和薯条,今儿是高兴的日子,余晖格外开恩准许包小小和余玥儿吃垃圾食品,余晖不饿,托着下巴瞧着父女俩狼吞虎咽,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安顿好余玥儿,余晖回到卧室,反锁上门。悄无声息地靠近站在窗前瞭望远处风景的包小小,忽地将人揽入怀里。 包小小扭过头冲余晖会心而笑,点着他的鼻子道:“老余,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喜欢。”余晖将头埋在包小小蓬松顺滑的秀发中。“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欢。” 余晖此刻恐怕不知道,除了蛋糕和杯子以及那番发自肺腑感天动地的情话,包小小还准备令他意想不到的超大惊喜。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章节目录 第74章 Chapter 74 国庆节是全国人民翘首企盼的小长假,同样是这两年多来,操劳忙碌一刻不得闲的余秋风和马千里的假期。 在包小小提议下,在余晖的坚持下,两人背着两位父亲,早在三个月前就偷偷地为他们在旅行社预定了韩国济州岛轻松悠闲五日游。 自打包小小怀孕直至他生产,到现在三个孩子由婴儿变成幼儿,除却包小小怀孕生产的煎熬和痛苦,除却余晖的操心和辛劳,当属马千里付出最多,他每天起早贪黑不辞辛苦地照顾三胞胎,三兄弟的衣食住行从不假他人之手,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哪怕是换个尿不湿或者洗刷奶瓶这样的小事儿他都必须要亲自盯着或者亲自动手,堪称中国好祖父。x 电脑端:/ 马千里到底是五十多岁的人,之前又生了场大病,身体不如以前强健。 这些日子的劳累使他力尽筋疲,三胞胎日渐成长,愈发地好动和顽皮,他也渐渐地感到力不从心。 余晖和包小小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马千里虽说是余晖的亲爸爸包小小的亲公公三胞胎的亲爷爷,可如此劳累也实属不该,所以,借此机会,包小小和余晖商量叫两位老人出国散心,来趟轻松愉快的旅行,缓解身心的疲劳,也利于身心的健康。 当余秋风和马千里得知此事时,订金已缴,行程已定,就等他们去办理护照。 马千里对于他们擅自做主表现出无比的愤怒,拍着桌子道:“你说你们,是不是钱多?好好地,旅什么游!我和你父亲出去玩,孩子们怎么办?你俩有时间照顾他们吗?能照顾好他们吗?” “爸爸!”余晖亲昵地揽着马千里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赔罪。“我知道,我和包子不经过您的同意就擅自做主,是我们不对。可是我们也知道,要是问您的意思,您肯定不同意,这不,我们才冒死先斩后奏!爸爸,您和父亲辛苦了大半辈子,除了出差,还没好好出门玩过。再说,您这段时间照顾中华他们太累,也该出去散散心。待你充好电加满油,回来再更好地干革命嘛!” “就是,就是,爸爸,我们是一番好意。您看您,照顾中华他们照顾得都瘦了,余晖和我都心疼,父亲也心疼,你就当是心疼心疼我们,给我们个机会,好好地表表孝心。”包小小随声附和。 话已至此,马千里再别扭未免显得有些矫情,余晖朝余秋风使了个眼色,父子俩心意相通,余秋风推波助澜地开口:“好啦,千里,孩子们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余秋风永远都会为马千里铺好台阶,他顺势而下,嘴硬心软:“行行行,我是一嘴难敌众口!既然生米都煮成了熟饭,我还能说什么?你们怎么安排就怎么来吧!只不过中华他们怎么办?你们要给他们送哪儿去?” “爸爸,您放心,中华他们是我们的儿子,我们怎么可能送走呢?!我和包子呢这个假期都休息,好多年都没休过完整的假期了,这次领导格外开恩。我和包子在家肯定会尽心尽力好好照顾您这三个宝贝孙子和宝贝孙女的!”余晖喂马千里吃了定心丸,他这才安心。 未来的三五天,余秋风和马千里着手准备出国旅行的物品,办理护照,参加旅行社的旅游说明会,这个团大部分成员都是退休的老人,为了照顾老人行动迟缓和体力不支的实际情况,行程安排的舒缓,而且全程没有任何购物消费的活动安排,当然游费略高。 包小小经常出国,深知那些是出国需要的必备品和那些是不需要的累赘,难得耐心地替两位父亲收拾好行李,又亲自置办了不少东西,表现得相当好。 国庆节前天,余晖和包小小推着三个婴儿车将余秋风和马千里送到机场。 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群都被三辆并排的婴儿车和车里三个可爱的小家伙所吸引,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和窃窃的议论。x :/ “晖晖,中华这两天有些咳嗽,这天忽冷忽热,可得随时注意给他增减衣服。还有,民族这些日子喜欢跑,又跑不利索,你们得当心,别叫他绊倒,回头摔了脸。那个,胜利也是,逮什么都往嘴里送,家里的东西可不能放在他能够得着的地儿,尤其是笔呀刀呀什么的,你们俩就是爱乱放东西。我不在家,你给他们仨做饭,要是忙不过来,叫阿姨做,得嘱咐好阿姨,除了盐,别放其他的调味品,尤其是味精啊鸡精啊什么的。哦对,那衣服也是,上次她就放了柔顺剂,我说了,要放婴儿专用的,别忘喽。还有,晚上睡觉,穿那套连体衣,不然踢被子,你们也注意不到...”马千里盯着三个孙子,絮絮叨叨地不停嘴。 “哎呦喂,我的爸爸!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絮叨?您以前在学校可是出了名的惜字如金,高冷派的嫡亲传人。您看您现在,整个一个祥林嫂。”饶是脾气再好的余晖都受不了马千里从家里来的路上直到机场不停地叮嘱这嘱咐那。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嫌我唠叨了?嫌我烦了?你这个臭小子!”马千里拿护照拍打余晖的脑袋。“行了,我也不啰嗦了,我告你们,要是我回来,发现我这三个宝贝孙子瘦了或者伤了,哪怕是掉了一丁点的皮,我都饶不了你!” 目送余秋风和马千里进了安检口,马千里实在是舍不得三个宝贝孙子,自从他们出生还从离开过他们身边,一下子要分开五六天,心里的难受劲儿翻着番儿地上涌,眼含热泪地一步三回头,不停地冲三个孙子挥手。 余晖为了防止三个孩子哭闹搅人,早就事先准备好零食—磨牙饼干。 三兄弟根本不懂机场的概念,傻兮兮地捏着饼干,好奇地东张西望,直到发现大爷爷和小爷爷走到安检口,身影慢慢地消失在视线里,才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刚要咧嘴哭,余晖适时递上饼干,三兄弟立马停止哭泣,慢悠悠地磨着牙,又被大厅里的装饰所吸引。 余晖推着三个连体婴儿车,包小小牵着余玥儿走出机场。余秋风和马千里逍遥快活地出国游玩,这五口之家照旧没闲着,难得余晖和包小小假期充足,为了弥补没有蜜月的缺憾,两人决定整个假期都在市郊新修建的度假村度过,好好地放松和休息。 度假村的老板是阿拉丁广告策划有限公司的长期稳定客户。 老板是温州人,既有南方人的滑头精明又有北方人的直爽大度,一直从事地产业,也算是当地地产行业的龙头企业。 他之所以选中阿拉丁广告策划有限公司这样规模不大的小企业作为他们产品策划的固定服务商,主要原因是他欣赏包小小的才华,其次他也是从小企业慢慢地做成大公司,他深知机会对于小企业的重要性,所以他集团旗下的分公司的服务商大部分都是小型企业,花钱不多,却得到出乎意料的服务效果,物美价廉两方受益。 这次他在市郊新建了这个度假村,尚处于试开放阶段,仅供亲朋好友内部人员体验。 包小小和他私交甚好,所以以超低的折扣享受了体验权,花费少到几乎等于是白吃白住白玩。 度假村依山傍水,绿荫环绕,健身房、游泳池、汤泉、高尔夫、射击场、棋牌室、泛舟、赛车等等娱乐项目不尽其数,有文有武,有俗有雅,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对于余晖和包小小来说,他们最喜欢在泳池边欣赏对面的天然景色。 三个儿子坐在婴儿车里咿咿呀呀,喝饮料吃水果,余玥儿戴着游泳圈在浅水里扑腾,两人坐在椅子上,不时地看看儿子又看看女儿,偶尔对望,不知不觉,夕阳西下,余辉射在洁白的地砖上,折射在他们身上,晚霞映在对面青白的群山上,成荫的绿树被晚风吹的树叶摇曳,人景均是美不胜收。 由于是携家带口地出来玩,余晖和包小小要寸步不离地照顾三个儿子,以至于在豪华的总统套房,面对山清水秀的大好风景,两人都不可以放肆地做|爱,只得在儿子和女儿都睡熟的情况下,关着灯,偷偷摸摸地轻手轻脚地简单,还不能发出大的声响,着实不过瘾。 余晖和包小小领着儿子女儿在度假村里享受悠闲的生活,余秋风和马千里也在济州岛体味异国风情,在国庆假期前一天,双方都按时回到家。 马千里这次出国,捎回来不少东西,阵仗简直不像是去旅游而是去专门搞代购。 买回来的东西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儿童用品,牙刷啦、学饮杯啦、练习筷啦、围嘴啦、衣服啦、袜子啦各种各样数之不尽的生活用品以及余玥儿的衣服、文具和玩具。 在余秋风的提醒之下,才想到要为余晖和包小小买礼物,不过是两盒不知真假的高丽参和两盒在机场免税店买的巧克力,草草应付了事。 可见在他心里,谁都抵不上孙子孙女。 结束国庆节的小长假,生活重新回到正轨。 三个小家伙会说的话越来越多,已经可以和大人进行简单的交流,这倒是叫人略微省心。 余玥儿九月份上了小学,经过一个多月的磨合期,顺利适应了小学生活,在班级表现优秀,余秋风亲自辅导她的功课,次次测验都拿第一。 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的生意如日中天,余晖亦成为炙手可热的培训讲师,甚至有竞争对手以高薪来挖墙脚,余晖却不为所动,吃水不忘挖井人,他是懂得知恩图报的人,绝对干不出忘恩负义的事。 阿拉丁广告策划有限公司的生意风生水起,最近接手的都是世界五百强企业的大项目。 目前正在洽谈融资的事宜,相信不久,阿拉丁便会迎来出头之日,林子韬和包小小就会实现他们做大做强的理想。 章节目录 第75章 Chapter 75 如胶似漆的两人次数越来越频繁质量越来越好,这极大地有利于两人的感情。 同样面临着再添子嗣的风险,当然在交合时做足安全措施可以避免意外发生。 “洗什么洗,说不定早就有了呢。”困乏到难以睁眼的包小小含糊不清地嘟囔,烦躁地扒开余晖的手,翻个身沉沉地睡去。 “哎?什么?”余晖没听清楚包小小的话,就隐约听见‘有了’这两个字,当即抖了个激灵,大脑飞速运转,睡意全消地理解了包小小话中的意思。“哎,包子,你什么意思?什么有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反应了?哎,包子!” 任凭余晖如何又推又拍,包小小好似昏迷般地熟睡,回应余晖的只有轻微的鼾声。 包小小睡着香甜,余晖却久久难以入眠。 经过他认真且反复地回忆和分析,如果包小小真的出现了妊娠反应,那么‘犯罪’时间应该发生于国庆节在度假村逍遥期间。 当时,良辰美景,爱人相伴,两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碍于孩子们在身边,两人多有顾忌,悄无声息且轻手轻脚地行事。 有两次在关键时刻,余中华和余胜利咿咿呀呀的梦语使他们以为孩子醒来,慌乱之中,余晖没注意。 两人那时着急查看孩子的情况,哪里顾得上冲洗,后来又忙着哄孩子,就彻底忽略了会不会受孕的问题。 想到这里,余晖觉得如果包小小真的出现了呕吐、头晕、恶心和胸闷等妊娠症状的话,肯定是那两次意外惹的祸。 余晖深深地陷入到了矛盾情绪中,一方面,他对于新生命的态度早从以前的顾虑重重转变为喜悦期待,所谓多子多福嘛;另一方面,他又不忍心包小小再次承受怀孕的辛苦和生产的痛楚,而且养育孩子委实辛苦,现在全家人照顾三胞胎都时常觉得力不从心,将来要是再添人口,恐怕真是有心无力。 余晖在胡思乱想中渐渐地睡着,转天醒来,见包小小犹自沉睡,啵啵地亲了两下他圆鼓鼓的脸颊,利索地离开温暖的被窝,迎接清晨的战斗——伺候三胞胎穿衣洗漱。 阿姨早晨八点半才来上班,早餐由马千里准备,偶尔余晖下厨。 余秋风负责余玥儿的洗漱和穿戴,余晖照顾三胞胎的洗漱穿戴,除了无事一身轻的包小小,其他人各司其职。 余晖收拾好三胞胎,回到卧室,推门瞧见直对门的卫生间里的包小小正冲着手盆干呕,水龙头的出水声遮盖住他的呕声。 余晖三步两步地奔至包小小的身后,轻轻地拍打他的背,在他耳边问道:“真是有了?” 包小小又接连着呕了四五下,胸口的憋闷和胃里的恶心稍有好转,拿清水漱了口,撑着手盆摇头:“不知道,打上个礼拜五开始觉得有点恶心,今儿周几?” “周二。”余晖拿毛巾擦干净他嘴角残留的水。 “噢,那就是周日开始,早晨恶心得厉害,但是也没吐,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了。”包小小说完,忍着恶心劲儿坚持刷完牙,心想薄荷味的牙膏有必要换成柠檬味的。 余晖耐心地等他刷完牙洗完脸,低声道:“家里没有验孕棒了,我今儿去买,晚上回来验验。” “行。”包小小没有任何情绪和表情地应道。 余晖对于包小小不急不恼不喜不怒不阴不阳的态度搞得有点不知所措,他曾经明确地表示肯定不要再生孩子,可是如果假如万一这次真的不慎中招,那么... 他简直不敢想象暴跳如雷气急败坏的包小小会如何对待他,是五马分尸? 或者千刀万剐? 或者阉割成太监? 结果,没承想,包小小竟然这么淡然和洒脱,这大大超出余晖的预料之外。 余晖觉得事情尚未有定论,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暴风雨前的宁静。 “哎,包子,要是真的有了怎么办?”余晖拉住包小小的胳膊,拦下他的脚步,垂头低目地问道。 “什么怎么办?哎,老余,这事儿等我晚上回来再说,今儿上午有个客户策划碰头会,非常重要,我得提前到,做好准备工作,早餐我就不在家吃了。”包小小的心思不在余晖纠结的问题上,拨开禁锢他小臂的手,匆忙钻进衣帽间。 包小小是怀孕也罢是闹胃病也好,总之他现在应该远离油腻的食物,所以余晖特意熬了白米粥,既然他没时间在家吃早餐,就将粥装在保温壶里带到公司。 余晖将人安全送到目的地,回家的路上,在药店里买了五种品牌的验孕棒,共计十根。 余晖在忐忑不安中艰难地挨过白天,晚上将近九点半才等到包小小回家。 看得出来,包小小整个人呈现出极度疲惫的状态,无精打采地换了衣服,简单地吃了两口饭菜,拖着乏累的身躯回到卧室。 余晖又是按摩颈椎又是捶背捏腿,待包小小稍稍缓过些精神,余晖拿出验孕棒,两人来到卫生间,采集了包小小的尿样,完事后,包小小坐在马桶上瞧着忙碌的余晖。 不久,验孕棒出现了反应,余晖拿着验孕棒仔细地对比,慢慢地皱紧眉头,歪了一下脑袋,似乎是碰到难题。 “怎么啦?”包小小见他面露难色,站起来凑到他身边,看了眼验孕棒,不解地指着测试区。“怎么会这样呢?老余。要不再试一次?” 接下来,两人锲而不舍地又试了九次,十根验孕棒整齐地排列在手盆旁,测试区都出现相同的显示,一深一浅的两条线,根据说明书的解释,这样的情况代表有可能怀孕。 “算了,老余,别研究了,明天上午我没事儿,咱去医院查查吧,医院总不会弄错的。”困顿不堪的包小小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拍了拍余晖的肩膀,抬脚就要往外走。 “哎,包子。”余晖侧身快速地挡在包小小身前,双手拉住他的胳膊,与他面对面,诚恳而严肃地说。“包子,要是真的怀了怎么办?我算了,就是真的有了,月份应该也不大,抓紧时间打掉的话,对你的身体也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我想要是...” 余晖的话传入包小小耳中,他仿佛被雷击中般地愣在原地,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这些无情的话会出自余晖之口,难道他在余晖心目中当真是一个不念亲情自私冷血的人吗? “老余,你说什么呢?”包小小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余晖。“你没事儿吧你?你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会杀害亲生骨肉呢?是,我承认,我以前不喜欢小孩儿,怀孩子难受,生孩子太疼,养孩子太累,而且我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的生活方式,不愿意被孩子束缚。可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中华民族胜利的时候,我都后悔得不得了,我当初怎么可以那么自私地想要打掉他们呢?我为此常常觉得非常愧疚。他们是咱俩的儿子,是我和我最心爱的人的儿子,他们三个那么漂亮,那么聪明,那么可爱,像你又像我,你知道我有多幸福吗?所以,老余...”说着,包小小踮脚勾住余晖的脖颈,两人脸对着脸,鼻尖蹭着他的鼻头,含情脉脉地说。“我爱你,我愿意为你生孩子,生多少孩子我都愿意。再辛苦再危险我都心甘情愿,因为这是我和你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包小小的话成功地使余晖卸掉思想包袱,感动得无以复加,他捧起包小小的脸,亲吻他的双唇,爱,便是甘之如饴地为对方改变和付出。 转天晚饭后,余晖神秘兮兮地将医院的化验结果单拍在桌上,检查结果显示包小小已妊娠四十天,属于早期妊娠,白玄海照旧是他的主诊医生,整个孕期的检查和生产都由他来负责。 除了当事人和余晖喜不自禁之外,最高兴的当属余秋风,余家再逢添丁进口的喜事,他作为余家的户主,自然是欣喜若狂。 马千里倒是未被喜悦冲昏头脑,尚存理智,关切地询问了这么快再次受孕会不会对包小小的身体产生不良后遗症,得知检查结果一切正常,这次怀孕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方才如释重负,露出笑容。 这晚注定是不眠之夜,余晖和包小小将再为人父,两人兴奋地拥着对方,回忆初次怀孕生产的种种经历和趣事,历历在目仿佛昨日之事,不时地嘲讽对方当初的无知和愚蠢,情到深处,又不免侬侬细语,既有对彼此的爱恋又有对新生命的期待。 余秋风和马千里将再次荣升为祖父,两人守着余玥儿和三胞胎,絮絮叨叨地憧憬和规划未来生活,掐指算算,等到包小小再次生产,三胞胎差不多可以自理,不再那么费心,到时照顾小的也不成问题等等。 包小小这次怀孕的妊娠反应较之上次简直是大巫见小巫,除了清晨的恶心呕吐的反应有些过大,其他的诸如头晕胸闷倒是不太严重,吃喝如常,并未影响正常的生活和工作。 孕期过了八周,包小小的妊娠反应稍微加重,尚在正常范围之中。 主要是恶心和呕吐出现的频率略有增加,闻不得半点油烟味儿,饮食变得挑剔,容易疲劳和困乏,这都属于正常现象,没有太担忧的必要。 孕期到了十二周,B超检查显示包小小这次竟然怀了双胞胎! 天降喜讯,余秋风和马千里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竟会如此幸运,上次是三胞胎,这次是双胞胎,连见多识广的白玄海都觉得匪夷所思,这样的概率简直可以和中彩票相媲美。x 电脑端:/ 余秋风不停地念叨祖上积德祖上积德,惹得马千里终于逮着机会讽刺他愚昧迷信。 余晖和包小小得知这个消息同样是震惊不已,两人足足呆愣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激动地十指相握,欢喜得哽咽难语。 这下,包小小无可厚非地再次成为全家的重点保护对象。 由于孕期反应轻微,包小小就是吐得最厉害的那几天在家休养,之后还是坚持上班。白玄海也说,只要是身体条件允许,上班对于孕夫来说是有好处的,切记不要太过操劳。 上次怀孕是三胞胎,肚子大得惊人。 这次怀孕是双胞胎,肚子小了不少。三个月的孕肚微微凸起,身着宽松的衣服甚至都看不出来,余晖想到这次包小小不会太过辛苦,甚觉安慰。 包小小对于他这次怀孕的反应也相当满意和知足,所以心情大好,脾气也不太坏。 耐心地对待三个日渐调皮的儿子,温柔地对待鞍前马后伺候他的余晖,以前对阿姨不冷不热,现在偶尔也会对阿姨嘘寒问暖,搞得阿姨受宠若惊。 包小小坚持上班,最不赞同的是马千里,最不高兴的是余晖,理由不言而喻。 最感动的则是林子韬,作为包小小合作良好的默契搭档和关系亲密的至交好友,他当然清楚包小小之所以不放弃工作的重要原因,现下公司的发展正处于上升的关键时期,包小小是怕他独自应付不过来各种繁杂的局面和事情,所以才不离不弃,与他分担。 包小小有孕在身不宜操劳,他现在主要负责策划文案的审核和修改,偶尔监督摄影棚的摄影工作,应酬和谈判都由林子韬出面。x www.x33xs.com m.x33xs.com(_ 元旦,余秋风和马千里要去郊区参加亲戚儿子的婚礼,照看三胞胎的重任自然落在余晖身上。包小小的孕肚不大,驾驶车辆不受影响,午饭之后,他去接参加语言培训班的余玥儿,下午恰好摄影棚有摄影工作,公私兼顾地领着余玥儿来开阔眼界。 余玥儿不但长得像余晖,脾气秉性也和余晖极为相似。漂亮乖巧聪明伶俐的余玥儿在极短的时间内虏获在座所有叔叔阿姨的芳心,嘴上抹蜜地逮到男人就喊哥哥逮到女人就叫姐姐,眨眼的功夫,巧克力、棒棒糖、薯片、蛋糕、冰激凌等等零食塞满双手,身后背的书包还被负责管理道具的大哥哥绑上一个米奇造型的大气球,随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来回飘荡。 余玥儿欢天喜地地穿梭于摄影棚的各个角落,工作人员纷纷和她搭讪,小姑娘得体不俗的谈吐,落落大方的举止,天真烂漫的神情,人小鬼大的精神头儿,引得众人不吝夸赞。 “哎哎哎,我说你们差不多得了!别给玥儿那么多零食,玥儿正换牙呢,不能吃太多甜的东西,你们这可是在残害祖国花朵,回头叫他爸知道,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包小小撑着腰走到余玥儿面前,艰难地略微下弯,将她手里的零食全部没收充公,只留下一块蒸蛋糕。 “得了吧!包总。您这蒙谁呢?!您现在是万金之躯,谁敢扒了您的皮?”负责调试灯光的大飞见状,摆弄着专业的照明设备,调侃包小小的危言耸听。 包小小虽然属于公司的高层领导级别,平日里和下属相处,谈不上平易近人,也并非盛气凌人,反正大伙儿都清楚包小小善变以及怪癖的个性,该正经的时候必然正经,偶尔遇到他心情不错的时候,也会开个玩笑或者小小嬉闹。 说笑着,文案助理媛媛慌慌张张地横冲直撞到包小小面前,噼里啪啦地说:“包总,不好了,模特来不了了!” 负责后期制作的大博伸臂挡在包小小身前,对着慌乱之中险些撞到包小小的媛媛翻了个白眼:“哎哎哎,你这走路看着点,差点撞到包哥,人家现在可是一身三命,要是撞出个好歹,你负得起责任吗?回头人余哥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媛媛听完大博的话,眨着两只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好像在思索他话里的意思,等她意识到刚才不当的举止可能会对怀着孩子的包小小造成不良的后果,下意识地退后两步,低下头连声道歉:“对不起,包总,对不起。” “没事儿,媛媛,你别急,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模特来不了了?”包小小主动上前两步,拍了拍媛媛的肩头,以示安慰。 “那什么,我刚刚接到电话,乐乐的妈妈说乐乐突然肚子疼,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不能赶来拍摄了。”媛媛急赤白脸地道出令她处于焦灼状态的原因。 媛媛话音未落,收到消息的工作人员聚拢过来,以包小小为中心围成圆圈站好,大家沸沸扬扬地七嘴八舌。 “哎呀,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呢?咱们的样片还拍不拍了?” “什么孩子突然肚子疼?这就是借口!肯定是增康口服液那边的人出了大价钱故意将人挖走的,厂家卑鄙,家长也是见利忘义的小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妈妈也好意思的,别忘了,乐乐可是咱们公司一手捧红的。她妈妈是不是失忆了?忘了当初是谁声泪俱下乞求林总和包总给她们孩子一个机会的?” “哎呀,你们现在谴责她妈妈有意义吗?咱们得赶紧想个办法,客户明早就要看样片,到时拿什么给客户?佰泽可是咱们的大客户。” “现在怎么办?只能再去找个模特来。” 人多嘴杂,等大家都发泄完怒气和怨气,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包小小。 他是目前在场的级别最高的领导,他是整个工作团队的主心骨,出现任何问题,他是团队成员的精神依赖,此外也是有权利有义务有责任掌控全局和做出应对的决策。 章节目录 第76章 Chapter 76 今日的拍摄任务是为佰泽集团拍摄广告宣传的样片。 佰泽集团是上市五百强企业,主要经营的业务是生产营养饮品,现在市面流行的适用于各个年龄阶段的营养饮品百分之八十出自该企业,在所属的行业里基本可称其为龙头老大,而且垄断趋势愈加强烈。 最近,百泽集团旗下的子公司推出一款儿童营养饮品,该饮品主要是通过促进肠胃吸收,改善消化系统,达到增强体魄的功效。 按照惯例,在新品上市之前,百泽集团都会出重金打造产品宣传片,这是当前产品推销的流行手段。 百泽集团的太子爷喜好网球,林子韬恰好是他创办的俱乐部的钻石VIP会员,林子韬高超的球技引起百泽集团太子爷的关注,一来二去,两人在练习赛中结下些许交情。 这次,林子韬抓住和百泽集团太子爷的情谊,三陪四请,费尽周折,才算拿下新品宣传片的策划和拍摄的竞标指标。如果百泽集团最终采纳他们的策划案,并且同意由他们来拍摄新产品宣传片,那么利润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丰厚。 因此,阿拉丁广告策划有限公司自上而下全体成员都将这项工作视为当前最重要的工作,而且是重中之重,各个部门的人员都百分之二百地重视和认真对待这项工作的每个细节。 按原定计划,今天下午根据策划案的内容安排模特拍摄产品宣传照和产品宣传片,经过调整修改和剪辑,下班之前出成品,明天上午的会议照约定向百泽集团的代表讲解策划案和展示宣传片。 谁承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小模特乐乐居然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临时称病不能如约而来。 提到这位小模特乐乐,不得不谈及她的母亲。 乐乐母亲毕业于不入流的私立表演学校,成为演艺圈的名人以期可以嫁入豪门是她的毕生志向,可惜她长相不出众,人脉不靠谱,苦熬到三十出头照旧是混迹在各大片场的九流小演员。 眼见岁月流逝,她不得不面对人老珠黄的残酷现实。 无数次败于青春靓丽人脉广博的后辈之后,她终于认清现实,不情不愿地放弃所谓的演艺事业,嫁人生子。 歪打正着,她婚后的生活相当不错,虽然夫家不是千亿豪门,可也算是家产殷实。她丈夫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对她疼爱有加关怀备至。 婚后不久两人生下女儿,女儿继承了父亲相貌的全部优点,与生俱来的瓜子脸柳叶眉杏仁眼樱桃口,尤为突出的是她的眼神,清澈且灵动,令人为之心笙摇曳。 乐乐母亲尽管在演艺界摸爬滚打十余年,碍于种种原因,却没积攒下多少人脉资源。 当她几经辗转找到林子韬时,她已是抱着乐乐四处碰过壁面临走投无路的困境。 乐乐母亲使尽劲浑身解数,超水平发挥她的演技,声情并茂痛哭流涕地叙述她人生的不幸遭遇和演艺事业的坎坷历程,并且表示她的女儿乐乐继承了她的表演天赋,何况天生长得如此标致美丽,完全具备当演员的要求和素质,只是遇不到赏识她的伯乐。 她抹着泪水说如果乐乐错过这个机会,也许她的人生将会走向与表演生涯完全不同的道路,那么,一个颇具天分的演员将被扼杀在摇篮里,这不单单是乐乐的损失同样也是演艺界的损失。 林子韬清楚乐乐母亲绝对不是为了培养演艺人才这么大公无私,她挖空心思费尽心机地将女儿送进演艺圈,无非是要女儿完成她未能实现的雄心壮志。 林子韬无心拆穿她的真实想法,他是商人,注重利益关系。 经过他的观察发现乐乐的确不但长相出众而且颇具展示风采,劳务费用合理,林子韬怎会错失如此‘物美价廉’的生意,与乐乐母亲签订了劳务合同,随即安排年仅三岁的乐乐担任当时人气最旺的玩具商的产品代言人,乐乐可谓是一炮而红。 此后的两三年,在林子韬的悉心栽培和创造机会之下,乐乐成为了广告圈内炙手可热的小模特,知名度大大提升的同时,演出收入跟着水涨船高。 林子韬按照合同条款的规定按时如数或者出于情分自愿双倍支付劳动报酬,双方从未发生过金钱纠纷。 之所以发生今日这般令人始料未及的事情,究其原因在于乐乐母亲的野心,女儿是她的摇钱树和梦想实现者,她不甘于依附阿拉丁,早就筹划脱离阿拉丁和林子韬的掌控,若非合约在身,舍不得赔偿巨额的违约金,单飞是迟早的事。 突发的意外情况,令拍摄陷入僵局。 谁都想不到看似温婉柔弱的乐乐母亲竟然是个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势利小人,乐乐根本不是因为身体不适缺席拍摄,她是故意不来拍摄现场履行义务。 想必乐乐母亲之前已经和增康小儿口服液的生产厂家谈妥了条件,他们以支付高额违约赔偿金为条件,利诱乐乐母亲答应拍摄口服液的广告。 此举可谓是一石二鸟,既挖到乐乐这块儿童产品广告界的金字活招牌,又杀了阿拉丁个措手不及,间接地打击了竞争对手百泽集团。 一孕傻三年。有孕在身的包小小脑筋不如平日灵活,眼瞅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天降噩耗,打乱全部计划,如果宣传照和宣传片不能按时展现在百泽集团代表面前,极有可能错失这桩得来不易的生意,他是拍摄项目的负责人,出现最坏的结果,他该如何面对林子韬?如何向下属交代?x :/ 心烦意乱的包小小情绪牵动身体,隐隐地觉得小腹有些绞痛,胸口憋闷,胃口痉挛,不由自主地弯下腰,捂着小腹,手背掩口,喉结上下滚动,难受地皱眉,干呕了几下。 “包总,您没事儿吧?” “包总,您别着急!” “包总,实在不行,咱就找别人!” “包总,我去和百泽的人商量商量,看看会议能不能改期?” “包总,你不舒服的话,赶紧坐下歇会儿。” “包总,要不要给余哥打个电话?” 众人见包小小出现不适的反应,眼疾手快地扶住站不稳的他,你一言我一语关切出主意。 “有了!”摄影师小田打了个响指,成功堵住悠悠众口,他的目光停留在懵懂无知玩气球的余玥儿身上,意味深长地笑道。“咱们的模特有着落了!” “你是说?”众人异口同声地发问,不可思议地顺着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歪着脑袋不明所以看着他们的余玥儿。x 电脑端:/ “不行!”包小小斩钉截铁地拒绝小田的提议。“玥儿爸爸肯定不会同意的!” “包总,咱们的时间不多了!您想想,百泽集团的人最讨厌不守时,如果明天的会议拿不出宣传照和宣传片,这单生意肯定会打水漂!现在是下午两点半,保守估计,拍摄时间需要三个半小时,后期制作还需要五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内,咱们去哪儿找合适的模特?玥儿是您的女儿,您在身边,她肯定能配合好。包总,您再犹豫不决,咱们就真的没机会了!”小田言辞恳切句句在理地剖析。 小田的话令包小小陷入矛盾的两难境地,一方面是涉及公司及同仁的利益,另一方面是关系到亲密爱人余晖的原则和感受,举棋不定的包小小条件反射似的又恶心不止。x “呕...呕...”包小小呕了两三下,捂着胸口,环视了围在他身边等候指令的同事,咬牙做出决定。“好,这次就叫玥儿来当咱们的模特吧,不过下不为例。还有...” “我们知道,要向余哥保密!”大伙儿见棘手的难题得到完美解决,不禁露出轻松的笑容,语速同步地接出他要说的话。 在包小小发飙之前,大家心领神会默契十足地回到工作岗位,负责化妆和服装的小倩领着余玥儿来到化妆间,其他人调试设备和布置场景。 事实证明小田的眼光颇为犀利,余玥儿的舞台风范显示出她的表演天赋,她可以做到不差分毫地模仿出小田的动作,领悟到小田要求她应该表达出的情绪,举手投足间的架势和功底完全不输专业的模特和演员。 拍摄过程进行得相当顺利,使原本估算的三个半小时缩减到两个半小时,整整提前一个小时完成任务。 拍摄完毕,包小小拿零食来奖励余玥儿,并且再三叮嘱她不许将今天在摄影棚发生的事情告诉余晖,保证假如余玥儿遵守诺言,就买她最喜欢的芭比娃娃当礼物。 芭比娃娃是余玥儿的心头好,听完包小小的话,顿时眼冒亮光,磕头虫似的不停地点头,食指按着拇指,在嘴巴处做了个拉链的动作,保证不会泄露他和包小小之间的小秘密。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心里搁不住事,守不住秘密。 回到家,余玥儿为了炫耀在摄影棚的所见所闻,滔滔不绝地和余晖说东道西,几次三番差点说漏了嘴,幸好包小小时刻不离她身边,不是转换话题就是撒谎圆场,总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没被余晖发现任何破绽和可疑。 章节目录 第77章 Chapter 77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裤子,余玥儿充当临时模特拍摄宣传照和宣传片的事到底没能瞒得住余晖。 天寒地冻,偶有风雪。 包小小现在基本上是在家办公的状态,遇到林子韬出差或者有拍摄工作,他才隔三差五地去趟公司,亲临现场指挥。 冬季虽非生育高峰时段,培训工作却是热火朝天。 余晖不坐班,有课来没课不来,上完课就走人,上班时间相对自由,除了备课之外的空闲时光都用来伺候包小小和照顾三胞胎,完全牺牲个人空间。 余晖端着鲜榨橙汁走进卧室,包小小却不在地台,大概又是在卫生间里狂吐,他将玻璃杯放在笔记本电脑旁,无意识地瞄了眼电脑屏幕,屏幕里赫然显示出略施粉黛身着粉裙的余玥儿的照片,当即一愣,瞬间明白发生了何事,却想不通前因后果。 余晖倒了杯温水来到卫生间,包小小躬身冲着手盆呕吐,他双手扒着手盆两侧,脑袋几乎要埋在盆底,呕了七八下,才呕出些酸水,早餐和午餐吃得不多,吐不出实质性的东西。 余晖轻轻地走到包小小的身后,慢慢地顺着他的背,等他缓了口气,又呕了三四下,再呕不出任何东西,适时地将水杯递到他手里。 包小小拿温水漱了口,又喝了两口水,吐完觉得神清气爽,全身通畅。 怀孕十四周,孕吐的情况时好时坏,时而严重时而减轻,完全摸不到规律。 每次孕吐的反应也大不相同,有时饭后吐,有时饭前吐,有时吐得多,有时吐得少。 刺激孕吐的源头也随时变化,有时是气味,有时是味道,有时是物体,有时是颜色,总之千奇百怪花样百出。 好在孕吐并未影响到包小小的食欲,每天三餐如常,就是在口味方面有些挑剔和多变,他的饭菜现在都由余晖亲自下厨料理,任何人做的饭他都是吃不下,或者吃完就吐。x x :/ 回到卧室的地台,包小小注意到电脑屏幕没有变成保护画面,而是停留在显示余玥儿照片的界面,又看到鼠标旁边的橙汁,当即意识到余晖已经见过了照片,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老余,是这样的,你听我跟你解释。”包小小在唤余晖的时候故意拉长语调,撒娇地拽着余晖的胳膊,将人拉到身边,两人并排坐在地台上,头抵在余晖的肩头,如实道来。“上次我不是带玥儿去摄影棚工作嘛,刚巧约好的模特临时生病来不了,然后这个案子又着急,转天开会必须给对方展示宣传照和宣传片,于是,情急之下,我们就...救场如救火嘛!再说,这就是样片,内部传阅,看得见的人不多。我家老余最善解人意,最心思善良,做不出那种见死不救的事来,你会体谅我,不会怪我,对不对?” 余晖昂头扬着下颌,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嬉皮笑脸的包小小,从表情中察觉不出他在撒谎,喜怒不形于色的余晖,每每生气之时的模样是铁青着脸沉默不语,这次照旧如此,不过既然包小小的解释合情合理,而且宣传照和宣传片都是样品,扩散范围不大,不会对余玥儿的日常生活造成影响,追究包小小的责任便有些不近人情的苛刻。 余晖刻意板着脸,手指戳着包小小脑门:“你呀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以后样片也不许玥儿拍,少接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和长身体,搞这些不是要分心吗?” “保守派!”包小小顺势伸直双腿靠在余晖怀里半坐半躺,他穿不惯防辐射服,如果碰到要使用电子设备或者辐射源,就将反防辐射服像围裙似的系在腰间,这样显得小腹鼓囊囊地凸起。“你知道吗?缺席的模特可是广告界名气很大的童星,所有的玩具商家儿童服装商家还有什么儿童营养品商家,总之和儿童沾边的商品厂家都想找她做广告。她这次没来,我们以为这笔生意得黄了呢,哪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玥儿的表现实在是太出色了,连佰泽集团的人看了样片都直夸玥儿表现得好,演得活灵活现,引人入胜。子韬都说,能做成这单生意,玥儿功不可没。我后来想了想,要是玥儿来拍摄正式的宣传片,效果肯定不错,到时新品大卖,说不定还能分红呢。玥儿要是成了大明星...” “哎,醒醒,醒醒!”余晖轻推包小小,将他从虚幻的遐想中拉回现实,对于他的话不屑地撇嘴。“得了吧你!我告你,我坚决不允许玥儿出去抛头露面!有句老话儿听说过吗?男怕嫁错郎女怕入错行,你看那娱乐圈的女人,有几个是身家清白的?再说,咱家除了你,就没搞艺术的,严格意义上说,你也不是搞艺术的,趁早甭蹚那浑水。我也不求玥儿大富大贵扬名立万,踏踏实实地按部就班读好书,将来找个稳定的工作,养活自己没问题就成。你可千万别动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要是叫我知道你们背着我干些不正经的勾当,到时别怪我狠心翻脸不认人。” “哎!老余,什么叫乱七八糟的念头?什么叫不正经的勾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把我当什么人呐?”余晖的措辞和语气的确有些不太妥当,包小小越听越来气,抑制不住内心翻涌的怒火,腾地离开余晖的怀抱,面对他,质问。“老余,你是不是怕我卖了你闺女,拿你闺女当摇钱树?说到底,你就是觉得我不是玥儿的亲生爸爸,我对玥儿肯定不如你对玥儿那么好。你别否认,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老余,我算是看透你了,你打心眼里就觉得我是自私自利的冷血动物,为了钱为了自我可以不顾亲情,抛弃爱人,反正我就是个人渣。” “嘶...”余晖听着听着觉得包小小越来越离谱,哭笑不得地将人揽在怀里,点着他的鼻尖。“我才得问你呢,你胡说什么呢?我告你,包子,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要多高大就有多高大,要多光辉就有多光辉,要多闪亮就有多闪亮,真的,在我眼里,你就是自带光环的小天使。” “噗!”余晖游刃有余地将包小小逗笑,斜眼瞪着余晖,怒火未消,态度却缓和不少。“还有,你有文化吗?那老话儿是这么说的吗?应该是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 “男女都一样,都怕入错行。”余晖不欲纠结这个令两人发生纠葛的话题,端过橙汁,喂包小小喝了几口,想到刚才的对话,猛地问道。“哎,你说你们给谁策划广告?佰泽集团,哪个佰泽集团?” “佰泽集团就是那个佰泽集团呀,这世上还有几个佰泽集团?怎么了你?”包小小觉得他的问话实在有些无知和多余。 “就是专门生产营养饮品的那个佰泽集团对吧?”余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掏出手机,点开微博,在粉丝群里找出过往的聊天记录,大概其扫了两眼,拍了下脑门,满脸的恍然大悟。“包子,你们不能给他们做这个广告,你们要是接了这单生意,就等于是在害人。” “害人?”包小小不解其意,疑惑地拿过余晖递来的手机,浏览完粉丝群里的内容,对余晖的话大致有个了解。 原来佰泽集团此次生产的新品在未上市之前,找了大批的适龄儿童来免费试喝,向每位自愿参加活动的儿童提供三个疗程也就是差不多可以喝四个月的营养饮品。 既然是免费试喝活动,兼之饮品的标价不菲,自然吸引了不少贪便宜的家长前来报名。 结果,这些儿童在试饮两个疗程之后不同程度地出现了性|早熟的生理反应,不足五岁的小男孩长出了浓密的胡须,不足六岁的小女孩乳|房发现了硬块。 在孩子的身体出现异状后,家长领着孩子前往医院诊治。 经过医生会诊得出的结论是,这些儿童出现的性|早熟现象,是由于他们换上了儿童性早|熟异常性疾病。 至于发病的原因,医生在详细地询问了这些孩子的起居饮食以及生活习惯后,判断得病的孩子应该是因为饮用了佰泽集团提供的营养饮品造成患病。 该饮品中应该含有违禁药物的成分,这类违禁的药物可以促进儿童的骨骼发育,长期饮用该产品的儿童的骨龄可以超过同龄儿童一年甚至一年以上的标准,但是该类药物的猛烈的副作用不容忽视,如果长期服食这类药物,则会令儿童换上性|早熟的疾病,从而造成了儿童茁壮成长的假象。 拿到诊断结果的家长们怒不可遏地冲到佰泽集团旗下的子公司要去讨个说法,却被律师挡在门外,西服革履的小白脸律师傲慢地扬了扬手里的纸张,话都不肯多说。 这份协议是当初佰泽集团和家长之间签订的关于试饮营养品的相关约定事项,其中有一条明确指出,如果孩子在试饮期间出现身体不适等症状,全部责任都由孩子的监护人来承担,与佰泽集团无关。 三到五岁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多由祖父母或者外祖父母这辈人来看管,他们当中知法懂法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当然,真正知法懂法的人根本不可能上当受骗。 事到如今,受害家长求助无门,只得默默忍受。昂贵的医疗费和愤怒的情绪令其中有些人失去了理智,纠结社会人员到佰泽集团的大厦打砸吵闹。 一方是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一方是上市五百强企业,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结果,闹事者按照相关政策法规受到制裁,真正犯罪的人却照旧逍遥法外安然无事。 这些受害的家长不乏是余晖微博的粉丝,最近这段时间粉丝群里都在讨论这件事,责骂之声不绝于耳,余晖略有耳闻,却无暇顾及。 本打算过些日子得了空闲,好好了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想想如何才能帮助受害的儿童和孩子讨回应得的道歉和赔偿。 哪知,今日误打误撞地发现包小小的公司竟然和佰泽集团存在业务往来关系。 “包子,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们要是给他们做广告,就是助纣为虐。我敢肯定,他们这次生产的饮品百分百有问题,等产品正式上市的时候,拿到检测局去化验,就会真相大白。”余晖郑重地望着包小小,严肃的语气和凝重的表情说明事关重大。x 电脑端:/ “嗯,我知道了,容我想想。”包小小将手机还给余晖,失神地盯着电脑屏幕。 “想?你们还想什么?佰泽集团就是奸商,为求利益不择手段。你们要是给他们做广告,你们也是奸商!包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是做人也要有原则和底线,这是不可触碰和侵犯的!是,你们有你们的难处,公司要生存,员工要薪酬,可你们也不能泯灭良心做事呐!面对那么多受害的儿童和家庭,你们就真的一点点同情心都没有吗?”包小小含糊的态度令余晖大为恼火,在他看来,包小小应该当机立断地致电林子韬,取消和佰泽集团合作的意向。 “老余,你喊什么喊?我不知道?那你又知道吗?子韬费了多大的劲儿才生意搞到手?公司的员工每天不眠不休地连轴转又是为了什么?老余,你不是生意人,所以你的想法永远那么简单!你知道这里牵扯多少关系吗?我们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违约,你知道要赔多少钱吗?也许这笔赔偿款足以令我们倾家荡产。还有,如果我们检举揭发了佰泽集团黑暗的内幕,这样违反职业操守的行为会令我们再也揽不来任何生意,这和自取灭亡有区别吗?”包小小亦是越说越来气,动气的后果就是引发小腹的疼痛,他不再说下去,而是捂着小腹不自觉地弯下腰,调和气息。 余晖瞧出他是动了胎气,慌忙轻抚他的背,懊恼不该冲包小小那么大声说话,惹他生气,这会儿急着低眉顺眼好言好语地道歉:“是我错,包子,是我错,你别生气,回头伤了身子,是我不成熟,是我幼稚。” 既然余晖诚心认错,包小小不好揪着不放,等腹痛好转,他将整件事原原本本地转述至林子韬,附上患病儿童的病例照片和受害家长之间的对话截图作为证据。 林子韬经过整夜的深思熟虑,决定听取包小小的建议放弃这单生意。 林子韬喜欢孩子,发生这样的事,使他对佰泽集团的看法也出现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虽说他们只负责广告的策划和宣传片的拍摄,即便将来爆出不利于佰泽集团的新闻,对于他们来说,既不需要承担任何法律责任也不会受到任何金钱方面的损失。 可是,如余晖所言,做人不可以泯灭良心,金钱不可以践踏人格,利益不可以冲昏头脑,做人的原则和底线和原则是不可触碰和侵犯的。 林子韬到底是混迹于商场多年的高手,智商和情商都高于常人。 他采取迂回的办法,既摆脱了与佰泽集团的合作关系,又避免了赔偿高额的违约金,此外,保全了阿拉丁和佰泽集团的名誉和声望。 林子韬的办法其实非常简单,他故意叫员工拍摄出有失水准的宣传照和宣传片,即便经过数次修改,仍然得不到佰泽集团的认可,双方协商无果的情况下,佰泽集团主动提出终止合约,遗憾地停止了合作关系。 纸终究包不住火,佰泽集团的新品上市不久,新闻爆出其产品中含有超标的违|禁|药物。 经查,果真如此。大批家长采取法律手段将佰泽集团控告到法院,要求佰泽集团登报道歉并且赔偿医药费等损失。 证据确凿,不容抵赖,家长胜诉在握,赔偿金额数目之大,恐怕这次佰泽集团定会元气大伤,搞不好会永世不得翻身。 事后,包小小曾问余晖举报佰泽集团的人是不是他。 余晖矢口否认,直说哪有时间管这些闲事,既然他不承认,包小小也不再追问。 其实包小小心里清楚,爱恨分明,讲原则有底线的余晖肯定是背后那位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见义勇为大侠,这也是他心甘情愿死心塌地跟在余晖身边的原因。 章节目录 第78章 Chapter 78 寒暑假是家里最热闹的日子,多了两个赋闲在家的人—余秋风和余玥儿祖孙。 余晖和包小小偶尔去上班,他俩常常在家,最高兴的莫过于三兄弟,可以跟爸爸和爹地朝夕相处。 在余玥儿面前,基本上是余晖唱白脸包小小扮红脸。 余晖认为余玥儿现在正是立规矩学文化的关键时期,所以对余玥儿的言谈举止、生活习惯以及学业成绩的要求都相对严苛。 余玥儿故意或者无意的犯错都要按照规定实施惩罚,绝对不会出现心软而放纵她的现象。 包小小则认为余玥儿到底是女孩子,女孩子需要呵护和关怀,不可以太苛刻和暴力,女孩子要保持与生俱来的可爱和娇气,因此时时事事处处都袒护余玥儿,父女俩时常联手对抗余晖,包小小仗着怀有身孕,肆无忌惮地反驳和违背余晖立下的规矩,气得余晖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唯有长吁短叹地和包小小摆事实讲道理,如他所料,收效甚微。 在三兄弟面前,则是包小小唱白脸余晖扮红脸。 包小小认为三兄弟是男孩子,不可以娇生惯养,以免日后变成油头粉面娘里娘气的公子哥。 须要自小就灌输他们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的概念,应当自小就培养他们坚韧不拔的性格气质和勇往直前的英雄气概,待他们长大成人,方才有足够强大的内心支撑,成为真正的男人。 余晖则认为三兄弟年龄尚幼,处于性格形成和心理发育的重要阶段。 根据他的育儿知识和经验,在未满两周岁之前不适宜采取任何教育手段和方法。 因此,对待进入幼儿叛逆初期的三兄弟,余晖和包小小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余晖是以耐心地引导和劝诱为主,包小小却是斥责和恐吓,甚至有时会威胁。 余晖不下数次地跟包小小阐述育儿的正确方法,结果,余晖循循善诱,包小小听之藐藐,照旧我行我素,搞得余晖头大如斗。 余晖和包小小在育儿方面的理念和手法南辕北辙,余秋风和马千里不偏不倚,既不响应余晖的思维理念,又不迎合包小小做法举动,悄无声息地自成两派。 余秋风是不折不扣的溺爱派代表,对余玥儿和三兄弟提出的任何要求,不辨是非不分好坏全部满足,即便孙子孙女不主动提出非分的要求,他都要主动提醒他们,以此来讨好他们。身为高等学府的教师和满腹经纶的学者,在家里面对孙子孙女的时候不讲原则没有底线。 马千里是随风倒的中立派,相较之心理发育和性格形成或者教育原则和抚养方法,他的关注点更为实际,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孩子的吃喝拉撒睡,衣服是不是合身舒服,食物是不是对口卫生,大小便是不是按时流畅,说话走路的学习是不是顺利,情绪是不是正常良好等等诸如此类的生活小事。每次,余晖和包小小或者和余秋风产生争执,马千里都充当和稀泥的角色,平息家庭战火。 冬季天短夜长,家政阿姨的居住地离他们家的路程不近不远,马千里出于安全考虑,特批阿姨上班的时间由八点半改为十点,下班时间由五点半改为四点半。 虽然上班时长减少,工资却没有半分缩水,阿姨感激之余,对雇主家的大事小情尤为用心。 小区里新建了一个大型综合农贸市场,蔬菜、水果、粮油、禽蛋、肉类、熟食酱货、调味品、水产品、土产等等一应俱全,规模不亚于普通的中小型超市。 冬天宜于储存食品,每周固定光顾三次市场。 放假在家的余秋风责无旁贷地担负此项重任,余玥儿正是好奇心极重且爱凑热闹的年龄,不畏严寒地每次都缠着要跟余秋风去农贸市场,马千里拗不过她,只得同意她随余秋风去采买,心满意足的余玥儿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余秋风身后。 “来,尝尝煎鸡蛋,我拿橄榄油煎的,试试能吃下去吗?”余晖将盛有煎蛋的盘子推到包小小面前,这两天他的孕吐呈加重的趋势,闻不得半点油腥味儿,餐餐不是蒸菜就是水煮菜,人都瘦了不少,这次余晖特意把平时用的炒菜油换成了橄榄油,希望包小小对这种油料没有反应。 “呕...”包小小看了眼黄白相间色香味俱全的诱人煎蛋,阵阵油腻味儿窜入鼻孔,捂着口,干呕地冲余晖摆手。“呕...呕...” 余晖见他还是受不了半点煎炒烹炸的气味,只得将盘子挪到远离他的餐桌角落,瞧着他夹起阿姨秘制的川味泡菜和没滋没味的白米粥。 包小小顿顿饭离不开阿姨炮制的川味泡菜,正宗的四川朝天椒和陕西陈醋,味道极致酸辣,余晖闻着刺鼻的辣味就要流眼泪。偏偏包小小对其格外钟爱,每顿饭不是余晖拦着,轻松消灭大半罐。 “我看这次小包爱吃辣,酸儿辣女,说不准这回是双胞胎姐妹,正好和玥儿有个伴。”马千里留意到这次包小小的口味,揣测道。 十七个月大的三兄弟在认知、语言、行为等方面的能力都有突飞猛进的提高,在马千里和余晖的训练下,有意识地控制大小便,出现尿裤子和拉裤子的现象懂得向家长示意。 行走能力更强,走路的步伐愈发熟练稳健,不但喜欢正常的向前走,还热衷于向后退步,动不动心急地要跑上两步,笨拙的模样令人捧腹大笑。x 电脑端:/ 语言表达也越来越精准,发音越来越准确掌握的词语越来越多,那些烂熟于心的歌谣可以接出下半句,偶尔蹦出两三个新奇的词语,令大人都大吃一惊。 三兄弟对颜色、形状、空间等认知概念也愈发清晰,分得清楚哪个是自己的玩具,哪个是兄弟的玩具,搭积木串珠子这类的游戏也会灵活掌握。 三兄弟的两双小手变得更能干,不太流利地拿勺吃饭,捧碗喝汤,端杯饮水,摘帽子和脱鞋子。 三兄弟身体协调能力毕竟发育尚不完善,现阶段还是需要大人帮忙喂饭。 三人正说笑着,余玥儿自玄关蹦蹦跳跳地穿过客厅来到餐厅,手里举着一个五彩缤纷的风车,嘟着小嘴不住地向风车吹风,风车吱吱呀呀地转动,兴高采烈地向包小小展示。 “哟,我家的小公主回来啦!”包小小爱怜地摸了摸余玥儿冻得通红的苹果脸,又握住她的冰冷双手,关切地问。“冷不冷呀?老余,跟你说了八百遍,出门给玥儿戴那双羊绒手套,你看看闺女儿手指头都冻僵了。” “是我不给她戴吗?你问问她自己,那手套不分手指头,她逮着什么都要摸两下,嫌碍事,不肯戴。”余晖才不要背女儿的黑锅,如实辩解。 “爹地,你看我的风车好看吗?是我选的花样。”不及包小小发作,聪明的余玥儿立马转移话题,甜腻腻地依在包小小怀里,得意洋洋地炫耀。 “好看,我家小公主选什么样的都好看!”包小小挑弄风车的车身,转速变得飞快。 “嘻嘻,爹地最好啦!”余玥儿乐得张大嘴,缺少两颗门牙的景象令人忍俊不禁,灵巧的眼珠转了转,将冰凉的手指伸到包小小的脖颈里。 包小小猝不及防地冷得浑身发抖,恶作剧的效应如余玥儿所期待,小姑娘嘻嘻地捂住嘴巴,坏笑地看着包小小。 “余玥儿!”她的顽皮举动自然逃不过余晖的眼睛,当即变得黑了脸。“跟你说了多少次,不可以捉弄人!你怎么不听话呢?尤其是爹地现在身体不好,你说你做错了没有?” 挨了批评的余玥儿立刻耷拉脑袋,低头垂目,闷闷不乐地玩弄衣服上的纽扣。 “老余,你怎么回事儿?孩子就是跟我逗着玩,你这么严厉干嘛?吓着玥儿。”包小小将余玥儿搂在怀里,摸着小姑娘的头。“乖,玥儿,没事儿,爹地知道你是跟爹地闹着玩。不过,玥儿,在外面不可以跟外人这样,会吓着人家的,知道吗?” “知道了,玥儿做错了,以不敢了。”余玥儿识时务地诚恳认错。 “玥儿,快去换衣服,洗手,来吃饭,有你最爱喝的紫米粥。”马千里喂完三兄弟,恰逢时机地站出来转换局面。“对了,风车不要拿给弟弟们玩,都是细菌,等小爷爷擦完干净。” “爸爸,您真是太小心,风车能有多脏?您看人家那卖菜的孩子,还有挖煤的孩子,各个都跟小泥猴似的,天天撒尿和泥玩,不也健健康康长大了吗?您也不能太娇惯他们仨,回头抵抗力变得越来越弱。”包小小觉得马千里对于三兄弟的卫生问题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洁癖。 “那是人家的孩子,我管不着也懒得管,这可是我的宝贝孙子,什么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我就不信了,不讲卫生能不生病?什么时候,讲卫生都是好习惯。”对于三兄弟的任何事情,马千里都坚决要按照他的意愿行事,不会因为余晖和包小小不满意或者不高兴就轻易改变初衷和做法,绝对坚持己见。“老余,你看什么呢?还不进来?” 自打门响,过了十来分钟,不见余秋风的身影,马千里不耐烦地催促他。 余晖见父亲的举动不太对劲,走到玄关,看到余秋风站在门前,盯着猫眼张望,奇怪:“父亲,您看什么呢?” “哎,晖晖,我总觉得好像有人跟着我和玥儿,每次我送玥儿去上学,要不就是去菜市场,感觉身后有人跟着我们,可这路上人来人往,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跟着我们。”余秋风忧心忡忡的眉眼神态不像是他臆想出来的幻觉。 “是吗?是不是您的错觉呀?咱家又不是大款,也没得罪过人,不会有谁要打击报复绑架玥儿吧。我看就是您想太多了,您要是真不放心,以后我陪你们出去。”余晖宽慰余秋风。 余秋风大概也觉得有些多心,不再多说,跟着余晖走进客厅。 包小小的口味刁钻古怪,早饭之后又要吃馒头夹薯片,点名要炭烧鸡翅味儿的薯片,背着马千里和余玥儿,卧室里常备些垃圾食品,以便满足包小小突如其来的食欲。x www.x33xs.com m.x33xs.comx “老余,我看父亲好像有心事,到底什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包小小心满意足地大口嚼着馒头夹薯片,细心地察觉出余秋风的异常。 “不是,父亲觉得他每次和玥儿出门都有人跟着他们。”余晖轻描淡写地答。 “是吗?”包小小听完,若有所思地放下手里的食物,停止咀嚼,歪着头,认真地瞧着对面的余晖。“老余,你别说,我也好像觉得有人跟着玥儿似的。” “是吗?你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的?”如果单凭余秋风的话,余晖或许不太相信,现在连包小小也有相同的感受,就不得不引起他的重视。 “嗯?”包小小仔细地回想。“大概就是国庆节以后吧,反正我每次带着玥儿出去,都觉得身后有人盯着我们,可我也不敢肯定,大街上那么多人。” “嗯,许是你们太紧张玥儿的安全,最近不是总有拐卖儿童的新闻嘛。别放在心上啊,没事儿,以后你们再和玥儿出门,我跟着。”余晖故作轻松地搂住包小小,心里却打了个大大的问号,琢磨到底是余秋风和包小小的敏感多疑呢?还是真的有人跟踪余玥儿呢? 章节目录 第79章 Chapter 79 既然余秋风和包小小都怀疑有人刻意跟踪余玥儿,余晖认为未必是空穴来风,此事引起他的高度重视和警觉。 余晖何等聪明,现在的局势是敌在暗我在明,最好采取引蛇出洞的方法。 他故意制造机会,叫余秋风单独带着余玥儿出门,每逢外出,他都悄悄地跟在两人的后面,留心察看。 经过多次跟梢侦察,他意识到余秋风和包小小的感觉没错,的确有人在监视余玥儿。 余晖巧妙地布下天罗地网,在街角处不动声色地截获了尾随余玥儿的人。待余晖瞧清这一男一女的容貌,不禁令他大跌眼镜,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 原来这对如影随形地跟着余玥儿的男女竟是余晖的兄长余晨的恋人高格的父母,被余晖逮个正着的高父高母认出余晖的身份,两人亦没料到余晖会察觉到他们的跟踪行为,自知理亏地垂头,神色略微惊慌不安。 熙熙攘攘的大街毕竟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余晖提议去附近的茶馆坐下来细聊,高父高母却主动邀请余晖去家里详谈。 家里?余晖听得满头雾水。 据他所知,高格不是本市人,他的家乡是在相距不远的邻市。 随着高铁的日益发达,大大地缩短了两座城市的距离,乘坐高铁穿梭于两座城市来往的时常仅仅需要一个半小时,甚是方便快捷。既然如此,又哪里冒出来的家呢? 直到高父高母将余晖领到家中,这才明白出自他俩之口的‘家里’的真正含义。 高父高母在余晖家对面的小区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此举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对年迈的夫妇背井离乡,每天冒着严寒行走在陌生的大街小巷,他们的目标是余玥儿,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见到余玥儿。 时隔五年,余晖再次见到高父高母,恍如隔世。 这对饱受丧子之痛的中年夫妇早已不见当年的意气风发,花白的银丝,佝偻的身躯,暗淡的表情,无光的眼神,迟缓的动作,这些都是独子英年早逝带给他们的痛苦的表现。(_ 余晖端坐在沙发,环视周围,这套精装修的居室的室内布置和普通人家没有区别,他的视线扫过茶几时,注意到台面零零散散地摆满余玥儿的照片,从拍摄的角度和清晰的程度,不难看出,这些照片都是偷拍的,而且根据照片里显出的场景和着装的变化,他们跟踪余玥儿不是短时间内的行为。 余晖欠身接过高母递到近前的水杯,稍感拘谨地坐回沙发里,高父和高母则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落座,三个人面对面,四周弥漫着尬尴的气氛。 “叔叔阿姨到这儿来,怎么没提前打个招呼?”余晖打破沉默,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唯有按照常理问了句寒暄的话。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和谁打招呼?当年闹成那样,两家人还如何再见?”高母轻叹苦笑。 高母的话令余晖忆起当初在医院里,那场双方家长在得知爱子去世后失控的口舌争吵和肢体碰撞,失去了心智和理智的四个人互相指责和扭打彼此,像是失去幼崽的斗兽,视对方为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赤红的双目狠狠地盯着对方,全然没有了平日里斯文端庄的形象。 大概是双方都注意到彼此想起了当年不堪回首的往事,三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不自然。余晖清了清嗓子,喝了口水,温和地笑问:“这次叔叔阿姨来是为了...?” 其实余晖的问话纯属多余,高父高母跟踪余玥儿的举动,在他们住所对面小区租房的行为,以及茶几上的照片,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此行是为了孙女余玥儿,至于背后潜藏的意思,与其说是余晖想不到,不如说是他根本不愿想。 高父和高母对视,而后高父缓缓开口:“余晖呀,你是好孩子!如果没有你,玥儿她...也许早就跟着她两个爸爸去了!我和你阿姨,还有格格,是我们欠你的!今生来世,当做牛马,也还不完...”说到动情之处,浑浊的双目渗出泪水。 “叔叔,您别这么说,玥儿是我的亲侄女,我为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您...”余晖见高父动了真感情,始料未及地慌忙找纸巾。 高父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余晖,你是玥儿的亲叔叔,那我们呢?我们还是玥儿的亲爷爷亲奶奶呢!可我们做了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不但没有尽该尽的义务,我们甚至还抛弃了自己的亲孙女儿!是我和你阿姨糊涂哇!当初格格突然死了,悲伤冲昏了我们的头脑。我们竟然...竟然放弃了自己的亲孙女儿!哎,现在想想,真是悔不当初呐!悔不当初呐!”高父满脸悔恨,不住地摇着头,自责地喃喃道。x :/ 缓了片刻,高母抹着泪诉道:“余晖,既然你已经发现了我们跟着玥儿,事到如今,瞒着你也没意义。说实话,我和你叔叔这次来,就是为了玥儿,我们想见见玥儿,我们实在是想她啊!” 余晖不知高父高母此时此刻展现出的情绪和倾诉出的话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当初他们毅然决然地抛弃了余玥儿,狠心地将亲孙女儿扔在医院里,置她于不管不顾。 而今,却又突然出现,倾诉对孙女儿的思念之情,实在有悖人之常理,叫人捉摸不透他们的真实意图。 “叔叔,阿姨,您二位有话不妨直说。”不及两位的戏再演下去,余晖主动点破。 “是这样的。”高父重重叹气,似有难言之隐。“余晖,我和你阿姨的意思是,想把玥儿接回身边抚养。这些年来,我们都没尽到做祖父母的责任,心里觉得愧疚格格,也愧疚玥儿。现在,我们想改正过去的错误,弥补对玥儿的亏欠。我们希望,你能给叔叔和阿姨这个机会,同意我们将玥儿接走。” 高父的话好似冷水泼在余晖的头顶,没有任何征兆,瞬间,余晖的大脑变得空白,四肢变得僵直,表情变得呆滞,手脚变得冰冷,他不敢相信地盯着高父,浑身如同冻住般地凝固。 高父和高母小心翼翼地偷瞄余晖,注意他的表情变化,观察出他的难以置信。 两人交换了眼神,高母坐到余晖身边,握住余晖的手,情深意切:“余晖,阿姨知道,你待玥儿跟待亲生女儿没两样,可是,说到底,玥儿也是格格的孩子,是我们高家的种。格格不在了,我们作为他的父母理应替他抚养他的孩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之前呢,我们之间有些误会,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们也明白了,当初格格和余晨的事儿,不赖余晨也不赖格格,只怪我们做家长的,管孩子管得太紧,光看重学习成绩和身体健康,一点也不了解孩子的精神需求,才造成了这样的悲剧,唉。” 说到高格,高母不禁泪流满面,悲从中来,哽咽地再说不出其他话。 高父见状,为余晖续了些温水,语重心长地接过高母的话:“余晖,叔叔和阿姨知道,玥儿自小跟你长大,你们情同父女,如果叫玥儿离开你,你心里肯定接受不了。可是,将心比心,玥儿也是我们的亲孙女,她流落在外,我们心里同样不好受。余晖,叔叔阿姨这辈子没有求过人,这次,叔叔阿姨求你,把玥儿还给我们。你放心,玥儿是格格的女儿,是我们的亲孙女,我们保证会对她好,她过得绝对不比现在差!” 余晖根本无心去听他们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和至情至理的话语,他尚未从将要与人争夺余玥儿抚养权的震惊中缓过劲儿来,他终于了解到高父高母的真实目的,心寒得全身凉透。 半响,余晖方才回过神儿,他将水杯放在茶几上,拼命地压制住内心的怒火,竭力将语气放慢放平,神色平和地回复高父高母:“叔叔,阿姨,玥儿是您二老的亲孙女没错,但她也是我父亲和我爸爸的亲外孙女,这件事,我必须回去告诉他们,同他们商量。所以...” “叔叔明白,余晖,我们知道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你看,我们在你们住的对面租了房子,来日方长,你呢,回去和你父亲还有你爸爸好好说说,咱们都是为了孩子好。”高父冲着他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顺势拍了拍他的大腿,以示亲近。 余晖这下明白高父高母显然是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将余玥儿接回身边的念头。 余晖心不在焉地回到家,心不在焉地吃了饭,心不在焉地应和家人的问话,全家人都瞧出他的反常,关切地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或者心情不好?余晖心不在焉地摇头。 全家人权当他是由于工作疲乏导致精神不振,像往日那般地该干嘛干嘛。 余秋风和马千里围着三胞胎说笑,包小小和余玥儿在沙发里嬉闹,这些场景在余晖的眼中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他不知该如何和两位父亲及包小小说出高父高母要接走余玥儿这个噩耗,不知该如何和余玥儿解释高父高母的存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和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章节目录 第80章 Chapter 80 是夜,漆黑静谧的卧室里回响着包小小平稳匀速的呼吸声,余晖的两条胳膊交叉背在脑后,头枕小臂,侧过脸,盯着睡得香甜的爱人的面庞,久久难以入眠。x 电脑端:/ 彷如从天而降的高父高母,彷如晴天霹雳的震撼消息,令余晖不禁难以面对现实,甚至出现了怀疑发生的事情是真是幻的逃避心理。 余晖对高父高母的感情可谓是复杂至极。一方面,他尊敬高父高母身为亲生哥哥余晨的爱人的父母;另一方面,他又情难自控地对他们抛弃亲孙女儿的无情无义之举怀恨在心。 其实高父高母摆出的这些状似合乎情理的理由归根结底不过是随着时光的流逝,他们不得不去面对和接受日益苍老的现实,高格是他们的独子,失去了独子等于失去了未来的全部依靠,当他们风烛残年之时,行将就木之际,身边却没有骨肉至亲相陪相伴,这将是多么凄惨的人间悲剧。 所以,有生之年,高父高母拼尽全力亦要夺回余玥儿的抚养权。 因为,余玥儿将是他们晚年生活的唯一依靠,是他们可以保持精气神儿地活下去的唯一盼头儿。 孙女同祖父母见面和生活,道义和法律层次来说,于情于理都是无可厚非。 关键是,他家的情况太特殊,余秋风和马千里会不会同意高父高母光明正大地与余玥儿相见或是相认? 余玥儿会不会顺利地认下高父高母? 如果高父高母坚持要将余玥儿接回身边,会不会再次引发双方之间的战争? 总之,余晖越琢磨问题越多,心烦意乱之下更无丝毫睡意,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 “唔...”睡梦中的包小小呓语地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拍了下余晖的胳膊,大概是要去卫生间小便。 怀孕将将四个月,尿频的症状倒是不见好,或许是两个胎盘的缘故,腹腔空间狭窄,少不得要压迫膀胱。 余晖扶着摇摇晃晃的包小小来到卫生间,伴随着小河流水哗啦啦的声音,释放完毕,浓重的困劲儿似乎也得到缓解,头脑稍有清醒,这才注意到过来冲水的余晖好像根本没睡。 “嗯?老余,你还没睡呢?”包小小洗了手,望着镜子里的余晖,打着哈欠问。 “没,下午的茶沏得太浓,睡不着。”余晖回避包小小关怀的目光,胡乱找个理由搪塞他,合上马桶盖,扶着人回到床上。 包小小钻回温暖的被窝,睡意立马再次袭来,强打着精神对余晖嘟囔:“你下次别喝茶了,子韬上次不是送来了咖啡吗?那种咖啡喝了提神儿,而且不影响睡眠,你以后喝那个。”不等余晖搭话,轻微的鼾声再次回荡空中。 余晖这两天心情不好,家里人都瞧得出来。 时而抑郁时而暴躁时而烦闷时而急切,对待女儿和儿子也不似平日里的温和耐心,甚至多次为了无伤大雅的小事儿和包小小及余玥儿大发脾气,浑身透着是人莫近的暴戾,搞得人人自危,尽量避免与余晖深度接触。 晚饭,余玥儿故技重施地将胡萝卜丁儿扔到包小小的碗里,她不可以挑食,包小小可以剩饭。于是,聪明的小姑娘每次都将不爱吃的食物夹到包小小的碗里,这招百试百灵。 如此再三,余晖终于忍无可忍,啪地将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前所未有地厉色盯着余玥儿,指着包小小碗里被她丢进去的胡萝卜丁儿,冷声道:“玥儿,把胡萝卜吃了!” 余玥儿敏锐地察觉出余晖有别平时的态度和神色,却仍是壮着胆子耍性子:“我不,我不爱吃胡萝卜,我不要吃胡萝卜!” “今天你必须把胡萝卜吃了,不然你就别吃饭了!”余晖不改疾言厉色,态度决绝。 “来,玥儿乖,吃了胡萝卜,等下爹地奖励你半块士力架,好不好?”到底是共同生活良久的夫夫,余晖是真气还是佯怒,包小小即便不善于察言观色,也轻而易举便可分辨。 照目前的情况分析,余晖百分百的是真怒,包小小把胡萝卜夹回到余玥儿的碗里,采取怀柔政策,哄着余玥儿吃下胡萝卜,以平息父女间这场即将爆发的战争。 余玥儿噘着小嘴,气哼哼地盯着碗里的胡萝卜,坚决不动筷子,以无声反抗。 “好,你不吃是不是?从这顿饭开始,你就别打算再吃饭了。父亲,爸爸,你们听好了,什么时候她吃了胡萝卜,什么时候再给她饭吃。不吃胡萝卜,就甭想再吃饭!”余晖斩钉截铁地命令完余秋风和马千里,说完当即站起来收过余玥儿的小碗和筷子,大有说到做到之势。 余秋风和马千里面面相觑,余秋风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马千里端着碗纹丝不动,两人搞不懂余晖今日在教育孩子方面怎会如此反常? 余晖是最重视教育方式的人,以前遇到余玥儿挑食或者耍赖不好好吃饭,他都会耐着性子地采取言传身教的方式。 不是将食物变着花样儿做得精致漂亮引起余玥儿的食欲,就是亲自上阵表演试吃,狼吞虎咽的样子、赞不绝口的话语和满足惊喜的表情足以引起余玥儿的好奇和心动,从而使她心甘情愿地吃完饭或乖乖地接受不喜爱的食物。 “哎,老余,你这是干什么?不就是胡萝卜吗?少吃一口半口又不会怎样!你吓唬孩子干嘛?”包小小拦住手拿餐具走向厨房的余晖,同样纳闷他今日的异常反应。 “嗬!”余晖长长地叹口气,恼怒地甩开包小小的手,转身对着餐桌,气急败坏地吼道。“现在仅仅是胡萝卜的事儿吗?你们想想,自打你们带着玥儿,她添了多少坏毛病?饭前吃零食,吃饭挑食,晚上不按时睡觉,早上不按时起床,睡前不刷牙...这些都是你们惯得!以前玥儿跟我过的时候,哪有这些坏毛病?我好不容易立下的规矩,你们说破坏就破坏!你们以为这是爱她吗?你们根本就是在害她!现在她还小,可以在家里当倍受宠爱的小公主,以后,她长大了,到了社会上,谁还会拿她当小公主?这话我说了多少遍?你们有人听吗?” 余晖话音刚落,余秋风和马千里瞠目结舌地互望对方,呆愣半响,明白过来儿子这是在责怪他们没有照顾和教育好孙女,长久以来积攒的矛盾终于借此机会来了个大爆发。 不辞辛苦地帮衬儿子抚育孙女儿,非但不落好还招来指责,马千里不免心生委屈,缓缓地放下碗,心灰意冷地淡淡道:“行,晖晖,玥儿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我跟你父亲的错。既然我们教不好孩子,以后我们也不教了,玥儿你们自己带吧。” 马千里说完,神情落寞地起身走向三胞胎的房间。余秋风怏怏不乐地伸出手指点了点余晖,唉声叹气地摇着头跟在马千里身后。 包小小刚准备去劝慰两位老人,就听余玥儿扯着脖子哇地哭出声,小姑娘的脸蛋憋得发红,边抽噎边哭诉:“爸爸是大坏蛋!爸爸有了弟弟就不喜欢玥儿了!爸爸最讨厌了!玥儿不喜欢爸爸了...” 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余玥儿呜呜咽咽絮絮叨叨地不断重复这些话。孩子虽然年龄小,却并非不谙世事,敏感而脆弱的神经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在家里地位的变化。 以前她是余晖独一无二的掌上明珠,现在多了三个弟弟,以后也许还要再增加两个弟弟或者妹妹,他们都要和她分享来自余晖和包小小的爱,而且大爷爷和小爷爷似乎喜欢三个弟弟多过喜欢她,对她的重视和关爱程度都不像从前那般,觉得每个人都是在敷衍她。x 因此,幼小的心灵产生了失落感和无助感。这种情绪的变化主要体现在她变得越来越叛逆,越来越任性,越来越顽皮,其实她的做法只是为了引起大人更多的关注。 可惜琐事缠身的家长往往会忽略来自孩子情绪方面的变化,没有及时采取的心理疏导,严重者最终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玥儿乖,玥儿不哭啊!来,爹地带玥儿回房间,咱们不吃胡萝卜了,这辈子也不吃胡萝卜了!走,咱们去吃曲奇饼,巧克力味儿的,好不好?”包小小和颜悦色地哄着余玥儿,牵着她小手朝她的房间走,临进屋不忘回头狠狠地瞪了眼站在原地的余晖。 得罪了全家人的余晖怔怔地站在餐桌前,冷静片刻的他都没办法解释为何刚刚会如此暴躁和冲动,口不择言的话语肯定会伤了余秋风和马千里的心,不禁懊恼地叹气。x :/ 唉,或许是他太过于紧张余玥儿,生怕高父高母找到任何丁点儿的理由,以此为借口,带走女儿。 余玥儿是他的命,和三个儿子同等重要,没有孰轻孰重之分。 如果高父高母将余玥儿从他身边带走,他根本无从想象将如何承受这剜肉剔骨的痛苦? 睡前,余晖和余玥儿久违地推心置腹,父女两人像从前在出租屋里那般互相依偎地躺在床上,亲亲热热地说着悄悄话。 父女两人互相向对方承认了错误,余晖语重心长地和余玥儿保证,不管将来家里增加多少弟弟妹妹,爸爸和爹地对她的爱都不会有任何减少,大爷爷和小爷爷也会全心全意地爱她。 余玥儿和余晖勾了小手指,小姑娘欢快地念叨了两遍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余晖找出以前常念的童话书,余玥儿的耳边再次出现熟悉的声音,伴随着余晖抑扬顿挫的叙述,渐渐进入梦乡。 余晖哄睡余玥儿回到书房,埋首在写字台,台面堆着各种摊开的授课资料,满篇的汉字却入不得眼,耳边回响着高父高母对他说过的话,脑子里全是余玥儿的身影,挥之不去。 包小小轻轻地推开书房没关严实的门,悄无声息地来到余晖身后,将徐徐地冒着热气的茶杯慢慢地放在他手边的位置,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的轻微响动牵回余晖的神思。 “怎么还不睡觉?又饿了?”余晖回过神儿来,见是包小小,便习惯性地问道。 包小小正处于极易乏累的孕期反应阶段,每晚不到九点就要准时入睡。 随着孕吐的减轻,食欲大增,偶尔要加顿夜宵才可以安然入眠。 “没有。”包小小踱到余晖背后,双手捏着他的肩头,不甚熟练地按摩僵硬的肩膀。“老余,这是花茶,宁神去躁,缓解失眠。” 包小小难得体贴入微,余晖微微闭目享受来之不易的却不算太舒适的按摩服务,手掌覆在肩头的手背上:“我没事儿,就是最近有点忙,上了点火。” 包小小知道余晖说的是反话,他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家庭,事业难免会受到影响。 育婴师的培训课程并非是月月火爆,淡季和旺季相对明显,因此他的收入不如当月嫂时稳定且丰厚。 余晖目前的收入由基本薪资和绩效工资组合,绩效工资的多少主要取决于课时的长短。 课时较少的月份他的薪水甚至不足包小小的五分之一,同样作为男人,虽然薪酬不是衡量个人能力的唯一标准,还是会令余晖略感惭愧,觉得在包小小面前抬不起头,在家里说话没有底气,可见他承受多大的压力。 对于余晖的处境和心态,包小小心知肚明却未曾捅破,他必须要顾及和保护余晖的面子。余晖最近的情绪变化无常,包小小自以为他是在为工作而烦心,打算好好安慰安慰他。 “老余,你要是在培训中心干得不顺心,就辞职吧!凭你的学历和能力,完全可以再回到学校当老师。当老师多好呀,按时上下班,还有寒暑假,也有时间照顾家里和孩子。”包小小说到这里,手下使了点劲儿,可见他这番话是出自真心。“老余,我知道你的心思。咱家呢,虽谈不上大富大贵,可也算是小康之家,不愁吃喝。往后呢,你要是愿意,干脆你出去闯事业,我呢就在家带孩子,搞好后勤工作。说不定,你还真能闯出一番作为来呢!将来你要是成了上市公司的大老板,到时候咱儿子女儿可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富二代!” “就我?得了吧,咱家指望我,不得早中晚都是稀粥咸菜!”余晖自嘲地玩笑,顿了顿。“包子,谢谢你。”知他者唯有包小小,他点滴的心思变化都瞒不过包小小。 “傻子!”包小小装出狠狠的手势,力道却不重地捶打余晖的肩头。“两口子之间还谈什么谢不谢的!老余...” 话未说完,包小小忽地绕到余晖的正面,拽过他的手覆在隆起的小腹处。 静静地,手掌间传来不易察觉的碰撞感,余晖惊喜地仰脸看着包小小:“宝宝们会动了?” “嗯,昨晚就动了,我以为是我肚子饿呢,今早又动了,我才确定是孩子们会动了。这不,现在就叫你赶上了!”包小小满脸父爱地摸了摸鼓鼓囊囊的小腹。 夫夫躺在被窝里,余晖揽着包小小在他耳边细细碎语,情到浓时两人免不得要亲吻爱抚,以表爱意,碍于胎儿的缘故,双方都极力克制体内欲|火,未做出其他不合时宜的举动。 转天,在包小小的提议下,由他和余晖领着余玥儿去翻斗乐。 父子没有隔夜仇,余秋风和马千里哪里会真的责怪儿子,余晖甜言蜜语的进攻使两位老人早就将前事的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又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地担负保姆的责任。 余玥儿在翻斗乐玩得尽兴,又在炸鸡店满足了口腹之欲,愉悦之情溢于言表。全程都欢欢喜喜地举着气球,蹦蹦跳跳地跟在爸爸和爹地身边,手舞足蹈地说着学校里的事。 三口人说说笑笑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家时,发现家里不知何时多了两位不速之客。 章节目录 第81章 Chapter 81 这两位不速之客不是旁人,正是前不久才与余晖‘不期而遇’的高父高母。 余晖在玄关已然觉出气氛的不对劲,换好拖鞋上了台阶来到客厅,见到从容自在地坐在沙发里的高父高母,以及怒目而立的马千里,和餐厅里长吁短叹的余秋风,登时了然。 包小小也感受到古怪的气氛,不明就里地瞧了瞧怒气凌人的马千里和脸色突变的余晖,刚要开口问个究竟,余晖抢先和他耳语,叫他带余玥儿回房间。 包小小从众人的表现上揣摩出事情的重要性,知趣地没有刨根问底,按照余晖的指示,乖乖地领着余玥儿来到三胞胎的房间,关门时机灵地留了条不大不小的缝隙,以便随时观察客厅里的动态。 余晖显然是没料到高父高母居然会主动出击,公然上门和余秋风及马千里摊牌。 大概是高父高母以为余晖已将事情原原本本转告知余秋风和马千里,静候多日,未见消息,认定余秋风和马千里从中作梗,按耐不住,才会登门造访。 余晖尖锐的触觉告诉他,宿怨未清的两个家庭四口人在他们出现之前恐怕已经交过手,据四人呈现出的面部表情来分析,双方对峙良久,目前情势不容乐观。 “叔叔阿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余晖颇有礼貌地和高父高母致意,边说边走到马千里的身边,讨好的笑容却换来马千里似刀的飞眼。 余晖当即心下便知,马千里肯定已从高父高母的口中知晓他与他们早已见过面的事实,对于他的刻意隐瞒,马千里必然是怒不可谒。 “高格爸爸和高格妈妈,我现在再次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们,玥儿是余晨拼了命生下的,是我们余家的血脉,余玥儿她姓余,不姓高!你们要带走玥儿,门都没有!”马千里气势汹汹地重复已说过的话,决绝的神情和坚定的态度不容置疑。 “余晨爸爸,我们当然知道玥儿是余晨生的,关于这点,我们从来没有任何质疑和否认。可是话说回来,如果没有格格,余晨怎么可能生的出来孩子呢?余晨爸爸,你我都是经过丧子之痛的人,应该互相体谅,互相理解。你看,你和余晨父亲,除了余晨,你们还有余晖,还有孙子。我们呢,我们除了格格,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们...”说到动情之处,高父不禁老泪纵横,释放酝酿已久的伤感情绪,打出悲情牌。 “高格爸爸,说起晨晨和高格的事来,如果当初不是高格处心积虑地勾引晨晨,会发生后来那样的悲剧吗?两个大学生,不安心于学业,却搞些不正经的勾当,珠胎暗结...我...我和他父亲在他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对他寄予了多大的期许,你们知道吗?我们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却做出这般不堪的事情,你们知道我们有多痛心吗?”提及余晨,马千里也情难自禁地红了眼睛酸了鼻尖,哽咽地捂住嘴,摇着头再说不下去。 “余晨爸爸,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余晨和格格的事情,怎么可以全都赖在格格身上呢?你要知道,我们格格自小到大也是非常优秀的,不然怎么可能考上全国顶尖的大学?你非要说是格格勾引余晨,那我可要好好地和你说道说道,我还说是余晨勾引我们格格呢!我们格格那么单纯...”高母对于马千里将此事的全部责任都归于高格的说法以及对高格的诋毁非常不赞同和不满意,针锋相对地和他理论。(_ 此时,高父不经意地拿胳膊肘撞了撞高母,截住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冲她使了个眼色,高母心领神会地闭了嘴。 他们当前的主要目的是争取到余玥儿的抚养权,没必要在枝节细末和无关紧要的问题上与对方争个高低,辩个胜负。 相反,如果不慎激怒了余秋风和马千里,反倒会使事态变得更为复杂和曲折,不如放低姿态,以悲情为主旋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攻破余秋风和马千里的心理防线,以便尽早达成目的,将余玥儿顺利地接回身边。 这对夫妇来之前已然做好充分的作战准备,现在完全是依计划行事。 不过,他们似乎低估了马千里的守御能力,他的心理防守墙可谓是坚不可摧。 高父稍稍平缓了情绪,态度诚恳地说:“余晨爸爸,现在咱们再争论当初高格和余晨的事情还有意义吗?谁对谁错,孰是孰非,早已随着逝者烟消云散。余晨爸爸,我知道你在气什么。当初,我们放弃玥儿,是我们的不对!这些年,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这件事。我们有愧于格格和余晨,也亏欠余晖和玥儿,当然,对于你们,我们也是应该郑重地道个歉,希望你们可以原谅我们一时的糊涂。” “够了!高格爸爸,我知道你是个场面人。可现在,不是在酒桌饭局,也不是在开会演讲,收起你那套冠冕堂皇糊弄人的说辞吧!你们要接走玥儿的意图,我很清楚。当初在医院,你们听到孙女是个聋子的时候,义无反顾地弃她而去。你们是担心这个小拖油瓶成为你们的累赘,成为你们的负担!是,我和老余,我们当初和你们一样选择了抛弃玥儿,对于这件事的悔恨将永远跟随我们的下半辈子,直到带进棺材里,我们也无法原谅自己。可是,有一个人,他没有抛弃玥儿,没有放弃玥儿!他是余晨的亲弟弟,余晖,也是我们的儿子!五年来,晖晖含辛茹苦地独自将玥儿拉扯大,这其中的艰辛和苦难,你们知道吗?你们不知道!晖晖,他为了玥儿放弃了所学的专业,放弃了到手的工作,整天东奔西跑地给人家当月嫂,伺候大的服侍小的,就为了赚钱养玥儿!他倾尽所有,治好了玥儿的耳聋。好啦,现在玥儿和正常的孩子没有分别了,你们就跑来要夺走她,你们还有没有良心了?稍微有点良知的人,都不会忍心拆散他们父女!还有,你们的小心思别以为谁都不知道,眼看着岁数越来越大,将来老了要人照顾,病了要人伺候,死了要人送终,所以你们才要费尽心力地要将玥儿接走,你们实在是太自私了!”马千里不留情面地拆穿高父高母自私自利的嘴脸,激动得唾沫横飞。 当马千里说到余晖含辛茹苦地独自抚养余玥儿的时候,处于情感澎湃期的包小小湿了眼眶,真正当了父亲,才知道养育孩子的辛苦,这颗心时时处处事事都在为了孩子着想。 “余晨爸爸,你说的都对!是,我们是自私。可是,不管怎么说,玥儿也是我们的亲孙女儿。我们现在将她接走,抚养她长大成人,将来,她照顾我们,伺候我们,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至于这些年来余晖对玥儿的付出,我们的确很感动,也心怀感激。我们也知道,抚养玥儿和玥儿的手术费花了不少钱,这张卡里有五十万,钱不多,就当是我们对余晖的小小补偿和感谢,这是我们夫妻的全部积蓄。”高父说着自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 “谁要你们的钱!”马千里见高父又采取金钱攻势,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怒气腾腾地抓过银|行|卡,狠狠地摔在地上。“我告诉你们,别说五十万,就是五百万,五千万,五个亿,五百个亿...我都不会将玥儿交给你们!你们以为我会卖孙女儿吗?做梦,想得美!你们出去,现在马上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们!” 余秋风见马千里动了气,留心到他捂住胸口的手势,估计是盛怒之下犯了心脏病,赶忙上前扶住马千里,顺着他的背:“你看你,有话好好说,动这么大的气干嘛?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余晖见马千里出现不适的症状,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叔叔阿姨,我爸爸他有心脏病,今儿咱们就谈到这儿吧,改天咱们再谈。”x 电脑端:/x :/ “谈什么谈?和他们这种人有什么好谈的!玥儿是咱们家的人,谁都夺不走!”马千里大口地喘气,刹那间,双唇变得青紫,这会儿已是面无血色。尽管身体不适,气势上却不愿输阵,恶狠狠地反驳了余晖的话。 “余晨爸爸,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们不妨也跟你直说。我们呢,咨询过了律师,只要DNA证明我们和玥儿的确存在血缘关系,可以证明玥儿的确是格格的女儿,我们就有权利抚养和探望玥儿。而且,格格是我们的独子,格格去世后我们膝下无子,属于失独家庭。至于你们,还有余晖这个儿子。此外,余晖已经结了婚,还生了三个儿子。在律法层面上说,如果咱们为了玥儿的抚养权而不得不对薄公堂,我们的胜算也很大。”高父捡起银|行|卡,重新放回怀里,不知是真是假地惋惜。“唉,余晨爸爸,我真的不愿意咱们两家搞到要去法院打官司的地步。毕竟,格格和余晨他们俩曾经好过。如果两个孩子还在,也许咱们还能成为和和美美的亲家呢!” “滚!你们给我滚!”受到刺激的马千里不顾仪态,声嘶力竭地怒吼。“去法院我也不怕!你们少拿打官司来吓唬我!我告诉你们,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叫你们得逞!” 高父高母面对软硬不吃的马千里,无奈地摇了摇头,多说无益,径直朝门口方向走去,没人送客。 待高父高母离开,马千里再也支撑不住,浑身发软地瘫倒在余秋风的怀里,吓得余秋风差点没搂住他不住下滑的身躯。 这场唇舌之战,余秋风和余晖父子都插不上话,却又担心情绪激昂的马千里犯了心脏病,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包小小见马千里险些晕倒,急忙从房间出来,帮着余秋风和余晖将马千里架回卧室,又是铺床又是盖被,又是找硝酸甘油又是含服速效救心丸,折腾半天,马千里才算略有好转。 房间里,余玥儿模仿包小小扒着门缝偷看的举止,觉得实在好玩,虽然听不明白大人之间的对话,可偶尔听到自己的名字,隐隐觉得他们在说有关自己的事,便疑惑地看着包小小。 包小小不欲和她解释,就叫她陪着弟弟们玩。 果然余玥儿的注意力成功地转移到和弟弟们抢玩具上,姐弟四人在房间里无忧无虑地嬉闹,完全不知道门外的风起云涌。 章节目录 第82章 Chapter 82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白日的喧嚣逐渐散去,繁华城市独特的夜景即将拉开序幕。座座高楼大厦闪烁着点点星火,如墨的夜色弥漫着万家灯火的温馨。 家里的气氛沉闷又压抑,不晓世事的三兄弟哭着闹着吵着要找最亲近的小爷爷马千里,包小小又是哄又是吓地勉强稳住三兄弟,年长的余玥儿大概瞧出大人们的不同寻常,颇有眼色地帮着包小小照看三个弟弟。 余晖和余秋风寸步不离地守着马千里,不巧今日阿姨休息。 只好由包小小亲自上阵解决晚饭问题,三兄弟的蔬菜粥的材料余晖已经备好,熬熟即可。x 电脑端:/ 熬完粥,喂饱三兄弟,包小小挺着孕肚站在灶台前煮面。 估计现下每个人都没食欲,再者他也做不出复杂的菜式,简简单单地来碗剩菜拌面。 围裙下面的小团隆起顶着灶台,包小小拿筷子魂不守舍地搅动锅里的面条,以防粘锅。满脑子都是尚未来得及消化的信息,尽管事发突发,可他仍然从高父高母与马千里的争吵中对整件事的始末原委了解得八九不离十。(_ 令他费解的是,既然余晖早已与高父高母见过面,又得知高家父母的意图,为何不告知家里人呢? 使得高家父母杀了全家人个措手不及,无端又生出诸多变故来。 铝锅上空盘旋着水蒸气,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翻滚,阵阵白烟笼罩在包小小的四周,眼瞅着白浪似的开水即将漫出锅沿儿,踮着脚围在他身边的余玥儿眼疾手快地使劲拽了拽包小小的衣摆,大叫着爹地,水要冒出来啦! 余玥儿惊慌的叫喊声拉回心绪不宁的包小小的神智,意识到锅里的水快要冒出,慌慌张张地关了煤气,情急之下竟直接伸手直接去端锅。 “嘶...”果然滚烫的锅耳朵将包小小细嫩白滑的手指烫得红里发紫,轻呼地弹开手指,缺乏生活常识的他再次尝到烹饪带来的苦头,烫伤的部位又热又胀,冲到水池,拧开水龙头,凉凉的冷水淋在伤处,疼痛渐有好转,处理伤口的同时不忘叮嘱余玥儿。“玥儿,别碰锅!” 不知是外出劳累还是忧心费神的缘故,亦或是水冒了锅沿儿烫伤了手指的心悸和慌乱,包小小觉得后腰有些酸软,小腹的右下侧有些微痛,倚着橱柜,没受伤的手捶了捶后腰,又按了按小腹的右下侧,待疼痛好转,往锅里添了水,重新煮面。 煮好面,包小小将拌好菜的面端到安静地坐在餐桌前等候的余玥儿面前,安顿好小姑娘的饮食,轻声慢步地走进余秋风和马千里的卧室,看了看闭目静躺的马千里,压低嗓音对余晖说:“老余,你和父亲去吃饭吧,我煮了面,还有剩菜,菜拌面,我来守着爸爸。” 呲啦,余晖撕开绑在马千里手臂肱动脉上方的水银血压计的袖带,摘下听诊器,几不可闻地叹息,报出测量血压的数据:“高压150,低压100,吃片药吧。” 自打马千里上次突发心肌梗塞动了手术,定时的体检和日常的养生都列为生活重点,家里添置了不少简易便携的体检设备,血糖仪、血压仪和心率监测仪。 余晖和包小小是年轻人,相信那些进口的自动监测仪器,余秋风和马千里是老派人,还是相信手动老式的仪器,因此,家里的设备分为传统和现代的两套。 心脏病和高血压从来都是相依相伴,两种病患如同亲密无间的好兄弟,谁都离不开谁。 伺候马千里服下降压药,余晖又仔细地观察着置于他心口处的心率监护器,仪表显示他的心率时而过速时而过缓,快快慢慢上上下下地起伏不定,说明被监测人的心如乱麻。 “你吃饭了吗?”俯身的余晖直起腰,面朝包小小,见他脸色不佳,想必是又累又忧所致,语气关切。x 包小小摇头:“我不饿。”他没有撒谎,的确没有分毫的饥饿之感。相反,小腹的钝痛似有加重,后腰酸得快要站不住。而且,胃里泛起阵阵恶心,又不像是孕吐,总之,浑身难受得紧,又无法言明。 “晖晖,你去炒两个菜,小包现在必须要好好吃饭才行。玥儿呢?中华他们呢?”余秋风既担心马千里的病情又惦记儿媳和孙子孙女。“我在这儿守着你爸爸就行。” “玥儿吃拌面呢,中华他们喝了粥正迷糊着呢。”不等余晖接话,包小小回道。“锅里还有些白粥,待会儿,爸爸好受点,喝些粥。父亲,您和余晖去吃饭吧。” 三人你推我让之时,马千里缓缓地睁开眼,面白如纸,气若悬丝,双颊泛着病态的红晕,胸口微弱地起伏,不甚清晰的目光搜索着余晖的身影,口中发出细微的呼声:“晖晖...” “哎,爸爸,我在这儿呢!”余晖听见马千里叫他,握住他冰冷的手,在他身边坐下。 “晖晖,答应爸爸,千万不能叫高格的爸妈把玥儿接走!千万不能!”马千里提及此事,攒足气力握紧余晖的手,双目含泪,说话中气不足却语气相当坚决。“打官司咱们也不怕,我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赔它个倾家荡产,也不许有人抢走我的孙女儿!晖晖,你是好孩子,你要听爸爸的话,不许他们带走玥儿!” 马千里情绪激动不利于缓解不适,余晖急忙表态安抚他:“爸爸,我知道,您放心,谁也带不走玥儿,玥儿是您的孙女儿,谁也带不走她,您放心吧。您别太激动,对心脏不好。” 余晖的态度令马千里稍作安心,许是想到早逝的儿子,再次湿润了眼角,鼻塞音颤:“晖晖,我和你父亲,我们...我们对不起你哥哥!如果不是我们,你哥哥他...不会...他还不到二十三岁!他还那么年轻...玥儿是他拼了性命保住的,是你哥哥在这世上唯一留下的血脉,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替他好好地照顾和爱护女儿,这样,他才会原谅我们,才会原谅我们...” “千里...”马千里的字字句句好似利针扎在余秋风的心窝,刺得他剥皮断筋的痛不堪言,登时潸然泪下,拉住马千里的手,悔恨和自责涌上心头,晃着头说不出话。 “爸爸...”每每提及余晨,都会引来全家人的伤怀,何况又是如此敏感的时候。平时隐忍的余晖也情难自禁地落了泪,攥着马千里手不自觉地缩紧。“您放心吧,我不会叫任何人带走玥儿的,玥儿永远都会在咱们身边。您现在身体不好,不要多想,安心养病。” 马千里疲乏地冲余晖点了点头,又徐徐地合上眼,歪过头似睡非睡。 在包小小的坚持下,余秋风和余晖来到客厅里吃晚饭,父子俩均是心事重重地食不知味。 余秋风挑了挑碗里的面,喟然长叹地放下筷子,双手的拇指按着太阳穴,却无法减轻他的烦躁和忧愁。 “父亲,多少也要吃些东西,爸爸已然病了,您可千万不能再倒下,爸爸还要您来照顾呢。为了爸爸,您也得保重身体啊。”余晖夹了大块的鸡蛋放在余秋风的碗里,晓之以理地劝他。 “嗯。”余秋风听罢余晖的话,深知他的意思,重新拿起筷子,即便再没有胃口,为了照顾马千里,逼着自己吃完了整碗面。 余晖机械地重复挑面的动作,劝得了父亲却劝不了自己,满腹心事的他哪里咽得下去食物,好不容易拖延到余秋风吃完回到卧室,余晖才将已经凝固成坨的面条倒进了垃圾桶。 逐渐好转的马千里喝了小半碗白米粥,血压和心率也慢慢地恢复到正常值的边缘,气色和精神也大好于之前,大家不禁松了口气。 本来余晖要整夜守着马千里,余秋风却不许他留下。 他的顾虑切合实际,一来,怀有身孕的包小小料理不了三兄弟的洗漱睡觉;二来,行动不便的包小小本身也离不开余晖的贴身照顾。 章节目录 第83章 Chapter 83 余晖守着马千里直到将近十点都不肯离开,任由余秋风三催四催他都不为所动,直至余秋风将人连推带搡地轰出房间,才断了要彻夜守候马千里的念头。 又为马千里细细地做了次血压和心率的检查,结果显示数据接近正常指标,余晖方才放心地走出房间,临了不忘向余秋风叮嘱各种注意事项。 余晖推开余玥儿的房门,见小姑娘自主地洗漱完已经入睡,欣慰又感动地亲吻她的额头,细心地为女儿掖好被角,将台灯关掉,墙角里的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亮,轻轻地带上门。 回到卧室,饭后小睡的三兄弟这会儿精神头儿十足,撅着小屁股趴在床上,围着生身之人,嘻嘻哈哈不知疲倦地玩闹。 “你怎么回来了?你去守着爸爸多好,那样父亲还能得空睡会儿。”包小小听到门响,抬头见是余晖进来,满是惊诧。 “父亲说怕你一个人带不了这三只小猴子,非叫我回来。”余晖说完,掩下坏情绪,成人世界的烦乱杂事不应影响孩童的天真烂漫,他装作大灰狼的样子扑向三兄弟,一手夹着余中华的胯间,一手托着他的胸部,边走向卫生间边声情并茂地逗他。“走咯,坐大飞机去洗澡啦!” 如此这般重复两次,三兄弟赤|条|条地并排站在卫生间,余晖拎着花洒,调好水温,在浴花上挤了适量的沐浴乳,不大会儿,三兄弟浑身布满白花花的泡沫,像三个大号的棉花糖。 在余晖的训练下,三兄弟由最初洗澡时亢奋的顽皮到现在的享受的乖巧,甚至可以有意识地主动配合余晖转身、低头、抬胳膊、闭眼睛等等...着实费了不少功夫。 余晖冲净三兄弟身上的泡沫,包小小拿着三套相同款式的睡衣走到卫生间门口,托着小腹蹲下,扯过毛巾擦拭余中华毛绒绒的脑袋和肚皮上的水珠。 “你过来干嘛!我一个人没问题。当心水,别滑着。”余晖动作迅速地擦干余民族和余胜利,夹着他们的腋下直接将小娃娃架到门口的地毯。 套着一模一样小蜜蜂款式睡衣的三兄弟摇摇摆摆地走回卧室,帽子上面的两根触角和屁股后面的小而尖的尾巴随着他们的动作而晃抖,煞是可爱。 三兄弟现在懂得互相交流和玩耍,最近这段时日沉浸于玩毛毛虫的游戏,乐此不疲。 三具小小的身躯竖向排列,你拽着我的脚踝我拉着你的袜子,三只小蜜蜂拉火车般地在地垫上蠕动,肉嘟嘟的身体和藕节似的四肢以及不甚协调的动作,不禁令人捧腹而笑。 余晖收拾利索浴室,又到厨房去忙乎。再回卧室的时候,手里多了碗由红小豆、红衣花生、红枣和红糖熬制的四红暖汤,汤是昨日熬的,正巧今晚包小小食欲不好,睡前喝来加餐。 包小小半靠着侧脸饶有兴致地观赏三兄弟玩乐,接过碗和勺,小口地喝汤吃豆。 余晖拿出被褥铺在地垫上,即便主卧的床铺是最大型的双人床,也难以容下两个成年男子和三个正值好动期的婴孩,余晖也怕睡觉不老实的三兄弟伤着正值特殊时期的包小小。 家里是采取地暖供热,平日余晖和三兄弟也是在地垫上铺层被褥睡觉。余晖以手托头,侧躺在三个儿子身边,伸手挨个戳三兄弟的软软的小肚子,逗得三兄弟咯咯笑不停。 余中华和余民族已在余晖悠扬的歌声中安然入睡,唯独最难哄睡的余胜利使劲地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像在和余晖玩看谁先眨眼的游戏。 “老余,你怎么不把见过高家爸妈的事儿告诉我们呢?你看看,今天这情况,一点儿准备也没有,搞得咱们多被动。”包小小性格直率,心中若有疑虑,必要问个清楚,不然憋着难受,末了加重语气。“爸爸还给气病了!” “我也不知道老两位会直接杀上门呐!唉!”余晖轻一下重一下有节奏地拍着余胜利鼓出的小肚子,若有所思地叹息。“告诉你们?怎么开口?我都不知该怎么跟爸爸提这件事?!” “老余,你可是要坚定立场的呀!玥儿是你哥哥生的,是你养大的,现在是咱们的女儿,谁都不可以抢走她。高家爸妈要接走玥儿,没理由也没道理。你可不能轻信那些糖衣炮弹的话,心软。”包小小见余晖神思游离,自家爱人的为人处世,没人比他更了解。就怕余晖对高家父母生了同情之心恻隐之情,回头经受不住人家的三言两语涕泪横流便缴械投降,厉声厉气地提提醒他。 “说到底,人家也是玥儿的亲爷爷亲奶奶,祖孙见面相认也是理所应当,于情于理...”余晖当然明白当前的局势以及包小小和两位父亲与高家父母斗争到底的决心,莫说其他,单就余玥儿是他亲手拉扯长大这点,余晖也万般不舍将女儿送到别人怀里。 可,余玥儿与高家父母血脉相连是不如辩驳的事实,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余晖对高家父母的成见再深,也不能自私地割断他们的祖孙之情。如此细想,左右为难,矛盾至极。 “老余!”包小小立眉而怒。“你怎么回事儿?我告你,你存好心是没用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是不是还幻想着就算把玥儿给了高家父母,两座城市离得不远,以后也可以常常见面,对不对?你做梦!老余,我在商场见过多少说一套做一套,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小人。不是我要诋毁高家父母,你信不信?你前脚将玥儿给了他们,他们后脚带着玥儿就会远走高飞,去你根本找不到的地方。他们就是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要玥儿彻底忘记你,忘记这个家里的所有人。这辈子,你都甭打算再见女儿!”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包小小的这番话不无道理,说到观人相面,揣度人心,余晖自愧不如久经商场的爱人。 余晖仰躺,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的纹路:“是啊!防人之心不可无。包子,你说这事儿可怎么办?要是高家父母真的告上法院,你也听见了,他们已经咨询过了律师,胜券在握。到时有法院的判决书,咱们就是想赖着不把孙女儿还给人家也不行啊。” 包小小搅动手里的汤碗,这才明白原来余晖真正烦恼的根源在此,他想了想,说:“别怕,老余,子韬有个关系特别要好的同学,是有名的大律师,最擅长打这种家庭纠纷的案子。待会儿,我找子韬要个电话,和律师约个时间,咱们上门去咨询。俗话说,律法不外乎人情。我就不信了,法官能糊涂到把孩子判给他们!” “包子,谢谢你,真的!”余晖的视线停留在天花板,微弱的灯光照不出他眼角的闪亮。“真的,谢谢你。每次出事儿,你都尽心尽力地帮我,为我出主意,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眼下,昔日遇事自信满满运筹帷幄的余晖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垂头丧气萎靡不振的余晖,若非包小小的鼓励和支持,他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自处。 “傻子!你跟我还谢来谢去的,假不假!”包小小喝光四红暖汤,扭身将空碗放在床头柜上,上身稍有移动,便觉自小腹处蔓延到腰部的扯痛。“哎。” 地上的余晖没有察觉出床上的包小小的不适,心里牵挂马千里的身体,心神不安地躺着。 包小小以为是今日劳累兼之情绪波动太大造成动了胎气,被下的凸起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隔着睡衣,双手按照书上的教学示范在圆鼓鼓的孕肚上打圈,缓解胎儿的躁动和疼痛。 半夜两点,睡得不踏实的两人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余晖弹簧般地跳起来,拉开门,余秋风焦急地话都说不利索:“晖晖,你爸爸...你爸爸...你爸爸他...” “我爸怎么了?”余晖等不及余秋风说完,慌张地跑向马千里的卧室。 包小小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待他完全清醒,余晖已经返回卧室,急哄哄地找衣服拿钱包。 “包子,爸爸犯了心脏病,得去医院。我们现在去医院,你在家待着,看好孩子们。”余晖以光速穿好衣服,从保险柜里拿出家里常备的两万块应急费,简单地交代包小小。 “啊?要不要我跟...”不等包小小说完话,余晖已经冲出房间,他心急地要起身探个究竟,哪知,棉被掀到半开,突觉身下有股暖流涌出,小腹传来撕裂般的钝痛。 包小小心叹不妙,往身下看去,借着浅橘色的灯光发现天蓝色的睡裤被血液洇湿,褐红的血迹缓缓地流出,触目惊心。 大门响动,想必是余晖和余秋风已带着马千里出门赶往医院。 惊慌失措的包小小此刻反倒冷静下来,马千里的心脏病必须及时得到救治,分秒必争不容耽搁,稍有差池,便会危及生命。紧要关头,他绝对不可以叫回余晖。(_ 包小小沉着片刻,拿过床头的手机,没有犹豫地致电林子韬,这是他唯一可以依赖和信任的朋友和兄长。 x :/ 章节目录 第84章 Chapter 84 黑沉沉的冬夜,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不知何时,羽毛般轻盈的雪花自空中飘落,蒲公英似的雪花星星点点地荡漾在世间,落地瞬间化为一滩滩清水,在漆黑的夜空映衬之下,显得格外透亮。 林子韬的车以一百二十迈的高速行驶在静谧空旷的道路上,三更半夜突然接到包小小的求助电话,他没问缘由当即穿衣出发,恰好陶行书休班在家,一道奔至过来。 深夜没有交通信号灯的阻碍,林子韬和陶行书不消十来分钟便赶到目的地。 由于是指纹锁,不存在备用钥匙之说,按了门铃,两人见开门的是白玄海,均是稍愣,随后反应过来,大概是包小小也向他求了救。 此时的包小小已在白玄海的救治下服了安胎药,手背打着点滴,折叠输液架挂着的瓶子里是保胎|液,液|体沿着蜿蜒细长的输液管缓缓地流至包小小的血管。 白玄海在客厅里整理便携式药箱,林子韬凑到他身边,担忧地问:“白大夫,小小没事儿吧?出血是不是会流产?”他对怀孕的知识了解得少之又少,关心则乱地猜测。 “不会。”白玄海摇头否定。“小小就是劳累太过,保持安静,好好休息,就没事儿,不会导致流产的。” “那就好,真是麻烦您了,天寒地冻三更半夜的您还亲自跑一趟。”林子韬放下心,有些过意不去地和白玄海道谢。 “应该的,医者父母心嘛,何况,我跟小小...”白玄海停下手中的动作,朝卧室的方向望了望,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扯了扯,欲言又止。“我们也算是有缘分,应该的,应该的。” 陶行书轻手慢脚地将熟睡中的三胞胎抱出卧室,陪着三个小人儿在客厅的大房间睡觉。林子韬守着输液中昏昏沉沉的包小小,白玄海在隔壁的客房休息,随时观察情况。 余晖载着余秋风和马千里驾车狂奔到胸科医院,挂号、检查、诊治、缴费、取单子...余晖在急诊大厅里忙得团团转,寒冬腊月,脱了羽绒服,光洁的脑门还是挂满汗珠。 经医生诊断,马千里是旧疾复发,情绪变化较大诱发心肌梗塞,需要住院观察治疗。 等余晖急诊大厅和住院部楼上楼下来回奔波办完住院手续,将马千里在病房中安顿好,输上液的马千里陷入昏睡,已近天亮时分。 趁着马千里睡着的功夫,余秋风靠着躺椅小憩,余晖在医院附近的超市买了住院的必需品,水盆、毛巾、牙刷、牙膏、水杯、拖鞋、纸巾、饭盒、矿泉水和面包饼干等等东西。 马千里病得不轻却万幸没有生命危险,在医生的指导下按时输液和服药,完全可以有效地减轻和控制病情,心脏病属于不可痊愈的疾病,只得在往后的日常生活中多加注意,避免犯病。 余晖安排好马千里和余秋风的午饭,准备回家拿些换洗的衣服。进了家门见到林子韬和陶行书以及白玄海,才知晓昨夜他走后包小小的事情,又惊又怕。 包小小的情况不严重,在白玄海的治疗下很快便止了血,服了药输了液又喝了粥睡了觉,整个人的精神和身体得到了极大的恢复,苍白如纸的脸蛋也重现了光色,只是必须躺着静养,切忌随意走动。 “包子...”余晖的手凉如冰,此时此刻的心情同样是跌到低谷,抓住包小小的手在掌心婆娑,昨晚那么惊心动魄的场面,他为未能留守在爱人身边,令包小小独自承受这份生理的不适和心理的恐惧而深感自责和愧疚。面对爱人,道歉之语却如鲠在喉,难以启齿。 “老余...”区区十来个小时未见,余晖的下颌冒出根根胡茬,青白的面色,厚重的眼袋,整个人透着不堪言说的疲惫和乏累,体力的透支和意志的消沉令他失去了昔日的光彩照人神采奕奕。 脆弱和消极本身就是激法人的保护欲的最强大的武器。余晖沧桑的面容和沮丧的精神唤醒了包小小潜意识里对他的强大保护欲望,他像个长辈或者父亲那样,揽过余晖的肩头,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胸口,下颌抵在余晖的头顶,轻轻地顺着余晖的头发,给予他无声的安抚。 在他们的相处中,包小小处于强势,而余晖变身弱者,这是头一次出现的情况。 余晖的头在他怀里摆动了两下,印象里,唯有在他哥哥余晨去世的那晚,充满悲怆和凄凉的家里,他以同样的姿势依偎在马千里的怀中,父子两人整夜默默地流泪直到天明。x 电脑端:/ 人世间的生离死别也许即将再次在他的生命里重复上演,他像是失去了巢穴的小鸟,无助地飘荡在空中,找不到落脚点也寻不到正确的路。 或许只有在爱人的怀里才可以感受到丝丝的温暖,无所依靠的感觉才会渐渐地消失。 温|存片刻,余晖缓缓地离开包小小的怀中,他是男人,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是家里全体成员的主心骨,他不可以倒下,不可以丧失斗志,他要勇敢地面对问题,完美地解决问题。 包小小双手护着棉被下凸出的孕肚,刚才余晖靠在他怀里的时候,两个胎儿似乎是感受到来自父亲的气息,欢快地在腹内游动,昭示他们顽强的生命力和蓬勃的活力。 “老余,实在不行,咱们就放弃这两个孩子吧,咱们都有三个儿子了呢...”包小小声如蚊叫,盯着余晖的眼睛里却透着坚定的神态,显然这个决定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绝非冲动之下的脱口而出。x :/ “包子,你说什么呢你!”余晖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目,像是不认识似的打量淡定自若的包小小,简直无法想象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为何要做出这样的决定。“你怎么了你?” “老余,你听我说。”包小小拽着余晖的两条小臂,急切地解释。“我和子韬的同学咨询了这件事,律师的意思是就目前咱们这种情况来说,有百分之五十的胜算。可是,如果我们再有孩子的话,那么胜算就会跟着降低。不管咱们生男生女,就如同高家爸妈说的,高格是他们的独子,他们属于失独家庭,考虑到这点,法律的天枰就会倾向于他们,到时候玥儿的抚养权肯定会判给他们。可是,如果我们不再生孩子,打赢官司的几率还是很大的。老余,现在不要孩子还来得及,我怕...” “不行!”余晖激动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面对包小小。“包子,不管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同意放弃这两个孩子!流产手术是要夫夫双方签字的,我不签字,谁也不敢给你做手术,你死了这条心吧!” 余晖的反应早在包小小预料之中,上午通过林子韬的关系与他的律师同学取得了联络,双方就此事在网络上进行了初步的沟通,律师给出的答复如同包小小所言。 包小小深知余玥儿对于余晖的重要性,余晖怎可甘愿将心头肉拱手送给别人呢? 他又怎会忍心目睹余晖父女骨肉相离呢? 再三思量,包小小决定放弃腹内的两个孩子,他和余晖已经有了三个血脉相连的儿子,于愿足矣,多两个孩子少两个孩子,对于他们来说,无关紧要。 话虽如此,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包小小对于孩子的喜爱和期盼程度不及常人,可到底是他和余晖的亲生骨肉,是长在他肚子里的小家伙儿,他已经能够感受到两个孩子的动作,可以听到他们的心跳,要他放弃血肉相连的骨肉,等于是亲手杀害两条无辜稚嫩的生命,试问,世间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吗? 包小小在决定放弃两个孩子的瞬间,心口窒息,剜心割肉地疼痛非当事者可以体会,眼窝的潮湿和久久护在小腹的双手足以说明他对两个孩子的不舍以及罪疚。 “可是,老余,你舍得玥儿吗?玥儿要是真的被判给高家爸妈,怎么办?放弃了玥儿,我们会自责的!像父亲和爸爸那样,这份自责会伴随着我们的余生,会陪着我们进棺材的。”包小小徐徐地向后靠,始终停在小腹处的手攥紧被面,不急不缓地道来,像是在责问余晖,又像是在责问他自己。 “包子。”余晖平复好情绪,坐到包小小身旁,深情款款地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道。“你以为咱们放弃了这两个孩子,就会打赢官司吗?就算咱们现在不要这两个孩子,官司就会必胜吗?别傻了,包子,不会的。如果我们放弃了这两个孩子,就不会自责吗?同样会的!因为他们是咱们的骨肉,是咱们的亲生骨肉!孩子是无辜的。包子,相信我,咱们不会失去玥儿,玥儿会一直在咱们身边,你是玥儿的爹地,我是玥儿的爸爸,永远不会变。咱们会陪着她长大,看着她出嫁,还要帮她照顾她的孩子。包子,相信我,一切都不会变的。” 余晖的话好似一针强心剂注入到包小小的体内,他的脑袋靠在余晖的肩头,出于对爱人的信任和依赖使他坚定不渝地相信余晖,他的余晖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斗士,是不会轻易被任何困难打倒的,他肯定会想到办法来解决这件事,家不会散,女儿不会离开,一切都不会变。 马千里和包小小的身体不同程度地出现问题,一个住院治疗一个在家静养,辛苦了余晖每天医院家里两头奔波,起早贪黑,分|身乏术。x 怕余秋风和马千里忧心,余晖故意对两位隐瞒了包小小半夜出血的事故,余秋风每每问及三个宝贝孙子和包小小的情况,余晖都以不错还好等答复敷衍了事。 马千里的病必须要在安静的环境中休养,为此特意自费转到紧俏的单人病房,除了长陪余秋风和余晖,又雇了个护工,洗洗涮涮搬搬扛扛的事都交给护工。 马千里住院的第三天,高家父母不知从哪里打探到的消息,拎着水果牛奶和营养品不请自来地探病。 高家父母不是冷血无情的小人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蛋,这次与余家争夺余玥儿的抚养权,也属无奈之举,独子已逝,年岁渐高,膝下空虚的凄苦和寂寞岂非旁人之体会。 高家父母的目的非常简单,诚如马千里所言,养儿防老,他们只是希望晚年生活能够有所依靠,将来百年之后,可以有人为他们行孝送终,不至于落得连个披麻戴孝的至亲都没有的凄凉境地。 高家父母对于马千里病倒的原因心知肚明,皆因上次他们的登门造访和咄咄逼人,自知理亏,所以才千方百计地打听到马千里住在哪家医院,特意前来探望,以表关心。 高家父亲没有撒谎,他的确不希望两家为了余玥儿的抚养权而闹上法庭,对薄公堂等于彻底断了两家的情分,以前种种是非恩怨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烟消云散,不值再提。 现在,高家父母只求可以和和气气顺顺利利地将亲孙女接回身边,尽心尽力抚养她长大,晚年生活也好有人陪在身边,老有所依。 余秋风和余晖面对拎着东西的高家父母有些惊愕,余秋风对待他俩的态度自然不好,毕竟他们是造成马千里犯病的罪魁祸首,出于知识分子的姿态和素养,肯定不会与之发生冲突,不言不语地淡着两人。 余晖接过两人提来的东西,问好让座倒水,说了两句客套话,礼数周全,态度恭敬。 余秋风和马千里不搭理高家父母,两人只得和余晖闲话家常,关切地问了问马千里的病情,又对余秋风和余晖说了些宽慰的话,气氛始终是不尴不尬,两人也自觉没趣,水都没喝,便起身告辞,余晖将两人送到医院门口,叫了辆车,直到出租车开出视野,才折身往回走。 余晖回到病房,自始至终都闭目养神的马千里这才缓缓地睁开眼,扫了眼堆在角落里的东西,轻蔑地哼道:“黄鼠狼给鸡拜年。” 自打高家父母进门到他们离开,马千里始终双目紧闭,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态度。 “爸爸。”余晖拉过椅子在床边坐定,顺手拿过苹果和水果刀,装模作样地削皮,实则是要对马千里晓以大义。“高家爸妈到底是玥儿的亲爷爷亲奶奶,玥儿也是他们的亲孙女儿。甭管我哥和高格当初到底是谁招惹的谁,也已经是木已成舟不可改变的事实。我哥和高格都不在了,就留下了玥儿,咱们把玥儿当掌上明珠,高家爸妈也视她为心肝宝贝...” “心肝宝贝儿?”马千里鼻哼冷笑。“他们要是真拿玥儿当心肝宝贝儿,当初在医院,会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吗?他们是什么样儿的人我最清楚!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小人!以前嫌弃玥儿是个聋孩子,怕成为他们的负担,死活不认这个孙女儿。现在见玥儿耳朵好使了,又找上门来,凭什么叫玥儿为他们养老送终?他们根本不配!” “爸爸。”被马千里打断话头的余晖不气不恼,将削好皮的苹果切成块,放在饭盒里,插上牙签,递到马千里面前。“过去的事儿就叫它过去吧,何苦总是揪着不放呢?!将心比心,高格是他们的独子,没了儿子等于晚年生活失去了依靠,我想,就算是玥儿的耳朵没治好,他们也会来把玥儿接回身边,会想办法治好玥儿的耳朵。爸爸,我知道您心里呢一直憋着这口气,对我哥也好,对高格也好,对高家爸妈也好,您都在气,您也在气您自己。可是,爸爸,这口气您总是要顺过来的呀!您再气,我哥也不可能回到咱们身边。到头来,苦得还不是您自己。爸爸,玥儿的事儿呢,咱们两家各退一步。抚养权咱们肯定是不能交出去,不过,高家爸妈可以来看玥儿,我呢,也可以定期带着玥儿去看他们,玥儿呢,也得承认他们的身份,叫声爷爷奶奶。爸爸,玥儿和高家父母的关系不可能改变,咱们没有权利阻止人家祖孙相认和相处,也不应该剥夺玥儿得到爷爷奶奶疼爱和关怀的权利。您说,是不是?” 马千里转头盯着余晖,他惊讶地发现,曾经天真稚嫩的儿子不知何时变得如此成熟沉稳,为人处世已不再仅凭个人喜好,思索和处理问题既全面又周到,他对儿子的记忆还停留在幼小的孩童拽着他的裤脚为了一颗水果糖而哭闹撒娇。 时光荏苒,当初的小小孩童已然长成了心思缜密做派老道的男人,恍然间,马千里惊觉,他对于儿子的了解实在太少太少,好似当年对余晨,如果他可以和儿子交交心或者多关注儿子的想法和心理,那么也许不会发生如此惨绝人寰的悲剧。 马千里没有接话,他徐徐地闭上了眼,这样的态度等于是默认了余晖的做法。余秋风其实和余晖的想法相近,对于他的决定没有异议。 转日,余晖拜访高家父母,向两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表达出他对于余玥儿抚养权到底应该属于谁的态度,没有任何商量的口吻,不留余地。 “叔叔,阿姨,玥儿的抚养权肯定不能给你们,我离不开玥儿,我爸爸和我父亲也离不开玥儿,玥儿也离不开我们,我们一家人是不可能分开的,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便将来去法院打官司,我想鉴于之前我对玥儿的抚养和付出,法官也会慎重考虑到底应该将抚养权判给谁。您们和我们,咱们都没有必赢的把握。既然撕破脸皮也未必可以成事,不如万事好商量,咱们两家各退一步,我呢,定期带着玥儿去看望您们,咱们离得不远,寒暑假或者小长假,甚至于周末,只要条件允许,我都可以带着玥儿到您那儿去,您也可以随时过来,我们绝不会阻拦你们祖孙见面。当然,玥儿现在可以说根本不认识您们,我肯定要在她身边陪着,将来您们和玥儿熟悉了,即便和玥儿单独相处,我们也不会有任何意见和顾虑,这点您们完全可以放心。叔叔,阿姨,我也知道说得再多再好也没用,口头的承诺说反悔就反悔,无凭无据。这份是律师起草的协议,里面标明了您们探望玥儿的权利和我们应该履行的责任,这份协议是完全具备法律效力的,如果咱们双方谁违反了协议内容,谁都会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叔叔,您看看,如果您同意我的建议,认可这种相处方式,就请您和阿姨在上面签个字。” 高父和高母认真地听完余晖的话,拿起协议,戴好花镜,详细地浏览了协议的内容,不时地就里面列明的条款低声耳语交谈。 半响,高父将协议放回原位,犹豫道:“晖晖,你是个好孩子,叔叔相信你,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为人和诚信,只是...你也知道的,我和你阿姨的岁数越来越大,老了禁不起折腾,这来来回回的跑,恐怕...” “叔叔,我明白您的意思。您的顾虑是应该的,其实我是这么想的。跑来跑去的确不是长久之计,我爱人呢有个朋友,在这附近有套房子,常年空置,不租不卖,精装修,配套设施也齐全,随时拎包入住,如果您二老不介意的话,可以在这儿长住,不收房租。其实,平时玥儿上学也忙,您和阿姨寒暑假过来住就行,或者,平时您们在这儿住,寒暑假我带着玥儿去您那儿也行,总之,只要您和阿姨答应我提出的条件,剩下的事情只要您二老开口,我都会尽全力满足。”余晖提到的包小小的这位朋友正是毕飞扬,毕飞扬可是金融圈内名副其实的地主,名下的房产多达七八套,大多数都闲散空置,他和包小小亲如兄弟,甭说借住,就是白送都没问题。 余晖可谓是考虑得面面俱到,滴水不漏,令高父再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和借口。 高父是个明白人,正如余晖所说,即便是真的闹到法庭打官司,他也未必有十足的全胜的把握。 何况,就算他险中取胜,赢了官司争得余玥儿的抚养权,作为余玥儿的外祖父和外公,余秋风和马千里同样具有探视权,根本不可能做到完全隔绝余家的人。 与其将来闹得不可开交,又滋生出许多事端,不如现在见好就收。 精明的高父怎会不明白,当前局势的转变,对于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现在等于是他们舍了这份人情给余家,余家领了他们的情,怎好意思不叫他们顺心如意呢? 高父也懂得,对于余玥儿来说,他和高母等同于陌生人,未来相认和相处少不了要余晖从旁协助,收买小孩子不难,亲近和得到小孩子的信任却不易,还需要余晖对余玥儿的引导。 高父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思绪翻转,良久,装作勉为其难地拿起笔,轻叹:“晖晖呀,叔叔和阿姨可是百分百地信任你,这签了字,就不容反悔,到时候,你可别叫我们失望才好!” “叔叔,阿姨,我余晖从来不说大话,答应别人的事都是我能做到的,我不能做到的事我也不会答应别人。叔叔,阿姨,您们尽管放心,签了字,我会尽快安排您们和玥儿见面。虽然玥儿年纪不大,可是她特别懂事儿,我想您们会和她相处得很好。”协议一式两份,余晖将签好字的一份留给高父高母,将另外一份叠好放入包内,和高父高母郑重其事地保证。 自高父高母家出来,余晖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叫余秋风和马千里看了协议,两人不置可否,余晖亲自操办的事情,他们是绝对放心,没有任何质疑的。 慌而不乱,临危不惧,余晖经历了烦躁、伤感和无助,强迫自己镇定和冷静,深思熟虑之后想到这个折中的办法。 如他所言,问题再棘手又如何,问题再难办又如何,到头来,也要面对和解决。 自怨自艾和自暴自弃都不是他的风格和做派,他必须打起精神来,勇敢地迎难而上,这才是那个一如既往骄傲自信的余晖。 章节目录 第85章 Chapter 85 包小小和余玥儿在卧室沟通的同时,余晖独自在书房。这栋房子的面积着实不小,唯独这间区区十来平米的地方是完完全全地属于余晖的私密空间。x 电脑端:/ 包小小在家办公常选择卧室的地台,他的工作性质决定离不开忽有忽无的灵感,因此视野宽广相对舒适的地台才是最好的地方。 余晖得以独霸书房,在繁忙的工作和琐碎的生活之余,少得可怜的闲暇时光可以真真正正地躲在个人空间,享受这份独特的充满惬意的孤独。 传统内置塑料皮的相册静静地摆在金丝楠的桌面,摊开的相册里页或横或竖地贴着不少照片,大部分都是余晨和余晖兄弟两人自小到大的合照,穿插着不多数的全家福。 当初余晨意外而亡,他的衣服和物品大多火化随葬,唯独这本承载了兄弟两人成长史的相册保存下来,余晖怕两位父亲睹物思人徒惹伤心,便将相册带在身边。 余晖平时轻易不拿出相册翻看,只有那些对于他来说意义重大的日子才会找出相册。(_ 例如余晨和余晖的生日、余玥儿的生日亦是余晨的忌日、余秋风和马千里的生日等等。 余晨和余晖兄弟两人感情深厚,身为同卵双胞胎的两人不仅相貌举止相似还心有灵犀可以做到互相感应,这点在余晖的三胞胎儿子身上同样能够得到验证。 生活里的诸多方面,两人的生理发育和情绪周期都是同声同步,唯独在智力和性格方面略有不同。 相较于独立果敢外冷内热的余晖,余晖则是温和善良且敏感多情,按余晖的话说,哥哥的同情心多得泛滥,易动情也亦伤情。 面对学业和生活中出现的选题,余晖大多数情况下都坚持己见决不妥协,余晨则顾虑重重优柔寡断,最终都会听取和采纳向两位父亲的意见,没有主心骨的性格也是悲剧发生的重要因素。 按说余晨在大学求学期间谈恋爱完全属于人之常情,为何他非要偷偷摸摸欺上瞒下呢?他之所以不敢公布于众的原因是,马千里在余晨和余晖步入大学校园之前,曾经立下规矩,不允许兄弟两人谈校园恋爱,谈恋爱交朋友可以,必须在毕业之后找到正式工作的时候,马千里认为,只有先立业方可再成家。 孝顺的余晨自然不敢违抗马千里定下的规矩,却又情难自禁地对高格动了真心,面对穷追不舍的高格,再也无法坚定意志的他与高格不可避免地陷入爱河,爱得痴缠难分的两人偷偷地尝了禁果,为此还暗结珠胎,未婚先孕。 余晨和高格本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拿掉孩子,谁料,发现怀孕的时候孩子已满四个月,错过了流产手术的最佳时机,大医院的流产手术需要提供直系亲属的签字证明,作坊医院的手术技术实在是令人堪忧,两人琢磨来犹豫去,孩子都已足六个月。 无奈之下,余晨和高格破釜沉舟,决定欺瞒双方父母,等孩子生下来,生米煮成熟饭,再各自向父母请罪,到时候,碍于第三代的关系,两人笃定双方父母肯定不会反对婚事。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 高格借来同学的车载着即将生产已经休学的余晨去医院复查,哪知,半路出了车锅,两人双双撒手而去,余晨在弥留之际,凭借满腔父爱,气息奄奄的身躯竟然挣扎着产下了女儿,可惜,却未能看到女儿的容貌便永远地闭上了眼。 余晨的亡故对于余秋风和马千里来说等同于是致命的打击,对余晖而言又何尝不是。 大学之前的日子,余晨和余晖寸步不离,长相酷似的两人每天都是相伴上学、放学、学习和玩耍,为了区分两人的长幼顺序,以免旁人喊错姓名,两人的衣服从来都是不同的颜色。 即便如此,亲戚、邻居、老师、同学和小伙伴们照旧分不清到底哪个是余晨哪个是余晖,于是,余秋风和马千里想到了以不同的发型来区别兄弟两人。 从此,哥哥余晨的头发略长,弟弟余晖的头发稍短,果然,认识兄弟俩的人再也不难分别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多年来的朝夕相处,余晖对余晨的亲密情感不言而喻。 除却余秋风和马千里,哥哥余晨是世上与他最为亲近的人,是他最为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人,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无可替代的人。 余晨的离世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余晖是无法接受的,是抗拒的,是排斥的。 最初的日子,余晖睡前醒来都会习惯性地找手机,查看有没有来自余晨的短信,哪怕是睡了吗起了吗这类简单的问候,结果,永远不会再出现消息来自余晨的短信提醒。 余晨和余晖的大学时代,社交软件并不多,两人多采用QQ和短信沟通,常常聊到很晚,兄弟两人好似一直都有说不完的话题。 现在,每当生活中出现了难题,余晖就会拿出相册,对着哥哥余晨的照片,絮絮叨叨地诉说令他作难的事情,跟哥哥说了以后,好像问题就可以变得简单或者思路就可以变得开阔。 余晖对余晨的思念从未消失,他常常想到年幼时与哥哥在胡同里跟着大小伙伴玩耍;常常想到哥哥将好玩的好吃的东西都记得给他留着;常常想到哥哥在台灯下勤奋学习或者辅导他功课的模样;常常想到意气风发的两个青年骑车奔驰在绿茵小路上的潇洒;常常想到篮球上哥哥对他故意的手下留情;常常想到脸上永远挂着和善笑容的哥哥轻轻地说不要为难人家嘛;常常想到最后见到哥哥那次,笑着说哥哥胖得像个白馒头,却不知,那时的哥哥已经身怀六甲...x 每每想到这些,抑制不住伤怀情绪的余晖便会笑中带泪。 指腹轻轻地扫过每张照片,哥哥的定格的笑容在他眼里活灵活现,好像在说晖晖,看你如此幸福,真好,哥哥好高兴。 余晖喃喃自语:哥哥,父亲和爸爸都很好,我也很好,玥儿也很好,你放心吧,我们会好好地活下去,我想,你和高格一定也过得很好,我们都很幸福。 披着睡袍的包小小端着牛奶冲泡的红茶,小心翼翼地单手推开书房的门,拿脚后跟略略地踢上门,笨手笨脚地蹭到余晖面前,轻轻地放下隔热的玻璃杯,里面浅褐色的液体还是不可避免地溅出杯口,落在桌面。 思虑甚重的余晖满脸的疲倦,拿起玻璃杯尝了口包小小难得亲自冲泡的牛奶红茶,眉心不经意地聚拢,又瞬间舒展,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牛奶和红茶的比例严重失调,着实挑战味觉,又不得表现出来伤了爱人的好意,只好硬着头皮小口抿着:“玥儿睡了?” “睡了。”包小小一只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翻着相册。出于对余晖的尊重,他的私人物品,包小小从来不动,因而,他知道这本相册的存在,却没有见过里面的照片。“老余,我和玥儿说了爷爷奶奶的事儿,也说了高格的事儿,没提你哥,我想还是等玥儿再大些,再告诉她你哥的事儿,好不好?我怕...玥儿接受不了。” “好,你的顾虑是对的。”余晖放下玻璃杯,拉过包小小的手贴在唇边,连连亲吻,由衷道。“包子,你真好,谢谢你。” “傻子,又说傻话!”包小小转过身来,倚着书桌和余晖面对面,笑骂着戳他的脑门。 孕期的情|事不宜过于激烈,浅尝辄止点到即可,站姿不如在床上便捷舒适,两人累得喘大气,迟迟懒得动弹。 忽地,门外响起马千里的声音:“晖晖,早点睡吧,别耗得太晚。” 两人同时惊讶地瞪着对方,这才想到书房的门没关严,而且又是客厅与厨房的必经之路,估计是马千里去厨房倒水或者去客厅拿东西,听见了书房的动静,他是过来人,难道会听不出响动的原因吗? 包小小立马羞臊得脸颊绯红,捶打余晖的胸膛,压低声音责怪他:“都怨你,也不知道锁门!” “好好好,怨我怪我,都是我的错!”余晖同样是有些不好意思,待马千里进屋,打横将人直接抱回卧室,清洗干净,相拥入睡。 转天,马千里不出意料地与余晖谈心。 谈话的主题自然是围绕昨晚发生的事儿,倒不是怪他们在特殊时期行事,主要是希望他们注意影响,避讳点孩子,三胞胎越来越大,万一将来撞见父亲们亲热,该如何解释? 余晖吸取教训,态度诚恳地认错,保证以后肯定会多多注意,再不会出现昨晚的情况。 章节目录 第86章 Chapter 86 春节是阖家团圆的好日子,自打余晖和包小小结婚,又生了三个儿子,余秋风和马千里越来越重视各种传统节日,也表示他们的家庭观念越来越重。 尽管春节前夕发生了高家父母争夺余玥儿抚养权的小插曲,好在在余晖的努力下得以顺利完美地解决,并未影响余秋风和马千里操办春节,该扫房还扫房,该置办年货还置办年货,该添置新衣还添置新衣,按照风俗,准备面点鱼肉果蔬零食,样样俱全,点点不落。(_ 八口人欢欢喜喜地度过了除夕和大年初一,余晖遵守和高家父母的约定,初二至初四携余玥儿前往他们居住的城市,与高家父母团聚。 余玥儿与高家父母的相认和相聚比余晖想象的顺利和简单,三天来,在余晖的陪伴下,余玥儿与高家父母可谓是相处融洽,祖孙三人形影不离亲亲热热地待了整整三天,余晖之前的担心和顾虑实在有些多余。 春节期间的火车票相较于春运期间的紧张则宽松许多,为此,余晖照顾高家父母的情绪,没有初四晚间急着回来,于是,大年初五的临近中午父女俩才风尘仆仆地回到家。 余晖发现家里只有余秋风守着三个儿子,不见马千里和包小小的踪影,问了父亲,才得知林子韬出了车锅。 清晨接到医院电话通知的包小小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前往医院,马千里劝阻无果,又不放心怀着孩子的包小小独自出门,只得陪着他赶去医院。 确切地说,林子韬是大年初四的深夜发生了车祸。 夜里值班巡逻的警察看见形单影只的商务车在本应阖家欢乐的节日里孤单地停靠在施工路边,显得不合时宜,职业敏感地意识到其中的不同寻常,上前探查,才发现,这辆车竟然撞倒了挡风板,驾驶座的司机不知生死。 两名巡警拉开车门,林子韬顺势软绵绵地倒在巡警怀中,车内弥漫浓重的血腥味儿,一名巡警举着手电筒照亮,一名巡警检查林子韬的伤势,却没有找到明显的外伤。 遇见此类突发事件,训练有素的两名巡警,一边将人送至医院救治,一边向主管单位汇报情况。 林子韬在急救室接受救治的同时,两名巡警查看了他的随身物品,以便确认他的身份和及时通知家属,不巧他的手机大概是因为没电所以处于关机状态,暂时联系不上家属。 巡警通过林子韬的身份证联系上管辖区的派出所,民警调出电脑里的户籍登记资料,由于林子韬的家人长居国外,紧急联系人这栏里留的是包小小的电话。 因故,大年初五的清晨时分,警察将林子韬出车祸的消息告知处于睡梦中的包小小。 余晖匆匆地来到急诊科的术后观察室,包小小和马千里挨着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三步两步走到两人中间:“爸爸,包子,子韬怎么了?” “老余...”包小小见是爱人来到跟前,坐着不动地扎到余晖怀里,分别三四天的思念和牵挂,对林子韬伤势的担心和害怕,混着复杂情绪又处于敏感时期的孕夫这会儿竟红了眼眶,孩子似的跟余晖撒娇。 余晖爱抚着包小小顺滑的软发,瞄着观察室的玻璃墙,重复问:“子韬怎么样了?伤得重吗?怎么出车祸了呢?被撞了车还是撞了人?” “具体情况现在不太清楚,夜里接诊的大夫下了班,交接班的大夫又去查房,我和小包整个上午都干坐着。”马千里代替心潮波动的包小小作答,说罢抬腕看表。“晖晖,你去买点饭,要干净的,热乎的,再买点水来。” 不知交接班的医生何时查房结束,包小小寸步不离地坚定守候,马千里陪在他身边,怕他着急上火动了胎气,不敢轻易走动,两人三四个小时滴水未进,自然有些口渴。 余晖听从马千里的吩咐,谁知包小小的两条手臂却牢牢地捆住他的身体,不许他离开。 见此情形,马千里又好气又好笑地站起来拍了拍余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默默地走向医院大厅的便利店。 “包子,来,别着急,大夫不是还没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吗?子韬是好人,好人有好报。”余晖安慰小鸟依人靠在他怀里的包小小,娇弱的模样,对他的依赖,像是猫爪挠他的心,差点忍不住吻上那嘟嘟的小红唇。 包小小拉过余晖的手,两人的手交叠地安抚肚子里躁动不止的两个胎儿,医院走廊的里的温度不高,又冷又饿又渴又怕,诸多的不适引来胎儿不满的抗议,拳打脚踢得五脏生疼。 不等马千里回来,走道里踢踢踏踏地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余晖和包小小听见声动,双双起立,包小小猛地站直,顿觉头晕,倚着余晖勉强稳住身体,又恶心地呕了两三下。 “哪位是林子韬的家属?”戴口罩的医生冲着两人问道。 “喔,我们是林子韬的朋友,他的家人都在国外,一时半刻赶不回来,大夫,您有事儿就跟我们说吧。”余晖顺着包小小胸口,回道。 “噢。”医生拿出夹在腋下的病历夹,快速地扫了两眼,又看向他们,交代病情。“病人是凌晨三点左右的时候送来医院,当时处于昏迷的状态。按照警察的描述,病人是独自驾车撞上了施工处的挡风板,至于出车祸的原因暂时不得而知,应该是不当驾驶造成的意外。病人没有明显的外伤,不过...”面无表情的医生顿了顿。“孩子没有保住。准确地说,是在送到医院之前就已经流掉了,胎儿六周。”x :/ 林子韬流产?! 余晖和包小小均是惊诧地瞪圆双目,互相对望片刻,简直不敢相信事实。 两人此时的脑子里冒出许多疑惑:林子韬怀孕的事,他本人和陶行书都知道吗? 林子韬为什么半夜三更独自驾车出门? 林子韬出了车祸进了医院,为何不见陶行书的身影?等等。 “行书!” 余晖和包小小顺着马千里的声音瞧见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的陶行书,身着深蓝色手术衣的他显然是刚刚结束手术匆匆赶来,甚至来不及摘头上的帽子和沾着血的手套,狼狈不堪。 包小小来医院的路上致电陶行书,连着拨了五六次号码,不是无人接听就是提示不在服务区,估计是在做手术,手机锁在更衣柜。 又往他所在的科室打座机,拜托值班的护士通知陶行书,将近中午陶行书才下了手术,刚出手术室未等洗漱,护士便将林子韬出车祸进了医院的事转达他,慌乱之中,没有换衣服就赶到急诊科的观察室。 医生的声音不大,临街的走廊却是空旷,回音传到陶行书的耳中。 孩子没有保住...送到医院之前就已经流掉了...胎儿六周...x 电脑端:/ 简单的三四句话不停地回荡在陶行书的耳边,此刻的他,如同雕塑般地巍然不动,好似并未完全消化掉来自医生传递的信息,木头似的立在原地,一时之间竟无法言语。 孩子,孩子,孩子!是林子韬梦寐以求的孩子! 陶行书犹记得上次事后,两人你浓情细语。 “行书,咱们孩子的小名真的要叫淘气包吗?” “子韬,怎么?不好听么?那不如叫小淘气?” “有个正经没有?” “有了正经可就有不了小淘气啦!” 昔日缠|绵时的玩笑话犹如在耳,谁料当真说中。 可叹天公不作美,却未能留住他们的‘小淘气’。 悲伤自心底慢慢地弥散至全身上下,窒息地心疼,仿佛许许多多的玻璃碎片深深地扎在心尖,视线渐渐地变得模糊不清,抽干了气力的身体摇摇欲坠。 “哟,陶医生你怎么来啦?”林子韬的主治医生摘掉口罩,露出清秀的面容,见陶行书站在走廊里,稍显惊讶,转头对上余晖和包小小目光,旋即了然,试探性地问。“你爱人?” 不等陶行书作答,收到消息的毕飞扬和闫晓磊以及董礼貌和蒋文明纷纷赶来,毕飞扬和董礼貌在走廊里左右撞到站在中央位置的陶行书。 “不好意思!”毕飞扬和董礼貌异口同声,左右扶住将将要倒的人,才看清楚是陶行书。 “行书?你怎么了?”董礼貌见陶行书失魂落魄的样子以及满身的污迹,诧异道。 “小小,子韬怎么了?”毕飞扬上下打量完陶行书,望向包小小,关切地询问。 “陶医生,原来你在这里,叫我好找!五床的待会儿要拆钢钉,主任敲锣打鼓地找你呢!你准备准备好上手术。”小护士小鸟般地飞到走廊里,对着灵魂出窍的陶行书叽叽喳喳。 “噢,好。”面色苍白的陶行书机械地点头应和,不知是否真的意识到小护士的存在。 “哎!怎么不动呢?赶紧着!”小护士走远两步回头发现陶行书站着没动,走回到他身边,拽着他的胳膊,拉着他前行,不满地催促。 众人对于林子韬的流产同是惋惜唏嘘,又存着同样的疑惑,到底陶行书和林子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章节目录 第87章 Chapter 87 林子韬在术后观察八个小时生命体征平稳之下转到高级单人病房,住院的病人没有亲人的陪伴,显得格外可怜,包小小不顾众人的劝阻倔强地要留下照顾林子韬,余晖只得答应他。 马千里撂下买来的食物和水就离开医院回家,余秋风独自在家照料三个孙子和孙女实在令他不放心,顺便回去炖点补血养气的汤,明日叫余晖捎来,为林子韬补养身体。 毕飞扬和闫晓磊以及董礼貌和蒋文明帮着办好住院、缴费和转病房等事宜,又待了会儿,医院规定陪护人员不得多于两名,于是,也都陆续地离开了医院,等明日再来。 实际上余晖和包小小也仅仅是陪到晚上,林子韬始终处于昏迷的状态,极易乏累的包小小大部分时间都在沙发里躺着,半睡半醒地迷迷糊糊,余晖又是张罗住院的必需品,又是伺候包小小的吃喝拉撒,倒是忙的不可开交。 拆钢钉的手术直到黄昏时分才顺利结束,手术中的陶行书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出了手术室的瞬间,意识到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接受失去了亲生骨肉的悲惨事实。 陶行书洗了澡换了衣服刮了胡子,和主任请了假,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整整齐齐地出现在病房,替换余晖和包小小,包小小十万分地不放心,絮絮叨叨地叮嘱陶行书各种注意事项,直到被余晖拖出病房,照旧自言自语地嘀嘀咕咕。 晚间,林子韬苏醒。他在得知孩子流产的消息后仅是嗯了一声,再无下文,好像他早已知晓孩子保不住似的淡定和镇静。 是的。 车头撞倒挡风板的瞬间,巨大的冲力将林子韬自驾驶座位上弹起又重重地落下,良久,小腹处不同寻常的强烈坠痛,车内慢慢地扩散出的血腥味儿,即便再迟钝,如此明显的症状,也应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孩子!是他梦寐以求的孩子!是他心心念念的孩子!是他和陶行书血脉相连的孩子! 多么令人讽刺的现实,发现孩子存在的这刻却又是失去孩子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来得及体会到妊娠反应,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失去了亲生骨肉! 林子韬攥着皮带的手渐渐地丧失了气力,整个人伏在方向盘上,默默无声地哭泣,直至晕厥,意识消失的刹那,脑中浮现出陶行书的身影,任凭他如何挣扎,却摸不到抓不住。 深夜,熬了两个通宵的陶行书睡意全无,陪坐在床前,静静地守护着林子韬。黑暗中,他忽地注意到出现在林子韬眼角的闪闪光亮,他知道,那是泪。 陶行书慢慢地站起来,俯身吻掉微微颤抖的睫毛上的晶莹,握着林子韬的手同样是冰凉,在夜色的衬托下,林子韬白如纸的面容显得更是没有丁点血色,哑着嗓子缓缓开口:“子韬,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不要憋着,那样心里只会更难过。” “唔...”林子韬再也把持不住地揽着陶行书的腰痛哭,呜呜咽咽的恸哭响彻在病房里,毫无顾忌地释放悲伤和难过,哭得喘不上气来。“咳咳...咳咳...咳咳...” 陶行书没有说任何安慰他的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林子韬。 没有任何借口,他要百分百地承担失去孩子的责任,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承认。他唯独懊恼后悔的是,那个不应该出现的拥抱。 林子韬痛痛快快地发泄完,筋疲力竭地倒回床上,陷入昏睡。 陶行书坐在床边,握着林子韬的手,大颗大颗的泪水滴落在洁白的被罩上面,渐渐地洇湿的面积越来越大。 整整三天,陶行书不离林子韬左右,擦身喂饭穿衣输液都不假手于他人,每晚和衣而睡。林子韬的精神和身体状态都相当槽糕,急速的消瘦和萎靡不振令他倍显柔弱不堪。 陪护的第四天,陶行书自卫生间出来,回到病床前,瞧见病床尾端支起的移动折叠小桌上摆着的戒指,扭头发现林子韬变空的左手中指,手指上残留着深深的戒痕。 “行书,我们分手吧!”林子韬平静地面对陶行书,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感情色彩,像是在谈论天气好坏般地淡然。“我只要看到你,就会想到孩子,我不愿意这样。行书,你也忘不掉他,别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分开,对你对我,甚至是对他,都是最好的选择。” 自打林子韬住院,余晖和包小小每日必到,拎着乌鸡枸杞汤的两人恰好在门口听到林子韬的话,急性子的包小小当即就要推门而入,被余晖拦住,恋人间的分分合合外人不好插手。 拉拉扯扯中的两人突然感到来自侧面的阴影,不约而同地扭头,见是陌生男子停在不远处,神色复杂的盯着病房的大门,脚步前后徘徊。 余晖端详半天,认出他就是那家大名鼎鼎的面馆的老板,却不知他怎会出现在此? 事到如今,众人才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 陶行书的春节没有假期,照常值班,甚至还要加班加点。林子韬心疼他的辛苦,每天都要亲自下厨,变着花样儿地烹饪各种美食,体贴地将爱心便当送到医院。 大年初四是陶行书的夜班,春节期间医院的食堂不提供夜宵服务,林子韬怕他饿着肚子,特意下厨房做了他最喜欢的咖喱炸鸡饭,满心欢喜地送到医院。 林子韬在值班室没有见到陶行书,和小护士打听到他在休息室。 走近休息室,隐隐约约地看到里面的两个身影,透过细小的门缝传来不甚清楚的谈话声。 原来,和陶行书在休息室的人正是徐默声。 徐默声和爱人为了可以尽快攒足购买房子的首付款,春节期间面馆连市,并且如常提供外卖送餐业务。(_ 徐默声的爱人在送餐途中不幸遭遇车祸,人被重重地压在电动车下,路面湿滑,车速不慢,拐弯的时候没留心,刹不住车酿成惨剧。 徐默声的爱人送餐的地址恰是陶行书所在的医院,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已是血肉模糊,昏迷不醒,身上多处伤痕,难以分辨身份。 负责骨伤接诊的陶行书与徐默声在急诊室相遇,才得知是他的爱人受伤。 准备手术室的间隙,两人在休息室内小叙,此情此景,谈话的内容避免不了地涉及到以前交往的种种。 陶行书和徐默声说的话断断续续地传入林子韬的耳中,何等聪敏的林子韬七拼八凑地捋顺了陶行书和徐默声的关系,顿时心凉半截,而后,隔着贴满磨砂纸的玻璃门,他亲眼瞧着两具身躯越靠越近,直到完全合拢。 冒冒失失的小护士飞奔到休息室,门都不敲,直接闯进去:“陶医生,手术室准备好了,你快换衣服吧!” 门开的瞬间,陶行书和徐默声慌张地松开彼此,并且惊讶地看到站在门口拎着保温饭盒的林子韬,林子韬定定地望着陶行书,手里的饭盒咣当摔在地上,转身快步而去。 “子韬!”突如其来的意外情况令陶行书措手不及,一路小跑地追上林子韬,拽住他的小臂,语气焦灼。“子韬,你听我解释,我...” 林子韬回身直视陶行书的目光,陶行书清清楚楚地看到平日清澈的双瞳里此刻散发出的失望和憎恨,解释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得由他决绝地离去,望着他的背影叹息。 林子韬驾车以超过百迈的速度行驶,刺骨的寒风自大开的窗户呼呼地灌进车内,无情地吹打在他脸上,剌得皮肤生疼。 撕心裂肺的伤怀麻痹了林子韬的神经,感受不到半点寒冷和刺痛,他居然不曾想到陶行书竟会故意隐瞒他的过去,而且背着他与前任联系,藕断丝连的两人甚至还发生了亲密的举动,令他难以接受。 回想到刚才亲眼目睹的那幕景象,林子韬的心犹如千万根针扎着那般地痛不堪言,说不出地难受和伤感,难以形容地失落和愤怒。x :/ 原来他只是陶行书逃离前段感情的工具,原来他只是陶行书用来治疗情伤的备胎,原来这段感情,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和自作多情。 林子韬苦笑,前方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恍惚中对面的车辆闪了大灯,下意识地打转方向盘,接着,砰地一声巨响,车头前面挂着挡风板的残骸... 陶行书默然地望着林子韬,哀莫大于心死的林子韬不惧与他对视,两人相顾无言。x 半响,陶行书拿起戒指,攥在手心里,徐徐地合掌,像是对林子韬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会等你的。我相信,时间会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章节目录 第88章 Chapter 88 终于知晓事情原委的包小小将出了病房的陶行书堵在门口,不分青红皂白地劈头盖脸,责难喷涌而出:“陶行书,你还是人吗你?!子韬对你如何,你心里没数吗?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你?!子韬全心全意地待你,可你呢?身在曹营心在汉,脚踩两只船,忘恩负义,不知好歹!你明知道子韬那么喜欢孩子,你还...孩子没了,子韬得多伤心,你知道吗?你这个虚情假意的小人!你不是东西你...” “包子...”拎着保温壶的余晖小心地掰开揪着陶行书衣领的包小小的手,既怕情绪波澜的孕夫动怒伤了胎气,又怕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徐默声的面有失陶行书的尊严,轻声道。 “哼!”包小小在余晖的摆弄下松开陶行书的衣领,扭头斜眼瞟向徐默声,冷哼出声。“老余,你少拦着我!你和陶行书是相交多年的发小儿,我和子韬还是情深意重的兄弟呢!陶行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呀,现在孩子没了,不见了绊脚石,你和他,狼狈为奸的两个人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好了,是不是?陶行书,你扪心自问,子韬哪点对不住你?哪点做的不对?你呢?你又是怎么对他的呢?” 徐默声面对包小小充满讥讽和厌恶的眼色惭愧地低下头,陶行书则是迫切地需要包小小这样不留情面的指责和教训,浑身上下翻动的愧疚和自责令他不可自处,停滞的思维仍是林子韬的冷漠和决然,浑浑噩噩地任由包小小拉扯和责骂。 “好啦,包子。”余晖深知这会儿拦不住也不想拦处于暴躁状态的包小小,等他宣泄完怨气和怒火,顺坡就驴地将保温壶塞到他的怀里。“差不多到饭点了,子韬等着喝汤呢,你先进去吧。” 爱憎分明的包小小回头瞪了眼局促地站在原地的徐默声,又狠狠地剜了眼木若呆鸡的陶行书,抱着保温壶气咻咻地进了病房,心恼骂得还是不够痛快和解气。 余晖揽着陶行书的肩头,对他的所作所为同样是恨得牙根痒痒,无论如何都意想不到素来成熟稳重知书达理守规矩懂分寸的陶行书竟然做出如此无耻的荒唐行径,怎奈身为自小玩到的交情颇深的发小儿,免不了又要设身处地地替他着想,恨也罢气也好,更多的还是关心和开解:“行书,你也别太自责和难过,孩子没保住,说明来的时候不对,横竖是和你们没缘分,早走早托生。至于你和子韬嘛,说实话,到底是你的行为欠妥。甭管当时情况如何,你也不该...搂搂抱抱的,也难怪子韬生气失落。依我看,闹分手也是他赌气。子韬这会儿身体不好,心烦意乱,等过段日子,他身体好些,精神也好些,我和包子再好好劝劝子韬。包子现在也是在气头儿上,他性子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也别介意。等他消了气,肯定是会劝和子韬的,别忘了,他可是你俩的大媒人,当初竭尽全力撮合你们的。这段时间,你们双方也都冷静冷静,你说是不是?” 陶行书几乎是在余晖揽着他的力量拉动之下艰难地移动沉重的双腿,心绪虽然飘忽不定,余晖入情入理的字字句句倒是入了耳上了心,事到如今,只有余晖是他可以依赖和信任的人,等余晖说完,沉默半响,缓缓地点点头:“是。小小骂我骂得对,我是该骂。子韬怨我恨我也是应该的,都是我的错。可是,大晖,我对子韬是真心实意,这点没有半分虚假。是,我承认我当初...为了忘记过去而接受新的感情,我也不否认,那时我没有真正地爱上子韬。后来,随着我们相处的日子越来越久,我才发现,我是爱他的!我忘不掉过去,其实不是我对默声的爱有多深,我只是不甘心而已。子韬不同,他走进我的生活中,融入我的生命里,我发觉我对他的爱,那么深那么重,爱到离不开放不下。那晚在休息室,我只是...只是想安慰安慰默声,并不是有别的想法。大晖,你相信我,我对默声,已经完全放下了。” 面对陶行书如此情真意切的内心剖白,余晖不由得感概良多,经历过感情的人都清楚,爱情里的悲欢离合最是折磨人心,得不到的恨,得到的喜,分开的悲,分不开的痴,哪样不都是为伊消得人憔悴。 “我当然相信你对子韬的真心,可是你也得要子韬感受到才行。好啦,你回去好好休息,该上班上班,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怎么着还怎么着。放心,子韬这儿呢,有我有包子,照顾好他没问题,我随时给你他的消息。你也别耽误工作,将来‘大淘气’‘小淘气’还指望着你养活呢!”余晖鼓励地拍了拍陶行书的肩头,最后开了个玩笑,缓解沉重的气氛。 陶行书咧嘴苦笑:“好,那你和小小多费心!” 说完,陶行书这才注意到站在变电室门口的徐默声,焦头烂额的他忽略了周围的人和物,直到和余晖不知不觉地走到徐默声的近前才意识到他的存在。 可以说余晖是故意拉着陶行书朝着徐默声站立的方向走来,想必他和陶行书之间的对话徐默声听得明明白白,余晖认为,一个巴掌拍不响,说到底,出了这样的事,徐默声不是没有责任的,脱不了干系,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叫他彻底死了心,省得不清不楚地跟着搅和。 果然,徐默声大概是没料到陶行书当真是完全放下了与他未曾结果的感情,既惊又哀地注视着曾经万分熟悉现在却倍感陌生的陶行书,苍白的双唇抖着唤他:“行书...” 昔日恋人哀切的目光却不可再使陶行书产生丝毫怜惜,他直愣愣地对着徐默声,无话可说,最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只留下消瘦纤弱的背影。x :/ 陶行书的步伐越来越快,他想如果那晚,可以像现在这般狠下心,不再优柔寡断,没有游移不定,而是与徐默声形同陌路公事公办的话,他和林子韬也断不会搞成如斯田地,他的心软终究害了子韬,也害了他自己,更害了无辜的小生命。 余晖回到病房,林子韬喝了汤,正闭目休息。自打住院,林子韬大多数时候都不愿睁眼,也许是身体虚弱,也许是不愿逃避现实,反正除了吃喝拉撒输液服药,白天黑夜都是在昏睡。 余晖将陶行书那番表白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至正在收拾餐具的包小小,其实主要是说给装睡的林子韬,包小小对此嗤之以鼻,余晖捂住他的口,禁止他胡说八道,朝着林子韬努嘴。 包小小这才意会出余晖的用心良苦,生生地将满腹的牢骚吞回去,和余晖齐齐地望着林子韬,观察他的反应。 正如余晖所料,假寐的林子韬听完他刻意的低声私语,双睫微抖,双手紧紧地抓住小腹处的被罩,爱之深恨之切,他和陶行书,终究是剪不断理还乱。 林子韬在医院住了差不多半个月,本来像他这种情况,最多五到七天就可以出院。 医生手术时发现他存有异常问题,兼之他的岁数已经过了最佳的生育年龄,出于谨慎的原则,不得不遵照医嘱留院多观察些日子。 医生私下里偷偷地跟余晖和包小小谈及林子韬出现的问题,明确地表示,鉴于他的身体状况,以及这次流产造成的重创,对他日后再次受孕将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换句话说,林子韬也许会终身再难受孕。 余晖和包小小默契地对林子韬隐瞒事实,林子韬已是身心俱损,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打击。况且医生也没百分百地断言林子韬再无怀孕的可能,何苦杞人忧天,又往他的伤口上撒盐。 与医生结束谈话的当天上午,余晖便将此事告知了陶行书,他认为陶行书作为当事人,有必要也有资格更加有权利了解真相。 直至凌晨,余晖才收到陶行书的反馈,仅仅三个字—知道了。 换位思考,余晖可以想象到陶行书得知消息后的五内俱焚的切肤之痛,以及对林子韬深切的愧疚。 林子韬住院期间,除却极度恶劣的天气和身体特别不适,包小小必要日日亲临,余晖少不得要拎着各种滋补的汤汤水水跟在身后,充当免费劳力,整个春节假期都赔给了照顾病人。 包小小提出林子韬出院后要将人接回家里,众所周知,林子韬的父母亲人都远在大洋彼岸,又和陶行书闹得不相往来,精神和身体仍处于非常萎靡和虚弱的状态,没有人照顾是万万不行的,作为林子韬的好兄弟,这时候必须要挺身而出,承担照顾他的责任。(_ 余秋风和马千里自然赞同,反倒是余晖,支支吾吾地不置可否,搞得包小小捧着肚子跟他发了脾气,他才勉为其难地答应。 余晖不同意的原因有两个,一个原因是林子韬出院回家休养正是为陶行书营造了表现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好的机会不可白白浪费,朝夕相对地嘘寒问暖,衣食住行地伺候照料,即便林子韬再铁石心肠也终于软化,破镜重圆指日可待;另一个原因源自他的私心,眼见着包小小的月份越来越大,身子越来越沉,行动越来越不便,自顾不暇的他哪里有多余的精力来照顾别人?回头折腾个好歹出来,心疼和受累的还不是他自己。 鉴于以上两个因由,余晖才对包小小执意要将林子韬接回家来小住出现了抵触心理,可面对腆着孕肚跟他胡搅蛮缠不听劝说的包小小,又狠不下心肠,唯有不情不愿地妥协。 林子韬出院当天,上午余晖和包小小去陶行书家里取回他的私人物品,林子韬常穿的衣服和常用的东西都陆陆续续地搬到了陶行书的房子里,两人分手,斩断关系,自然是要将这些物品都拿回来的,没道理留在陶行书家。 余晖提前跟陶行书打了招呼,等两人来到陶行书家时,他已将属于林子韬的衣物都收拾整齐,客厅中央的位置摆着一个不大不小四四方方的旅行箱。 陶行书双手插在裤袋里站在客厅,黯然地盯着浅灰色的旅行箱,箱子里装得好像不是没有生气的物品,倒像是藏着林子韬,依恋不舍地缓缓道:“有些东西,我想还是等子韬亲自来拿比较好。” 消瘦不振的体型,没精打采的神态,嘶哑无力的声音,彰显出陶行书数日来的煎熬。 尽管包小小对陶行书又是气恼又是怨恨,对方这般不胜憔悴的状态还是令他心生怜惜,到底不是尖酸刻薄的人,压下本来准备好的狠话,悠悠道:“行,那等子韬身体好点再回来拿。”停了半刻,小声地嘟囔。“你也多注意身体吧,散买卖不散交情,你是老余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别回头搞坏了身体,怪不值当的。” 余晖拉着旅行箱和包小小前后脚踏出大门,冲着陶行书比划了个按键的姿势,意思是随时保持微信联系,他可是相当尽职尽责地实时向陶行书通报林子韬的消息。 下午,余晖和包小小载着林子韬出院回到家,进了家门理所应当地受到了余秋风和马千里的热烈欢迎,提早整理好宽敞的客房,拖鞋、水杯、被褥、牙刷等等一应生活用具都是簇新的,也是马千里亲自准备的。 林子韬颇为不好意思地直道给伯父和叔叔添麻烦了,余秋风和马千里笑意盈盈地摆手哪里麻烦,家里热闹些好,大冬天的,人多点也暖和。 等林子韬安顿好,简单地收拾了随身携带的衣物,已近晚饭时间。 晚饭相当丰盛,四荤六素七大碟八小碗都是马千里和余晖亲自掌勺,考虑到林子韬小产初愈,避免生冷辛辣口味重的食物,均是他素来喜欢的营养丰厚的家常菜。 吃过晚饭,林子韬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气力不济,精神不佳,极易乏累,便早早地洗漱完毕,回房休息。 “包子,你干嘛呢!”洗完澡的余晖自卫生间出来不见本该在床上躺着的包小小,走到房间门口,发现他偷偷摸摸地撑着腰站在客房门前,耳朵贴着房门,顿觉奇怪,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嘶!”全神贯注地听着客房里的动静的包小小突如其来的拍打吓一跳,回头见是余晖,不禁怒目而视,上下摸着鼓鼓的肚子,责怪道。“你干什么你!吓着你儿子们!” “宝宝乖,不怕不怕!”余晖的大手在鼓出的孕肚上面打圈,轻柔地哄着里面乱动的两个胎儿,疑惑地看向包小小。“我问你干嘛呢!鬼鬼祟祟地站在这儿,偷听什么呐?” “谁偷听呢!我是关心子韬,我怕他想不开!”包小小挺着小胸脯,理直气壮地回答。 “噗。”余晖嗤笑出声,拿手指戳包小小的脑门。“你还真的有孕就变傻,是不是?别说林子韬想得开,就算他真想不开,还能在咱家了结了自己不成?动动脑子好不好?” “切!”包小小非常不喜欢余晖不重视林子韬的态度,不高兴地推搡他。“你走开!你怎么知道子韬想得开?你是子韬肚子里的蛔虫吗?你知不知道子韬受了多大的打击?当初,你戏弄我的那次,我也差点想不开呢!你个自私自利的冷漠鬼,你才不懂人间冷暖呢!” “好好好,我是冷漠鬼,我是自私鬼,我不懂人间冷暖,行了吧!好包子,别生气。”余晖顺势环住包小小,将人揽在怀里,又是亲又是摸,又是赔笑又是道歉。“都是我的错!我不是怕你冻着么,来来来,快点回屋去,为夫我好好疼疼你,暖暖你。” 本来包小小鲜少提及当初余晖做出的极为不光彩的行骗事件,这会儿说出来,肯定是极为气恼的缘故,余晖自知理亏,只得嬉皮笑脸地赔不是,说好话,放下身段讨人欢心。 “讨厌!死鬼!”佯装强硬的包小小在余晖怀里假意挣扎,口是心非地骂人。 两人忘乎所以地打情骂俏,猝不防客房的门忽地大开,林子韬端着水杯出来正对上推推拉拉的小两口。 “小小,有事儿吗?”林子韬对于出现在门口的包小小并未感到意外,房门的隔音效果有限,他早已听出门外余晖和包小小的说话声音和对话内容。x “啊?没事儿呀!嘻嘻,子韬,你还没睡呢?早点睡吧!我...我...我就是上个厕所,路过,路过。”包小小心虚地露出洁白的牙齿,小心脏砰砰直跳地找借口。 傻子也分辨得出来这是谎言,主卧明明有独立的卫生间,为何偏偏要出来上厕所。 林子韬又看向余晖,智商急速下降的他指着包小小的头顶,局促地解释:“我是陪他上厕所。” “我没事儿,小小,你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林子韬借倒水之故出来就是为了跟包小小说清楚,省得他神经兮兮地胡乱怀疑。 林子韬说完,握着杯子向厨房走去,背后的包小小和余晖互相指指点点责怪对方太大声吵到林子韬,直到林子韬端着盛满热水的杯子重回房间,关上门,两人才悻悻然地返回卧室。 章节目录 第89章 Chapter 89 诚如余晖所料,林子韬在家里做客小住调养身心的这段日子,对于他来说,在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等等方面,真是诸多不便。 虽说家里全都是男人,到底是挚友曾经的爱人,穿衣说话亦不可太暴露和随意,导致余晖在家也要穿戴整齐,说话也要拿腔作调,保持文质彬彬的光辉形象。 此外,顾虑到林子韬现在处于失恋初期的低迷状态,包小小和余晖约法三章,严禁余晖当着林子韬的面关心和照顾他,更加不可以调|戏和挑|逗他,总而言之,坚决不许在林子韬面前秀恩爱,防止刺激和伤害到林子韬敏感的神经线和脆弱的心灵。 余晖仰天长叹,合法夫夫之间的打情骂俏和互相关心何时也要变得如此偷偷摸摸和鬼鬼祟祟?天理何在?公道何在?幸福何在?光明何在? 自打和余秋风及马千里同住,即便当着父亲们的面,余晖和包小小也常常厚着脸皮肆无忌惮地眉来眼去嬉笑玩闹,丝毫没有避讳。 现在倒好,夫夫说个话碰个面都必须要谨慎小心,生怕哪句话或哪个动作不合时宜,对林子韬的身心造成无法弥补和挽回的伤害。 以上种种,余晖碍于包小小的情面,当真是忍了又忍。 尽管心里不太高兴,表面照旧欢颜笑语地照应林子韬,事事体贴周到,没有半分怠慢和松懈。 但,唯独令余晖耿耿于怀忍无可忍的是,包小小对林子韬的态度。 那么无微不至,那么温柔殷勤,那么关怀备至,那么细致入微,余晖怎会不妒火中烧呢? 比如就餐。 余晖将剥好皮的大虾仁习惯性地丢到包小小的碗里,包小小当即毫不犹豫地拿筷子夹到林子韬的小菜碟里,笑得天真烂漫:“来,子韬,尝尝虾,老余烹虾最入味儿了!” 余晖将择好刺的大块鱼肉习惯性地扔到包小小的碗里,包小小当即不假思索地拿筷子夹到林子韬的小菜碟里,笑得欢快满足:“来,子韬,尝尝鱼,老余熬的鱼最鲜美呢!” 余晖将剔了骨的排骨肉习惯性地放到包小小的碗里,包小小当即没有迟疑地拿筷子夹到林子韬的小菜碟里,笑得喜气洋洋:“来,子韬,尝尝排骨,老余炖的排骨肉特别烂!” 余晖斜眼瞅着自己辛辛苦苦孜孜不倦地剥皮择刺剔骨的劳动成果,途径爱人包小小的领地之后无情地被抛弃到林子韬的地盘,这番用心良苦全都便宜了外人,简直痛彻心扉。 比如出行。 现在的余晖已经被包小小残酷地剥夺了和他单独出门约会的权利,只要外出,必定是他和包小小以及林子韬的三人之行。 每次出门,包小小和林子韬并肩而行,甚至还要手拉手,愤愤不平的余晖只得拎着购物袋可怜兮兮地变成小跟班,不得反抗,也没有任何话语权。 比如穿衣。 “哎,包子,我那件加绒的蓝衬衫呢?”余晖面冲衣柜,自左向右地划拉整排的衣服。 余晖明天要在市级教育培训部门讲堂公开课,如此露脸的机会自然是要精心地装扮,这会儿翻箱倒柜地找心爱又合体的衬衫,却不知为何不见了踪影,纳闷地询问包小小。 “呃?哪件?是那件纯蓝的吗?噢,我送给子韬穿了。”包小小辈靠床,手里捧着平板电脑,嘴里啃着无糖饼干,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里五彩斑斓的画面,漫不经心地回答。 “啧...”余晖嘬着牙花子翻了个白眼,这句‘你跟我商量了吗就随便送人家我的东西’硬生生地压在嗓子眼,好半天,才顺过气来,计较不计较,衬衫都已送人,木已成舟覆水难收,难道不要脸地找林子韬讨回来吗? “喔对,老余,你的那件墨绿色的棉服,我也给子韬穿了。天太冷,子韬也没厚点的衣服可穿,冻着可不得了,所以我就先拿给他穿了,我跟你说一声,啊哈...”包小小打着哈欠像慵懒的大猫似的慢吞吞地躺好,立刻响起微微的鼾声。 余晖上牙紧紧地磕着下牙,拿手里的衬衫轻轻地抽打床尾,无声地狂叫:“噢,他怕冷,我不怕冷是不是?他是血肉之躯,我是钢铁铸成的吗?居然拿我的衣服给他穿,我都舍不得穿,好不好?那衣服,我可是咬牙跺脚才舍得买的!苍天呐,我到底造了什么孽,非要遭受此劫?!” 林子韬从前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翩翩佳公子做派,即便是寒冬腊月,向来也穿得不多,穿得太多显得体态臃肿,又行动不便。 出入的话车内有暖风,室内又有暖气,当今的冬天,穿多穿少根本不受气温的影响。 现在的林子韬毕竟刚刚经历了小产,畏寒又不可受风,所以在家也好出门也罢,穿得都相较于过去要厚要多。 至于衣服的来源,肯定要到商场去买,又要出门又要试穿,太麻烦。包小小见林子韬的身量和余晖差不多,就擅自做主将余晖没穿过的衣服送给他,穿着出门再去采购中意的衣服。 余晖发泄完毕,无计可施地重新挑选衣服,然后老老实实地爬上床,拥着包小小入睡。 比如工作。 林子韬如此状况,公司里的大部分事务再次落到包小小的肩头。每天不得不面对员工和应酬客户,结果,包小小回归到忙忙碌碌的工作状态,甚至要挺着大肚子参加饭局,谁都拦不住劝不动,搞得余晖真的急了眼发了火,包小小这才稍稍收敛,减少工作时间和强度。x 电脑端:/ 比如做|爱。 提到这点,余晖恨不得直接冲到客房将林子韬洗白白喷香香,完事儿送回陶行书的家里。 余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莫过于同意包小小提出的约法三章,堪比丧|权|辱|国的条约,使余晖每每思之,便犹如刀割肉针扎心地痛不欲生,应了那句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拉拉小手亲亲小嘴都要躲到卧室里悄无声息地偷偷为之,何况是大张旗鼓地行鱼水之欢,更要缩手缩尾不敢声张地点到为止,这对于如狼似虎的两人来说,如何过瘾?! 余晖三番五次明示暗示地询问包小小,到底林子韬要住到什么时候? 每次包小小都是含糊其辞避重就轻地回答,等林子韬身心恢复得差不多就搬走。 余晖默默地倒吸气,心说等林子韬身心恢复好,估计就该轮到我修复身心的疮痍了呢! 余晖的智商是何等的高,冷静沉着地分析完,总结出眼下的局势对他非常不利,林子韬和包小小是不折不扣的弱势群体,不可以抢夺豪取,唯有开动脑筋,以智取胜。 晚饭之后,余晖照例在厨房榨果汁,包小小孕期口味古怪,新鲜的水果必须榨成汁,吃不下去却喝得下去,甚为奇特。 原来余晖只要榨包小小这份,现在还要榨出林子韬的这份,工作成倍增加,消耗的时间必然也会翻倍,包小小便在厨房陪着他,打打下手,捎带脚聊聊天。 趁着林子韬洗澡的安全时间,小夫夫俩抓紧功夫亲亲热热地说说话,顺便动动手动动脚。 “老余,多放点猕猴桃,子韬喜欢喝猕猴桃汁。”包小小自冰箱里拿出四个猕猴桃,放到余晖的手边。 “哼!”余晖斜眼瞟了下四颗毛茸茸的猕猴桃,阴阳怪气地哼笑。“子韬喜欢喝什么你倒是知道得这么清楚,我看我喜欢喝什么,你都不知道吧?” “呵呵...”包小小见昔日成熟稳重的余晖这会儿像个吃醋的任性小孩儿,又好笑又甜蜜,拽着余晖的臂弯,腻腻歪歪地撒娇。“我家老余喜欢喝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当然知道啦,是玉米汁,对不对?还必须是那种甜甜的,对不对?这周末,咱们给儿子买衣服去的时候,我请你喝,喝个够!好不好?” 余晖笑吟吟地将橙子皮扔掉,将橙黄的果汁倒入玻璃杯中,直接喂到包小小的嘴边:“得了吧,回头再喝出了糖尿病来!” 包小小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橙汁,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液体顺着口腔流入胃里,浑身顿觉舒服,心满意足地扒着余晖的肩头,下巴将将地搭在上面,软言细语:“老余,我知道,子韬住进来的这段日子,委屈你了!我答应你,等子韬搬走,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当牛做马地伺候你。” 包小小的肺腑之言彷如暖流淌入余晖的心窝,暖烘烘地舒坦,不过在听到最后这句话时,饶是温情脉脉的气氛,余晖还是忍不住地啼笑皆非,包小小要当牛做马地伺候他?根本就是猴年马月才会实现的幻想。 余晖冲净双手,折身面对包小小,揽着日渐粗壮的腰,鼓囊囊的孕肚夹在两具身躯之间,余晖弯腰低头,亲吻腹顶,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立马热烈地回应父亲的爱举,又踢又打。 “呼...”腹内的动作惹得包小小觉得略疼,蹙眉瞥余晖,嘟嘴嗔怪。“烦人!两个小家伙儿刚老实会儿,你又逗他们,等会儿又要闹得没完没了!” 自打初次胎动后,包小小这胎的胎动频繁得不同寻常,两个精力旺盛的胎儿没日没夜地在狭小的空间里上演十八般武艺,整天踢踢打打,又踹又捣,搅得包小小体内五脏皆痛,难以招架,不胜其烦。 产检的时候,和白玄海提及此事,经过详细谨慎的检查,胎动的次数和程度虽然颇为频繁和严重,胎儿的发育和大人的情况却在正常范围内,既然对大人和孩子的健康无害,只得任由两个小调皮鬼时不常地大闹天宫。 “哎呦,宝宝们乖,不要太调皮捣蛋,爹地会痛痛的!”余晖赶紧俯下身,两只大手自肚脐位置缓缓地向腹侧轻推,安抚两个不安分的胎儿,嗲嗲地跟儿子们交流。 待两个胎儿的动作变慢变轻,伸了伸胳膊又踢了踢腿,渐渐地安稳下来,包小小回身倚在余晖怀里,拨动余晖修长的手指:“老余,子韬挺可怜的,他家人也不在身边,陶行书又欺负他,不跟他好了,再说这种事,也不好到处跟人家说,他待我像亲弟弟那么好,我...” “我知道!傻包子,我是怕累着你。”余晖的唇似蹭非蹭地徘徊在包小小的耳廓,温柔地呢哝细语。 “咳...”伴着重咳声,洗完澡的林子韬来到厨房,他习惯在洗澡后喝杯温水,见余晖和包小小正在卿卿我我,故意发出声音提醒两人。 余晖和包小小闻声迅速分开,双双对着林子韬笑得如花灿烂,一个回身忙着继续榨猕猴桃汁,一个则闪身拿杯倒水。 “子韬,老余特意买了猕猴桃,给你榨汁喝。”包小小递上温水,笑容不减。 “对对对,子韬,我还加了点蜂蜜,对身体好。”余晖按下开关,保持笑容。 林子韬接过盛满绿色液体的玻璃杯,一言不发地回到客房。 包小小气鼓鼓地踢了下余晖,警告他不许再在家里的公共场所动手动脚。 当晚临睡,余晖拍打着棉被,张大嘴打哈欠:“包子,子韬说没说过想什么时候搬走?” “怎么啦?”包小小前后左右地整理被子,扭头瞪他。“我知道你早就烦了,是不是?爱屋及乌,懂不懂?你对我好,也得对我的朋友好!” “我对他好,算哪门子事儿?不是,你对子韬太好,也不叫事儿!”余晖不吐不快,干脆将心中的想法痛痛快快地道出来。 包小小歪着头默默地瞅着余晖,瞧着瞧着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半天不见动静,稍后猛地捶打余晖的胸膛,叫道:“死老余,你想什么呐?!你居然吃子韬的醋,哪根神经搭错啦?” “嗨!”余晖哭笑不得地耸肩。“你胡说八道什么呐!我怎么会吃你和林子韬的醋呢?我是觉得咱家的居住环境不适宜林子韬,不利于他的身心恢复。” “为什么?”包小小满头雾水,眨着大眼盯向余晖,搞不懂他的意思。 “你看,林子韬是失恋又失孩,咱家呢?你跟我,夫夫恩爱,玥儿和中华四个小孩子跑来跑去,还有...”余晖戳了戳窝在包小小胸口下的大肚子。“你整天挺着肚子在人家眼前晃过来晃过去,你说说,这不是成心刺激人么?” 包小小觉得余晖的话挺在理,天真无辜地望着他,手指头铰着背面,愁叹:“那你说怎么办?子韬搬回去独自住,我又不放心,他身体又没完全康复,精神也不好,我怕...” “要不叫林子韬搬到毕飞扬那儿去住两天?毕飞扬和闫晓磊就两人,家里地方也够大,没孩子没老人跟着搅和,最合适静养。”余晖早就想好后路,忙不迭地出谋献策。 包小小赞同地点头,拿过手机拨通毕飞扬的电话,不打电话不要紧,电话通了没说两句,包小小兴奋地拔高嗓门:“是吗?什么时候的事儿?噢噢噢,那多注意休息,恭喜,恭喜,好好好,我转告老余,嘻嘻嘻,好的,回头约,拜拜!” 包小小前脚挂断电话尚未说话,余晖后脚躺倒,手背脑后,悠悠道:“是不是闫晓磊怀孕了?” “呀,你怎么知道的?我还想给你个惊喜呢!”包小小欢欢乐乐地将手机放回床头柜,转身趴在余晖身上,摸了摸肚皮,感同身受地欢喜。“这下毕飞扬得偿所愿,肯定乐得冒了鼻涕泡!” 余晖心说又是恭喜恭喜又是注意休息,傻子也听得出来肯定是闫晓磊怀上了孩子。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包小小光顾着高兴,将林子韬这件正事抛诸脑后,压根没提。 “呀,这下子韬也不可以去毕飞扬那里住了!”包小小后知后觉地醒悟道。 可不呗!余晖黯然地想。 毕飞扬和闫晓磊自打结婚就求子心切,可惜闫晓磊的肚皮迟迟没有动静,两人西医检查中医调养,兼之到处求神拜佛,许愿祈祷,好不容易梦想成真。 闫晓磊初次有孕,肯定是时时处处事事都小心翼翼,毕飞扬必然是紧张兮兮地伺候周全,哪里还有精力管别人的闲事儿? “其实,包子...”余晖的手揽在包小小的腰侧,脸颊贴着他的头顶,犹疑地开口。“你想没想过,其实,林子韬或许可能大概说不定对行书余情未了...” “不可能!”包小小不等余晖说完话,断然地否定。“是陶行书害死了他们的孩子,陶行书是杀人凶手,子韬怎么可能对杀死自己孩子的人还有感情呢?” “嚯嚯嚯!瞧你说的,哪有这么严重。”余晖撇嘴,什么杀人凶手,什么害死亲生骨肉,事情自包小小口中而出,搞得和武侠剧似的血海深仇。“这孩子兴许就怀得不稳当,不出这件事儿,或许也保不住。我告你,林子韬身体迟迟不见好,不是他真的身体不好,是他的精神不好,心理作用导致的身体不好。为什么精神不好?因为心情不好!为什么心情不好?当然,掉了孩子是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和陶行书分开!包子,你信我,行书现在眼里心里真的只有林子韬,再无二心。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枉你还是林子韬的挚友呢,连好友的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他和陶行书复合是早晚的事儿,目前陶行书就差个机会。” “好呀,老余!”包小小抬头,眯着眼睛抿着嘴,狠狠地瞄着余晖,小拳头落在他胸口。“我就知道,你是打入敌人内部的奸细!你个叛徒!你肯定没少和陶行书透露子韬的事儿,对不对?” “嘻嘻。”余晖嬉皮赖脸地捉住包小小的手,吻了吻他的手背。“包子,你瞧你,我怎么成了奸细成了叛徒了呢?我可是始终和你统一战线的!你叫我往北,我不敢往西,你叫我往南,我不敢往东!” “少贫嘴!我问你,陶行书,他怎么说?”包小小重新趴回余晖身前,强硬的语气略有缓和。“不许撒谎!实事求是!” “实事求是,实事求是!”余晖见包小小的态度有所转变,来了精神儿。“行书能怎么说,后悔自责呗!这些日子瘦得哟,减肥效果杠杠地!他不是非得求得林子韬的原谅,就是希望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大不了从头再来嘛!依我看,林子韬对他也未必是真的死了心,旧情重燃也是分分钟的事儿。子韬搬回家,你甭愁没人照顾他,陶行书保证跟三孙子似的,鞍前马后地赖在他身边。”(_ “嗯...好吧,容我好好想想。”包小小打心底也是希望林子韬可以幸福,找到称心如意的归宿,因此,坚定的立场在余晖的忽悠下变得动摇,打算找个机会和林子韬深度谈谈。 不等余晖和包小小展开劝说行动,林子韬主动提出要搬回家。满打满算,他在这里住了四十来天,得到了来自余晖全家的人亲切接待和悉心照顾,他本人不胜感激。 到底是住在别人家里,于己于人都存在诸多不便,何况他的身体已然痊愈,生活也可自理,没理由赖在人家家里不走,回家去住,自由也舒服。 林子韬迟早是要搬回家的,众人见他意志坚决,挽留无意,余秋风和马千里张罗了一大桌好菜,余晖和包小小帮着收拾好行李。 林子韬搬走,余晖和包小小的态度截然相反,余晖这厢是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喜悦难以言表,包小小那厢则是依依不舍惴惴不安地千万个不放心。 余晖穿着睡衣睡裤四仰八叉地趴在床上,噼里啪啦地点着手机屏幕,不必说,肯定是和陶行书通风报信,传达喜讯。 林子韬搬走的当天晚上,压抑甚久的小夫夫,这下可是明目张胆地折腾得天翻地覆。 章节目录 第90章 Chapter 90 三月的天气逐渐变暖,大地解冻,万物复苏,冬日里光秃秃的树枝冒出新生的嫩芽,满大街翠绿与粉红相互交映,点缀得世间风景独好。 眨眼间,包小小的孕期已满二十五周,正是腹内两个胎生长发育的巅峰时段。 相较之上次怀有三胞胎的诸多不适及不便,这次孕育双胞胎的过程则是相当顺利,尤其是家人的精心照料和余晖的深情呵护,除了少许躲不掉的不适症状,包小小精神愉悦身体爽利,浑身散发着孕期特殊的魅力,难得享受到了怀孕为他带来的好处和福利。 结束按期定时的产检,揣着体检正常的报告,拎着东西的余晖和挺着肚子的包小小小两口优哉游哉地逛商场,主攻婴儿衣物专卖店。 肚子里是两个男孩儿已经得到百分百的证实,本着节约的精神,之前的三胞胎出生时的衣服和用品可以循环利用,又便利又省钱。 虽说随着家庭成员的不断增加,家庭开支越来越大,即便收入稳步增长,为了日后打算,也要多攒些积蓄,现阶段全家人的消费宗旨是,该省就省,避免浪费。 到底是亲生骨血,手心手背都是肉,包小小舍不得委屈了孩子,执意要为尚未出世的两个宝贝多多少少添置些新的衣服和物品,余晖拗不过他,只得顺了他的心意。 包小小挎着余晖的胳膊,悠闲自得地扫视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的婴儿衣物挑得眼花缭乱,选了件印着蓝精灵图案的连体衣贴在高耸的腹顶,笑意浓浓地对余晖说:“老余,你看这衣服好看吗?是不是有点大?” 相对于包小小的兴高采烈,余晖则显得漫不经心,马虎地应道:“嗯,好看。” 包小小听他声调平和低缓,转头见他心不在焉,气咻咻地松开他的胳膊:“哼!看都没看就说好看,敷衍人!” 余晖自然是见不得包小小不高兴,忙不迭地赔上笑脸:“好看好看,我家包子的眼光没得说,选的衣服指定好看,闭着眼也知道好看!” 包小小转怒为喜,拉着余晖兴致勃勃地逛遍了整个商场里大大小小的孕婴店,直到包小小走到腿疼,买到手软,饿到头晕,这才罢休,奔向经常光顾的餐厅大快朵颐,酒足饭饱,拎着大袋小袋的战利品,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 晚上,洗过澡的三胞胎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等候穿衣,二十个月大的宝宝不但可以稳稳当当地走路,而且会不断地尝试向前倾斜地小跑,两条小胳膊举得高高的,随时准备刹车止步,就算不小心刹不住闸,摔倒的瞬间也懂得拿胳膊支起脑袋和身体,防止“嘴啃泥”。 肢体动作愈发流畅,语言学习方面更是进步惊人。 三兄弟之间的交流不再局限于神态和目光,除了偶尔蹦出的单词,老二余民族和老三余胜利已经能够说出简答的完整句子。 余秋风每天雷打不动地在三兄弟面前诵读各类国学著作,现在正是三兄弟幼年时期记忆力和模仿能力的最高峰,即便听不懂,也会受到熏陶,对将来的成长大有益处。 包小小盘着右腿,左腿伸直,将余中华抱到双腿中间,抖着连体睡衣,逗弄儿子:“光屁屁的是谁呀?是中华对不对?羞不羞?羞不羞?” 余中华冲着他咯咯地傻乐,余晖和余民族以及余胜利父子三人坐在地上,穿好衣服的余民族和余胜利不安分地扒着床边,着急地等着大哥余中华穿好衣服,接着玩毛毛虫的游戏。 好不容易挨到余中华穿好衣服,三兄弟立马吵吵嚷嚷地玩闹开来,游戏从毛毛虫变成了以余晖为中心的绕圈奔跑,三兄弟乐此不疲地追着玩,衣服背后的两个小翅膀不停地抖动,煞是可爱,这大概就是多胞胎家庭独有的乐趣吧。 包小小左手搂着肚子右手撑着腰换了个姿势,捶了捶盘麻的右腿,瞥见被三胞胎团团围在中央的余晖魂不守舍地盯着地垫,连叫了他两三声都不答应,回身拿过余中华换下来的衣服照着余晖的脑袋扔过去,余晖这才醒过神儿。 余晖数日来心事重重郁郁寡欢的模样是逃不过包小小犀利的双目,当着老人和孩子面前的强颜欢笑他也察觉出来,却不知造成余晖终日里恍恍惚惚失魂落魄的原因。 百思不得其解的包小小决定再不浪费时间胡乱瞎猜,而是机智地求助他人。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本来林子韬是最合适的情报探子,怎奈他与陶行书不欢而散,陶行书这边已然是自顾不暇,估计也未必知道余晖的事情。 剩下的目标只有三剑客当中的蒋文明,蒋文明和余晖是铁杆的发小儿,既然余晖不肯和最亲爱的人说出实情,那么如果他和蒋文明透露过内情的话,肯定也要蒋文明发誓保守秘密。 思量再三,包小小决定采取曲线救国的方针,从蒋文明身边的人入手,利用蒋文明枕旁的董礼貌来获取信息。 董礼貌曾经参与余晖策划的那场戏弄包小小的骗局,老实厚道的他始终觉得有愧于包小小,这次包小小有求于他,他毫不犹豫地应允下来,高举双手,保证完成任务。 董礼貌将他对蒋文明旁敲侧击之下套出来的消息原封不动地转告包小小,包小小这才知道了余晖情绪反常的原因,既然余晖不挑明,他也干脆装傻,反正他已经琢磨好了该怎么办。 周末的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可谓是门庭若市,前来咨询育婴和产后调理服务的客人比肩接踵,整个培训中心除却育婴工作在身的育婴师,其余人等全部都要驻守在培训中心,按照客户对于价位的不同要求,安排级别高低不同的育婴师予以接洽。 前台负责接待和引导的三位清新靓丽的漂亮女工作人员百忙之中偷瞟等候区,三个人你瞧瞧我,我看看她,均是无可奈何地耸肩叹息,摇了摇头又投入到微笑服务中。 到底等候区出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搞得工作人员见之色变呢? 等候区中央最显眼的位置端坐着一位年轻的孕夫,目测三十岁上下,标致的娃娃脸上嵌着精美的五官,个头适中,皮肤白皙,挂在身前的大肚子至少有七八个月的样子。 此刻,年轻的孕夫优哉游哉地坐在软椅里,状似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不时地与前后左右的大哥大姐大爷大娘主动搭讪,谈得不亦乐乎。 到处跟人闲话家常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里赫赫有名的金牌育婴师的爱人包小小,他是故意选在培训中心最为火爆的周末顶门来找培训中心的主任,解决困恼余晖的问题。 谁料,培训中心的主任得知是余晖的爱人登门拜访,便心中有数,打发助理回话,以借口参加育婴师评比大赛不在培训中心为由,闭门不见。 包小小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当即明白是主任自知理亏遂避而不见,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急不恼的他和助理道了谢,然后直接坐到了等候区最中央的位置,在培训中心安营扎寨,静候主任归来。 “阿姨,您是来找月嫂的吗?”包小小捧着孕肚,费力地扭了个身,凑到坐在旁边等候的中年妇女跟前儿,热情洋溢地与人家搭话。 “是呀!你也是吗?”中年妇女同样热情地回应他,拉了拉身边孕夫的手,喜气洋洋地说。“这不我家媳妇儿下个月就要生产了么,是双胞胎呢!按说,两家四个老的伺候两个小的,也不成问题,可我们亲家姥爷身体不好,到时候怕忙不过来,所以就想找个月嫂。” “是么?双胞胎呀!那恭喜您啦,双喜临门!”包小小眉开眼笑地向人家道喜,喜悦稍纵即逝,低下头摸了摸圆圆的大肚子,黯然地抬头对中年妇女解释他来培训中心的目的。“我不是来找月嫂的,我是来找孩子的。” “找孩子?”中年妇女疑惑地瞅了瞅包小小的孕肚,不解地盯着他。“你的孩子,不是还没生了吗?” “不是我的孩子,是我家人的孩子。您知道吗?”包小小四下瞧瞧,故作神秘地凑近中年妇女,压低声音。“这家的人,偷孩子!” “偷孩子?!”中年妇女瞠目结舌地看着包小小,惊讶地重复他的话,而后半信半疑地说。“不会吧?这家月嫂中心名气挺大的,经常上报纸电视,我看网上的评价也不错,还是什么政府鼎力扶持的单位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真的!”包小小瞪着两只真挚的大眼睛,语气诚恳。“我不骗您!什么叫店大欺客?什么叫仗势欺人?什么叫树大好遮阴?人家就仗着有靠山,才光明正大地胡作非为!现在的社会,只要有钱有人脉,上个报纸电视还不容易吗?至于网络,那都是他们雇来的水军刷好评!阿姨,您看我像是骗子吗?他们真的偷了我家人的孩子,不但不将孩子还给我们,硬说我们造谣生事,说我们蛮不讲理。” 中年妇女见包小小憨态可掬的模样,又见他说着说着双目含泪的可怜劲儿,不像是说谎话的骗子,情感泛滥之余,压根没细琢磨前因后果,难以辨别是非真假,同情地拍了拍包小小的手:“那你们报警了吗?这事儿得找警察来解决呀。” “报了。”包小小抽抽鼻子,无奈地叹息。“警察说要我们搜集证据,有了明确的证据才可以立案调查,我家人伤心难过的病倒了好几位,没办法,只好我挺着肚子来搜集证据了。” “哎,这事儿真是...”中年妇女满怀恻隐之心,毕竟这种事她要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唯有言语上的安慰。“你们也放宽心,要相信政府,政府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我相信,在政府的帮助下,你们肯定会要回孩子的!” 中年妇女慷慨激昂地说完,和身边的男媳对了个眼神儿,两人手拉手慌里慌张行色匆匆地离开了培训中心,边走边冲着门口的招牌嘀嘀咕咕。 奸计得逞的包小小掩嘴偷笑,抱着肚子坐正,喝了口水,拍了拍前面大爷的肩头,凑到人家旁边,笑嘻嘻地问:“叔叔,您是来找月嫂的吗?” …… 站在前台附近目睹包小小表演的主任助理这会儿气得头顶冒烟儿,莫不是主任吩咐,不准为难包小小,不准怠慢包小小,不准冲撞包小小,不然的话,依他的脾气,肯定要上前和他争吵理论。 显而易见,包小小是故意给培训中心制造麻烦,培训中心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知道他是余晖的爱人,却不知道他为何无缘无故来捣乱,这不等于是砸了余晖的饭碗吗? 包小小砸场子的缘由,他知道,主任知道,主任助理知道,谭健知道,除此之外,不明真相的大伙儿却都蒙在鼓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索性全都默契地隔岸观火,按兵不动。 按照主任的命令,培训中心的工作人员非但不可与包小小作难,反倒要好吃好喝地供着,前台的接待员整个上午倒了不下十次水,临近午饭的时候,又拿来饼干巧克力蛋酥卷等零食,怕饿着正处于食欲旺盛期的包小小,伺候得无微不至。x :/ 主任打的算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采取冷处理的解决方式,耗着耗着最好可以将包小小耗到主动走人,不费吹灰之力,息事宁人。 哪知,包小小的战斗力却大大地出乎主任的预料,随着时间的推移,精神头儿愈发地饱满,在他的成功挑唆下,仅仅上午就流失了七八位潜在客户,甚至出现了客户之间互相传谣的可怕现象,而且他还订了外卖,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儿。 午饭之后,片刻小憩。 正当包小小吃饱睡足,懒洋洋地伸懒腰解乏之际,主任板着青白的脸,走到休息室,停在门口,冲着包小小,沉沉地低声道:“你到我办公室来!” 眼见包小小闹得越来越不像话,主任终于忍无可忍,决定不再放纵下去,直面挑战。(_ 包小小撇撇嘴,露出胜利的笑容,整整背带裤,反手撑着腰,迈着外八字,昂首挺胸地向主任办公室走去。 谭健蹲在休息室与走廊的夹缝处,这里属于没有安装摄像头的安全区域,举着电话,捂着嘴,小声道:“喂,喂,喂,老余,你听得到吗?你那边太乱了!我告你,你家包小小来培训中心找主任了!他为啥来?肯定是知道了你的事了呗!他现在被主任叫到办公室去了,你赶紧回来!对对对!麻利儿的!晚了要是出什么事儿,可别怪哥们儿不仗义!” 章节目录 第91章 Chapter 91 主任和包小小前后脚进入位于培训中心东南角的主任办公室,包小小踩着松软的地毯,环顾整间办公室,四方的小单间目测不足三十平米,装修和装饰都非常朴实简单,仅有办公桌、办公椅和文件柜寥寥数件家具,应该是另设会客室。 主任和包小小隔着办公桌相对而坐,冷面霜眉的主任打破沉默:“包小小,你应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也应该知道,余晖的事,是他和培训中心之间的事,要解决,也得是他和培训中心来解决,轮不到你插手。你在这里无事生非,造谣惑众,要不是看在你身怀六甲的份上,早就报警了,你就等着警察来抓你吧!”x 电脑端:/ “我怎么无事生非了?我怎么造谣惑众了?”包小小不为所惧,理直气壮地仰脸反问。“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没有造谣!” “你...你...你!”主任指着包小小,为他的不知好歹而气愤。“好,嘴硬是不是?你说这里有人偷了你家人的孩子,我问你,这里谁偷了孩子?你家又是谁丢了孩子?” 主任本以为他会问得对方哑口无言,谁知,包小小挑眉立目,直视他,朗声指控:“偷孩子的人是你,被偷孩子的人就是余晖!” “哼!笑话!”主任嗤笑。“谁都知道余晖的三个儿子好端端地在家里,还未出生的两个儿子在你肚子里,他哪里丢了孩子?我又哪里偷了他的孩子!我警告你,我是看在余晖的面子上,不想跟你计较,你不要得寸进尺,再胡搅蛮缠,我真的就不客气了!” “主任,你问了我问题,是不是也该轮到我问你了?”不管主任的态度如何霸道恶劣,包小小始终保持不急不躁不卑不亢不温不火,慢条斯理地请求主任。 “好,你随便问,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难道还怕你问吗?”主任身向后靠,刻意舒展双臂,以示他的坦坦荡荡。 “主任,我问你,余晖的那本《养孩子就是这么soeasy》为什么署你的名?这本书明明是余晖写的,为什么出版的时候不署他的名?这本书就好像是余晖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现在,你要这本书署你的名,你这不是偷了他的孩子吗?”包小小凛若冰霜,侃然正色,铿锵有力地质问主任。 面对包小小咄咄逼人的问题,主任刹那间额冒冷汗,作为职场老油条,在极短的时间内调整好状态,竭力保持语气的平稳:“包小小,你不要含血喷人!这本书的内容,是培训中心多年来通过实践积累的经验,余晖只是负责将这些经验加以整理,文字化和系统化。如果说他是这本书的作者,这是没有道理的,也是不合理的!没错,最近这几年,他的确是培训中心的骨干人员,是培训中心不可多得的人才,可这也离不开培训中心对他的栽培。说到底,他的知识和理论,都是培训中心教导和给予他的,并不是他的私有财产。署名的这件事,上级领导已经定了下来,绝对没有任何更改的可能。” 原来,数日来导致余晖情绪不畅意志涣散的因由就此大白于天下。 在与包小小相识前夕,余晖接到来自培训中心领导班子的最高指示,要求他以育婴师的身份和角度撰写一本以0-3岁婴幼儿照料、护理和教育为内容的书籍。 之所以选中余晖,理由有三个。第一,毕业于名牌学府中文系的余晖具有较强的文字功底,擅长写作;第二,目前而言,余晖在育婴师行业里是屈指可数的金牌育婴师,口碑和业绩有目共睹,理论知识和实战经验丰富;第三,余晖长期负责供稿于官网的专栏、微博和微信公众平台,可以轻松驾驭写作的方向和读者的心理,由此可见,此书非他执笔不可。 余晖顺从地接受了这项艰巨而光荣的任务,大部分的业余时间都扑在写作上。按说,他完全可以将曾经发布在官方网站和微信公众平台的文章照搬过来,稍加修改润色,应付了事,又省心又省力。 偏偏余晖是责任心极重的人,何况又是要正儿八经出版的读物,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为此,余晖慎重其事,翻阅国内外关于育婴方面的各类文献资料,结合时下国内的实际情况,兢兢业业全力以赴地完成了任务。 余晖按照约定的时间将书稿交给培训中心的谭健,随后忙着结婚生子伺候月子,书籍的出版的过程又相当繁琐,不知不觉,竟渐渐地将此事淡忘。 直到年初培训中心人事大变革,原来的主任升职到医管局担任副局长,又从区卫生局指派来新的主任,不知怎地,新主任走马上任的头桩事就是督促这本书的出版,而且莫名其妙地提出将此书的作者由余晖改为他,并且擅自做主通知了出版社,待到余晖知晓此事,已经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当余晖得知事件始末之后的愤怒和震惊是可以想象的,这本书倾注了他从业以来的全部心血,是他熬了多少个不眠之夜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智慧结晶,诚如包小小所说,这是他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的孩子,历经痛楚分娩而出的孩子却要拱手让与他人,饶是再伟大的圣人,恐怕都难以接受这般残酷的打击和现实。 余晖自然要找当事人理论,新主任却不欲与他多言,只说‘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工作、名誉和金钱都是培训中心给你的!没有培训中心,就没有现在的你!’。 正是这句话,直戳中余晖的软肋。 余晖登时无言以对,浑浑噩噩地走出主任的办公室,形如僵尸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瘫坐在椅子里,不禁回想当初。 是啊,那时候的他,肩负着养育天生患有耳疾的余玥儿的重任,房租、餐费等等日常开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余玥儿三天两头生病,除了增大开支之外,也离不开他的照料,于是工作变得东家干三天西家干两天,收入不稳定,支出却稳步上升,这就是当时他面临的窘境。(_ 在他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是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接纳了他,不但使他增加了一门技能,还提供了相对稳定的工作和略微丰厚的薪资,得以使他度过了人生中最为艰难的那段时光,也迎来了职业生涯中最为辉煌的岁月。 吃水不忘打井人,尽管当初慧眼识人对他恩重如山的打井人—老主任已经不再培训中心任职,可众所周知培训中心是老人家创立而成,也是老人家毕生的心血所在,分量之重,同样宛如老人家的骨肉。 知恩图报,如果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势必要影响到培训中心的声誉。 余晖早已视培训中心为家,家丑不可外扬,思来想去,唯有打落牙齿和血吞,不甘心也得甘心地接受现实。 说到底,余晖就是太善良太厚道太老实太心软。 新主任有备而来,掌握了余晖的全部资料,又准确地拿捏到余晖性格中的致命点,因而从精神和心理上彻底击败余晖,轻而易举地达到目的。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余晖不愿家人为了他的事而操心,尤其是处于特殊时期的包小小,他太了解自家爱人的火爆脾气,倘若这件事被包小小知道,肯定要上演大闹培训中心的好戏,所以始终瞒着家人。 事情长久地堵在心头委实难受,陶行书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倾诉对象就剩下蒋文明,不曾想,纸里包不住火,蒋文明却不履行保守秘密的约定,出卖至交,该来的迟早还是来了。 听罢主任的辩解,包小小不禁冷笑:“既然这本书的内容全部都是培训中心的经验汇总,那为什么不署培训中心的名呢?偏偏要署你主任的名,分明就是你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想借出书这把火将自己烧得旺旺的,烧出威信,烧出名声,对不对?”x “你...你...你...”被包小小毫不留情地点破心思的主任即可脸色涨红,腾地站起来,怒不可谒地指着包小小,气急败坏地吼道。“你算什么东西?哪里轮得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你说,是不是余晖指使你来闹事儿的?有本事叫他来当面和我对质,我已经和他说过了关于这本书署名的问题,他当时也认同这本书署我的名,怎么着?现在要出尔反尔是吗?叫他有本事冲着我来,别在背后耍花样,玩阴招!有证据吗?有证据,你们就去告我,没证据,就别在这儿发疯!” “证据?你以为我们真的没有真凭实据吗?你就仗着我们没有确实的证据,而且书籍还没出版,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们有证据!我们...” 未等包小小说完,喘着大气的余晖破门而入,拽起包小小,冲着主任赔笑脸:“不好意思,主任,不好意思,我爱人他...他犯病了,他精神不太好,那什么,我先带他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搅您,打搅您。” 又是不等主任表态,余晖不由分说地拉着包小小快步走出主任的办公室,独留犹自情绪失控的主任双手叉腰浑身发抖地瞪着缓缓关闭的弹簧门。 章节目录 第92章 Chapter 92 余晖是在孕婴博览会的现场接到谭健的电话,对公手机的铃声淹没在乱糟糟的现场,贴身口袋里私人手机没完没了的震动才引起余晖的注意,待余晖冲出人群躲到信号极差的楼道角落里接完谭健的电话,惊得愣是三分钟没回过神儿来。 等余晖缓过劲儿,草草地跟随行同事简单交代两三句话,驱车赶回培训中心,忙中出错,慌不择路地开反了方向,又绕行回到正确的路上,耽误了不少功夫,心急火燎地赶到培训中心,顾不得和迎他而来的谭健多聊,直接奔向主任的办公室,将爱人安全地‘解救’出来。 当然,洞察秋毫的余晖一路上少不得要在心里无数次地背信弃义不讲哥们义气的蒋文明。 在众人惊诧的瞩目之中,余晖铁青着脸拉着包小小的手迈进他的办公室,回身反锁好门,按下窗边的按钮,百叶窗的叶片缓缓地翻转,直至完全阻隔房间内外的视线才渐渐停止。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余晖倒来两杯半温的水,一杯拿在手里咕嘟咕嘟地两口喝光,一杯放在包小小的面前。 接下来,两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没有劈头盖脸的责问,没有气势汹汹的咆哮,没有狂风暴雨的怪罪,风平浪静的局面反倒令包小小不知所措,既然敢来找主任对峙,他早已做好接受余晖兴师问罪的心理准备。 事实上,余晖对于包小小的举动不是不气愤,可现如今的他不再是当初在感情世界里懵懂无知的愣头青,不再是以主观视角来审视爱情的傻小子,为人夫为人父的他,通过诸事的考验和磨砺,已经成熟地意识到,爱情是自私的,是不讲道理的,是没有章法规则的东西。 包小小是因为爱他,所以才来为他打抱不平;包小小是因为爱他,所以才要为他争取公正;包小小是因为爱他,所以才会为他挺肚相助;这些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所以,他怎么可以,怎么能够,怎么忍心去责骂问罪最爱他的人呢? 时光一分一秒地流逝,悄然无声的气氛比之于血雨腥风的场面更为使包小小心生不安,搞不清楚余晖究竟是是何用意,耐不住性子率先打破平静。 “老余,我知道,我不该不跟你打个招呼去跑来找你们主任,这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包小小亦不再是当年刚愎自负任意妄为的爱情单边主义者,时下的他也懂得该如何经营好两人之间的感情,巧妙地以退为进,承认错误自我批评。“老余,这事儿也怨不得我来找他算账,明明就是他的不对,他盗取别人的劳动果实,还有理了是吗?世界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黑白不分是非不明了?我知道,你好面子,不愿叫家人为你操心为你忧心。可是,我们是你的家人呀,我是你的爱人呀,家是什么,是你港湾,爱人是什么,是你的后盾。这个时候,我不为你出头,谁为出头?咱们就是要和不良的社会风气作斗争,拨乱反正。” “拨乱反正?”余晖摇头苦笑。“要怎么拨乱反正?就凭你来吵吵闹闹,就能够拨乱反正?包子,别傻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好歹也要在培训中心混口饭吃,何苦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呢!再说,这事儿传出去对培训中心的名声不好,怎么说培训中心也是老主任一手创办起来的,老主任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见利忘义。” “老余,你糊涂!”包小小闻言恨生道。“你以君子之道待小人,就是放纵小人奸计得逞。正因为老主任对你有恩,你才更要与黑暗势力和不良现象作斗争。他今日以如此卑鄙的手段对你,他日也会以此对待别人。他根本就是见利忘义好大喜功虚伪欺诈的无耻之徒,如果任由这样的败类肆意横行,培训中心还会有未来吗?老余,你要明白,你的忍气吞声不会换来他的幡然悔悟,只会令他变本加厉,更加为所欲为!” 包小小掷地有声,余晖却听之藐藐,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手指拨动百叶窗的叶片,叶片的上下摆动,如同他左右为难举棋不定的这颗心,心事重重地叹口气:“说得容易,事情哪儿有这么简单呀!” “老余!你是怎么回事儿!”包小小怒其不争。“事在人为,懂不懂?这本书是你写的,整个培训中心上上下下的员工都清清楚楚,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署上了他的名字,别人嘴上不说,心里该如何看待你?又会如何看待主任?平白无故的,你就成了阿谀谄媚屈从奉承的伪君子,出卖你的原则,你的尊严,来讨好领导。那时,你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明白,这不等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回头,主任再不买你的好,猪八戒照镜子,你就落得个里外不是人。你还怎么在培训中心立足?再者,你开了这个先例,往后培训中心的风气还能好得了吗?你常说,老主任这辈子最是高风亮节,要是以后培训中心被新主任搞得乌烟瘴气,不但毁了培训中心的名声,也毁了老主任的心血,而你又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请问,你这算哪门子的知恩图报?你还不如直接拿把刀插在老主任的心口上呢!省得老人家将来知道你这么胆小怯懦,不成气候,没有做人底线,放弃做人原则,再气得半身不遂!” 包小小所言直捣余晖作难之处,这件事难就难在不管他如何选择,到头来都未必会有令人欢喜的结局,甚至于也许最后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果他坚持原则,与主任对抗到底,其结果必然是保不住饭碗,丢了工作对于肩扛养家重担的余晖来说,绝对不是小事儿。 即便被人砸了饭碗,也未必有把握争回署名权,就算是老天开眼,夺回了署名权,照样要重新谋份养家糊口的差事,育婴行业圈子不大,主任背景深厚,势力庞大,这类小人睚眦必报,想在老本行里容身可就是痴心妄想,隔行如隔山,从头再来?哼,说得轻巧。 即便主任碍于公众舆论留他在培训中心,试想以后的工作环境将会是多么严峻和残酷,主任或亲自或借他人之力肯定对他百般刁难,苛责挑刺,直到他主动离开培训中心为止。 如果他放弃原则,那么诚如包小小所说,他在同事眼里会变成利益熏心不择手段的卑劣小人,他在主任眼里会变成奴颜婢膝卑躬屈节的谄媚下属,他在老主任眼里也会变成趋炎附势不知廉耻的忘恩之徒,总之,结果都是得不偿失。 包小小见余晖失神地盯着百叶穿叶片间的缝隙,又急又气又恨,百感交织,刚刚的激情澎湃牵扯胎动,两个胎儿在局促的宫体内大展拳脚,撞击的疼痛令包小小忍不住呻|吟出声。 “嘶...”包小小双手环住腹底,低下头,微蜷起上身。 “怎么了?肚子疼?”室内安静,余晖耳尖地听到包小小几不可闻的痛呼,忙走到孕夫身旁,两只大手覆上圆圆的孕肚,轻轻地自上而下,自左而右来回抚摸,安抚躁动的胎儿。 包小小按照之前训练的方法,放松身体,调节呼吸,深吸气长呼气,来回三四次,腹内的两个胎儿的动作渐渐缓和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咕咕咕咕的肚饿交响曲。(_ 外卖的午餐盒饭相较于包小小平日的饮食来说简直是残羹冷炙,又走了心思又耗了精力,简陋的食物早已消耗完毕,这会儿自然是要觉得饥饿。 两人在周围挑了家口碑不错的韩国餐厅,点了招牌菜十全参鸡汤、紫菜包饭、牛五花、泡菜饼、炸蔬菜、大酱汤等地道的韩国菜肴,配有七八种花花绿绿色泽鲜美的开胃小菜,不禁使人胃口大开。 包小小大快朵颐津津有味,余晖却难以下咽食不知味,包小小夹了块紫菜包饭送到余晖嘴边,等他张嘴囫囵个吞掉,放下筷子,拉着余晖的手,语重心长:“老余,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不要担心,家里有我,有父亲和爸爸,这个家倒不了!老余,当初正是你的刚正不阿,你的爱憎分明,你的原则底线,你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节感动了我,你还记得上次百泽集广告的那件事儿吗?其实那事儿跟你毫无关系,可你却要坚决与不法商贩作斗争吗?现在轮到了你自己,怎么反倒犹豫不决是非不分了呢?” 余晖机械地嚼着塞满嘴的紫菜包饭,搂过包小小,瞒着家人的原意就是不希望最亲爱的人跟着操心,偏偏在这彷徨无措的节骨眼儿,往往只能是最亲近的人才可以舒缓烦乱的心绪,漂泊的孤舟这会儿好像是靠了岸,两个字形容现在余晖的心理状态,踏实。 经过整整五天的激烈思想斗争,余晖冲破种种心理障碍,打消重重顾虑担忧,下定决心要与主任的歪风邪气拼个胜负,正义总是会战争邪恶的嘛,世间自有真理在。 再说,他不可以辜负老主任对他的悉心栽培,不可以辜负包小小对他的无限信任,不可以辜负同事们对他的爱戴关照,更加不可以辜负他自己的心,那个坚持原则,不畏强权的余晖找回了他自己。 事与愿违,正当余晖准备好和主任当面鼓对面锣地大战八十回合之际,似乎洞察先机的主任却借故将他调到新建于郊区的实战陪训基地,主任本人也成天整日地不在培训中心露面,显然是刻意躲避余晖。 主任在鱼龙混杂的机关单位混了小十来年,最拿手的业务不是本职工作,而是算计人,饶是余晖机敏睿智,在江湖老油条的面前则明显是心眼不够用,无计可施。 主任避免与余晖产生冲突,明目张胆地窃取他人劳动果实,他自知理亏,却又不甘心放弃唾手可得的实惠利益,于是,决定采取拖延战术,能拖多久是多久,他料定余晖是君子,干不出死缠烂打的下流事儿,直拖到书籍出版上市,生米煮成了熟饭,余晖能奈他何? 逮不到与主任正面接触的机会,余晖急得团团转,从主任将他远远调走此举已然看出主任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时间消耗战,他又联系不上出版社的工作人员,即便可以联系上,出版社的负责人是主任的旧相识,根本不可能为他得罪主任,伸冤无门,求诉无人,处境的尴尬和艰难令余晖心灰意懒,再次萌生了退缩之意。 余晖三天两头地往郊区跑,引起了包小小的注意,细问完情况,他也同样识破主任玩的小把戏,这类雕虫小技在商场屡见不鲜,包小小的傻只限于在余晖身上,其余的时候,他精着呢。 聪明的智商再次占领高地,包小小嘱咐余晖不要轻举妄动,安心工作,余晖向来稳重,没有他的提醒,也不会鲁莽地草率行事,此刻的包小小早在心里筹划好对付主任的招数。 “哎,老余,你登陆你的邮箱,上次四维彩超的扫描件他们是不是发给你了?”包小小撑腰倚门冲着浴室里伺候三个儿子洗澡的余晖问道。 尽管夫夫之间理应坦诚相待,不存在隐私问题,到底是独立的两个个体,彼此需要完全属于对方的空间,因此,余晖和包小小除了银行卡的密码,其余社交软件的密码没有共享。 “啊,是,上个礼拜就发了吧,我一直没注意,你直接登我邮箱,密码是你的生日,加上我名字的拼音,小写。”三个儿子正在浴盆扑腾,到处都是溅出来的水花,余晖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事情,就将密码告知了包小小,由他自行处理。 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这些日子出了档子奇异事件,不知从何时起,培训中心聚集了多名身着西服革履面向彪悍的青年男子,各个身强力壮,虎视眈眈。 这些人每日自早至晚扎堆在培训中心的接待大厅,只要有人来咨询业务或者有人来报名参加培训课程,这帮人立马摘掉墨镜,围在来人四周,投去鹰瞵鹗视的目光,直盯得人浑身不自在,背冒冷汗,不得不想要快点逃离诡异紧张的氛围,纷纷主动放弃咨询或者谈话,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这些来路不明的壮汉搅得培训中心无法正常营业,工作人员也没办法正常办公,主任听说此事,震怒之下要求下属报警,现在是法制社会,还能叫这群无知流氓破坏了大好局面? 接到报案的警察前来调查案件的内情,了解清楚事件的原委,双手插在口袋里,瞧了瞧稳坐泰山的这伙儿带有黑社会特征的小子,又瞅了瞅前台愁眉苦脸的接待女职员,根据以往的办案经验,这类型的案件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三个字—和稀泥。 第一,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打开大门做生意,人家自称是前来上门咨询服务的客人,如果培训中心的工作人员将客人拒之门外,肯定会遭到人家的投诉,这点对方有理。 第二,这七八位赖在培训中心的男人,既没有大声喧哗又没有打砸破坏,遵纪守法地坐在等候区,至于培训中心提到的恶劣影响,眼睛长在人家脸上,人家想看哪里就看哪里,想用什么样的眼神儿就用什么样的眼神儿,这是人家的自由,别人无权干涉,即便他把别人看到急了眼,双方起了争执,也与培训中心没有半点关系。 综上所述,两位民警同志阐明实际情况,分析了此类事件就法律法规层次来说面临的解决难处,简单地调解完,甩甩手走人,留下气得干瞪眼的职员。 大概十余天后,余晖下班回家,拎着满兜子的新鲜水果,边往冰箱里放,边和包小小念叨:“哎,包子,今儿主任找我,说那本书还署我的名儿,按时出版,两个月后结清稿费,你说怪不怪?他怎么就突然转了性?你说,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儿吧?” “能有什么猫腻儿?这书本来就该署你的名儿,我看他是良心发现,怕以后遭天谴,我跟你说,当官儿的人把报应这种事儿看得可灵呢!不然,怎么那么多当官儿的都信佛呢!”包小小玩着手里的美国大橙子,趁余晖百思不得其解的功夫,扭脸偷笑。 没错,包小小才是主任转变心意的幕后推波助澜的高手。 包小小以退为进,表面叫余晖无动于衷,状似接受命运的安排,以此来麻痹主任敏锐的触感,放松警惕,实则背后发力出招,杀他个无力还击。 第一招,包小小骗来余晖邮箱的密码,登陆他的邮箱,以他的名义向老主任发了邮件,这封邮件里详实地阐述了新主任卑劣的手段和不轨的企图,老主任得知真相,又震惊又愤怒,亲自致电新主任,大骂他的假仁假义和虚伪做作,勒令他务必要将书籍的署名权归还余晖,不然休怪老主任翻脸不认人,大有不搞得新主任身败名裂决不罢休之势。吓得新主任在电话里连连向老主任解释这是个误会,也是为了提升培训中心的知名度,并再三保证,新书肯定要署余晖的名儿,定当竭力保护好员工的知识产权。 第二招,包小小找到黑白两道通吃的毕飞扬,凑了八名人高马大的年轻小伙儿,打扮成黑社会小弟的模样,坐阵培训中心,日日给主任添堵,搞得培训中心的生意一落千丈,善于躲猫猫的主任不得不露面,和领头人交涉,表示书籍的署名权归余晖所有,双方达成了协议,等到这群煞星离开,气得主任直跺脚骂娘。 当晚,余晖接到老主任的电话,才晓得其中的真相。他最近除了在家编写教材,就是去新建的培训基地搞实战演练课程,根本不知道培训中心发生的事儿,后来是谭健提及,才知道培训中心遭到的‘劫难’。 当然,余晖又怎会不知这些都是拜谁所赐,点着包小小的额头,虽然不太认同包小小的做法,却感动他的这番用心良苦,爱怜地嗔道:“你呀你...” “我怎么了我?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跟小人讲得清楚道理吗?你就是太实在,才被人欺负!”包小小抱着肚子理直气壮地辩驳。 余晖亲昵地抱着包小小,感动之情溢于言表,喃喃道:“包子,谢谢你。” 包小小请客毕飞扬,为了答谢他无私的友情帮助。 “干杯!” “干杯!” 红酒与橙汁相碰,放下酒杯,毕飞扬插了块牛排送到嘴里,感叹:“亏你想得出来这么馊的主意,说实在的,连道上混的都想不出...这么有水平的整治人的法儿来。” “对待不同的人,就得用不同的办法。难道对待卑鄙小人,还要讲礼数道义吗?”包小小向后靠,舒服地倚着椅背,理所应当道。 “哎,你怎么不吃呢?你现在不正是食量大如牛的时候吗?”毕飞扬奇怪包小小面对食物如此淡然的态度。 “服务员。”包小小扬手招来服务生,看都不看菜单,直接道。“番茄意面,红烩牛肉披萨,美式大薯格,培根炒饭,香草手指泡芙,暂时先这些。” “先生,不好意思,您吃得了吗?”服务生的视线看向餐桌,上面已经摆着两人份的套餐,而客人又续点了这么多食物,避免浪费,出于好心提醒。 “放心吧,肯定不会浪费的,说不定还不够我吃的呢!”包小小胸有成竹地打消服务生的忧心。 “噗!”毕飞扬嘴里的半口面包差点没被包小小惊人的食量吓得喷出来,竖着大拇指为他点了个无声的赞。 x 章节目录 第93章 Chapter 93 领导和基层员工都投身于新书发布会和签售会的筹备工作,借此机会为培训中心宣传造势,以求名声大噪,锦上添花。 不知内情的同事纷纷祝贺余晖,趁火打劫地非要他请客,余晖陪着笑脸统统应允,唯有他和少数交情颇深的同事才清楚余晖的新书出版当属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的头等大喜事,整个培训中心上上下下的中层其中的波折和艰难。 半个月来,余晖奔波于全市的各大书店,新书热销大卖的火爆程度出乎了他的预料,也是求之不得的天大好事儿,余晖自然是辛苦得心甘情愿,享受心满意足的疲惫,何况每晚都有包小小亲自为他按摩手腕的甜蜜待遇,简直堪称人生赢家般地幸福称心。 忙完新书签售的工作,主任破天荒地主动找余晖谈话,以他爱人怀孕已经八个月需要照顾为由,强硬地安排余晖即刻放假,命令他将手头的工作全部移交至指定的同事,根本不等余晖表态,莫名其妙的他稀里糊涂地被放了长达四个月的大假。 不明真相的旁人都以为主任是大发善心体恤下属,只有余晖和了解情况的两三位同事对主任的做法心知肚明,这是心理阴暗的主任对余晖的变相报复。 余晖的新书如此畅销,培训中心的品牌成功名扬四海,循例应该开个庆功会,行政部按以前的旧章将庆功会的提案上报至主任助理处,却迟迟不见主任的回复和指示,庆功会之事只得不了了之,搞得大家伙儿窃窃私语,众说纷纭,胡乱猜测原因。 经历了曲折的千难万险,出版上市的新书好不容易署上余晖的大名,值得好好庆祝。 不召开大肆铺张的庆功会倒是合了余晖的心意,他本就不善应酬,正好落得身心轻松,谋划着请平日里交好的同事,小范围地聚个会,喝点小酒儿,聊点小天儿,又惬意又愉悦,何乐而不为。 请客的名单有余晖的爱徒张晓然,培训中心的营销骨干谭健以及业务骨干孙皓。 谈及孙皓,他相当于余晖的半个师父,余晖当年初入育婴师行业,多得孙皓的教导和提携,孙皓年长他五岁,可入行早,高中毕业就跟随老主任创办了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是培训中心为数不多的肱股之臣,在业内的名气和实力不亚于余晖,人脉甚广。 就餐的地点选在近期人气颇高的新疆饭店,余晖捧着大本菜单,冲站在桌边的深眼窝高鼻梁的新疆小哥点餐:“椒麻鸡,果仁菠菜,蓝莓山药,西域凉皮,大盘鸡,风味馕炒肉,黄金玉米烙,手抓饭,丁丁炒面,红柳烤肉来二十串,那个...那个特色的奶啤,来十罐,两杯干果酸奶,先这些,不够再要。” 新疆小哥举着点菜机走出单间,少顷,四个凉菜和酒水陆续上桌,余晖抠开罐装奶啤的拉环儿,为在座的人挨个儿倒满杯,干果酸奶属于现阶段不宜饮酒的家属包小小。 “来来来,大家伙儿举杯,庆贺老余新书出版大卖!”善于交际应酬的谭健率先起身举杯,张罗敬酒。 众人在谭健的煽动下全体站好,五个杯子围成圈,砰砰砰地碰响儿,除了包小小,皆是举杯仰脖,一饮见底。 “谢谢,谢谢!”余晖抱拳落座答谢,清清嗓子,一本正经。“我余晖今日取得的成绩离不开诸位平日里的帮助和提携,在此,大恩不言谢!” “老余,你少来这套!咱实打实地说,要不是你爱人小包出手,今儿这书的封面指不定印着谁的大名呢!”谭健私下为人豪爽仗义,直来直去的性格,有话直说的脾气,这会儿对着包小小竖大拇指。“小包,有勇有谋,以智取胜,不愧是在商场摸爬滚打出来的精英,佩服,佩服!” 余晖听完谭健对于自家爱人的夸赞,侧目看向包小小,傻兮兮地咧嘴乐,殷勤地往包小小的碗里夹菜,以示爱意。 孙皓无精打采地挑着小碟里蔫头耷脑的菠菜梗,结结实实地叹了口大气:“唉!真不知道老主任是怎么想的,怎么能把培训中心交到这么个不是玩意儿的东西手里,满脑子稻草,满肚子坏水,不夸张地说,他根本就是在用生命来搞垮培训中心!” 谭健夹了颗花生米潇洒地抛到嘴里,吧唧吧唧地边嚼边说:“这事儿也怨不得老主任,说到底,培训中心相当于是卫生局的三产,财务独立核算,人事任免还是得听上面的意思。多少人盯着培训中心这块大肥肉,抢破头要调到培训中心来当主任,少不了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从那么肮脏阴暗的局面里杀出来的能是好人吗?说实在的,新主任的心眼是明显不够用,估计跟他厮杀的那些也都是乌合之众。现在培训中心被他搞得乌七八糟,领导和下属互相猜忌,同事之间互相排挤,导致从业人员服务水准直线下降,客服部这个月的总结报告,投诉高达五十多起,统共咱们才多少月嫂?!主任倒好,不说抓抓业务,非要搞什么中国好同事评比大赛,这不等于间接地挑拨同事之间的关系吗?再这么下去,不出两年,培训中心非得关门大吉不可!” 资历最浅的张晓然这会儿也按耐不住,捏着啤酒罐,小声地喃喃道:“谭哥说得都对!新主任就是脑子有毛病,而且病得不轻!培训中心明明有市场部,可他非要我们这些育婴师出去拉客户,还规定每个月必须拉来三个以上客户,不然的话,就扣工资!其实,育婴师的市场从来都是求大于供,根本不愁找不到客户,平时咱们的育婴师人手都还不够呢!再说,拉来的客户怎么算?不在同个时期生产的倒还好,万一凑巧都是刚生产的怎么办?谁有本事分身一人伺候三家?而且,拉来客户没有提成,拉不来客户反倒要扣工资,这也不公平!好多人私下都说,再这么着,就辞职不干了...”x 电脑端:/ 新主任是育婴行业的门外汉,既不懂得专业知识,也不精于企业管理,上任以来,种种举措皆是愚不可及的错招笨行,收买不到人心,又失去了领导应得到的尊重和应具备的威严。 “老余。”一直默默不语的包小小抱着又圆了两圈的孕肚略略侧过身,面对余晖,认真且严肃地说道。“你出来单干吧!” 包小小话音未落,余晖看着他很是惊讶地扬了扬眉,半响才憋出来句话:“为什么呀?” “你是不是傻?”包小小对于余晖偶尔表现出的傻里傻气分分钟都要精神崩溃。“难道你看不出来主任叫你放假隐藏的含义吗?他对你就是弃之如履!上次我生孩子,你同样是请假,可是却没有停工,这次呢?他把你的工作都移交给了其他人,说明什么?说明他要架空你!你是培训中心的金字招牌,他辞退不了你,就想办法叫你自己走人。你信不信,四个月后,等你回到培训中心上班,照样是什么工作都没有,说不定每天只能浇浇花望望天。老余,既然他容不下你,索性,你辞职出来创业,凭你的能力,肯定能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没错!”孙皓放下筷子,激动地拍桌子,附和包小小的提议。“老余,自打出了新书署名的这事儿,我算是看出来这孙子是什么变的了!横竖他是不待见以前这帮老人,干脆咱拉帮单干,老子还就不信这份邪了,离了张屠夫咱就得吃那带毛儿的猪?” “我看这事儿成!”谭健打了个酒嗝儿,吐出满口的酒气。“老余,你要是真打算单干,必须得捎着哥几个!孙皓,这可是育婴界的权威人士,桃李满天下,跟着他走的人肯定少不了,咱这就算不缺人了。我...” 谭健越侃越兴奋,手指头戳着心口:“我...我是干嘛的?我可是营销界出了名的大忽悠!有我在,市场和客户这方面,你百分百放心,咱是正人君子,咱不挖人墙角,三个月,给我三个月,我还你一片崭新又肥沃的市场!” 余晖蹙眉地瞅着喝了不少已处于微醉的孙皓和谭健,这顿饭聚集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的两大顶梁柱式的人物,如果这两人同时离职,势必会牵扯到更为广泛的人事变动,人才的大量流失将会使培训中心毫无悬念地陷入到岌岌可危的境地。 见余晖迟迟不肯表态,酒劲儿上涌的谭健不见平日斯文的做派,摔打着啤酒罐,急吼吼地质问:“怎么着?老余。你倒是说句话呀?干还是不干?你给句痛快话!”x :/ “老余,你是不是觉得刚才谭健跟我说的是醉话?”洞察人心的孙皓道出余晖的顾虑,郑重其事地盯着他。“老余,我和谭健虽然喝了不少酒,脑子还是绝对清醒的。我知道,你除了担心我俩是一时兴起说着玩,还有就是放不下对培训中心的感情。要是这样离开了培训中心,对不起老主任,我又何尝不是呢?可谭健说得对,谁来当培训中心的主任不是咱们说的算,咱们也没本事儿当主任,这样亲眼目睹培训中心慢慢地走向没落,而我身在其中又无能为力,我觉得我简直就是在助纣为虐。既然如此,不如好聚好散。兴许,未来不久,老天开眼,换了个高瞻远瞩雄韬大略的能人,更加蒸蒸日上了呢!老余,这事儿你回去好好想想。” 孙皓的话直插余晖心底,在他认为,离开培训中心就等于是对老主任的背叛,背叛恩人,非君子所为,这是余晖的理智和情感都难以接受的。 饭毕,孙皓和张晓然左右架着喝得东倒西歪站不稳的谭健,三人在路边等着出租车,余晖和包小小见他们仨顺利地上了车,跟撒酒疯的谭健挥了无数次的胳膊,直到出租车开出视线范围内,这才手拉手地边溜达边留意穿梭于马路中央的空车。 章节目录 第94章 Chapter 94 回到家,洗漱利落,有孕在身的包小小大概是许久未有走过那么远的路,两只白皙的双足浮肿得厉害,余晖将他的脚丫子架到大腿上,手法熟练地按摩,缓解浮肿。 卧室里轻响节奏舒缓的胎教音乐,包小小倚着身后竖起的枕头,惬意地享受余晖的独家爱心服务,舒适地闭目养神,双手在大腹上端大圈圈,腹内的两个小家伙儿难得片刻安稳。 “老余,单干的事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渐有困意的包小小微微睁开眼,打了个哈欠。 “嗐!你没瞅见谭健和孙皓这俩人是喝高了么?都是酒后胡话,当不得真!”余晖不知是真的压根没当回事儿,还是故意回避这个话题,大大咧咧地应付。 “老余!”包小小受不了余晖吊儿郎当的态度,一手搭在腹顶,一手拽住余晖的胳膊肘借力稍稍坐正,正儿八经地说。“暂且不管孙皓和谭健他们是不是醉时玩笑,你总该要好好考虑考虑你的将来吧?有句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今日你招惹了主任,来日他肯定要给你穿小鞋,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四个月眨眼而过,到时你回到培训中心,发现再无立足之地,你要如何自处?又要何去何从?老余,即便孙皓和谭健出尔反尔,不跟着你出来自立门户,你也应当及早想好出路。别真的到了紧要关头,又白搭功夫又浪费感情。”x “出路?”余晖手下的动作滞了滞,包小小的不苟言笑和苦口婆心使他意识到了事情的重大和形势的严峻,余晖为人耿直,虽人缘不错,却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步入职场多年,解决工作方面的棘手难题可谓是手到擒来,却不懂得经营事故,素来淡泊名利的他对在职场上该如何借机上位和争夺权力更是懵懂不知。“你的意思是...只要主任在位一天,我早晚也得离开培训中心?” 面对持有怀疑的余晖,包小小坚定地点头:“没错!只要主任不下台,你在培训中心肯定没有好日子。再说,就算主任下了台,人怕出名,树大招风,谁能保证下一任主任也会像老主任那般举贤使能,知人善任?功高盖主的结局不是谋反篡位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孙皓不是也说了嘛,以前受到老主任重用的那些人现在都被新主任冷落在旁,一朝天子一朝臣,哪个领导不愿意身边的人各个都忠心于他,可不逮着机会提拔自己人。与其在培训中心干得憋屈,不如抽身而退,凭借你的能力,创业根本不是问题,问题就是你愿不愿意,敢不敢做。” 经由包小小的游说,余晖觉得他此时离开培训中心出来创业简直是合情合理,好像天时地利人和都已安排到位,就等他下定决心,做出决断。 “其实吧...”余晖果真被包小小说得心动,胳膊肘搭在包小小的脚踝处,手托腮,浮想联翩地痴醉神态。“我也不是没想过创业。和你认识之前,我没想过要结婚生孩子。那会儿,就想着,努力挣钱,玩命攒钱,为玥儿装个好点的人工耳蜗,然后置办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不要太大,够我和玥儿住就行。后来攒了些钱,就又想着,玥儿动了手术,我买了房,负担没有那么重了,就自己干点什么。嗳,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我呐,还是打算从事老本行。不过,我要打破行业传统模式,不走寻常路。现下单纯的月嫂服务和培训市场看似火爆,实则前景堪忧。毕竟养育孩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区区一个月能解决的问题和学习的知识太少太少,咱们要突破常规,开一间专门培训那些初为人父人母的机构,通过各种课程,教导他们该如何成为称职的父亲和母亲。这样,才算真正地体现了育婴师和育儿师存在的意义。” 包小小静静地聆听余晖滔滔不绝地阐述埋藏在心底不知多久的创意想法,深深地被他眉飞色舞神采奕奕的绝妙点子所吸引,借着余晖兴高采烈的劲头儿,趁热打铁鼓励他:“老余,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伟大的志向和这么新奇的构想,那么就该将它付诸于行动。我相信,如果这个机构变成现实,它将改变人们对于养育孩子的传统观念,这是造福人类的大好事儿。” “变成现实?”情绪激昂地说完雄图大略的余晖渐渐地冷静下来,谁人不想实现梦想,可大展雄才的代价和难以预计的后果又非人人能够付出和承受的。“难呐!” 找个单位上班,按月领工资,旱涝保收,偶尔难免受气,到底操心不多。 自成公司则不同,每天醒来,甭管生意如何,房租、水电费、人吃马喂等等开销扑面而来,躲不掉逃不开,搞不好就要入不敷出,赔本赚吆喝的尚属不错,就怕最后落得负债累累。 上班每天工作八个小时,加班有加班费,即便遇到黑心老板找出各种理由不支付加班费,好歹还提供工作餐。 创立公司则意味着每天要工作二十四个小时,从此告别休息日和节假日,尤其是处于创业初期,起早贪黑披星戴月废寝忘食是在劫难逃,势必还会忽略家庭和亲人。 “难?我问你干什么不难?活着就不容易!老余,我知道你不是怕辛苦的人,你是怕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照顾我和孩子们。老余,放弃理想完全投身入家庭生活,这样太委屈你了!我不愿意你受委屈,真的。你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事业,你的才能不应该被埋没。”包小小定定地盯着余晖,字字句句说得真诚恳切。 余晖揽着包小小躺好,盖上被,相拥而卧,手下的大肚皮不时地鼓动,再有两个来月家里又会增加两名成员,包小小临产在即,余晖不愿分神于其他事,只想专心致志地照顾爱人和即将出生的两个儿子:“创业的事儿还是等你生完孩子再说吧。” “等?哪有那么多的时间由你等!一万年太长,只争朝夕!生孩子和坐月子的是我,又不是你。大不了咱们再请个阿姨,活人还能叫尿憋死吗?”包小小头靠余晖的胸膛,慷慨激昂地计划。 余晖不置可否,陷入沉思,不多时,耳边响起轻微的鼾声,随手关掉床头灯,爱怜地吻了吻包小小的头顶。 创业的提议犹如流星划过,转天余晖便抛诸脑后,照旧每天卧室厨房来回转,伺候大的照顾小的,乐此不疲地当好家庭煮夫。 哪知道,包小小却信以为真,将此事提上日程安排。 仅仅两天后,不顾身体沉重,非要余晖驾车领着他前往市中心繁华的商业地区,又故意不说为何而去,搞得余晖满腹疑惑又不敢多问,只好乖乖地将人安全载到目的地。 在专门的停车区域泊好车,余晖搀着摇摇摆摆的包小小走向毗邻商业街的大厦,远远地瞧见站在台阶似乎是特意等他们的毕飞扬挥舞着手臂,示意具体位置。 余晖疑惑地侧瞄包小小,包小小则无视斜杀来的目光,单手撑腰,挥动胳膊回应毕飞扬。 在毕飞扬的引领下,三人来到位于大厦中央位置的底商,门口站着西服革履胸前挂牌的地产中介工作人员,见到三人热情洋溢地打了招呼,之后将底商的门锁打开,又和毕飞扬寒暄了两句,把钥匙交给毕飞扬,折身而去。 三人前后脚走进商铺,停在大厅中间,毕飞扬指点着三面墙,冲余晖问道:“怎么样?老余。满意吗?” 搞不清楚具体情况的余晖傻呆呆地愣在原地,不懂毕飞扬问话的意思,看了看毕飞扬,又瞧了瞧包小小,糊里糊涂地咧嘴笑猜测:“什么怎么样?什么满意吗?毕飞扬,你又要买底商?”表面笑容不变,心里腹诽,买就买呗,干嘛问我的意见。 毕飞扬瞪圆双眼,同是奇怪地靠近余晖:“我买底商?我为啥要买底商?不是你要租或者买吗?不是,你不是要辞职出来拉帮单干吗?” 刹那间,余晖恍然大悟,敢情这是包小小背着他搞得小动作。 余晖将人拉到角落里,低声喝道:“包子,你怎么回事儿?你还真把那事儿当真了是吗?那就是他们喝醉了满嘴胡吣!你说你,来看房也不提前告我一声儿,搞得我这么被动,你是不是该跟我商量商量,也算是对我的尊重?” “我要真想不尊重你,是买是租我就直接拍板决定,先斩后奏,何苦还要求三央四地拽你过来?”包小小振振有词,理由充分地直视余晖。“创业的事我本来也不是说着玩的!老余,你这人哪儿哪儿都挺好,就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太犹豫,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对,你说得对,做人做事不可以太冲动。可是,人活得不就是个冲劲儿吗?你犹豫不决没关系,你拖泥带水不要紧,还有我,我现在的作用就是要在背后狠狠地推你一把!目前的局势,你是骑虎难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怎么样?商量好了吗?房子还看不看啦?”毕飞扬抱臂看热闹的姿态,不耐久候地问。 “看看看!”不容余晖再多言,包小小不由分说地拉着他的手走到毕飞扬跟前儿。“飞扬,你给老余详细介绍介绍这房子的情况。” 毕飞扬拧开矿泉水瓶盖,润了润嗓子,环视四周:“这间底商是我哥们儿的,他是做少儿英语培训教育的,干了十来年,买卖特别红火,早早地就移民了澳大利亚,在全国的大城市开了不少家分店。最近呢,家里出了点小问题,找了个小三儿,正跟老婆闹离婚呢!这间分店是两个月前装修好的,本打算趁着暑假来临之前开业,赶巧出了这码子糟心事儿,夫夫俩天天打得不可开交,这么大的生意是两人联手创立的,要离婚感情拎得清,共有的财产却分不清,所以暂时放弃扩张分店的想法,我哥们儿呢,也是惧内,拿着钥匙不当家,这些年手头儿上就没多少可以自由支配的钱,这不,搬出来养着小三儿开销太大,就想出手这间商铺,换点现金,也好渡过难关。”x 电脑端:/ “你说说,现在这两口子,都怎么回事儿?怎么就能共苦而不能同甘呢?创始时同舟共济地打拼,两人倒是亲亲热热蜜里调油,等到闯出事业的时候,反倒同床异梦渐行渐远。说到底,不是自身的意志力不够坚强,而是外界的诱惑太大。唉,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余晖听完毕飞扬好哥们儿的遭遇,嘬着牙花发表感慨。 包小小没心思评论旁人的感情生活,他的关注点在于这间商铺的买卖问题:“哎,飞扬,照你这么说,这间商铺应该属于他和他爱人的婚内财产,在他们协议离婚期间,他私自出售商铺,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如果他爱人不同意的话,想必也办不成产权更替手续。” “这点你放心,小小,你想到的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到了。”毕飞扬气定神闲地解释。“当时买这间商铺的时候,我哥们儿是以他父亲的名义购买的,产权证上写的是他爸的名字,根本不属于他和他老婆的婚内财产,出租也好,出售也好,最后都得他爸签字落实,他爸还不是听他的指挥。嗐,你不知道,当初买这间商铺的时候,他就已经跟他老婆冷战呢,也算这小子有先见之明,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包小小吃下毕飞扬抛出的这颗定心丸,了然地点点头:“老余,你觉得这房子成吗?” 在包小小和毕飞扬谈论关于商铺买卖问题的时候,余晖迫不及待地上下内外地参观了这间两层复式结构的商铺,这会儿停在楼梯中间靠着扶手,若有所思地盯着对面墙壁的挂画。 商铺分为上下两层,一楼是接待大厅、家长等候区、咨询室、员工更衣室和休息室以及卫生间,二楼是大小不同的五间教室、儿童活动区、行政财务办公室以及卫生间,由于是分店,不设单独的领导办公室,功能区齐全,规划合理。 至于装修,除却教室是木质地板,儿童活动区是软垫,其他地方均是瓷砖,按照功能不同,每个房间的墙壁颜色亦不相同,教室是四面通透的玻璃门,剩下房间的隔断都是三合板,玻璃和三合板都采取了隔音效果。 至于装饰,墙面除了手工绘画的各类图案,粘着教育培训机构的简介和成果展示的KT板,边边角角里摆着不少假花假草的盆栽,没有太多的装饰。 至于家具,行政财务办公区里是簇新的隔断办公桌和办公椅,家长等候区里是舒适的沙发,教室里是适合于三到七岁儿童的写字椅,咨询室和别的房间里也是桌椅配套齐备。 若说余晖完全不心动根本不现实,这间商铺彷如是为他创业而量身定做,现成的商铺,现成的装修,只需简单地改造布局,便可成为创业的基地,多么地吸引人。 “飞扬,这间商铺多少钱?多大平米?”余晖走下楼梯,问出他最为实际也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老婆宝宝,你在干嘛?已经起来啦?怎么不多睡会儿呢?是是是,睡多了容易变傻!吃饭了吗?吃的啥呀?怎么不多吃点儿呢?对对对,吃太多容易长胖!可是你现在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呢,多吃点没事儿,别饿着咱儿子!怎么可能呢?你胖了我也照样爱你!真的,我这颗心比珍珠还真。老婆宝宝,想我没?我可想你呢,等我带小小他们看完房就回去了。乖,想吃什么我捎回去。行行行,我一会儿去买。老婆宝宝,我想你呢,嗯,么么哒...”毕飞扬背对着余晖和包小小,扎在墙角里给爱人闫晓磊打爱心电话,语调甜蜜得令人反胃。 “呕...”毕飞扬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转身见包小小佯装作呕。“真腻歪人。” “什么?老余,你刚才问我什么?”毕飞扬专注于跟爱人讲电话,自动屏蔽了外界信息。 “我问你,这商铺多少钱?多大平米?”余晖同样是受不了毕飞扬这副老婆奴的姿态,翻着白眼重复刚才的问题。 “噢,面积应该是...”毕飞扬低头瞧手机,找出和房屋中介工作人员的聊天记录。“781.45平米,建筑面积呀,实际估计也就七百出点头。价钱是...一千四百五十万。” “多少?”余晖倒吸冷气,不敢相信毕飞扬的报价,眼球凸出地惊问。 “老余,在这个地段,这个价位已经够低的了,都低出新境界了。你打听打听,紧邻商业街的店铺都卖多少钱?要不是我哥们儿急等着用钱,再多标个三五百万当玩儿。”毕飞扬理解如此庞大的数字带给余晖的震惊,他毕竟没从过商,对金钱的概念始终停留在小门小户的水平线。 “租呢?要是租的话,一个月要多少钱?”余晖咽了口唾沫,问道。 “租的话,保守估计,一个月怎么也得二十万上下。”毕飞扬拍了拍余晖的肩头,以理财者的角度分析。“老余,甭说我哥们儿不打算租,就是租,也不如买合适。再说,你去哪儿能找到这么合适的房子?装修又符合你的要求,这些隔断都是三合板,好拆卸。家具人家也不打算要了,你需要的你留下,你不需要的随便你处理。你想要便宜的?毛坯房便宜,装修呢?你也知道,现在装修成本突飞猛涨,随便拾掇拾掇就不下十万二十万。关键是,租来的房子,你装修完,等于是给人家房东装的。还有,现在这房主们都精着呢,签合同最长不超过三年,到期以后坐地涨价,横竖都是你吃亏。莫不如,咬咬牙跺跺脚,一次性多付出点,这可是长期回报的事儿。”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一千多万人民币,余晖活到现在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何况,他根本拿不出这笔巨款。 见余晖默不作声,一直没有说话的包小小对毕飞扬说:“飞扬,房子今儿我们看了,挺满意的,你受累回头跟你哥们儿说,买房子是大事儿,我们得商量商量,三天,三天之后,买是不买,我们一定给个答复,行吗?” “没问题。”毕飞扬善解人意应道。“这哥们儿跟我是出生入死的交情,价格方面,我再和他说说,争取再便宜点。” 和毕飞扬道了谢,三人就此分手。 回去的路上,各怀心事的余晖和包小小两人无话,后座的包小小不时地偷瞄余晖的神情,平静的面容令他猜不透余晖真实的想法。 章节目录 第95章 Chapter 95 每每站在人生道路分叉口需要做出抉择的时候,现在的余晖都会习惯性地独自隐于书房,在这方与世隔绝的小天地里静静地思索该何去何从,即便暂时理不出个头绪,心灵也可得片刻的安宁。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创业,是每个男人职业生涯的终极奋斗目标。 碍于种种因素的制约,并非每个人都有机会或者有能力开创事业,可创业仍旧是每个男人深埋在内心挥之不去的梦想。 当前的情况,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皆全,是创业的最佳时机。 天时,诚如包小小等人所说,他与主任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嫌隙已生,无法补救,即使他委曲求全地留在培训中心,不过是浪费时间,最后的结局铁定是撕破脸皮,落得个自取其辱的下场,所以,天赐良时,此刻不另谋出路,还待何时。 地利,毕飞扬找到的这处商铺对于余晖来说,充满天大的诱惑。 坐落地点在不可多得的繁华商业区,面积大小适宜,装修装饰完善,现成的家具,冥冥之中,这一切好像都是为他而准备齐全的,怎会不令他心旌摇曳,蠢蠢欲动。 人和,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尽管余晖才华横溢精明能干,也免不了需要能者良将谋臣贤士的帮衬扶持。x 电脑端:/ 眼下,业界的精英孙皓,营销界的高端人才谭健,以及愿意追随他的徒弟和同事,各个都表示要加入余晖团队的意愿,为他创业鼎力相助,牡丹虽好,也须绿色相衬,人心所向,是创业不可忽略的必备条件。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所谓东风,即是创业必不可少的需求——资金。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创业初期需要大量的金钱作为坚实的后盾。 任何行业若想长远发展,其回报往往都是滞后的,恰恰是回报期的漫长才会带来源源不断的丰厚收益。 创业成本之高大大出乎余晖的预料,余晖始终认为他属于将才而非帅才,这次动了创业的念头,百分之八十是由于身边好友的鼓动和枕边爱人的鼓励,被逼上梁山的他哪里想得到那些枝节细末的小事儿,更从未有过周详的统筹规划,全是纸上谈兵,直到真刀真枪地比划,他才意识到创业远比他想象的复杂和艰难。 一千四百五十万,对于余晖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即便不买而租,昂贵的租金也是超出他的心理接受范围,倾家荡产砸锅卖铁也凑不够这笔巨款。 没有气派的门面,培训教育类的机构根本吸引不了人,没有足够大的空间,又要何如举办沙龙讲座。 假若将将就就地开了张,招不来生意,创业的目的何在? 没有充裕的资本,又何谈创业? 岂非是痴人说梦。 余晖思忖许久,默默地叹了口气,这口气里带有无奈和遗憾。 正值此际,包小小适时地推开书房的门,欠身进入反手关门,脚步极轻地走近余晖,余晖闻声,起身让座给行动不便的包小小,倚着书桌站在旁边。 包小小明白余晖需要独处来思考摆在眼前的选择和理清创业的思路,体贴地没有打搅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才出现在余晖面前,抱着大肚子坐好,主动拉过余晖的手:“老余,我知道你的顾虑,无非就是钱的事儿!钱不是问题...” “呵...”余晖忍不住打断包小小,皮笑肉不笑地冷哼。“钱还不是问题?钱才是最大的问题!算啦,包子,创业谈何容易,实在不行,我就接茬儿去当老师,反正饿不死。” “老余!如果说你是因为喜欢当老师而接着回去当老师,我没有反对意见,尊重也支持你的决定。如果说你是因为走投无路心灰意懒而迫不得已重新教书育人,那我是不同意不赞成的。老余,我知道,买商铺的钱对你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可是,那是针对你自己而言,对于咱们俩来说,对于你和我来说,并不是办不到的事儿!”包小小眨着双眼,诚恳且认真地望着余晖。 余晖听出包小小话里有话,疑惑:“你什么意思?咱家有多少钱,你我心里有数呀!” “存款是没多少,可是咱们还有房子呀!”包小小目光闪亮,提醒道。 “房子?”余晖的头摇得好似拨浪鼓。“不行不行不行,我坚决反对卖房子!卖了房子,咱们住哪儿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家也不大,又要添两个小家伙,没了房子,咱们一家子睡马路呀?” “哎呀!”包小小掐了下余晖的手背,这人的脑子总有转不过弯儿来的时候。“我不是说咱们现在住的地方,我是说我原来一个人住的那套房。那套房是我挣得第一桶金买的,当时买的不算太贵,现在升值不少,两百来平米,少说每平米也能买个五六万,大头儿这不就凑齐了吗?剩下的小钱,飞扬那边我有几个理财产品,取出来差不多也就够了。” “卖你的房呀?”大男子主义再次上身的余晖犹疑,自打他和包小小确定恋爱关系以及后来结婚,家庭财政收入和支出这方面他始终处于劣势,余玥儿的植入人工耳蜗手术花掉全部积蓄,囊中羞涩的状况一直没有得到改善,这点令余晖难以释怀。“这不太好吧...” “老余!”包小小两条眉毛聚拢,郑重强调。“什么你的我的,不管什么,都是咱们的,都是我们的!你要有信心,现在卖了一套房,未来要买回两套房,甚至更多的房。老余,创业是实现理想的载体,也是谋取财富的手段,我不求你大富大贵,也不求你赚得满盆满钵,我只求,你有足够的资本来实现梦想,壮大理想。老余,不要再犹豫不定。你知道吗?创业的机会是多么难得,很多人,像你这般,瞻前顾后,踌躇不决,缩手缩脚,以至于错过了大好时机,无可挽回!老余,你不再是一个人,你有我,有父亲们,还有孩子,我们是你至亲最爱的人,永远站在你的身后,成功也好,失败也罢,你都不会无路可退!因为,我们在。”(_ 包小小说得动情,余晖听得感动,他握紧包小小的手,难掩哽咽:“包子,我...”任何承诺都不及以后的实际行动,父亲和爸爸,包小小和儿子们,他们的信任和支持,将是他为之奋斗的动力,是他不可懈怠和放弃的原因。 雷厉风行的包小小当晚致电毕飞扬,将卖房的事儿全权委托与他,又明确地表示要购买商铺,与房东约个时间缴纳定金,经过毕飞扬的努力游说,房东同意降价的请求,抹掉零头,最终以一千四百万成交。 天心花园的房子极易出手,目前每平米的均价已高达六万至七万,概因包小小急于出售,对方拿住这点,互相博弈,你来我往,三番下来,等不及的包小小率先妥协,一口价一千万。 卖掉名下的各类理财产品,七七八八地凑了两百万,三胞胎的保险和教育基金绝不可动,居家过日子要留些积蓄,双胞胎即将出生,也要备出钱来,算上简单装修和前期运营的费用,足足还差三百多万,数目令余晖咋舌。 包小小按着计算器上面的数字,手扶额:“老余,抵押房产,抵押咱们现在的房子,向银行贷款,不是有那个创业基金吗?申请创业基金,这事儿我叫飞扬帮你办。”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不行!”余晖否决,反对包小小孤注一掷破釜沉舟之举。“我坚决不同意抵押房产。这套房子,署你和我的名,我不签字,你休想独断专行。” “老余!这都什么时候啦?房子咱们也卖了,定金咱们也交了,定金可是房款的百分之十,一百四十万,这时候你要是说不买了,这一百四十万可就真的打了水漂,定房合同写得明明白白,如乙方取消购买意向,甲方概不退还定金!老余,我知道,你怕要是生意不好,欠银行的钱还不上,怕人家真的收了咱的房子。你好好想想,商铺是咱们的,是咱们买下来的,是属于咱们的。就算你生意做不下去了,关门大吉了,商铺还在,咱们可以卖,可以租,这个地段商铺的价位只会升不会降,放心,咱们赔不了!”包小小决心已定,不容更改。 想到定金,余晖不由得心痛,事到如今,已无退路,唯有调整好状态,积极配合包小小的安排,硬着头皮处理繁杂琐碎的事务。 买了商铺,办了营业执照,攒了领导班子,余晖为企业取名为爱婴宝贝亲子俱乐部,俱乐部装修整理期间,余晖和包小小才跟余秋风和马千里两位父亲大人禀告自主创业的事。 余秋风和马千里到底是老辈儿人,对创业经商心有芥蒂,总觉得不如找个正经的国家单位上班来得稳当踏实,又认为老实本分的余晖应付不了商场的尔虞我诈,担心大于欢喜。 现如今,生米煮成熟饭,木已成舟,他们的态度是赞同还是反对都已无济于事,只有尽父亲之责,奉献出六十万的终身积蓄,对于儿子的创业倾囊相助,以表父亲们的心意。 六十万对于资金缺口来说是杯水车薪,包小小本不打算收下,余晖却一反常态地欣然接受,事后,他和包小小说,收下父亲们的钱,宽了他们的心,这钱咱们不花,替他们存着。 爱婴宝贝亲子俱乐部的成立得到了众多好友的拔刀相助,工商税务等政府部门对口的业务统统由人脉甚广的毕飞扬负责,创业初期的种种设想规划皆由经验丰富的林子韬落实,俱乐部的装修的采买由工作时间相对灵活的董礼貌承办,业务方面的招兵买马是孙皓的工作,拓展市场扬名品牌则是谭健的强项,至于余晖,全心全意地专注于俱乐部的经营业务,捋顺专业知识和分阶段沙龙的培训内容,编辑成册,每天都要和孙皓讨论修改,忙的不亦乐乎。 章节目录 第96章 Chapter 96 众人拾柴火焰高,在大家伙儿没日没夜废寝忘食地齐心努力之下,短短二十天,事半功倍地筹备完成所有准备工作,请了大师算了个开张吉日。 包小小孕期已至九个月,双胞胎随时可能临产。 天气渐热,揣着特大号火炉的孕夫日子超级不好过,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怀着三胞胎孕后期的噩梦般的生活。 余晖创业以来,包小小诸事都要操心。 跑跑颠颠的事儿是有心无力,便在家里遥控操动,每天接打电话无数,尽心尽力地妥善安排后勤工作,确保余晖无后顾之忧,安心搞学术。 已然到了孕后期,照理说,胎动应该缓缓地变弱,偏偏这两个小家伙最爱淘气,频繁的胎动仅仅略微轻缓,若不是之前有怀孕生产的经验,包小小以为这两小家伙分分钟就要出来。 爱婴宝贝亲子俱乐部开业大吉这天,包小小坚持挺着大肚子出席。 余秋风和马千里换了身余晖结婚时穿的正装,三兄弟也穿着量身定做的小西服,脖子处系着蝴蝶结,活似三个小绅士。 今日的主角余晖更是光彩照人,西服是花重金私人定制的高档货,皮鞋擦得锃亮,利用清晨的空闲时间前往预约好的美容院做个发型,简单地化了个妆。 爱婴宝贝亲子俱乐部的开业典礼举办得非常新颖,没有繁冗拖沓的流程,没有华而不实的领导讲话,没有污染空气的炮竹烟花,只是从善如流地保留了剪彩的环节,最吸引人的是别出心裁地安排了免费的讲座试听以及沙龙活动。 谭健的市场开拓工作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开业当天前来参加讲座和沙龙的家长爆满,作为这座城市独一无二的亲子俱乐部,开创先河的余晖和他的团队收到了预期的效果。 余晖和孙皓分别在两间教室里开展了婴儿和幼儿不同的育儿和亲子讲座,谭健在大厅里有条不紊地指导接待人员登记报名参加讲座和沙龙的家庭信息,整个俱乐部的每个部门都井然有序,每个工作人员都恪尽职守地忙碌。 上午和下午安排了两场讲座,九十分钟的讲座结束,参加讲座的父母大概百分之八十的人当场表示要报名参加亲子班,其中百分之五十的人立刻交付了课程全款,收效之显著,令众人喜出望外。 来为父亲大人捧场的三胞胎顺便成了讲座的道具,讲座的成功离不开三兄弟的全力配合,实实在在的亲子教学示范最能打动人心,这也是众多家长现场就要报名的重要原因。 余秋风和马千里除了照顾三胞胎的吃喝拉撒,也帮着处理诸如订餐订水指路等等杂事。重点保护对象包小小则是安安稳稳地坐在办公室,解决各类突发事件。 直到晚上八点半,俱乐部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疲惫不堪却又心花怒放的工作人员以及余晖等人在欢声笑语中草草地收拾打烊,直奔预订好的酒店喜气洋洋地开了个庆功宴。 喝得晕晕乎乎的余晖在徒弟张晓然的搀扶下歪歪扭扭地走进家门,身后跟着大腹便便撑着后腰的包小小,俱乐部的庆功宴他不好缺席,硬撑到散席。 余秋风和马千里带着三胞胎提前回家,听到动静,自卧室出来,帮着将已处于半昏迷状态的余晖架回房间,马千里为他换了衣服,包小小为他擦了身子,余晖半醒不醒地哼哼唧唧。 料理完余晖,余秋风和马千里退出房间,累得腰差不多要断掉的包小小慢悠悠地靠到床上,调好空调的问题,拉过薄被盖在余晖身上,怕他醉酒着凉。 忽地,余晖憋了口气,半秒后长长地呼出来,似醉非醉地翻身冲着包小小,嘿嘿地傻乐:“包子,你是包子,对不对?你是我的好包子!” 包小小知道他这是要撒酒疯,闭上眼睛,一方面是故意淡着他,另一方面是实在没精神应付他。 “包子!你怎么不理我呢?”余晖委屈得像个孩子,撅嘴,手摸上包小小硕大的孕肚。“嘿嘿,儿子们,你们好呀!我告诉你们,你们的爸爸,也就是我,我,余晖,当大老板啦!儿子,你们知道吗?嗝......儿子,你们肯定不知道,因为你们还没出生呢!哈哈。要是没有你们爹地,也就是没有我的好包子,我怎么可能当得上大老板呢?我怎么可能创业呢?所以呀,我的好包子,对我最好了,我......我也要对他好,我要一辈子都对他好。他给我生儿子,那么辛苦,又为我卖房子......我要对他好......一辈子......一辈子......” 余晖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地取而代之的是均匀的鼾声,包小小睁开眼,侧目望着余晖的睡颜,手指轻轻地滑过他的脸庞,醉后吐真情,令他顿觉所有的付出和牺牲都是值得的。 余晖当了大老板自然是要请客的,何况亲密的好友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着实该郑重答谢,所以开业转天的中午在五星级大饭店宴请大伙儿。 余晖和包小小、董礼貌和蒋文明以及毕飞扬和闫晓磊都是成双成对,唯独林子韬形单影只,倍显孤单,席间大家照顾林子韬的感受,尽量不提有关陶行书和孩子的话题,反倒是林子韬像是走出了失去孩子和失恋的阴影,主动关心处于孕期的闫晓磊。 余中华、余民族和余胜利三兄弟并排坐在儿童餐椅里,三兄弟现在可以勉强独立使用餐具,仅限叉子和小勺,虽然每次都吃得浑身脏乱,余晖也不放弃训练他们,渐渐地三兄弟使用叉勺的动作越来越娴熟。 包小小将叉着牛排的叉子举到三兄弟面前,成心逗弄三个儿子,首先对着余中华:“中华,来个飞吻,飞吻。” 余中华盯着叉子上端的牛排,吞着口水,小手贴在嘴边,又扬了出来,做出个标准的飞吻动作。 “中华真棒!”包小小将牛排喂到余中华嘴里,重新叉了一块牛排晃到余民族眼前。“来,民族,爱心,爱心,会吧?” 余民族也是目不转睛地瞧着牛排,口水溢出唇边,两只小手勉力地在胸口处比划出个心形,笑眯眯地冲着包小小邀功。 “民族最棒!真乖!”包小小也将牛排喂到余民族口中,再次叉了一块牛排摆在余胜利盘子里,却按住他的手,阻止他叉肉。“wink,wink,胜利不是最会wink了吗?” 余胜利当即面对众人左眼快速地合睁,急不可待地叉起肉放进嘴里,香喷喷地咀嚼。 “哎呀,你这是养孩子吗?”林子韬见不惯包小小把三个儿子当成玩偶般地戏耍。 “我觉得吧,他们仨活得也挺不易。”毕飞扬打趣。 说笑着,陶行书匆匆赶到,姗姗来迟的他自落座眼神就没离开过林子韬。 自从分手以来,陶行书和林子韬再没见过面,陶行书给他打了几次电话,林子韬并没拒绝接听,只是事务性地应对,面对林子韬的冷淡,陶行书没有灰心丧气,关心和问候的短信、微信等每日不断,他相信,铁杵磨成针,日久见人心,冰山总有融化的那日。 相较于陶行书的尴尬和不安,林子韬倒是表现得落落大方,该说笑说笑,该吃饭吃饭。 饭毕,各自打道回府。 “子韬,我没开车来,你能送送我吗?”陶行书酝酿良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我要回公司,怕不顺路。”林子韬怎会不知陶行书的心思,他要抓住单独相处的机会,问题是,他本身却没准备好要如何面对陶行书,下意识地找借口。 “不必送我回医院,这儿不好打车,你捎我到好打车的地方就行,可以吗?”当着大家的面,陶行书不在乎面子,不在乎形象,低声下气地恳求。 林子韬犹疑片刻,抵不过陶行书祈求的目光,妥协地点了点头:“好。我车停在地下,你在门口等我,还是......” 不及林子韬说完,陶行书连连表态:“我跟你去停车场。” 等两人离开单间,包小小恨铁不成钢地说:“子韬就是心肠太软,注定是被骗的主儿。” “哎呀,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很好吗?”余晖收拾干净三个儿子,逐一抱到婴儿车里。 包小小撑着桌子起身,环抱肚子,使劲地跺了两下脚。 闫晓磊纳闷:“小小,你干嘛呢?跺脚干嘛?” “哎,这两小东西太闹腾,我发现每次他们俩折腾,我跺跺脚就好点。”包小小对肚子里的两个调皮鬼的忍耐已快要到达极限。 余晖送包小小和三个儿子回到家,急急地赶到俱乐部,成立初期,他不得不每日盯着,孙皓和谭健已经正式辞职,三人是天作之合,俱乐部的运营飞速地步入正轨。 爱婴宝贝亲子俱乐部自成立以来,短短数天,出人意料地取得了卓越的业绩。 更多的付出才会换来更多的回报,作为俱乐部的掌门人,余晖免不了要将大部分的精力和时间投入到俱乐部的运营中来,对于即将临产的包小小自然少了些关怀和照应,为此,余晖万分愧疚和懊恼,幸而孙皓和谭健是他有力的左膀右臂,分担不少事务,余晖得以尽量抽出时间陪伴和照料包小小。 包小小是鼓励余晖创业的头号支持者,他是过来人,深知创业初期的艰难和坎坷。 眼瞧着余晖每天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照旧忙得焦头烂额应接不暇,不禁忆起当年与林子韬同是初生牛犊时的场景,其中酸甜苦辣,恍如昨日,历历在目。 而今,余晖得偿所愿,俱乐部经营得风生水起,蒸蒸日上的大好前景令人欣慰。 好男儿应胸怀事业,之前他对余晖小富即安不思进取甚为介怀,现下余晖雄心壮志大展宏图,即便少了些往日的亲昵关怀,包小小非但不在意,相反凭借他的经验做好余晖的坚实后盾。 自打孕期已满三十六周,产检由每月两次改为每周两次,周二上午是常规普查,周四下午是白玄海的特别检查,即便余晖再忙,产检定要陪同前往,次次不落。 晚间,余晖伺候调皮捣蛋的三兄弟洗澡,三兄弟正是学习说话的热衷期,整日里咿咿呀呀地闭不上嘴,大爷爷余秋风身为中文系教授,可谓是找到了学有所用的机会,每天不厌其烦地教导三个大孙子识字学话,因而,三兄弟认字和说话的水平得到大幅度地提升,余秋风功不可没,难得受到了马千里的肯定和表扬。 包小小倚着床背整理上午的检查报告,常规普检显示两个胎儿发育正常,自身的情况也不错,虽然羊水有些少,也在正常的范围值内,况且他又是经产,负责检查的年轻医生表示顺产的话不存在任何问题。 包小小鲜少如此认真地翻阅产检报告,以往这些东西都是余晖整理保存,这会儿瞧着胎儿发育良好这六个印在白纸上面的黑字,不由得眉眼含笑,有孕在身的孕夫饶是平日里再刚强不屈,肚子多了会动的活物,又是自己与爱人血脉相连的骨肉,也定然变得百转柔肠。 包小小自上而下摸着大大的孕腹,这两天的胎动远不如前段日子频繁,大概是胎儿入盆,保持头朝下臀朝上全身蜷缩的姿势,不便动作,这才消停,自顾自地念叨:“宝宝们这两天怎么不爱动了呢?喔,是不是你们也知道累了?要好好休息,为了攒足劲儿好出来吗?” 叮咚...叮咚...叮咚... 余晖的手机持续地响了不下七八次,是微信来消息的提示音,屏幕忽闪忽闪地发光。 “老余!老余!老余!”包小小扯着嗓子连喊了三声,都没有得到余晖的回应。x 卫生间里不时地传出水花四溅和嬉笑打闹的声音,包小小无奈地摇摇头,八成父子四人又在上演哪吒闹海的好戏,十分费劲地探身,拿过余晖随手扔在床铺中央的手机。 消息提醒没有显示是谁发来的信息,担心是俱乐部出了急事,反正两人之间互相信任,没有秘密,谈不上侵犯对方隐私,锁屏密码又是他的生日,轻松解锁,查看信息。 包小小输入密码的时候,又断断续续地来了多条信息,点开微信,逐条阅读,看着看着,手竟渐渐地握不住小小的手机,手机不知不觉地滑落。 “走咯,坐大灰机找大爷爷小爷爷去喽!”余晖把余中华夹在腋下,故意加快脚步,营造出高速的错觉,依次将三兄弟送到余秋风和马千里的卧室。(_ 包小小怀孕七个月后,马千里终于不再忧心小两口不顾身体胡闹,再者,月份大了,孕夫愈发辛苦,因此三兄弟每晚都和大爷爷小爷爷睡,余晖则专注于照顾包小小。 余晖回到卧室,见包小小犹自失魂的神态,纳闷:“怎么了?包子。哪儿不舒服?” 包小小没有回答他的问话,余晖这才发现掉落在他腿间的手机,毫不留意地拿起来,漫不经心地问:“谁来的消息?俱乐部有事儿?” 余晖边问边低头翻阅,看着看着,捏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发抖,脸色突变,舔了舔瞬间干涩的嘴唇,结结巴巴地不知所言:“包子...我...我...我...” 摆在两人中间的手机,停留在微信对话窗界面的屏幕赫赫然地显示白玄海发来的消息。 [是我对不起小小,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我何曾不想与他相认?可是,那样对他是不是太残酷?] [当年我抛弃他,不管因为什么,都是我的错。] [我不求他的原谅,也没想过要和他相认,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余晖,谢谢你,谢谢你这么爱他,照顾他,呵护他。他自小得到的爱太少太少,我请求你,这辈子都要好好爱他,照顾好他。] [我不想打搅他的生活,小小现在这么幸福,有你,有儿子,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和事业。见到他过得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多谢你给我发他和孩子们的照片,我经常翻来覆去地看,却怎么都看不够。] …… 支离破碎的信息,稍加思考,便串联成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没错,白玄海竟然是包小小的生父,是他的生身之人。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良久,包小小语气平和地问道。 “是。”余晖点头承认。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包小小照旧是波澜不惊,接着问道。 “白大夫第一次给你检查的时候,他发现你手腕上有颗胎痣,当年他遗弃的孩子手腕上也有颗胎痣,形状差不多,看了你的病例,年纪也相仿,就怀疑...后来抽血检查,他就偷偷地留下了你的血样,做了DNA对比,果然,你们是亲生父子关系。那回,他在医院大厅叫住我,就是跟我说这事儿。”余晖讲述完过程,余光偷偷地瞄着包小小。 “那你什么不告诉我?”包小小终于抬起头,四目相对,眼神里并没有余晖预想的愤怒和埋怨,只是透着深深的疑惑。 余晖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实话实说:“包子,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是我答应了白大夫,要保守秘密。包子,其实白大夫当初遗弃你是有苦衷的,我和他,我们瞒着你,也是有苦衷的。你想想,你那时候刚刚受孕,又怀着三个孩子,身体本来就不好,怕你受打击,回头身体和孩子再出个好歹。这期间,白大夫和我也聊过,怎么说呢,他...他是害怕面对你,他生了你却不养你,遗弃亲生骨肉,败坏伦理道德,这些道理他都明白。所以,他觉得愧对你,不知该怎么面对你。他也知道,要你接受他,原谅他,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他也没奢望与你父子相认,就是通过我,多了解点你的现状,看看你和孩子们的照片。我觉得他的要求也不过分,他怎么说也是你爸...也是生你的人,我就偶尔给他传点孩子们的照片,偶尔跟他说说你的情况,排解排解他的愁困,就这些。” 包小小静静地听余晖说完,满脸漠然,不知是惊讶地难以表达还是尚未从震撼中缓过神儿,整个人处于呆愣的状态,机械地看了眼闹表,淡淡地说:“老余,不早了,睡吧。” 待包小小钻进薄被躺好,余晖关了床头灯,肘压枕头手撑头,侧身观察包小小的睡颜,生怕他心理或者生理哪里难受却强忍着不说,包小小紧闭双目,呼吸均匀,看似睡熟,实则假寐,枕边人的余晖又怎会看不出来他的刻意装睡。x 电脑端:/ 余晖的手伸到包小小的被窝,轻轻地摸着大肚,仔细地感受胎儿的动静,幸好胎儿未受影响,腹内安稳,放心地舒了口气,抽回手,脑袋顺势向下倒去。 余晖自责地捶打额头,为了怕露出马脚,他平时和白玄海聊天都特别谨慎,涉及敏感话题的聊天记录随时删除,不留痕迹。 哪知这次着急忙慌地伺候三兄弟洗澡,没有及时删掉和白玄海的聊天对话窗,也没来得及和白玄海交代,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懊恼和悔恨已不足以表达余晖现在的心情,他恨不得时光可以倒流,醒来发现是一场噩梦。 章节目录 第97章 Chapter 97 孕后期的包小小除了盗汗、抽筋、腰痛、水肿等等不适之外,又添了个失眠的症状。 孕期整满三十二周以后,包小小每晚都睡不好觉,难以入眠,睡不踏实,尽管白天减少午睡的时长,夜里的睡眠状况还是得不到改善,孕夫慎于用药,唯有忍受失眠的痛苦。 每晚睡前,温水泡脚和加餐牛奶是必不可少的事情,也只可稍稍缓解,效果不显著。 往日风平浪静心中无事尚且睡不安稳,何况眼下才刚知晓了晴天霹雳般的身世之谜,包小小表面无动于衷,内心波涛汹涌,他的镇定自若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太过突然和震惊,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大脑思维暂时冻结。 包小小难以置信白玄海是他亲生父亲的事实,确切地说,他是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关于身世的真相,恐怕任谁,都很难短时间内吸收和消化如此震撼人心的信息。 三十余载未曾谋面的父子,宛如陌生人。此刻的包小小百感交集,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 喜悦?有生之年竟还能遇到亲生父亲,认祖归宗,身份可证,岂非上天对他怜悯和恩赐? 悲哀?缺失了三十多年的父爱和亲情,难道会因为当事人的再度现身而得以弥补吗? 愤怒?身为父亲冷酷无情地抛弃了亲生骨肉,且不论因由,如此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举动难道不值得愤怒吗? 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困境和难处,不得不遗弃十月怀胎辛辛苦苦产下的孩子? 包小小也搞不清楚对白玄海的感情,以上种种应当出现的情绪,好像都有又好像都没有,接下来,已知事实的他,是要继续装作不知内情,如同以往那般来面对白玄海呢?还是索性挑明真相,黑是黑白是白,两人找个合适的时机好好谈谈?可是,又该谈些什么呢? 包小小思绪万千,愁肠百转,心神不宁,胃里翻江倒海,呕意上涌,反手推了推余晖:“老余,我要吐。” “啊?”余晖浅眠,腾地跃起,半截身体探到包小小面前。“忍得住吗?忍不住就吐,我再收拾,没事儿。” 包小小拧着眉,手捂胸口,自牙缝里挤出话:“忍得住,去厕所。” 卫生间里,余晖拦腰环抱包小小,包小小略微低头作呕,今晚临睡前没有喝牛奶,晚饭早已消化,呕来呕去,顶多呕出点酸水,稀稀拉拉地呕了将近五分钟才停止。 “包子,你站得稳吗?你要是站得稳,就先自己站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来,漱漱口。”余晖说完,觉得不妥,将人扶到马桶上坐稳,这才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匆匆而去匆匆而回。 漱完口,包小小笨拙地站起来,余晖搀着他躺回床上。 孕后期呕吐并非好事,余晖也清楚肯定是包小小情绪波动太大造成的生理反常现象,清理好卫生间,端来温水和橙汁,备在床头。 “嘶...”侧卧的包小小忽地倒吸口气,双手托在腹底,刺痛转瞬即逝。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余晖见状,手脚并用慌里慌张地爬到包小小身边,摸出变硬的腹底,惊道。“包子,你没事儿吧?是不是要生了?” “不是。”包小小虚弱无力地摇了摇头。“假性的,这两天总这样。” 余晖不放心,手不停地摸着发硬的部位:“是不是假性的?双胞胎容易早产,要不咱去医院吧?” “呼...”余晖说话间,疼痛又至,包小小按照孕期知识大全的指导,吸气又呼气,余晖的大惊小怪令他烦躁,口气不好。“哪儿就要生了?又没见红!”x 电脑端:/ “书上不是说嘛,不一定见了红才是要生了!包子,你看看你,又疼了是不是?肚子摸着这么硬,咱还是去医院保险。”余晖坚持己见,忙叨叨地就要穿衣服,收拾东西。 包小小懒得跟他多废话,抱着肚子翻了个身,背对着余晖,似睡非睡地迷瞪。 后半夜,包小小起了两次夜,胎儿压迫膀胱,尿频症状加重。 余晖耷拉着脑袋,和浓重的困意作顽强的斗争,双手上下顺着包小小抽筋的小腿肚子,而后,五根手指力度适中地揉捏僵硬的肌肉。 折腾得睡意全无的包小小拉住余晖的手,轻声呢喃:“老余,你说我该怎么办?白玄海是我爸爸,我想都没想过,你说,我该不该认他?老余,你知道吗?我跟你说过,我以前总是会想我的亲生父母或是亲生父亲和爸爸,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我想的最多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抛弃我呢?你知道吗?听福利院的阿姨说,我才出生几天就被人扔在了福利院门口,襁褓里有张写着我出生日期的字条,就什么都没有了。福利院像我这样的孩子不多,出生就被遗弃的大多数是天生有残疾的,或是生了重病的,我常常想,我身体健康,智力正常,为什么我的父母会不要我呢?我想啊想啊,终于有一天想明白了,因为他们根本不爱我!如果他爱我,怎么舍得抛弃我呢?就算当时有困难,那度过了困难,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老余,你知道没有父母的感受吗?在福利院,什么都是属于大家的。阿姨是,玩具是,饭也是,甚至连被子衣服都是,都是大家共享的,没有任何东西和人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只有父母,只有生我的人,才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可是,他们在哪里?我也想有爸爸带我去公园里放风筝,也想有爸爸接送我上下学,也想有爸爸做饭给我吃,哪怕是打我骂我也行,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小说里写的那样,可是,我没有! “老余,你了解一个孤儿的寂寞和孤独吗?任何节日,陪伴我的,都是寂寞和孤独。别人为我付出的,代替不了父母。我的养父母收养我,也不是因为爱我,更不是因为同情我,而是算命先生跟他们说,收养孩子有助于他们的生意,我的八字与他们家相合,所以,他们才收养我。我的养父母,对我很好,供我衣食读书,抚养我长大,我很感激他们。但是,我知道,他们并不爱我。他们对我,像对小猫小狗,有感情却不是亲情。 “老余,我以为,这个世上根本不会有人爱我,我也不会爱上任何人。直到你出现,我才发现,我会爱,我爱上了你。呵...你知道吗?当初你戏弄我,来借此说明你不爱我,那时候,我有一种整个天都塌了的感觉,我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躺着,想不通,为什么人人都不爱我?想到快死了的时候,才想明白,别人爱不爱我,我管不了,可是,我要爱自己。好好活下去,然后,自己爱自己。老余,为什么?为什么要我遇到他呢?我要怎么面对他呢?老余,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对他,没有恨,也没有爱,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为什么会这样呢?老余,我...我要怎么办呢?老余...呜呜呜...”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包小小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倾诉,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情难自禁地扎到余晖的怀里,啜泣不止,宣泄多年来承受的委屈。 余晖揽着包小小的后背,爱怜地摸着他的头,亲吻他的发旋,提到以前的那桩荒唐事,余晖再次心痛如针刺,作为在双父羽翼呵护兼之兄长陪伴之下长大的他,无法深刻地体会到童年无依的包小小的凄苦和悲凉。 事到如今,余晖才算彻底理解了最初认识包小小之时,为何他会如此跋扈,如此霸道,如此蛮横,如此强硬,因为他要保护好自己。 是的,在包小小的成长过程中,他得到的爱太少太少,他需要爱,渴望有人全心全意地爱他。偏偏,他又不容易得到爱,身边的人,真心实意爱他的人寥寥无几。 故而,包小小铸造出铜墙铁壁般的性格,他不愿与人亲近,也不喜欢别人亲近他,他害怕得到爱,因为他更害怕失去爱,他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来越孤僻,越来越自我。 包子,不要害怕,你的以前,我曾缺席,你的未来,我定会相伴,而你的现在,身边有我。任何事情,我都会与你共同面对和承担。 余晖望着陷入昏睡的爱人,心中默念。 初夏的清晨,天地间笼罩着薄薄的轻雾,像是默立在窗边的余晖的心情。藏在晨雾后面阳光隐隐透来,稀稀落落地洒在余晖身上,斑驳细碎。 彻夜未眠的余晖撂下窗帘,回身见天亮时分才入梦乡的包小小睡得沉稳,被下高耸的肚腹随着呼吸而有节奏地上下起伏,整宿提着的心略微放下来。 厨房里,余晖接手马千里准备三兄弟的早餐,三兄弟睡得早醒得也早,每天固定五点钟左右醒来,喝了奶,换了纸尿裤,玩会儿扭动的游戏,然后再接着睡,直到八点准时起床。 马千里见余晖眼白里布满血丝,目下挂着大大的眼袋,精神萎靡,关切地问:“晖晖,怎么了这是?没睡好?孩子闹得厉害?” 余秋风闻声凑近:“要不今儿还是明儿的就住院待产吧,在家待着,总是提心吊胆的。” “没事儿。”余晖搅拌均匀牛奶冲好的麦片,切好的香蕉分成三份,按照顺序,端到三兄弟餐椅的餐台上,又拉过小凳子,和三兄弟面对面而坐,帮助和监督三个小家伙儿就餐。 吃饱喝足的三兄弟在客厅里追逐打闹,消耗过剩的精力,等余秋风送余玥儿出门上了校车回来,才轮到三个大人吃早饭,解决孩子们剩下的食物,包小小的早餐要等他睡醒现做。 用餐期间,余晖简明扼要地跟余秋风和马千里告知了包小小与白玄海的父子关系以及整件事的发展过程,至于有关白玄海的内因详情,他知道的也不多,含糊其辞地一带而过。 余秋风和马千里听得云山雾罩,大致明白余晖所言,惊得面面相觑,大脑瞬间空白,不知该作何应对。 马千里拿过余秋风停在半空中的手里的面包片,抹了点余玥儿剩下的花生酱,感叹命运对白玄海和包小小父子俩无情的捉弄,转念又想到包小小目前的身体状况,不由得埋怨余晖:“晖晖,你也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眼瞅着小包就要生了,他现在的身体哪里禁得住情绪上的大波动?昨晚是不是难受得厉害?要不今儿去医院看看?提早发作也有可能的。” 余秋风附和:“就是,就是!你这孩子,平时倒是稳重,每次都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马千里没了胃口,放下面包,双肘搭在桌边:“晖晖,那小包是什么态度?认还是不认?” “没说。”余晖无意识地搅动碗里的麦片粥,摇头。“他现在心里乱得很,对白玄海的感情也很复杂,不是那么简单的爱恨,甚至都谈不上有感情。” “这个可以理解。”马千里了然地点头。“虽说是父子,可到底三十来年没见过面,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啊,都是处出来的。哎,小包这孩子也是可怜。晖晖,你可要好好劝劝他,生气也好,难过也好,别憋在心里,这时候身体最重要,想哭就哭,想闹就闹,什么事儿都等生了孩子再说。” 余秋风坐到余晖身边,流露出特别好奇的神色,问道:“唉,晖晖,那白大夫有没有说,小包的另一位父亲是谁?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错误总得是两个人犯下的吧。” 余晖侧目望着极其认真的余秋风,不知原来平日里严肃且正经的父亲竟有如此八卦的一面,苦笑不得,撇撇嘴,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没问过白大夫,他也没跟我说过。” “这样啊。”余秋风状似失望地抱臂。“看来他真的有难言之隐。不会有人闲得无聊乱认儿子,何况还有DNA的检查报告。那么,他为什么不跟你说小包的父亲是谁呢?” “唉唉唉!瞧你这为老不尊超级八卦的劲儿。”马千里打断余秋风的浮想联翩,转向余晖。“晖晖,你说,我跟你父亲,我们是装作不知道呢?还是...” 余晖想了想,说:“您跟我父亲就暂时装作不知道吧。反正,早晚大家都得知道。您呀,也别主动问包子,什么时候包子跟您们说了,您和父亲就当才知道吧。” “也好。”马千里收拾餐桌。“这种事儿,外人也帮不上忙,话语上的安慰也是徒劳。” 余秋风揪着面包袋,沉浸在疑问里:“要说白玄海是名扬四海的医生,那从小就应该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他今年不到五十,小包三十出头,说明他是未成年就怀孕,属于未婚生子呀!这么优秀的孩子,怎么会变成失足少年呢?会不会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偷尝禁|果?那样的话,大不了等到了法定年龄再补张结婚证嘛,为啥要遗弃孩子呢?难道是被人拐骗,遭恶人强暴?如果是珠胎暗结的话,应该报警,然后打掉孩子呀?可疑,可疑,真可疑!” 包小小睡到日上三竿,补充了足够的睡眠,脸色却不见好,病恹恹地吃了些莲子百合红豆粥,靠着床背无精打采地看着三兄弟转着圈跑跳。 “是,昨天知道的...对,看见了咱们的聊天记录...没,没说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跟您说一声儿...好,我知道...孩子挺好的...他也挺好的...没...还是假性的收缩...是...” 客厅的卫生间隐隐地传出余晖的说话声。 “老余!”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余晖一个激灵,本能地转身,见包小小一手撑腰,一手扶门框,站在门口,表情和动作都戛然而止,贴在耳边的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变得遥远且缥缈。 “啊,我回头再跟您说,就这样,再见。”余晖做贼心虚地快速挂断电话,手脚发凉,勉强挤出笑容。“你怎么出来了?卧室不是有厕所吗?” “老余,你不用背着我给他打电话,你可以大大方方地联系他。我和他,你和他,我们和他,咱们之间光明正大,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包小小真心实意地说。x :/ “咳咳...”余晖不好意思地轻咳。“我就是...就是觉得他应该知道你已经知道了真相。之前瞒着你,本来就不对,如果现在他蒙在鼓里,我怕,我怕滋生出更多的矛盾和误会。” “我知道,老余,我没怪你,真的!我相信,你做什么,都是为我好。”包小小拉过余晖的手,握在掌中,他的余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更没有对不起他,这只是善意的隐瞒。 余晖当即感动地吻住包小小的唇,四个鲜红的唇瓣忘情地摩|擦,极力克制的亲吻倒没激起更多不应该的想法,适时地终止了火热的深吻。 “包子,明儿检查要不换个大夫?”余晖整理完周二的检查报告,放进挎包,问出了这句在内心斗争了整整一天的话。 “不用。”包小小坦然地说。“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再说,从怀孕以来,都是...都是白大夫给我检查,要生了再换大夫,也不保险。” 夜深,余晖搂着包小小,问:“你想好要怎么面对他了吗?” “没有。”包小小深吸气,腹内的两个胎儿不安分地动了动,没头没脑地问。“老余,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当然!”余晖的手搭在包小小身前圆圆的腹顶,难得宠溺的语气。“我会一直一直一直在你身边,你烦我,你厌我,我也不离开!人家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咱俩是,三生三世一双人!” “呵...”余晖甚少说这类甜言蜜语,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包小小眼中含泪地笑出声。“油嘴滑舌!” 直到包小小沉沉地睡去,余晖照旧精神百倍,望着爱人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樱桃小口稍稍嘟起,少了点男人该有的英气,却多了些孩童的稚气,慢慢地低下头亲吻这张和年纪不符的娃娃脸。 章节目录 第98章 Chapter 98 周二上午的产检是常规项目,周四下午的检查则会涉及到较为私|密的部分。 包小小平静地躺在检查床上,白玄海淡定自若地戴好手套,两个人均是波澜不惊,像以往那般,一个是医生,一个是病患,身份没有变化。 检查完毕,白玄海摘掉手套和口罩,坐回桌后,提笔刷刷地记下各项检查数据,连同打印出来的B超影像图交给余晖,循例叮嘱了孕后期应当注意的各类事宜。 在余晖的帮助下穿戴整齐的包小小没有急于离开,落座于正对办公桌的沙发,抬头对余晖说:“老余,我想和白大夫单独聊两句,你出去等我,好吗?” 余晖不安地看了看包小小,视线又转移至白玄海,白玄海微笑地点头示意余晖不必担心,余晖这才一副牵肠挂肚的表情,依依难舍地离开检查室,临走不忘啰嗦:“行,那什么,有事儿叫我!” 检查室的门徐徐关闭,包小小长久地凝视白玄海,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以前未曾留意,他的长相真与白玄海有几分相似,五官之中,眉眼最为肖像,口鼻和脸型则完全不同,大概是遗传他的另一位父亲吧。 两人之间的气氛奇妙地静谧,对望的眼光里含有千言万语,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白...”半响,酝酿多时的包小小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却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人,略微思索,决定仍旧按以往那样不变。“白大夫,我没有想到您居然会是我的...我的亲生父亲,说实话,我从来没想到过还会与生我的人再见面,世界那么大,人口那么多,如果不是刻意寻找,能遇到的机会实在是太渺茫!何况,当初,我是被人故意遗弃在福利院的。小的时候,我还幻想过,我的亲生父母来找我,与我相认。后来,长大了,懂事了,才发现小时候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偏偏,老天爷跟我开了个大玩笑,叫你和我再次相见。前天知道真相的那刻,我很震惊也很无措,甚至我以为这是场梦,是余晖跟我开玩笑,当不得真。直到心情慢慢地平复下来,我才意识到,您真的是我爸爸,是生我的人。而我对你,好奇怪,没有想象那样的恨,也没有爱,我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你。我觉得,我做不到一下子就接受你,那太不现实,毕竟这是生活,不是电视剧也不是小说。我...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说什么,您...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也许我表达得不够清楚...” 白玄海认真地听包小小说完,面上保持和煦的笑容,清秀的双眉微蹙,不动声色地思索片刻,点了下头,算是对问话的回应,而后缓缓地说:“小小,我明白你的意思。一直以来,我之所以请求余晖保密,是因为我根本没打算与你相认!” 白玄海语出惊人,包小小愣了愣,喃喃地问:“为什么?” “小小,我决定回国并非是完全出于找寻亲生儿子的缘故,更为深切的理由是回国发展的前景有利于我的事业。”白玄海坦诚相告。“可是,不管我是身处于国外还是回到国内,我都没有放弃寻找我的孩子。二十年前,我去过福利院,想把你接回身边,那儿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你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收养了,收养你的这对夫妻家庭条件很好。我那时刚刚参加工作不久,积蓄不多,我想,既然你被好心的夫妻收养了,我又是单身,孩子还是应该成长在健全的家庭里,何况,他们条件不错,我不该去打搅你的生活,毕竟,你是如此幸运...” “幸运?”包小小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截断白玄海的话。“那么,您知道我的养父母,他们收养我的理由是什么吗?我想您也想不到。是因为高深的大师对他们说,收养孩子可以振兴他们的生意,而我,我的八字和他们特别相合。因为这个,他们才收养我的。也许您更加不知道,我的养父母,是的,他们对我很好,我衣食无忧,可以念书,但是,他们仅仅是在物质上对我好,精神上呢,他们从来没有把我当作他们的亲生儿子看待。我到包家的第三年,他们的生意急转直下,他们觉得是我克的,就又把我送回了福利院。就这样,我又在福利院住了两年半,直到他们的生意一直没有好转,而大师又叫他们将我接回去,我才又回到了包家。在他们眼里,我只是对他们生意有帮助的活物而已。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 白玄海讶然地盯着包小小,他未曾想到包小小在包家竟是如此境况,他本以为他的孩子得到了父母完整的爱,享受富足的生活,哪知,真实的情况会是如此不堪?! “对不起!孩子!”饶是白玄海再克制,现下不免动情,痛苦地闭了闭眼。“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内情!如果我知道...我...我曾经问过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收养你的人是谁。福利院的人说,被收养人满十八岁,才可以告诉亲属。你十八岁那年,我回来过,可惜,福利院拆迁了,跟其他两家小规模的福利院合并成大型的福利院,搬家的时候,丢了很多资料...你的档案也不见了,你到底被谁收养了,也无从查起!小小,我跟说这些,不是在推卸责任。我没有想过会得到你的原谅,因为,我根本就无法原谅我自己。从把你遗弃在福利院门口那时起,我就知道,我犯下的错误,今生今世都得不到原谅。我更加没奢求过你会认我,三十多年来,我从未尽到过做父亲的责任,我生了你,却不养你,我又有什么资格做你的父亲呢?孩子,遗弃你,我后悔,自责,难过,可木已成舟,世事难改。我最最最后悔的是,当初没有给你取个名字,以至于,我每次想到你,都不知该怎么称呼你。只能是,我的孩子。如果,时光倒流,也许,我还会选择遗弃你,可是,我一定会给你取好名字!这样,在以后的岁月里,每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想念你,牵挂你的时候,起码还可以呼唤你的名字。孩子,看到你现在身边有爱你的爱人,有疼你的公公和公爹,有活动可爱的孩子,我真心为你感到高兴。所以,我不想打搅你的幸福生活。我知道,我什么都给不了你,爱,是陪伴,是付出,不是无形的空话。我想,一旦相认,我带给你的,只能是痛苦。这,不是我愿意见到。” 白玄海推心置腹的话大大出乎包小小的预料,他认为白玄海应该声泪俱下地哭诉他的不幸遭遇,痛诉他的艰难悲惨,以此来减轻他抛弃亲生孩子的罪责,来博取包小小对他的同情和怜悯。 谁曾想,白玄海并未如此。如果白玄海不停地找各种理由来推脱他弃子的不义之举,那么包小小定然认定他是个不仁不义的卑劣小人,根本不值得他患得患失,也不配当他的父亲。 白玄海的这番自我谴责的剖白令包小小对他生出万分的恻隐,他甚至设身处地地为白玄海着想,如果不是身陷万难的处境,谁愿意抛弃亲生的儿子? 再说,他已经决定留下这条无辜的小生命,如果条件允许,谁不愿意亲自抚养孩子长大? 可见,他是有难言之隐的。 想到这些,包小小不由得又想到一个问题。 怀孕生子是需要两个人配合才可以完成的事,那么他的另外一个父亲是谁?这个问题同样困惑了余晖好久。 “我想问您,他...他是谁?现在在哪里?”包小小难掩好奇,到底问出口。 “他?”白玄海呆了呆,才反应过来包小小口中这个‘他’指代何人,慢慢地低下头,似是下了好大的决心,重新抬头看着包小小,意味深长地笑道。“他是...他是补习班的同学。高二的暑假,我们在补习班相识,我们是同桌。他长得很帅气,五官很好看,身材也很高大,用现在的话说,是个标准的阳光少年。他很聪明,数学很棒,不过也很奇怪,数学成绩不错还跑来上补习班,呵呵。我数学不好,可生物不错,就这样,我帮他补习生物,他帮我补习数学。后来,我喜欢上了他。是我主动追求的他,也是我...我们偷尝了禁果,在教室里。听起来,是不是挺刺激?很多次,我们都是在教室里。那会儿,追求他的人很多,少男少女都很多,我很自豪,也很骄傲。现在看来,是不是很傻?寒假补习班结束,他也消失不见了,好像是跟着家里人移民出国了。不久我发现我有了你,可能是学业太忙,也可能是我那时太瘦弱,而你也不大的关系,发现你的时候,你都已经四个多月了。我不知道他的家在哪里,不知道他在他的学校里是几班的学生,我很害怕,也很欢喜,是不是很矛盾?月份太大了,我身体又不好,只能留下你。我的父亲,噢,也就是你的爷爷,很早和我爸爸离婚,他们在不同的城市组建了新的家庭,除了按时打来生活费,他们没人关心我。偷偷摸摸遮遮掩掩也挺到了高考,幸好,你很小,我的肚子也不大,算了算月份,临近高考也快到了我的预产期,我真怕会把你生在考场上。还好,只是没完没了地疼了三天。熬到最后一天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我几乎是扶着墙走出学校,在私人的小诊所里,挨到转天清晨,你才出生。你出生的时候,才三斤多点,就好像刚出生的中华那么小。我没有能力抚养你,我要上学,只有继续念书,我才可以改变运命!所以,我把你遗弃在了福利院门口,看着福利院的人将你抱回去,我才离开。后来,我考上了医学院,专攻产科,因为成绩优异,公派出国留学。学成回国上了两年班,又考取了国外医科学院的硕士,硕博连读之后,就留在了国外。直到两年前,机缘巧合又回到了国内,没承想,竟然遇到了你。”(_ 白玄海云淡风轻地娓娓道来,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感情经历,丝毫没有任何语调和情绪的变化,令包小小甚为疑惑。 包小小无法想象,白玄海忍受孕期的种种不适却要坚持学业的艰难,也无法想象,他独自躺在私人诊所的病床上辗转反侧地挨着产痛是多么的无助,更无法想象,他亲眼目睹亲生儿子被福利院的人抱走时脚步是多么的沉重... 经历这一切,心该是多痛... “那您...您有没有想过去找他?我是说,有条件的时候。您这么多年不结婚生子,是...是因为我吗?还是因为他?”包小小觉得白玄海似乎从未想过再找到那个人,他想知道理由。 “没有。当初刚刚知道怀了你的时候,我曾疯狂地想找到他。不是兴师问罪,也不是要他负责,只是想与他分享这份喜悦。孩子是爱情的结晶,只是,有些事,我做得早了些。也许我是错的,可我并不后悔。不后悔爱上他,不后悔与他暗结珠胎,不后悔生下你。现在,已经没有了再见面的必要。时隔多年,也许他早已将我忘记,也许我只是他偶尔的回忆,青涩而且无知。至于结婚...生子...”白玄海顿了顿,目光灼热地望着包小小。“是的!因为你,我不再想结婚,不再想生孩子。我犯了神都不会饶恕的罪过,我选择放弃了我的孩子,我怎么可以在遗弃了你之后,再和别人结婚,再生孩子呢?我该怎么面对我再生的孩子呢?就好像,我现在,也无法面对你一样!”x 电脑端:/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谈话到此终止,白玄海和包小小又陷入了沉默,两个人默默无语地注视着对方,彼此都是难以自禁地眼含热泪。 该问的都已问了,该说的也都说了,他们之间,除了心墙再无任何阻隔。诚如两人默契的共识,短时间内两个人很难在建于父子关系的基础上产生更多的感情,这是谁都做不到的。 那么,将一切都交给时间吧! 章节目录 第99章 Chapter 99 预产期在七月中旬,鉴于这胎的胎动不同寻常地频繁,为防出现提早发动的措手不及,保险起见,包小小遵从白玄海的建议,六月底便住院待产。 余秋风和马千里对此举是相当赞同,余晖也觉得待在医院安全,虽然吃喝拉撒洗洗涮涮不如家里便捷,单人间的病房基础设施倒也完善,包小小除了时有想念三个儿子和女儿,住得还算舒心。 马千里每天上午和傍晚来送两次饭,早餐在医院的食堂购买,家里的三个孙子需要照顾离不开人,余秋风能料理好他自己和余玥儿已实属不易,因而,他做不到整日陪护。 爱婴宝贝亲子俱乐部正处于创始初期,作为创始者的余晖既是亲子辅导师又是管理者,身兼数职,忙得分身乏术,白天鲜少有空陪着包小小,每天都是整夜陪护。 余晖的计划是,争分夺秒打理好手头的工作,然后踏踏实实地休假,照顾包小小和孩子。 马千里每次来送饭最多待上不到两个小时,余晖每天利用午饭时间插空来看看,之后差不多要七八点钟才到医院,大部分时候都是包小小的独处时光。 包小小现在的心态平和了许多,性格中的棱角也磨平了许多,不再为了丁点的小事儿而和余晖吵吵闹闹,不再为了个人的喜好得不到满足而和余晖不依不饶,和余晖生活的这段日子,他懂得了什么是互相迁就,什么是互相包容,他学会了体谅别人,学会了宽容别人,他明白了爱的含义,爱是不计回报的付出,爱是相濡以沫的陪伴,爱是不分对错的理解,也享受了被爱的美好和幸福,然而,他的成长,与余晖息息相关,是余晖教会他感悟到了生活的真谛和生命的意义。 对于尽量卧床待产的包小小而言,家里和医院的生活不同之处就在于见得到和见不到女儿和三个儿子,至于无聊程度,不分上下,没有太大的差别。 每天都是看看书吃吃饭聊聊天偶尔散散步来打发时间,白玄海每日上午、下午和晚上来查房三次,上午大概是起床后七点左右,下午是午睡后四点左右,晚上是临睡前八点左右。 有时白玄海来查房,会碰到包小小独自待在病房的情况,每每如此,检查完身体和照例询问完,白玄海都会留下来和包小小简单地聊聊天,至于聊天的话题和内容,则是山南海北天马行空,想到哪里聊到哪里。 也许,时间真的是一剂可以治愈任何伤口的良药。 十来天的相处,白玄海和包小小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谈不上父子的亲密,却也十分融洽,聊天的次数愈发增多,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马千里每天送饭都故意迟到早退,暗中帮忙制造机会,回到家不忘跟余秋风炫耀他的用心良苦。 聊得次数多了,难免话题枯竭。遇到这种情形,聊天的内容自然而然地要移到各自的经历和生活上来。(_ 白玄海错过了包小小幼年、童年和青年整个成长期,所以最喜欢听他说年幼时候和求学时候的趣事儿,每个细节都仔仔细细地听,听罢还会记在心里;而包小小却对白玄海和‘他’的故事颇感兴趣,常常拐弯抹角地探听,白玄海好笑,索性偶尔不等他问,便也会主动提到和‘他’交往的那些事儿。 “这么说,他是个很爱干净的男生啦?”包小小半靠在床上,侧目望着陷入回忆中的白玄海,半天不见他说话,问道。 “是呀!”白玄海的思绪缓缓地飘回到现实,恍惚间,好像对面墙上渐渐地印出了‘他’的身形相貌,熟悉却又陌生。“是很爱干净。他喜欢穿白衬衫和浅蓝色的牛仔裤,还有白色的旅游鞋,鞋尖永远那么白,衬衫的领子也永远那么白...他的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一点儿也不浓烈,很清新,很吸引人。” “噢,原来那会儿的男学生也有爱喷香水的。”包小小撇撇嘴,他上学的时候也喜欢喷香水,非但没成为万人迷,反倒遭不少人的嗤笑,为此一直耿耿于怀。 “最开始,我们也以为他是喷了香水,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妈妈是买花的,他每天都是在花堆里写作业,也帮他妈妈看管生意,所以才沾得满身花香。”白玄海笑着解释。 “呵呵...”包小小扶着肚子被逗得咯咯笑,笑容慢慢地消失后,踌躇再三,刻意避开白玄海的视线,低声问。“那...那您喜欢他什么呢?” “我?”许是压根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许是相隔多年,对‘他’的印象逐渐淡漠,白玄海愣了半响,低头垂目,认真地想了会儿,才说。“是笑容吧!他笑起来真好看,他每次笑,都笑得真挚、欢快、清澈...也笑得很迷人。呵...我大概就是被这种笑容所迷惑的。因为我很少笑,我的童年,只有父亲和爸爸的争吵,没有笑容。” 包小小瞧着白玄海变得暗淡的目光,不像触及白玄海内心的伤痛,又忍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问:“您的父亲和爸爸,他们感情不好吗?” “不。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感情。”白玄海摇头叹息。“他们的结合只是为了赌一口气,所以,他们很快结婚,又很快离婚。如果不是意外有了我,我想,他们此生再无任何牵扯。” 白玄海说得含糊其辞,包小小听得云山雾罩,正要再详细问问,余晖推门而入,手里提着塑料袋和保温壶。 “哟,白大夫在呢?”余晖和白玄海问好,放下东西,关心包小小。“怎么?包子。今儿有动静了吗?” “没有。”提到生产,包小小泄气地答道。自打住院,胎动不再频繁,宫缩不再强烈,搞得包小小超级郁闷,这两个小调皮成心跟大人对着干。 “生产之前胎动和宫缩变弱也是常事儿,不必担心。”白玄海安抚临产焦躁的小两口。“那你们吃饭吧,我先回值班室了。” “唉,白大夫,没事儿,您坐您的,要不您也跟着吃点?”余晖摆好饭菜,诚挚邀请。 “不了,我值班呢。”白玄海推让。 “老余,你挑点好的蛇果,给白大夫拿走。”包小小指挥余晖。 余晖挑了四五个个大皮好的蛇果放在袋子里,白玄海推辞不过,只得收下。拎着袋子回到值班室,冲着里面的蛇果发愣。继而傻笑,这是包小小主动示好的方式,是他的一番心意。 余胜利这两天低热发烧,三兄弟隔离相处,需要更多的人手,马千里寸步不离地照顾孙子,不得空送饭,午饭和晚饭是余晖自俱乐部回家捎上,再送到医院。 晚餐清淡,西芹腐竹、番茄牛腩和莲子百合瘦肉汤,主食是包小小钦点的银丝卷。 包小小现在坐不住也盘不了腿,只得背后塞满枕头靠着就餐,余晖侧坐床边,扭着身子,懒得脱鞋,也不嫌累。 “今儿...”余晖掏手机。“今儿八号,还没动静。我还想着,要是今儿能见红,说不定,十号能生,跟你同天生日,多好。” “想得美!”包小小吃了两口,停下捂着肚子,每次饭前饭后,都觉得不舒服。“中华他们是赶巧了,我这一点动静也没有,说不准还得过了预产期呢!” “要是过了就剖腹,也省得你受罪。”余晖不以为意地随口道。 结果,转天凌晨时分,包小小起夜去卫生间发现见了红。 白玄海这周白班,夜班的值班医生来检查,距离生产尚早,简单地叮嘱了两句,便留下护士,回到值班室。 到底是过来人,这次的包小小没有上次的惊慌失措和六神无主,见了红,余晖不敢再睡,又扛不住浓重的困意,灌了罐黑咖啡,包小小则是趁着不疼,抓紧时间充蓄精神和体力。 迷迷糊糊地睡到清晨七点半,下腹传来熟悉的疼痛,包小小睁开眼,叫:“老余。” 余晖正翻箱倒柜地找茶叶,听见声音,直起身来,凑近包小小:“醒啦?饿不饿?” 疼痛持续的时间极短,大概十秒钟左右,包小小艰难地翻个身,摇了摇头:“开始疼了,你拿笔记下,刚才疼了也就七八秒。” “这就开始疼了?”余晖印象里上次见红到阵痛相隔了好久,纳闷怎么这次发作得如此快。“疼得厉害吗?” “不厉害。”包小小觉得这会儿肚子变得格外安静,呼吸也变得格外顺畅,心情也就跟着变得格外好。“老余,扶我起来,刷牙洗脸,我有点饿了。” “要不就在床上洗吧。”余晖吐出嘴里叼着的笔帽,不愿包小小托着沉重的身躯再折腾。 “没事儿,反正我也要尿尿。”包小小坚持。x 洗漱完毕,浑身轻松。 早餐是余晖从医院食堂买来的黑米糕、玉米饼、西红柿鸡蛋面汤、枸杞红薯小米粥和小拌菜,包小小胃口不错,每样都吃了点,剩下的全进了余晖的肚里。 吃完早饭,包小小忐忑不安地静候阵痛,余晖沏好茶,镇定自若捧着手机浏览新闻。 白玄海和夜班的医生交接完,又查看实习学生的夜间观察病历记录,处理了两个棘手的病患,直到八点半才姗姗而来。 “我听夜班的医生说,是凌晨见红的。怎么样?开始疼了吗?”白玄海边问边走到包小小床边,身后跟着年轻的助产医生。 “七点半的时候疼了一下,也就几秒钟,然后就再没疼过。”包小小回忆道。 白玄海点头,戴好口罩和手套,检查情况:“恐怕还需要点时间。趁着不疼,多休息,不要害怕,也不要担心,我一直都在。” “嗯。”包小小乖乖地冲着他点点头。 以前,包小小认为他和白玄海之间仅仅是普通的医患关系,那么他对白玄海的感情也仅仅是简单的病患对医生的信任和感激。 现在,包小小知道了他和白玄海之间是父子关系,那么他对白玄海的感情也变得复杂,有信任也有那份孩子对家长的依赖。 马千里是来送午饭的时候才发现包小小已经处于临产的状态,一边埋怨余晖不告诉他,一边张罗生产和产后需要的东西,还执意要留下来陪产。 余晖好说歹说才将马千里劝走,马千里不知包小小临产,送来的午饭不合他的胃口,不过他现在也没什么食欲,余晖刻意上街买了软烂的牛肉汤面,他也没吃多少。 作为经产的包小小,产程之慢超出白玄海的预料,丝毫没有任何动静。 伴随着越来越强劲的宫缩,阵痛的等级也在不断地提高。 “呼...”包小小跪趴在分娩球上,双手扒着球体,挨过这波疼痛,有气无力地呼气。 “来,喝点水。”余晖奉上吸管杯,喂完水,尽职尽责地记下这次疼痛的间隔和时长。 包小小无精打采地吸了两口水,微调了姿势,喃喃道:“还以为二胎没那么疼呢!” “包子,你受苦了!”余晖心疼地擦干他额上冒出的汗,其实擦了也是白擦,汗不断。 “你少来!每次都这句,有点新鲜的台词吗?嘶...”包小小没好气地呛他,不及多说,疼痛又来,整个人紧贴分娩球,脑袋抵在球上,抗击痛感。x 电脑端:/ 白玄海和助产医生换了个位置,白玄海替换了余晖,握住包小小的手,眼镜后面的双目微微泛红,露出温和的笑容,饱含深情地说:“孩子,加把劲儿,爸爸在这儿呢,不要怕!” “爸爸...”包小小费力地睁大眼,白玄海的面容慢慢地变得清晰,充满父爱的目光,柔和的浅笑,虚幻得像是在梦境。“呜呜,爸爸,我好怕,我怕...孩子...” “不要怕,爸爸在这儿呢。”白玄海搂住包小小的肩头,回头看了眼仪器,宫缩刚好将至。“来,孩子,我说一二三,咱们接着努力,好不好?” “好。”包小小像个孩子似的瘫软在白玄海的怀里,在白玄海数数的时候,奋勇用力,憋得满脸通红。“呼...” 阵痛规律时已近午夜,待天明破晓,包小小才曲折艰辛地诞下双胞胎兄弟,如同余晖所愿,恰好包小小和双胞胎父子三人同天生日。 章节目录 第100章 Chapter 100 收拾好病房的狼藉,白玄海又为昏睡的包小小做了个详细的全身检查,百分百确定不会出现任何后遗症和并发症,又跟着护士清洗好两个男婴,安排妥当,啰啰嗦嗦地叮嘱完余晖,才回独立的诊疗室小憩。 陷入深度睡眠的包小小直睡到傍晚才醒,在长达十二个小时的睡眠里,他做了一个悠长奇妙的梦,梦里的白玄海竟然变成了年轻时代的模样,而他,彷如回到了十二三岁的时候。 梦里,白玄海牵着他的手,父子俩嘻嘻哈哈地走在景致独特的公园里,就这么说说笑笑地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好像公园的小路没有尽头,一直走到他悠然转醒。 包小小醒来之后,白玄海第一时间赶到又为他做了个详细的全身检查,除了产后的体虚,以及正常的四肢酸软,腰背疼痛,倒也没其他的不适,悬着的这颗心才算彻底放下来。 不知包小小是不是不记得分娩出现意外时候他叫白玄海‘爸爸’的事,自他醒来再见到白玄海,和平常没有不同,所以,白玄海也没主动提及这个小插曲,两个人均是各怀心事。(_ 余秋风带着余玥儿上午来过,余玥儿见过刚出生的三胞胎,对刚出生的双胞胎兴趣不大,也没新鲜劲儿,倒是余秋风,再次当了祖父,乐得合不拢嘴,夸完大的夸小的,爱不释手地逗弄,搞得余玥儿气哼哼地不理他。 等余秋风和余玥儿回到家,三胞胎有人看顾,马千里才拎着保温饭盒和保温壶,大包小包地来到医院,他来的时候,包小小还没醒,整理好东西,忙着和余晖照顾双胞胎喝奶和换尿不湿。 余晖捉着包小小的手挨个戳双胞胎的脸袋,笑意浓浓地说:“包子,儿子们是不是长得挺像?也像中华他们,是不是?你看,弟弟的眉眼是不是挺像白...”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是呢,弟弟是挺像我的。”包小小顺理成章地接下他的话,这场异常艰苦的分娩耗费了不少精气,产后重度虚弱,四肢无力,浑身酸痛,腰背部最为严重,精神也十分萎靡。 虽然两兄弟是异卵双胞胎,可相貌却有九分相似,不同于三胞胎在长相上的明显差别。 马千里得知包小小这次分娩的不顺利,受了那么大的罪,遭了那么多的难,对这个男媳又是怜爱又是愧疚,直说:“小包这次真是辛苦了,受罪了。” “哪儿啊,爸爸,疼点倒是没关系,我就怕孩子不好。”包小小边说边头疼地看着摆在眼前不得不喝的各种滋补的汤汤水水,还有难以下咽的煮鸡蛋。 双胞胎发育良好,身体健康,在包小小留院观察期间一直都跟着双亲待在病房里,余晖没白天没黑夜地照顾一大两小,辛苦得心甘情愿,劳累得喜不自禁。 “哎呦呦,哎呦呦...”余晖抱着爱哭闹的弟弟,在病房里溜达,边哄睡还边逗他。 “老余,你这次打算给孩子们起稀奇古怪的名字呀?”包小小望着熟睡的哥哥,怎么瞧都瞧不够,突然想到名字的问题,便问道。 “什么叫稀奇古怪的名字!我给三胞胎起的名字多好听!”余晖辩驳,想了想,说。“我好早之前就想好了,这胎要真的是两个儿子,就叫和平发展。” “噗!”包小小嗤笑。“你是不是有怀旧情结?三胞胎是抗战时期,双胞胎是改革开放时期。和平发展,怎么不叫和谐共处呢?” “你看你,包和平,包发展,这不是挺好的嘛!朗朗上口,寓意简单明了。”余晖咂摸着苦思冥想出来的名字,越琢磨越觉得好到无可挑剔。 “还包和平,包发展?!你怎么不叫包生儿子呢?!多难听。余和平,余发展还差不多!得了,老余,你的心意我领了,五个兄弟还是姓一个姓的好,省得以后出门,还得跟人解释。”包小小怎么会不明白余晖主动让出双胞胎姓氏背后的用情至深,不过包这个姓氏不太好取名字,不如余和平余发展更朗朗上口。 “嘿嘿。”余晖挠头傻乐,他的小心思永远都瞒不过包小小,嘟着嘴亲人家的脸,然后接着哄儿子。“发展,余发展,怎么样?爸爸起得名字好听吧?和平,和平是你哥哥。” 不知道是不是余晖的错觉,他好像觉得怀里的儿子吐着口水冲他翻了个白眼。 这次分娩虽然有惊无险,产夫和两个婴儿的健康状况却是没有任何问题,包小小在医院住了七天,身体稍微恢复,难免还有气力不济,眩晕盗汗,四肢麻木以及腰背酸痛的症状,缓解不适需要长时间的调养,所以,住满规定的时间,便出院回家,毕竟还是在家里方便些。 眨眼间,双胞胎即将满月。 自打出院回到家,包小小罕见地承担了大部分喂养余和平和余发展的琐事。 成员增加,阿姨每天采买、做饭、洗衣和收拾屋子都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无暇顾及其他;马千里独自照顾生活还不能自理的三胞胎,也是忙得手脚并用;余秋风要操心余玥儿的生活和学业,此外下个学期安排了教学工作,整个暑假都忙于备课,既无多余的精力也没经验照顾婴儿。 而余晖,是所有人当中最忙的人,亲子俱乐部的生意越来越火,许多家长慕名而来,导致课程报名人员爆满,不得不加课或加人,余晖身为主讲师,每堂课都必须要亲自参加,谭健堪比黄世仁,爱人生产这么重大的事儿,对老板也只放了国家规定的七天陪产假,每天三催四催地问他何时回来复工,没办法,事业和家庭难以兼顾,只得请了个月嫂来照顾孩子。 余晖的事业蒸蒸日上,包小小比他还高兴欢喜,天天帮着谭健督促他尽早回到工作岗位,搞得余晖以为他嫌自己在眼前晃得心烦,挂着脸不高兴了好几天。 包小小浑身是嘴说不清楚,可惜,现在又没办法献身。 “老余,过两天是和平发展的满月,也请他来吧。”一身浅灰色运动套装的包小小站在床前,余和平和余发展刚换完干爽的纸尿裤,正乐呵呵地冲他笑。 “啊?”余晖抖着连体衣,抬头看万年历的表,感叹完光阴似箭,才反应过来包小小说的那个他指的是谁。“行啊,那你给白大夫打个电话,看看他有没有时间。” “还是你打吧。”包小小将余和平和余发展抱回婴儿床,抻平上衣,说。 “怎么啦?包子。”余晖放下衣服,凑到包小小身边,顺势将人拥在怀里。“你忘啦?你生发展的时候还叫他爸爸了呢!怎么这会儿又这样了呢?” 包小小叹口气:“我没忘,我就是因为没忘了这茬,才更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你说,我这就算是认了他了吗?” “认不认的,他也是你爸,也是生你的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余晖思索。“包子,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心理压力和负担,你想和他好好相处,就好好相处,你要是不想再见他,咱就跟他一刀两断,横竖当年是他先抛弃你的,咱怎么做都不为过...” “不不不...”包小小急吼吼地掐断余晖。“我没想过不再见他,真的,老余。其实,他当初也挺难的,未成年,又未婚,父亲和爸爸对他也不好,那个谁也找不到...我有时想,他那会儿要真是不打算留下这个孩子,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可是,他还是生下了我。不管他做了什么,他也是给予我生命的人,就冲他生了我,我也不该再埋怨他再恨他。” “啧...”余晖收紧手臂,贴近包小小,嬉皮笑脸。“我就说,我家包子最善解人意,心地最善良,简直是这个世上最可爱的人儿!” “你少贫嘴!”包小小假装大力地拍余晖的胸口,而后又犯难地说。“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毕竟三十多年来,我们也没真正地相处过。我生孩子的时候,整个人疼得迷迷糊糊的,当然叫得出来爸爸,现在,我可没把握能当着他的面,叫他爸爸。” “那就不叫爸爸,还叫白大夫或者赶明儿熟悉点了就叫叔叔。”余晖打消他的顾虑。“其实,称呼就是叫不叫得顺口,你看,你以前还总是管我爸爸叫叔叔呢,现在不也爸爸爸爸地叫得挺顺溜嘛。再说,他也不会为了个称呼而怎么着你,你俩是亲生父子,叫啥也改变不了老子和儿子的关系。” “也是。”包小小若有所思地点头,猛地仰头直视余晖,蹙眉。“老余,你现在怎么回事儿,说话怎么这么粗俗呢?回头叫父亲听见,又要教育你。” “对对对,不是老子和儿子,是父亲和儿子!”余晖急忙掩口纠正。“都是孙皓和谭健他们带的,说话口无遮拦,掌嘴,掌嘴,掌嘴!” “唉,别打坏了,你可是靠嘴吃饭的人。”包小小拉住余晖拍打嘴唇的手,笑道。 “没错,我这张嘴可是有大用处的!”余晖坏笑,两片红唇慢慢地靠近包小小的嘴巴,不等眼前人反应,快速地叼住对方的鲜艳的小薄唇。 三四个月没亲热的两人当即头晕脑胀地狂热亲吻,两颗头颅随着四瓣嘴唇的拧动而摇晃,漫长而热烈的舌吻导致了两人双双起了反应。 吻罢,余晖面不改色地叫来月嫂看着双胞胎,他和早就因脸红而躲到卫生间里的包小小互相帮助解决问题,月嫂奇怪,两人明明刚刚洗完澡,怎么卫生间又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在余晖的强烈反对之下,几经周折,余秋风最终放弃了隆重操办双胞胎满月酒的想法。 又不是没生过儿子,又不是没办过满月酒,余秋风对于满月酒和周岁宴这两方面的热衷超乎常人的想象,幸好这次全家人都不赞同再搞这些劳民伤财的形式主义,不然,依照余秋风的主意,估计又得办得轰轰烈烈,搞得盛况空前。 余晖私下跟包小小念叨,考虑过两年攒点钱给余秋风开个私人会馆,专门承办满月酒和周岁宴,等他老人家退休以后,也好继续发挥余热,为社会再做新贡献,逗得包小小笑到肚子疼,余晖却是满脸认真相,不像是开玩笑。 双胞胎的满月酒就是在家设宴款待好友,闫晓磊身子沉重也要坚持出席,主要是好奇双胞胎和三胞胎的相处模式。。 陶行书和林子韬和好如初,不但光速领了结婚证,林子韬这个月初竟然发现怀了孕,去医院检查,宝宝已然七周,陶行书高兴得比当上主治医还美。 董礼貌和蒋文明正玩命地要二胎,两人现在的节奏是下了班就直奔卧室奋战,吃饭拉屎都没做|爱重要,为了营造良好的气氛,女儿基本都住在蒋文明父母家,结果天天做不停,月月都失望,只能再接再厉,床铺都要被他俩做塌了,二胎还没影儿。 为表诚意,再者白玄海到底是长辈,又是自家爱人的父亲,等于是余晖的岳父,不可轻易怠慢,余晖亲自到医院去邀请白玄海参加双胞胎的满月家宴。 接到邀请的白玄海愣了好久,他真的没想到包小小会请他参加家庭聚会,也不知道包小小邀请他是出于何种感情,是单纯的病患对医者的感谢还是儿子对父亲的身份承认,曾经在医学界叱咤风云的顶级大师这会儿满脑子的浆糊,呆呆地望着余晖,好半天才答应接受邀请。x 白玄海初次登门拜访,可谓是盛装出席,还带了不少礼物,在座的人其实都知道白玄海和包小小的父子关系,只是当事人没有挑明,大家也都装作不知道。 双胞胎像展览品似的被摆在客厅供客人欣赏,众人围着打量,闫晓磊满是羡慕地说:“唉,也不知道小小和玥儿爸爸是吃了什么,怎么次次都是多胞胎?真叫人羡慕。” “就是,一次生俩,多省事儿。我们就怕嘉嘉孤单,才想要二胎,哪知道这么费劲。”蒋文明也不无嫉妒地说。 “我看问题就出在播|种的人身上,肯定是玥儿爸爸种子好,不像某些人。”闫晓磊阴阳怪气地说着斜瞪身边的毕飞扬。 “就是就是!”蒋文明随声附和。 “哎,你俩啥意思!合着生不出多胞胎都怨我跟飞扬是不是?那人家种子好,也得有块好地,不是吗?光种子好顶个什么用,地不好也白费!”强烈的自尊心让董礼貌忍不住还嘴。 “就是就是!”毕飞扬随声附和。 “聊什么呐?这么开心!”余晖晃着奶瓶走过来,问道。 “呵呵,没什么,夸你跟小小厉害呢!不是三胞胎就是双胞胎,有啥好经验没?也教教兄弟!”毕飞扬玩笑道。 “就你?”余晖故作深沉地上下打量毕飞扬,目光坏坏地停在他的裆部,笑道。“够呛!” “哈哈哈...”除了毕飞扬,大伙儿又是一阵哄笑。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余秋风和马千里陪着白玄海坐在沙发里闲聊,帮着白玄海跟三胞胎培养感情,各自介绍了当下的情况,三位知识分子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聊不多时,就成了好友。 临近午饭,陶行书和林子韬才到。 林子韬的孕吐情况有些严重,白天吐晚上吐夜里也吐,吐得除了小米粥其他什么都吃不下去,还特别嗜睡,每天都是在孕吐、喝粥和沉睡中来回切换模式。 林子韬在客厅里刚坐稳,远远地看见余晖手里端的菜,捂着胸口又作势要吐。 包小小惊讶:“呀,子韬反应这么厉害吗?” “你当初也很厉害好不好?还说人家。”余晖放下菜。“要不子韬别上桌了,我熬点小米粥,加点红薯,行吗?” “不行!”陶行书挽袖子。“我来吧,大晖,你熬的他未必吃得下去。” “嚯嚯嚯!”余晖和蒋文明异口同声地起哄。 “男神什么时候下厨房了啊?”蒋文明打趣地挖苦陶行书。“还会熬粥了呢!” 这些日子,陶行书身体力行地改变了不少往日的少爷三不管做派,为了林子韬也为了他自己,脸发红地说:“刚学会熬粥,以后会学的更多!” “哟哟哟!”余晖和蒋文明再次默契十足地起哄。 “爸,您坐那儿吧。”包小小见白玄海挑了最末尾的座位,便指着主座对他说。 冷不防地被包小小叫了声爸爸,白玄海半坐不坐地僵在原地,直愣愣地盯着面色平静的包小小,他这声爸爸叫得那么理所应当,叫得那么自然顺畅,叫得那么亲切平和,好像他们是相处多年的父子,又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 “就是,爸,您上座,坐我父亲旁边。”余晖机灵地化解白玄海的出神和停顿,随着包小小改了口。 “噢,好,好,好。”白玄海磕磕绊绊地应着,目光却始终留在包小小身上,内心情感的澎湃和激动,难以形容,也无法表达。 “就是,亲家,你坐那么远干嘛,叫孩子们坐那边,咱们吃咱们的,他们聊他们的,咱们吃饱了,你去我书房看看,我这儿收藏了不少名家的真迹,你也爱好书法,正好咱俩切磋切磋。”余秋风热情地招呼白玄海,欢欢喜喜地絮叨。 “就是,亲家,咱们以后常来常往,喝酒吗?晖晖的客户送来一瓶上好的红酒,你是大夫,你懂得,不是说老年人适当喝点红酒对身体好吗?我也是瞎喝,分不出酒的好坏。”马千里说着就要去拿红酒。 “不了。”白玄海摆手回绝。“我今儿开车来的,改日,改日登门叨扰的时候再喝。” “客气什么呀!”余秋风为白玄海夹菜。“来,尝尝我家晖晖的手艺,味道不比外面的大厨差。” 闫晓磊瞟了眼在客厅里孤独地喝粥的林子韬,说:“我当时就不怎么吐,是不是反应轻的都是女孩儿?” 蒋文明放下筷子,略微思索,赞同:“估计是,我当时也吐得不厉害,恶心也就恶心了两三周,后面是能吃能喝,也没怎么忌口。” 陶行书自然知晓白玄海是夫产科的权威人物,对前辈恭敬地鞠躬说:“白老师,以后我爱人就麻烦您了。” “别客气!回头病例转到我名下就好。”白玄海痛快地接收了林子韬。“你是骨科的,你的导师是丛文,我和丛医生是大学同学,他经常夸你,很有前途,骨科界的冉冉新星。” “您太过奖了。”受到夸奖,陶行书不敢沾沾自喜,万分谦虚。“我是命好,才分到丛老师的手下,跟着您才是真的有前途呢。” “行了啊,行书,马屁拍得有点过火啊!”余晖白了他一眼。“再拍马屁你也转不到产科,我岳父答应你了,肯定会认真看好子韬的,你就放心吧。” 说说笑笑地吃完饭,撤了菜,林子韬也回归到人堆里,恹恹地跟着聊了会儿天,时候不早,众人撂下礼物和礼金,各自打道回府,白玄海留下吃了晚饭才走。 “行啊,包子,我看你今儿改口改得挺顺利,不错不错,值得表扬!”余晖盘腿坐在床上,饶有兴趣地数礼金。“嚯,你爸...噢不,咱爸居然包了这么大的一个红包,大出血啊。” “哎,老余,本来我以为这声爸爸挺难叫出口的,可是刚才说出来的时候,也没觉得多难,你说奇怪不奇怪?我是不是太没出息,也太没骨气了?”包小小暗自神伤地坐到余晖面前,挫败又纠结。 “谁说的!”余晖放下钱,正色道。“包子,这才说明你是有感情也是重感情的人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血脉相连,骨肉至亲,你能迈出这步,说明在你心里已经接受他了。包子,你看,你又不是富豪,你也没嫁给富豪,你也不是明星,我也不是名人,你爸能图你什么呢?他之所以跟我说出真相,其实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你,想有更多的机会可以看见你,想今后的岁月可以陪在你身边。他错过了你的前半生,难道你还想错过他的后半生吗?” “不想。”包小小抱住余晖。“所以我才决定跟他相认。老余,我做得对,是不是?” “太对了!”余晖宠溺地拍拍包小小的背。“包子,不要想太多,跟着你的心走,一切都是对的。” 深夜,包小小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瞪着双眼盯着天花板,耳边传来余晖轻微的鼾声,他想,曾经的他以为他是不幸的,现在的他却认为他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不是吗? 有深爱他的爱人,有疼爱他的长辈,有五个可爱的儿子,他是大众眼里不折不扣的人生赢家。 感谢上苍,让他与余晖相遇;感谢命运,让他与余晖相爱;感谢时光,让他与余晖相守。 不知怎地,和余晖相识、相处、相爱的那些片段过电影般地在脑中浮现,岁月无情,带走人们宝贵的年华,岁月有情,为人们留下那些弥足珍贵的回忆。 一年后。 国际机场。 整个机场百分是八十的过往人的目光都被站在接机处的男人所吸引,该男人手里牵着一名留着蘑菇头的可爱小女孩儿,胸前和背后挂着两个长相相似小男娃,身前停着一辆三个车位相连的婴儿车,里面坐着三个又像又不像的小人儿,这么大的接机阵仗,煞是引人注目。 “爸爸,爹地到底什么时候出来?”蘑菇头的小女孩儿不耐烦地嘟嘴,连连催问。 “说好三点半下飞机啊,怎么还不出来?又没听见晚点提示!”前后背着孩子的男人抬腕看表,嘴里嘟嘟囔囔。 “爸爸,是爹地!”不等男人发完牢骚,蘑菇头的小女孩儿兴奋地指着出机口走来的人。 缓步走来的男人娃娃脸上挂着好看的笑容,远远地便瞧见来接机的男人和孩子们,碍于身前挺着个不大不小的肚子,不得加快脚步,只好先挥挥手示意。 是的,来接机的正是六个孩子,不对,即将是七个孩子的爸爸余晖,刚下飞机的是他的爱人包小小,至于凸出的腹部,咳咳咳...是五个月前互表爱意太过激烈而造成的意外。 “都说了不必来接机,你还把孩子们都带来了。”包小小甜蜜地埋怨。 余晖接过小巧的拉杆箱:“你挺着肚子出差,我不是不放心吗?再说,孩子们也想你了。” “噢,孩子们想我,看来你是不想我?”包小小傲娇本色难改。 “我怎么不想你,我都快想死你了!”余晖暧昧地凑到他耳根吹热风。“怎么样?孩子们都来接你,有没有很感动?” “真是感动呢!你看我,马上就要热泪盈眶!”包小小推远余晖,满目被挑|逗的湿|气。 “呀,是三胞胎吗?还有双胞胎呢!” “是呀,是三胞胎呢!哟,还有双胞胎呢,这家人好福气!” “呀,好多小孩儿呢,长得还都差不多,是多胞胎家庭吧!” “哈哈,你看,那双胞胎长得多可爱,呀,原来还有三胞胎呢,好可爱!” 每次余晖带着孩子们出门,这类的声音就不绝于耳,余晖听罢,又幸福又欢喜。 余晖推着婴儿车,包小小一手拉着余玥儿,一手拉着行李箱,一家人在路人瞩目之下声势浩荡地走向停车场。 夕阳西下,余晖和包小小并肩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八岁的余玥儿和三岁的三胞胎弟弟在不远处追逐戏耍,满周岁的双胞胎坐在婴儿车里吱吱呀呀地蠕动。 包小小的脑袋搭在余晖的肩头,满足地摸了摸鼓出的肚子,再过五个月,家里又要添位可爱的小公主,上次四维显示是女孩儿,余玥儿许的愿成功实现。 “老余,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包小小傻兮兮地问。 “因为...”余晖眺望前方,嘴角上扬,幸福地笑道。“我...发现,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