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夫记》 章节目录 第1章 第一章 当第一道天光划破黎明,长安城中三十六座钟楼钟声齐名。宣德坊内的胡记早餐摊卸下门板,门口的灶台上升起阵阵炊烟。高壮的汉子在店门口拉开架势,将堆得小山一样的面粉慢慢揉成团,就着通红的炉火烙成一个个焦香的烧饼,配上身材微胖,动作干净麻利的老板娘自己炸的酱,就是一顿美味的早餐。 炸酱的咸香合着烧饼的焦香慢慢在寒冷的清晨空气中飘散,飘进了王府内院,又慢慢悠悠渗进王媛的闺房,合着屋内燃了一夜,已经有些淡了的安息香味道,钻进了还在尽力拉着周公袖子不肯撒手的王媛的小鼻子里,无声的提醒她,又该起床了。x :/ “我的姐儿,这都什么时辰了,快起快起,今天要进宫朝见,再不起就来不及了,小心夫人发作你。”邓嬷嬷在帐外喊了好几次,看王媛仍然没有起床的意思,顿时怒上心头,掀开帐子,俯身进去,将依然不肯睁眼的王媛从锦被堆中刨出来,抱在怀中打算转身下床。可转身转到一半,就遇到了阻力,回头一看,却是王媛伸着藕段似的小胳膊、肉呼呼的小手死死抓着床柱,还在做最后的抗争,“娘才不会发作我,我不要去朝见,我要睡觉。” “浑说什么,今儿是大年初一,大人们都要进宫去拜见皇上,老夫人、夫人和姐儿也要早早进宫去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后宫的各位主子拜年,姐儿要是再闹,可别怪嬷嬷我手狠,大冷天的给姐儿拿冷水擦把脸,让姐儿醒神了。”邓嬷嬷说着也不跟王媛继续拉扯,只把还睡眼朦胧的王媛放在床边坐着,转身拿了洗脸的帕子就冲着装冷水的瓷盆走去。 王媛的瞌睡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倾身往前一仆,从背后抱住邓默默的腰,小脸上挂起谄媚的笑容,甜甜的对邓嬷嬷笑道:“嬷嬷别闹,我这不是起了嘛。”心里却在哀叹,别人家的嬷嬷都是好声好气哄着自家小主子,自己身边这邓嬷嬷却不是那一套。 邓嬷嬷是王媛母亲顾氏的陪嫁,王媛一出生,就被留在王媛身边照顾。王媛两岁那年,有一次感染风寒,高烧不退,邓嬷嬷衣不解带的守了三天三夜,直到第三天晚上王媛的烧退了,邓嬷嬷才直接晕倒。王家人感念邓嬷嬷照顾王媛尽心,自己又无家无儿,索性就把邓嬷嬷提为王媛身边的掌事嬷嬷,王媛屋里的头一份。从那之后,邓嬷嬷更是兢兢业业,万事以王媛为先,对王媛的生活起居事无巨细,一直到今天,大年初一,阂宮朝见的日子,也是王媛五岁的生日。 “今天也是姐儿的好日子,快快让丫头们给姐儿收拾好,进宫朝见完,府里肯定还有宴请,姐儿可得精精神神的!”邓嬷嬷边说边把王媛从身后扒拉下来,挥手招来两个小丫鬟,吩咐她们架着王媛去净室洗漱,自己转身去检查王媛今日要穿的衣服。 等王媛洗漱完,被打扮的像观音大士坐下的童女一般,邓嬷嬷又风风火火的拉着王媛一路奔到王府老夫人,也就是王媛祖母韩氏所居住的院子内,还没进正房,就听见屋内传来女眷们的说笑声。门口的小丫头掀开门帘,一股暖香扑面而来。走进屋内,王媛被迎面走来的一个年轻妇人一把抱起,妇人身材纤长,鹅蛋脸,有着大而明亮的双眼,偏偏眼尾微微上挑,给出水芙蓉般的一张脸平添了三分妩媚。这个妇人就是王媛的娘亲顾氏。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顾氏娘家亦是名门,家中世代为官,到了顾氏祖父这一代,受封荣昌伯,祖父去后,顾氏的父亲作为嫡长子袭爵,顾氏作为家中的嫡幼女,从小便是京中名媛的领头人物,及笄后嫁给当朝宰相王逸的独子,官拜兵部侍郎的王玄为妻,两年后生下长女王媛。王媛还有一个弟弟,今年刚刚一岁,大名王旭,此时正被王媛的祖母韩氏抱在怀里逗弄,小朋友目前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但是很会流口水,弄得韩氏又想亲近、又怕身上的礼服被沾上口水印。 韩氏看到顾氏抱着王媛走入屋内,带着点如释重负的笑容,立马把王旭交给了等候在一旁的奶娘,伸手等着王媛过去。顾氏抱着王媛走到韩氏身旁,韩氏马上伸手接过,看着打扮的颇为喜庆的王媛心中疼爱不已,狠狠在小孙女的两颊亲了两下,“我们媛儿越长越漂亮了,今儿是你的生辰,祖母给你请了你最喜欢的那个百戏班子,还有素日与你玩的好的几个小娘子,开不开心?” “开心,祖母最心疼媛儿了。”王媛边说边笑嘻嘻的伸手搂住韩氏的脖颈,小嘴凑到韩氏脸颊上狠狠的亲了一下。然后就有点悲剧了,韩氏刚刚上完妆,脸上是擦了粉的,这一亲,就留下一个明显的印记。韩氏“哎呦”一声把王媛推得老远,口里笑骂:“就不应该抱你,看看看看,这还要进宫呢!”邓嬷嬷赶紧上前将王媛从韩氏身上抱下来,顾氏与韩氏屋里的几个嬷嬷、丫鬟边笑边取水打湿了帕子,又找来粉盒帮韩氏补妆。x 电脑端:/ 屋内又是一番扰攘,一刻钟之后,韩氏整理好仪容,带着顾氏和王媛简单的用了几口差点充当早餐,就出发往宫里去了,王旭小朋友因为太小,留守在家。 章节目录 第2章 第二章 马车晃晃悠悠出了王府,王媛靠在邓嬷嬷怀里,原本以为自己会睡着,没想到却异常清醒。她不喜欢皇宫,虽然那里很漂亮,秀美与雄浑兼备、清雅与精致并存,可是她还是不喜欢,总觉得那宫墙的大红色中透着淡淡的血腥气。 身为一等华族的嫡女,祖父又是当朝宰相,王媛每次入宫的待遇都不差,从太后、皇后到各宫的主子们待她都不错,就连当朝天启帝对她都似对待嫡亲孙女般和蔼,可是王媛还是本能的排斥皇宫,能少去就尽量少去。 如今日这样,大年初一的阖宫朝见,却是无论如何也避不过去的。王家的马车队伍出了宣德坊,汇入朱雀大街的车流中,这些车绝大部分都是向着皇宫方向而去,车里面坐着京内各王公、高官的家眷。每年大年初一,在京的王公、贵戚、四品以上官员以及有皇帝特旨允其回京参加朝见的驻外文、武官员都要一早进宫,朝拜皇帝。这些官员的内眷,有品级者也要一早入宫,拜见太后、皇后。中午时,前朝、后宫各自设宴,以示君臣同乐,此时后宫得脸的后妃及各王府的王妃、郡主都会出现,可以说是全国权贵的一次大集会,一年中聚得最齐的就是这一天。(_ 进了皇宫就不能乘车了,品级再高,除非有皇帝或太后的特旨,否则一律步行,随侍的嬷嬷、丫鬟也不能进宫,只能留在宫门外的马车上等候。贵妇、贵女们逐一验过门籍,通过长长的门隧进入皇宫内。顾氏一手牵着王媛,一手搀扶着韩氏,慢慢的随着人流向前走着,大家遇到熟识的贵妇也只是简单的点头示意,是以虽然人多,气氛却是肃穆的。王媛又闻到了红色宫墙上所散发出的那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却只能暗自皱皱鼻子,连皱眉都不敢,毕竟是天子居所,怎能容得人皱眉? 在内侍的带领下,一行人穿过勤政殿广场,走东夹道过月华门,进入后宫,当众人停在慈宁宫门前的小广场时,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以后了,太阳已经完全升起。进入慈宁宫内朝见也不是大家伙一股脑的涌进去集体叩拜,而是按照品级由内侍逐一宣召入内,太后遇上有亲戚关系、品级较高以及相熟的命妇一般还要寒暄几句,这么多命妇逐一朝见完,就很需要些时间。再加上皇后娘娘为视孝道,阖宫朝见的日子都会一大早起身到慈宁宫内伺候太后起床、梳妆,朝见也是两处合一处,寒暄的时间自然就更长。慈宁宫外小广场上扯了帷帐,搭了棚子,给等候的命妇门稍作遮挡,毕竟就算是皇室,让这么多命妇在露天一站就是个把时辰,也显得过于凌人了,搭个棚子遮阳、挡风,聊胜于无。 王媛祖父品极高,所以每次阖宫朝见时,各府王妃入内朝见后就轮到韩氏带着顾氏和王媛入内朝见。王媛与顾氏并排跟在韩氏身后,在内侍的带领下低头缓缓走进慈宁宫正殿,一进殿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脚下是厚厚的羊毛地毯,因为太厚了,王媛踩上去时身子微微摇晃,只能在行走间尽全力稳住。韩氏走在最前,走到殿前对着宝座慢慢下跪,顾氏和王媛跟在韩氏身后,下跪、叩首,直到上方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含笑说了句:“快起来!”殿内的宫女立刻上前搀扶起了韩氏,顾氏和王媛站起身,依然是恭敬地低头站在原地。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媛儿越长越漂亮了,怎么见着哀家也不上来给哀家见礼?”那道女声再次传来,王媛情知这次躲不过了,抬起头冲着坐在宝座上的皇太后露出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当然是要先按规矩向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行了大礼啊!”说着又分别向着太后及坐在太后下首的皇后行了蹲礼。 当朝太后周氏年过六十,虽然保养得宜,但到底有了年纪,脸上的皱纹和着温暖的笑容,是一个非常慈祥的老人家,当然,能在宫中活下来、又扶自己儿子上位,稳居太后宝座多年,这样的女人肯定不会简单,但是她对王媛一向都很好就是了。至于坐在太后左边下首的皇后娘娘魏氏,三十多岁年纪,精心保养的脸上看不太出来年龄,笑容也很温和,但总透着一股严肃。每次见王媛的态度都非常可亲,但王媛每次看到她都有一种要“夹紧尾巴”的感觉,这位在皇帝龙潜时是侧妃,娘家也是一等华族,亲爹是当朝兵部尚书,皇帝登基没两年,先皇后病逝,她就被扶正做了继后,生下的儿子被封为齐王。王媛总觉得她眼中无时无刻不带着警惕,看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和煦的,但和煦之下还带着审视。 王媛行过礼后太后就赐了坐,跟韩氏寒暄了起来,只是没说两句话题又绕回到了王媛身上,“媛儿可见过浩儿?”太后口中的这个“浩儿”说的是当朝太子的嫡子阮君浩,今年7岁,封常平郡王,集天家宠爱于一身,但王媛却一直没有见过,倒是阮君浩的庶长兄,今年9岁,封山阴郡公的阮君宁还见过几次。 “回太后娘娘,媛儿还未得那个荣幸,面见常平郡王。” “那今儿巧了,浩儿就在后头的雨花阁,”太后转过头对着韩氏说,“你们一道过去先歇歇,到中午开宴了咱们再聊,刚好也让媛儿见见浩儿。”韩氏和顾氏听了太后的话,连忙笑着起身告退,王媛也起身行礼,心里想着年年都是这样,闲谈两句就赶紧赶人,不过这也没错,毕竟外面还站着那么多命妇呢,只是今年这借口有点膈应人,为毛让我去见个臭小子? 一行人从慈宁宫正殿退出来,又在内侍的带领下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雨花阁前。雨花阁是一栋三层的阁楼,背靠御花园,面朝太液池,周围绿树环绕,很是清幽。 还没进门,就听见一个声音:“媛妹妹!”x :/ 王媛抬头,看到雨花阁内,一个小小少年站在大厅中央,正满脸笑容的看着她。 章节目录 第3章 第三章 “臣女见过山阴郡公。”王媛福身一礼,韩氏和顾氏也笑着向阮君宁见礼,阮君宁又对着韩氏、顾氏逐一回礼,之后才走到王媛身前,笑着牵起王媛的手,对王媛说:“暖阁里种的兰花开了,我带媛儿去看看可好。”说完抬头看着韩氏,韩氏笑着回道:“那就劳烦山阴郡公照看一下媛儿。” “请老夫人放心。”阮君宁对着韩氏一礼,虽然年龄尚小,但已经隐隐有了谦谦君子的风范。 王媛向着韩氏和顾氏一礼,就向阮君宁走去,阮君宁看着王媛走到身侧,微笑着转身牵起王媛的手,向后殿走去,边走边小声的对王媛说:“媛儿怎么与我这样生疏了?不是说好要叫宁哥哥的吗?” “宁哥哥!”王媛边走边笑着对阮君宁小声喊道。其实王媛也就见过阮君宁三、四次,基本上都是在宫宴上,但阮君宁从第一次见时就待她很和气,主动照顾她,两次下来也算熟识了。王媛对这位小郡公的感官还不错,长得好看,又谦和有礼,而且对她很不错,所以也乐的跟他接触。 阮君宁领着王媛走到雨花阁后,就见不远处的空地上有一排房子,掀开厚厚的棉门帘走进去,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花香,刹那间熏得穿了一身毛衣服的王媛鼻尖出汗。阮君宁回头看了王媛一眼,笑着掏出手帕,轻轻将王媛鼻尖上的汗拭去,“这里头热,把斗篷脱掉吧,免得一会挂着汗出去再着凉了。”说着伸手帮王媛解下斗篷,自己也解下披风,随手扔在旁边的椅子上。阮君宁又牵起王媛的手,挑起屋内另一扇棉门帘,走入了暖阁内。(_ 王媛的目光就被一支支娇嫩的花朵吸引了去,走上前小心的观赏,却不敢抬手触碰,怕破坏了这脆弱的美丽。王媛在看花,阮君宁就很耐心的陪在她身边,逐一向她讲解这些名贵兰花的品种、喜恶。 “宁哥哥这么懂兰花?” “小的时候良娣很喜欢养兰花,我也听了不少。”阮君宁笑着说。 阮君宁的生母陈良娣本是商人之女,一次外出前往乡下农庄时被歹人拦截,刚好遇到了外出返京的皇太子,被救下来。皇太子对这位一见钟情,在皇帝面前跪了一夜,终于让皇帝答应纳陈氏入太子府,还给了良娣的位分。太子极其宠爱这位陈良娣,陈良娣也争气,入府一年,就生下了太子的庶长子阮君宁。太子妃戴氏入府后,面对的就是一个备受宠爱的太子良娣和一位庶长子。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太子妃戴氏出身名门,是皇太后娘家的外甥孙女。从小走的就是名门闺秀的路子,十四岁时被定为太子妃,戴家倾全族之力,立意要将她培养成一位合格未来的国母。一路受着这样教育的戴氏刚嫁入太子府时也确实做到了不妒不怒。太子也很满意这位正妃,对她很是敬重,新婚时也有过一段蜜里调油的时光,戴氏也很快怀孕、生下太子嫡子阮君浩。可无论受过多少国母教育,戴氏还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女”,新婚的浓情蜜意淡总会淡去,看着丈夫每天跟一个小妾双宿双栖,太子妃没有黑化已经非常对得起自己这么多年的名门教养了,却实在做不到对陈良娣亲如姐妹、对阮君宁视如己出。时间长了,跟太子也只剩下相敬如宾了。 好在太子作为皇位继承人,学习了多年的帝王之术还没有拿去喂狗,对陈良娣宠爱依然宠爱,但却不肯让她越过太子妃去,对嫡子也非常重视。但人是敏感的动物,时间长了总能品出细微的出别来,这就不是单纯的敬重和重视能够抚平的了。更要命的是,身为皇太子,注定身边不会缺少女人,太子妃自己无法独占,索性也大开方便之门,主动帮太子物色妾室。几年下来,太子府又陆续来了名门李氏的嫡次女、同样封为良娣;将门之后的郭氏、诗书世家的高氏,同封为孺人。还有一直贴身伺候太子的四名大丫鬟,太子妃本着虱子多了不咬的精神,也一起给了名分,虽然没有上玉碟,却也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妾室。 这四名大丫鬟也不简单,从小与太子朝夕相伴、一起长大,了解太子所有的生活习惯和喜好。陈良娣遇上这四位也很是头疼,毕竟一边是白月光,一边是青梅竹马,还一下子来了四个,太子还是一个合格的皇位继承人,绝大多数精力都放在了朝政上,能够顾忌到陈良娣的时候就更少了。 陈良娣作为商人之女,娘家不说家财万贯也是大富之家,从小娇宠管够,但政治嗅觉就没那么灵敏。再加上她娘家一直打算也把她嫁入商门,做商人妇嘛,只需要能算清楚账就可以,不需要有太高的见识、有高雅的情操,有当高门妇人必须的胸怀。可谁也没想到,陈良娣自有奇遇,入了太子府,太子也是真心喜欢她,虽然是做妾(这是必须的),但也给了良娣这么一个算是很高的位分,再加上刚开始的两年有太子独一份的宠爱保驾护航,陈良娣就有点“飘”,对太子妃也就是面子上的事。 可太子妃哪里是她一个商人之女斗得过的,三下五除二把太子的后院填了个满,还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陈良娣对付太子那一哭、二闹、三撒娇就有点不够看了,渐渐的就有点淹没在一堆女人中。太子对她还是有感情的,但对她也只维持在有宠的程度上。 阮君宁也就婴幼儿时代风光了两年,之后就一直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还要照顾一个没什么手腕,每天只会自怨自艾的生母,只能早早成熟起来。可这个生母还是不给他省心,怨气越发的深重起来,以至于到阮君宁六岁时,太子都不太愿意见陈良娣了。x 王媛看着阮君宁的笑容,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陈良娣的事在上层社会并不是秘密,大家对这件事也只是摇摇头,感叹一句:“到底是商人之女,不堪为太子妾室,只是可怜了山阴郡王。” 阮君宁双眼明澈,好像知道王媛在想什么,只是摇头笑了笑,说:“估摸着快要开宴了,咱们往回走吧。”王媛点头说好,就由着阮君宁牵着手带出暖房,又亲自帮她系好斗篷,慢慢领着她走回雨花阁。 章节目录 第4章 第四章 回到雨花阁,太后和皇后还没有过来,阮君宁领着王媛走入正殿。此时正殿内已经聚集了不少贵妇,都是朝见之后在此等候的,看见阮君宁纷纷福身行礼,阮君宁一一微笑着点头回礼,然后也不理众人眼中的探究,只拉着王媛走到角落处,随便捡了一张几案坐下,跟王媛聊起了天。 “老夫人和诸位王妃、长公主、公主都不在正殿,想来都在偏殿用茶,媛儿饿不饿,要不要给你拿点点心吃?” “入宫前用了一些,这会儿还不饿。”王媛笑着答道。 “饿了记得同我说!媛儿是不是要开始入族学了?” “祖父原本说过了年就叫我入族学,可祖母觉得我年纪小,可以再等一年,就先让娘亲在屋里随便教我一些,等明年过完年再入族学。” “夫人早有才名,想来有夫人教导,媛儿将来必定也是才女。” “宁哥哥快别这么夸我了!”王媛被阮君宁夸得很不好意思,脸颊有些泛红。 阮君宁看王媛害羞,就停住话头,伸手揉了揉王媛的头顶。 “少见兄长如此笑容满面,不知这是谁家的小娘子?”一个男孩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互动,王媛抬起头,看到阮君宁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消失了。顺着阮君宁的视线回头,就看到一个小小少年,一身宝蓝色礼服衬得唇红齿白,头发被一枚小小的金冠束着,看着格外清爽。 王媛不知眼前的少年是何人,不敢随意称呼,便起身对少年福了福身,幸好阮君宁及时调整状态,站起身来说道:“常平郡王来得倒是早,我还当你要等到开宴后再过来呢。” “皇爷爷那里结束的早,我没什么事,就先过来了,兄长还没告诉我,这位是谁家的小娘子。” “这是王相的嫡长孙女。” 这两位说话,王媛一直颔首立在一旁,直到阮君宁正式介绍她,才向前迈了一小步,对阮君浩郑重行了个礼:“臣女王媛,见过常平郡王。” 阮君浩很有范的点头回礼,王媛起身、又后退了一小步,退到了阮君宁的侧后方。 “小娘子是有些怕我吗?”阮君浩看着王媛的动作,笑道。 “……郡王威仪,臣女自是敬服的。”王媛有点愣,捋了一遍自己的言行,觉得没什么不妥的啊!x “你也经常进宫,可惜以前竟没机会得见,这下好了,彼此认识了,以后也方便一处玩,我叫你媛儿可好?你也别郡王、郡王的了,叫‘浩哥哥’就好。” “臣女不敢。”咱俩没那么熟吧? “能叫’宁哥哥’就不能叫‘浩哥哥’了?” “……浩哥哥。” 王媛的妥协让阮君浩笑弯了眼,在这笑容的照耀下,王媛只好低头假装羞涩了一下,所以也就没看见阮君浩转头看了阮君宁一眼,阮君宁倒是没什么表示,但身体微微向王媛的方向侧了侧。阮君浩看着阮君宁的动作,撇了撇嘴。正在此时,有宫人通传,太后和皇后过来了。 散落在各处的贵妇们听到通传纷纷聚集到了正殿,韩氏和顾氏也与几位王妃一起走出偏殿,来到正殿,王媛向阮君宁、阮君浩各福了福身,就小跑着到了顾氏身旁,顾氏看她跑得急,还笑着伸手帮她捋了捋头发。 刚弄好就看到太后在皇后的搀扶下走进正殿,身后跟着几位位分较高的妃子。正殿内的众人屈膝行福礼(不喜欢把人都弄得跟奴才一样,动不动就跪啊跪的,所以环境设置为贵族、大臣对皇族尊敬是尊敬,但并不卑微),太后也很和气的点头抬手叫大家起身。 皇后扶着太后在首座坐下,自己坐在了太后左下首的位置上,几位后宫嫔妃在得到皇后首肯后依次在两边坐了。此时王媛才看见,太子妃也带着太子府内几位上了玉碟的妾室跟在皇后身侧,陈良娣站在最后。落座时太子妃被拉着坐到了皇后身侧,几位妾室则被安排坐到了后妃们之下。 “这真是大场面啊,不会打起来吗?”王媛转着小脑袋,看着这些妆容精致、衣着华丽的女人们,悄悄的在心里问。基本上每次宫宴都是这样的阵仗,明明是仇敌,还得姐姐长、妹妹短的表演大团结戏码,看着好累。 上面都坐好了,太后就抬手让大家也都入座、宣布开宴,王媛坐在顾氏身边,看着宫女们脚步轻盈的穿梭在案几之间,端上来一道道精致菜肴,自己却没什么胃口,于是捧着脸发呆。呆着呆着就听上面传来一个声音:“曾祖母,那是谁家的小娘子,好生可人!” 这是阮君浩的声音,王媛抬头顺着声音往上看,却惊奇的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视线在大厅内转了一圈,才反应过来,这小子说的是自己?可他是在问太后,自己总不能贸然站起来自我介绍吧!于是王媛只能看着上座,继续发呆。 “那是王相家的媛儿,你之前没见过,你们年岁相当,浩儿可要好好照顾媛儿啊。”太后看王媛有点呆住了,只当她是年纪小,有点不好意思,很欢快的向阮君浩介绍起来。 “原来是王侍郎的爱女。”王媛的爹现任兵部侍郎,正四品。x :/(_ 王媛没法再“呆”下去,只能起身,向着阮君浩福身一礼,口中道,“臣女王媛,见过常平郡王。”忍了忍,没有说出“咱俩刚才见过,你还逼我叫你哥哥来着,你丫是故意的吧?”这种话,宫宴这样的场合不合适,她的身份也不合适。 阮君浩似乎知道王媛心里在想什么,看着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像一只偷到果子的狐狸,王媛觉得自己的眼睛要抽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宫宴之后,王媛跟着韩氏、顾氏出宫回家,继续过自己的生日。唯一的插曲就是宫里送来的生日赏赐多了一只阮君浩送的翠鸟。鸟笼子上罩着厚厚的棉套子,被内侍恭恭敬敬的捧了来。 按理说阮君浩送这个也是好心,颜色鲜艳的一只小鸟,很多小女孩都喜欢,可却让王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躲在顾氏身后死活不出来,原因就是王媛很讨厌禽类,所有长喙、长爪、长羽毛的生物她都不喜欢,或者说有些害怕。 最后韩氏没办法,让婢女拿到花房去养,“看不着总不会害怕了吧,让花房的人留意着,媛儿去花房的时候提前收起来就行了。” 章节目录 第5章 第五章 一只小小的翠鸟,还不招王媛待见,可却在上层社会引起了不小的波澜。阮君浩虽然年龄尚小,但地位特殊(太子的嫡长子),还深受祖父、父亲的喜爱和器重,从开蒙起,皇帝就经常把他带在身边给他讲解朝政,虽然那时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但这个信号已经非常明显了,再加上他有一个出身高贵的太子妃娘,有一个手握实权的外公,虽然没明着受封皇太孙,但大家心里都已经默认了,皇帝和太子都是在把他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 这位接班人的一只小翠鸟,明晃晃的送到王家,指名是给王媛的,祝贺她的生辰,还是在中午宫宴上,当着众多高门贵妇、贵女的面专门点名了王媛之后,这就不能不让人多想:“到底是常平郡王自己对王媛有好感,还是宫里也有这个意思?虽然两人目前年龄尚小,但皇家,早早定下来也不是不可能,而且以王媛的出身来说,当一个郡王妃(以后很可能是太子妃、皇后)也足够了。”上层社会的很多人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可各人的立场又往往是由自身所处的位置而决定,有人觉得此时更应该跟王氏搞好关系,就有人在犹豫:“要不要试着挣一下呢?那很有可能是皇后的宝座啊!”结果就是,王媛今年的生日,京城但凡是提得着的贵女都来了,不少是存了交好的心,也有很多是想着来探探虚实,谋定而后动的。 宴席将近尾声时,宫里赐下一道懿旨,说太后喜爱王媛,希望王媛能进宫小住,时间就定在正月十五之后。在场的宾客都有点懵,“太后这是要开始亲自教养重孙媳妇的意思?” 王媛也有点懵,“那破地方,我一次都不想去,还小住?” 晚宴过后,宾客陆续告辞,王家也开起了家庭会议,主题:宫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娘亲,我不想去宫里住。” 顾氏将王媛搂在怀里,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公公王逸。 “太后已经下了懿旨,宫里去肯定是要去的。”王逸看着王媛,淡淡的道。 “父亲,宫里到底是什么意思?”王玄也被今天这接二连三的事弄得有点拿不准下一步该怎么做,毕竟,以王家的地位,出一位皇后也只是锦上添花,而且明显,想要得到皇后的位置并不那么简单,虽然现在的太子很得人望,大家也默认他会是下一任帝王,可阮君浩毕竟还小,朝堂风云变幻,谁也不敢给至少二、三十年后的事情打保票。真的就这么一头扎进去?那可是自己的亲姑娘啊!王玄思索着。 最后讨论出来的结果就是:王媛得进宫小住一段时间,但王氏暂且按兵不动,毕竟宫里目前也没有更明显的表示。 这样的结果让王媛整个年都没过好,顾氏心疼女儿,变着法的给她置办好东西,可还是不能让小丫头高兴起来。更让王媛郁闷的是,阮君浩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自从大年初一之后,又往王家送了两次东西,虽然都是些哄小女孩的小玩意,并没有多贵重,但落在有心人眼中,就又是另一番意思了。他这样做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王媛大过年的,都没时间串亲戚,基本上每天都要在家接待来“看望”她的少女们。这些少女家里想法各异,但目前的做法空前一致,那就是先让自家女孩子与王媛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 正月十六一大早便被邓嬷嬷从床上挖起来,洗漱一新,因要进宫,特意穿了一身大红色,连双丫髻上都点缀了几颗小小的红宝石,披上镶着白狐毛的大红锦缎披风,就带着自己的两个婢女和顾氏给她准备的各色日常物品,踏上了宫里派来接她的马车。宫里还派了内侍跟车,所以王媛连一点不情愿的表情都不能露出来,只能挂着微笑(心里暗骂),挥别家人。 马车慢慢地驶入皇宫,经过宫门时,王媛习惯性的皱了皱鼻子。入宫门后换了提前准备好的肩舆,一路往慈宁宫走,没想到一过月华门,就看见同样穿着一件大红锦缎披风的阮君浩站在路中间笑盈盈的看着她。(_ “我可是一大早就在这等着媛儿了。” “常平郡王。”一大清早遇上拦路的,王媛的心情很不好,走下肩舆淡淡的向阮君浩请安。 “不是说好了叫‘浩哥哥’吗?”阮君浩对王媛略显冷漠的态度毫不在意。 “‘浩哥哥’早,臣女刚刚入宫,正要去给太后请安。” “无妨,我跟太后说过了,请安什么的不急在这一时,你之前进宫大多是参加宫宴,还没怎么在宫里转过,我带你去四处转转可好?”这句话用的是疑问句,但阮君浩边说话边走过来拉起王媛的手往前走。 王媛被他的举动弄得有点懵,缓了缓神忙道:“这恐怕不合规矩!” “无妨。” 王媛还要挣扎,阮君浩又开口了:“之前你进宫那么多次,我竟从没见过你,真是可惜,这次听说你要在宫里小住,我就想着一定要带你在宫里好好转转,昨天跟太后说起来,她也说这样最好。” 王媛张了张嘴,还是把推辞的话又咽了下去,太后派来接她的内侍此时已经向阮君浩行过礼回慈宁宫复命去了,她自己再争辩下去也没意思,心里想着:反正追究起来有你担着。口中还是问道:“浩哥哥要带媛儿去哪里?” 阮君浩回头看着王媛粲然一笑,说:“去我最喜欢的地方。” 王媛就这样被他拉着在皇宫中穿行,绕过勤政殿、穿过掖庭、进入御花园又一路向北。两人都披着大红披风,唯一的区别便是阮君浩披风上的峰毛是油亮的黑色,在雪后初晴的皇宫内一路飞奔,终于在一座宝塔前停住了脚步。此时王媛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弯下腰用手撑在腿上喘气。阮君浩的状态就要好上许多,只是微微有一点喘,看见王媛这个样子,笑得满口白牙都露了出来,在冬日的清晨中泛着冷光。x 等王媛终于把气喘匀了,抬起头来,才看到自己面前的这座宝塔塔高九层,有八角,通体镶嵌琉璃,每层角沿上均坠金玲,一层塔门上挂着琉璃匾额,上书“玲珑塔”三个大字。 章节目录 第6章 第六章 王媛愣愣地看着牌匾,阮君浩却不给她发呆的时间,再次牵起她的手向塔内走去,阮君浩的随从自发留在了塔外,还顺手拦下了王媛的丫鬟。王媛又一路被阮君浩拖着进入塔内、顺着楼梯往上爬。直跑得王媛两眼发黑,两人才登上塔顶。 王媛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扶着墙弓着腰拼命的喘息,眼前仿佛有万千星光不断流转。阮君浩情况好很多,但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看着王媛狼狈的模样,笑出一口森森白牙。 跑得有点热,阮君浩伸手扯下了自己的披风,随手扔在窗边雕花的围栏上,露出内里的宝蓝色锦缎长跑,配着头上的小金冠,显得格外清俊。他抬头用眼神询问王媛,王媛跑了一头的汗,此时被高塔上的风一吹,心想这可是宫里,要是脱了披风着了寒,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可此时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所以只能敷衍的冲阮君浩摆摆手,至于礼仪什么的,此时却是顾不上了。 王媛缓了好半天,才算是把气给倒顺了,抬头环顾,发现四周什么都没有,顿时就有点想骂人。阮君浩好像看出了她的意图,陪着笑指了指屋顶上一块木板,看王媛依然瞪着他不说话,就快步走上前,顺着垂下的绳索一拽,那块木板向下张开,露出一个入口,有木梯顺势滑下。 木板一打开,王媛就闻到一股鸟粪味,此时更是能清楚地听见扑棱扑楞拍打翅膀的声音。阮君浩走到王媛身边,用带着点邀功的语气对王媛说:“这上面有我刚得的宝贝,想让你看看,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跑到月华门那里去等你。” “鸟?” “是鸟,但可不是普通的鸟,是猎鹰,北漠刚刚贡上来的。” “不就猎鹰吗!有什么稀罕的!”王媛被阮君浩拉着爬上木梯,心里还在不断腹诽。其时民风开放,文武并重,大家公子们习武、骑射是必修课,玩鹰的也不在少数。 王媛随着阮君浩爬上木梯,才发现上面是个挺大的阁楼,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家具,倒是沿着墙边摆放着一排铁架子,上面挂着不少巨大的鸟笼,里面养着各种各样的猛禽。正中央摆着一个单独的架子,上面栖着一只浑身赤红的猎鹰,看体型应该还没成年,头上戴着眼罩,金黄色的喙弯成犀利的钩,双爪紧紧的抓着架子,右腿上拴着一条金色的锁链,与架子连在一起,感觉到有人靠近,不安的动了动。x 电脑端:/ “我昨个儿刚得了这宝贝,别看它还没长成,但架子、品相说是百年难得一遇一点都不过分,刚巧你今天要进宫,我就想着和你一起熬它,等熬成了它就只认我们俩。”阮君浩脸上带着献宝的笑容,得意的对王媛说道。 王媛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只猎鹰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听阮君浩这么说,抬头问道:“猎鹰不是只认一个主人?两个人一起熬它就两个人都会认吗?”x :/ “应该可以吧?这样的极品自然比普通货色聪明的多。” 对于阮君浩这样的盲目自信,王媛不太敢苟同,但架不住旺盛的好奇心,还真想试试亲自熬鹰。 阮君浩见王媛心动了,向前跨了一步,抬手摘掉了猎鹰的眼罩。乍见光明,猎鹰不适应的忽闪着翅膀、眯了眯眼,然后抬起头来,睁大眼睛开始认真的打量起眼前的两个人,看到王媛时身子明显抖动了一下,然后就直勾勾的盯着她。 王媛看猎鹰脚上拴着链子,被盯着倒也不害怕,见这鹰如此精神,想着如果熬成了也算是自己的了,还开心的笑了一下。没想到这笑容一出,猎鹰仿佛是得到了某种指令,张开双翅就冲着王媛俯冲过来,原本拴在猎鹰脚上的链子竟轻易地被甩开,根本起不到阻止猎鹰的作用。王媛一呆之下马上蹲下抱头,险险躲过这一击,头发却被抓散了,头上原本点缀着的小红宝石散落在地,像血一样反射着清晨的阳光。 一击不中,猎鹰在屋顶的横梁上缓冲了一下就再次朝着王媛俯冲过来,阮君浩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根大木棒,一边冲猎鹰砸去,一边大喊:“跑!” 王媛慌不择路,朝着窗户冲了过去,身后的猎鹰绕过阮君浩紧追着王媛不放。王媛跑到窗前,已经没有了退路,眼看猎鹰就要冲到眼前,阮君宁却突然从木板门内冲了出来,扬手扔出一把匕首,一下将已经冲到王媛眼前的猎鹰钉在了窗框上,溅出的血喷了王媛一脸,王媛下意识的往后一躲,却忘了自己原本就攀在窗边,这一躲,整个人就直接从窗栏上翻了出去。 在那个瞬间,王媛脑子里忽然冒出许多想法,首先就是不用被猎鹰抓花脸了,然后是这样掉下去不也是摔毁容?最后是妈蛋,阮君浩你个灾星,遇见你就没好事。 就在此时,阮君宁冲过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王媛的手,却被下坠的王媛带的也翻了出来,只靠一只手抓着窗栏。两人就这样吊在半空中。阮君浩扑了过来,一边死死抓住阮君宁的衣袖,一边声嘶力竭的叫着人。 塔下的内侍们听见声音,抬眼一看王相的宝贝孙女和山阴郡公穿成一串吊在九层塔外,常平郡王正趴在窗边声嘶力竭的大喊,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一边扯开嗓子喊人,一边拖着颤抖的双腿连滚带爬的往塔上跑。顿时,原本幽静的玲珑塔下就变得人声鼎沸。皇宫守卫听见喊声,急忙赶来查看究竟,看清楚情况后也不敢耽误,留下几个健壮的站在塔下准备当肉垫,其他人闷头就往塔上冲。 王媛被阮君宁抓着手吊在半空中,刚才被猎鹰吓的冷汗还没消下去,冬日清晨的冷风又顺着衣服的每一处缝隙往里钻,直吹的她浑身发抖、脑门发晕。 阮君宁察觉到王媛的异样,更加死命的攥紧王媛的手,大声喊道:“媛儿,坚持住,坚持住,人马上就上来了。”可王媛此时已经身不由己,沾满粘腻冷汗的手不住的往外滑,转眼大半个手掌就从阮君浩的手中滑出。x 幸好此时内侍和守卫终于赶到,合力将阮君宁和王媛拉了上来,王媛也终于不负众望的晕了过去。晕倒之前脑子里闪过一句话:“小命算是保住了。” 章节目录 第7章 第七章 此时慈宁宫内,周太后刚刚吃过早膳,正漱了口、净了手,在宫女的搀扶下挪到正殿,打算叫外头等着来给自己请安的后妃们进来聊聊天。 后妃们还没进来,一个小内侍闷头跑了进来,扑在周太后脚下,带着哭腔说道:“老祖宗,不好了,常平郡王带着王小姐到玲珑塔上玩,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小姐却从顶楼窗户上翻了出来,山阴郡公为了救王小姐也一起翻了出来,这会两个人还在塔外头吊着呢。”x x 电脑端:/ 周太后刚拿起热茶喝了一口,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没绷住,一口茶喷了出来。殿内的宫女内侍跪了一地,太后身边的几个大宫女急忙拿手巾、痰盂,帮周太后顺气、擦拭。周太后深吸一口气,伸手挥开身边围着的人,扬声说道:“快,快去个人看看。”说完依然觉得不放心,“走,我们也去。” 周太后此时也顾不上更衣了,脚步散乱的带着人就往慈宁宫外走。内侍们机警,急忙唤了肩舆,太后也不推辞,上了肩舆就一个劲的催着快走。轿夫脚下生风,一路狂奔,刚赶到御花园门前,就遇上之前派出去看情况的小内侍。周太后急于知道消息,这小内侍也机灵,扑到地上就大声说:“启禀太后老祖宗,山阴郡公和王小姐已经被救下来了。” “人怎么样,没伤着吧?”(_ “两人都只有轻微的擦伤,山阴郡公无大碍,只是王小姐晕倒了,此时已经被送到澜山阁,叫太医诊治了,常平郡王和山阴郡公都跟过去了。” 听说人没事,周太后松了一口气,靠在肩舆上揉了揉额头,“咱们也去澜山阁看看。”轿夫和内侍们听说人没事,也松了口气,用正常速度向着澜山阁走去。 进门后,正巧看见太医诊完脉,正在开方子。阁内众人看见周太后进来,急忙放下手中的事起身行礼,周太后不耐烦的摆摆手,张口就问:“人怎么样了?” “回老祖宗,山阴郡公只有是轻微的擦伤,王小姐先是受到了惊吓,后来又着了凉,这才晕倒,已经吃了药,睡一觉、发发汗,就无大碍了。” 周太后点点头,不再理会太医,转身走进屋内看王媛。 王媛此时却在做梦,梦中她正在御花园逗弄一只仙鹤,先是摘了树叶给仙鹤吃,仙鹤不理她,她就伸手在旁边折了一朵芍药花,送到仙鹤面前,这次仙鹤直接冲她翻了个白眼,王媛心里不忿,指着仙鹤说:“叶子也不吃,花也不吃,你这仙鹤太难伺候。” 没想到仙鹤却张嘴说话了:“这些我都不爱吃。” “那你爱吃什么?我给你拿。” “我啊,我最爱吃鲜嫩、水灵的小娘子了。”仙鹤说着就张开翅膀朝着王媛扑了过来,一边扑,一边变了模样,到王媛眼前时就变成了那只通身赤红的猎鹰。王媛本能的抬起衣袖遮住脸,惊声尖叫。 此时王媛的床前围满了人,周太后坐在床上,阮君浩半跪在周太后身边,而救人的小英雄阮君宁则被挤到了第二梯队,只能隔着周太后望向床上昏睡的王媛,嘴角抿的死紧。 “老祖宗,太医不是说媛儿没事吗,药也喂下去了,她怎么还不醒?”阮君浩看了王媛半天,发现她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珠在眼皮下不停转动,可人就是不醒,担心的问周太后。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冒冒失失的把她拉到玲珑塔上,受了这一番惊吓。”周太后此时已经问明了事情经过,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断地拿眼睛剜阮君浩。 阮君浩自知理亏,也不好意思再说话,只是依旧看着王媛。 周太后握着王媛的一只小手,感觉她手心开始冒出冷汗,“这是怎么了,怎么开始出冷汗了呢?”说着拿起帕子轻轻的帮王媛擦手,却发现冷汗越擦越多,“太医呢,快来看看,这孩子怎么回事?” 王媛这病,说起来就是惊吓加上着凉,并没什么大碍,太医原本想着诊完脉、开了药就完事了,可现在这里大大小小一屋子的主子,他又没办法开溜,只能站在一边发呆。骤然听见内侍喊他,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只能带着郁闷、陪着小心低头进屋,心里想着你们还想让我说什么?不是说过了要睡觉、发汗嘛? 心里腹诽,活还得照干。于是低着头、哈着腰,轻手轻脚的绕过两位皇孙一位太后,刚挪到床前,原本好好躺在床上的王媛忽然一声尖叫、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太医觉得自己的耳膜和心脏受到了暴击,耳膜险些穿孔,心脏则被吓的差点当场罢工。 太医认为自己受到了伤害,他需要安慰,可看看这一屋子人,能开口说话的地位都比他高,只能任命的安慰自己再坚持一下就可以下班了,定了定神张口道:“王小姐既然已经醒了,想来便无大碍,还请让下官再诊诊脉。” 王媛整个人还是懵的,睁着大眼睛呆呆的看着床前众人,还是阮君浩抬手拉过她的胳膊伸到太医面前让他诊脉。 太医诊过脉、又告了罪伸手摸了摸王媛的额头,发现烧已经退下来了,便对周太后说:“姑娘烧已经退了,脉象平和,再服几剂药就可痊愈,下官这就下去配药。” 周太后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太医忍着满腹的委屈告退,拎起药箱,用最快的速度消失了。 章节目录 第8章 第八章 太医刚走,皇后魏氏就带着一票后宫嫔妃浩浩荡荡的过来了,“老祖宗,刚才听了一耳朵,说媛儿受伤了?”魏皇后脸上带着适度的焦急,进来看都没看王媛一眼,而是直接问周太后。 “可不是,浩儿淘气,带累的媛儿和宁儿都受了伤。”周太后说着又剜了阮君浩一眼,阮君浩低头一缩。 魏皇后瞟了阮君浩一眼,什么都没说,而是走到王媛床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烧好像已经退下去了,不过还是要好好将养,女孩子身子弱,万不可落下什么病根。”说罢又回头问周太后,“媛儿身体不适,在慈宁宫修养恐不相宜,要不就让她在这澜山阁修养,待好了再到慈宁宫陪老祖宗说话?” 周太后抬头看了魏皇后一眼,隔了半晌才道:“不碍事,媛儿住在这我也不放心,还是挪到慈宁宫去吧。”说着就吩咐身边的内侍:“去准备软轿,让他们铺好褥子,轿帘都换成棉的,不能透风,等媛儿的汗消一消,就小心的挪过去,安置在暖阁里吧,那屋里暖和,让他们现在就去收拾。”内侍领命而去,周太后也不再理会这一屋子人,起身走了。 魏皇后脸上有短暂的尴尬,不过转瞬即逝,转身对阮君浩、阮君宁说:“折腾了一早上,你们两个也赶紧回去休息吧。”又对跟着一起过来的嫔妃们说:“咱们也回去吧,这么多人堆在这也不利于王小姐修养。”言罢对王媛点了点头就转身带头离开了。 “媛儿,你到慈宁宫好好修养,我一有空就去看你。”大人们都走了,阮君浩就挪到床边坐着,拉着王媛的手期期艾艾的说,王媛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一看到阮君浩就想起那只猎鹰,立马就把手抽了回来。阮君浩一脸受伤,却明白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只得低头离开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阮君宁此时终于靠到床前来,深深地看了王媛一会,结果什么话都没说,皱着眉、抿着嘴转身离开了。 王媛住进慈宁宫的前三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猎鹰向自己扑过来的那个画面。阮君浩、阮君宁每天都会借着给周太后请安的机会来看她。阮君浩会带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好吃的小点心过来,王媛每次都离他远远的,但他还是坚持每天早晚都来。阮君宁每次来则都是默默地不说话,坐在王媛身边两个人一起发呆。 第四天早上,王媛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虽然依旧会后怕,但心里却知道,都过去了,她活下来了,也没受什么伤。心情好转,早上阮君浩来的时候,王媛还很有心情的冲他翻了个白眼,惊得正在进门的阮君浩绊在门槛上摔了个五体投地,手里捧着的点心也摔了个乱七八糟。两边的内侍宫女手忙脚乱的扶起阮君浩、收拾散落在地毯上的糕点碎屑。 阮君浩却顾不了那么多,爬起来就冲到王媛床边,用白日见鬼的表情瞪着王媛:“你刚才那是瞪了我一眼吗?” “不瞪你难道还要谢你?” “不不不,该瞪,瞪得好,对不起媛儿,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带你做危险的事情了,玲珑塔上照顾鸟的内侍也已经被处斩了,所以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处斩了?” “恩,他们伺候不尽心,害得两位皇孙和王相的宝贝孙女身陷险境,自然是要被处斩的。”阮君浩答的理所当然。 王媛看着阮君浩,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是白莲花,不会因为几个没见过的人死去就伤心落泪,但此事终究与她有关,心里还是有点别扭。 “别想了,谁活在这世上都不容易,他们没做好分内的事,谁也救不了。”阮君浩坐到床边,帮王媛抿了抿头发。 王媛抬头看他,却没有接话。 阮君浩也不在乎,拉起王媛的手说:“在屋子里闷了几天,整个人都要闷傻了,这会外面阳光正好,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好,不过不去御花园。”王媛点点头,又马上抬起头瞪着阮君浩说。 看到王媛这个表情,阮君浩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迎来的是王媛更加犀利的目光。 “好,不去就不去,我们就在慈宁宫花园里转转,顺便看看老祖宗小厨房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王媛点点头,下床让宫女们给自己梳头更衣。临出门前又拽了一件月白色厚披风披在身上。(_ 两人就在慈宁宫的小花园里慢慢踱步,走到一小片梅林中时,竟然看到了一架秋千,掩映在簇簇红梅之中。走到跟前,阮君浩转身抱起王媛,放在了秋千上,“扶好了,我来推你。”说着就转到王媛身后,轻轻的推了起来。 王媛坐在悠悠摇动的秋千上问:“你今天不用上学?”早就过了上学的时间了吧? “难得你今天肯给我一个好脸,我自然不能放过这个讨好媛儿的机会。” 王媛回头瞪了他一眼,嘴角却不可抑制的翘了起来。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布满了阴云,不一会竟然落下雪花,飘飘洒洒的散在两人周围。王媛和阮君浩也不着急,依旧慢慢悠悠的荡着秋千。 王媛忽然想起小时候每次下雪,邓嬷嬷就抱着自己倚在门边,透过棉门帘掀起的缝隙看雪,嘴里总是哼唱着一首童谣,就不自觉的哼唱了起来:x 电脑端:/ 冬天到,雪花飘, 小河里,结冰了; 松树柏树雪地站, 我不怕冷雪里跑。 阮君浩静静的听她哼唱了一遍,忽然来了兴致,猛地照着王媛的后背狠推了一下,带着笑意说:“小丫头,唱个歌也这样小声,大点声唱!” 王媛也不害怕,随着秋千越荡越高,歌声也越来越高。雪越下越大,整个慈宁宫花园里都能听见欢快的笑声。 章节目录 第9章 第九章 此时前朝却出了一件大事,西北狄戎忽然大举进犯,连破三关、屠十二城,兵至雁门关下。烽火台一座座被点燃,一路烧到京畿,一时间全国上下风声鹤唳。最让朝廷担忧的不是狄戎来犯,而是敌人似乎对朝廷军队布放了若指掌,竟有战无不胜、长驱直入的意思。x 因有战事,虽然还没出正月,京城的气氛却紧张了起来,王媛的祖母韩氏入宫面见周太后,以王媛年纪小不懂事,怕搅扰了太后清净为由想接王媛出宫回家,却被陪侍在旁的魏皇后拦了下来。 魏皇后道:“夫人自是好心,但我看着媛儿在宫里这几天不但没有扰了老祖宗的清净,反而让慈宁宫笑语不断呢,最近皇上前朝事忙,夫人就割爱让媛儿再陪老祖宗一段时间吧!且我看着浩儿和宁儿跟媛儿处的都极好,因媛儿在慈宁宫,来给老祖宗请安都请的格外的勤。”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宫女端进来的汤盅,半蹲下来奉到周太后面前。 周太后皱了皱眉,并没有接,一抬手让身后的随侍嬷嬷接了过去,对着刚刚站直的皇后说:“都是小孩子,玩的好是自然的,难得皇后细心,连他们小孩子这点小事都注意到了。” 魏皇后只是笑笑,并没有接话。 话题就这样被带了过去,谁都没有再提王媛回家这回事,韩氏也不好再开口,只是陪着周太后说了会闲话就告退出宫了。 此时朝堂上却是鸦雀无声,因为刚刚从西北传回来的消息:此次狄戎进犯之所以能连战连捷,是因为他们拿到了详细的军事布防图。 “岂有此理!”天启帝阮修谨把手里的折子摔在地上,已经气到语无伦次了,“兵部是干什么吃的?布防图怎么可能落到狄戎手里?” 兵部尚书魏星野扑出来跪到堂下,有资格上朝的王玄等侍郎也只得跟着出列下跪,“臣已着人彻查,必给陛下一个说法,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遣良将迎敌,先击退狄戎进犯为宜。” 天启帝喘了半天,发现目前只能这样,深吸了一口气,暂时压下怒火,“霍思宏,你带十万兵马去雁门关,给你随机应变之权,可依情势调整外三关【1】布防,其余各部倾力配合,谁误了事,朕就拿他的脑袋祭旗。” 威远将军霍思宏是个二十多岁的清瘦男子。有多瘦呢?就是那种腰比女人还细,穿着甲胄从你面前走过,不看脸你会觉得是甲胄成精了,自己跑出来溜达,因为你根本感觉不到里面还装着个人。可此人确是出了名的手黑,从小打架就没输过。他家也算是乡绅,生活水平不说是大富大贵,但也绝对算是富足了,九代单传就得了这么一个祖宗,父母送他去最好的书院读书,盼望他能靠读书读出一个光明前程,没想到这货到书院后,书是没读出什么结果,却靠着打架打出了名堂。同学挑衅?揍!学长欺辱?揍!老师教训?还是揍!最后弄得方圆百里内的书院听到一个霍字就如临大敌。 学是上不成了,找老师来家里教根本没人肯来,霍思宏他爹只能赶鸭子上架,亲自操刀,用自己并不高深的文化修养亲自感化他,情况就变成了:上课不认真听?揍!作业没认真做?揍!字写得不好?继续揍!挨打的变成了霍思宏,就这样,父子俩互相折磨了多年,直到霍思宏十四岁生日前一天,他和邻居家的小伙伴凑了几文钱,打了两壶酒,躲在城外树林里打算尝尝鲜,没想到街口小饭馆的烧刀子今天忘了兑水,几口下去,两个小少年就东倒西歪了,醒来时天都快亮了,“完了,作业没写、字没练、还夜不归宿,回家这顿揍肯定是跑不了了!”霍思宏顿时悲从中来,“奶奶的,生日当天也要挨揍,而且预计还是一顿暴揍?这日子没法过了!”霍思宏当即决定不回家了,他要单枪匹马闯江湖,于是就近从一同宿醉还未醒的小伙伴身上翻出了几文碎银子,他跑了。 沿着树林走了一整天,终于让他遇见活人了,几个青年男子正围着火堆烤兔子呢,焦香焦香的。霍思宏被香味勾着慢慢的向这群人靠近,几个青年男子也抬起头看着这个口水流了三尺长的小鬼,问道:“你干什么的?”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几位大哥,我饿了一天了,能不能打个商量,分我点吃的?”见几个男子一言不发,霍思宏以为他们是不舍得,心道也难怪,烤的这么恰到好处的兔肉实在难得,一定费了不少功夫,遂又加了一句:“我、我给钱。” 一句话出口,几个青年男子的表情瞬间被点亮了,“给钱?哥几个正愁没钱花呢!你有多少钱啊,小鬼?”其中一个魁梧男子带着嬉笑的表情对同伴说:“看这小子的衣着不坏,哥几个今天这是有意外收获啊!”其他几个男子哈哈大笑,纷纷站起身来,几步就把霍思宏围在了中间,用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x 电脑端:/ 霍思宏刚进书院时没少遇见这样的阵仗,瞬间就反应过来这几个男子不是善茬,而且还把他当成肥羊了。想明白后霍思宏也不慌,还颇为欠揍的一笑,对几人说道:“小爷身上银子多,但能不能拿到就看你们的本事了!”几个男子挑起眉,倒没有被激怒,只是觉得这小子人不大,口气倒不小! 魁梧男子上来就要扇霍思宏,想着给他点教训,没想到被霍思宏抓着手腕一个反剪、脚下一绊,整个人就狠狠摔在了地上,其他几个男子看这情势顿时不干了,上来就要群殴。他们是附近山寨的土匪,这次出来就是打算探探情况、开发点新财路的,平时身手也不错,一见霍思宏有两下子,就打算以多欺少,哪想到霍思宏是经过千锤百炼(很写实)的,没几下就都被这个小少年撂倒了,躺在地上只有哼哼的份。 这件事的后续是霍思宏吃完兔子后,抽了几个土匪的腰带,把他们串成串压到了县衙,正好遇到了来喝茶的当地武官,武官看这小子还挺有两下子的,就随口问他要不要参军,霍思宏一想,回家还得挨揍,还是去军营里揍人吧,当即决定参军。 再然后,就是在军队里一路揍人、攒军功,用十年的时间升到了三品将军的位置。 章节目录 第10章 第十章 天启帝下旨,霍思宏懒洋洋的出列、吊儿郎当的接旨,朝上的老大人们眼皮直抽抽,但没办法,人家会打仗,只能忍着、劝自己不看。朝廷各部门开始有效的运转起来,调军粮、配军马,准备一应军需物资,军需官恨不得自己能长出四个脑袋、八只手,一转眼就能把一应事项准备完毕,因为霍将军看着不着调,打起人来,那可是真会要人命的。 两天后,霍思宏带着京畿大营的两万兵马和能调集外三关八万兵马的兵符奔赴前线。兵部诸人除了搞好后勤工作,还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内部调查,不但有可能接触到军事布防图的中、高层官员要接受调查,连书吏、奴仆、花匠,甚至连看门大爷都要接受问询和搜查。王玄作为调查负责人之一,也是一天十二个时辰连轴转,忙得脚不沾地。 这头霍思宏赶到前线,迎接他的是原本围困雁门关的狄戎人主动后撤了五十里,原地扎营了。霍思宏弄不明白他们的意图,不敢贸然出击,只能静观其变。可狄戎人似乎是逗着霍思宏玩,大军留在雁门关外纹丝不动,左右两翼却不断发动小规模的袭扰,守军一到,他们就撤退,守军回城,他们就继续骚扰。(_ 与雁门关外的小打小闹相比,京城兵部此时却已经天翻地覆,除了一位尚书、两位侍郎以外,所有人都被查了个底掉,可却毫无进展。兵部尚书魏星野于是奏请天启帝,请天启帝派人对自己及两位侍郎进行调查,天启帝指派大理寺派人进行问询、搜查。 王玄也在被查之列,不但在兵部的办公室要被搜查,家中的卧房、书房也被翻了个遍。因是当朝宰相之子,这些人倒没有太过分,其他的地方都没有动。“父亲,事情好像不大对?”当天的搜查结束后,王玄找到了父亲王逸,说了自己的疑惑。 “你也觉出来了?”王逸看着儿子,微皱着眉继续说道:“魏星野素来低调,与我们也并没有过多接触,但有魏皇后和齐王在,我们不得不防,且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他似乎一直有意的在向某个方向引导。” “儿也有这样的感觉,只是暂时猜不到他想做什么。” “那布防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布防图原是一式两份,一份在雁门关守将处,另一份存在兵部机要室内,图上均是暗语,能进机要室的只有魏尚书、儿和孙侍郎,至于暗语,除了我们三人外,枢密司的主官也懂得。事发后魏尚书曾派人去雁门关大营查看,那边那份布防图并没有异样,问题可能就出在京城了。” “只有你们三人能进机密室,那他魏星野花那么大代价把兵部一干人等都查了一遍,就不是为了找疑犯,而是……为了把怀疑的范围缩到最小,他不可能坑自己,那就只剩下你和孙侍郎了?” “儿为防有人陷害,在事发之初已将所有经过儿手的文档、图纸都过了一遍,且着人封存了起来,应该不会给人可乘之机。”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你最近小心着点。”王逸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但暂时又理不出个头绪来,只得先叮嘱儿子小心防范。 二人正在说话,门上小厮飞奔过来报信:“相爷,刚有消息传来,孙侍郎下狱了,说是从书房里搜出了布防图的摹本。” “什么?”王玄大惊,直接站了起来,外袍宽大的袖子将桌上的茶杯带下,摔在地上啪的一声。 “魏星野这是意在太子!”王逸站起身,慢慢的走到王玄身侧,抬手压住他的肩膀,将他重新压回到椅子上,沉默了一会,走到书房门口看着外面萧瑟的院落,“派人去提醒太子吧,让他……做好准备。” 让王玄如此激动的孙侍郎看起来是个小透明,实际上绝大多数时候他也是个小透明,可他是太子妃戴氏的亲舅舅,属于坚定的不能再坚定的□□,说他不是□□都没人相信的那种。就这样一个人,牵扯进这样的案件中,太子想要干干净净的把自己摘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父亲,我们该怎么做?”王玄起身看着王逸的背影,心里很乱。 “派个人,去北疆!” “情势已经坏到这个地步了吗?”王玄脸色惨白,额头上密密的一层细汗,再也坐不住了,疾走两步站定在王逸身后。 “不可抱侥幸之心!”王逸转头看着儿子,身量高挑、面貌英俊,然而此时脸上却挂满了惊惶,“太子,不能倒,万不得已时,我们就要做好牺牲己身、保全太子的打算。” 王玄看着父亲的双眼,沉默了半晌,直到脸上的惊惶完全被坚毅取代,抬起双手,向着王逸一拱手,道:“谨遵命!”说完就起身向外走去。 “还有!”王玄还没跨出房门,就又被王逸叫住了,回头疑惑的看着父亲。 “叫你媳妇进宫去,就说你母亲犯了心疾,想念孙女,要接媛儿回来侍奉。” “是,儿这就去!” 王媛只知道前朝出事了,但并不清楚具体细节,是以当顾氏进宫接她时她心情还不错。魏皇后此次也没有再阻拦,王媛就挺顺利的拜别太后,跟着她娘出宫了。 “娘亲,祖母真的生病了吗?”马车上,王媛靠在顾氏身上,眨巴着大眼睛问顾氏。x 顾氏搂着王媛,右手在女儿柔软的头发上轻轻抚摸,答非所问的问王媛:“媛儿,如果我们要离开京城了,去一个很苦的地方,你害怕吗?”x :/ “我们要离开京城了?”王媛微支起身,看着顾氏,等了一会,见顾氏并没有回答她问题的意思,便又靠回到顾氏怀里,抬起双手紧紧地搂住顾氏的腰,低低的说:“只要和娘亲、爹爹、祖父、祖母还有弟弟在一起,媛儿就不怕。” “傻孩子!”顾氏轻轻说了一句,声音淹没在车轮滚动的吱嘎声中。 章节目录 第11章 第十一章 太子妃的亲舅舅被下狱了,还有可能牵扯进通敌卖国的事件当中,一时间朝野震惊。兵部尚书魏星野连夜进宫,跪在御书房外磕头请罪,称自己驭下不严,才酿成如此大祸,请皇帝责罚。 天启帝坐在书桌后,目光冷淡的透过书房大门看着外面伏地不起的魏星野,问道:“事情都查清楚了?” 魏星野的身型僵了一僵,答道:“孙道霖(孙侍郎学名)坚称自己从未临摹过布防图,更不曾向任何人泄露过。” “哦?既然事情始末都还没有查清楚,你这个罪请的是不是太早了点?就这么盼着挨罚!”天启帝忽然笑了,问魏星野的声音甚至称得上轻柔。x 电脑端:/ “臣、臣是觉得无论泄漏布防图的是何人,终究是兵部出了问题,臣,理应向皇上请罪!” “哦,罪也请过了,你的罚先给你攒着,先下去吧!”说完,天启帝就起身向内室走去,御书房的门在砰的一声轻响中合上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魏星野保持着伏跪的姿势,在冰凉的石板地上又待了一阵,直到鼻尖上沁出的汗水在面前的石板上留下小小的一团水印,才大声说了一句:“臣告退!”然后慢慢地爬起来,转身离开了。 雁门关外,霍思宏实在忍受不了敌人每天撩闲式的骚扰,决定主动出击。在敌人又一次骚扰周边城镇收兵后,他分兵三路,其中两路各带一万人马自从雁门关向两侧疾行一百里,趁夜绕至敌人身后埋伏,两军汇合后,在约定好的时间,霍思宏亲率四万大军出雁门关出城迎敌。 时值初春,雁门关外依然寒风凛凛,狄戎人虽然善战,但毕竟补给有限,此前又经历数次大战,已显疲态,围困雁门关原本打的就是坐地起价,逼朝廷议和的主意。霍思宏全力一击,他们仓促应战,就有些力不从心,打马回撤,刚好遇到预先埋伏的两万人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最后八万大军折了近一半,才勉强突围。只是苦了之前曾经被洗劫过一次的十二座城池,狄戎人仓皇回撤,经过这些城池时自不会手下留情,见男人就杀,见女人就抢,能带走的粮食、牲畜、财务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的就放火烧掉,顺便还能阻挡一下身后追兵的脚步。上一次敌人屠城时侥幸逃脱的百姓,这一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几乎都遭了殃,十二座城池变成了十二座死城。 雁门关外,霍思宏派人打扫战场、清点俘虏,自己骑着马各处转悠,结果就发现远处有一个被俘虏的狄戎小兵,一直对着他探头探脑的,霍思宏一看他,他就用手捂着胸前,霍思宏最开始以为他受伤了,一个敌人小兵受伤,还不用主将去关心,就没多想,转过头看别处。视线再次扫过来时那个小兵又赶紧用手捂住前胸,做低头躲避状,霍思宏的视线稍一移开,他就又探头探脑的。这次霍思宏终于来了兴趣,轻踢马腹向那个小兵走去,那个小兵看霍思宏走近了,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一样,转身向后跑了两步,被正在清点俘虏的士兵一脚踹倒在地,倒地的瞬间捂着胸口的手夸张的向上扬起,一叠纸飞了出来、散了满地。 霍思宏走到跟前,才看清散落满地的其实是信件,抬抬下巴让身后的亲兵将这些信件都捡起来。亲兵呈到他面前,他看清了信封上的字,写着:敬呈狄戎屠图可汗,字迹却有些眼熟。 霍思宏正想把这些信件收起来回去研究,随军监军钱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他身后,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有人通敌,这是证据!”尖利的嗓音震得霍思宏耳膜生疼。 四周的将士都起身看了过来,霍思宏扫了一眼周围,就回头看着钱明,钱明两眼放光,盯着霍思宏手中的信件,再次大声说道:“有人通敌,这就是证据,将军,请将证据封存,速速派人送至京城。” “上阵杀敌怎么不见你如此激动?”霍思宏被他瞪大双眼、满脸通红的蠢样子气笑了。x “下、下管职在监军!” “哦,我还以为你才是主帅呢!” 钱明被霍思宏噎的脖子都红了,低头片刻,再次不屈不挠的大声说道:“请将军尽快派人将这通敌证物护送回京。” 钱明的样子滑稽,可他并没有说错,这些信件确实有可能涉及通敌之事,再加上被他当着众多刚刚浴血奋战完的将士喊破,霍思宏这个主帅也无法将此事压下,只得叫亲兵安排人手,连夜送往京城。 安排好一切,信件也交给亲兵带走,霍思宏瞪了钱明一眼就拨转马头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钱明看着霍思宏亲手将信件交给亲兵,那亲兵将信件包好贴身装着,就领了一堆人马直接出发,直到跑的看不见了,他这才像松了口气似的垮下双肩,也不再去触霍思宏的霉头,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营帐。 回到营帐的霍思宏一边自己动手解盔甲,一边挥手让帐内的亲兵都退出去,还交代说他要睡一会,天皇老子来也不准打扰他。亲兵们早习惯了他的作风,答应后就出去了。 霍思宏独自在榻上躺了一会,听着周围没什么脚步声了,才从袖中抽出一封信件,正是刚才那一叠信件中的一封,信封上也写着:敬呈狄戎屠图可汗,只是比其他信件稍厚一点。霍思宏当时转身将那叠信件交给亲兵时,顺手抽了这最厚的一封藏在袖中,亲兵和钱明的视线都被他的身体遮挡,是以并没有人发现。 霍思宏轻轻从信封中抽出信纸,打开最外层的一张,扫了一眼就被最后署名的四个字惊的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那上面写着:王玄敬上。 章节目录 第12章 第十二章 霍思宏定了定神,将信纸一页页展开,发现里面不但有布防图的摹本,还有相关暗语的翻译,最后还与狄戎人约定:所有被狄戎人占领的城池,税收五五分成。 霍思宏把几页信纸翻过来倒过去研究了好几遍,能确定的就是字迹确实是王玄的字迹,布防图摹本摹的也确实是那一幅,暗语译的也很准确。 “不对,这信有问题。”霍思宏一把将信拍在榻上,自言自语道:“约定所占城池的税收?可是狄戎人只是屠城,根本就没打算占领城池,那小兵也是故意要引起我的注意,还有钱明,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他奶奶的,你们这帮孙子把老子当傻子了?利用老子!” 霍思宏在帐内转了好几圈,才勉强把怒火压下去。他把信叠好,换了另一个空白的信封装好、封好,唤来亲兵吩咐道:“去换身衣服,趁夜出发,务必赶在早上那拨人进京之前把这个送到京城王相府上,就说这是要命的东西,要王相给我一个说法,还有,记着,此事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亲兵领命而去,霍思宏却久久平静不下来,在营帐里转来转去,最后走到床榻前,将刚才随手压在枕头下,上面用王玄的字迹写着“敬呈狄戎屠图可汗”字样的信封拿起来,看了半天,最终还是走到火盆边,引燃了,看着那些字迹烧成一堆灰烬。(_x :/ 霍思宏的亲兵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跑了四天四夜,终于赶在另一队人进入京城之前将信件送到了相府侧门。相府门房看到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骑着马一路狂奔到相府门前,翻身下马连站稳都来不及就往里冲。 “哎哎哎,这位小郎君,你是谁?你找谁啊?”门房在亲兵跨进门槛前拦住了他。 “我乃霍思宏霍将军亲兵,将军有一样要命的东西,要我连夜赶来送给相爷,我马不停蹄跑了四天四夜,再耽误下去怕要误事。”亲兵左右看了看,发现门前的小巷此时并没有人,凑近门房耳边把自己的来历说了。 门房听完后就觉得自己这是遇见大事了,也顾不得按照工作程序一级一级上报了,领着亲兵一路直奔王逸书房。 王逸此时正在书房中会见幕僚,一起商议孙侍郎的事情,听到小厮的通报,起身出来见霍思宏的亲兵,拿到信打开扫了一眼,双手轻微颤抖了一下,还是静下心来全部看完。听说霍思宏还等着他的回复,就吩咐小厮先带亲兵下去洗漱、休整,“你先去吃口东西,明日一早必有答复。” 亲兵随着小厮下去了,王逸捏紧了手中的信纸,抬头任落日的余辉洒满全身,直到最后一丝夕阳也消失不见,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攥着信纸回身走进了书房。 书房内的幕僚们被晾了半天,鉴于王相就站在门口,连互相聊聊天都不敢,只能不断地喝茶。相府小厮训练有素,看各位大人喝茶喝的这样勤,觉得肯定是自己今天泡的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所以添水添的也格外勤快。但水喝多了就会产生一个后遗症:尿急,可是王相就站在书房门口沉思,这时过去说一声:“相爷,下官想去方便一下!”好像不太合适,于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停止端茶碗的动作,改成左腿蹭右腿、右腿蹭左腿。小厮看到这样的情况,还以为是茶没味了,于是又非常勤快的给每个人都换上新茶。袅袅茶香飘散在室内,更刺激了各位大人的膀胱,这真是一种酷刑。 王逸捏着信走进书房,看到的就是众人不安的样子,他闭上双眼缓了缓神,再睁开眼睛扫视了一圈众人,抿了抿唇,终于开口说道:“各位都回去吧,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王相?!”众人皆惊,不解的看着王逸。 王逸抬手压了压,说道:“记着,孙侍郎之事无论是朝上还是私底下,都不可再提,王某言尽于此,诸位各自保重吧!”说完就转身离去,留下一屋子不知所措的人。 王逸出门后就直奔霍思宏亲兵修整的客房,亲兵将自己看到的都说了一遍。王逸沉默了片刻,起身对着亲兵一礼,吓得亲兵赶紧伸手去扶,王逸却摇摇头说:“霍将军对王家有大恩,小郎君亦对王家有大恩。”说完也不看亲兵的反应就转身出门,让小厮将全家人都叫到正院,自己则先行回去跟韩氏商量后续事宜。 “再无回旋余地了吗?”韩氏不是无知妇人,看了王逸拿回来的信,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自家的处境。 “霍思宏不是不是鲁莽的人,他既然派人暗中将这封信送来给我,就说明他信我,却无力阻拦此事,只能提前给我通个气,好让我想好后路。” “那我们现在要如何?” “我已派人联络北疆,若能保住性命,我怕是要做田舍翁了。”说到此处,王逸忽然收起了沉重的语气,微笑着扶住妻子的肩膀。 “啊?啊!也没什么不好。”韩氏看着丈夫笑了,“你忙了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 “是啊,该歇歇了!家里的这些人,趁着今晚,把身契都发还给他们吧,再给点银钱,明日一早就让他们都离开吧,各奔前程!” “是呢,没有连累人家的道理。” 韩氏话音刚落,忽然听得外间传来孩子的啼哭,两人从里屋走出来,就看见王玄、顾氏、王媛都站在正堂中央,顾氏怀里还抱着王媛刚满一周岁的弟弟王旭,不知站了多久了。 “你们都听到了?”王逸走到首座坐下,看着儿子、儿媳和两个孙辈。 “是的,父亲。”王玄躬身答道。 “这是霍思宏派人送来的,你看看吧。”王逸把那几张信纸交给王玄,静静的等待着儿子的反应。 王玄接过信,快速看完,神色依然平静,“父亲,我没有做过。”x 电脑端:/ “我们都知道,可外人如何会相信?我们百口莫辩!去把你们身边伺候的人能安排的都安排了,再准备好行装,若此次我们能侥幸保全性命,能用得到。” 章节目录 第13章 第十三章 第二天一大早,霍思宏的亲兵再次面见过王逸后,就起身离开了相府。将出城门时,正好遇到了押送信件入京的同袍,双方照面,亲兵轻轻摇了摇头,就垂下双眼装作并不认识那一行几人,对方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做不识,两拨人擦肩而过,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早朝上,从雁门关外日夜兼程送来的信件被递到天启帝手上。天启帝看着信封上的字迹,扫视了一眼殿内诸人,未发一语,只是默默的一封一封拆开、读完。魏星野站在队列里,默默的数着信件的数量,当天启帝放下第六封信时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暗自嘀咕:“不对,信的数目不对,明明应该有七封,怎么只剩六封了?少的又是哪一封?” 天启帝看完信,从御座上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踱步到御案前,挑起眉、扬了扬手中的信纸说:“这倒是有意思了,霍思宏从敌军身上缴获了这些信件,内容竟然是朕的兵部侍郎王玄一再的拒绝狄戎人的高官厚禄?王玄,怎么回事,说说吧!” 王玄从容走出队列,站在大殿正中,镇定的答道:“皇上明鉴,臣从未与狄戎人有过联系。” “哦?那这些信件如何解释?” “皇上,事涉兵部,这些信件可否容臣一观?”王玄正要答话,就被忽然出列的魏星野阻断了话头。 “你想看看?”天启帝看着忽然站出来的魏星野,顿了一下,抬手将那几封信件甩在了身旁内侍捧着的托盘中,“那你就看看吧!”(_ 魏星野就着内侍的托盘将六封信挨个扫了一遍,心中遗憾:“最要紧的那一封不在这里。”面上却做出沉痛状,“这、这确是王侍郎的笔记。” 魏星野说完,天启帝只是冷笑着问:“你看出来了?王玄,你自己看看。”大殿中却一阵骚动,很多人在不安的挪动身体、互使眼色。 内侍再拖着信来到王玄面前,王玄逐一拿起信,挨个读完,发现这六封信的内容都是在拒绝,只是所拒绝的条件一封比一封优厚,心道:“昨天霍将军送来的那应该就是第七封,也是最要命的一封。”王玄看完信,又全部放回到内侍捧着的托盘中,拱手冲天启帝行了个礼,说出口的话依然是:“这些信件并非出自臣之手,臣也从未与狄戎人有过联系。” “哦?那为何魏星野说信上的确是你的笔记?” “臣还是那句话,这些信并非出自臣之手。” “如此……段恒!”天启帝转头喊了大理寺卿段恒。 段恒出列 “你,拿着这些信,给朕查清楚这究竟是谁的笔记!至于王玄,先收监。”x 电脑端:/ 段恒躬身应是,天启帝摆摆手,就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大理寺的鉴定报告还没交上来,天启帝的御案就被御史的弹章淹没了。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弹劾王玄有通敌之嫌,还有弹劾王逸结党营私、把持朝政的。更有大胆的,由之前孙侍郎之事和此次王玄之事映射太子。 王逸、王玄此前在朝中并未明确表示过支持太子,但王逸曾担任过太子太傅,王玄与太子几乎可以算是一起长大的。再加上太子妃她舅也出事了,御史们都不用绕弯子,张嘴就能说是太子识人不清、任人唯亲。 天启帝还未对这些弹章发表什么看法,大理寺卿段恒就补刀来了:“经大理寺比对,信上的笔迹确与王侍郎的笔迹相同。” 如果说此前御史们只是在捕风捉影,大理寺的这一结论则直接让他们给王玄定了罪。然后刑部不干了,直言:“只凭几封拒绝狄戎人高官厚禄的信,没有抓到送信的人和渠道,没有实质出卖国家机密的证据,单凭几封信就定罪?未免有失偏颇!” 马上就有御史跳出来反驳:“万一霍将军缴获的信件并非全部呢?否则如何解释狄戎人对边关布防了若指掌,轻轻松松的长驱直入,连屠十二城?” 最要命的一句是:“百姓罹难,将士浴血,皆是拜此等奸贼所害!” 整个朝堂吵成了热闹的菜市场,相关、不相关的人都跑出来掺和了一脚。直到不胜其烦的天启帝一掌拍在御案上,大吼了一声:“都给老子闭嘴!”众人才安静下来。 最终,天启帝下了最后结论:王逸、王玄、孙道霖夺官,王氏父子发配北疆,抄家,但不祸及亲族。 此次太子一方被坑了个惨,却百口莫辩,只能咬牙硬扛下罪名,甚至连为王、孙几人求情都不敢。王逸被当庭扒下宰相朝服、官帽,由御林军压着回到相府。韩氏几人早已等在正堂,皆是一身布衣,身上金、玉饰物全无。相府上下的仆从杂役也都已经离开了。昔日煊赫的相府此时只有御林军进进出出,查抄物品。 没一会,一身囚衣的王玄也被大理寺的官差压了回来。王逸、韩氏、顾氏等人看他虽有些憔悴,但不像是受过刑的样子,都长出了一口气。 韩氏、顾氏拿出早先准备好的布衣各自服侍丈夫换上。王玄侧头看见王媛坐在椅子上,王旭坐在她腿上,脑袋靠着姐姐的肩膀,正茫然的看着院子里进进出出的御林军,心头顿时涌上一股酸涩。他走到两个孩子面前,张开双臂一把将儿女都搂进怀里,在他们耳边轻轻的说:“别怕,有阿爹在!”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旭依然懵懂,王媛却瞬间湿了眼眶,但仍倔强的将头深深的埋进父亲的怀里,双手紧紧攥住王玄的衣襟,不出声、也不让泪水滑出眼眶。 章节目录 第14章 第十四章 王家人离开京城是在那天下午,御林的人并没有为难他们,允许他们拿走了简单的衣物和随身用品,甚至在查抄卧房时还故意落下了两张银票,面额并不大,总共也不过五十两,确是难得的恩情。 天启帝让刑部派人押送他们前往北疆,两个差役都是三十来岁的强壮汉子,但态度并不凌人,很多事情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如出京十里后,就主动将王逸和王玄脖子上挂的枷锁给去了;两日后又在一处小县城添置了马匹和一辆简陋的马车,用的也是给自己省点事和早日押送到地早日回来交差的借口。王逸什么都没说,王玄则是拱手对二人深深一揖,二人也坦然受之。 王媛离开京城时还是阳光明媚的春三月,到达北疆时已经是盛夏六月。两个差役将他们送到一座名叫河洛的小县城,跟县衙办完交接手续后就离开了。当地县令姓李,也是世家子弟出身,不过是分支庶子的分支庶子,能混个官身纯属自身努力外加走了狗屎运。x 电脑端:/ 听说前宰相一家“大驾光临”,正在后院睡回笼觉的李县令立马从床上翻了起来,却在穿衣服时犯了愁:“穿官服?人家会不会觉得自己以势凌人?穿便服,是不是又显得有点随便,不够重视?亲娘哎!前高官什么的,最讨厌了!” 最终,李县令选了一件郑重的礼服,没穿官服、没戴官帽,但却把官靴给套上了,临出门前还洗了把脸、抿了抿头发,就这么不伦不类的出现在了王家人面前。 王家人站在堂下,看到李县令就要行礼,李县令当场腿就软了,脚底拌蒜的奔到王逸面前,架住了跪到一半的王逸,口中急道:“别别别,王相不必如此。” “老朽一届犯官,再不是什么‘王相’了”王逸倒没有硬跪,只是十分谦卑的低头说道。 “这个.......”李县令有点尴尬,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要不要拿出点官威来,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又给拍下去了,“朝上的事情不是我一个小小县令能弄明白的,咱们这里也不提了,您是前辈,也没有对我这个晚辈行礼的道理,咱们公事公办,私下里却没必要那么讲究。” “那就多谢县令大人了!” “不敢当不敢当。”李县令觉得更尴尬了,为了缓解这样尴尬的气氛,他扯着嗓门把主簿给喊来了,由于没控制好音量,还紧张的看了看王家人,怕吓着人家,发现对方连抱在怀里的小婴儿都没被吓到,才放下心来,“那个,你去安排一下,先安排王相.....老先生一家人住下,让厨房做点吃的先送过去,再让人上疏勒村去,把一切都提前安顿好,明天一早咱们送王相......老先生一家人过去。”看主簿小跑着去安排了,又转过头对王逸说:“一路劳顿,咱们先洗漱了吃口饭,休息一晚后明天再到给您安排的地方去,反正也不着急!”说完有点紧张的看着王逸,等着下一步指示。 “那就劳烦李县令了。”王逸再次拱手。 李县令一看见王逸抬起双手就有点结巴,“不、不、不劳烦,您太客气了,那个、我先送诸位去休息。”说着抬起右手,亲自指引王家人去后院休息。 王家几个人由于在路上没受什么大罪,除了小王旭有点拉肚子以外,大家都挺健康。洗漱过又吃了饭后就缓的差不多了,如果说路上还有点前途未卜的担忧,到了河洛县衙,看到李县令的态度,心也算放下了。当晚大家睡得都不错,第二天早上鸡一叫,就都爬起来洗漱、穿戴、收拾好,等着李县令过来。 李县令这一晚却没太睡着,在床上翻了半个时辰,还是起身叫主簿过来问房子安排好了吗?几间房、有没有院子、院子大不大?主簿刚睡着,就被叫醒,只能披了衣服起来向领导汇报: “已经安排好了,院子算不上是二进,但也有两排房,六个房间还带耳房和谷仓,院子算是挺大的,里面还有两颗梨树。” “哦,那就好那就好,那个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李县令点点头,说完就自顾自的躺下了。 主簿行了个礼就退出去了,心里想着明天还得起个大早呢,赶紧回去睡。结果两刻钟后又传来了领导的召唤。主簿这次连鞋都懒得穿,趿拉着一双破布鞋又来到领导的房间,就听李县令问道:“那个,你给没给人家准备点家具、铺盖、碗筷什么的啊,光有个空房子也不能住啊!”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主簿顶着黑眼圈有点哀怨的答道:“下官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屋里都有简单的家具,被卧都是现买的、全新的,连屋里的卫生都派人打扫了一遍。” “哦哦哦,那就好,那个,你快回去睡吧。” 主簿脚步虚浮的往回走,心里骂娘。回屋后躺在床上,努力的召唤周公,结果周公没来,李县令的召唤又来了。主簿认命的起身,再次来到李县令的房间,就看见领导披着被子蹲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看样子也是不打算睡了。 “那个,问你个事啊,你觉得像王相、老先生这样的身份,我该不该给他两亩田地啊?给了吧?弄得好像我要让人家劳动改造一样,不给吧,这个,他们的口粮怎么办?当然县衙里拨也不是不行,那蔬菜、水果什么的呢?都从县衙里送去好像又不太好。” 主簿这次连礼都懒得行了,看着李县令用平板的声音道:“王相、老先生一家人发配至此,户籍也都移过来了,大人按人口定例分配田亩,没什么不妥的。”(_ “对对对,本官这也是依例而行吗,谁也说不了什么,行了,你下去吧,本官也得早点睡了。” “.......”主簿脑本上爆起十字路口,心里把李家的列祖列宗都问候了一遍,双手捏了放、放了捏,缓了半天,直到李县令奇怪的转身问他:“还有事?” 才淡淡的答了句:“下官告退!”转身出去了。 章节目录 第15章 第十五章 第二天一大早,李县令就起床吃饭、梳洗打扮,把自己打扮的即正式又不过分严肃,即清爽又不显得轻浮。梳洗好后又看了看天色,确定不会太早也不会太晚,这才动身来到王家人休息的客房。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一进门,李县令看到已经收拾严整、等候多时的王家诸人愣了愣,第一反应是退到屋外看了看天色,可明明太阳刚刚爬出地平线。李县令只能咳嗽了一下,开口说道:“那个,王老先生昨天休息的还好吧,那个早饭用了没?”x :/ “劳李县令挂心了,我们休息的很好,也已经用过早饭了。”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那个,那咱们就出发吧?”李县令说完,看王家人点头应是,就转身带头出了门。一行人男子骑马,王媛、王旭跟着韩氏、顾氏依然乘坐来时的那辆破马车。 晃晃悠悠的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这个名叫疏勒的小村庄。王媛将车窗上的帘子掀开一点向外看,就发现村口处已经站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可除了站在最前面的老大爷看起来像是正儿八经的淳朴农民伯伯外,其他人男的沉稳、女的端庄,小朋友们也很知礼,王媛心说:“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怎么感觉好像又回京城了呢?” 众人下马、下车,那位老伯迎上来冲着李县令行了一礼,说:“我们一大早就在这等了,没想到县令大人亲自过来了。” “呵呵,顺便来看看大家吗。”李县令脸上笑着,心里吐槽:“我敢不亲自来?” “那个,这位就是咱们疏勒村的里正(相当于村长)西日阿宏,王老先生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那个、派人来县衙找我也成。”李县令侧过身向王逸介绍。 “不敢、不敢。”王逸低头推辞,王家人在他身后跟着低头。 西日阿宏很有眼色,看李县令略有尴尬,马上接话道:“那个,咱们一起去看看住的地方吧,李县令昨个就派人来都收拾好了。”说完看着李县令一笑,李县令回了个“我看好你啊”的表情。 西日阿宏在前面带路,一行人跟走走了大约一刻钟,在一出小院前停下了脚步,“就是这了。”西日阿宏边推门引众人进去边介绍道:“李县令挑的这处小院着实不错,后头是个小山坡,坡上长满了沙枣树,门前不远是一条小溪,院子挺大,屋子也结实干净。”他说完再次抬头看李县令,李县令很矜持的偷偷竖了竖大拇指。 西日阿宏带着王家人把小院里每一个角落都解说了一遍,最后一行人又绕到大门口,王逸带着家人又郑重向李县令致谢,李县令看一切都安排妥当,叮嘱了几句就退场了,西日阿宏也客气了两句就离开了,倒是刚才一直跟着的男女老少一直站在门外。 王逸看着他们,难得笑了笑说:“没想到,又在这里重聚了。” “是啊,要不说天意难测呢,我们也没想到还有再见王相的一天,还是在这北疆小村。”其中一个穿着粗布长衫的四十多岁男子笑着回道。 后来王媛才知道,这些人也不简单,这个北疆的小村子更不简单,因为这里加上她爷爷,总共聚集了七名前朝廷高官,都是因醉被贬。知道真相后的王媛表示:“你们这是要干啥?” 可不管王媛有什么想法,王家算是在这个小村子落脚了,李县令安排的精细,生活上用到的针头线脑、粮食调料都给准备了。两天后西日阿宏又上门来带着王玄去看了分给他家的两亩地,但因为已经过了农时,所以西日阿宏也建议他们可以先种点蔬菜,“来年开春了再种粮食吧。” 王逸和王玄修整了两天,就开始了田舍翁和壮劳力的生活,韩氏、顾氏负责打理家、做饭、送饭,王旭小朋友目前除了吃、睡、玩也干不了别的。至于王媛,她爷爷和她爹履行了在京城时的承诺,让她跟着村里的小朋友一起去上学,王媛就开始了每天背个小布包上学堂的走读生活。 学堂的先生是前御史大夫朱啸(刚到这里时跟王逸说话的那个中年男子),个子不高、身材清瘦,穿一身粗布长衫,很有点世外高人的意思,一点都不像是靠着跟人吵架上位的御史。 她的同学就比较有意思了,有前任吏部尚书林悦之孙林盟;前大司马鲁伟之孙鲁庭芝;前兵部尚书雷鸣之孙雷深、孙女雷浅;前御史大夫朱啸之孙朱方圆,前大理寺卿姜彤的孙女姜晚晴、姜晚柔;前少府监苏幕河之孙苏瀛。再加上她,这个小小的学堂就是一个官三代集中营,还都是“罪臣”之后。当然他们学堂还有一些本村百姓家的小孩,比如西日阿宏的孙子尧里瓦斯也是王媛的同学。 瓦斯同学今年8岁,营养不错再加上从小上山、下河,锻炼的也很充分,是以已经长成小小男子汉一枚,再加上身份特殊(地头蛇家的孙子),常以头领自居。大人的事他小人家暂时管不上,小孩里面必须要整个头筹,这小小学堂就成了他的“演武场”,大事小情都得过他的手。 第一天上学,朱啸领着王媛走进学堂。跨进门的那一刻原本鸡飞狗跳的学堂瞬间安静了下来,刚才还上蹿下跳、聚众唠嗑的同学们瞬间老实了,一个个缩脖端肩的溜回自己的座位坐好、拿出书本装出一副乖宝宝样。王媛惊叹了,心说:“这一个个年纪不大,演技不错。”朱啸正式向大家介绍了王媛,当然并没有说她是前宰相的孙女,同学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知道的就让他们继续保持纯真吧。x 电脑端:/ “入学仪式”过后,朱啸把王媛的座位安排在了雷浅的身边,丢给她一本《论语》,酷酷的说了一句:“回头让你爷爷把书钱给我。”就回头走到首席坐下开始讲课了。王媛看着摊在几案上那本线装书,惊得眼睛都忘了眨,“还有这种操作?” 章节目录 第16章 第十六章 王媛没能呆太久,因为她被砸了一下。回头看,发现地上躺着一个小纸团,捡起来打开就看到纸上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小丫头,以后跟我混,记得要叫大个。 王媛:“?”这是哪个神经病? 抬起头就看到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的瓦斯小朋友在冲她挤眼睛。王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过身翻开课本,实在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然后,更郁闷的事来了,王媛翻白眼的瞬间刚好被朱啸看到了,“王媛,我讲的你都会?” 王媛:“啊?”你讲了些啥? “既然不会,还做出这种表情?” “额……” “你,给我上外头树荫下罚站,把我刚才讲的这一章抄二十遍,抄不完就不用回家了。” 王媛:“你刚才究竟讲了些啥啊?”到底没敢问出声,只能默默的收拾纸笔,认命的起身准备到院子里挨罚。没想到刚抬起脚就被绊了一下,罪魁祸首是坐在她斜前方的鲁庭芝。 王媛被绊了个趔趄,好在并没有摔倒,鲁庭芝却被她的样子逗的噗一下笑出了声。 朱先生再次发威:“你也给我出去一起抄,抄三十遍。” 这下鲁庭芝高兴不起来了,垂头丧气的收拾纸笔跟在王媛身后出了教室。王媛觉得自己胸中的闷气一扫而空。x 学堂院子里有两颗沙枣树,树冠很大,形成浓浓的树荫,树下摆着个石台子,看着不太旧,一眼看过去有点突兀,跟学堂古(破)朴(旧)的风格不太搭,王媛怀疑这是朱先生专门放在这里供罚抄写用的。 “你真厉害,上学第一天,一节课都没上完就被先生罚站、罚抄写!”两个难友磨磨蹭蹭挪到石台旁边,鲁庭芝放下纸笔,就歪着个脸嘲讽王媛。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害人终害己!”王媛也是不肯当软柿子任人拿捏的,第一天就被欺负,以后还怎么混?所以也毫不客气的嘲讽了回去。 鲁庭芝被噎了回去,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击,只能恨恨的“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然后就低头看着书本和纸笔,盯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碰了碰王媛的胳膊:“那个……朱先生刚才讲到哪了?” 王媛惊愕的抬头看着他,“你也不知道?”鲁庭芝眨吧着眼睛,一脸无辜,王媛觉得自己要疯了,“我第一天上学,你还问我?” 两人互瞪了半天,都挫败的低下头去。 “那个,你们上一课学到哪里了?”王媛翻了翻课本,觉得还是得想想办法。 “上一课?”鲁庭芝愣了愣,就开始努力回想,“好像是‘子’什么。” 王媛:“………”好想打人是怎么回事? “子罕、子路、子张?”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王媛只能一点点引导,试图让鲁庭芝记起来。 “子……应该是子路。” “你确定?” “嗯,确定,就是‘子路’”鲁庭芝信誓旦旦的点头。 王媛迟疑的看着鲁庭芝,鲁庭芝继续眨眼睛。 “哎!~那就……抄这一章吧!”没有更好的办法,王媛选择死马当作活马医。 两人认命的狂抄。当王媛抄到第十遍,鲁庭芝抄到第八遍时,两人耳后想起了朱先生的冷笑声,“你们倒挺厉害,我才讲到‘雍也’,你们竟都抄到‘子路’了?” 王媛后背一僵,心里:%&*#*@~,抬头看着站在他们旁边,撇着嘴冷笑的朱先生:“……” “这么好学,就把‘子路’之前的章节都给抄一遍。” 王媛:“我怎么这么倒霉?” 鲁庭芝:“还好我抄得慢,没抄那么多遍。”x :/ 王媛:“这都是什么鬼同学?” 第一天上学,王媛中午没能回家吃饭,晚上也没能按时回家吃饭。当王逸溜达着到学堂来接王媛时,看到的就是趴在石台上饿得奄奄一息,还在坚持抄课文的小孙女。 朱啸在教室门前支了张小桌子,躺在摇椅上打着蒲扇、品着茶,悠然的看着两个小鬼。看见王逸跨进院门,嘲笑的对鲁庭芝说:“你爷爷肯定是又喝多了,忘记来接你了!” “我爹忙完了就会来接我的!”鲁庭芝头都没抬,但王媛从侧面看见他翻了个白眼。 “鲁伟还是那么爱喝酒?”王逸没有先看王媛,而是走到朱啸旁边,拉了张小凳子坐下,跟朱啸聊起了天。x 电脑端:/ “嗯,每天都喝!” “身子受得住?” “我看那老家伙身体健康得很,能吃能睡,偶尔没喝醉时还能进山打只黄羊回来加菜!” “哦,看来这两天得拜访拜访他,看能不能赶上吃顿黄羊肉。” 朱啸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王逸,“几年不见,你倒是变得促狭了?” “好不容易离开那里,还不准我歇歇?整天端着有什么意思!” 朱啸嘴角抽了抽,决定换个话题,“小姑娘底子不错,我初时还担心她跟不上,没想到她水平还行!” 嘴角狂抽的变成了王媛,心里疯狂的吐槽:“您这算是入学测验?能不能用正常一点的方式啊?测试内容也包括要饿上一整天吗?” 王逸看着已经愤怒的呆掉的王媛笑了起来,偏过头小声对朱啸说:“你这么欺负她,她会恨你的!” 朱啸不在意的摇着手中的蒲扇,“我什么时候怕人恨了?” “那倒是,你一直就挺招人恨的。” “哎哎哎,这不是庭辩,别找着吵架啊!”朱啸被王逸一句话激起了斗志,坐直身子,抻着脖子准备应战。 “没那功夫,我孙女还饿着呢!”说完冲着王媛招了招手:“收拾收拾我们走,回家吃饭了,那个不用抄了,累坏了他们家又不给赔!” “有你这样的吗?教导着孩子不尊师重道,成何体统!”朱啸觉得自己被点燃了,自从到了北疆就没人和他这么抬杠了。 “他刚才说的尊什么?”王逸一边牵着王媛的小手往外走,一边低头问道。 王媛:“……”答还是不答?这是个问题! 章节目录 第17章 弟十七章 跟着祖父回到家,已经饿的有点虚脱了的王媛本以为能吃上一顿可口的晚餐,好好安抚一下自己的五脏庙,没想到一进院门就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被辟作厨房的小耳房内正冒出淡淡的黑烟,焦糊味随着黑烟飘散的满院子都是。韩氏和顾氏尴尬的站在厨房门口,身上、脸上沾着一块块黑灰色的污渍。 “这是怎么了?”王逸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张嘴问道。 他说话的同时,王玄拎着个空水桶从厨房内“逃”了出来,边跑边揉着被浓烟熏的睁不开的眼睛。 “那个,我和媛儿她娘虽然会做几道菜,但是……烧火实在是……”韩氏鼓足勇气勉强开口解释了一下,顾氏则满脸羞愤的低头站在一边。 王逸脸上泛起淡淡的酸涩,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他走上前,伸手捋了捋妻子被汗浸湿的头发,低声说:“无妨,咱们一同从头学起。”院中的几人都听见了这句话,一时全红了眼眶。 正在一家人被感动的即将落泪时,敞开的院门哐当一响,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惊喜中带着悲切的呼唤:“姐儿!” 王媛知道,这世上会这么叫她的只有将她从小带到大的邓嬷嬷,急忙转身看门口,就看到肩上背着个大包袱,一身普通乡下妇人打扮、满面风霜的邓嬷嬷依在门边,正满眼惊喜的看着她,身后还跟着原来相府的管家容伯,也是一身的风尘。x x 电脑端:/x :/ 王媛奔到邓嬷嬷面前,还没站稳就被她一把搂进怀里,好一顿摩挲。直到确定王媛依然健康,邓嬷嬷才不好意思的领着容伯进门,双双跪在王逸等人面前,流着泪说:“奴婢(老奴)来迟了。” 这样重逢的场景将韩氏和顾氏的眼泪全都逼了出来,连王逸都感动的握紧了双手。 赶忙将跪在地上的二人拉起来,韩氏颤声问道:“不是都让你们走了吗?怎么你们俩又跑到这来了?当这是什么好地方吗?”说到后来,即是责备又是心酸。 “老奴打小就跟着相爷,命都是相爷的,如今相府糟了难,相爷和夫人仁慈,提前给咱们安排了后路,可老奴如何能做那忘恩负义之辈?索性邓嬷嬷在离开相府前也已经打算好了要来北疆随侍,我们俩就搭了个伴,跟相爷、夫人前后脚出的京,一路打探着过来,还是晚了这几日,让主子们受苦了。”容伯一边说,一边伸手抹泪。 “大男人家家的,哭什么哭!”王逸憋了半天,最后就憋出这么一句话,可容伯听了先是笑,然后就哭的更凶了。邓嬷嬷也在旁边悄悄的抹泪。 然后就是王玄出面劝容伯,韩氏、顾氏一起劝邓嬷嬷,好半晌,大家才把眼泪收住。然后,缓过劲来的邓嬷嬷看着韩氏、顾氏的狼狈样以及厨房飘出的袅袅黑烟,当即表示她来做饭。 这一天,王媛直到天都黑透了才吃上晚饭,虽然只是简单的粗茶淡饭,却比曾经那些珍馐美馔更美味。 当天晚上,王媛一直在跟邓嬷嬷说一路上的见闻,邓嬷嬷也给她讲了自己和容伯的经历,还说了说他们离开京城前听到的消息:“就在你们出京的那一天,皇后娘娘被皇上训斥了,还被罚了禁足。” “啊?为什么?” “说是常平郡王和山阴郡公那天早上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结果山阴郡公就在皇后宫里晕倒了,后来御医去看,就说茶水里有□□,所幸常平郡王还没来得及喝,山阴郡公只喝了一口,中毒也不深。” “皇后给他们下毒?”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皇上大发雷霆,当时就将皇后娘娘禁足了,我们出城前听到的消息就是山阴郡公并无大碍!” “哦,没事就好,那皇宫真不是人待的!”听说阮君宁没事,王媛挺高兴,但一想到皇宫,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冷吗?北疆这天气就是这样,白天再怎么热,晚上还是凉的,快盖好被子睡吧,明天上学可别迟到了。”邓嬷嬷把被子给王媛掖好,回头吹灭了灯,就躺在王媛身边一下下的拍着她,王媛在这熟悉又久违了的节奏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好的不灵坏的灵,邓嬷嬷因为一路劳累,起晚了,然后,王媛也就跟着起晚了。当她手忙脚乱的赶到学堂门外时,已经能听见里头的读书声了。 王媛站在学堂门外沉重地叹了两口气,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正要推门进去迎接朱夫子的嘲讽,手还没碰到门版就被突然窜出来的鲁庭芝给拽到了一边,“现在千万别进去!”鲁庭芝把王媛塞进院墙的缝隙,自己堵在缝隙外东张西望,看王媛一脸受惊的表情,才好心分出来点注意力丢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王媛上下打量了一眼鲁庭芝,发现这货蓬头垢面、衣衫错乱,书包直接挂在脖子上,像是刚刚逃难过来的,忍不住问道:“你也迟到了?还有,不过迟到而已,为什么不能进去,还要躲在这?” 鲁庭芝有点悲悯(?)的看着王媛摇了摇头,一副“你果然还是太年轻”的表情,解释道:“朱夫子这个人,学问好,但脾气实在是……你迟到了他不一定能注意到,但你要是迟到了还打断他上课,他能罚你连抄三个月的‘三字经’” “为什么要抄‘三字经’?” 鲁庭芝鄙视的瞥了一眼王媛,不耐烦的解释道:“因为‘子不教、父之过’啊!” 王媛:“……” “快进去快进去!”鲁庭芝忽然抬手按着王媛的头把她往缝隙里塞,“朱先生过来了!” 王媛刚蹲好,就听见院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紧接着就响起了朱夫子充满嘲讽的声音,“鲁庭芝!” 鲁庭芝只来得及把王媛藏好,自己却被抓了个正着,听见朱先生喊他,努嘴对着王媛做了个“嘘!”的口型,然后在脸上挂满了讨好的笑容,转头面对朱先生。 章节目录 第18章 第十八章 “呦!鲁小将军终于舍得来啦?”朱啸不愧做了几十年御史,一大清早就亮了毒牙。 “先生早!”鲁庭芝满脸谄笑。 “早?你再睡一会就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那个……其实我早就起来了,本来打算早点来上学的,但一出门就遇上雷爷爷,非说研究了一套新拳法,要演练给我看看,这不就……嘿嘿嘿!” 朱啸:“……” 看着朱先生忽然涨红的脸,王媛惊呆了,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逮谁和谁掐的朱先生啊!这个雷爷爷是何许人也?王媛心中对这位还没见面的雷爷爷有了深深的崇敬。 朱先生脸色渐渐有了发青的的趋势,好在他在自己那张荣长脸彻底变成一条苦瓜之前找回了声音:“你赶紧滚进去上课。”说完狠狠的剜了鲁庭芝一眼,转身往院内自己的卧房走,连鲁庭芝在背后贱贱的答了一句:“多谢先生!”都没顾上搭理。 鲁庭芝磨磨蹭蹭的往院内走,边走边冲王媛打手势,让她赶紧从自己身后溜进教室。王媛就一路猫个腰,踮起脚用小碎步窜进了教室,坐到座位上以最快的速度掏出课本、翻开,做出自己一直待在教室内的样子。 鲁庭芝看王媛坐下了,朱先生还没从卧房里出来,就一路大摇大摆的走进教室,几步路愣是让他走出了英雄凯旋的感觉。 直到这节课结束,朱先生都没回来,可大家愣是没一个敢乱说乱动的,王媛边对着课本发呆做认真学习状,边在内心感叹:“朱先生这镇场子的效果,简直了!”感叹完好奇心就更重: “这个雷爷爷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想起旁边坐的就是雷家小孙女,实在控制不住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人家,因为心中的崇敬之情实在太过浓厚,眼神中也不自觉的带出了一些,看得不明真相的雷浅直接打了个冷颤。 好不容易熬到课间休息,小鬼们看朱先生暂时还没有要出山的意思,就都放松了下来,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王媛跑到鲁庭芝身边,悄声问道:“为什么你一提雷爷爷,朱先生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鲁庭芝扬着下巴、眯着眼,很有派头的看着王媛:“雷爷爷是前任兵部尚书雷鸣!” “兵部尚书?跟御史大夫平级啊!” 鲁庭芝眼中透出浓浓的鄙视,“知道战场上最重要的一条是什么吗?” “勇往直前?” “那是莽夫,最重要的一条当然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王媛被他说的更糊涂了:“这跟雷爷爷和朱先生有什么关系?” “哎!~你这种小鬼头,跟你讲你也不明白!”鲁庭芝轻蔑的摇了摇头,那神情仿佛王媛是个文盲,跟她说也是对牛弹琴。 王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昨晚上邓嬷嬷才给她剪过,十个手指秃秃的,毫无杀伤力,要不然她就想挥出一爪挠的鲁庭芝满脸桃花开。 “你别听他在那里吹牛,他这招叫‘饮鸩止渴’虽然不用罚抄‘三字经’,但后果只会更惨!”就在王媛要动手亲自教鲁庭芝做人时,身后传来一个女声。王媛和鲁庭芝一起回头看,就见雷浅笑的一脸喜庆,双眼冲鲁庭芝眨啊眨的。 鲁庭芝刚才太得意了,翘着二郎腿、支起凳子晃啊晃的,此时看到雷浅的笑容,吓的连人带凳子都翻倒在地。但他顾不上喊疼,连滚带爬的蹭到雷浅脚边就开始告饶:“浅妹妹,我知道你最心软、最知道疼人了,今天的事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庭芝哥哥!”雷浅甜甜的喊了一声,王媛也差点跪下,那声音腻得她骨头都酥了、身上的鸡皮疙瘩疯狂往外冒。鲁庭芝听到这一声则直接白了脸,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我也不愿意看到你遭罪,可是事涉我家长辈,不说实在是不太和规矩啊,妹妹我也为难。”雷浅好像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因为王媛和鲁庭芝的反应而吃惊,而是接着用那甜腻的声音说道。 鲁庭芝的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最后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心,开口道:“你……你想要什么,说吧!” “我就知道庭芝哥哥最好了,眼看葡萄就要熟了,我要你每天早晨给我和媛儿各摘一大串葡萄当早餐。”(王媛:还有我的份?雷浅,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鲁庭芝的脸色在一瞬间恢复了正常,拍着胸口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心里想着:这么容易就过关了,我今天果然是福星高照。 可他话还没落地,就被雷浅伸出一只细细白白的小手给拦回去了:“先别高兴的太早,我还没说完,我要的可是瓦斯家的‘白玉’,其他品种我可没兴趣。”x 电脑端:/ 鲁庭芝刚刚支起的双肩刹时又垮了回去,心道:“我就说我没那么好运,瓦斯看他家的白玉葡萄比狗看骨头看的都严实,这是逼我连夜翻墙去偷啊,还连偷一个月,还每天两串!”又想到如果雷浅回家告状他将面临的后果……,鲁庭芝咬咬牙,“成交!” “我还没说完!”雷浅的声音依然甜美,可听到鲁庭芝耳中却像是阴差在催命,“还有?”因为惊恐,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嗯!”雷浅蹙着弯弯的秀眉,很是心疼的看着鲁庭芝,然后委婉的、毫不留情地说:“那个……我听说你爷爷有一条珍藏的蛟筋鞭,借我玩上三日,三日后必定奉还!”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鲁庭芝被吓的连退了好几步,扶着身旁的桌案才勉强稳住身型,“浅妹妹,你这不是心疼我,是想整死我啊!” “庭芝哥哥这么说可真让人伤心,我这人一伤心就容易说错话,这可怎么是好!”雷浅双手捂着胸口表演西子捧心,蹙眉、垂眼、嘴唇微颤,要多到位有多到位。 鲁庭芝:“……”他很想骂人,但考虑到后果又硬生生的把这种想法给咽下去了,“就三天?”x “就三天,三天后保证完璧归赵,击掌为誓!” “好,成交!” 看着这两个人击掌盟誓,王媛真心觉得北疆真是个好地方,因为这里有数不尽的故事等待她去挖掘。 章节目录 第19章 第十九章 缓了大半个早晨,朱先生才满面寒霜的重新出现,一回来就是各种提问、挑刺,在罚了三个人抄写、四个人面壁后,终于露出了笑容,“中午都不用回去了,集体温习早上的内容。” 学生们:“……” 然后中午大家就多了一项娱乐活动:集体追打鲁庭芝。其中以雷浅的哥哥雷深最为凶猛,因为他即被罚面壁、又被罚抄写。雷深以极为能看的武力值把鲁庭芝当成了沙袋,在地上左摔右打,直到鲁庭芝蹲在地上、双手捏耳求宽恕,才放过他。参与的、看热闹的这才都散了。 鲁庭芝蹲在地上泪流满面,嘴里小声念叨:“我真是栽在他们兄妹手里了!” 王媛和雷浅坐在沙枣树下的石台上乘凉,王媛左右看看,确定闲杂人等离得都挺远,觉得打探消息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小浅,为什么朱先生一听见你爷爷脸色都变了?” 雷浅歪着头看她,眼神澄澈的王媛直接红了脸。 看着王媛的囧样,雷浅才心满意足的开口说道:“因为我爷爷曾经揍过他!”x :/ “额!额?”王媛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当初我爷爷任‘虎贲’,朱先生刚进御史台,一天照着八本参人,爷爷被他连着参了三天,前两天都忍过去了。第三天时,他竟然上本参我爷爷每天早餐都吃葱花饼,上朝时弄的朝堂内都是一股葱花味,有失朝臣体面。” “这个理由真是……雷爷爷因被参有失臣体所以恼了?” “不是,那一段时间满朝大臣基本上都被朱先生参过有失臣体,这有什么可恼的!爷爷不能忍的是他希望先皇下令禁止大臣早餐吃葱花饼!” “这……雷爷爷对葱花饼真是爱的深沉!”王媛深思熟虑后下了结论。 “嗯,爷爷就爱吃这一口,每日早上不吃上一口奶奶亲手烙的葱花饼就浑身不舒服,所以对于朱先生这个建议说什么都不能忍,于是散朝后将朱先生堵在宫门口揍了一顿。爷爷行伍出身,朱先生一届读书人,论打嘴仗几乎横扫朝堂,但真的动起手来,就只有挨揍的份了!”雷浅说完还惋惜的摇了摇头。 王媛心说:以朱先生的傲气,这么丢人的时刻没有当场撞死在宫门上以血明志,绝对是因为当时被打懵了,没顾上! “还有还有,那个为什么感觉鲁庭芝也很怕雷爷爷?”(_ “这个啊,一半是因为我爷爷说鲁庭芝根骨好,是练武的材料,所以只要一提起他,必要把他拎过来亲自督促,还有一半是因为爷爷说我哥在习武方面的天资没有鲁庭芝高,我哥一直不服气,每日发奋练习,就为了有足够的实力揍鲁庭芝,这几年只要他一触到我哥的霉头,我哥就拿他当练拳的沙袋。” “鲁庭芝天资不是比你哥高?”王媛说完就觉得这话不太对劲,赶忙四处看了看,确定雷深不在附近,才放下心来。 雷浅看到王媛的动作,心情似乎更好了,带着点调笑的解释道:“有天资也得肯努力,那个懒货看到我爷爷就绕着走,自己也懒得练习,功夫自然没有我哥每日勤学苦练来得好。” “原来如此!所以他说早上遇到雷爷爷是骗朱先生的?” “自然,他既害怕被揭穿后被朱先生收拾,又害怕我爷爷想起他来要亲自督促他,最害怕的则是我哥会每天拿他当沙袋练拳!” “可惜他今天这顿揍还是没逃掉!”王媛说完就和雷浅两个人笑的前仰后合,直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小浅,快带媛儿进来,朱先生估计快要过来了!” 王媛抬起笑得满是泪花的双眼,就看见雷深站在不远处笑看着她们俩,眼里差点吓出真眼泪,赶忙拉着雷浅跳下石台、从雷深旁边闪进了教室,边跑还边想:“他没听见吧?老天保佑他千万别听见,我不想当沙袋!” 下午放学后,又饿了一整天的王媛狼吞虎咽的吃完晚饭,就窜到坐在树下乘凉、喝茶的王逸身边,“嘿嘿,爷爷,问个事呗?” 王逸轻挑起一边眉毛,等着她问。 “今天雷浅跟我说雷爷爷年轻时曾经揍过朱先生,是不是真的啊?”x “确有其事!” “真的?就因为葱花饼?” “她跟你说是因为葱花饼?” “难道不是?” “揍他那天确实是因为葱花饼,不过他们俩算是结怨已久!” “额?什么怨?” “小孩子家家,知道这些做什么!” “你专门告诉我结怨已久,不就是等着我问原因?”王媛心里吐槽,脸上却挂起了讨好的笑容,双手拉着王逸的袖子一顿摇,嘴里哼哼唧唧的撒娇:“说说嘛说说嘛!” 王逸被她摇的整个上半身跟着乱晃,袖子差点把茶杯带倒,连忙按住作乱的小手,“你们这些小孩子,怎么竟关心这些!真想知道?” 王媛点头如捣蒜! “想当年雷浅她奶奶也算是京中数得上的才女,很多青年才俊都为她倾心,雷鸣和朱啸算是其中比较出类拔萃的。”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润了润嗓接着道:“朱啸每天一封情信的往人家家里送,但高门贵女怎么可能随意收外男的信件,所以雷浅她奶奶自始至终一封都没看到,朱啸的一片痴心只是给门房增加了不少笑料。后来有一次雷浅她奶奶出门去感业寺敬香,朱啸得到消息也往感业寺跑,希望能够‘偶遇’一下,将到寺门前时正碰上人家的马受了惊,将车夫甩下,拉着马车就往林子里跑,朱啸拼了命飞扑上去抓住缰绳,可他一个读书人哪里会干这个,被拖着跑了挺长一段距离,正遇上从林中小路过来的雷鸣,雷鸣三两下制住了受惊的马匹,救下了在马车里被颠的七荤八素的姑娘,两人一见钟情,谁都没功夫管形容狼狈的朱啸。” 王逸说到这又停了停,再次拿起茶杯,却发现里面的茶水已经见底。王媛很有眼色的拎起茶壶帮他爷爷把茶水添满,迫不及待的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雷鸣本来就思慕人家,有这样的机会,当然是回京就求着父母上门提亲,两家门当户对,亲事也很顺利,倒是朱啸,他当时被惊马拖了好一段路,马停下时他已经晕倒了,养好伤后就听说人家两家已经定亲,仪式都走了大半就剩下办婚礼了,自然是不甘,但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嫁作他人妇!也是自那之后,雷鸣和朱啸就不太对付。” “这……真是一个凄美的故事!那葱花饼又是怎么回事?” “雷浅她爷爷奶奶成婚后琴瑟和鸣,她奶奶每日清早都要早起亲自给她爷爷做早餐,最擅长的就是做葱花饼。” “原来如此!怪不得朱先生眼红,想阻止人家秀恩爱,怪不得要挨揍!” 王逸:“这都是什么破孩子!” 章节目录 第20章 第二十章 扒出了雷爷爷和朱先生当年的恩怨情仇,王媛再到学堂面对朱先生时总是不自觉的带出一点点的怜悯,“情场失意啊,怪不得性格那么别扭!”看到朱先生整治同学,也会觉得他这是在发泄心中的苦闷。 想朱啸被贬官前可是堂堂的御史大夫,朝上吵架几乎是所向披靡,嘴下死伤无数,要是知道自己被个小女孩同情怜悯了,肯定会被气死。 新入学堂的混乱时期过去后,瓦斯小同学终于找到机会向王媛展示他的影响力,“那天不就告诉你要管我叫大哥吗?” 王媛:“你那天明明写的是‘大个’!” “大哥,是大哥!”瓦斯同学虽然营养不错,但受到年龄限制,个子实在算不上高,王媛要是穿上冬天的厚底小棉靴,还能比他高一点,所以第一天收到字条后自动理解为:一个受身高问题困扰的小少年急于寻求认同、增加自信,谁知道这货竟然是写错字了。 “写个纸条写成那样!你怎么在朱先生手下活下来的?”王媛对这一点非常好奇。 “切,别当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到这里来我可清楚了,所以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告诉我爷爷,让你倒霉!”瓦斯小同学摆出一副恶霸嘴脸,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你要告诉你爷爷你让我管你叫‘大个’?”王媛故意挂上了极度吃惊的表情。瓦斯同学被她噎的半晌没说出话来,肉乎乎的小脸涨成了茄子色,王媛看他这样都不好意思继续嘲笑他了。 瓦斯小同学的狼狈相并没有引来同学们的同情,反而招来了坐在他身边的朱方圆的补刀:“咱们认识这么久,我头一次见你气色这么好,紫里透红的。” 瓦斯愤怒的低下了头,用沉默无声的抗议这两个人的嘲讽。 朱方圆是朱先生的亲孙子,瓦斯小朋友虽然自诩是地头蛇,却也不敢得罪他,否则他只要放学后跟朱先生“不小心”说漏几句,就够自己吃不了兜着走的。还有一条就是朱方圆的功课非常好,每次考试前瓦斯都要给朱方圆“上贡”,祈求朱方圆答卷时不要捂得太紧,露出那么一星半点让他瞟几眼,这样最起码还能有点分数,否则以瓦斯的水平,分数这东西这辈子都跟他没缘分。(_ 看瓦斯彻底熄火了,王媛冲着朱方圆一笑,朱方圆冲王媛眨了眨眼睛算是回应。 那之后,王媛的学堂生涯算是进入正轨了。因为之前已经跟着顾氏开蒙了,所以功课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题,每天跟雷浅凑到一起说说笑笑,无聊了就跟朱方圆一起欺负欺负瓦斯,过得可谓顺风顺水。 半个月后,鲁庭芝依照约定送来了白玉葡萄,王媛这才知道自己之前那么多年的葡萄算是白吃了。这种名为“白玉”的葡萄果实并不大,淡青色中泛着一点白,真的有点像白色的玉石,而且皮薄、汁多、味甜,让王媛爱不释口。唯一的麻烦就是每天得偷偷的拿、偷偷的吃。 “小祖宗,我这是冒着生命危险连夜给你们偷来的,要是被瓦斯发现了,他能放他家二黑咬死我你信不信!”第一天交货时,鲁庭芝神神秘秘的把雷浅和王媛叫到墙角,万分珍重的从怀里掏出包的严严实实的一个布包,小心翼翼的打开,布包里躺着两串晶莹的“白玉”。珍而重之的双手捧到雷浅面前。x 电脑端:/ 雷浅羞涩一笑,抬手拎起两串葡萄,递给王媛一串,然后小声的、有点不好意思的对鲁庭芝说:“可是这葡萄还没洗呢,我和媛儿也不能就这样吃啊,要洗就得进到教室里去,只有那里有水盆,这可如何是好啊!”说完还很为难的皱着眉。 鲁庭芝要吐血了,弓着腰、塌着背认命地说:“你们俩在这等着,我去打水。”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去找水桶打水了。 自那天以后,鲁庭芝每天带过来的葡萄都是洗好、擦干的,王媛她们俩只要躲在树荫、墙角等处直接享用就好。 夜路走多了,难免遇到鬼!在鲁庭芝贡葡萄的第二十七天,正在交货的三人被瓦斯逮了个正着。 瓦斯扛着一把铁钎,悄悄靠近三人交货的墙角,默默等待了一会,直到鲁庭芝从怀里掏出布包,打开,露出他每天精心呵护的白玉葡萄,瓦斯大喝一声,跳出来抄起铁钎照着鲁庭芝就拍了过去。 鲁庭芝抬眼扫到了满脸狰狞的瓦斯,千钧一发之际将包葡萄的布包塞进雷浅的怀里、转身撒腿就跑,瓦斯拎着铁钎在他后头拼命追。 鲁庭芝到底有点功夫底子,翻墙越树,几个闪躲就不见了踪影。瓦斯失去了目标,弯着腰、支着铁钎大喘气。 然后,王媛见到了久闻其名的瓦斯家的二黑:一头货真价实的大灰狼。这头通身灰色、身高体健的大灰狼在瓦斯的口哨声中步履稳健、身姿优雅的出现,走到瓦斯身边后姿态端庄的坐了下来、看着瓦斯。 瓦斯从大喘气中分出点力气,对二黑说:“去…去…去吧…鲁庭…芝…芝…抓回…来。” 耐心的听完瓦斯的吩咐,二黑不紧不慢的站起身、甩甩头,四周看了看分辨了一下方向,然后冲着小溪的方向射了出去。真的是射了出去,那速度就像是离弦的箭,转眼就消失在了大家眼前。瓦斯缓了半天,好不容易直起身子,追着二黑的方向也追了过去。 人都跑了,雷浅拽了王媛先进了教室。 “怎么办?我们吃了这么多葡萄,瓦斯会不会也派二黑咬我们俩。”王媛对未来有着深深的担忧。 “放心吧,我有办法!”雷浅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说完就找了个小水桶,从水井里打了半桶水,将葡萄全部放进冰凉的井水里,然后就耐心的等着瓦斯回来。 半个时辰后,瓦斯雄赳赳气昂昂地回来了,一进教室就冲着雷浅和王媛这一桌走过来。早在瓦斯刚刚迈进学堂大门时,雷浅就看见了,立马把冰在水桶里的葡萄拎出来,细心的擦干水,嫌太干了不好看,又往上撒了点水,然后拿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盘子将葡萄装好,双手捧着奉到了朱方圆的面前。x :/ 朱方圆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看了雷浅半天,慢慢的抬起手,捏起一颗葡萄,慢慢的放进嘴里。 瓦斯冲到王媛她们桌前时,看到的就是朱方圆吃完第一颗葡萄、从容的伸手又捏起一颗。 瓦斯呆了! 朱方圆在吃葡萄的间隙抬起头来看着瓦斯,慢条斯理的说:“我爷爷说明天要考试!” 瓦斯:“……”好想哭是怎么回事? 章节目录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王媛从鲁庭芝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原来鲁庭芝当时一路飞奔跑到了小溪边的树林里,蹲在一棵树上想着熬过这一遭。奈何二黑追踪本领超群,不到一刻钟就找到了他栖身的大树,蹲在树底下默默的望着他。 “我当时站在树上,看见瓦斯已经追过来了,就用了全身的力气跳到另一棵树上,然后滑下来想逃跑,没想到滑到一半看见二黑已经等在树下了。”鲁庭芝讲的口沫横飞,王媛和雷浅听的全神贯注,“我那会要是停下或者再爬回树上那不就等于束手就擒吗,所以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拼了小命跳下来就开始跑,二黑跟着我,瓦斯跟着二黑,在村里各种绕啊!” “然后呢然后呢?”女声二重奏。 鲁庭芝咽了口吐沫,勉强润了润嗓,“然后,我就遇见了姜爷爷!” “姜爷爷?前大理寺卿?”王媛抽空回头问雷浅。 雷浅点了点头:“嗯,前任大理寺卿姜彤,晚晴和晚柔的爷爷。” “嗯嗯嗯,就是他,我实在累的跑不动了,就躲到姜爷爷身后,瓦斯和二黑追上来,瓦斯抬手就要扯我,结果被姜爷爷拦住了,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瓦斯就说我偷他家葡萄,姜爷爷问他有没有证据,瓦斯这不就跑回来找你们拿证据了!”鲁庭芝实在口渴得受不了了,说完就跑到院子里趴在水井前舀水喝。 王媛用看大仙的目光看着雷浅:“你是未卜先知吗?提前把葡萄给了朱方圆?” “倒没有未卜先知那么玄乎,就是想着那些葡萄被朱方圆吃了,瓦斯不好追究!”雷浅笑了笑,神色里满是得意。 “你太坏了!”这句话王媛没敢说出口,她有一种感觉:得罪雷浅的人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葡萄事件不了了之,瓦斯吃了哑巴亏,气的发誓再也不理王媛和雷浅了,没敢不理朱方圆,因为有求于人。但第二天考试时,王媛很是狗腿的给瓦斯传了几张小纸条,雷浅也故意把考卷往身旁放了放,让瓦斯能够看到,结果成绩出来以后,瓦斯居然破天荒的被朱先生夸奖:进步很大,还告诉了他爷爷西日阿宏。x www.x33xs.com m.x33xs.comx 考出历史最好成绩,被爷爷狠狠表扬了一番,还奖励了一把小木剑的瓦斯立马就把自己许下的誓言丢进了院中的水井里,对王媛和雷浅笑得格外亲切。 “姜晚晴和姜晚柔是双生子吗?但长得不太像啊?”随着学堂生活的逐步展开,王媛渐渐和同学们都熟识了起来,也跟雷浅、鲁庭芝、瓦斯组成了一个小团伙。四人中雷浅是智囊,鲁庭芝负责脏活累活,瓦斯负责娱乐大家,王媛自己则更像一个倾听者(八卦电台),对各种各样的官方、小道消息充满兴趣。 此外,朱方圆虽然没明确加入他们一伙,但属于游离在组织周围的编外成员,平时不太参与组织活动,但如果是要做坏事他随叫随到。 “嗯,她们俩出生相差也就半刻钟,晚晴是姐姐,晚柔是妹妹。”雷浅正在享用瓦斯从家里带来的今秋最后一茬葡萄,可惜不是“白玉”,自从上次的事件过后,瓦斯虽然入了他们的小团伙,可对自家的白玉葡萄却是看得更紧了,直接在小小的葡萄园里给二黑搭了个窝,让二黑白天黑夜的守着,饶是鲁庭芝身手不错,也不敢去撩二黑,所以今年秋天,他们是跟“白玉”无缘了。x 电脑端:/ 面对普通葡萄,虽然味道也不错,但雷浅就显得有些意兴阑珊,边在盘子里随意的翻捡,边没精打采的跟王媛解释:“双生子也分两种,一种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还有一种就长得不太像,就像晚晴和晚柔,晚晴身材更高挑、皮肤更白、五官也更好看一些,晚柔比起她姐姐就差了些。”终于挑出一颗看起来粒大饱满的送到嘴里,味道还是不太尽如人意,“我听说现在这位姜家婶婶不是晚晴和晚柔的亲娘,而是她们的亲姨娘!” “啊?”雷浅淡淡的抛出一枚炸弹,引得凑在一起的几个人一齐惊呼,连原本没有搭理他们的朱方圆都悄悄挪了挪凳子,将身子凑近他们。“好像当年因为生产时太艰难,她们的母亲产后落下了病,没多久姜爷爷就被贬官、流放,正巧赶上是冬天,走到半路人就不行了,死在了马车上,当时那种情况,只能在当地找个地方草草把人埋了,连个碑都没敢给立,晚晴她姨娘听说亲姐姐身故,留下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于心不忍,就一路追上来,照顾晚晴他们姐妹俩,晚晴她爹很是感动,到北疆没多久就把亡妻的亲妹妹娶进了门,但这件事是姜家的忌讳,也就大人们知道,我这还是有一次无意中听见我娘跟我爹感叹晚晴姐妹可怜时听到的,你们出去可千万别说,要不就等着回家挨板子吧!” 几个小鬼一起点头,连平时总是端着架子的朱方圆也被这个消息惊的忘了端架子,跟着点了点头,点到一半又想起自己的架子,赶紧摸了摸鼻子,假装刚才那不是自己。雷浅看他那样子鄙视的翻了个白眼。 “那她们俩也挺可怜的!”王媛同情心泛滥的看了看坐在座位上各自看书的姜晚晴、姜晚柔姐妹,“但我总觉得她们俩关系好像不太好,平时互相都不太说话。” “是不太好!”雷浅瞟了眼装葡萄的盘子,嫌弃的皱了皱眉,“晚晴长得好、人也聪慧,从小样样都出挑,也更得姜爷爷喜欢,晚柔呢,长得普通,个子也没她姐姐高,天资也一般般,姜爷爷对她也就很一般,从小活在姐姐的阴影下,晚柔又是个敏感纤细的心性,所以处处都要跟晚晴争个高低,但又从来都没争胜过,所以性子就愈发的别扭、阴郁,不过我看姜叔叔姜婶婶倒是更疼晚柔一些。” “不是双生子吗?怎么还有偏疼这一说?”王媛对姜家的生态环境有些疑惑。 “这我却是不清楚了,反正这么些年,看到的就是姜爷爷总带着晚晴,姜叔叔、姜婶婶总带着晚柔。”雷浅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没办法解答王媛的疑问。 章节目录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还没到立冬,北疆就迎来了第一场雪,而且是一场大雪。从下午开始下,不到半个时辰就积了厚厚的一层,直没过王媛的小腿肚子。 朱先生从第一片雪花飘落那一刻开始就黑了脸,勉勉强强把下午的课上完就宣布第二天休息一天。小同学们为了不让自己把激动的心情表露出来纷纷把头压低做认真看书状,谁也不想在朱先生黑脸的时候撞到枪口上去,把原本的好事变坏事。 朱先生坐在上首向下扫视,看所有人都埋头苦读,没有一个人敢露出兴奋、愉悦之色,觉得很满意,合上书拍拍衣服就宣布下课了。 直到远远的看见朱先生回到自己的卧房,并且把门关好,教室里才有了小声的欢呼,大家都很克制,生怕把离开的衰神再给招回来。 “下个雪而已,朱先生的脸怎么黑成那个样子?”王媛边磨磨唧唧的收拾书本,边随口问雷浅。 “你来的晚,不知道,冬天是我们最难熬的时候,朱先生一看到下雪就变脸,像今天这样让大家放假,那说明他心情还不错,赶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各种拖堂、加课、考试、罚抄写,我们全部都被他这样折磨过。”雷浅撇撇嘴,好像想起了让她非常不爽的往事。x :/ “下雪怎么得罪他了?多美啊,京城可很难看到这么大的雪!” “我觉得也是啊,我爷爷就特别喜欢下雪,每到下雪就带着我们吃涮肉、堆雪人,谁知道朱先生怎么这么奇怪!” “朱先生不喜欢、你爷爷喜欢?”王媛在心里默默盘算着雷浅的话,觉得自己又得去找爷爷王逸谈一谈了。 跟雷浅告了别,踩着深深的积雪一路走回家,王媛都没顾上喝口热水就跑进了王逸的房间,“爷爷爷爷,你知道为什么朱先生不喜欢下雪吗?” “他不喜欢下雪?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下雪!”王逸一脸莫名其妙。 “朱先生一到下雪天就黑脸,可小浅说雷爷爷特别喜欢下雪。”王媛不死心的继续引导他爷爷。 王逸沉思了半天,然后有点不确定的说:“雷鸣和他夫人成亲时好像是冬天。” “我就知道是因为这个!”王媛在心里冲自己比了个大拇指,“肯定是因为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时是个下雪天!” 王逸:“……”你爱怎么以为就怎么以为吧! 明天放假,所以晚上睡觉前,王媛挨个屋跑了一遍,叮嘱家里的每个人,自己明天要睡懒觉,早饭不要叫她。 回了屋,邓嬷嬷打来热水,给王媛洗了脸、洗了脚,王媛就钻进了被热炕烘的暖乎乎的被窝里。邓嬷嬷自己洗漱完,把水倒掉、关好门,将厚厚的棉帘子也给压上,忙完这些,才上了炕,钻进自己的被窝、跟王媛靠在一起。 “嬷嬷,京城下过这么大的雪吗?”来到北疆这么久,头一次放假,让王媛异常兴奋,虽然跟家里人都打了招呼说明早要睡懒觉,但此时却睡不太着。(_ “京城很少会下这么大的雪,我印象中只有一次,就是先皇后薨逝的那一天,破晓时分,宫里忽然响起丧钟,足足响了一百八十下,从第一下钟声响起,天上就落下雪花,越下越大,待到一百八十下丧钟响完,整个京城都白了,我从没见过那么大的雪,大的好像要把一切都埋了似的。”x 电脑端:/ “嬷嬷,先皇后到底是怎么死的?”先皇后应该就是阮君浩、阮君宁的亲祖母吧? “宮中秘事,我们这些人如何知道,只是听说先皇后是难得的贤良女子,而且才华出众,年轻时容色倾城,与当时还是皇子的皇上成婚后也是鹣鲽情深,二人成婚三年后生下嫡长子,就是现在的太子,皇上登基后,先皇后也以身作则,不但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更提倡节俭、孝道,关注农桑,无论是朝中还是民间,对这位皇后娘娘都非常服气,可天启元年的冬天,宫里突然传出消息,说先皇后病重,竟然到了不能起身、神智不清的地步,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没过两天又说找到了一种神药,专治先皇后这种病症,先皇后吃了药后,病情真的有所好转,没两天竟然就与常人无异了,之前被病痛折磨的苍白憔悴的容颜也仿佛一夜之间回春,美艳的不可方物,没想到七天后,原本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健康的人,却在睡梦中就去了。” “怎么会这样呢?” “没有人知道,太医检查了尸身,没有一点受伤、中毒的痕迹,我当时还在顾府当差,听当时陪着老夫人进宫哭灵的嬷嬷们说,先皇后的遗容很不寻常,面色红润、唇色鲜艳、发丝黑亮,整个人就像是一朵盛放的牡丹,睡在棺椁内,周身还有淡淡的香气。” “竟还有这样的事?就像是传奇故事!”王媛听的更精神了,直接翻身趴起来看着邓嬷嬷问:“那之后皇上就立了现在的魏皇后?” “当年魏皇后的父亲官拜大将军,战功赫赫,手握朝廷近一半的兵权,魏皇后那时还是良妃,虽然有这样权势滔天的父亲,但良妃为人低调,待人谦和,平时对先皇后也侍奉勤谨,结果在先皇后头七哭灵时,良妃竟然晕倒在了灵堂上,太医过来诊治,就诊出了良妃已经怀孕近三个月了。” “三个月?太医每隔几日不是就要给宫妃们请平安脉吗,都三个月了还没发现?” “良妃当时的解释是开始月份小,给她诊脉的太医也不敢确定,后来确定了,又正赶上先皇后患病、薨逝,她不敢因为自己的事情打扰了先皇后的清净。” 王媛:“……”这个理由真是无懈可击。 邓嬷嬷看王媛一脸无语,伸手将滑到王媛肩膀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接着说道:“天启二年,良妃生下皇四子,魏大将军以自己年岁渐长,且边关局势平稳为由,上书希望皇上将他调回京城任职,皇上就把他调回京城,掌管京城防务,后来才升到兵部尚书的位置上,至于良妃,在皇四子满百日后被立为继后,儿子也被封为齐王。” 王媛实在撑不住了,两个手肘发麻,所幸放松身体,任脑袋直接砸在枕头上,邓嬷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顺手又把被子往上拽了拽,“赶紧睡吧,已经很晚了,明天好不容易得了一天假,就多睡会,我给你留早饭。”邓嬷嬷说完半抬起身将灯吹灭,躺回来后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拍着王媛。 王媛觉得自己一点点的迷糊了,好像做了梦,梦里都是女子的哭声和鬼鬼祟祟的人影。 章节目录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虽然王媛立下了要美美的睡一个懒觉的宏愿,但第二天一早还是被叫醒了,因为家里来客人了。 来的客人是雷深,他小人家一吃完早饭就被亲爷爷派出来邀请王逸一家去他家吃午饭,说是他爷爷昨天在林子里打了只黄羊,今天要做涮羊肉,专门来请王逸一家人过去尝鲜。 王媛昨晚听故事听得太入迷,本来就睡得晚,还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快天亮时才算是睡踏实了,可惜没睡多久就又被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王媛脑子是里一片混沌、心中一片愤懑:“请客为什么不早说?你早说我昨晚就早点睡了啊,还有,请吃午饭为什么要天刚亮就跑来请?让我们去了坐着干等?”x 电脑端:/ 其实王媛这样的想法着实冤枉了雷鸣,当年在京城时,雷鸣最爱的就是在家中宴饮,向别人展示自家的好酒好菜,顺便秀一下自己美丽、贤良的好媳妇,这个习惯保持了很多年。后来被贬官,生活水准一落千丈,没有好酒好菜可以显摆了,至少还有个好媳妇,可当时北疆的情况是跟他相熟,又前后脚过来的只有朱啸,“这小子惦记我媳妇惦记了半辈子,藏还来不及呢,哪能上赶着把媳妇拿出来秀?”所以有两年时间雷鸣都没办过家宴,后来姜彤、鲁伟陆续到来,稍稍缓解了一下雷鸣压抑许久的请客欲望,直到跟他很有话聊的王逸到来,雷鸣就差放鞭炮欢迎了,但因为王逸也是被贬,放鞭炮庆祝好像不太合适,这才作罢。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但雷鸣一直记着要请王逸吃饭、喝酒这件事。因王逸一家到来是在夏天,天太热,吃羊肉上火,这顿涮羊肉就一直搁置了,等到下了第一场雪,雷鸣再也坐不住了,让儿子把院子里埋了好几年的好酒起出来,再亲自上山猎了一头肥壮的黄羊,连夜收拾好,第二天一大早就派孙子到王家来截人。 睡眼朦胧的王媛任邓嬷嬷给她洗脸、穿衣、梳头,又被邓嬷嬷一路架到正房时整个人还没醒过来。雷深看着迷迷糊糊的王媛,有点吃惊地想:“在学堂时精的像只猴,跟我妹妹狼狈为奸,没想到也有这么迷迷糊糊的时候。” 王媛睡眼朦胧、模模糊糊的看到雷深站在自己面前,脑子里出现了当初他把鲁庭芝揍的像个破麻袋似的时候的英姿,立马就被吓醒了。 邓嬷嬷和容伯本不欲同行,直言:“我们是下人,主人家赴宴,哪有下人跟着一起去蹭吃蹭喝的道理。”结果王逸很果断的来了句:“什么下人、主人的,都离了京城到了北疆,就都是一家人。” 邓嬷嬷和容伯还要再辩,雷深出马了,扶着容伯的胳膊亲切的笑道:“王爷爷说的是,况且人多了热闹,我爷爷最爱热闹,若是知道我落下两个人,一定会狠狠训斥我,命我再次来请,您二位看看外头这齐膝深的积雪,就当是心疼心疼我吧,别让我再跑一趟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容伯和邓嬷嬷不好再拒绝,只得也收拾了跟着一起出门。 两家住的并不远,雷深就掺着王逸一路步行往雷家走,王家众人慢慢悠悠地跟在二人身后。王媛被邓嬷嬷牵着手,一路拖拖拉拉的落在最后,嘴里嘀嘀咕咕:“没事请吃的什么饭啊,好好的一个懒觉就这样报销了。” 邓嬷嬷边拖着王媛一路往前走,边笑着小声说:“还不是你,昨晚缠着我问东问西的不肯早点睡,好啦,别恼了,今晚早点睡就是了!” 王媛很是不服的撇撇嘴,还是默默的跟着众人一起跨进了雷家的大门。一进门,仅着单衣、外头罩了件夹棉马甲的雷鸣就迎了上来,拉着王逸亲切地寒暄。 王媛之前并没有见过雷鸣,他被贬时王媛还是个小婴儿,仅仅是听说过他的大名和他的一些事迹。京城传言中的前兵部尚书更像是武林中的一代豪侠,自己武功超群、智谋过人,年轻时长得俊美不凡,最爱干的事就是路见不平一声吼,是以京城附近的混混恶霸看到他就头疼。 这么一副脾气,还是豪门公子前途无量,长得还帅,本应该在红尘中好好的打打滚,玩命的伤姑娘们的心,奈何姑娘们的心的确是伤了,但不是因为被无情抛弃而伤,完全是因为这位雷公子太不解风情。 姑娘们跟他偶遇,他当你是路边的一根草,压根没注意;姑娘们将手帕、玉坠掉在他面前,他瞅一瞅绕过去继续走;姑娘们在他面前故意跌倒,他立马兴奋的跟随从讨论哪样摔更疼。 最离谱的一次是当时一位郡王家的小郡君,自负容貌好、家事也好,一心爱慕雷大公子,特意在宫宴时着人找借口将雷鸣引到御湖边的假山旁,自己掐准了时间纵身跳进御湖,就想上演一出少年公子英雄救美、美貌娇娥以身相许的戏码。只是这位郡君当天打扮的太隆重,挂在手肘间的披帛选的太长了,跌进湖中时带到了刚巧经过此处的一只小猫咪,猫咪也一起落水。少年公子远远的看到,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来,跳进湖中,郡君以为此次必然能成好事,不想少年公子抱起在水中挣扎的猫咪转身就走,爬上岸后还轻声的责怪猫咪:“你是被妖怪吓崴了脚?不然好端端的怎么掉到湖里去了,下次一定要小心啊,见到妖怪一定要绕着走!” 郡君惊呆了,眼睁睁的看着雷鸣消失在视野里,又前后左右看了一圈,才最终确定雷鸣说的妖怪是自己,顿时悲从中来,一点点地沉入只及她胸口的湖水之中,好在被随后赶来的御前侍卫所救。 事情最狗血的地方还在于郡君那天为了做实英雄救美刻意挑了衣料轻薄的衣裙,被水打湿后,全部粘在身上,曲线毕露。救援现场的男子全都回头避嫌,但救人的这一位实在避无可避,还连看带摸。帝、后得知情况后召见了救人的英雄,考虑到郡君被看光了,英雄出身也不错还尚未婚配,就做主成就了一段良缘。(_ 英雄:“真是天上掉下来一个漂亮媳妇。” 郡君:“雷鸣,我恨你一辈子!” 后来没多久雷鸣就成婚了,郡君也含恨嫁给了那位御前侍卫。 此时看着眼前这位红光满面,笑容舒朗,虽然已到中年但依然身体倍儿棒,面容英武的男子,王媛觉得自己忽然就理解了当年那位小郡君拼了命想嫁给他的心情,也觉得朱先生输给这样的男子实在是意料之中。 章节目录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一进门,王媛就看到厨房的门坎边上窝着一只狸花猫,很肥、看起来有些年纪了,此时正在灶台边烤着火赏雪景。雷浅见王媛来了忙跑过来拉着她,顺着王媛的视线也看到了那只猫,随口解释道:“当年我爷爷与我奶奶成婚时送了奶奶一只猫,那猫后来就在我们家安营扎寨、繁衍生息,你看到的这只都是重孙子辈的了,里头还有刚生下的重重重孙子,你要不要看?”(_ 王媛“……”原来真的有只猫啊!“到北疆来也带着过来了?”这是多深的感情啊! “嗯,奶奶舍不得,当年来北疆时把家里的大猫小猫都装箱子里带来了,当然这也是听我爹说的,我那时太小,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听我爹说我们家的猫从来没送过人,都是从生养到死,这也是奶奶定下的规矩!” “你奶奶听没听说过这猫的来历?”当然这句话王媛没敢问出口。 头一次来人家家拜访,不可能不拜主人就去看小猫,所以王媛还是跟着爷爷奶奶、爹爹娘亲一起拜见了雷鸣和他夫人何氏,也见到了雷浅的父母。 由于之前听了太多关于雷鸣夫人何氏的传奇,王媛对这位女士非常好奇,见完礼就站在一边仔细观察,发现这位何氏确实不同寻常,虽然已经年近五旬,可整个人的状态似乎停留在了三十多岁,皮肤光洁细腻,眼角、唇边已有淡淡的细纹,但似乎每条细纹里都透着祥和、安闲,五官不算美艳,却让人见之忘俗,一身粗布衣衫也掩不住举手投足的气派。“大家闺秀、年轻时艳压群芳,年老了也能压住大多数老群芳。”王媛在心里悄悄的下了定论。 何氏跟丈夫一起见过了王家小辈,夸奖了王媛聪慧、漂亮,见到被顾氏抱在怀里的王旭,顿时控制不住自己的非要抢过来抱着,亲亲脸蛋、捏捏小手,喜欢的不得了,转头冲着丈夫说道:“看这小宝宝多招人疼,雷深和小浅小时候也挺可爱,可现在长大了都不愿意让我抱了呢!” 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但面对媳妇娇蛮的语调,雷鸣还是露出了憨笑,答道:“下回你要抱他们,他们若是敢跑你就告诉我,我扒了他俩的皮!” 王家众人被这猝不及防的秀恩爱震的愣在原地,雷家人则好像已经习惯了,雷浅她爹雷利抬手掩住双眼,她娘徐氏掩口轻笑。王媛悄悄看向雷深和雷浅,只见雷深满面羞愤,低着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雷浅则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嫌弃的瞪了她爷爷好几眼。 礼见过了,开饭还太早,于是大家自由活动。雷鸣拽着王逸、雷利、王玄到别处聊天,容伯也跟着去了,韩氏、顾氏、何氏再加上一个邓嬷嬷四人凑到一起打麻将,顺便轮着抱王旭教导打牌常识,邓嬷嬷原本不肯坐,非要去厨下帮着徐氏张罗午饭,徐氏不肯让客人粘手,说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她不过是去厨房看着火。何氏起身走到邓嬷嬷身后,压着她的双肩将人按在了凳子上,“什么下人不下人的,咱们现在都是平头老百姓,我们还不如你呢,算是‘罪人’,这北疆天高皇帝远的,谁还讲究这些,您快坐下吧,要不我们三缺一还有什么趣!”邓嬷嬷看了看韩氏、顾氏,见二人都拉她坐下,这才有些拘谨的坐在凳子上开始打牌。 大人们都自己玩去了,小宝宝有人照顾,没人理三个半大不大的小鬼,于是雷深、雷浅和王媛就凑做一堆,在雷家院子里各处晃。 王媛还是被雷浅拉着看到了那一窝重重重猫孙子,品种并不名贵,就是普通的家猫,还全是狸花的,毛茸茸的五只小团子在窝里爬来爬去,细细的叫声听得人心里痒痒的。王媛想摸摸,手伸到一半被雷浅拉住了,冲旁边努努嘴,王媛看过去才发现老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趴在猫窝边上看着她虎视眈眈。x :/ “猫最是护崽了,你这会伸手,当心它挠你个满脸花。”雷浅边给王媛解释,边自己伸手挨个摸了摸小猫,老猫蹲在旁边无动于衷。 “你这是解释还是炫耀?”看着雷浅的手在小猫身上摸来摸去的,王媛很眼馋。 雷浅摸过瘾了,回头看着王媛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都是!” 王媛被这种无耻的态度惊呆了,伸出白白嫩嫩的爪子捏上雷浅的脸颊,“我看看我看看,这脸皮得有城墙那么厚吧!”雷浅边笑边躲,见王媛追着她捏所幸转守为攻,不管自己的脸皮了,专门找着王媛腰侧的软肉连挠带捅,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笑声传出好远。 “哎哎哎,你俩好歹也曾经是名门闺秀,注意点言行举止好吗。”见这两个丫头连笑带闹的已经半躺到炕上去了,雷深实在看不下去,觉得自己还是要提醒她们一下。两个小丫头这才不好意思的分开,各自红着脸整理头发衣服。 “我看后院空地上有好多麻雀,咱们去看看能不能抓几只好不好?”看两个女孩收拾的差不多了,雷深提议他们可以开展一点户外活动。 这个提议获得了两人的一致赞同,雷浅于是很顺口的指挥她哥:“你去偷点苞米粒来,我和媛儿去找个竹筐。” “娘在厨房!”雷深有点后悔自己的提议了,希望摆出困难让雷浅放过他。 “所以才要你去!”雷浅说的理所当然。 雷深:“为什么?”王媛也想问,为什么呢? “因为你身子骨好、抗揍啊!” 雷深一脸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的表情,剜了雷浅一眼,认命的转身出去想办法了。雷浅则拉着王媛出门往仓库里走,在经过雷鸣卧房时听到里面传来长辈们谈话的声音:“魏后……魏氏一族……” 雷浅和王媛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轻手轻脚的挪到窗下,就听见里面传来王逸的声音:“京里传来的消息,说山阴郡公不敬魏后,被罚杖责二十?” x 电脑端:/ 章节目录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因何不敬魏后?”这是雷鸣的声音。 “魏后千秋,他送了只死锦鸡给魏后当寿礼。”王逸声音平板的叙述自己接到的消息。 “放*,山阴郡公给魏后的寿礼还是我给找的,明明是一只琴鸟,活蹦乱跳的琴鸟,送进京时我还挺不舍得,怎么可能变成死锦鸡?”雷鸣有些暴躁,王媛和雷浅在窗外都能听见他拍桌子的声音。x :/ 王玄:“魏后这是在报上次被罚禁足的仇!” 王逸:“我估摸着是,她纵横后宫近二十载,怎么会允许自己被一个小孩子坑害。” 雷利:“在生辰这一天拿只死锦鸡埋汰自己,她还挺舍得下血本的!” 王逸:“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众人:“……” 王媛、雷浅:“……” 众人沉默了一会,王逸才接着问:“霍思宏那边有新消息吗?” 雷鸣好不容易压下火气,声音闷闷的答道:“事情发生后,他就命人把那个故意引他发现信件的狄戎人看管起来了,没想到你们前脚被贬,后脚军中大狱就进了刺客,直奔关押那狄戎人的牢房,好在霍思宏提前防范,早把人转移走了,因为这事监军钱明还颇有微词!” 王逸:“想杀人灭口没成功?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就死心的,那狄戎人始终是个破绽。” 雷鸣:“是啊,霍思宏说他快被钱明烦死了,又不能撕破脸,最后实在没招了就做了个局,自己假意出城巡营,让钱明独自提审,其实是安排好人手,在钱明进屋后放了把火,钱明原本就要杀那狄戎人,怎么杀不是杀啊,看起火了就自己跑出来命人将屋子封死,想烧死那狄戎人,只是他不知道那屋子地板下有避火的夹层,钱明前脚出房间,后脚就有人将那狄戎人拉进夹层,再把提前准备好的尸体往屋里一扔,火灭了以后钱明看到烧成一堆焦炭的尸体,还以为自己任务完成了呢!”(_ “霍思宏真是艺高人胆大啊!他就不怕出个什么纰漏,证人真被弄死了?”王媛听声音就觉得他爷爷不太高兴。 “嘿嘿……嘿嘿,霍思宏这小子其实还是挺细心的,那个……他敢这么干,肯定就是做了充足的准备,那个……这不是成功了吗!”雷鸣陪着笑,努力为霍思宏辩解。 王逸:“他审出什么了嘛?” 雷鸣:“据霍思宏说那人嘴硬得很,要么装听不懂汉话,要么就咬死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直到亲眼看到钱明要杀他,才吐了口,他根本不是狄戎人,而是一个狄戎人和汉人混血的孤儿,从小混迹在边境,长大后靠两边走私些货物挣钱维生,狄戎人此次犯边之前曾有人个商人找到他,让他战后假扮成狄戎俘虏,想办法让朝廷派来的主将发现那些信,并许诺他事成之后给他黄金一万两。” 王玄:“战场之上他假装俘虏,不怕事情还没办就被就地格杀?” “这就是魏星野安排钱明做监军的用意了!”王逸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们选的好时机,在战后清理战场时才让那孤儿想办法混到霍思宏面前,而钱明就在附近,即便霍思宏想杀人,钱明也会阻止,必要确保那些信被发现。” 雷鸣:“的确如此,那孤儿也说对方向他保证,会有人保他性命!” 雷利:“只可惜他们那些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这孤儿活命,不过是他的命需要留到京城事发后才能丢罢了。” 王逸:“一万两黄金,老夫这条命还挺值钱,也多亏了霍思宏,误打误撞抽出了最要命的那一封信,使魏星野没能做实我王家通敌卖国,我们才能留下一条命到北疆来。” 窗外的王媛此时蹲坐在地上,嘴被雷浅紧紧捂住,双手攥着雷浅的袖子,手心里都是冷汗。 “我的祖宗,你赶紧回神,咱们先到仓库里去再说别的!”雷浅在王媛耳边悄声说完,就费劲的半抱、半架着王媛轻手轻脚的往仓库挪,捂在她嘴上的手始终没敢松开,就怕她不小心发出点什么动静。 两人好不容易挪到仓库,雷浅关上门后就很没形象的躺在干草堆里起不来了,缓了半天才开口抱怨:“我说,你家被贬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至于那么惊讶吗?差点被发现了!” 王媛坐在角落,手臂抱着双膝,半晌才回道:“我只知道爷爷和父亲因为一些信件被人怀疑通敌,才被贬到北疆来,却从不知道那些人原本是想要我们全家死无葬身之地,不过是霍将军误打误撞,坏了他们的计划,才救了我们的命!” 雷浅侧头看了她半晌,老气横秋的长叹了一声,才慢慢吞吞的爬起来坐到王媛身边,“你知道我家为何被贬吗?” 王媛:“……听说是贪墨军饷?” “嗯,当初定的罪名是这个,那时我爷爷还是兵部尚书,边境多年无大战事,朝廷每年拨给兵部的饷银就很有限,只是维持在养兵的状态。爷爷在巡营时发现有限的军饷被层层盘剥后,落到下层兵士手中已经少的可怜,就着手调查军营腐败,没想到挖出来最大的贪污头子就是魏后的弟弟魏荣羽,爷爷气愤难当,立时就要面见皇上禀告,却不知怎的走漏了风声,当时任太尉的魏星野带着儿子连夜登门,两人跪在爷爷面前声泪俱下,称魏荣羽年轻,被手下人蒙蔽,还当那些银子就是普通的孝敬,下面人还让他投了一千两做股本,说是一起从江南贩运丝绸进京,每月有近万两的收益,他以为这些钱真是自己投资赚来的,就心安理得的收了,真不知道那些银子其实都是士兵们的军饷。爷爷与魏星野曾是同袍,都是军队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之前关系也算不错,被他这么痛哭流涕的一求,就有点动摇,最后跟魏星野约定,贪腐案还是要查,但他会向皇上说明魏荣羽是被底下人蒙蔽的,还要魏家将那些银子都退回来。” “这明明是立功,怎么最后贪墨军饷的会变成雷爷爷。” “爷爷错就错在太相信魏星野,没有当晚进宫禀明皇上!第二天早朝前,爷爷还没出门,禁军就冲到我家,将府门封了、所有人看管起来,还在后院的几间空房子里发现了成箱的黄金,爷爷被禁军一路架到朝堂上时,魏星野正在向皇上陈述他是如何发现军饷被苛扣,又是如何一路查到我爷爷这个兵部尚书头上的。” “栽赃,可是不可能啊,堂堂尚书府,平白出现那么多银钱,不可能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是啊,你说的没错,可如果后院的奴仆原本就是魏家安插进来的人呢?” x 电脑端:/ 章节目录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你们家也是世家,用的都是世仆,怎么会出这样的纰漏?” “是世家、世仆没错,可爷爷升任兵部尚书后皇上新赐了一座宅子,我们一家人就搬离雷氏老宅自立门户了,世仆人数有限,支应不过来,就添了些新人,我奶奶算是谨慎了,只让这些新来的仆人管管谷仓、杂物,做做粗活,府内的重要事项还是世仆们在管。却没想到魏星野的祸心包藏已久,用了将近四年的时间让这些仆人在我家扎根,蚂蚁搬家似的将真金白银一点点的搬进后院的空房子里,连账册都准备好了,每一文钱都有出处,分毫不差。他原本还在等着机会发作,没想到我爷爷自己一头撞上去,还中了他的苦肉计,失去了向皇上禀明真相的先机,事发之后再说,所有人都以为是我爷爷黔驴技穷,攀污魏家。” “魏星野下这么大的本钱,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媛儿,你真的猜不到吗?” “齐王?” “是!”雷深不知在仓库外站了多久,此时推门而入,看着王媛说道:“他要将齐王拱上至尊的宝座,就必须要除掉太子殿下,可太子殿下是先皇后和皇上的嫡长子,且正位东宫多年,哪是那么轻易就能扳得动的。” “所以他就先从剪除太子的羽翼做起?” “嗯,保护太子的朝廷重臣一个个都被除掉了,他再找机会证明太子无德、理应被废,齐王也是皇后嫡子,到时候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被立为太子,最终坐上皇位。” “那朱啸、鲁伟、姜彤?”王媛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雷深。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还有孙林盟、苏幕河、我爷爷雷鸣和你爷爷王逸,这些前任高官都是被魏氏一党拉下马的,还有那些被栽赃嫁祸而掉了脑袋的,魏星野和魏后手上血债累累!” “皇上难道不知道吗?” “如何会不知,你当北疆这小村子有什么特别,高官被贬就都聚到这里来了?只不过是身为帝王,有更多的无奈!魏星野虽然明面上交出了兵权,换得女儿登上皇后之位,但他在军中经营日久,说句不夸张的话,不少将领只知有魏帅,不知有皇上,皇上即便知道他私底下干的那些勾当,却动他不得!能保住我们这些人的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皇帝做得好窝囊!” 雷深、雷浅:“……”你还真敢说! “开饭啦开饭啦!你们这几个小崽子跑到哪去了?”雷鸣扯着嗓门的喊声从院中传来,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决定将那些沉重的话题暂时放在一边,先填饱肚子再说。 雷深率先推门而出,去止住他爷爷的喊声,雷浅起身,伸手把王媛也拉了起来,两人互相整理了一下衣裙、把对方头发上的草梗都摘干净了才携手去吃饭。 北疆条件简陋,没有铜涮锅,也用不起银霜碳。可这些问题都没有难住雷鸣,他不知从哪里找到一个铜盆,有脸盆那么大,坐在一个小煤炉子上,就成了涮锅。汤底是用羊骨头熬制的,除了葱姜蒜之外再撒上一把本地产的干辣椒,极其鲜美,羊肉剃下来后在外头冻了一晚上,切成薄薄的肉片,在翻滚的红汤里一汆就熟。x 电脑端:/ 王旭小朋友太小,还不能吃辣,徐氏就单给他盛了一碗清汤,在红汤里涮过的食物再在清汤里涮涮,冲掉辣味再给他吃,饶是这样,残余的些许辣味还是让小朋友伸长了舌头,两只小手不断的冲着自己嘴里扇风,可不让他吃他就哼哼,大人们所幸也就不管他了。十几个人围着一个脸盆吃的满头冒汗,却都舍不得放下筷子。 大人们还一人倒了一大杯酒,就着涮肉的热乎气一小口一小口地抿,间或说些悄悄话,弄的小孩子们伸长脖子想听却又听不真切。小孩子们则给准备了热牛乳,据说能够护着点胃,不至于被辣坏了。 蒸腾的热气中,王媛又想起刚才听到的那些事,一会觉得脖子微凉,一会又觉得眼前的场景就像是在做梦。x 一顿饭,从中午直吃到下午,王旭小朋友中间都被放在炕上睡了一觉,起来又跟着接着吃,基本上做到了宾主尽欢,人人脸泛红晕,大人们是酒劲上脸,小孩子们则纯粹是被辣的。 酒足饭饱,王媛跟着长辈们一起谢过雷家的款待,告辞回到了自己家。进屋后躺在炕上就再也起不来了,一半是撑的,一半也是昨晚没睡好,再加上今天听到的消息略多、信息量略大,她需要冷静一下。 “嬷嬷,你听说过当年雷家被贬的事情吗?”邓嬷嬷嫌弃王媛身上都是涮肉的味道,坚持让她换了衣服洗把脸,王媛耍赖不肯动,邓嬷嬷无奈,只得自己动手扒皮,王媛懒洋洋的任邓嬷嬷摆弄,忽然想起今天雷浅说的那些,顺嘴就问了邓嬷嬷。 “雷家的事?那么大的事情,当然听说过,当年事发时听说皇上震怒,死了不少人呢!” 原本躺在炕上、枕着双手发呆的王媛一下子坐了起来:“死了不少人?” “嗯,当年事出突然,雷尚书一家根本没有时间提前准备,就被禁军看管了起来,虽然后来雷家主人判了流放北疆,总算是保住了性命,可雷尚书亲近的下属,雷府的下人却没那么好运,所有跟此事有牵扯、或是正好是在相关岗位的人都被判了斩立决,我听说前后斩了近百人。” “这么多?” “嗯,这些人都是雷尚书的心腹,一路相互扶持着走过来的。当时金吾卫监斩,就选在雷尚书出京的那天,他们一家人经过午门前,正好看到昔日下属、忠仆一批批的被斩首、人头落地,听说当时雷家众人在路边长跪不起,只有雷尚书笔直地站在那,死死的盯着刑台,眼中流出血泪。” “血泪?” “嗯,当时在场的人都看见了,后来还有御史以此上书要求严惩雷尚书,言他心存怨恨、有负圣恩。” “然后呢?皇上下旨严惩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再没有听人提起过。” 章节目录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王媛一直觉得自己的命不错,出身大族,祖父、父亲身居高位,又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女,家里没姨娘、没有庶出兄弟姐妹。天生跟权利靠得近又不算太近、基本上只要自己不作天作地,就能平安喜乐的过一生。 尽管后来家里遭难(被贬流放),一路上也没受什么苦,到北疆后的日子也过得挺滋润,甚至比在京中时更自由。 可是到了今日,才知道自己真真正正的单纯到有点蠢,从没有想过每件事情的背后都不简单。 然后王媛就蔫了,不是伤春悲秋,也没有劫后余生的感慨,就是提不起兴趣,做什么都恹恹的。家里人开头两天没太在意,到第五天时,大家坐不住了,轮流来过来关注她的心理健康,连王旭小朋友都咬着手指在她面前探头探脑的。 无奈王媛并没有配合大家关怀的意思,谁来问都说没事,该干什么也还是按部就班的干,但依旧是恹恹的。 第七天时,王逸出马了。这天放学后,王媛吃完晚饭就想像前几天一样躲回房间,却被王逸叫住了:“媛儿,把茶壶拎上随我来!” 王媛抬头看着她爷爷,发现对方也很有耐心的看着她。对视了半晌,耐力还是败给了亲祖父,认命的从桌上拎起茶壶,跟着王逸往院子外的小溪边走。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小溪旁有棵大槐树,夏天时王逸在树下摆了张小桌子,又找了几块形状方正的石头做凳子,用来纳凉,此时虽然天寒地冻,但王逸还是把这里选为了谈心的地点。 二人走到树下,王逸自己捡了靠树的一侧坐下,示意王媛坐到他身边,又拿出两个杯子放在桌子上,看着王媛用下巴指了指。王媛会意,提起茶壶将热茶注满,王逸品茶,她就抱着个杯子取暖兼发呆。 “被那天听到的消息吓住了?”王逸抿了口茶,看王媛那副样子也没生气,把茶杯放回桌子上就顺势靠在树干上,找了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后才慢悠悠的开口。 王媛却被她爷爷这句话惊了一下,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看着王逸。 孙女的呆样成功取悦了王逸,“你当你们两个那点小动作我们没发现?不过是觉得你们也应该知道点,这才没揭穿你们。”缓了缓,继续说道:“媛儿,你出身在我们这样的家族,天然就连着权利,不可以活得那么天真,个人的荣辱、甚至生死,在权力面前都不值一提,你一个小孩子是如此,即便是我和你父亲,也是如此,你要知道,这世界原本就危机重重,即便是身为帝王,生死有时候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何况我们现在还都活得好好的,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我……刚知道有人要至我们于死地时确实很后怕,可就像您说的,我们还都活得好好的,我害怕的是那种无力感,你不知道什么人在算计着你,何时发难!就像雷家,死去的那些人何其无辜,但雷爷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人头落地。” “所以我们要让自己强大起来,不一定就能逃过所有算计,但至少要有一争之力。” “一争之力?” “嗯,只要争,就还有活的可能,还有翻盘的希望!” “那我们现在呢?在这个小村庄里,身为‘罪人’,还有能力去争吗?” “媛儿,不要着急,这世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你只要有争的欲望,静静等待,时机总会到来。” 王媛看着她爷爷那张平和的脸,忽然就理解了这几位前高官为什么能在这样的地方安之若素,“我……明白了,我们总要先做好准备,待到时机到来才能抓住机会!” 王逸笑了,伸手揉了揉孙女的脑袋,两个人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默默的看着眼前冰冻的溪水,和天边渐渐下沉的夕阳。 那天晚上,王逸告诉王媛,他们这些人之所以齐刷刷地被贬到北疆,并不是巧合,而是因为先皇后姓李,北疆是李氏经营了近百年的地方,魏星野的手伸不到这里,他们到这,至少不用担心魏氏下黑手斩草除根,而且李家在北疆官场影响力巨大,朝廷的消息能够很方便的传到王逸等人手中。 “你们这些人真是……”王媛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她爷爷这帮人,但心里总算是安稳了不少,情绪也恢复正常了。 这一夜,心情开阔的王媛睡了近一段时间以来最好的一觉,然后……第二天早上就起晚了。 “嬷嬷怎么不叫我?”王媛爬起来一看,外面已经日上三竿了,边手忙脚乱的穿衣服,边嘟着嘴埋怨邓嬷嬷。 邓嬷嬷被她的不讲理气了个倒仰,伸手在她胳膊上轻轻掐了一下,没好气地说:“是我没叫你吗?明明是你自己睡得沉,我叫了你好几遍你都没反应!x :/(_ 王媛:“我、我怎么可能睡得那么沉!” 对于王媛的无理狡辩,邓嬷嬷都懒得搭理,瞪了她一眼,然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王媛觉得自己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收拾洗漱好,拎起书包就往外冲,经过她爷爷房门前时闷头撞上一个人。两个人走的都挺快,这一下撞的双方都是一个趔趄,想到朱先生那张嘲讽脸的王媛是真有点急了,抬头就想骂人,可看清眼前之人时却又硬生生的把指责的话咽了回去:“你……李大人早安!” 李县令被王媛闷头撞在肚子上,还差点摔倒,所幸被身后侍从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缓了片刻才算是把气喘匀,此时看清撞他的是王媛,脸抽了好几下才勉强挤出笑容,放轻声音对王媛说:“王小姐啊,你早你早,那个怎么没去上学啊? 王媛:“……这就要去呢!” “哦,那路上小心啊!” 说完冲王媛点了点头,继续往王逸的房间走去,王媛走出院门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王、老先生,邸报到了。” 章节目录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邸报!是我理解的那个邸报没错吧?王媛回头看,发现李县令已经一手拎着外袍下摆,一手拿着一卷纸跨过门槛,进屋了,还非常贴心的关上了门。他的随从则都留在了门外,此时齐刷刷的看着王媛。王媛被看的怪不好意思的,就转头赶紧跑了。 气喘吁吁的跑到学堂外,里面果然已经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完蛋了!”王媛心里哀叹一声,“难道要敲门?”想起朱先生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王媛实在提不起勇气。 不死心的绕着学堂转来转去,路过围墙边的沙枣树时忽然灵机一动。这棵沙枣树很有年头了,树干、树枝都挺粗壮,而且沙枣树有一宗好处,它并不是笔直向上生长的,支支叉叉的非常方便攀爬。王媛伸手拍了拍,确定这树干应该可以撑住她,然后把书包往身上一挎,双手攀住树枝,使出吃奶的劲往上爬。 好不容易爬到跟围墙齐平的高度,慢慢顺着树枝往围墙上挪,直到双手攀上围墙,才长出了一口气。王媛脚踩树枝、手攀围墙,探头探脑的往教室里看,但悲催的是此时是冬天,窗子全都关着,什么也看不到。 她不死心,回身掰了个小树杈,大概比划了一下,照着雷浅附近的窗子扔了过去。目光一路追随着树杈,清楚的看见它砸在窗栏上,立马半蹲身子、缩起头,然后慢慢探出一点往里看,但那扇窗子丝毫反应都没有。王媛挫败的嘟起嘴、下巴支在墙上无奈的叹气。 就在此时,那扇窗子突然动了一下,王媛立马支起脑袋,警惕的看着,就看到那扇窗子无声的、慢慢的、一点点的打开,雷深的脸露了出来。 雷深看见趴在围墙上的王媛先是一愣,然后做了个等一等的手势。王媛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看着他,就见雷深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把那张纸团成一团,轻轻一扔,不知道传给了谁,之后就继续做认真听讲状。 王媛等的心焦,又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只能继续伸长脖子往里看,然后就成功吸引了姜晚柔的注意。姜晚柔侧过头向外看,正好瞧见王媛,王媛下意识的缩脖想躲,可已经来不及了,视线正好对上姜晚柔,只得尴尬的笑了笑,姜晚柔则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 王媛:“……”我又没得罪过你,做什么这幅鬼样子? 结果她的一个白眼还没翻完,就看见姜晚柔忽然站了起来,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王媛透过窗子能看见的所有人就都转过头来看着她。 “我完了!”王媛觉得自己眼前突然飘出这三个大字,再往教室内看,就看见姜晚晴也在往外看,看见王媛后回过头拉了拉她妹妹的袖子,却被姜晚柔一把甩开了。 紧接着,王媛就听见教室的破木门发出声响,顾不上再看那两姐妹之间打官司,赶紧蹲下身体,缩在树枝上,希望能够逃过这一劫,但显然这次老天没有再眷顾她,一阵脚步声过后,王媛就听见围墙跟前传来朱先生的声音:“你是猴子吗,这么爱爬树?给我下来!” 王媛:“……”姜晚柔,我跟你没完。 王媛“哦”了一声才小心翼翼的从树上蹭下来,站在树下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进来!”朱先生的声音此时又传了过来,比起上一句的调侃,这一句明显严厉了许多。 “哦……” 王媛狠了狠心,伸手推开学堂的院门,低着头跨过门槛,一步一步的挪到了朱啸面前:“先生,我早上起晚了,对不起!” “哦?~~~”朱啸拖着长声,语气里不但有质疑,还有讥讽,“你有对不起的意思?我还以为在你眼里我已经老眼昏花到可以让你随便糊弄了呢!” “学生不敢!” “不敢?那你迟到了不乖乖进来,趴在围墙上做什么?” 王媛:“……” “想趁我不注意偷偷溜进去?” 王媛:“……”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这么想吧! “那么爱趴墙头?那你就趴在这面墙上把《三字经》抄三遍!” “……哦!” “噗!”王媛刚答应完,一声轻笑就从教室里传了出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和朱啸一起回头看,发现教室的所有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被打开了,室内一览无余。看朱啸回头寻找笑声来源,所有学生齐刷刷的一起看向姜晚柔,连她姐姐都定定的看着她。姜晚柔则瞪大了眼睛,在教室内扫视了一圈后发现没有一个人把目光移开,终于慌了,满脸惶恐地站起来说:“先生,我没、不是我,真不是我!”x 电脑端:/x :/ 朱啸挑起一边眉毛看着她,开口说出的话让姜晚柔差点哭出来,“这么爱看戏?那你出来和王媛一起抄《三字经》,你抄四遍!” “你们……”姜晚柔气的脸色雪白,双手发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依然看着她的同学们。 “怎么?有怨气?那就抄五遍!”朱啸最烦唧唧歪歪的人,姜晚柔在他心情正不好时撞上来,朱啸一点可怜她的意思都没有。 王媛站在朱啸身边,此时赶紧低下头,拼命的绷紧嘴角和肩膀,生怕自己笑出来。 姜晚柔气的快要晕过去了,浑身颤抖的更厉害了,无奈看完热闹的同学们懒得理她,此时全都低下头认真看书(?)。 姜晚柔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又不敢跟朱啸对着干,只能恨恨的跺了跺脚,拿起纸笔准备出门受罚,经过她姐姐身边时还是气不过,故意一挥手将砚台打翻,溅了姜晚晴一身墨渍。 但她今日着实运气不好,这一幕刚巧被进门的朱啸看见了,朱啸最讨厌的就是她这种人,于是开口就道:“你这是耍给我看呢?这么有力气就去抄书,抄不完十遍,你以后也不用到学堂来了,我亲自与你爷爷说。” 抄书不算大事,但开除问题就严重了,姜晚柔立马就蔫了,不敢再辩,低着头灰溜溜的出门,走到王媛身边开始抄书,连瞪王媛一眼都没敢。 朱啸此时动了真怒,王媛不想再被他盯上,于是也麻利的拿出纸笔开始写《三字经》,只是背着朱啸,嘴角的弧度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章节目录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中午放学后,朱啸卷着课本夹在腋下,迈着四方步悠哉悠哉的踱出教室,绕到后院吃饭休息去了,同学们也三三两两的结伴回家了,不一会,整个前院就只剩下王媛和姜晚柔两个人趴在墙上默默的抄书。 王媛斜眼偷瞄姜晚柔,看到她本来就不白的脸呈青黑色,双唇抿得紧紧的,眉头皱得死死的,盯在纸上的目光几乎要将纸面烧出一个洞。王媛暗自惊叹:“小小年纪,气性这么大!”撇撇嘴,懒得理会她,继续认真的抄书。 “你少在那里得意,今天的仇我必定要报回来的!”王媛刚转过头,姜晚柔略显沙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王媛惊讶的瞪大眼睛:“你讲不讲道理?我又没得罪过你,是你先告我黑状的?” “你原本就迟到了,我告诉先生有什么不对?别以为自己是前宰相的孙女就有什么了不起,指望着所有人都巴结你?我告诉你,你现在也不过就是个‘罪人’而已,少得意了!”(_ 王媛直接被气笑了:“说起‘罪人’,你难道就不是罪人?还有,我可从来没说过我爷爷是前宰相,也没必要跟你耍那个威风,你自己满肚子酸水,看什么都是酸的,跟我可没关系!”x 电脑端:/ 姜晚柔淡定的面具终于碎成了渣,抬起头瞪着王媛,那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似的,“你敢说你没耍过宰相孙女的威风?” “你少污蔑人,我什么时候耍威风啦?” “你上学堂第一天就无视先生,还联合鲁庭芝和雷浅一起欺负瓦斯?” 王媛:“?”就因为这? “你当雷浅和鲁庭芝他们真的喜欢你?不过是看上你的出身罢了,你还在那里沾沾自喜!”姜晚柔好像终于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都吐了出来,因为太用力了,眼睛都快瞪到眼眶外面来了。 “你刚才不是也说了,我就是个‘罪人’,有什么出身可言?”王媛面无表情地反问。 姜晚柔一下子被噎住了,脸涨得通红,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呦!~~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姜二小姐来管了?”正在此时,雷浅手里捧着个瓷碗慢慢悠悠地跨进学堂大门,边走边说,脸上的笑容真挚甜美,嘴里却把那个“二”字咬的格外的重。 姜晚柔连脖子都红了,王媛偷偷想,此时要是拿根针在她脸上扎一下,估计血能直接喷出来。 雷浅却懒得再理被气哑的姜晚柔,捧着碗走到王媛面前说:趁热赶紧吃点,还剩多少?我帮你抄吧!” “还剩一遍多一点,万一朱先生一会过来怎么办?还有咱们的笔迹也不一样啊!”王媛抄了大半个上午的书,早就手臂发酸、手指僵硬了,此时也不想再逞强,把纸笔放在旁边地下,拿砚台小心压住,站起身甩了甩手,接过雷浅递过来的瓷碗,闻到饭菜的香味才觉出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这你可以尽管放心,你以为小浅的零用钱都是从哪里来的?”鲁庭芝边进门边说,走到王媛面前递过来一个水囊,王媛利用刨饭的间隙接过来,发现里面装的是热水,感动的眨巴着水汪汪的双眼看着鲁庭芝,直把鲁庭芝看的不好意思的咳了咳才作罢,喝了口水调整表情问道:“零用钱是怎么个说法?” “小浅这两年大部分零用钱都是靠帮大家抄书赚来的,模仿笔迹不在话下,朱先生也分辨不出来!” “你还有这等绝技?王媛有点吃惊地看着雷浅,得到了雷浅一个自得的眼神。转过身继续问鲁庭芝:“万一一会朱先生过来了怎么办?” “朱先生每日午饭后要睡一个时辰的午觉,雷打不动,再说这还有我帮你盯着呢!”鲁庭芝说着就把王媛往树下的石台旁边拉,雷浅拿着王媛的纸笔跟在后头。三个人聚在石台旁边,雷浅比划了两下,就开始接着刚才王媛写的地方继续往下抄,王媛捧个碗站在旁边看,发现雷浅的写出来的字迹真的跟自己的一模一样,发出一声惊讶的叹息。鲁庭芝则东张西望的把风。 王媛往后院的方向看了看,还是不太放心的问鲁庭芝:“万一姜晚柔又告状怎么办?” “她不敢!”鲁庭芝斩钉截铁的回了一句。 “为什么?” “今天的事她打死也不会说!”雷浅边写边淡淡地说。 “额?” “因为她嫌丢人啊,她那么要强的性子,今天差点被开除,只会想着赶紧把书抄完,让这件事过去,哪会愿意把事情越闹越大,甚至闹到学堂外边去!”鲁庭芝说完抬手折了根树枝,在手里转着玩。 “而且她也没证据,朱先生本来就恼了她,她没那个胆子再去触霉头!”雷浅连头都没抬,声音平板的补充了一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哦!~~”王媛咬着筷子,“她这个人缘,真是……!对了,话说你们早上是怎么串通好一起坑她的?” “你看出来了?”鲁庭芝一下就兴奋了起来,凑到王媛面前问。 “傻子都看得出来好吧!” “朱先生就没看出来,你……”鲁庭芝一脸惊悚的表情,“完了完了,我这人经不得吓唬,一吓唬就容易说漏嘴,这可怎么办?” 王媛:“……你要是敢说漏嘴,我就不小心告诉瓦斯那些白玉葡萄是谁偷的。” “你你你,告诉瓦斯你也没好!” “那就一起不好吧!”王媛不在乎地继续刨饭。 鲁庭芝嘴仗没打赢,无奈的瞪了王媛一眼,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说道:“早上雷深发现你趴在围墙上,就给苏瀛传纸条,说了情况让他想办法,苏瀛就举手问了一道算学题!” “算学题?” “嗯,朱先生自负学富五车,唯独算学不是很精通,也就教教咱们还行,苏瀛他爷爷是前少府监,管内库府藏的,精通算学,朱先生再傲气也不得不服,更让朱先生郁闷的是苏瀛小小年纪算学也比他好,所以苏瀛问算学题那就像是在给朱先生下战书。我们原本想的是苏瀛问的这道题略复杂,朱先生得回房查书,你就趁着这个空档溜进来,谁想到姜晚柔那么多事,非要告你一状,她平时性子就别扭,大家都挺烦她的,这次破坏了我们几个的计划,还把苏瀛拖下水,我们一对眼神就决定一起给她个教训,发出笑声后我们几个就一起看着她,其他人自然都以为是她,所以大家就都看着她啦!” “你们……还挺奸诈的!”王媛话一出口,鲁庭芝当场就翻脸了,抬手在她胳膊上掐了一下,嘴里骂道:“没良心的,还不都是为了你!” 王媛躲了一下没躲过,胳膊上的肉被鲁庭芝掐得挺疼,一遍揉胳膊一边又问:“那声笑是谁笑的?” “这你肯定想不到!”雷浅直起身活动了一下胳膊,看着王媛说。 “我以为是你!” “还真不是我!” “那是?” “是姜晚晴!” 章节目录 第30章 第三十章 “姜晚晴?”王媛惊讶的瞪大双眼,“怎么会是她?”一边是亲妹妹,一边是没怎么说过话的同学,她这个做法还真是出人意料。 雷浅又低下头接着帮王媛抄书,没有功夫解释,朝鲁庭芝挥了挥手,让他接着说。 “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她们姐俩关系不好!”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那也没有不好到像仇人一样的地步吧?” “这你就小看了小娘子之间有多记仇了!”鲁庭芝一副过来人的表情说出这句话,却立刻招来了王媛的怒瞪,低头写字的雷浅也侧过头射来了一道冰冷的视线,鲁庭芝接收到两人不善的目光后立马补充道,“当然不包括你们俩,你们都是善良、纯真的好姑娘!” “算你聪明,赶紧接着说!”王媛撇了撇嘴,决定暂时放过他,雷浅也把头转了回去。 逃过一劫的鲁庭芝接着说道:“因为晚晴长得好、性子好、功课也很好,对谁说话都柔声细语的,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她,晚柔虽然名字里有个柔字,却一点都不温柔,一天到晚阴个脸,对谁都爱搭不理,自然也没几个人愿意跟她玩,时间长了她就更阴沉了,看着她姐姐人缘那么好更是不愤,有事没事就给晚晴找点麻烦,比如故意把晚晴的书本弄丢、写好的功课弄污,害得晚晴被罚一类的就是家常便饭,最过分的一次是去年秋天,朱先生教画画,带着我们去北边的小水塘写生,她竟然故意把晚晴给推到水里,晚晴不会游泳,差点淹死,幸亏后来被林盟救了上来,就这样也发了好几天的高烧。” “她们俩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她竟然要致自己的亲姐姐于死地?”王媛震惊了,姜晚柔这样的行为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能力。 “是啊,最可气的是晚晴差点被淹死,姜爷爷要罚晚柔,姜伯伯和姜婶婶竟然拦着不让,甚至长跪不起,气得姜爷爷拂袖而去,最后也没罚成!” “从那以后晚晴也开始针对晚柔了?” “嗯,也会偶尔使个绊子什么的,毕竟差点被害死,晚晴就是脾气再好,也不是圣人,心中肯定会有气的。” “原来如此!”王媛点点头,心中却在想,姜晚晴真是太完美了,漂亮、温柔、有才华,现在看来还有智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直到朱先生午睡起床前一刻钟,雷浅终于丢了笔、甩甩手,宣布帮王媛把剩下的书都抄完了。王媛激动的凑过去查看,发现雷浅模仿她的字迹模仿的简直天衣无缝、毫无破绽。激动的搀扶着雷浅坐到石台上,又狗腿的帮雷浅揉着右胳膊,嘴里还不断说着拍马屁的话:“要不说我们雷大小姐天资聪颖、秀外慧中呢,遇到你真是我的福气啊!” “那是,别人我才懒得帮他抄呢!”雷浅被王媛服侍的很舒服,扬起下巴做得意状。 “那是,要是别人,不给钱雷大小姐才不会帮人抄书呢!”鲁庭芝学着雷浅的神情,扬着下巴、捏着嗓子吐槽了一句。话音刚落,立马引来雷浅的怒瞪,鲁庭芝连忙摆摆手,“我错了我错了,雷大小姐怎么会将那些俗物放在眼里!”雷浅冲他翻了个白眼,懒得再搭理他,专心享受着王媛的服侍。 王媛:“……”其实忍笑是一件挺难受的事! 下午,朱先生睡醒后来到前院,王媛收拾好书包、手里捧着抄好的稿纸,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待朱先生走进教室,在讲台的椅子上坐定,才低着头走到他面前,双手平举,低声说道:“先生,我抄好了!” 朱啸挑起一边眉毛,伸手捻起王媛捧着的一叠稿纸,随手翻了翻,然后扔到桌案上,“好了,去坐下吧!” 王媛鞠了个躬,转身往自己的座位走,刚迈出一步,朱先生又说话了:“记着,下不为例!”x 王媛赶紧回头,又鞠了一躬,答道:“是,学生谨记!” “好了,去吧!”朱啸摆摆手,答得懒洋洋的。 王媛再次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心里小声嘀咕:“有话就不能一次说完吗?非要断一下,肯定就是为了摆个谱!” 王媛坐好后朱啸就开始继续讲课。站了一早晨加一中午的王媛觉得自己要虚脱了,累的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但考虑到她刚刚挨完罚,再在课堂上睡觉,朱先生估计就要炸毛了。无奈之下王媛只能使劲掐自己的大腿,希望能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收效甚微。她还是觉得眼前书本上的字迹在一点一点的变模糊……(_ “下雪了!” 也不知道迷糊了多久,王媛忽然被身后传来的一声惊叹吵醒,下意识的回头看,就见瓦斯看着旁边留了一条缝的窗户叹息。顺着窗缝看出去,外面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每一片都像是一朵绒花,不一会就把大地染成了白色。 透过窗缝,王媛看到了围墙边还在抄书的姜晚柔,这样大的雪,不一会就将她的头、肩都盖满了,立在墙边像是一尊纤瘦的雪人。“这样抄下去,不知道会不会着凉?”王媛不是圣母白莲花,也不爱以德报怨,但看着姜晚柔孤零零的背影,觉得她有一点可怜。抬头看看毫无所觉的朱先生,嘴张开了两次,最终还是闭上了,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半个多时辰后,将要放学时,朱先生才意识到外面下大雪了,赶忙叫人去外面看看姜晚柔,想把她叫进来。坐在门边的林盟跑出去看,紧接着教室内的众人就听见林盟在外面大喊:“快来人,晚柔晕过去了!” 王媛惊讶的和雷浅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鲁庭芝,鲁庭芝得令,立马站起来往外跑。王媛又转过头,伸手拽了一把瓦斯,瓦斯也跟着跑了出去。又看看朱方圆,朱方圆面无表情的跟她对视,王媛挫败的垂下肩,心里想着:“算了,三个男孩子加上听见喊声就冲了出去的朱先生,人手应该够了吧!” 章节目录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不一会,朱啸抱着毫无知觉的姜晚柔走进教室,林盟几个跟在身后,手里拿着姜晚柔的纸笔。 朱啸此时也不讲究什么尊师重道了,直接将人放到讲台上的椅子里,头都没回,抬手准确的指着朱方圆说:“上后院抱两床棉被来!” 朱方圆:“……”慢悠悠的起身。 “赶紧的!”朱啸一声爆呵。 朱方圆一改平日不紧不慢的作风,甩开双腿就窜了出去。几乎是一转眼的工夫,就抱来了两床厚棉被。朱啸接过去逐一围在姜晚晴身上,直到把她包的像个蚕蛹才住手! 看着姜晚柔冻的发紫的脸,朱啸皱了皱眉,又开口道:“再去取碗热水来,让你奶奶熬上一大锅红糖姜茶,熬好了送来。” 这次不用他催,朱方圆自觉的用最快的速度跑了,片刻后拎着一个大茶壶和一个空碗回来,走到讲台旁拎起茶壶在空碗中注满热水,递给朱啸,然后说:“姜茶已经熬上了!” 朱啸没有理他,拿着碗凑到姜晚晴嘴边,一点点的用热水浸润着她清白的嘴唇。感受到热气的姜晚晴虽然还是没醒,但嘴唇动了动。朱啸就开始一点点的往她嘴里喂热水。 折腾了半天,喂进去大半壶热水,姜晚晴终于悠悠转醒。朱方圆又跑了一趟去取了一壶刚熬好的红糖姜茶,朱啸倒了满满一大碗给姜晚柔灌下去,她的脸上才算是缓过点血色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方圆!”折腾了半天的朱啸看到姜晚柔缓过来了,长出了一口气,抬起手直接用袖子揩了揩额头上的汗,才张嘴喊朱方圆。 “啊?”朱方圆有点紧张,不知道他爷爷又要让他去拿什么! “你把晚柔背回家去!”说完又转头对着姜晚柔道:“你这几天不用来上学了,好好在家养病,等身子好了再来吧!” “我怎么这么倒霉?”朱方圆在心里默默的问自己,然后认命的走上前,在众人的帮助下把姜晚晴背到身上,大家又很贴心的把那两床棉被给她罩上了。x 电脑端:/ 一个浑身无力的人,再加上两床厚棉被,朱方圆被压的差点当场吐血,硬是憋着一口气、撑起腰,缓慢而倔强的背着姜晚晴走了。 朱啸看着两人“庞大”的身影消失在学堂门外,才回过头,看见不知所措盯着他的小鬼们,疲惫又不耐烦的摆摆手,说了一句:“都散了吧,明日放假!”然后就出门往后院去了,只是脚步不似平日里那样四平八稳,稍微有点踉跄。 王媛看看外面,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赶紧收拾了书包,跟雷浅他们告了别就往家里跑。一进院子就遇到站在门边赏雪(?)的王逸。 王媛:“爷爷,下午的时候……”王媛话还没说完,就被王逸截断了话头:“你这是又被罚了?”x :/ 王媛:“……”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赶紧进去吧,给你留了饭!” “哦!” 王媛沉默的独自吃完晚饭,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翻涌的倾诉欲望,所以放下碗筷就钻进王逸的房间。王逸正靠在炕上看书,听见开门的声音,抬起眼睛、目光从书卷上方射出来,默默看着王媛,等着她自己说明来意。 “爷爷,那个、今天下午的时候,姜爷爷家的晚柔晕过去了。” “哦,为什么?” “就是……我早上不是起晚了吗!朱先生罚我抄书,她嘲笑我,就也被罚了,我……抄的比她快,下午下大雪时她还在外面抄,然后就冻晕过去了!” “人没事吧?” “应该没事吧,朱先生给她喂了热水和姜茶,她就醒了,被朱方圆背回家去了!” “哦!”王逸继续低下头看书。 王媛:“……”这就完啦?王媛不死心,再接再厉道:“爷爷,姜家两姐妹,关系好像很不好!” “嗯!”王逸这次连眼睛都没抬。 “姜爷爷好像也不太喜欢晚柔!” “嗯!” “爷爷!您知道为什么吗?”王媛养气的功夫到底还是太浅,终于憋不住,扑到炕上抱着王逸的胳膊摇啊摇! “你怎么对人家家的事这么感兴趣?” “我就是好奇啊,晚晴和晚柔是双生子,可她们长的不像,性子也不像,姜家长辈的态度也好奇怪啊!” “她们俩……不是双生子!”王逸沉默了好半晌,才慢慢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王媛不摇了,王媛呆住了。 “不可能啊,大家都说他们是双生子!” “谁说了?除了姜家人和你们这群小破孩,你还听见谁说过她们是双生子?” “小浅说她曾经听到过她娘说姜家姐妹出生只相差半刻钟……” “那她听没听见她娘说姜家姐妹是从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 王媛:“……”这个需要刻意强调吗?王媛努力在记忆里搜索雷浅当时的原话,发现长辈们真的没有说过姜家姐妹是双生子……“那她们俩是怎么回事?她们姨妈又是怎么回事?” 王逸终于把书放下,看着孙女忽闪着大眼睛、兴致勃勃的样子,认真的反思自家的教育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这丫头就对这些事感兴趣! 王逸审视的目光并没有止住王媛八卦的热情,她迎着亲爷爷的目光又往前凑了凑,一脸“瓜子花生已经准备好,您老倒是开讲啊!”的表情。 王逸痛苦的闭上眼,抬手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王媛等的有点不耐烦,又晃了晃他的胳膊,无声的催促着。 “她们姨妈、不对,什么姨妈,现在的姜少夫人是姜晚柔的亲娘,至于姜晚晴她亲娘,当年在生她时难产,生下孩子没多久就去世了,现在的姜少夫人姓宁,跟姜晚晴她娘是亲姐妹,她们两个才是真正的双生子,长得极其相似!” “那为什么姜家要说晚晴、晚柔是双生子,先夫人去世,娶小姨子当继夫人的事也不少,有什么好遮掩的?” “……因为她们俩出生确实只差半刻钟!” 章节目录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王媛觉得,如果她的脑袋是一部机器的话,此时一定已经因为过快的运转速度而冒烟了,“那……晚柔、是奸生子?”x :/ “按理来说……是!但他们家这个事有点复杂!”王逸的语气也变得犹豫了起来。 “怎么个复杂法?” 王逸叹了口气,认命的解释道:“当年姜家与宁家议亲,原本定的是姐姐,也就是姜晚柔她娘大宁氏,姜源(姜氏姐妹她们爹)与大宁氏小时候见过几次,对这个未婚妻也很倾慕,本来是件挺好的事,奈何大宁氏有个双胞胎妹妹,自小养在宁家老太太身边,最是骄纵,看到她姐姐有什么好东西都要抢了来,看到她姐姐有一个英俊的未婚夫,就又按耐不住了,试图勾引姜源,被宁家长辈提前发现,收拾了一顿,却没有老实,她趁着迎亲的功夫把她姐姐迷晕,自己换上喜服,上了花轿!”(_ 王媛惊讶的说话都开始结巴了:“那那那那、那姜家……就没发现?” “她们俩是双生子,身姿、容貌几乎一模一样,婚礼前半程新妇面上都覆着团扇,拜过堂后就被送进洞房了,哪有玩命拉着新妇看的?” “那、咳……姜叔叔就、咳咳咳……没发现?” “他那天高兴、喝多了……” “这真是一个一点都不美丽的误会!”王媛在心里默默地下了个定论!“后来呢?” “后来,宁家发现了晕倒在衣橱里的大宁氏,可人家那边堂也拜了、洞房也入了,这会发现又能如何?” “姜叔叔也没意见?” “他意见大了,第二天一早就跑到姜彤那里喊着要合离!” “没成?” “怎么可能会成?两边都是大族,哪会允许这样的丑事发生,姜家这个亏是吃定了!” “那、那晚柔是怎么回事?” “他们成婚后不到两个月,大宁氏就跟家里说想上灵隐寺祈福,宁家长辈可怜她,就同意了。小宁氏一成婚就怀了身孕,原本以为从此就可以高高兴兴的做姜家少夫人,可这美梦没做到孩子足月生产,就听说大宁氏根本不是上山祈福,而是怀了姜源的孩子到山上养胎去了,而且那孩子也快足月了!小宁氏立时就把姜家闹了个天翻地覆,姜、宁两家长辈这才知道大宁氏与江源在婚前经常偷偷一起出游……” “那小宁氏肯定是被气死的!”王媛笃定的嘟囔。 结果被王逸无情地否定了:“你太小瞧她了!” “?” “小宁氏知道了前因后果,就挺着肚子进宫告御状,告姜源与大宁氏通奸。” “这真是位女壮士!皇上怎么判?” “姜彤教子不善,做下丑事,而且作为大理寺卿,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夺职、查办。” “那也不用流放北疆这么严重吧?” “朝堂上,看你倒霉了,政敌还有不落井下石的道理?” “额……我听小浅说,小宁氏是死在流放路上的,她自己告的御状,怎么还没把自己摘出去?” “哎!~~说起来那也是个痴人,她是真心爱慕姜源,皇上赐他们合离,她死活不肯,说到死都要顶着姜夫人的名分,生下孩子没多久就跟着姜家一起前往北疆,死在路上了!” “然后大宁氏就追到北疆来了?” “嗯!说起来也是孽缘,大、小宁氏同日临盆,生下孩子前后就差一刻钟,姜家就干脆说这两个孩子是双生子,都是小宁氏所出,大宁氏既是姨母也是继母!” “怪不得姜爷爷不喜欢晚柔,而姜叔叔和婶婶不太喜欢晚晴!” “嗯,小孩子敏感,谁喜欢自己、谁不喜欢自己感觉得尤为清楚!” 王媛靠着她爷爷、呆坐在炕上发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充满了姜家的恩怨情仇。王逸侧头看她那认真样就觉得头疼,抖了抖胳膊,冲着王媛说:“得了,故事听完了,赶紧回去睡吧?要不明天又得被罚留堂了!” 被亲爷爷揭穿自己爱听八卦的事实,王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又马上梗起脖子自辩道:“是爷爷您说的,凡事要做好准备的。” “知道各家这些恩怨、秘闻就是你的准备?” “咳,各方面都得准备着点!” 王逸发愁的看着在京城时明明非常乖巧懂事、玉雪可爱,堪称标准大家闺秀苗子的小孙女,思考着她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八卦头子呢?“别废话,赶紧去睡觉吧!” “哦,那我去睡了,您也早点休息!” 王媛虽然强辩了一句,到底有点心虚,此时听她爷爷发话了,麻利的跳下炕,穿上鞋、打过招呼就要出门,又被王逸叫住了:“这些事不许出去说!” “哦!”王媛嘴上应着,心里想的其实是明天得跟雷浅分享一下这些内幕。 “我没跟你开玩笑,这些事关系到姜家的声誉,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王逸的声音格外严肃。 王媛:“……哦,知道了!”算了,还是不说了,免得被发现了挨揍! 王媛肚子里揣着这样大的一宗秘闻,随后的几天都显得若有所思,弄得雷浅、鲁庭芝和瓦斯时不时围着她研究一番,害怕她是那天抄书被冻傻了。殊不知王媛是在害怕,怕自己一激动说漏嘴,然后板子上身…… 五日后,姜晚柔终于再次出现在了学堂,本来就不胖的小姑娘,此时瘦的都有些脱相了,好在脸色只是稍显苍白,想来是大病初愈,有些虚弱,还得调养一阵。 “我听说那天晚柔被送回家,姜叔叔问清了原委就跑来找朱先生了!”课间休息,八卦四人组又凑到一起,王媛迫不及待地发问。 鲁庭芝:“朱先生挨揍啦?我看着他眼下有点发青!” 雷浅:“那倒没有,据说姜叔叔原本是要动手的,结果被随后赶来的姜爷爷给拦下来了。” “哦……”瓦斯发出一声惋惜的长叹,“晚晴这两天也没来,是在家照顾妹妹?她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呵呵……”雷浅冷笑了一声,“她啊,她是真的挨揍了!”x “啊?”疑问三重奏。 “晚柔那天被罚,她居功至伟,姜叔叔说她坑害妹妹,拎起她避过姜爷爷,动了家法。” “看来姜叔叔果然是不太喜欢晚晴,上次晚晴落水,他都没罚晚柔,这次竟然亲自动手揍晚晴?好偏心啊!”鲁庭芝咂摸着嘴,一脸惋惜,言语间颇有同情姜晚晴之意,瓦斯在旁边点头,表示附议。 王媛自持知道内情,对姜氏姐妹间的恩怨就有些自己的看法,此时看两个男孩就像在看傻子。转头看雷浅,发现她撇着嘴角,也是一脸不屑。 章节目录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我看你怎么一提到晚晴就撇嘴?”午饭后,王媛约了雷浅一起跑到学堂里闲聊,两个人坐在树下的石台子上,晒着暖暖的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嗯,我就是不太喜欢她啊!” “为什么?她长得漂亮,书念的也好,说话永远温温柔柔的,我看很多人都很喜欢她!”(_ 雷浅不屑的皱了皱鼻子:“我又不是小郎君,要娶媳妇,谁在乎她漂不漂亮、温不温柔。”x 电脑端:/ “那是为何?我看你平日也没和她有什么来往,算不上朋友是情理之中,直接说不喜欢她,是不是有什么缘故?” “其实也没什么具体的事情,就是觉得她这个人虚头巴脑的,看着对谁都挺好,实际上却没有一丝真心,而且、我顶看不惯她每日都摆出一副晚柔欺负了她的娇弱样子!” “额~~,鲁庭芝不是说晚柔曾经把她推下水,害得她差点没命吗?她心怀芥蒂应该也是正常的。”x :/ “你相信是晚柔把她推下水的?”雷浅的表情忽然郑重了起来。 “怎么?难道你知道什么内情?”王媛觉得自己的八卦之魂正在噗噗的冒着火星子,随时准备开始燃烧。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内情。”雷浅垂下眼,有点挫败的说。王媛心口那点火星子呲~的一声,熄灭了…… “那为何不相信是晚柔推她?” “那时候我还小(现在也挺小,说的是更小的时候),有一次看到姜婶婶在溪边洗衣裳,晚柔远远的站在树下乘凉,姜婶婶洗完,打算起身往回走,喊晚柔过去帮她端盆,晚柔回绝了,还反问姜婶婶,说她害怕水,姜婶婶又不是不知道,姜婶婶告诉她那溪水只及她的膝盖深,晚柔则说除非是有围栏挡着,否则她绝不会靠近水边!” “你的意思是?” “我们那次去写生,我清楚地记得晚柔是挑了远离水边的一颗大树旁坐下的,她又害怕水,怎么后来竟会主动跑到水塘边,还把晚晴推下水?我没看到,但我觉得她不会那样做!” “如果不是她推的,她为什么不为自己辩白呢?” “我们都是听见晚晴落水的声音后跑过去的,当时晚柔站在水塘边,裙摆上溅的都是水,苍白着一张脸,嘴唇发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大家看她站在晚晴落水的地方,还一幅做了亏心事、受惊吓的模样,就都默认是她推的……” “你觉得她当时是吓傻了,所以才没顾上辩白?” “我觉得有可能!”雷浅说完就不再言语。 王媛也陷入沉思:这个……情节有点复杂啊! 王媛心里存了疑问,却没有找到机会去求证(也没人可以给她求证),因为她到北疆后的第一个春节到了,学堂里也放了假。 依照疏勒村本地的习俗,春节前,家家户户都会支起油锅,炸油饼、炸馓子、炸肉丸子。鲁家、雷家这些已经在北疆住了几年的“外来户”也会入乡随俗,炸点吃食,已备过年期间食用,连端严方正的的朱先生都被迫蹲在家里剁肉馅。 朱方圆就惨了,平日里一副玩世不恭的鬼样子,春节前,学堂里刚一放假就被他爷爷拎着买大葱、搬白菜,折腾的活似一名小童工,实在没力气再摆架子了。 邓嬷嬷早和左邻右舍的本地农户打好了关系,得知这样的风俗后就跟韩氏、顾氏商量着也学着做点,添添喜气,获得了一致赞同。然后王媛就惨了,大年三十这一天,王家全家总动员,男人们负责准备食材,女人们负责加工,王媛这个半大不小的小女人就被安排了蹲在院子里剥大葱,可怜王媛刚嘲笑完朱方圆,就轮到了自己。 王旭小朋友仗着自己年龄小,没有被分派到什么任务,绕着每个人转悠了一圈,最后决定去骚扰看起来最没战斗力的他亲姐,捞了一根大葱就往王媛头上招呼。王媛刚开始自持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跟小屁孩计较,大葱糊到头上只是用手拨开,最多嘴里吓唬几句,可王旭越玩越起劲,直到把王媛逼急了,甩下手里的活,抄起一根大葱追着王旭就要收拾他。两人在院子里各拿一根大葱打得好不热闹,引得大人们都出来围观,却都没出手阻止,只是看着热闹笑的格外开怀。 折腾了整整一天,王氏油饼、肉丸子才算出炉(馓子太难,邓嬷嬷折腾了半天也只做出来几根炸面棍),王媛看着满满一盆肉丸子,激动的热泪盈眶:“天知道我剥了多少大葱,弄得满手、满身的大葱味,洗都洗不掉!” 王旭左手一个油饼,右手一只肉丸子,吃得满嘴流油,看得韩氏喜欢的把他搂在怀里一顿亲,也不在乎衣裳上粘上油污了。王逸、王玄和容伯倒了三杯酒,就着这些地方特色美食慢慢的品,王逸还惬意的眯起了眼睛。腰酸背疼的王媛耍赖趴在炕上,看着一家人围桌,热闹而温馨,忽然发现她几乎已经忘记了之前在京城时是怎么过新年的了。大概衣裳比这漂亮、饭食比这精美,还不用自己动手,却绝对没有这样的快乐,“所谓‘烟火气’指的大概就是这样的生活吧!” 此时的京城,万家灯火映红了夜空,正是家家户户围炉守岁的团圆夜。皇城内,天家子孙也齐聚一堂,天启帝带着魏皇后、后宫嫔妃、皇子、皇孙们一起向周太后磕头行礼,祝周太后福寿安康。 周太后到底上了年纪,平日里有再多的烦心事,此时看着子孙们齐聚一堂,宝座下头乌泱泱一群人一起给自己磕头拜年、说吉祥话,也乐得笑眯了眼。 礼毕,周太后起身走下宝座,亲手扶起了天启帝,拍着儿子的手和声说:“这些年你也辛苦了,这么大个国家,每日的事情千头百绪,为娘的看着也心疼,可你是皇帝,这千斤重担都压在你肩头,你不得不抗,只是你也要知道保养自己的身子,可别累坏了。” 天启帝也一把年纪了,从小到大被自己亲娘这样温言软语关怀的次数却并不多(那时候他娘都是督促他好好学习、好好表现、好好斗争?哪有时间关心他的心理问题),在大年三十这样的团圆夜,听见至亲这样慈软的关怀,登时就像是满饮了一杯温酒,浑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连眼眶都泛起了红晕。 章节目录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磕完头、见完礼,才算是正式开宴。酒过三巡,周太后被晚辈们轮番炮轰式的恭维弄得头晕目眩,先回去休息了,天启帝和魏皇后身边各自聚了一群人在拍马屁。其他人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 阮君浩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人注意自己,就顺着墙边溜到室外,站在殿檐的阴影下,靠着廊柱发呆。 因是大年三十,天空中一牙窄窄的月亮惨兮兮的挂着,无力照亮恢宏的殿阁,反而在无数流光溢彩的宫灯映衬下显得有些凄凉。 阮君浩靠着廊柱,紧了紧领口,由于没穿披风就跑出来,鼻子被冻的有些发红,可他不想回到闹哄哄的宴会上去,只想这么在黑暗里待着,清静清静。x :/ 奈何今日天不遂人愿,他想清静,偏偏有人就是爱热闹。阮君浩的齐王叔今天喝的有点高,这几年他的日子过得可谓是顺风顺水,朝上支持太子的权臣一个个的陆续被他娘、他外公斗倒了,贬官的贬官、流放的流放、死翘翘的死翘翘;太子被弄的灰头土脸,几乎成了一个空有名头的摆设;他在身边人的帮助下漂亮的办成了几件差事,在朝中渐有人望,只等着哪天寻个机会把太子踹出东宫,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做储君、最终登极称帝。 特别是刚刚过去的这一年,太子在朝上最大的助力王逸被贬流放,王家虽还在,但也哑火了。齐王仿佛看到了太极殿那把纯金九龙御座在向他招手,让他怎么能不高兴、不得意? 大年三十的这场夜宴上,看着叔叔们一个个对自己笑逐颜开、兄弟们对自己恭敬有礼、皇室的三姑六婆们明里暗里的讨好自己,再加上几杯黄汤下肚,心中的志得意满让酒精一烘,外公和亲娘平日的嘱咐顿时都被扔去喂了狗,什么谨慎持重、谦恭有礼?那他妈是未来皇太子该有的气派吗? 志得意满的齐王被叔叔婶婶、兄弟姐妹、侄子侄女轮流敬了好几圈,喝了满肚子酒,心情却是敞亮的,看什么都觉得顺眼。奈何膀胱容量有限,不得不暂时离开包围圈去净房放水。放完水、净完手出来,被室外的冷风一吹,酒意瞬时全都涌到了脑门上,扶着门框缓了片刻,才抬脚往回走,自有纤丽的宫婢手持宫灯引着他回去。 宫婢在前面慢慢的走,身后的内侍低着头、无声的跟在身后,宫灯轻轻摇晃,散出的光芒不但照亮了脚下的青石小路,更将原本萧瑟的冬日夜晚映衬出了一丝缠绵的味道。 齐王踏着灯光一步三晃慢慢的向前挪,不时还脚下绊个蒜,身后内侍好心想上前搀扶,却被他厌恶的甩开了:“滚开,老子的身子也是你们这等脏东西能碰的?” 内侍郁闷的退开,心里开骂:“你当我想扶你?你这路走的跟要跳胡旋舞似的,万一哪步没走好扭了腰、摔了跤,还不是得我们受罚?还嫌我们脏?你刚放完水,醉成这个奶奶样还不知道弄没弄到手上、洗没洗干净?我还没嫌弃你脏呢!”心里抱怨,却还是不敢拿身家性命开玩笑,只能退到齐王身后,时刻提防着,就怕这位祖宗哪一步扭得太欢,直接扭倒了。 一行人又往前挪了十来米,齐王实在有点撑不住了,抬手冲前面执灯的宫婢招了招:“那个谁,爷今天赏你个好,你来扶爷!” 宫婢:“……这算哪门子的好?”没办法,只能低头应是,然后将宫灯交给内侍,由内侍在前引路,自己走到齐王身侧扶起他的胳膊。 齐王顺势靠到宫婢身上,鼻尖盈满了暖暖的女儿香气,心情更好了,一边被宫婢拖着向前走,一边脑补:等他登上皇位,要把宫里的内侍都赶出去,全部换成年轻漂亮的宫婢,岁数大的不要,这样走到哪都就能看见漂漂亮亮的小娘子,那得有多快活?还有,每年至少得选两次妃,这样就经常能见到新鲜面孔了,不用总是对着一群黄脸婆。还有还有,女人们穿的也太保守了,到时候都让她们穿上薄纱裙,系上束腰,该露的地方都露出来,这样看着才赏心悦目,就像身边这小宫女,脸庞圆润、肌肤雪白,梳上高髻、挽上轻纱披帛,露出纤长的脖颈和优美的胸线,啧啧啧,这他妈才是生活!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想着想着,齐王觉得有点热,身体也出现了一点变化,靠着宫婢的头越来越低,朝着人家的前胸无限靠近……x 齐王平日里还算是一个合格的皇子,至少他一直压抑着自己、表现出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可此时,他有点不想压抑了。一只手慢慢攀上宫婢的纤腰,手指在人家腰侧轻轻摩挲的几下,觉得不过瘾,又慢慢往下滑,逐渐靠近翘挺的臀部。 这个宫婢是个正派人,但正派人很多时候也需要在强权下低头。感觉到齐王在吃自己的嫩豆腐,也不敢声张,只能一边做着心理建设,安慰自己马上就到地方了,到时候把这死色狼往大殿里一扔,就算完事了,一边拼了命的把人往前拖。人在着急时总是能爆发出很大的潜力,原本像蜗牛逛花园一样慢慢挪动的速度立马快了起来,跟着的内侍几乎要用跑的才能跟上两人的脚步,前面持灯的内侍脚后跟被齐王踩了好几脚,差点绊倒,只能小跑在前带路。 阮君浩站在黑暗之中,眼睁睁的看着他的齐王叔一边毛手毛脚的在宫婢身上乱摸,一边被拖着向前急奔,心里赞叹:“这小宫女倒是有点意思!” 好不容易把死猪一样(还是一头急色的死猪)挂在身上的齐王运到殿门外,那宫婢身上的力气也用的差不多了,脚下一软就跌坐在了门边。吃豆腐吃的正高兴的齐王就比较倒霉了,全无防备的被扶着向前一倒,脑门正好磕在高高的门槛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这声音引起了殿内诸人的注意,大家回头,就看到齐王头朝下趴在地上,一个小宫婢满脸潮红的跌坐在旁边。 章节目录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齐王的脑袋挺沉,门槛的质量挺好,两相碰撞,声音挺大,殿内诸人都停止了寒暄,往出声的地方看。 魏皇后原本正在和几位王妃讨论今年新贡上来的料子花色有点素,被“咚”的一声打断了话头,正有点不悦,皱着眉往殿门外看,只看到被门槛遮挡了大半的一点点后脑勺,但到底是亲娘,从那一点点后脑勺上,魏皇后还是认出了此刻趴在殿外的正是她的宝贝儿子:齐王! 魏皇后当时心理就是一惊,脑中闪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儿子受没受伤,而是:这他母亲的要是摔成个傻子,我们一群人忙乎了这么多年,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人得罪了一溜够,功夫不都白费了吗?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皇后威仪了,站起来拎着裙子就往殿外跑,头上的金钗、玉环一路零零落落的往下掉,整的当朝国母像个散财童子似的。殿内伺候的内侍、宫婢们咽了好几轮口水,脚下蹭了又蹭,好不容易才压下了上前捡拾的欲望。 魏皇后跑到门前,齐王还保持着摔倒时五体投地的造型,估计是直接被磕晕了,身边的宫人、侍卫们被他这样的造型弄懵了,心中都在纠结:齐王殿下这是给帝后行大礼祈求国运昌隆呢?愣是没有一个人上前扶起人来看一看。 魏皇后蹲在齐王身边,费劲的将齐王翻了个面,就看到自己的儿子双目紧闭,额头上横着粗粗的一道紫红色的磕痕、还在慢慢的肿高,鼻子下面挂着两道血迹,被人翻动也毫无反应。 “人呢?快传太医……”担心亲儿子变傻子,魏皇后的声音已经有些凄厉了。 她这一声喊却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刚才还一片静默的大殿内顿时又活了起来。皇亲国戚们赶紧站起来围到殿门口,围观齐王的伤势,天启帝也在走了过来,看着内侍们伸手打算把昏迷中的齐王抬到后面暖阁去,沉声制止:“先别挪动,他这是磕到了,此时恐怕不宜乱动,等太医过来看过了再说,去拿锦被来,先盖上,别着凉了!”(_ 魏皇后关心则乱,本来想着先把儿子挪到室内,此时听天启帝这么一说,大为赞同:“对对对,你们都别动他,快去取棉被来,多拿几床,赶紧给他捂上,对了,还要炭盆和手炉,快快快……”边说还边伸出手去打原本扶在齐王身上打算抬人的内侍们的手,长而尖利的指甲将好几名内侍的手背都挠出了血痕,受伤的内侍们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默默地收回手,转身跑着去各处找锦被。 等了约莫有一刻钟,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太医被侍卫、内侍们半扶半架的运了过来,气还没喘匀就被推到了还在地上躺着、被裹的像个粽子一样的齐王面前。老太医下跪正要向皇帝皇后、王爷王妃、皇子公主……行礼,嘴刚张开就被魏皇后堵了回来:“别废话了,快看看齐王怎么样了!” 老太医:“……”默默的伸出手,在锦被堆里刨了好一会才找到手腕,努力平缓气息,仔细的诊了脉,又查看了齐王额头上的伤痕,还扒开眼睛看了看,抬起双手一揖:启禀皇上、皇……” “赶紧说!”魏皇后心里急的都快开锅了,见不得太医这慢慢悠悠的模样,一声厉喝打断了太医的开场白。 “我不跟妇人一般见识!”太医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嘴上也不敢再耽误:“齐王殿下无大碍,只是额头磕了一下,伤处看着严重,却不要紧。” “那为何昏迷不醒?”听说宝贝儿子无事,魏皇后的心放下了大半。 “依臣看,应该是殿下有酒……醉倒了!” 魏皇后:“……无事便好!” 众皇亲:“……没好戏看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众宮人:“……卧槽!” 天启帝:“哼!” 好好的宫宴被自己的儿子搅和了,还闹出这么个乌龙,天启帝冷哼一声,越过众人直接就离开了。 皇帝生气了,围观的众人转了转眼睛,也都悄悄地散了。 魏皇后即尴尬、又愤怒,却什么都没说,问明太医确定挪动不会对齐王造成二次伤害后,就让内侍们把齐王挪走,自己也带着人离开了。一转眼,热热闹闹的宫宴就散了个干净,只剩下殿内外伺候的宮人们面面相觑:“这算是个什么事?” 阮君浩此时才慢慢悠悠地从阴影里走出来,朝殿门口看了一眼,那小宫婢正自己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左右看看,以为没人注意她,一溜小跑,沿着墙边消失了,“这会子跑有什么用?明个咱们皇后娘娘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可惜那小宫婢没听见常平郡王这句预言,还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呢! 第二天大年初一。一大早,有资格参加新年阖宮朝见的高官、命妇就都入了宫。朝臣们跟着天启帝祭完天地、祖宗,在太极殿外列队站好,等着集体给皇帝磕头、拜年。 魏皇后因害怕齐王耽误正事,头一天晚上将齐王运到室内后并没有让他“好好休息”,而是命令太医无论用任何方法都得把齐王弄醒,太医就连掐(按摩、推拿)带扎(针灸),再加上灌苦药,折腾了大半夜,才算是把齐王给弄清醒了。后遗症就是齐王此时头晕脑胀、眼前时刻萦绕着银河系,还得硬咬着牙坚持,不能出错。x 因齐王站的比较靠前,天启帝坐在高高的御座上,眼皮一垂,就看见齐王额头上缠着一圈白绷带、满面灰败之色的站在队伍里,顿时觉得热血往脑子里涌,血压飙升、气不打一出来,也懒得管今天是不是大年初一,等众人磕完头、行完礼后,连夸奖大家过去的一年辛苦了、新的一年继续努力为国尽忠的场面话都懒得说,张嘴就让齐王斋戒(斋戒期间只能喝水,不能吃饭)七日后代他去皇陵祭祖宗。 齐王心虚,只得低头称是。 众臣:“这气氛不太和谐啊,一会回去打听打听看出了什么事!” 章节目录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此时魏皇后正在慈宁宫内陪着周太后会见命妇们,一个宫女低头靠近,轻轻在她耳边将齐王在前朝的遭遇说给了她。毕竟是当国母的,魏皇后没有站起来骂人,也没有握紧双手,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变,点了点头就让宫女退下了,只是原本白皙的面容慢慢透出一点青紫。 在场的都是人精,殿内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魏皇后这一点点变化。周太后没有出声询问,只是抬眼看了看身旁随侍的嬷嬷,见对方轻轻做了个齐王的口型,心中已然明白。 人上了岁数觉少,今天又是大年初一,周太后就起的格外早,身边的宫人将昨晚宫宴上齐王出了个大丑的事情告诉了她。此时看到魏皇后的脸色,再加上有人提醒,在宫里斗了大半辈子的周太后立马就反应过来这是齐王被罚了,尽管不知道罚的是什么项目,可看魏皇后的脸色,应该不是特别轻。 周太后心情更好了!魏皇后虽然明面上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皇后,可她对这个儿媳妇却终究不太满意,再加上魏家势大,这种不喜就更加明显。随着齐王日渐长成、魏家围攻太子,周太后用脚后跟想都知道魏家和魏皇后打的什么主意,是以虽然齐王也是她的亲孙子,但她就是看着不太顺眼,也不甚亲近。 齐王在宫宴上出了丑,周太后虽然没有现场看到,但也是不高兴的。今日是大年初一,皇帝罚了齐王,也间接给了魏皇后和魏家没脸,让周太后觉得这样很不错,连带着跟命妇们寒暄时的声音和语调都更加和蔼了。魏皇后在旁边陪着笑,脸色更黑了。 朝见完毕,大家往雨花阁挪,打算去参加中午的宴会。魏皇后搀扶着周太后起身,看着周太后往外走,自己却退后了一步,对着身边的大宫女吩咐道:“派个人,去吧昨个晚上搀扶齐王的那个小宫婢给我找出来!”宫女领命而去。 魏皇后还是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齐王一个大男人,就算喝多了,身边还有那么多随侍的人,怎么会被一个眼生的小宫女搀扶回来,而且怎么就那么巧,偏偏走到大殿门口就摔了跤、出了丑?魏皇后昨晚在殿前没顾上问,等着太医把齐王折腾醒的过程中却不得不了解一下,这就知道了前因后果。像天下所有觉得自己儿子最出色的母亲一样,魏皇后也认定了:“一定是那个贱婢故意勾引齐王,才让我儿子当众出了这么大一个丑!” 到了雨花阁,众人又是一通见礼、寒暄,太后、皇后落座后,就宣布开宴。菜还没上来,阮君浩、阮君宁兄弟俩结伴而来,又是一番扰攘。众人坐好后,等待上菜的功夫,阮君浩先向魏皇后道了喜:“今日是大年初一,刚才前朝朝见时,齐王叔得了好大的彩头呢?” 魏皇后看着阮君浩那张笑脸,明白他要说什么,心里恨不得把这小子的脸撕烂,却还得满面笑容、假装好奇的问:“哦?什么彩头?” “皇爷爷让齐王叔斋戒七日后去祭祖,这是皇爷爷看重齐王叔,是无上的荣光啊!”阮君浩说得眉飞色舞,魏皇后的牙都要咬碎了。 “确实!祭祖是大事,半点马虎不得,必要办的妥妥贴贴才好!”周太后此时也来了兴致,扮猪吃老虎,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殷切的叮嘱魏皇后。 “老祖宗说的是!”阮君宁也来凑热闹,“所以皇爷爷吩咐须得斋戒七日,才显得郑重,想来齐王叔定会好好斋戒,以表诚心!” 魏皇后:“……儿臣会嘱咐齐王的,必要他诚心斋戒。”魏皇后被这三人堵的胸口闷痛,暗自缓了缓气,又对周太后说道:“说起祭祖,儿臣想着趁着过年,再派些人去皇陵为先帝守陵、诵经,祈盼先帝保佑国运昌隆,不知母后觉得如何?” 周太后看着魏皇后,心理嘀咕,可却不能拒绝,“你有心了!” 魏皇后站起来福了福身,接着说道:“儿臣想着给先帝守陵是大事,必要挑些机灵的,就选了十二个宫婢,请母后过目!”说完冲着身旁的人一使眼色,就有宫女带着十二个宫婢进入殿内,那个小宫婢果然在其中,一脸茫然的低头跟着。x x :/(_ 阮君浩看到那个小宫婢,就想站起身说话,却被身旁的阮君宁拉住了。侧头看,对方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皇后选的人,自然都是极妥帖的。”周太后不知其中关窍,瞟了一眼殿上跪着的一排宫婢,看没什么特别,就点头答允了。 魏皇后再次福身谢过了周太后的夸奖,摆摆手让把人都带出去,目光淡漠的扫过那个小宫婢。 “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出言阻拦?”宴会过半,阮君浩和阮君宁走到外面透气,两人并排站在廊下,阮君浩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疑惑。 阮君宁侧过身,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你当你出言阻止了,那小宫婢就能活命?这里是皇宫,堂堂皇后,想弄死一个宫婢不要太简单!还不如去皇陵呆着,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到了皇陵就能保住性命?在那里杀个人岂不是更容易?” “那就看她的造化了,而且我看魏后的意思是更想让那宫婢吃点苦头,大概觉得直接弄死她太便宜她了吧!” 阮君浩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深吸了两口气,还是没忍住,回头叫来了自己的长随江远:“你派个人去看看,留意着点那个小宫婢,有什么动静就来回我!” 内侍领命而去,阮君宁挑了挑眉:“你还真是不嫌麻烦,还有心思关心一个小宫婢的死活?这宫里每日有多少人枉死,你关心的过来吗?” “那些人为什么枉死我不知情,自然也轮不到我关心,昨晚的事我亲眼所见,那宫婢着实无辜,况且若能救她一命,说不定日后还有用处!” 阮君宁懒得再费口舌,甩了甩袖子,转身往雨花阁内走,留下阮君浩一个人默默的看着萧瑟的冬日景象发呆。 章节目录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江远从小就跟在阮君浩身边,一直贴身侍候,最明白阮君浩的心思。得了主子的命令后就派人一路跟着那队宫婢。 魏皇后让她们去守皇陵,内务府就要派人将这些宫婢一路护送过去,所以从雨花阁内出来,内务府的黄内监就督促着小宫婢们去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 宫人离宫,一般只允许带走自己的衣物和私人物品,贵重物品除了能说明来路或是有记档能证明是主子赏的也可以带走。可这些小宫婢是要去守陵的,说着好听,是去给先帝诵经祈福,其实就等于判了无期徒刑、终身劳动改造,而且基本上没减刑、翻身的指望了。内务府的人平时最会的就是拜高踩低,看着这些还懵懂着的小宫婢,自然不会让她们把银钱、首饰等带到皇陵去放着平白落灰,所以借着检查的由头将十二人的包袱翻了个底朝天,但凡是能反点光的,都被搜罗走了,连镜子都不放过。x 江远安排的三个侍卫悄咪咪的赶到时,正赶上这场大洗劫。有宫婢不舍得财物,又不敢得罪内监,只得抓着黄内监的袍服下摆抹眼泪,口中不断强调着这些是从家里带来的,是她们的、娘亲、祖母、姐姐、哥哥等等给的,要留个念想的。 黄内监常年在宫中行走,早见惯了这些,根本不为所动,边剔牙边冷嘲热讽:“你们是要去给先帝爷守陵去的,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带这些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还是安分一些,消消停停的把自己该干的活干好吧,至少能保住性命,这会你们要是惹恼了我,就告你们一个偷窃宫中财物,到时候你们连皇陵都去不了,只能在乱坟岗子里栖身了!”小宫婢们都被这话吓得噤了声,只能硬忍着默默的抽泣。 昨晚搀扶齐王的那名小宫婢名叫月夏,此时倒是镇静,没有哭求,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好容易攒下的几两银子都被搜走了,也一语不发。 躲在近旁的三个侍卫看看这人间惨剧的现场,再看看旁边一脸沉着的月夏,觉得这个小宫婢还是很有前途的,三人一致认为:“常平郡王专门派我们来看着她,果然不同凡响!” 三人论断刚下,不同凡响的月夏就做出了更加不同凡响的事,她忽然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你奶奶个腿儿的!” 侍卫甲:“这是要路见不平?“ 侍卫乙:“女中豪杰啊!” 侍卫丙:“打起来的话要帮忙吗?” 黄内监没他们这么多的弯弯绕绕,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就指着月夏嚷了起来:“嘿!~~,你骂谁呢?你个小毛丫头是不想要命啦?” 尖利的嗓音震的在场的另外十一名宫婢齐齐缩了脖子,月夏却像是刚睡醒一般,瞪大了眼睛茫然的四下望了望,看到黄内监正气势汹汹的朝着她走过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顿时跌坐在地上,双手像赶苍蝇般在面前不断挥舞,结结巴巴地说道:“公、公公,我不是说您,我真不是说您!”(_ “那你说谁呢?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今儿扒了你的皮!” “我、我我,我刚才迷住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真不是在说公公您,您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公公不敬啊!” 侍卫甲:“说好的路见不平呢?”x :/ 侍卫乙:“女中豪杰在哪里?” 侍卫丙:“还好,不用打架了!” 黄内监狐疑的看了她半天,只见小小的姑娘脸都吓白了,眼眶泛红,这才勉强相信了,“量你也没那个胆子!别废话了,赶紧站起来,拿着你的东西上那边站好,还有你们,别在旁边当乌龟了,要当上皇陵里当去,还能给咱们先帝爷诵上个千八百年的经,这会都给我排队站好了,咱们赶紧出发。” 月夏默默的站到队伍里,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一滴滴的往下掉。她心里实在委屈,好好的大年三十,人家都是伺候好了主子等着领赏,偏她这么倒霉,遇上齐王这个王八羔子,被吃了豆腐不说,还被害的去守皇陵,从此只能暗无天日的在皇陵里耗到死。方才她就一直在回想从昨晚到此刻的经历,原想着昨晚没人注意到她,悄悄跑了能逃过一劫,谁想到还是被皇后看到了。上午的时候皇后身边的宫女找到她,不由分说的把她拽到慈宁宫外,和另外十一个小宫婢站到一起,一进内殿就听到了要被派去守皇陵的噩耗,整个人都被这个消息砸懵了。方才内监训其他人,她不是不心疼银子,也不是沉着冷静,而是因为正在心里骂齐王、骂魏后骂的太专注,根本没注意到其他事,骂着骂着,悲从中来,感叹一句:“我怎么这么倒霉!”又想都是齐王这个大贱人害的,一时没控制住自己,心里的话就冲口而出了。 十二名宫婢像是一群待宰的小羊羔,一路被黄内监赶着上了车,在车上晃荡了大半天,入夜了才赶到皇陵! 皇陵,顾名思义,就是皇帝的陵墓,规格要高、风水要好、最关键的是规模也不能小,这就意味着皇陵的位置不会特别繁华(简单概括就是基本上属于荒郊野岭),周边也没什么住户(有住户也得被赶走)。一行人在皇陵外下了车,先是被迎面扑过来的瑟瑟寒风给了个下马威,然后又被附近四下树林子里不知道什么鸟发出了一声尖啸刺的浑身一抖。 黄内监此时也有点狂不起来了,瑟瑟缩缩的窜过去叫门,嘭嘭的拍门声在萧瑟的寒夜里震的人耳膜生疼。等了好半晌,门内才传出一个尖利的女声:“谁啊?大半夜的,这是较劲呢?” “放你娘的P,赶紧给老子开门!” “嘿!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大半夜上皇陵来跟姑奶奶逗着玩!”门内的女人被黄内监一句话骂出了脾气,打开门就要跟门外之人来一场巅峰对决。瞪着眼、呲着牙、叮铃桄榔打开门,借着灯笼昏黄的灯光,就看见已经冻的脸色发青的黄内监站在门外,女子再没了刚才的狂傲,当时就跪了下来,以为是地府鬼差半夜跑来串门,吓到僵住的脑子里蹦出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卧槽,我刚才是不是还骂了他?” 章节目录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女子这一跪,把黄内监吓的全身汗毛起立,大冷的天出了一头冷汗,“你他娘的要跪滚到里头神殿里跪去,你爷爷我还想多活两年呢,赶紧给老子起来,我这是奉了皇后娘娘的令来送守陵的小宫婢的。” 宫婢们:“……” 月夏:“公公,差辈儿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下去啦?”女子的大脑依然处于当机状态,认定了黄内监是地府使者,朦朦胧胧就听见了“皇后娘娘”这一个词,哆哆嗦嗦道:“皇后娘娘让您来的?找我?我没得罪过皇后娘娘啊,她怎么下去了还不放过我,还专门派人来找我?” “大胆,你敢诅咒皇后娘娘?”黄内监快被气疯了,扯着公鸭嗓就是一声吼。x 电脑端:/ 这一声的频率太高,瞬间穿透女子的耳膜,直击大脑,击的女子大脑直接死机,随后的一句指责又像是按了重启键,大脑自检了片刻,才算是正常启动。女子这才看清眼前的人穿着内务府内监的袍服,顺带还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我、我我我……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刚才、那个还请内监大人饶命。”说着就重重的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此时,又一阵冷风不期而至,吹的黄内监连着打了三个喷嚏,且个个惊天地、泣鬼神,正絮絮叨叨求饶的女子被吓的顿时噤了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跪在地上不停的流眼泪。 黄内监打完喷嚏就开始浑身发抖,看着女子满脸涕泪的样子更觉晦气,捏着鼻子道:“别他娘的在这嚎丧了,赶紧把人带进去,办完交接,我还得赶回宫里呢,没工夫跟你在这耗!” 女子见黄内监没有再追究的意思,抖抖索索的爬起来,低头哈腰的在前头带路。黄内监领着小宫婢们鱼贯进门,往皇陵内走去。木门在身后吱吱嘎嘎的关上了,宫婢们集体抖了一下,却没有人敢吱声!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皇陵偏殿后有一排平房,供在这里当值的宫人们居住。黄内监一行人被领到最前头的一间房内。月夏跟着进入房间,抬眼就看见一个有些年纪的姑姑正坐在椅子上绣花,听见声音,抬起头来,月夏就看见了一张沧桑的老脸,虽然皱纹不多,但写满了沧桑,一双浑浊的眼睛格外的大,眼球向外凸起,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线,几乎看不到,心道:“也只有这种长相能镇住皇陵这种地方!” “莫姑姑,皇后娘娘派了十二名宫婢来给先帝诵经祈福,这位是内务府的内监大人,刚刚将这些小宫婢送过来!”女子冲莫姑姑福了福身,低声禀报道。 “哦?皇后娘娘真是太有心了!”莫姑姑放下手中的绣活,慢慢站起身,消瘦的脊背挺得笔直,慢悠悠的冲着黄内监行了个礼,那声音冰冷中透着一丝甜腻,就像是妙龄女子在情人耳边窃窃私语,说的却是要人命的话一样!黄内监和宫婢们集体抖了抖! 这位莫姑姑原是先帝身边的大宫女,先帝薨逝后就自请来守皇陵,所以身份超然,连皇室中人都要给她几分薄面。黄内监不敢在这样的人面前拿乔,赶紧退后一步,弯腰还了一礼,解释道:“皇后娘娘想着多添些人在先帝陵前诵经祈福,祈求先帝保佑国运昌隆!” “先帝会知道皇后娘娘的孝心的!只是这些小宫婢,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小小年纪就进了皇陵,这辈子恐怕就得葬送在这里了!”莫姑姑的目光挨个从宫婢们的脸上扫过去,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惋惜。 “哪能呢!能给先帝诵经祈福,那是她们祖上积德,才有这份荣耀!”黄内监答得斩钉截铁,坚定的语气让莫姑姑挑起一边的眉毛、微笑的看着他说:“黄内监既然有这样的孝心,不如也留在皇陵,给先帝尽尽心,也陪我这老婆子说说话?” 黄内监一口吐沫呛进嗓子眼,咳得眼泪和鼻涕都出来了,缓了半晌,才喘息着说:“那个,内务府还有差事,人既然已经送到,我就先回去啦!”说完转身掀开门帘就往外跑,根本没有接莫姑姑让他留在皇陵里的话茬! 只是他刚出门、身后的棉门帘还在抖动,就又把脑袋伸了进来,没敢看莫姑姑,冲着刚才开门的女子招了招手:“你跟我出来,我有事交代你!” “啊?我?”女子一脸懵逼,转头看了看莫姑姑,看对方缓缓的点了点头,就赶紧跟着又把头缩了回去的黄内监出门了。 “请问您监大人有什么要吩咐的?”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竹娴,在皇陵内协助莫姑姑管理事务。” “哦!这次送来的小宫婢里有一个叫月夏的,你留意着点,好好招待她!” “大人的意思是?”竹娴抬起头,看着黄内监。黄内监对上她的目光,点了点头。 “奴婢明白了,必不辜负大人厚望!”得到肯定答复的竹娴冲着黄内监行了一礼,郑重答道。 “行了,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我走了!”黄内监甩甩手,弹了弹袍服下摆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继续往外走。 “内监大人要不要留下来喝杯茶?”竹娴迈着小碎步跟在黄内监身后,殷勤的问。 “呸呸呸!谁他娘的跑皇陵里来做客喝茶啊?” “是是是!奴婢失言了,可是我们这也没什么能孝敬大人的!” 黄内监被竹娴说的刚躺下没多久的汗毛又立了起来,急赤白脸的说:“你们好好孝敬先帝爷吧,我可受不起这皇陵里的孝敬!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别忘了我交代的事就行了!”说完也顾不上背着手耍官威了,一溜小跑出了皇陵,钻进马车就消失在了夜色里。(_ 竹娴抬起头,只来得及看到黄内监的袍角在夜色中闪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了。抬手扶了扶腰,转身往屋内走。 近屋后,面对一屋子询问的眼神,竹娴走到莫姑姑跟前,贴着耳朵将黄内监的吩咐都说了。莫姑姑斜眼看了竹娴一眼,转头就问面前的小宫婢:“谁叫月夏?” 章节目录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莫姑姑一句话问出口,其余十一名宫婢齐齐看向月夏。被她们看着的月夏则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向前迈了一步,行了个标准的福礼,应道:“奴婢名叫月夏!”嘴上应着,心中哀叹:“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皇后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的! 莫姑姑上上下下把月夏打量了好几遍,怎么都觉得眼前之人就是一个还算清秀的小宫女,态度谦卑、礼仪标准,不像是不长眼的狂丫头,也不像是专门勾引男人的骚浪贱!实在忍不住,就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你都干了什么?值得皇后娘娘把你送到这里来,还专门交代要特别照顾你?” 莫姑姑的话音刚落,宫婢们就集体吸了一口气。 月夏抬头看着莫姑姑,发现对方的眼中有怜悯和好奇,却没有讥讽!于是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说:“我……在大年三十宫宴时,把喝醉的齐王殿下扔到嘉和殿门口了,齐王、齐王殿下的脑袋刚好撞在了门槛上!” 莫姑姑:“你倒有本事!” 竹娴:“难怪皇后娘娘要收拾你!” 宫婢们又集体吸了一口气,有两个肺活量小的还被呛到了。 “我听说是她勾引了齐王殿下!”不知道哪个宫婢轻声说了一句,宫婢们不吸气了,改交头接耳了。 “她们说的可确有其事?”莫姑姑的语气不怜悯了,改成八卦了! “我没有,那晚齐王殿下去更衣,回来的时候我原本在前头执灯引路,哪知道没走两步他就让我去扶他,我没本事抗命,只能去扶,没想到他……”月夏有点不好意思说下去,抬头怯生生的看着屋内众人,发现大家都两眼放光、伸长脖子等着她继续讲解下面的关键部份,顿时泄气的垂下肩膀,把不好意思扯下来团吧团吧扔到一边,破罐子破摔的接着说道:“没想到他借着酒劲在我身上乱摸,我不敢喊,只能加快脚步,好容易把他扶到大殿门口,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就顺手把他扔地上了,谁知道那么巧,他的脑门刚好撞在门槛上,就晕了过去!但太医说了,他、他那不是撞的,完全是喝醉了!” 莫姑姑:“好巧啊!” 竹娴:“太巧了!” 宫婢们:“……女壮士!” 莫姑姑把脸上八卦的表情大概收拾了一下,继续问月夏:“皇后娘娘没有当场责罚你?”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没,当时齐王晕了,大家光顾着照顾他、喊太医了,没顾上,后来太医来了,诊过脉后说齐王是喝多了,皇后娘娘也就没有当场发作我,不过今早还是派人把我找去,我就被送到这来了!” “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历来是个不吃亏的主,你也是倒霉,不过她既然让人专门叮嘱了要我招待你,我也不好不做。”莫姑姑说前半句时月夏感动的差点哭出来,可后半句话一说出来,月夏就不想哭了,她只想骂人:“他娘的,这都是什么世道?什么人啊?” 竹娴看看月夏,又看看莫姑姑,很识趣的搭台阶:“姑姑,那我们该怎么做?” “能怎么做?皇陵里统共就这么些活,都有人干了,皇后娘娘既然派这些小姑娘来诵经,那就按皇后说的办,每日早晚到神殿里诵诵经就得了,白天闲了就收拾收拾卫生!”莫姑姑满不在意的摆摆手,边说边走到椅子前坐下,说完还端起茶碗慢悠悠的品了口茶。 “那月夏?就怕皇后那边差人来问!”竹娴有点不放心,就委婉的提醒了一下莫姑姑。 “问什么?她让我好好招待,你就说已经好好招待了就得了呗!她还能嫌我没有好酒好肉的供着这丫头不成?”x :/ 竹娴:“……”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宫婢们:“套路不太对?” 月夏:“老天爷、观世音、满天神佛,我收回刚才骂人的话,莫姑姑您真是仙女下凡啊!” 仙女下凡的莫姑姑深深吸了口茶香,放下茶杯继续说道:“你们一个个年纪轻轻的,就被送到皇陵来,也是命苦,我给不了你们好前程,但在这里,只要别掐尖儿、挑事,安安分分的给我把该干的事干好,我至少能保你们吃喝不愁、平安度日!” 莫姑姑话音落下,不少宫婢都红了眼眶,她们虽然没有月夏那般的“壮举”,但或多或少都是被排挤、欺负,才被选进“入皇陵”队伍里的,原本想着这一辈子算是完了,在皇陵里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折磨呢,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承诺,心里的委屈、庆幸、感动再也压制不住,眼看泪水就要夺眶而出,莫姑姑又发话了:“竹娴啊,你去厨房看看,我让老王给我炖的红烧肉,做好了没?再不好就后半夜了!” 宫婢们:“这么感人的时刻,不是应该抱抱、拍拍吗?红烧肉什么鬼?” 竹娴:“……我这就去给您催!” 莫姑姑:“你顺道把她们都带下去吧,安排好住处,再给弄点吃的,估计都还饿着呢,别这么多人在这看着我了,会影响食欲的!” 竹娴:“是,不过您这么晚了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不怕睡不好?” 莫姑姑:“我不吃才会饿的睡不好!” 宫婢们的下巴已经掉到地上摔的稀碎,捡都捡不起来了,说好的折磨貌似没有了、看起来古板严肃的姑姑最爱大半夜吃红烧肉?(_ “走走走,把你们的东西都拿上,我给你们找住处。”竹娴像赶鸭子一样将小宫婢们赶出了屋,带着她们往前走了不远,在一间大房子前停住了脚步,你们就住这吧,皇陵条件有限,只能睡通铺啦,你们先进去收拾一下,我一会让人把被褥和吃食都送过来,安顿好了就都早点睡吧,明早听见钟声响就该起身了。”说完就转身去给莫姑姑催红烧肉去了。 月夏随着众人进屋,看着宽敞的房间,感觉自己在做梦。 此时趴在房顶上的三个侍卫却悲从中来! 侍卫甲:“咱们怎么没这么好的运气?这来皇陵那里是来受罚的?分明就是来养老的!” 侍卫乙:“人家有暖炕睡,有东西吃,我们只能爬房顶……” 侍卫丙:“要不咱们也犯个错,让郡王把怎么也发配到皇陵里来?” 侍卫甲、侍卫乙:“可以考虑一下!” 章节目录 第40章 第四十章 宫婢们折腾了一天一宿,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睡下了;莫姑姑吃完红烧肉,心满意足的睡下了;竹娴收拾了碗筷,也回到自己的屋里睡下了!三名侍卫流着热泪、顶着寒风连夜往京城赶,终于在晨钟敲响前回到了东宫,将月夏这一路的遭遇报给了江远,江远刚巧有事要禀报,转身就去找阮君浩。 阮君浩:“得,算我多管闲事了,她既然另有机缘,那你们也不用费心了!” 江远:“是,还有一件事要禀告郡王。” “什么事?”江远过于慎重的语气勾起了阮君浩的好奇心,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齐王殿下......中毒了!” “中毒了?他不是在斋戒祈福吗?怎么就中毒了!” “齐王殿下昨日卯时沐浴更衣后用了膳,就进入祈年殿内开始斋戒,中间再未进食,只饮清水,可不知怎的,到了戌时就开始腹痛不止,但齐王殿下为怕耽误斋戒一直隐忍着,可是忍到亥时末刻便开始惊厥抽搐,这才不得不禀报了皇上,挪出来让太医医治,太医看后......说是中毒了。” “然后呢?” “太医检看了齐王殿下之前用过的食、水,发现水里被人下了少量的□□!”x 电脑端:/ 阮君浩看着江远,呵的干笑了一声:“皇后到底是心疼自己儿子啊!” 江远诧异的抬起头看了阮君浩一眼,又连忙低头,轻声问道:“郡王的意思是......齐王殿下的毒是皇后娘娘下的?”(_ “不是她还能有谁?若是别人,怎么会只下少量的□□让齐王肚子疼,肯定是下的足足的让他直接疼死!他们这是演了一出双簧,既不会伤了齐王,又能免了他斋戒之苦……那齐王无法继续斋戒,皇爷爷打算怎么办?” “皇后娘娘向皇上进言,道斋戒乃是为求来年风调雨顺,不可耽误,既然齐王无法……就由太子殿下代之……”江远尽量低着头、缩着肩,把自己的占地面积减到最小! 阮君浩一手拈着半啦橘子,僵在半空,忘了往嘴里送,“……他奶奶的,这真是……”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最后气的将橘子摔进果盘里,有点泄气的趴在桌子上生闷气。x :/ 江远抬头看了看,觉得小主子暂时不会想要跟他聊天,就默默的退回到屋外去了。 齐王借中毒翘岗,天启帝原本安排给他的“惩罚”不得不由太子代为完成。天启帝估计也是觉得太子冤枉,硬是把原先定好的七天斋戒改成了三天,对此,皇后、魏氏一系提出了反对意见,理由都是现成的:“贸然减少斋戒天数,恐有不诚之嫌,万一祖先怪罪如何是好?” 天启帝翻了个白眼,心中腻歪极了,可还得尽职尽责的陪皇后演戏:“齐王身份自然无法与储君相提并论,原本由齐王斋戒祈福,自然要满七天才显得心诚,可那孩子没福气,现在由太子代之,储君之身,关系国祚,诚心斋戒三日,列祖列宗必能感知其诚意! 魏皇后被天启帝几句话噎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尖尖的指甲狠狠在掌心掐了好几下,才调整好语气应道:“是,太子殿下身份贵重,亲自斋戒祈福,诚意自然是足够的!”嘴上说的温婉诚恳,心里其实早已经破口大骂了:我儿子没福气,你才没福气,你们全家都没福气!骂完又觉得不太对,就又加了句:谁最有福气还不一定呢,咱们走着瞧! 大清早传来坏消息,东宫上下都笼罩着低气压。为了表现自己是真心心疼太子,东宫妾室们,不管有没有正规名分,都穿着素色衣裳,打扮的楚楚可人,揉红了眼睛凑到太子面前诉衷肠,这个怕太子饿坏了身子;那个怕太子无人说话陪伴会寂寞;还有担心太子也被投毒陷害的,中心思想就是我最心疼太子,我最贴心,戏演到高潮部分,还真有几个落下了心疼的眼泪。 然后太子妃就炸毛了:“大过年的,你们一个个这是要作死嘛?殿下是去斋戒祈福,祈求祖宗保佑、江山千秋万载,这是难得的荣耀,你们做出这个样子来,都不想要命了?即便不想活了,自己出去找个地方放心作,别在这坑害东宫上下!”太子妃平日里最是端庄持重、温柔贤良,此时实在是被这些没脑子的情敌气的压不住了,也顾不上新年里不能说生死的忌讳,硬忍着没骂脏话,完全是多年来的国母教育在死守底线! “太子妃说的对,这是本王的荣耀,也是父皇的信任,你们都下去吧!”媳妇发火了,太子很有求生欲的没有护着美妾们,还板起脸来把人都赶走了,看着一屋子莺莺燕燕灰头土脸的退干净了,又凑近太子妃轻声说:“无需跟那一群蠢人一般见识,如今皇命已下,不如早些收拾!” 太子妃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把语气压的平缓、温和:“殿下说的是,我已命人去准备一应物品了,只是按照规矩,膳食需在祈年殿用,所以也就是些穿、用之物了!” “无妨,左不过也就是三天时间!” 因为是临时被抓壮丁,太子进祈年殿斋戒祈福也没来得及搞什么仪式,就是跑到皇帝那里打了个招呼,天启帝看着即将开始关禁闭、饿肚子的乖儿子,心中不忍,想了想说:“去年收成不错,为求今年风调雨顺,朕打算正月初五去天坛祭天,你先去斋戒吧,三日后朕去接你,然后随朕一同去天坛,今年就由你主祭!” “这,历来祭天均是天子主祭,儿臣实不敢担此重任!”原本站着听嘱咐的太子被皇帝的决定吓得直接跪了。 “你即为储君,自然有资格,好了,赶紧去祈年殿吧!”天启帝坚持。 “……是,儿臣告退!”皇帝这么给面子,太子觉得幸福来的有点突然,他也很谦虚的推辞过了,这不是推辞不掉吗…… 正在给宝贝儿子喂解毒药的魏皇后听说这一消息,却是气的直接摔了碗! 章节目录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天启帝独自坐在书桌后冥想了片刻,招呼内侍叫来了给齐王看病的太医。这位太医恰是当年给王媛诊治过的那一位,姓曹,在太医院其实排不上什么名号。正常情况下给齐王这种职位高的主子诊治根本轮不上他,可这一次就是这么巧,高级别的太医都知道齐王名义上是去斋戒,其实就是关禁闭变相受罚,远远看见齐王身边的人来找太医,就都找了类似于上厕所、查病历一类的借口遁了,太医院里只剩下曹太医,他没见过齐王身边的人,再加上当时正在亲自捣药,咣咣的敲击声中没听清人家的话,只听到一句中毒了,本着治病救人的精神,拎着药箱就跟着人家跑了。x 随着逐渐接近祈年殿,曹太医心里开始打鼓,安慰自己可能只是经过;跟着内侍走进祈年殿,又安慰自己可能是下人、侍卫、最不济可能是大师中毒了;直到一路被领到静室,看着瘫倒在榻上、穿着亲王服饰的男人,曹太医没办法再安慰自己了,只能一边默默在心里问候其他太医,一边被内侍拽着袖子拖到塌前。 努力压下紧张,仔细搭了脉,发现齐王中毒的程度也就相当于吃多了泻药,曹太医松了一口气:不用担心掉脑袋了!认真开了解毒药,交代了注意事项,就甩开两条腿,用最快的速度也遁了,只是边跑还边疑惑:齐王就服了那么一点点□□,不至于直接瘫倒了吧?身体素质也太差了! 回到太医院以后,曹太医特意打听了齐王斋戒事件的始末,还安慰自己,应该没什么事,自己可以继续在太医院当小透明了,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皇帝的召唤就来了! “卧槽,齐王没啥事啊,皇上为啥找我?嫌我救治的太慢、不好,让齐王受罪啦?还是嫌我救治的太快,没让齐王受足罪?”曹太医一边速速的跟着御前内侍往御书房走,一边心里打鼓。 到了御前,曹太医行过礼就低头站好,乖乖等着大老板训话。天启帝仔细看了看面前的男子,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心中就开始掂量:这个太医是不是皇后一系安排到太医院的?两个人都沉默了,谁也不开口,时间一点点流逝,室内异常安静,曹太医感觉好像有人把更漏放在了自己耳边,嘀嗒声一下一下的敲在耳膜上,渐渐的连他的心跳都开始跟上了这节奏。x 电脑端:/ 天启帝看着眼前的男子额间慢慢的沁出汗滴,那液体又一点点顺着皮肤的纹理滑下额头、刚巧落在了眼睛里,蜇的他想闭眼,又硬撑着不敢闭,忽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于是开口问道:“齐王中毒,是你诊治的?” 曹太医感动的快哭了,终于有人说话了:“是,昨晚太医院刚巧只有微臣在值守!” “哦,他情形如何了?” “齐……”曹太医刚张开嘴打算答话,又顿住了,心里嘀咕着皇帝这是希望齐王好还是不好啊?我是应该照实说还是说的严重一点? “嗯?”天启帝看他忽然闭嘴了,疑惑的挑起一边眉毛。 曹太医咬了咬牙,决定还是照实说吧,你儿子就那么个情况,你让我编我也编不出来,“齐王殿下中毒并不深,饮了解毒药,此时应该已经大好了。” “中了□□之毒,这么容易就能治好?” “臣看了齐王殿下喝过的清水,里面只掺了少量的□□,且殿下只饮了一小口,所以只需把残毒排出便无碍了。” “哦,他中的那些□□够毒死一只老鼠吗?” “怎么可能,毒死蟑螂都费劲!”曹太医平日就是个心直口快之人,第一次面圣虽然紧张,但聊了几句后紧张的情绪已经去了大半,皇帝又问到了一个他很感兴趣的专业问题,一激动,就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话出口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刚消下去的冷汗顿时又冒了出来,赶忙跪下请罪:“臣、臣失言!” “无妨,你说的也是实话!”天启帝直接被气笑了,不是被曹太医忽然冒出的这一句,而是被魏皇后和齐王的做法给气笑了,他猜到齐王此次中毒应该是个苦肉计,但没想到他们连苦肉计都使的这么不走心。 曹太医觉得自己快要憋不住尿了,这皇帝别是让他给气傻了吧?气傻了皇帝,会不会被贬官?被砍头?夷三族?诛九族?完了完了!心里的小人一边流泪一边抽自己嘴巴,叫你嘴快、叫你乱说! “你今日还会去给齐王复查吗?”天启帝做起身,认真的问。 复查?该去还是该不去?曹太医张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天启帝,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你现在就去给齐王复查,跟他说他体内余毒未清,还需再接着喝解毒药,那药方上你写什么朕不管,但煎药的时候全放成巴豆。” 曹太医的双眼瞪的更大了,努力的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的张口问皇帝:“敢问皇上,齐王这毒……需要清几天?”x :/ “七日!” “……臣遵命!” “福海!”天启帝安排好曹太医的工作,扬声叫来了候在一旁的御前总管,“你亲自带这个太医去给齐王复诊,告诉皇后和齐王,朕甚是担忧,特意指派太医去给齐王诊治,务必要将齐王体内余毒清的干、干、净、净!” “是!”“臣告退”两人领命而出,往齐王暂时养病的岳麓阁去,路上福海还好心的提醒:“曹太医,恕我多嘴提一句,您这个差事不太好办,为防皇后娘娘怪罪,您还是把药方和药渣都处理干净吧!” “是是是、多谢公公好心提点,臣明白!”曹太医刚才还有点没回过神,被福海一说才反应过来:妹的,皇后要是知道我给她宝贝儿子喂巴豆,估计能活剐了我,可是皇帝交代的差事又不能不办……他母亲的,你们一家人作妖,为什么要捎带上无辜的我?看来为今之计只能是再按照药方抓一幅药,还得把药熬好、留下药渣备查!问题是那药让谁喝啊? 章节目录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福海带着曹太医来到岳麓阁时,已经活蹦乱跳了的齐王正打算美餐一顿,好好疼爱一下他那饿了一天一夜的肚子,一听说皇帝派人来了,还带了太医来给他复诊,立马就窜回床上躺好,又害怕自己脸色太好被看出端倪,赶紧叫人拿来粉,在脸上可劲拍了几下,做出脸色苍白的样子,临躺下时还顺手拽了一条手巾,折了两下搭在额头上。 将将躺好,福海就带着曹太医进门了,两人往床上一瞧,第一反应都是:齐王这不像是中毒了,更像是在坐月子! 福海向皇后和齐王传达了天启帝的旨意,还特意描述了一下皇帝有多关心齐王、害怕他被毒坏了身体,所以特意指派了解毒圣手——曹太医过来给齐王复诊。 齐王:不会漏馅吧!魏皇后:你要敢乱说老娘弄死你全家!心里虽然充满紧张,可两人还得做出感激涕零状,“焦急”的请太医再给齐王看看。 曹太医适时登场,非常仔细的给齐王把了脉,面上忧心忡忡,心里却在感叹:亏我昨天还担心你身体素质不好,现在看来,这哪是身体素质不好啊,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这分明是身体素质太好了好嘛! 曹太医表演的到位,看着他沉重的表情,魏皇后和齐王都把怕露馅的担忧抛到了一边,又双双提起心来,就害怕自己真玩出什么绝症来。 曹太医为了力求逼真,左手把完把右手,还皱着眉探了探齐王的额头,又把他的两个眼皮挨个翻起来盯着看了半天,最后吞吞吐吐的说道:“殿下虽然中毒不深,可是……”x 电脑端:/ “可是什么?”疑问二重唱。 “可是仍有部分余毒积于肝脾,极难排出,若不清除干净,日后恐怕……”x :/ “恐怕什么?”疑问三连,福海都被曹太医勾起了兴趣。 “恐怕会伤及五脏,时日一长,会引发呕血之症,到时就再无回天之力了!” 魏皇后、齐王:完了,玩大了! 福海:这演技当太医真是屈才了! 齐王直接被吓蔫了,魏皇后急的眼睛都红了:“太医可有办法?” “办法倒是有,只要殿下按照微臣的药方连服七日,余毒便可清除,只是这药副作用有些大!” “什么副作用?”魏皇后快被这太医大喘气式的说话方式急死了。(_ “此药可能会引起强烈的腹泻!” “那都不是事,你赶紧开药方去,开好了立即煎了来!” “是!” 回到太医院,开好药方,按方子抓好药熬上,曹太医就把身边的人都赶走了,又拿出一个药罐子坐到小火炉上,放上足足的巴豆,想了想,又掏出来三分之一,放上水慢慢熬煮。 等到两个药罐子里的药都熬好了,曹太医又开始犯愁,正常的那一碗该怎么处理啊?端着碗想了半天、看了看外头满满当当正在忙碌的其他太医和助手们,咬了咬牙,自己一口闷了,心里想着:就当给自己排排毒了! 把巴豆汤盛好,又稍微兑了了点正常的药底子调味,闻了闻又尝了尝,觉得应该没问题了,就赶紧带着人亲自送到了岳麓阁,眼看着齐王将那满满一碗都干了,曹太医心中又悲又喜!悲的是自己终于也走上了用医术“害人”的不归路,虽然是被逼的,喜的则是半个时辰后齐王再也别想离开恭桶了,在完成皇帝嘱托的道路上,他终于踏出了第一步! 魏皇后看着儿子喝了药,又叮嘱曹太医明日继续亲自把药煎好了送来。曹太医赶紧低头应是,不是他对皇后有多少崇敬之情,完全是害怕自己脸上的心虚被魏皇后看出来而露馅。想了又想,他还是在临走前加了一句:“微臣还要多一句嘴,此药意在排出殿□□内的残毒,腹泻……是正常反应!”才告退。 半刻钟之后,齐王就觉得自己不太对劲,相关器官好像完全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紧赶慢赶的跑到恭桶边,脱裤子的时间都显得格外漫长,坐在恭桶上就再也没站起来…… 魏皇后看着宝贝儿子排毒排的如此急切,还挺高兴的,他们当时选择用这苦肉计也是迫不得已,若是因为服了那点□□而把儿子身体搞坏了,那真是得不偿失,现在能排出来是最好不过的了! 可一个时辰以后,魏皇后就感觉有点不对了,这排毒排的是不是太彻底了?齐王整个人恨不得长在恭桶上,连起来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岳麓阁内成了毒气室,饶是为皇后关心亲儿子,也实在是坐不住了,只能嘱咐齐王身边的人好好伺候,有什么情况赶紧来报,就先行离开了。 因为曹太医是天启帝特意指派来给齐王看病的,魏皇后也不敢大张旗鼓的调查,但还是派了人悄悄去查了药方和药渣,其他太医看过药方后纷纷赞扬这是一剂清火排毒的好药,也确认了服用过这药以后会有腹泻的副作用,找到的药渣也是曹太医提前准备好的正常的那一份,魏皇后这才放心了。 从茅房出来的曹太医回到办公室,看到的就是被翻动过的药渣,顿时吓出一身的冷汗。惊吓过后就是对福海满满的感激:特么的,要不是福海公公提醒了一句,让我提前准备好药渣,这会我的脑袋恐怕已经搬家了! 心怀无限的感恩之情,曹太医精心泡制了两瓶上好的药酒,托人转交给了福海。福海收到礼物,立马就明白了这是曹太医把事办成了,而且还把魏皇后给糊弄过去了,立马跑去给天启帝禀报。 天启帝知道后也只是笑笑,跟福海说:“既然是送给你的,你好好收着就是了!还有,去告诉那个太医,让他控制好药量,七日后,让他给我一个能站起来的齐王。” “皇上的意思是?” “我还有事要他去办,到那时他至少得能够站起来接旨!” “是,奴才这就找人去跟曹太医说!” 章节目录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福海派了小内侍,传达了天启帝的最新指示后,曹太医立马投入到了对巴豆的研究之中,鼓捣了整整一夜,考虑了太医院内现有巴豆的产地、年份、储藏条件、药效,还评估了齐王的身高、体重、身体素质及药物的耐受度,才最终确定了每天逐渐减少的药量。 第二天一大早,又亲自熬了两碗药,自己喝了一碗,端着另一碗送到岳麓阁。刚走到大门口,就被空气中淡淡的特殊气味熏的精神一振!深呼吸了几下,才鼓起勇气低头将药送了进去。 一进门,迎接他的就是齐王虚弱的声音:“快快快,又来了又来了。”虽然看不到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曹太医凭着多年的问诊经验,能够百分之百确定里面杂乱的脚步声一定是齐王又去跟恭桶会面了。 片刻后,齐王身边的内侍德泰迎了出来。虽然身为太监,但作为齐王的贴心小棉袄,德泰在宫内宫外也是相当有面子的,平日里为人也有些倨傲,最爱端着架子,此时却脸色蜡黄、双眼浮肿还有些泛红,一幅刚被□□完的样子。看到曹太医就可怜巴巴的奔过来,拽着曹太医的手颤声问道:“太医,我们王爷这毒得排到什么时候啊?” 曹太医看了看自己被德泰紧握住的一只手,努力不去想他刚刚正在做什么,谨慎地答道:“为了彻底排清殿□□内的余毒,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至于需要几日,我估摸着怎么也还得排上个五、六日吧,不过随着殿□□内的余毒越来越少,这个……症状也会越来越轻的!”x :/ “还得五、六日?”德泰的声音里隐约带着哭腔,不太愿意相信的问道。屋内伺候的其他宫人都停下了脚步,不敢相信的望着曹太医。 “嗯!”曹太医慎重的点了点头,耳边隐约听见宫人们丧气的低叹。 德泰脚步沉重的接过药碗进去送给齐王,正坐在恭桶上的齐王看着递到眼前那一碗黑黢黢的药汁子,第一次萌生了轻生的念头,扶着身边内侍的手臂硬支起腰,扯着嗓子吼道:“你这开的什么狗*药方,本王不喝!” 想起皇帝的嘱托,又想想完不成皇命的后果,曹太医智商和勇气双双大爆发,急切的大声应道:“殿下腹泻就是在排毒,属正常现象,若是殿下拒绝用药,体内余毒无法排出,长时间淤积在体内,必会危及性命,殿下忍过这几日,便可大好了。”看你是要命还是要拉! 一想到自己的小命受到威胁,齐王又怂了,不,不能说怂了,是他的性命无比珍贵,他还要留着有用之驱等待未来登顶驭极的那一天,所以这毒必须得清、药必须得喝!怀着悲愤的心情,齐王端起药碗,很爷们的再次一口干了。曹太医看着递出来的空药碗,明白自己任务的第二步完成了,就麻利的告退了。至于跑的这么快的原因,一是他知道齐王接下来又要跟恭桶惊天动地一番了,再一个也是他自己喝了排毒药,也需要赶紧去茅房报到了…… 就这样,整整六天时间,齐王几乎就是在恭桶上度过的,刚开始还能自己坐着,第三天以后就得扶个什么东西才能保证自己不滑下去,到了第五天,齐王自己已经扶不住了,得左右两边各站一个内侍架着他,稍一松手齐王就会像根面条一样滑下去!为了怕齐王牺牲在恭桶上,魏皇后变着法的让御膳房给齐王送吃的,也顾不上计较什么荤腥不荤腥、油腻不油腻了,鸡鸭鱼肉大肘子,什么补力气就给齐王喂什么(真的是喂,因为齐王连根牙签都拿不起来)!x 电脑端:/ 神奇的是从第五天夜里开始,齐王的腹泻症状开始好转,第六天整个人终于开始有一点力气了,腹泻的也没那么频繁了。 魏皇后:“余毒终于要排清了!” 齐王:“早知如此,我情愿关七天的禁闭!” 曹太医连着喝了几天自己开的排毒药,也瘦了一大圈,再加上时刻担心着魏皇后发现他的猫腻,或是齐王犯犟不肯喝药从而导致无法完成皇命,整个人都有些沧桑了! 到了第六天晚上,任务终于圆满完成,曹太医大大方方的开了一剂补药,亲自煎好,端着药、拿着药方送到岳麓阁,告诉齐王,他体内的余毒已清,喝了这碗补药,就算是大好了!x 齐王端着药碗激动的老泪纵横,抖着手自己喝完药,诚恳的感谢了曹太医,真挚的语言把曹太医弄了个大红脸,推辞了两句就逃也似的跑了,跑到一半还专门找人去通知了福海一声,大意就是:齐王体内余毒已清,皇上可以放心了。 不得不说,曹太医的医术还是很不错了,给齐王开的这一剂补药也很良心,齐王喝完后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就有了重生之感,虽然依旧身体虚弱、手脚无力,但至少能自己站起来了。 魏皇后心疼儿子遭了这许多天的罪,早早让御膳房准备着,光粥就熬了六种,包子包了八种馅,枣糕、米糕、桂花糕,鸡汤、鸭汤、甲鱼汤弄了一大桌子。齐王见到这些就跟见到了亲爹一样,亲王的威仪全都丢到爪哇国去了,抓起来就往嘴里送,吃相活似个难民,汤水、汁液弄的满脸都是也顾不上了。 福海恰在此时过来传旨,一进门看见魏皇后身边坐了个眼生的青年男子,正一手两个包子拼命的往嘴里塞,以为是魏皇后百年难得一遇的发了善心,不知从哪救回来一个叫花子!待眨了眨眼,细看之下才发现,那正在狼吞虎咽的“叫花子”原来是齐王,顿时有点说不出话来,心里悄悄赞叹,曹太医医术高明,硬生生让原本长得颇为英武的齐王瘦成了这样,身材直逼霍思宏霍将军了! 清了清嗓子、定了定神,皇帝的旨意还得传达:“见过皇后娘娘、齐王殿下,皇上刚才下旨,道去岁与狄戎人一战,□□军民死伤颇多,皇上命齐王殿下带发出家,以超度亡魂,彰显皇室爱民之心!” 章节目录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福海的一句话,就好似是在岳麓阁内扔下了一枚炸弹,立马就把魏皇后炸的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正化身仓鼠、疯狂的往嘴里塞包子的齐王根本没听到福海说什么,倒是被魏皇后这一掌吓得一口气没倒过来,将大半个包子整个咽了下去,被噎的一边翻白眼一边用双手疯狂的挠脖子。德泰见状赶忙冲上来狠命的帮着拍背。最后还是旁边的一个侍卫跑过来从背后双手环住齐王的腰、狠劲的一勒,齐王往外一呕,那半个包子才又重见天日。 魏皇后看着齐王把包子吐出来了,好像没什么事了,也顾不上安慰儿子,两步走到福海跟前,尖着嗓子问:“皇上要让自己的亲儿子出家?” 福海赶忙解释道:“皇后娘娘莫急,皇上的意思是,让齐王殿下到皇陵去带发修行一个月,为阵亡将士和被屠百姓超度,并非是要让殿下出家!” 听了福海的解释,魏皇后才算松了一口气,但轻松的心情维持了不到十个数,脸色就又黑了下来:先是关禁闭,现在又让出家当一个月当和尚,皇帝这是没完了?就见不得我儿子好是吧?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福海站在旁边看着魏皇后的脸色越来越黑,张了张嘴想劝一劝,可又觉得这是人家天字第一号家庭的内部矛盾,自己一个奴才,最好还是不趟这浑水了,免得被当成炮灰!想好了就轻轻的行了个礼,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魏皇后此时也没有心思去理一个太监,她满心满肺的委屈和怨愤,招来个人就吩咐:赶紧去找魏尚书,有急事。 还是春节期间,魏星野虽然也进宫上班来了,但手里并没有什么要紧的公务,就在办公室里磕嗑瓜子、喝喝茶,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听说皇后女儿有急事找他,心里还有点疑惑:这大过年的,关禁闭的事都躲掉了,还能有啥事? 走了皇后安排的特殊渠道,悄悄进了后宫,来到岳麓阁,还没进门就看见魏皇后在房门口来回溜达。魏皇后见到亲爹,眼眶立马就红了,也不等魏星野行完礼,抓着亲爹的袖子就进了屋,一关上门,眼泪再也憋不住了,吓得魏星野手足无措,驰骋沙场大半辈子都没怕过的人愣是连说话都有点结巴:“你你你你、你这是、是干干干、干什么?” “父亲,女儿心里委屈,都是皇上的亲儿子,凭什么他对太子就百般回护,对咱们齐王就各种想法子加以挫磨?” “又怎么了?”魏星野冷静的问。 魏皇后更委屈了,抽抽嗒嗒的答道:“皇上要齐王去皇陵带发修行一个月,以超度战死将士和被屠百姓的亡魂。” “这是好事!”魏星野的语气稍有缓和。 “好事?怎么是好事了?凭什么要我儿子去当一个月的和尚?” “你越是将齐王护得紧,就越是让皇上觉得碍眼,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哪有不疼的,这次的事情也是你做得过了,不过就是饿几天,又没什么大事,非要演一出苦肉计,弄得皇上下不来台,他自然要找后账!”(_ “您也说了,都是他的亲儿子,哪有让亲儿子出家当和尚的?” “只是带发修行一个月,还是为将士、百姓祈福,只要齐王做得好,咱们再在外头扇扇风,那就是积攒人望的大好机会,你有什么可气急败坏的?”x :/ “积攒人望?”魏皇后终于冷静下来,认真的思考“人望”这个东西,“是了,是我急躁了,只要做得好,这可比斋戒祈福能得到的好处大得多!” “你一会让齐王收拾整齐去向皇上谢恩,还有,叮嘱他,这次的差事务必要办好!” “我明白了!”魏皇后答得干脆,魏星野看女儿想明白了,才放心的又遛出了后宫。 吃饱了的齐王被一堆人架着像个玩偶似的由着内侍、宫女们给他洗澡、更衣,收拾的终于像个人了,又被亲娘勒令就即将到来的一个月的和尚生活去向皇帝亲爹谢恩,心里的悲哀好似滔滔江水,怎么流都流不完。强忍着悲愤,跟皇帝爹说了一大堆表忠心的虚话、假话,在看到亲爹脸上那抹欣慰的笑容时,齐王真想一口血喷到那金灿灿的龙椅之上,“要不是为了你,老子犯得着遭这份罪吗?” 没办法,革命尚未成功,齐王还得装孙子!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又被内侍们架起来穿戴好,准备去当和尚。临出门前,齐王还让德泰偷偷给他装了半麻袋各种肉干、肉脯,妥妥的藏在随身的行李中,打算趁着夜深人静时好歹能解解馋。 拖着还没有痊愈的身子到了皇陵,莫姑姑早就带着一众大师、看守、宫婢(月夏经过莫姑姑的特许,回避了)、杂役站在门口迎接他了,这样的阵仗齐王之前见过无数次,这一次再见竟然生出一丝恐慌:卧槽,我怎么感觉自己进了这个门就回不去了呢? 这个恐怖的想法刚一冒头,齐王就赶紧低下头、狠狠的呸了三下:这特么的是什么鬼念头?我的心肝大龙椅还在皇宫里等着我呢,就是爬,老子也要从这里爬出去! 莫姑姑给齐王行了礼,齐王没等她的礼行完,就麻利的窜上去伸手把人扶了起来,“姑姑太客气了,您是先皇身边的老人了,又为先皇守陵多年,父皇和母后都非常敬重您,我心中也十分感佩,怎么能受您的礼!”表现的就像是一个温文有礼的翩翩佳公子(主要也是因为齐王最近拉肚子拉的瘦了不少,如果是原来,顶多算是个翩翩壮公子)! “齐王殿下严重了,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实在担不起殿下如此夸奖!殿下此次来修行,一应所需老奴都已安排妥当,今日殿下就先休整一下,明天再开始修行吧!”莫姑姑嘴上跟齐王客套着,心里却在嘀咕:表面工夫做得倒是不错,但照月夏所说,这小子内里也不是什么好鸟,跟他娘一样,笑里藏刀,恐怕还有些好色,还是得盯紧一点,免得他在皇陵这么神圣的地方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章节目录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之后的几天,齐王脱下华服,换上粗布僧袍,每天早起五更跪在神殿上,跟着一群真和尚念两个时辰的“往生咒”,念完后拖着麻痹的双腿回到简陋的临时宿舍,吃一顿清汤寡水(莫姑姑对厨房说,齐王殿下为阵亡将士、被屠百姓超度的心一定万分虔诚,怎能用珍馐佳肴动摇齐王的意志,然后厨房就……)的斋饭,勉强休息一下午,晚上再念两个时辰,才能睡觉。这样的作息时间和劳动强度,让“大病初愈”的齐王充满怨念。x 电脑端:/ 适应了三天以后,齐王终于开始有闲心关注周围的事物了,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皇陵里就没有一个长得稍微周正一点的宫婢、杂役(长得稍微好看一点的都被莫姑姑藏到偏殿去祈福了,至于月夏,则直接给放了一个月的假)! 没肉吃、没酒喝、没有漂亮姑娘可看,每天还得在神殿里听着一群老和尚、小和尚念经,齐王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生不如死!每天唯一的安慰就是晚课结束后回到宿舍里,偷偷翻出两块肉干对着月亮啃几口、解解馋,有时啃着啃着,想起自己堂堂皇后嫡子、朝廷亲王,竟然过成这个奶奶样,都能红了眼眶。 莫姑姑希望月夏能躲开齐王,月夏也想离这个害了他的大色狼远远的,但世事往往不遂人愿,月夏得了莫姑姑的特许,齐王在皇陵这一个月内可以什么活都不干,尽情撒欢,唯一的要求就是躲着点齐王。她便每日徜徉在皇陵周围的山水间,放马、牧羊,不对,是招猫、逗狗,也不对,反正就是每天无所事事,到处闲逛,日子过得轻松惬意到了无聊的地步。 整整闲逛了五天,皇陵周围的山山水水都被她看了个遍,实在是无甚趣味了,月夏决定去厨房帮忙,发挥一下余热!在将这个想法付诸实施之前,他也是深思熟虑过的:“齐王堂堂一个亲王,再闲也不可能跑到厨房来转悠,再说他每天还得忙着念往生咒呢,哪有闲工夫乱跑!” 肯定了自己想法的可行性,月夏就在每天早起和晚间,齐王念咒的时间跑到厨房去转悠,给厨子们打打下手。厨房的管事老王也是先帝身边的旧人,先帝去后,莫姑姑自请看守皇陵,他一个老太监,自觉出宫也没什么意思,就也跟着到了皇陵陪先帝,偶然的机会下爱上了做菜,从此就扎根厨房,研究美食,跟莫姑姑一个负责做,一个负责吃,配合的亲密无间。 老王早就听说过月夏的遭遇,觉得这姑娘挺可怜,现在这可怜的小姑娘闲不住的主动跑到厨房来打下手,而且做事麻利、性格爽脆,老王不由的就多照顾她一些,做什么好吃的都会多弄一点,送给莫姑姑大快朵颐之外也让小姑娘沾沾光。 这天夜里,齐王和一众和尚念完晚课,回到自己的宿舍,躺在床上边啃肉干、边看月亮,正在很文艺的想着自己的小心事。忽然,一阵食物的香气随着阵阵寒冷的夜风飘飘荡荡地钻进了窗子,直钻进齐王的鼻腔。 齐王已经连吃了十天的素了,前几日在院墙下看到一条长得肥一点的狗都咽了半天口水,是以这食物香气虽然微弱,但齐王还是一下子就从其中分辨出了肉的味道,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嘟囔道:“牛肉,炸过后再下锅炒,酸甜口?”嘟囔完再次缓慢的深深吸上一口,又仔细品味了片刻,当下就决定,他要去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用食物的香气诱惑他(老王、月夏:“冤枉死了!”)x :/(_ 齐王披上衣服、趿拉着鞋,出了房门就闭上眼睛,用心感受着空气中的气味,一路七拐八绕、跌跌撞撞的寻到厨房门外,这里的香味已经浓郁到了让他双眼冒绿光的地步了。 齐王抬起手要推门进去,可就在手指碰到木门前的一刹那,魏皇后的脸猛然闪现在了他的眼前,“卧槽,差点坏事,这要是进去要上一盘子肉吃,明天一大早估计就会被告到父皇面前去,那爷之前受得罪不但就白受了,后头还不知道有什么新奇的惩罚方式等着我呢!不行,我要忍住!”在心里默默的下定了决心,齐王放下手臂、就想转身离开,可双脚却不听使唤,死活挪不动。 齐王在门外跟自己较劲,老王和月夏则毫无所觉的在屋内对着一锅牛肉夹砂较劲。 月夏:“再给我留两块吗!” 老王:“不成,那不是都给你拨出一小碗了吗?再给你莫姑姑那边就不够吃了!” 月夏:“就两块,莫姑姑不会发现的!” 老王:“谁说的?昨儿个莫姑姑还问我最近厨房是不是东西买的有点少,菜的分量都降了!” 章节目录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大色狼!”月夏的脑子还陷在食物不足的怨念中,一抬眼看到把自己害到如此地步的罪魁祸首,脑中名叫理智的那根弦“嘣”的一声就断了,将抱在怀里的碗顺手往旁边一放,冲着齐王就扑了过去。 齐王最近一段时间先是拉肚子,后来又被发配到皇陵来当和尚,大脑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好好被美食滋养了,此时看到面前的俏佳人朝着自己飞身扑来,直觉的以为是投怀送抱,还专门张开手臂打算揽佳人入怀呢! 佳人也确实入怀了,齐王伸手接住月夏,身体被月夏扑过来的冲力带的向后倒在地上,直到此时齐王都是享受的。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小佳人撑起身子,跨坐在他身上,张开爪子照着他的胸口(没敢抓脸)就来了一套“九阴白骨爪”,又抓起他的头发一顿乱薅,直把原本玉树临风的齐王折腾的像是丐帮领袖! 月夏照着齐王一顿招呼,累的双手都抬不起来了,理智才终于回笼,震惊的看着被自己坐在身下、蓬头垢面、一脸惊恐的望着她的齐王,反应了片刻,真的只有片刻,她就起身、拉开门,一溜小跑消失在了夜色中。 齐王半晌都没从懵逼中回过神来,保持着呆滞的表情直挺挺的躺着。老王给莫姑姑送完吃的回来,走到厨房门口,刚好看见月夏冲了出来,绝尘而去,还纳闷呢!跨进大开着的厨房门,就看到刚刚被□□完的齐王躺在地上,还以为是出人命了,顿时吓得语无伦次,上前扶起齐王又是探鼻息、又是掐人中的,因害怕齐王是被噎着了,又胡乱的朝着他的前胸、后背一顿乱拍,刚巧拍到月夏刚刚挠破的地方,疼痛才将齐王的神志拉了回来。 齐王环视了一下厨房,视线缓慢的聚焦到老王脸上:“你是谁?” 老王:“……我是厨子!” 齐王抿了抿嘴,撑着老王的手臂勉强站了起来,还很有风度的伸手理了一理衣裳,但手指碰到自己胸前被抓的七零八落的布料时,就又立马放下了:“你们这厨房怎么闹耗子?该好好打扫一下了,这样下去成何体统?” 老王:“……是是是是,奴才必定好好打扫!” 齐王“嗯”了一声,优雅的转身,踏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老王低头恭送,却不小心瞟见了他颤抖的脚后跟,心里就想:月夏这丫头下手也太狠了,这要如何收场啊?还是得跟莫姑姑说一声! 莫姑姑吃饱喝足,正打算钻进被窝睡美容觉,就接到了老王带过来的噩耗,惊的差点吐老王一脸牛肉夹砂,喝了好几口茶才勉强平静下来:“这个死丫头,我费劲吧啦的藏着她,结果她自己送上门去,还把齐王给打了,我是没那个本事护着她了!” 老王:“也不能怪月夏,她好好在厨房待着,谁知道齐王大半夜的会跑到那里去!” 莫姑姑:“遇见齐王不怪她,揍齐王也不怪她吗?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自己不要命了还要连累别人吗?” “齐王把她害成这样,她心里有气也是正常的……”老王不敢强辩,只得小声嗫嚅着为月夏说话! “你还护着她?魏皇后原本就恨不得整死她,现在她又把齐王给打了,魏皇后还不把她千刀万剐了?就是你我,也别想脱了干系!”莫姑姑硬咽了两口吐沫,不想对共事多年的老同事发火,可实在是忍不住,河东狮吼冲口而出,把房梁上的灰尘都震了下来!x 电脑端:/ 老王被这一波超强音波攻击打的缩脖、端肩、捂耳朵,再也不敢替月夏说话了。莫姑姑气的满房间溜达,思考着是把齐王灭口更容易还是把月夏灭口更容易,想了半天,扬声喊来已经睡下了的竹娴,让她去找月夏来。(_ 睡眼惺忪的竹娴迷迷糊糊的领命而去,在宫婢宿舍周围绕了好几圈,才找到躲在一棵大树下头的月夏,喊了好几遍,才把人叫出来跟着自己往莫姑姑的房间走。 进屋后,月夏自知闯了大祸,不等莫姑姑发问,自己噗通一声跪到地上,郑重磕了个头,说道:“奴婢自知闯了大祸,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姑姑把奴婢交出去吧,奴婢自己做的事自己当,绝不连累其他人。” 莫姑姑被她的样子气笑了:“你倒是有骨气,可是却没脑子,你当我把你交给齐王我们就没事了吗?你揍人家时倒是痛快,可有想过其他人也有可能因你的一时冲动而丧命?” “那……那现在如何是好?” “这会子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我……”月夏急得双眼通红,可她全部的勇气、智谋都用在了方才在厨房对着齐王那一扑、一挠、一跑上,此时能量耗尽,大脑一片空白! “你呀,真是被你害死了!”莫姑姑气的咬牙切齿,看月夏此时的样子,又不由有些怜悯! “现如今也没有其他好办法了,你随我去见齐王吧!”莫姑姑伸手从衣架子上取了件外衫披上,率先出了房门,月夏伸手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低着头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 两个人来到齐王宿舍门外,见里面还亮着灯,莫姑姑扬声通禀,话音刚落,里面就传出叮铃桄榔的一阵声响,和嘶嘶的吸气声,缓了片刻,齐王才回话:“请姑姑稍候!”语调倒是平和。 不一会,齐王就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此时的齐王从表面上看已经找不到刚才在厨房被月夏攻击过的狼狈模样了,衣着干净、发型清爽。只是出门后看清莫姑姑身后跟着的是谁,还是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脸色也略微有点发白,“咳……这么晚了,不知莫姑姑特意过来所为何事?” 莫姑姑回头瞪了月夏一眼,又转过头恭敬的对齐王说道:“方才厨房的人来报,说是这个小宫婢不小心伤了齐王殿下,老奴特意带她过来赔罪,也是想问问殿下的伤势如何。” 得知月夏是来赔罪,不是追过来打算再次袭击他的,齐王的脸色好了许多,挺直了腰杆、摆出看好戏的表情:“哦?是这样啊!我刚才在厨房确实被这丫头……撞了一下!”齐王说到这停顿了片刻,莫姑姑和月夏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不解。 莫姑姑:撞一下能把头发撞成鸡窝,衣服撞成碎布条?x :/ 月夏:我真的只是撞了一下吗?难道是我太紧张,记错啦?可是双手的指甲都这么疼……是怎么回事? “咳咳咳……”两人还没想明白,齐王又开口了:“既然是来赔罪的,那就让她跟我进屋来吧!” 章节目录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啊?”莫姑姑和月夏都被齐王的要求给整懵了,瞪着眼、张着嘴,不解的看着齐王。 “怎么,本王说的不够清楚?”齐王微微蹙眉,不耐烦的看着二人。 莫姑姑:齐王这是打算亲自动手给自己报仇? 月夏:这是个大色狼啊,跟他进去,我估计就出不来了!月夏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得浑身发抖,不安的移动到莫姑姑身后,悄悄伸出手拽了拽莫姑姑的衣摆。 莫姑姑摆手将月夏的手打掉,心里暗骂:这会子知道怕了?刚才在厨房暴揍齐王时的志气呢?骂归骂,到底不忍心看她这样,于是挺直了腰杆对齐王道:“这婢子冒犯了殿下,殿下要惩戒她也是应该的,可老奴不得不提醒殿下一句,此处乃是皇陵,殿下此番前来的目的也是带发修行,为战死将士及被屠百姓超度的!”说完还很客气的低头一礼。 “本王自有分寸,姑姑大可放心!”齐王听懂了莫姑姑话中的意思,可还是很不耐烦的摆摆手,“夜深了,姑姑先回去歇着吧!” 齐王发话了,莫姑姑不好再多说什么,深深的看了月夏一眼,留下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行礼告退了。月夏看着莫姑姑转身要走,眼泪都急出来了,伸手想拽住她的衣袖,手刚抬起来就被齐王一声咳嗽打断了。 “你,别磨蹭了,跟本王进来!”齐王语气严厉地说完,就转身进了屋子。月夏知道眼前这一遭是逃不过去了,泪眼汪汪的看了莫姑姑的背影一眼,拖着沉重的步伐迈进了齐王宿舍的门。 话说竹娴这两天挺忙,即要管理皇陵内的一应杂事,还得操心着齐王那边的动静,每天晚上忙完都累的腰不是腰、腿不是腿,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早点睡,就早早的洗漱完、钻进被窝会周公去了,没想到刚跟周公打了个照面,就又被莫姑姑叫魂似的给叫起来,还迷迷糊糊的抹黑找了趟月夏,一肚子怨气,根本没注意到刚才几个人的对话和动作。 莫姑姑带着月夏出去后,老王接了莫姑姑的班在屋里不安的来回走动、等消息,竹娴就在墙角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打瞌睡。 老王越溜达越觉得不安,看竹娴坐在那里头一点一点的,就走过去晃了晃她的袖子,问道:“你说月夏不会出事吧?”(_ “不会吧!”竹娴打了个哈欠,脑子还处在待机状态,只是机械的顺着老王的话往下说。 “齐王原本就与她有怨,如今她又把齐王给打了,齐王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这丫头这次是死定了!”老王越说越急,几乎想要出门亲自去看个究竟了。 竹娴还是迷迷糊糊的,硬撑着精神敷衍着答道:“打了齐王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完顿了一下,半闭的眼睛慢慢的睁开、瞪大,“打了齐王?”声音陡然提高了好几个八度,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 老王不溜达了,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用眼神表达自己的谴责:刚才这么半天你都听了个啥? “不是,王叔,你刚才说打了齐王是什么意思,月夏把齐王给打了?什么时候的事?”竹娴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窜到老王身边,拉着对方的袖子求解释。x :/ 老王瞪了她一眼,无奈的低声解释道:“月夏怎么来的皇陵你也知道,此次齐王来修行,莫姑姑还特意安排她躲着,谁想到方才齐王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厨房去了,我那时刚好来给莫姑姑送菜,厨房只有月夏一人,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回去时就看到月夏慌慌张张的跑出厨房,而齐王则直挺挺的躺在厨房地上,衣裳都被撕破了,头发也弄得乱七八糟的。” 竹娴:“……”怎么感觉像是月夏把齐王给强了?犹豫了一下,又弱弱的问:“那个……齐王没有吃旁的亏吧?” “旁的亏?什么旁的亏?”老王被竹娴这么一问给问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待看到竹娴那略微发红的脸颊和躲躲闪闪的眼神,顿时明白了她话中的暗示,“你脑子里在想什么?齐王一个大男人,月夏一个小姑娘,能把他怎么样?” “那……齐王还被弄成那样?我看月夏的小脸、衣裳都好好的,连头发都没散……您也说了,齐王一个大男人,就那么乖乖躺在地上让一个小姑娘揍?” 老王:“……”这么说的话好像是有点……卧槽,不会这么狗血吧? 老王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就往门外走,要亲自去看个究竟。一掀门帘,刚好和走到门口的莫姑姑撞了个满怀。老王赶紧伸手扶住莫姑姑,抬头努力往她身后看,却只看到茫茫夜色,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莫姑姑看到老王的动作,翻了个白眼,说道:“别看了,那丫头没跟我一起回来!” “啊?那是没事了,她回去休息了吗?齐王没怪罪?”老王把莫姑姑扶到椅子旁坐下,就迫不及待的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想什么好事呢?……齐王把她留下了!”莫姑姑的语气很勉强。 “留下了?”老王和竹娴都被莫姑姑这样的说法惊到了。 “怎么就留下了?齐王他想干什么?”老王急了,转头就想出门去找齐王求情。 却被莫姑姑拽住衣袖狠狠的往回一拉:“别闹了行不行,你们是都觉得我不够烦还是自己的脖子足够硬?” 老王冷静了下来,满怀歉意的看着莫姑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竹娴很有眼色的上前给莫姑姑倒了热茶,拽着老王将他按坐在椅子上,又到了一杯茶放在他手里,才轻声说道:“想来齐王应该也是有分寸的人,他正在修行期间,应该不至于做得太过吧?”说完有些不确定的看着莫姑姑。 莫姑姑喝了一口茶,疲惫的叹了一口气:“我已经提醒过齐王了,可眼下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剩下的就只能看月夏那死丫头的运气了!” 这边月夏跟随齐王进屋,迈进门槛后就死活不肯再往前踏一步,齐王停住脚步,回头冲着她说:“到里屋来,还有,把门关上,你要冻死本王啊?”说完就那么看着她。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月夏挣扎了片刻,绝望的关上了门,朝着齐王的方向迈开了脚步,齐王满意的继续往里屋走,然后做出了让月夏更为绝望的事:边走边脱衣服! 章节目录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月夏此时一点都不想哭了,她后退了两步,靠在桌边,一边眯眼、侧头尽量不让自己看到不该看的,一边双手向后玩命地摸索,好不容易够着了个茶壶,就死命的攥紧茶壶把,颤抖的手带的茶壶盖子当啷啷响。 齐王诧异的看着月夏略显滑稽的动作,用平板的声音说:“你那个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本王被你抓伤了,自己上药不方便,让你留下是让你给本王上药的!” “药?上药?只是上药?”月夏不抖了,睁开眼睛,就看到齐王坐在对面的榻上,胸口衣服大开,露出大片胸膛,“呦!身材不错!”小姑娘第一次看到年轻男子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品评了一下,可这不错的胸膛上有数道指甲划出的红痕,又显得格外醒目,月夏忽然意识到那是自己抓的!还有,她刚刚盯着仇人的胸膛看了好一会,还欣赏、品评来着……有点羞有点愤,月夏的眼睛就又不甘地闭上了。 “不然呢?你觉得本王就那么饥不择食?” “不、不是!那、那奴婢给你上药。”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想的却是:我特么是被哪头猪吃了豆腐、还被害到这里来的?还有,你说饥不择食是什么意思?本姑娘青春正好、花容月貌!可是没办法,自己做的孽还得自己扛,月夏犹豫了一下,眯缝着双眼,一点点的向着齐王的方向挪去。短短的几步距离踢倒了两个凳子,还差点把水盆架子带翻。 “别装了,你刚才扒本王衣服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羞涩!”齐王被月夏惊恐又委屈的样子弄得忍无可忍,甩出了杀手锏。x 月夏瞬间被破防,刷的睁开双眼,尖声反问道:“我什么时候扒你衣服啦?” “你没扒我衣服?那我胸口这些伤是哪来的?” “那……”声音忽然低了下来,“那还不是因为大年三十那晚你不检点,我……我就是一时气不过!”想起旧恨新仇,月夏又傲娇地扬起下巴,大声道:“况且我确实没扒你衣服,就是想挠几下解恨,谁知道那衣裳料子那么脆!” 齐王懒得再跟她争辩:“别废话,那个小盒子里是药,赶紧过来给本王上药!” 月夏也不闭眼了,委委屈屈的取了药盒,打开盖子用中指沾上一点,凑到齐王身前,开始一点点的帮他上药,可到底是不甘心,嘴里小声嘟囔道:“伤痕都在胸前,你胳膊也好好的,又不是够不着,就不能自己上药吗!” “太疼了,本王下不去手!”齐王倒没因为月夏的嘟囔而生气,他此时只顾着紧盯月夏将指尖蘸取的药膏一点点的涂在那些伤口上。 就应该直接挠死你!月夏在心里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到底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命重要,没将心中所愿付诸实施。 药上完了,齐王被折腾了一白天再大半宿,此时也撑不住了,系上寝衣就栽倒在榻上。月夏扎着两只手站在旁边不知所措,憋了半天,眼看齐王都要睡着了,才鼓起勇气问了一句:“那个,我可以走了吧?” 齐王半睁开眼,懒洋洋的问:“你不走,是想让我做点什么?” “最好疼死你!”月夏恨恨的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迈开大步出了屋,连门都没给带上,齐王被直扑进屋的冷风吹了个喷嚏,爬起来跑到门口对着月夏喊:“你有没有点规矩?不行礼告退就罢了,还不关门?” “你见过给个和尚行礼告退的吗?”月夏连头都没回,扯着嗓子回了一句,大步流星的消失在夜色中,齐王被怼的连惩罚她都忘了。 月夏回去后也只是对莫姑姑等人说齐王骂了她一顿,莫姑姑虽然疑惑,但月夏再不肯多说,也就懒得多问了。这件事情就像是滴入大海里的一滴墨汁,轻轻化开,转眼就没了踪迹。齐王坚持念满了一个月的经,带着荣耀、挂着笑容,在专门过来迎接他的内侍、官员们的簇拥下离开了皇陵。据说,他的车马进入京城后,受到了京城市民的热烈欢迎,无数大姑娘、小媳妇早早聚集在道路两边,就为了一睹这位“人帅心善”亲王的风采。 齐王身着素服、头戴玉冠,跨着白色骏马,在人群的簇拥下从容通过,不时还对围观人群露出优雅、亲和的微笑,引出女子们娇羞又激动的惊呼。一时间,齐王在民间的人望达到了顶峰,朝堂上也渐渐的有了齐王贤德的声音,太子一系对此缄默不语,全面收拢,除了埋头办好手中的差事,绝不参与其他任何事件,这样的姿态将齐王的声势衬托的更加煊赫! 然而太子的低调并没能换来平安。之前狄戎人进犯,连屠十二城,不但百姓死伤惨重,城池也尽皆被焚,在边境线上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严重影响了防御工事部署。虽说后来狄戎人被霍思宏打跑了,可关隘、城墙还得重新布置、修葺。于是朝廷拨银,征发民夫重新修筑城池、建造城墙。(_ 这个活当时是指派给太子的,太子也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督办了,奈何刚过完春节没多久,工地上就出事了,一段在建的城墙倒塌,砸死了正在施工的三十余名民夫,质量监督员跑去查看时却发现筑墙的转竟然轻飘飘的一捏就碎,灰浆内也被超比例的混入了干草,根本达不到粘合加固的作用,整段城墙就像是拿小孩子的积木堆成的,别说抵御外敌、遮风挡雨了,几个汉子使劲一推都能推出个豁口来。 质量监督员不敢隐瞒,马上上报了朝廷,天启帝拿着奏折,手抖的像是得了帕金森,心里大骂:老子的真金白银拨下去,你们这帮王八犊子就给老子造出这种玩意儿来?这是谋财害命!不对,这是祸国殃民。于是下旨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轰轰烈烈的质量安全大检查运动。 检查的结果就是其他工程至少还都过得去,齐王督办的工程甚至超出相关质量指标,堪称良心工程。只有太子督办的城池、城墙再造工程出了问题,加起来有超过百里的新建城墙被判定为豆腐渣城墙。 x 电脑端:/ 章节目录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太子接到调查结果也在自己的书房里破口大骂:“这是哪个王八蛋干的?老子当初是怎么交代的?反复说了不能出问题、不能出问题,你们都是猪脑子吗,竟然还会弄出这样的事来?给我查,查出是哪个不要命的敢给老子捣鬼,老子活剐了他!” 任务派下去,很快就有了回音,原来是长垣县的县令感觉自己这地界山高皇帝远,平时也没什么大型工程能让他借机敛财。好不容易碰上此次朝廷拨银大修城墙,长垣县令觉得这是老天对他的奖赏,不拿一点都对不起自己,刚巧长垣县境内的城墙总长度超过三百里,县令心想:其中有一点稍微不那么坚固,问题应该不大吧? 于是就从建筑材料上动脑筋,赚了第一笔想赚第二笔,赚了第二笔发现没人注意,就又想赚第三笔,弄着弄着,就把接近三分之一的城墙都给整成了豆腐渣工程! 县令心里其实也有点慌,但观察了几个月,那些豆腐渣城墙也没出什么事,就慢慢放下心来。倒霉的是新年过后,长垣县进入了多风季节,眼看着豆腐渣城墙已经扛过了几场大风,县令心里还挺得意的:我也算是个好官了,虽然赚了点钱,但这城墙还算凑活!万万没想到,又一次大风天气到来时,一段正在建设的豆腐渣城墙扛不住了,整体倒塌,摔在地上碎成了渣渣,还闹出了人命。 长垣县其实算是魏氏的势力范围,城墙事件发生后,魏氏党徒的第一反应其实是压下来,毕竟自家后院着火,难免殃及齐王,可魏星野思虑了片刻,就果断拍板:上报,而且说的越严重越好!还不准狗腿子们出手善后、调查和掩藏痕迹,要完全做到袖手旁观。 有心思机敏的狗腿子立马反应过来了:“这事是太子督办的,出了问题当然是先找太子!况且一个小小县令,即便是长垣县的县令,跟我们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其他人有的恍然大悟、有的满脸期待、也有少数几个面露隐忧,但看着大部分人跃跃欲试的表情,也就把将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调查结果送到天启帝手里,气的天启帝指着太子鼻子就骂:“就让你办这么个差事,你也办成这个奶奶样?那个县令呢?” 太子即惊惧又愤怒,心里想着:我已经看得很严了,但还是有不怕死的耗子我有什么办法?嘴上还得恭敬的回答:“长垣县令全家已经押送进京,目前关押在刑部大牢内,其家产已尽数被查抄!” “你动作倒是利索!抄出来多少?” 太子忽然沉默了,不安的抬眼瞄了亲爹一眼,又马上垂下眼睛。 天启帝等了一会没等到回答,疑惑的看着忽然显得格外紧张的太子,“嗯?”了一声。x :/ “查抄财物超过万金、宅院二十五座、良田八千余亩,还有……”太子又停下了。x “还有什么?”天启帝的声音里已经明显开始风起云涌了! “还有一百石胡椒粉!”太子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 “他天天拿胡椒粉洗澡吗?”天启帝忍不住了,胸中的怒火跟着手中的茶杯一起飞向地面,摔了个粉身碎骨,“他小小一个县令,真是好本事啊!这就是你办的好差事,啊?修个城墙别说抵御敌人,连抵御风雨都费劲,还给老子养出这等贪官污吏,要你何用?” “儿臣知罪,必当严查此事!”太子快冤枉死了,但面对暴怒的亲爹,只能先趴在地上认怂。 “查!给老子好好查,发现有人贪墨,只要证据确凿,我不管他是谁,就地斩首,夷三族,无需回禀!”天启帝气的快背过气去了,此时发完脾气、说完狠话,靠在御座上歇气,一垂眼看到太子还跪在地上,胸中刚压下去的怒气又开始蹭蹭的往上蹿,“你,身为储君,办个差事竟然会出现这样大的纰漏,罚奉一年,若再有下次,你自己掂量着办!” “儿臣知罪,必当加倍仔细!”太子领口和胸前的衣裳都湿了,硬压着不让自己发抖! “滚!” “儿臣告退!” 低头退出御书房,太子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胸口就泛起重重怒火:妈蛋,老子卡的这么严、三令五申不准出纰漏,你们这帮王八蛋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鹰翅膀上拔毛,害得老子受委屈,还破财,你们一个个的谁都别想好过!” 确定了这个中心思想,太子回去就安排了下去,所有参与修筑城墙的官员,无论是不是东宫直系,一律接受调查。还在幕僚的提醒下,暗中对近几年东宫负责、经手过的所有重大工程开展的全面清查! 清查的结果就是:东宫系的官员总体上来说还好,没有发现重大的贪污腐败行为,个别人占过点小便宜,也被勒令:该上缴的上缴、该退还的退还! 至于长垣县令,就倒霉了,刑部大狱里的狱卒得了上头的命令,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用各种经过时间考验的、发挥想象力新创的刑罚问候着他,宗旨就是把他脑子里知道的一切都逼问出来! 整整七天,长垣县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本来也不是什么硬骨头,也没有坚定的理想和信念,被关进刑部的那一刻就想好了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期换取宽大处理,奈何撞到枪口上,宽大处理是不敢求了,只盼望着自己早点去见阎王,少受一点罪!在这样想法的鼓励下,他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有关的、无关的,连平日里随便听来的顶头上司就喜欢调戏半老徐娘这样的花边新闻都给说了! 狱卒们一边勤勤恳恳的锻炼着自己的业务水平,一边兢兢业业地听着八卦,还得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分辨、甄选一下他吐出来的这海量的信息里哪些大概是太子殿下想知道的,然后赶紧记录下来、送去东宫!x 电脑端:/ 这事的后果就是刚刚扬眉吐气的齐王又要倒霉了! 章节目录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齐王一系被这件事打懵了,反应过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反扑,一群老男人聚在魏星野的书房里开启了泼妇骂街模式,各种问候太子。魏星野半天没说话,被叽叽喳喳的声音吵的脑仁疼,后来实在忍不住了,重重的咳了两声,屋内才又安静下来,“你们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早干什么去了?太子也是好谋算,本想着借此机会好好打压他一下,没成想倒是我们自己将把柄送到了他手上,也是那两个蠢货不争气!” 听着老大张嘴骂自家子侄,屋里的老男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集体望向工部侍郎许鑫,此人平时最会拍领导马屁,大家其实都有些瞧不上他,可此时他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找到了用武之地,一屋子朝廷命官都觉得他该担起哄领导开心的重任。x :/ 许鑫抬头,本来也想融入集体,跟大家做做眼神交流,没想到一抬眼就收到了众人殷切的目光,马上就明白了这帮王八蛋是想让他去当炮灰,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可面对众人殷切的目光,他却不得不出头,咽了口吐沫,组织了一下言语,小心的开口道:“尚书大人家里的子侄自然都是好的,之前不也从未出过差错嘛,可却经不住太子一党恶意抹黑,鸡蛋里挑骨头,这才不幸被冤,也是憋屈,咱们是不是也查一查太子那边的人?近几年朝廷的大工程大多是太子督办,下官就不信太子手下的人个个都是干净的!”x 魏星野的目光从茶杯沿上方射出来,冷冷的瞥着许鑫:“你当太子是傻子?他早就把手底下的人都查了一遍,该收拾的早就收拾了,该善后的也早就善后完了,还等着你此时去挑错?你信不信?你现在只要一去翻查太子手下的人,太子立马就能到皇上那里去哭诉,说是魏氏记恨他,想着法子要攀污他呢!” 许鑫马屁拍到马腿上,被怼了个没脸,低头闭嘴心里头悄悄骂娘,不敢骂魏老妇人,而是骂同党们不要脸,把他推出去当炮灰,挨训的时候还没一个人肯出来说句话! 魏星野放下茶杯,略微平缓了一下心情,又开口道:“罢了,愿赌服输,这一局是我们败了,我们就认栽,至于以后是什么样,咱们走着瞧!还有你们,回去都给我把自己手里的,下面人经手的事理一理,别再让人挑出错处,近一段时间都给我低调一点,先过了这一阵再说!” 众人低头称是,魏星野疲惫地摆摆手:“都散了吧!” 朝廷内风起云涌,身在北疆的王媛却过得无比滋润。她学会了逮兔子、抓野鸡;还学会了做陷阱抓鸟;还知道怎么抓鱼、捞虾,日子过得极其滋润!每天除了去学堂里跟着朱啸学习科学文化知识,就是跟着同学们山上、河边的疯跑,弄得王逸每次看见她就要叹气:“好好一个大家闺秀,生生变成了个野丫头!”每当此时,韩氏和顾氏就会在旁边劝:“到底是孩子,活泼一点也好!”王逸就闭嘴了,虽然还是会叹气,但看着王媛生机勃勃的小样,也很欣慰! 北疆的春天比京城晚了一些,进入三月,桃花、迎春才陆续盛放。王家小院后头有一大片桃林,在温暖的春日阳光照耀下,仿佛是一夜之间就被染成了一片粉红色,王媛和雷浅最爱干的事就是跑到桃林里拼命的摇动树干,然后看着花瓣如雨滴般纷纷落下,只是每当她们这样做的时候瓦斯都会在旁边跳脚大骂:“暴殄天物啊,你们这样做,到秋天会少结很多桃子的!”然后鲁庭芝就会大笑着加入摇树的行列。(_ 看着漫天烟烟霞霞的粉色,王媛和雷浅头挨头躺在地上,任花瓣飘落在头上、身上,也不舍得拂去。 “真好!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雷浅难得感叹。 “是啊,从前在京中,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可到了这里,才发现日子原来可以过得这样轻快美好!可小浅你知道吗?我们恐怕终究还是逃不过回京的命运。”或许是物极必反,越是美好的时刻,越是让王媛感到恐慌。 雷浅听到王媛这话立刻支起身,原本落在她肩头、衣襟上的嫩粉花瓣随着她的动作纷纷掉落。转头警惕的看着王媛,雷浅不解地发问:“回京?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王媛没有动,双眼直视着头顶大片的粉红,有些淡漠的回答:“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去你家吃饭,我们在窗外听见大人们说的那些话吗?” “魏皇后给自己送死鸡那些?” 王媛被雷浅的总结逗笑了,却没有转头看她,而是继续说道:“是啊,就是那些话,当时我被那些消息惊住了,没有多想,可后来却一直觉得不太对劲,为什么李县令对我们这些罪臣、罪臣之后那么恭敬?为什么我们身在漠北,家里的大人们却对朝局动向了如指掌?后来我爷爷告诉我,说要耐心准备、等待时机,要让自己有一争之力,他要等待的又是怎样的时机、我们要争的又是什么?” “争‘生’的机会?” “是!也不是!” “怎么讲?” “你还记得我迟到那天嘛?我出门晚了,却正巧遇到了李县令来找我爷爷,他是拿着邸报来的!” “邸报?” “是,一方父母官,拿着朝廷的邸报专门来找一个罪臣!挺奇怪是吧?后来我才发现,几乎是每隔十日,他就会拿着邸报来找爷爷,那时我才知道爷爷说的‘争’,不只是我们理解的不做俎上之肉、不让魏氏有机会对我们赶尽杀绝!而是要起复、要东山再起、是重新回到权利的顶峰与敌人再决胜负!”王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坐起身来认真的看着雷浅,“我们这些人没有死根本不是因为运气好,而是为了保存实力,是处于逆境之时的暂时蛰伏,等待时机,一旦时机成熟,我们会回去的!” “回去吗?”雷浅垂下眼,看着地面上厚厚的粉色花瓣,沉默良久才伸出右手轻轻拢起一些花瓣扬到空中,看着那一片片嫩粉又重新落回地面,有些伤感:“可是我喜欢这里,京城对我来说就像小时候的一个华丽又压抑的梦,还透着淡淡的血色!这里的单纯美好反而是最真实的,可惜终究还是要回去啊……” 章节目录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春天到了,蚂蚁都谈恋爱了!北疆的春天虽然来得晚,但到底还是来了,小小少男少女们虽然还没有到开情窦的年龄,但互生好感还是可以有的。x :/ 就在这阳光明媚的春三月里,王媛猛然间发现身边的同学有点“怪”!这个怪主要还是集中在两个人身上,她忽然间发现姜晚晴对苏瀛格外的关心、热情。每天早晨上学,姜晚晴都会从家里给苏瀛带早点,有时是包子、馅饼,有时是大饼酱菜,这还不够,还专门用水囊装了热枣茶给苏瀛喝,就怕苏瀛吃饭的时候噎着。 下课后,也经常会凑到苏瀛跟前,问这问那、让苏瀛给她答疑解惑。放学后,由于姜、苏两家住的不远,更是跟在苏瀛身边寸步不离。 按理说有美人明送秋波,苏瀛这个小小少年应该挺享受的才对,可他从一开始就是一幅受宠若惊的样子,是真的“惊”,就好像是一只受惊的猫,浑身上下的毛都竖起来了!姜晚晴给他送早餐,他就说自己吃过了;姜晚晴让他喝枣茶,他就说自己上火,喝不了这热性的东西;姜晚晴问他题,他就豁出来交白卷,然后告诉姜晚晴他也不会! 看着苏瀛一片空白的算学卷纸,朱啸气得浑身发抖:“他奶奶的,这小子是在跟我示威!嫌我出的题太简单,配不上他的水平?行,算你小子有种,老子让你抄书抄到废!” 然后,苏瀛就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起身准备到院子里去抄《三字经》,朱啸看到他这个表情,抖的更厉害了!姜晚晴则是满脸担忧和心疼,依依不舍地看着潇洒起身的苏瀛,苏瀛原本还想对着身后的同学们露出一个洋洋得意的笑容,没想到一转身对上姜晚晴含情脉脉的目光,吓得双腿一软、连忙卷上纸笔,窜出教室、跑到院子里去了!姜晚晴一脸很苦很受伤,众人则瞪着眼睛、张着嘴,好像见了鬼! 当天放学时,朱先生一说下课,苏瀛冲进教室拽起书包就往外跑,等姜晚晴收拾好东西追出去时,苏瀛已经快跑到家了,姜晚晴攒了好半天的安慰贴心话儿只能憋在自己肚子里了。 当然,姜晚晴是个很有毅力的女孩子,虽然苏瀛拒绝的如此明显,但她依然坚持了自己的贴心举动,奈何郎心似铁,苏瀛每天都像是一只机敏的老鼠,时刻警惕着姜晚晴的一举一动,坚决不允许她靠近自己三米以内,一旦发现她有越界的趋势,就会不顾一切、飞檐走壁的逃开!这种情况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后,一天课间休息,鲁庭芝气喘吁吁的走进教室,瘫在座位上半天没说话,被王媛、雷浅、瓦斯和朱方圆轮番关心(逼问)了一圈才如实招来:“我刚才去找苏瀛比试了,发现我练了这么多年的功夫,竟然跑不过他!”说完就满脸懊丧的趴在桌子上不肯起来。 雷浅斜眼瞥着鲁庭芝:“你这是不服气姜晚晴喜欢苏瀛,所以想去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 这句话刺到了鲁庭芝的软肋,激得他立时坐了起来,瞪着双眼强辩道:“谁……谁说的?我就是、就是想跟他比试比试而已!” “哦?那你这悟性看来真不是一般的差,人家苏瀛被姜晚晴追了一个月,逃跑的功夫就超过你了,你被我爷爷追着练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个德行?我看要是换成姜晚晴追你,你怕是连跑字怎么写都得忘了!” 鲁庭芝听到“姜晚晴追你”这几个字忽然满脸通红,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雷浅是在挖苦他,脸色又由红转青,气得瞪眼、抿嘴、喘粗气,最后才憋出一个“哼!”字,然后就又趴回桌子上不理人了。 雷浅看他这个样子也生气了,冷冷的回赠了个“哼!”转身拉着王媛出了教室。 王媛看着这两个人哼来哼去的,忽然福至心灵:这特么是狗血的四角恋?要是苏瀛再喜欢上雷浅,这个故事就完美了…… “那个……你喜欢鲁庭芝啊?”看着靠在树下生闷气的雷浅,王媛斟酌再三,还是抵不过心中八卦之魂的煎熬,勇敢的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x “你什么眼神啊,我怎么会喜欢那种白痴?又蠢、又笨、还没有品味,最重要的是他还眼瞎,我疯了才会喜欢他?”雷浅好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乒乒乓乓的往外扔着鲁庭芝的缺点,就为了证明他是个白痴、自己不可能会喜欢上一个白痴!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默默的看着愤怒的雷浅,一脸平静的等着她发泄完、冷静下来。雷浅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终于在王媛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叹了一口气,低下头轻声说:“我是不是特别傻?我从小就认识他、喜欢找他玩、喜欢欺负他,偏偏那个傻子每次都乖乖的上当、任我欺负,还从来不生气,我就更喜欢跟他待在一起,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喜欢!可这大半年以来情况变了,他会注意姜晚晴的一举一动、会为她鸣不平、嘴里也经常提起她、夸赞她,我心里真的好不舒服,就好像是自己的玩具被别人给抢走了……” 王媛着实没安慰过人,只能牵着雷浅的手,斟酌着对她说:“男孩子不都这样吗?没头没脑的,就会傻兮兮被那些伪善的表象欺骗!你别难过了,人家姜晚晴才看不上鲁庭芝这种傻瓜呢,人家看上的是苏瀛,不过苏瀛看不上她,她吃瘪你应该高兴才对吧!” “你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啊,虽然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怎么听起来你都好像是在说我喜欢的人没有姜晚晴喜欢的人优秀,所以我也比不上姜晚晴!”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啊!”王媛急忙解释,“就是想逗你开心吗!苏瀛不喜欢姜晚晴、还想方设法躲着她,我们不是都应该开心的吗?” “原来,我不喜欢姜晚晴、想方设法躲着她,你是开心的啊!”王媛正在努力的安慰雷浅,就听见身后传来苏瀛愉悦的声音。 章节目录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听见这个声音,王媛愣了一下,缓过神来以后就努力压着自己的好奇心、不让自己回头看,闭着眼睛心里碎碎念: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是苏瀛啊!不会这么寸吧,说别人的是非时刚好被人家听见? 在心中默默的祈祷了三遍,王媛才下定决心,机械而缓慢的转过头,缓慢的睁开双眼,慢慢聚焦的视线里映出站在两步之外、正背着手、笑眯眯看着她的苏瀛。王媛一脸平静,又缓慢的闭上了眼睛,心中却没有表面上这般平静:我……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姑奶奶我难得背后说人是非,这就让人家听见啦?这要怎么收场啊! “你是想假装没看见我?”看着王媛紧绷的脸、紧闭的眼,苏瀛笑的更开心了! “怎么会?咱们都是同窗,哪能装没看见呢!”王媛自我欺骗不下去了,只能睁开眼,硬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有点牙酸的回道,心中却在想:我是真的想要假装没看见你啊!x :/ “哦?没有就好!那……这个送你!”苏瀛说着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将手里的东西塞进王媛手中,看王媛拿好了,就麻利地转头跑开了,连反应的机会都没给王媛。 王媛呆呆的看着苏瀛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眼前,这才低头看自己手中的东西。那是一朵花,红色的,婴儿拳头大小,还未完全盛放的花瓣层层叠叠的半包裹着,极其艳丽,“这是个什么?” “是朵花!”雷浅也被苏瀛这一连串动作惊到了,连自己的伤心事都顾不上了,只顾盯着王媛手中的那朵花皱眉沉思。 “我知道这是一朵花,问题是他给我这玩意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这是月季花,有刺的!” 听说这玩意有刺,王媛瞬间觉得手有点疼,急忙举到眼前细看,那花茎上的刺竟然都已经被细心的削掉了,她这个疼纯属是心理作用。雷浅随着王媛的动作也注意到了那光滑的花茎,挑起一边眉毛,语带调笑的说:“我觉得苏瀛的意思无外乎有两种!” “哪两种?” “第一种,他喜欢你!” 王媛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第二种,他恨你?” “恨我?我没得罪过他,而且他恨我为毛给我一朵花?” “在这个姜晚晴死盯着他的节骨眼上送你一朵花,当然是为了让姜晚晴吃醋、恨你、对付你、折磨你!” “太毒了!可惜他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我这就去把这破花扔了去!”王媛说完就恨恨的抬脚要往院墙那边走,准备让这朵破花魂归荒野,结果一步还没迈出去就被雷浅拉住了,“我觉得不用了!” “为什么?” “因为姜晚晴已经看见了!”雷浅看着教室门慢慢的说出这句话,王媛随着她的视线看向教室,只见姜晚晴正站在教室门口,看着王媛手里的花笑的一脸温柔,可紧握的手却出卖了她的情绪。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雷浅的视线在姜晚晴和王媛之间转了几圈,果断向前迈了一步,挡在王媛身前,也阻断了姜晚晴的视线,“我觉得还有第三种可能性!” “额?” “苏瀛真的在向你示好,同时也是为了摆脱姜晚晴的纠缠!” “什么意思?”x 电脑端:/ “你看这花,他为了怕你被扎到,特意将花茎上的刺都削平了,如果单单是为了祸水东引,那只要让姜晚晴看见他给你送花就行了,完全没必要费这功夫,离得这么远,姜晚晴又注意不到花茎上有没有刺!” “我觉得他应该是良心还没让狗吃完,想让我帮他挡灾,又不好意思看我被扎破手,所以才把刺给削平了。”王媛头大如斗,却坚决不肯相信苏瀛对她有意:哪特么有人会拿心上人出来挡灾的?所以这厮肯定是想坑我! 雷浅:“……我觉得那些都是次要的,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应付姜晚晴的妒火吧,我觉得她不会放过你的!” 王媛:“……”我特么怎么这么倒霉? 接下来的几天,学堂里格外热闹,姜晚晴每天依旧追着苏瀛跑,还抽空找找王媛的茬;苏瀛每天想尽各种办法躲着姜晚晴,还抽空撩一撩王媛,例如静静凝视、灿烂一笑什么的;王媛最惨,每天既要躲着姜晚晴,还要躲着苏瀛,还要尽量不让自己迟到早退、犯到朱先生手里,过得那叫一个提心吊胆。可再严密的防守也躲不过有心人的算计。 四月十三,朱啸在课堂上宣布,两天后他要带着学生们到后山池塘边写生。大家听说能去放风,都是一脸向往,只除了王媛、雷浅和姜家姐妹俩。王媛和雷浅对视了片刻,不由自主的去看姜晚晴,姜晚晴正巧回头,对上王媛的目光,露出异常灿烂的笑容。 姜晚晴这一笑,硬生生的让王媛打了个冷颤。坐在王媛身边的雷浅不放心的抓住她的胳膊,一脸关切。王媛努力将视线收了回来,对着雷浅虚弱一笑:“我没事,放心吧!”说完再去看姜晚晴,对方却早已经转过身去了! “你说,姜晚晴……会不会对我下手?”沉默了好一会,王媛还是憋不住,凑到雷浅身边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以前那件事说到底也只是我的推测,没有实据,可我总觉得她不太对劲,或许是我的私心、对她有偏见,可你还是多加小心为好!”雷浅正襟危坐,状似正在认真听课,只有紧皱的眉头显示出她的担忧。 “我以前只当你是在给我讲故事,可是刚才她对我那一笑……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说来可笑,她也不过是个小小女童,却真的让人害怕!”王媛低着头,自嘲的笑了起来。 雷浅想了想,对王媛说:“你放心,那天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鲁庭芝……”说到此处回头狠狠瞪了鲁庭芝一眼,弄得鲁庭芝满脸茫然、不知所措,雷浅不理他,又转回来接着说:“算了,指望不上他,我会让瓦斯一直呆在离我们俩不远的地方,无论她是真无辜还是真腹黑,小心些总不会错!” 章节目录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之后的两天,王媛都是在高度紧张的情绪中度过的,时刻留意姜晚晴的一举一动,可姜晚晴好像是已经忘记了她,除了继续追着苏瀛到处跑,压根没有时间理会她。 王媛不在状态,倒是让苏瀛抓到了不少机会,没事就往王媛身边凑,不是问“吃了吗?渴不渴?”就是问“想不想吃这个,想不想喝那个?”弄得王媛无比郁闷,悄悄问雷浅:“我看起来很像是个吃货吗?”雷浅但笑不语,王媛更加郁闷。x 在煎熬中,外出写生的日子终于到了。一大早,王媛背着邓嬷嬷给准备的干粮赶到学堂集合,凑到雷浅身边就再也不肯离开。瓦斯显然也得了雷浅的提前嘱咐,一直在她们俩附近徘徊。 朱啸带着一群小鬼步行了两刻钟,才到达后山的池塘。这时节春光正好,池塘的水泛着嫩绿的光泽,倒映着岸边的垂柳,一派生机盎然。雷浅却不屑地撇撇嘴:“每年写生都是来这个池塘,朱先生也想不出什么有新意的地方了。” “这附近也没什么其他地方适合写生了吧?”满眼的绿色稍稍安抚了王媛紧张的情绪,在确认了姜晚晴正围着苏瀛说话、离她们很远后,也有心情跟雷浅聊上几句了。 “我觉得桃林就不错,满眼桃花,比这里漂亮多了!” “这会桃花都谢了。” “可以在桃花盛开的时候去啊!”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觉得朱先生是怕再多几个像咱们这样见到满树桃花就想摇的,索性不带咱们去,也放那些桃花一条生路!” 王媛的回答成功的引起了雷浅的注意,她满脸坏笑的抬起胳膊勾住王媛的脖子:“咱们媛儿原来也是一位惜花之人,我原先怎么没发现?快让我看看惜花这根筋长到哪了!”说着就伸出魔掌,专拣王媛腰侧的软肉招呼,连掐带挠,弄得王媛又痒又疼,弓着腰边躲边挡,极是狼狈。 两人的笑闹声传出很远,引得附近的同学纷纷侧目。就坐在不远处的朱先生不乐意了,板着脸冲两人喊道:“你们俩!写生交不上来我再跟你们算账!” 发现碍着朱先生的眼了,两人赶忙站好,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装作认真观察景致的模样。 刚装了没多久,王媛就又被苏瀛缠上了。当耳边传来苏瀛:“媛儿,我有话想对你说。”这句话时,王媛忍不住在心里开骂了:我招你惹你了,你怎么还阴魂不散呢?姜晚晴肤白貌美大长腿,不对,是雪肤花容、聪颖端庄,你能不能愉快的去跟她玩耍、放过我? 虽然心里不爽,但到底苏瀛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两家是世交,两人还是同学,王媛还得端着笑脸装糊涂的问他:“什么话?” “你……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苏瀛刚开始还有点害羞,说到后来又变得格外坚定。 “额!朱先生看着呢,要不你就在这里说吧!”王媛抓住了雷浅的手臂,摆出一副死不放开的架势。 苏瀛看到了王媛的动作,有点受伤,不过只有一瞬,然后就不管不顾的扯住王媛另一只手,使劲一拽,将王媛从雷浅身边扯开了,拉着她就往池塘边走。x :/ 王媛张口就要惊呼,但眼神一转,扫到了正在跟朱方圆说话的朱啸,就又把声音给咽下去了。只能使劲的往外抽手,奈何苏瀛年龄比王媛长;身量比王媛高;力气也比王媛大,王媛还是跌跌撞撞的被他连拖带拽的拉到了池塘边。 你别说,苏瀛选的这个地方还是很讲究的,旁边有一颗大柳树,粗壮的树干和茂密的柳枝将其他人的视线都隔开了。 王原气哼哼的甩开苏瀛的手,有点冲的问:“你这是要做什么,有什么话非得把我拉到这里来说?” “我……你别生气,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苏瀛白嫩的脸颊染上了一层淡粉色,低着头垂着眼,不敢看王媛。 “开什么玩笑!”王媛的反应不是很友好。 “我没有开玩笑,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特别可爱,然后这一段时间我被姜晚晴缠着,就发现你和雷浅她们经常在背后嘀嘀咕咕,我就觉得那时你的眼睛特别明亮……我就喜欢上你了!”苏瀛不低头了,瞪着眼睛盯着王媛着急的解释道。 大哥,你有受虐倾向是吧?就因为我背后说你闲话、取笑你你就喜欢我?王媛觉得自己要疯了,这特么是个什么烂理由?你不应该是因为老娘的美好外表、纯洁心灵而喜欢老娘吗? 王媛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后还硬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苏哥哥!”苏瀛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看你的热闹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那个……你能不能放过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的很喜欢媛儿!”苏瀛急了,边解释边朝着王媛迈了一大步。 “那个!你冷静一点!”王媛吓得向后退了一大步,跟苏瀛保持安全距离,然后用更加温和的声音劝解道:“你看,我们还这么小,主要是我还太小了,知道什么喜不喜欢的?要说喜欢我也很喜欢你啊,不过就是对同学、对熟人家哥哥的那种喜欢,因为两家比较熟悉吗,而且你的算学那么好!”x 电脑端:/ “媛儿,我说的不是那种同学、熟人之间的喜欢,我是真的喜欢你啊!喜欢看你贼惺惺的笑,喜欢看你亮晶晶的眼睛!”苏瀛真的有点急了,抬脚往前就想拉住王媛,吓得王媛拼命往后退,边退还边在心里骂:你才贼惺惺!你全家都贼惺惺!你家方圆十里都……啊! “媛儿小心!” 王媛背后就是池塘,她为了跟苏瀛保持距离,一路往后退,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脚下。退着退着就感觉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后栽去,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痛!昏过去以前只来得及看见苏瀛焦急的脸,然后在心里感叹一句:“我怎么这么倒霉!” 章节目录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王媛的惊呼和苏瀛的惨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雷浅原本瞪着不远处正在冲着姜晚晴摇尾巴(讨好献媚)的鲁庭芝,想用眼神将他刮成一片儿一片儿的,忽然耳边传来王媛的声音,赶忙压下心中的愤怒,伸着脖子往刚才王媛和苏瀛站着的树下看,只看到苏瀛跪在地上对着下面狂喊 。 雷浅有点纳闷,心里疑惑苏瀛这是发的什么疯?瓦斯忽然从身后窜出来,拉着她的手就向树下狂奔。 “你做什么?”雷浅从容惯了,对这样仓促的状态很不满,尤其还是莫名其妙的仓促。 “快,媛儿掉下去了!”瓦斯拉紧雷浅的手,甩开双腿拼命狂奔。 “掉下去了?”雷浅惊了,也没耐心等瓦斯的答案了,越过瓦斯朝着苏瀛的方向一路狂奔。 好不容易跑到地方,雷浅顾不上把气喘匀,双手抓着还趴在岸边的苏瀛的后脖领子,使劲把人拽起来,自己凑过去,才看清王媛的状况。 王媛和苏瀛刚刚说话的地方其实是池塘边的一处高地,他们站立的地面比池塘水面要高出不少。王媛刚才光顾着躲苏瀛了,背对着池塘一路后退,退到高地边缘也不自知,结果一脚踩空、整个人向后栽去,狠狠的摔在了池塘边缘的浅滩上,昏了过去。 瓦斯紧跟着雷浅跑到岸边,看清状况后对雷浅吼了一句“快去叫人”就翻身跳下高地,一边轻声唤着王媛,一边伸手揽住她的后颈,轻轻将她的上半身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雷浅得了瓦斯的指示就开始拼命喊人,终于将还在观望的朱啸和一干同学都吸引了过来。鲁庭芝和朱方圆跑到近旁,也二话不说跳下去查看王媛的情况。朱啸晚来一步,在朱方圆的搀扶下跳下来,蹲在王媛旁边又是查气息又是搭脉搏,还轻轻捏了捏王媛的后颈,确定她的脖颈没事,这才松了口气对瓦斯说:“疼晕过去了,应该没什么大事,你们动作轻一点,把她抱回家,林盟,你去叫你爷爷,让他去王家给王媛看看。”(_ 林盟得令,撒丫子就往家跑。瓦斯一手揽着王媛的肩膀,另一只手穿过她双腿膝窝,轻手轻脚的将人抱起。雷浅蹲在旁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死死盯着,见瓦斯抱起王媛、在鲁庭芝、朱方圆的护送下离开,正要抬脚跟上去,却隐约听到一声惊喘,雷浅疑惑回头,就看到原本死活不愿靠近水边的姜晚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高地边,脸色苍白、双眼死死的瞪着王媛刚刚晕倒的地面。雷浅疑惑,顺着姜晚柔的视线回头,只见那里原本松软的沙土里赫然戳着几块石头,刚刚因被王媛的身体挡住了所以无人注意,此时却格外醒目! 雷浅惊疑的看着那几块石头,又看姜晚柔的表情,忽然想到了姜晚晴,于是抬头四下搜寻,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找到了她的身影,姜晚晴独自站在那里,见雷浅看她,还牵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雷浅瞪着她,她却不甚在意,挑衅的扫了一眼姜晚柔,然后就转身,慢悠悠的离开了。 雷浅恨的直咬牙,瞪着姜晚晴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这才爬上高地、走到姜晚柔身边,从怀里掏出手帕,强硬的塞到她手里,用刻薄的语气说:“你现在就是把这几块石头瞪出花来有什么用?它们能解了你曾经的冤屈?不如想想如何报仇!” 姜晚柔缓慢的转过头来,盯着雷浅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我猜的,我小时候在这附近玩耍时看到过你娘亲带你来洗衣裳,那时你说你怕水,不愿靠近池塘边,所以我就想不通怕水的你怎么会专门跑到离水那么近的地方,还把姜晚晴推下去!” 姜晚柔盯着雷浅的眼睛,楞楞地看了好半天,忽然笑了起来,刚开始是冷笑,后来却变成了不可抑制的大笑,边笑边落泪。 “别哭了!哭有用的话你也不用背着这个恶名这么长时间了……”雷浅见不得她这个样子,又有点可怜她。 姜晚柔还是在笑,笑的泪如雨下,半晌才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已经恢复了平静,“是啊,我背着这个恶名已经背得够久了!” 雷浅看她正常了,转身就想往王家跑,奈何腿还没迈开就被姜晚柔拉住了:“你此时赶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就不好奇当年的事?” “你们姐妹间的恩怨关我什么事?你想说便说,不想说我也不会问!” “我们根本就不是双生子!”姜晚柔语气轻柔,可眼中的光却格外噬人,紧紧地盯着雷浅的脸,不错过一丝一毫的表情。x 电脑端:/ “我早就怀疑了,你们俩长得一点都不像!”雷浅面无表情,语气冷漠,其实心里已经激动的冒泡了:我特么就知道你们一家子有问题,看看,被我猜中了吧! 姜晚柔用目光将雷浅的每一根睫毛都扫描了一遍,发现没有嘲讽、没有怜悯,这才松了一口气,换了个比较正常的语气道:“当年我爹和我娘定亲,她娘嫉妒亲姐觅得佳婿,在婚礼那日将我娘迷晕藏进衣柜,还从府外找了个流浪汉带进娘亲闺房,想让他玷污我娘,幸亏娘亲她及时转醒,拼尽全力扯下桌布、带落了香炉,声音才将下人引来,救了我娘!可惜那时我爹和她娘已经拜了天地,外祖父怕事情传出去有损家族声誉,只是将那肮脏的男人拉出去打死,又命下人们不准将事情外传,可娘亲受的委屈却没人关心,所有人都要她顾及家族忍下委屈,还把娘亲送到寺里修养!”姜晚柔说到此处冷笑了两声,“名为修养,其实就是要将娘亲扔到寺里困住她、任她自生自灭,可他们不知道,娘亲那时已经怀了我,去寺里刚巧可以掩人耳目,让我顺利降生,她娘不让我娘好过,我娘亲也有办法毁了她娘的人生!” x 章节目录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雷浅惊悚了:这么狗血?你们家一家子都是人才啊! 姜晚柔转身看着波光粼粼的池塘,继续讲述家族秘史:“我爹根本就不喜欢她娘,对她自然也冷冰冰的,她娘就在家里大闹,可闹有什么用?只能让我爹更讨厌她!她娘怀孕到六个月时,出过一次红,险些流产,我娘就知道,机会来了!于是悄悄将自己从小带到大的贴身玉锁塞进我爹的袖袋,再苦劝他回家探望,为的就是让她发现,自己处心积虑争来的姜家少夫人之位,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雷浅此刻特别想念王媛,想跟她分享这样的秘闻,可王媛此刻还不知道怎么样! 姜晚柔根本就不在乎雷浅的沉默,她好像是憋得太久了,急切的想要倾诉自己心里的一切:“她果然没有辜负娘亲的期望,发现了我爹跟我娘的事,气得吐血。她让外祖父到寺中逼我娘自尽,要不是我娘找到机会,侥幸逃到寺外,恐怕还真能如了她的心意!她还用腹中的胎儿威胁我爹,要我爹抛弃我娘,并承诺有生之年再不相见!可她太看得起自己了,我爹根本不在乎她,又能有多在乎她腹中的胎儿……”姜晚柔边说边笑,笑得身体剧烈颤抖,雷浅站在她身后,警惕的看着她,就害怕她激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来。 姜晚柔笑了许久,笑得整个人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才上气不接下气的继续说道:“可她真是狠啊、还蠢,走投无路之下竟然跑到宫里去告御状!她觉得姜家倒了,爹爹一无所有了,只要她一直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爹爹终有一天会看到她、爱上她!” “她怎么死的?”雷浅忽然觉得事情有点不对,既然小宁氏已经抱定了要与姜源共患难的想法,应该会努力保住自己的性命,怎么那么快就死了? 姜晚柔抬起袖子,有点粗暴的将眼角笑出的泪水抹去:“我不知道,姜晚晴告诉我,是我娘亲手捂死了产后虚弱的她!” “姜晚晴告诉你?”雷浅觉得自己的下巴快挂不住了!x :/ “是啊!你以为当年她是怎么落水、我又为什么傻傻的站在岸边,连辩解都忘记了?” “当年真是你将她推下水的?”雷浅张大了嘴,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智商。 这样严肃的时刻,姜晚柔却大大的翻了个白眼:“你那脑子是怎么长的?亏我刚才还觉得你聪明,不像那些傻子似的被姜晚晴骗的团团转?” “额?”还好还好,貌似智商保住了! “其实小时候我们俩很亲的,就像是一对真正的双生子、形影不离,并没有在意过父母、爷爷更偏疼谁一些,可忽然有一天,她看我的眼神就变了,不再温暖、依赖,而是充满恨意!从那以后,她不但不再跟我一起玩耍,还经常害我。打碎爷爷的东西赖到我头上害我挨揍;故意将我引到树林中、猎户挖的陷阱上,我掉下去后也不告诉家里人,让我独自一人困在里面一天一夜;带我去河边,让我看鱼却将我推下水……”x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你就是因为这个怕水?” “是啊,因为我知道落水的感觉,冰冷、窒息、无助!可笑的是即便她害了我那么多次,我依然喜欢跟着她、找她玩、管她叫姐姐……直到那天,我们也是在这个池塘写生,她站在我面前,将父辈的恩怨全都告诉了我,说我是奸生子;说我娘亲手捂死了她娘;说我夺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说我根本不应该活在这世上……” 雷浅看着姜晚柔用淡漠的语气说自己是“奸生子”,忽然觉得有点心疼。 姜晚柔却毫不在意,继续说道:“我当时被这些事吓傻了,跟着她一步步走到这里,你注意到了吗?那年姜晚晴就是从这里掉进池塘的!”姜晚晴指着不远处让雷浅看,那里是她们脚下这块高地的延伸,地势逐渐下降,池塘的水却在那里漫过浅滩,直接拍打在高地的断面上。 雷浅看着姜晚柔,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那天,她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们母女从我这里夺走的,我会一点一点拿回来’,然后就大叫一声,向后栽进池塘,一边尖叫、拍水,一边向着池塘中心游去,所以当你们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我一脸惊恐的站在那里,而她在池塘里拼命挣扎!可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她是会水的!” “她会游泳?” “是啊,小时候我们俩总是去溪边玩,她胆子大,经常在水浅的地方玩水,我不敢下去,只是蹲在岸边,一边玩水、一边傻笑的看着她,后来她就发现抓着木板可以浮在水上,就经常那样玩,再后来,她便学会了游泳,可她担心爷爷责罚她,就跟我约定,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对谁都不能说!” 雷浅“……不对,她嫉恨媛儿,刚才媛儿受伤,我还看到她独自站在树下微笑,会不会……” 姜晚柔讥笑的看着王媛:“你说会不会?”一只手直直的指向地面。 雷浅顺着姜晚晴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高地原本整齐的边缘有一个缺口,土壤颜色也略深,明显是刚被刨开不久。她赶忙上前,仔细观察片刻,又摸了摸附近的地面,手指碰到地方,松散的土壤不断掉落:“这一片的土被铲松了,然后又被人轻轻按平,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可若人踩在上面……” “就会踩空,然后狠狠的摔下高地!”姜晚柔冷漠的帮雷浅把话说完。 “你早就知道?”雷浅的语调不自觉的提高了,带着浓重的指责意味。 “我不知道!我也是看这一段时间她对苏瀛格外热情,苏瀛看上的却是王媛,感觉她一定会对王媛出手,只是我也没想到,她对这个池塘如此偏爱,每次害人都选在这!”姜晚柔说着还用下巴指了指浅滩上埋着的那几块石头,“看来她确实挺喜欢苏瀛,怕王媛从这个高度摔下去,落在松软的浅滩上没什么事,还做了第二手准备!” 章节目录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她……就因为苏瀛喜欢媛儿,她就想置人于死地?”雷浅从来没想过,姜晚晴一个小小女童,竟然有这么狠的心思! “呵!她一向如此,谁动了她的东西、碍了她的眼,她便想要人家的命!”姜晚柔冷笑一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雷浅。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极少被人用这种目光对待的雷浅此时也没有功夫计较了,想了想,郑重的对姜晚柔说:“你就这样任她欺辱?” “你什么意思?” “从来只有姑奶奶坑别人,这次竟然被她坑成个棒槌!她既然惹了我们,可别想就这样算了,你……要不要一起?” “你有什么办法?”姜晚柔的眼中泛起一丝期待。 “目前还没有,先看看媛儿怎么样再说。日子还长,总能想到办法收拾她!”x 电脑端:/ 姜晚柔眼中的期待瞬间熄火,她缓了缓,再次打起精神,对雷浅点点头:“成,就像你说的,日子还长……” 王媛是被疼醒的,她觉得好像有人一直在拿一柄大铁锤砸她,冲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的,刚好跟心跳的频率合上。直到有一锤刚好砸到她的背心,肺里一股血气上涌,逼得她猛然坐起,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就喷了一口血出来。x :/ “好了好了,瘀血吐出来就没事了!”迷迷糊糊中,王媛听见身边一个苍老的声音。努力睁开双眼,暖黄色的光线刺得她有些想流泪,适应了片刻,才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 她在自己家里、自己的炕上,面前是哭肿了眼睛的顾氏和韩氏,还有满脸关切的王逸、王玄、雷浅、瓦斯等人,苏瀛也站在人群中,伸着脖子努力往炕上看。身边笑眯眯看着她的则是林盟他爷爷林悦! 王媛张嘴想叫人问好,可声音发出来却像是指甲盖挠在墙壁上,异常刺耳。 林悦看出了王媛的意图,连忙出声招呼道:“快快快,给她倒一杯温水来!” 邓嬷嬷一直在旁边看着,此时听见林悦的吩咐,连忙端着一杯温水挤到跟前。林悦一手伸到她的肩膀下,将她扶坐起来,一手端着杯子凑到她嘴边,一点一点的喂她喝水。 喝了大半杯,嘴里的血腥味才淡了点,嗓子也不再那么火烧火燎的了。王媛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着大家,一时间没想好要说什么。倒是王逸先开了口:“媛儿此次能够平安无事,多亏了林兄!”说着就拱起双手,冲着林悦深深一礼。 林悦有扶着王媛慢慢躺下,才抽出手,站起身笑着扶起王逸:“王兄不必如此,也是这孩子命大,没有伤到要害,要不我那点微末医术还真派不上什么用场!如今她体内瘀血已情,再好好将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孩子小,恢复的快,她身体底子也不错,无需过于担心!”拍拍王逸的肩膀,“这会没事了,咱们也都散了吧,让这孩子好好休息!”说完对着王逸点了点头,就带头出了屋子。 王家人都跟着出去送客了,只留下邓嬷嬷坐在炕边帮王媛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又把被子掖了掖。看几个小鬼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很有眼色的也起身出门了! 苏瀛看着长辈们都出去了,才敢凑到炕边,眼泪汪汪的对着王媛忏悔:“对不起媛儿,都是我的错,我那时太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了,没有注意你的身后,也没能及时拉住你,你打我吧!”说着还把脸凑到了王媛面前。 王媛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没有一处不疼的,着疼痛让她很暴躁:“打你有用吗?而且我都这个样子啦,你觉得我打得动你吗?” “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王媛想翻白眼,但头疼的眼皮不太听使唤,“我就想问你,你那会是发的什么疯?” “我……我实在是被姜晚晴烦的不行了,就明确的告诉她我特别讨厌她,她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说是,她就说如果我跟你表白,你接受了,她就从我面前消失……”苏瀛低着头,双手握在一起,两个大拇指转啊转的,有些忐忑。 王媛:我擦,又特么是姜晚晴!“你,你这是利用,利用我摆脱姜晚晴!” “不、不是这样的,我是希望姜晚晴不要再缠着我了,可是我也是真的很喜欢你,所以听到她那样说,我就想着不如趁这个机会明白的告诉你!”苏瀛有点着急,刚想继续解释,就被进门的雷浅给打断了:“你倒是顺便,可你知不知道你被姜晚晴利用,当了一回傻子?” 听到雷浅的话,王苏二人齐刷刷的望向门口,在那里,雷浅像一个武士一样,身体站得笔直、右手扶在腰间(那里要是再挂一把剑就更像了),姜晚柔则像是武士身边的世外高人,一脸高深莫测的站在雷浅身后。 “什么叫我被她利用了?”苏瀛也是翩翩少年郎,长得好、功课好,在算学上的造诣还把朱先生给傲了,从小习惯了众星捧月,虽然最近在王媛面前略显呆傻,可底子里还是骄傲的。此时被雷浅嘲讽,还是在小小心上人面前被嘲讽,立马就有点要急眼。 “你可不就是个傻子,还是个傻孔雀!你在姜晚晴面前搔首弄姿(这个词是这样用的?)让她倾心于你,又明确表示出对媛儿的好感,让姜晚晴嫉妒,于是姜晚晴就设计了陷阱,提前把高地边缘的土弄松,还在浅滩里埋上石头,就是为了要媛儿的命!”雷浅边说边走到王媛身边,坐在炕上抬手帮王媛抿了抿站在额头上的碎发。 苏瀛:“我不行姜晚晴能算得那么准!” 王媛:“我也不信,她怎么知道苏瀛会拉着我去高地上说话,还知道我会退到边上去?” 王媛说完,满脸不屑的苏瀛忽然表情凝重了起来:“她……知道!” 王媛:“啊?” 苏瀛:“是她告诉我,高地那里地势高,让我要跟你表白就去那里说,这样她站的地方才能看见,还要让你背朝池塘,她要看清你的表情,确认我真的跟你表白、而且你答应了,她说如果不这样的话,她也不知道我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她是不会履行诺言的……” 王媛:“……” 姜晚柔:“她早就算好了!” 雷浅:“你真是个棒槌!” 章节目录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苏瀛彻底被打击蔫了,连雷浅骂他都不回嘴了。王媛则觉得自己要冤枉死了:“你们两个打赌,要我送命?还有没有天理啊!” 雷浅看苏瀛和王媛都情绪低落,叹了口气出声安慰道:“得了,你们两个被坑也已经被坑了,再失落也没有用,还不如打起精神、养好伤,仔细想想要怎么报仇!” “是了,她敢坑小爷,就别怪小爷不客气!”苏瀛从鼻子里重重的出了一口气,沉声宣誓。 这一句话,点亮了雷浅和姜晚柔两个人:“你有办法?”女声二重问。 “她不是说她喜欢我吗?我就给她个机会好了!” 听到苏瀛的话,雷浅沉思,姜晚柔则撇嘴一笑:“你觉得她很蠢吗?她刚坑了你一把,你马上就向她示好,她会相信吗?” “谁说我要示好了?我感情受挫,情绪低落,就看看她会不会意思意思来安慰我一下!”苏瀛眼中还藏着凶光,可嘴角的笑容却显得格外温柔! 雷浅、姜晚柔:“……” “话说……”王媛忽然出声,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你这个感情受挫……是不是需要我配合一下?”x 雷浅、姜晚柔:“……” 苏瀛:“额……你可以、假装讨厌我、配合一下!” 王媛:“我不用假装!” 雷浅、姜晚柔、苏瀛:“……” 目标确定了,接下来就是制定作战计划。按照苏瀛的设想,他在王媛养伤的这段时间内,每天都会来看她,雷浅也会同来,作用就是见证苏瀛是怎样被王媛无情的赶出房门的。与此同时,雷浅还要在学堂里宣传王媛对苏瀛有多么的深恶痛绝、仇深似海,苏瀛在此时就会扮演一个落寞的失恋少年。 而姜晚柔也有一项重要任务,她需要扮演一朵暗恋了苏瀛多年的解语花,之前一直不敢表白,此时看到心上人受挫,再也压不住心中的关怀与倾慕,时时陪伴在侧,温言软语宽慰…… 王媛对这个计划没什么意见,因为她基本上属于本色出演;雷浅对这个计划也没什么意见,她乐得展示一下自己的演技;意见最大的是姜晚柔:“你们是嫌我死得不够快是吧?而且什么解语花?太恶心了!” 苏瀛、雷浅、王媛:“你还想不想报仇?” 姜晚柔:“……想!” 计划被全票通过,按部就班的开始实行。唯一出现的一点小意外就是每天苏瀛和雷浅去王家看王媛时,基本上鲁庭芝和瓦斯都会跟随,他们俩倒是真的出于关心,还有朱方圆和林盟也隔几天就来一次。因为害怕计划外泄,本来想着只是做做样子就行的几个人每天都得配合演出一场狗血偶像剧。 半个月后,苏瀛在被王媛一杯水泼到脸上、赶出房门时,当着林盟和鲁庭芝的面流出了男儿泪,惊得王媛和雷浅差点穿帮,还好苏瀛借着抹眼泪的间隙使劲眨眼,两人才算是坚持了下来。 王媛在家休养的第二十天,放学后跟着雷浅、苏瀛一起过来的还有鲁庭芝和姜晚晴。 当王媛看见满脸关切的姜晚晴被鲁庭芝像扶皇太后一样扶进门时,第一个想法就是:“她这是终于忍不住,亲自来打探虚实啦?” 雷浅则满脸寒霜,看着鲁庭芝对姜晚晴鞍前马后,又是搬凳子又是倒水的,眼睛都快翻到天花板上了。 苏瀛进门后尽职尽责的蹲到炕边上,捧着一盘子洗干净、水灵灵的西红柿,可怜巴巴的说:“媛儿,这是我刚从瓦斯家菜园子里摘的,都洗干净了,你最近都没好好吃东西,尝一尝换换口味吧!” 因为姜晚晴来探病带来的冲击太大,王媛有点不在状态,面无表情的看着苏瀛,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眼看戏要穿帮,苏瀛急的直冲王媛挤眼睛,可王媛就是没接收到。还好雷浅被鲁庭芝刺激的超常发挥,上前拽着苏瀛的后脖领子使劲一拉,嘲讽技能全开:“你拿偷来的东西给媛儿吃?你怎么想的,还嫌自己害她害得不够是吧?我就看不上你这凄凄哀哀的样子,好像受伤的是你一样,你别忘了媛儿受这么重的伤都是因为你!” 苏瀛怒目圆睁,恨恨的瞪着雷浅,一脸恨不得吃人的表情,雷浅才不怕他,下巴一扬“哼”了一声,还附赠了白眼一枚,苏瀛气的浑身发抖,大喘气了好几下才压下怒火,回头抱歉的看了王媛一眼。 王媛:“……”面无表情的低下头(实际上是害怕自己笑出来赶紧低头遮掩)! 苏瀛泄气,轻轻放下盘子,低着头、步履沉重的离开了。雷浅还是不放过他,在他身后喊了一句:“以后少做出这种恶心样子!”苏瀛落寞的身影站住了,停留了片刻才继续往前走,只是步伐更沉重了! 直到再也看不见苏瀛的背影,雷浅还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王媛努力在脸上挂满冷漠,鲁庭芝则是一脸尴尬,极难为情的看着姜晚晴说:“那个……你别介意,小浅平时就是这个样子的,刀子嘴豆腐心,她没有坏心眼的!” 王媛心想:谁说的,明明最黑的就是她了!(_ 雷浅却要气炸了:“你说谁刀子嘴?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就是苏瀛那个扫把星害得媛儿受伤,你跟他一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鲁庭芝:“……”我明明是在帮你说话! 王媛:“……”这是被刺激的得狠了,鲁庭芝今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姜晚晴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得体、关切的笑容,只在苏瀛被赶出门时面露心疼,大大的眼睛里甚至有了水汽,不过苏瀛前脚出门,那水汽后脚就消失了。 此时看鲁庭芝被骂,她又适度流露出一些关心,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鲁庭芝的肩膀,并在鲁庭芝回头看她时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然后对着炕上的王媛轻声道:“看你没什么大碍我也就放心了,想来小浅是嫌弃我们打扰了你休息,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好好养着吧!”说完灿然一笑,转身往外走,被捋顺了毛的鲁庭芝赶紧尾随,在她迈过门槛时还小心的伸出手护着,生怕她绊倒。x :/ 雷浅的眼中已经开始喷火了,瞪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咬牙切齿的说:“怎么不把这对狗男女给摔死?” 章节目录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因为苏瀛动情的演出和雷浅的超常发挥姜晚晴似乎放下了一些心防,又开始小心的往苏瀛身边凑了。可苏瀛不敢有丝毫懈怠,是她还是冷冰冰的不假辞色! 局面有些僵持的时候,杀手锏姜晚柔出场了。她干了一件震惊学堂的事,那就是在雷浅又一次当众嘲讽苏瀛时,悄悄跑到井边打了一盆水,迎面泼了正在高谈阔论的雷浅满身、满脸,然后指着惊呆了的落汤鸡大声说道:“他又不是故意的,难道王媛就没责任吗?明明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受伤,却偏偏要怪别人,她以为她还是当初的大小姐呢?我告诉你们,以后离苏瀛远点,再让我看见你们为难他,我见一次打你们一次!” 雷浅:“你要不要演的这么逼真!” 苏瀛:“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众人:“要不要这么狗血?” 雷浅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使劲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水,还借着抬手的间隙悄悄看了看姜晚晴,就发现她的双眼紧盯着姜晚柔,瞳仁显得格外漆黑。 “这代表鱼要上钩了?”雷浅心想,“姐姐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面子都丢光了,要是再不上钩就真是没天理了!” 而正一脸正气的挡在苏瀛面前的姜晚柔心里却不太好受:“我擦,我是不是死定了?完了完了,这次玩大了,姜晚晴不会放过我的!” 那天散学后,雷浅冷着脸、拿起书就去王家了。苏瀛落寞的收拾好书本,看了看手边准备好的小沙果,心情低落的也出了学校朝王家走去。姜晚柔的目光一直粘在苏瀛身上,看他往王家的方向去了,就跑到树下折了一根两指粗、一尺多长的树枝,一脸关切、担忧的也跟着去了王家。 姜晚晴则一脸失落,鲁庭芝也顾不上好友的死活了,赶忙凑到女神身边软语安慰,可越安慰姜晚晴的泪珠子越往下掉! 瓦斯皱眉看着鲁庭芝的蠢样,本来也打算去看王媛,但想想王媛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而且自家果园、菜园最近经常被盗,于是决定还是回家加固一下栅栏。 这一系列的事件导致聚到王媛屋里的只有雷浅、苏瀛和姜晚柔。四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其他访客,苏瀛还是不放心,特意挂上懊丧的表情,假装出门安慰自己受伤的小心脏,其实是四下里观察有没有人,结论就是今天真的只有他们四个人,可以暂时不用演戏了。 看见苏瀛一脸轻松的进门,另外三个人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雷浅立马坐到炕上,靠着王媛假装自己没骨头。 王媛:“我还是伤员,你这样靠着我真的忍心吗?” 雷浅:“忍心,姐姐为了帮你报仇,劳心又劳力,还得被水泼,你让姐姐靠一靠又怎么了?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林盟都跟我说了,你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 王媛:“你靠吧!” 姜晚柔和苏瀛也各自找椅子坐了下来,一脸疲惫。屋里安静了好一会,还是姜晚柔先开了腔:“你们说,咱们这计策到底奏效了没有?我现在是既希望奏效、又希望不奏效。” 苏瀛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懒洋洋的问:“为什么希望不奏效?那我们几个这么长时间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 姜晚柔奉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你们放学后就回家了,至少是安全的,我呐?我跟她住在一个屋檐下,她要想干什么,我连跑都没地跑!” “你别谦虚,你跟她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出什么大事,可见你对付她还是很有一套的!”老老实实的坐在炕上给雷浅当人肉靠垫的王媛终于忍不住了,无情的吐槽了姜晚柔妄自菲薄的行为!x :/ “我看你是病好啦?”姜晚柔站起身,撸起袖子朝着王媛走过去,照着她的腰侧就挠了过去。王媛边笑边躲,扭来扭去的就影响了雷浅大小姐休息。 雷大小姐极不情愿地坐起身,哀怨的看了两人一眼,那眼角的风情,刺激的姜、王二人浑身恶寒,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当天晚饭前,几个人散摊时,雷浅、姜晚柔和苏瀛站在门前努力的调整心情,分别摆出轻蔑、愤怒和懊丧的表情才一起出了门。雷浅扬着下巴、满脸傲慢的先走了;苏瀛低落的一步一步往自己家挪;姜晚柔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其实是大家害怕姜晚晴在路上对姜晚柔下手,所以商量好让苏瀛变向送姜晚柔回家,反正两家离得近! 北疆太阳落山晚,姜晚柔和苏瀛出王家大门时太阳还在半空中挂着,阳光照在树叶上,在小路上投下斑斑驳驳的阴影,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沉默着、慢吞吞的往回走(实在是不敢聊天)。(_ 走着走着,苏瀛忽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姜晚柔抬起头、关切地看着他的背影。苏瀛没有转身,低着头轻声说:“你别回头,姜晚晴在我们左边的树林里。” “你想怎么做?” “观众都来了,自然是演一场好戏给她看!”苏瀛说完沉默了片刻,然后忽然转身,歇斯底里地对着姜晚柔大吼:“你为什么跟着我,你不嫌烦吗?我不需要你同情,你也休想看我的笑话!现在,你给我滚远点,滚!”说完就像虚脱了一样,整个人都垮了下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姜晚柔有一瞬间的懵逼,不过到底有了与姜晚晴多年斗智斗勇的经验,马上就展现了自己的高素质,反应过来,不退反进的走到苏瀛的身边,抬起双手扶着他的双肩,深情的说:“你不要这样,这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看你的笑话,只有我,永远都不可能那样对你!我……我之前一直都不敢对你说,甚至连多看你一眼都不敢,可是看到雷浅那样对你、看到他们那样指责你,我真的好心疼,所以哪怕你不喜欢我、讨厌我,我也要陪在你身边,你就当我是一片云、一朵花、一棵草、一片树叶都行,我只希望你不要赶我走!”说完就和苏瀛两两相望,貌似深情对视,其实是在用眼神交流。 姜晚柔:“我演的还行吧?” 苏瀛:“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很久了吧?” 章节目录 第60章 第六十章 姜晚柔很想翻白眼,但害怕被姜晚晴看见,只能选择在眼皮不动的前提下尽量把眼球往上翻,露出更多的眼白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苏瀛则光明正大的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抬手粗暴的把姜晚柔的双手打掉,冷漠又尖利的说道:“笑话,你会是这么善良的人?你连自己的亲姐姐都敢害,我可当不起你的喜欢,以后离我远一点!”然后留下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扬长而去了。 姜晚柔在心里大骂:你大爷的苏瀛,你把我扔在这,不是给姜晚晴制造灭口的机会吗?边骂还得边追苏瀛,没办法,为了自身的生命安全考虑,她需要尽量的靠近自家门口。 就这样,苏瀛在前面跑,姜晚柔在后面追,直到看见姜家院门了,苏瀛才站住脚步,回头对着姜晚柔又是一声大喊:“我说了你离我远一点,我讨厌你你明白吗?非常非常的讨厌!”说完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留下一个“我很聪明吧?”的眼神就跑走了。 姜晚柔眼角和嘴角一起抽搐,一边假装崩溃哭泣,一边在心里唾骂自己:你脑子瓦特啦?跟这种人合伙?边骂边觉得自己可怜,所以假哭的格外动情。 “呦呦呦……看看这是谁啊?咱们晚柔也有今天?被人唾弃、被人厌烦!”姜晚晴慢慢从树林里走出来,语气嘲讽的调侃着,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恶毒。 姜晚柔的身体僵住了,心里却长出了一口气:奶奶的,你终于出来了,不枉我费这么大劲演这出戏给你看!听着脚步声逐渐靠近,赶紧抬起袖子使劲在眼睛上抹了抹(没办法,没有眼泪,只能假装擦掉了,还得把眼睛揉红一点,才像是刚哭过的样子),然后挺直腰杆转过身,恨恨的瞪着姜晚晴说:“你少在那幸灾乐祸,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也喜欢苏瀛,不过人家也不喜欢你!”x “是啊,我是喜欢他,之前只有那么一点点,现在吗……我倒是觉得他挺有趣的!” “你,你就是故意的,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只要是我喜欢的你都要抢走!” “你说的没错,你的一切我都会亲手夺走,谁让你是‘奸生子’?根本就什么都不配拥有!”姜晚晴的表情忽然变得有点狰狞。x 电脑端:/ 姜晚柔一看不好,立马就扯着嗓子大喊了几声“爹”,院内传出江源的应和声,姜晚柔又满脸笑容的看着姜晚晴:“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咱们走着瞧!”说完就一溜小跑着进了院子。 王媛再回到学堂时,端午节都过完了,好在北疆地处西北,此时还不算特别热,但阳光却异常耀眼,晒得在屋子里闷了一个月,养得皮肤雪白的王媛很不适应,于是在上学的路上随手从路边扯了一片美人蕉的大叶子顶在头上,稍作遮掩! 当王媛顶着这一片绿油油的叶子跨进学堂大门时,里面的众人都震惊了,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王媛!还是雷浅反应比较快,两步窜过来,搂着王媛的肩膀、关切的问:“你怎么了?头上这个是什么意思?上学路上让树精给劫道啦?” 王媛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下才勉强抑制住自己想挠她的冲动,语气冷漠的说:“我嫌外头太晒了,就薅了一片叶子遮阳!” “小姐,一大清早,有多晒?” “我这么娇嫩的肌肤,当然要好好呵护,你这种糙丫头不会理解的!” 雷浅不说话了,默默的卷起衣袖就要往王媛脸上招呼,奈何魔爪还没碰到王媛的小脸,就听见旁边传来“噗嗤”一声,回头一看,只见鲁庭芝正捂着嘴强忍着笑,可惜还是没忍住! 雷浅整个人都斯巴达了,杏眼圆睁瞪着鲁庭芝,直到把他脸上的笑容全部逼退、换成尴尬,这才用一个完美的白眼收尾,抬手扯掉王媛脑袋上的叶子,拉着她回到了座位上。 苏瀛远远的看着王媛,一副欲言又止,想靠近又不敢的表情。然后,姜晚晴出动了,她走到苏瀛跟前,一脸心疼的看着他,说了一句惊掉人下巴的话:“你的真心人家根本不稀罕,为什么不怜取眼前人呢?” 苏瀛惊了,呆呆的看着姜晚晴;姜晚柔惊了,她不敢相信姜晚晴竟然肯下这样的血本;鲁庭芝惊了,女神当众表白了,对象不是他,咬在嘴里的果子掉到了地上都没察觉;王媛也惊了,觉得他们几个这出戏演的实在是太好了!只有瓦斯不太明白姜晚晴这句话,怼了怼朱方圆,轻声问:“姜晚晴那句话是啥意思?”(_ 朱方圆连头都没回,直勾勾地盯着案发现场,轻声答道:“意思就是让苏瀛亲她!” 瓦斯这回也惊了:“谁说你们汉人含蓄?这特么比我们奔放多了!” 苏瀛的大脑飞速运转,不断的思考着应对方法,虽然引姜晚晴入瓮这一招是他出的,可姜晚晴就这么生猛的闯进翁里,还是让他有些接受无能! 好在姜晚晴又说话了:“我知道我这样做有失矜持!”(众人:你根本就不知道矜持长什么样子!)停顿了一下,“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你难道感觉不到吗?我看着你的真心每日这样被人践踏(王媛想捂脸),我真的好心痛,所以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就是要当面告诉你,还要让大家都知道,你看一看我好不好?” 苏瀛半张着嘴,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回头求助的看着王媛(这个动作在姜晚晴看来更像是对王媛不死心!),王媛也不在状态,幸好雷浅反应快,伸出手,借着桌子的遮掩在王媛大腿上狠狠的拧了一把,王媛立马翻了个白眼。 这个白眼仿佛是按下了播放键,让屋里停滞的画面重新又动了起来。苏瀛接到指令,马上一脸悲戚的低头神伤,姜晚柔也以最快的速度调整了状态再次登台:“你的真心?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他伤心、他难过的时候都是我陪在他身边,那个时候你在哪?现在又跑来说什么你的真心?不觉得虚伪吗?” 章节目录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姜晚晴嘲讽一笑:“你陪着他?你问没问过他需要吗?” 姜晚柔被噎的脸颊通红,然后苏瀛发飙了:“你们两个,都离我远一点!” 这下,姜晚晴也满脸通红了。雷浅的手在桌子下面拼命的抓着王媛的腿抖啊抖的,弄得王媛需要使劲绷紧上半身才能不被看出来,可她没有拨开雷浅的手,因为她也觉得很过瘾! 二姜一苏就这么僵持着,旁观的众人都不敢出声(鲁庭芝是被打击的蔫了,没有心情出声),直到朱啸夹着本书迈进门,才打破了尴尬! 当天晚上,几个人又鬼鬼祟祟地聚在了王媛的小屋里。 雷浅:“我觉得,我们的计策应该是奏效了吧?姜晚晴好像已经上钩了!” 姜晚柔:“我不是很乐观,她那个人诡计多端,表现得很上心,却不一定是真的相信了!” 王媛:“那我们还能怎样啊?该下的血本都已经下了!” 苏瀛看看王媛,又看看姜晚柔,有点犹豫的开口:“要不……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说!”女生三重唱。 “就是,那个晚柔啊,你刚才出来的时候姜晚晴在干什么?” “陪爷爷练字!” “那他发现你出来了吗?会不会又暗中盯着?” “你的意思是?”姜晚柔看着苏瀛,若有所思! “我就想着,要不咱们俩再演出戏?” 姜晚柔:“……你不会又想把我扔树林子里自己跑了吧?” 苏瀛连忙摆手:“不会不会,我肯定安全的把你送到家门口,再说了,同一出戏,连着演两回,姜晚晴肯定不会相信的!” 王媛:“你是被晚柔的痴心打动了?那我是不是还得演一回恶人?” 苏瀛有点吃惊,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王媛:“恐怕还是需要媛儿配合一下!” 雷浅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脑子有点没转过来,求助的问着王媛。王媛平静的看着她说:“咱俩还得演一出泼妇骂街!” 雷浅:“……”我明白了! 王媛抬手理了理头发,从炕上跳下来,悠闲地走到门口拉开门,深吸一口气,然后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苏瀛,你个扫把星,自打你缠上我我就一路倒霉,你能不能发发慈悲,离我远一点,别再来烦我了?”尖利的声音滑过静谧的小院,惊飞了院中树上正在休憩的喜鹊,也惊得王家长辈纷纷拉开房门、探出头来看究竟。 雷浅被王媛的声音刺得缩了一下脖子,还是尽职尽责的上前扯住苏瀛的前襟,拉着他往屋外一搡,指着鼻子说:“你赶紧走,以后也别再来了,否则你来一次我骂你一次!”(_ 苏瀛落寞的低着头,转过身脚步沉重的往院外走,经过王家长辈身前时还是很有礼貌的行了拱手礼,只是一直没将头抬起来。 姜晚柔从屋里冲了出来,紧跑两步追上苏瀛,扯住他的袖子让他停下脚步,然后回过头冲着王媛和雷浅吼道:“你们太过分了!” 雷浅抱起双臂,靠在门框上讥讽的牵起嘴角:“呦!你这是心疼了?那就赶紧把你的心上人领走,少在这丢人现眼!”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姜晚柔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雷浅“你”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苏瀛忽然握住姜晚柔的手,低声对她说了一句:“走吧!”然后就拉着人往前走。姜晚柔看着自己被苏瀛握住的手,表情活像是见了鬼,呆呆的任由苏瀛牵着她走出了王家小院。x :/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无语、一前一后、双手紧握的走了十几步,姜晚柔低着头,轻轻的对苏瀛说:“被你猜对了,姜晚晴在咱们身后,我刚才出门时瞥到她的裙角了!” 苏瀛也低着头,也尽量压低声音:“还好还好,要是她没看到,那我今个这人算是白丢了,幸好她看到了!” 姜晚晴心中确实是存了疑虑的,她多疑惯了,可当她看到苏瀛牵着姜晚柔的手,走出王家院门的那一刻,她脑中那根疑惑的铉“嘣”的一声就断了,热血直冲头顶,心里不断的在问:凭什么?凭什么是这个奸生子?她那么低贱、那么肮脏!凭什么选她不选我? 就是那一瞬间的恍神,让姜晚晴没能及时藏好自己,更没发现姜晚柔看到了她。她死死的盯着那两只紧握的手,慢慢的跟在两人身后,只留下最后一丝理智,强压住自己冲上去撕了姜晚柔的欲望。 姜晚晴就这么远远的跟在两人身后,一路死死的瞪着他们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不知不觉就一路跟到了自家附近,眼看着前方的两人停下脚步,她才稍稍回神、连忙闪身躲到树后。 苏瀛转身时眼风轻轻往远处扫了一下,刚巧就看见姜晚晴闪身躲藏那一下,心中安心不少,嘴角也挂着笑意,温柔的望着姜晚柔,轻声说道:“谢谢你对我的维护,你的心意我知道,也很珍惜……”说到这忽然低下头,凑到姜晚柔耳边说:“记得脸红啊,要不就不像啦!”说完就想直起身,奈何姜晚柔反应更快,抬起双臂虚虚环住他肩膀,右手刚好压在苏瀛的背心,让他无法起身,也凑到苏瀛的耳边轻声说:“就说个悄悄话有什么好脸红的?这样还差不多!还有,你记得明天早晨早点出门,来接我上学!” 苏瀛:“……”你比我狠多了! 姜晚柔又抱了片刻才松手,任苏瀛拉着她走到院门口,娇羞的道了晚安才进门,苏瀛看着她进去,关好门,才恋恋不舍的独自离开。 这一切看在远处的姜晚晴眼里,就是一出郎情妾意、难舍难分的大戏,偏偏一个是她多次勾引不成的苏瀛,另一个是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姜晚柔!她的眼睛被那一幕幕激的血红,紧咬着牙关恨不得冲上去生吞活剥了姜晚柔这个贱人,可是不行,她还不能直接冲上去,她的愿望还没有实现,她还没能夺走姜晚柔的一切! 这样的想法让姜晚晴稍稍冷静了下来,她不断的深呼吸,平静自己的心绪,嘴里反复低声念叨着:“再想想、我得再想想……” 章节目录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姜晚柔进了家门、跟长辈们打过招呼后就钻进自己的房间,把门窗挨个插好,不放心的又挨个检查了一遍,还是不放心,又搬了一张凳子顶在门前,拿了个空杯子放在窗边,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做完这一切,她就呆呆的坐在炕上,盯着房门,竖着耳朵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可等了将近一刻钟,院子里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x 电脑端:/(_ “她这是被气的离家出走啦?还是直接去找苏瀛了?”心绪实在无法平静,姜晚柔索性跳下炕,在屋里来回溜达,边溜达还边自言自语,“不对,此时去找苏瀛,那就是死缠烂打,依姜晚晴的性子,她才不会那么做呢,她还得维护她的淑女形象!难道是刺激给的太狠,她有点接受不了?” 正在絮絮叨叨的想这各种可能性,姜晚柔忽然就听见院门响了,第一反应就是想去把风吹了,跑到桌边又硬生生的刹住了:“不对,我这会吹什么灯啊!我现在应该是终于得到心爱之人的眷顾,心花怒放之下激动的睡不着觉才对!可是怎么表现心花怒放呢?” 就在姜晚柔踟蹰的当口,姜晚晴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不似往日的轻快、从容,有点沉重。那一声声的脚步好像是踏在姜晚柔的心口上一样,震的她更心慌了!可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她勉强控制好音量,保持在一个既能让院中的姜晚柔听到,又不会被其他房间里的长辈们听见的音量上开始哼歌,也没什么具体的旋律,但都是很轻快的调子! 果然,从姜晚柔把第一个音哼出来,外头的脚步声就停了,而且就停在姜晚柔房门外的不远处。姜晚柔嗓子里不停,又赶紧抓起一条裙子,展开了转着圈的往自己身上比量。 这一系列的动作,借着屋内灯光的掩映,投射到窗纸上就成了姜晚柔快乐的不能自已,一边唱歌一边在屋里翩翩起舞,还拿着裙子起舞,像极了“女为悦己者容”时的模样! 姜晚晴握紧双手,指甲都快把掌心戳破了,胸中气血翻涌,顶的喉头都泛出了一丝腥甜,可她什么都不能做,至少此时不能有任何动作。她只能在心里默默赌咒:“你给我等着!”然后硬咽下喉头的怨愤,快步回房了。x 直到听见姜晚晴的房门传来“咣”的一声,姜晚柔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顺手扔了裙子,一头栽倒在炕上再也不愿意起来,心里暗骂:“奶奶的,为了整治你,我容易吗!” 第二天姜晚柔起了个大早,就想在姜晚晴起床前出门,可是她刚穿戴好踏出房门,就看到姜晚晴像一只厉鬼一样站在她门外,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姜晚晴笑了,笑得如春花般明媚灿烂,笑得姜晚柔浑身的汗毛在一瞬间集体起立,结结巴巴的问:“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早吗?”姜晚晴抬头看了看天色,转头对着姜晚柔笑得更加亲切,“是有些早,不过我料到妹妹今天有喜事,所以特意早起等着你,就想分享一下妹妹的喜悦呢!” 姜晚柔:“……”你这分明就是想杀人的表情,分享个鬼的喜悦! 姜晚晴上前两步,牵住姜晚柔的右手:“走吧,咱们姐妹俩难得一道去上学!” “不、不用了,那个,我还没吃早饭呢,你先走吧!”姜晚柔下意识的把手往回缩,可姜晚晴那柔白细腻的手指好像变成了一把铁钳子,攥得她生疼,却怎么也挣不开。 “我帮你带了早饭,咱们一起到学堂里去吃!对了,我跟爷爷和爹爹说了,咱们以后每天都会一起上学,爷爷很高兴呢!”姜晚晴一使劲,把姜晚柔直接拽了出来,没有再给她找借口拒绝的机会,拉着人就往院外走。 好在苏瀛今天也起了个大早,惦记着昨天晚上姜晚柔的嘱咐,也没在家磨蹭,洗漱穿戴好,拽了块干饼,边啃边往姜家溜达,刚走到姜家院门口,就看到院门被拉开,姜晚晴拉着一脸呆滞的姜晚柔走了出来。 有点惊讶: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这一走神,刚吞进嘴里的一块饼顺着嗓子眼就往下跑,噎得苏瀛拼命捶自己的胸口,锤了老半天才把饼吐出来。 姜晚柔看苏瀛噎着了,立马甩开姜晚晴的手往前冲,即是想表现自己对苏瀛的关心,也是刚好借机拜托衰神。没想到姜晚晴速度比她快多了,她这边刚迈开腿,人家就已经奔到苏瀛身边了,又是拍背、又是顺气的,一脸担忧,口中还不断询问着:“你怎么了?要不要给你拿点水往下送一送啊?” 苏瀛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看到正在给自己拍背的是姜晚柔,立刻抬手隔开,边大喘气边上来拉住姜晚柔,断断续续地说:“你、也不、来、来救我,就看着我在、在、在那难受?” 姜晚柔心说:我也想救你,这不是没有人家跑得快吗!脸上还要摆出愧疚、担忧的神色,不好意思地说:“你别生气,我、我有点吓着了!” 苏瀛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笑着揉了揉姜晚柔的头发,牵起她的手慢悠悠的往学堂走,边走边笑着说:“我不生气,我才不会对你生气呢!” 姜晚柔低头羞涩一笑,心里骂娘:你那个爪子是不想要了是吧? 姜晚晴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手牵手并肩而行的身影,一双称得上娇媚的眼睛红的就像两块燃的正旺的热碳。 直到姜晚柔和苏瀛牵着手的身影从她的视线中消失,姜晚晴还是定定的站在那,身影异常笃定,可垂在两侧的双手却微微颤抖,“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对付这个贱人?”过了许久,她颤抖的双唇才轻轻掀动,吐出这句话,说完又紧接着抿紧了。 太阳一点一点的升起,薄薄的晨雾渐渐消散,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姜晚晴被林中树叶间散落下来的些许阳光晃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她突然笑了:“对了,还有他!” 章节目录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接下来的几天,姜晚柔过得生不如死,她白天要在学堂里跟苏瀛演恩爱,晚上提心吊胆的回到家,还要演花痴,表演的同时还得时刻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可郁闷的是她演的如此卖力,姜晚晴却像瞎了一样完全无视,没有恶意、没有暗害,甚至没有嫉妒,只是一脸悲伤的望着苏瀛,好像他是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王媛、雷浅也很郁闷,她们俩的戏基本上已经谢幕了,可是看着毫无攻击性的姜晚晴,两人都在怀疑她们之前付出的努力是不是白费了? “难道是她转性了?”这天散学后,王媛蹲在学堂院子里的大树下,双手捧脸,百思不得其解。 “我觉得不像,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小小年纪就总惦记着取人性命的人,哪里会那么容易转性!”雷浅蹲在王媛身边,不屑的撇撇嘴。 “可是她怎么还是没有动作呢?是我们给她的刺激还不够?还是刺激的有点过了,让她彻底失望了?” “应该不会吧?而且她那么好胜的一个人,不是应该刺激越大反应越大吗?” “说到底她也就是一个小娘子,是不是我们高估了她的承受能力?”王媛转头望着雷浅,有点不确定的问。 “但愿别是我们高估了她,我看姜晚柔和苏瀛都快演不下去了!”雷浅烦躁了抓了两把头发,把好好的双丫髻弄得毛毛糙糙的。 正在两人抓耳挠腮、想不出个所以然之时,早已离开学堂的瓦斯忽然像一阵旋风似的又跑了回来,站在学堂门口张望了片刻,看见王、雷二人蹲在树下,急忙招手喊道:“快快快,我刚刚到后山去遛二黑,刚巧看见姜晚晴拖着姜晚柔往山崖那边走呢!” 王媛、雷浅腾的站直身体,瞪着瓦斯问:“拖着?” “是,我离得远,但看那样子姜晚柔好像昏过去了!” “出事了!”王媛低声念叨了一句,立马转头对雷浅说:“你去叫苏瀛!”又冲着瓦斯喊道:“你去把鲁庭芝喊上,多个人多份力,我先过去看看,咱们在山崖前集合,要快!”两人应声而动,王媛也麻利的往后山跑。 瓦斯说的这个山崖其实并不是什么悬崖峭壁,只是一处稍有些高的无名小石头山,刚巧有一面稍显陡峭,所以大家就约定俗成的管那里叫山崖,这山崖下还有一个小岩洞,不深,却很隐蔽,王媛他们几个有一次偷了瓦斯家的鸡,还跑到那里烧烤、打牙祭。 王媛甩开双腿拼命跑,赶到山崖下时却根本没瞧见姜晚晴和姜晚柔的影子,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要独自进洞看看,瓦斯回来了,却不见鲁庭芝的影子。 “鲁庭芝呢?”王媛有点急,她怕出事,此刻就希望多几个帮手。 “我、我去、他家找了、可他爷爷说他出去了!”短时间内跑了好几趟,瓦斯的肺活量有点跟不上。x 电脑端:/ “关键时刻掉链子!”王媛很郁闷,可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拉着瓦斯先去岩洞里看看。 王媛打头,小心翼翼的迈进岩洞,结果一进去就转身狠狠的推了一把跟在身后的瓦斯,嘴里还喊着:“你你你你……你先出去,那个……背过身去!”x :/ 瓦斯想骂人:“你发什么疯?” “晚柔在里面,你赶紧背过身去,要不戳瞎你眼睛!” 瓦斯:“……”默默的背过身去。 王媛迈进岩洞,一眼就看见了躺在洞内角落里的姜晚柔,而且是半裸着昏迷的姜晚柔!她只能先把瓦斯拦在洞外,确定瓦斯没有偷看后,就赶紧奔进洞内,跪在地上将姜晚柔散乱的衣衫拢拢好,再轻拍她的脸颊,试图唤醒她,可姜晚柔依然毫无反应。颤抖着伸出手在姜晚柔的鼻前试了试,王媛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有气! 正在此时,洞外传来鲁庭芝的声音:“瓦斯?你在这做什么?” 瓦斯:“……”我也不知道我在这做什么。 听见鲁庭芝的声音,王媛赶忙又看了一眼姜晚柔的身上,确定衣服都已经拉好了,才起身奔到洞外,张嘴就问鲁庭芝:“你怎么跑来了?” 鲁庭芝看到王媛先是一愣,紧接着脸就红了,结结巴巴道:“那个……晚晴说她有话对我说,让我这个时辰到这里来找她,我刚才看那边野花开得挺好看,就……”说到此处忽然又有些紧张,“她不会走了吧?我没迟到啊!” 王媛忽然就明白姜晚晴想做什么了,再看鲁庭芝拿着几支野花、一脸焦急的蠢样,毫不客气的开骂了:“你真是个棒槌!” “你好好的怎么骂人?” “你本来就是个棒槌,被姜晚晴利用了都不知道!” “利用?”瓦斯和鲁庭芝一起问。 “是啊!晚柔被人迷晕了扔在洞里,而且衣服还被弄乱了,姜晚晴又特意约你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你当她真的是被你打动,打算跟你互诉衷肠的?”王媛说完,瓦斯就不吭声了。只是陷入少男初恋的鲁庭芝还没转过弯来,傻兮兮地问:“姜晚柔怎么会在里面?” 王媛恨铁不成钢的翻了个白眼:“这会来不及跟你解释了,你就站在洞口,余光留意着小路那边,看到姜晚晴的身影后再进洞里来知道吗?” “你什么意思?”鲁庭芝不解。 “别问了,若我的猜测错了,那就证明姜晚晴真的喜欢你!”王媛边说边拉起瓦斯一同进洞,走到依旧昏迷着的姜晚柔身边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拉着瓦斯往里走了几步,躲在了一处凸出的岩壁后面。 “你在等姜晚晴?”瓦斯蹲在王媛身边轻声问道。 “嗯,我估计苏瀛也会一起过来!”王媛轻声应道,双眼一直密切的注视着洞外。 鲁庭芝一头雾水的站在洞外,心里乱糟糟的,他隐约察觉到了事情不大对,可却又不愿意把自己倾心的女神往坏处想,只能独自郁闷!(_ 刚郁闷了片刻,余光就瞥见小路出口处冒出了姜晚晴的身影。鲁庭芝的第一反应是想要迎上去,把手中的野花献给心爱的姑娘,可脚还没抬起来,就瞥见女神的身后还跟着苏瀛和雷浅。鲁庭芝犹豫了片刻,然后抬脚迈进了岩洞。 章节目录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鲁庭芝走进洞内,双眼适应了黑暗后就看见了地上扑街的姜晚柔,搜寻了一圈也没找到王媛和瓦斯,很不耐烦的问:“你这是要干什么?怎么不把她扶起来?” “你小点声,一会姜晚晴进来,你就假装没见过我们俩,听见没?”王媛有点急,但还是尽量压低声音对鲁庭芝说。 鲁庭芝:“……”我才懒得管你!心里吐槽完,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姜晚柔,还是有点不忍心,于是蹲下身子、伸出手,打算把姜晚柔扶起来,没想到手刚刚伸到姜晚柔肩膀上,身后就传来一声惊呼:“你们……太无耻了!” 鲁庭芝的动作僵住了,这是姜晚晴的声音,他最近一段时间一直为这个声音魂牵梦绕,断不会听错,可他不敢回头,在姜晚晴喊出“无耻”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已经隐约明白了王媛的用意,也在心里默默承认了:我就是个棒槌! 姜晚晴站在洞口,身旁是沉默的苏瀛和雷浅,面前是依然趴在地上、身体被鲁庭芝遮住大半的姜晚柔和背对着他们、一只手搭在姜晚柔肩膀上、姿势僵硬的鲁庭芝。x :/ 姜晚晴那一声石破天惊的惊呼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过她不在乎,继续一脸羞愤的指着姜、鲁二人说:“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太不要脸了!”回过头,满眼心疼的看着苏瀛:“你……别难过,晚柔……晚柔一定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苏瀛转头看着姜晚晴,面无表情地问。 “是,一定是一时糊涂!你那么好,任何一个女子有了你,眼中怎么还容得下旁人,更何况还是跟别的男子在这种隐秘的地方衣衫不整……至少……至少我是断断不会再看旁人一眼的!”姜晚晴说到这,眼中泛起了泪意,衬的一双明眸格外璀璨,就这么痴痴的望着苏瀛。x 苏瀛面无表情的回视着她,心里不断的爆着粗口:特么的老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鲁庭芝想站起身,刚动了一下就被抓住了衣襟。低头一看,姜晚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满脸痛苦的皱紧眉头。鲁庭芝索性伸手扶起她,姜晚柔就说话了:“你说清楚,谁衣衫不整了?” 姜晚柔的一句话,让所有人(不包括王媛和瓦斯,王媛还趁着他们说话的间隙悄悄让瓦斯从岩缝中钻出去找姜家家长!)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鲁庭芝干脆半跪在地上,让还有些无力的姜晚柔靠在自己身上。(_ 姜晚晴的目光化身X光,将姜晚柔浑身上下扫射了个遍,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成疑惑,再变成关切,最终定格在担忧上,“晚柔你没事吧?刚刚进来的时候看你躺在地上,还以为你……快让我看看,没有受伤吧?”说着就快步上前,伸手想要去扶姜晚柔。 姜晚晴的手还没摸到姜晚柔,就被鲁庭芝抬手挡开了,她看看鲁庭芝,脸上连一丝愧疚的影子都没有,反而写满了感激:“谢谢你庭芝,不过到底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把晚柔交给我吧!”鲁庭芝沉默,眼睛看着地面,却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鲁庭芝你千万别放开我,我可不想再被一棒子敲晕!”姜晚柔还是很虚弱,却并不影响她带着嘲讽的笑容挑衅姜晚晴。 姜晚晴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她调整的极快,马上又在脸上挂满受伤:“晚柔,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这个姐姐,可我们是亲姐妹,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都还没说是谁拿棒子敲的我,你就承认了?难得见你这么坦诚!” “你!” “你什么你!你每天这么演来演去的不累吗?你把我敲晕,费劲吧啦的弄到这个洞里来,就是为了演一出姐妹情深?”姜晚柔边说边抬手揉脖子,太他娘的疼了! 王媛知道该自己上场了,于是站起身,从容的理了理裙子,大声说道:“她原本的计划应该不是想演姐妹情深,她安排好的剧目应该是捉奸在洞!”边说边走到姜晚柔身边,蹲下身从鲁庭芝手中扶过姜晚柔,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又接着说:“放学后瓦斯跑来找我,说是看见她拖着你过来,我就觉得不对劲,跑来一看,果然就发现你衣衫散乱的趴在洞里,她还约了鲁庭芝来,自己却又跑去找苏瀛,我猜她应该是想让苏瀛看见你和鲁庭芝孤男寡女、衣衫不整、共处一洞,让苏瀛觉得你生性□□,好厌弃你!”抬起头,盯着姜晚晴的眼睛问:“我猜的对吗?” “你、你胡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冤枉我?”姜晚晴很激动,眼看就要流出委屈的泪水,“我关心自己的亲妹妹,却被你们这般侮辱?庭芝,我,我真的是有话想跟你说才约你来的,你、你不要听王媛胡说!” “有话想跟我说?什么话?想告诉我我很无耻?”鲁庭芝缓慢的站起身,抬头看着姜晚晴,忽然觉得她那张总是写满柔弱的脸很恶心。 “不、不是这样的,我、我刚才看到你想抱晚柔,一时嫉妒才口不择言的!”姜晚晴上前想拉住鲁庭芝的衣袖,却被甩开了。 “你因为鲁庭芝而嫉妒?那你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苏瀛笑了,他头一次看到姜晚晴这般狼狈,想想自己当初被她耍弄的情形,觉得很解气。 “不、不是的,苏瀛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姜晚晴急了,又奔回苏瀛身边,双手攥住苏瀛的衣袖,刚要继续解释,就被苏瀛狠狠的甩开了。 “哎呀,你别这么说,晚晴说的是真的,她就是这样啊,对每个男孩都存着真心呢!”雷浅靠在岩壁上,边用手给自己扇着凉风,边说着风凉话。 “是啊,我这个姐姐就是这般多情,可是姐姐啊,你自己多情也就罢了,别拉上妹妹我啊,还想要毁我名节,你可真够狠的!”姜晚柔舒舒服服的靠在王媛身上,凉凉的调侃道。 章节目录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你们、你们合起伙来冤枉我!”姜晚晴伸出手指优雅的转了一圈,白嫩的指尖从在场所有人的脸上划过。 “行了,你还演上瘾了,不累吗?”雷浅站直身子,抬手拍了拍刚才靠在岩壁上的衣袖,直视着姜晚晴说,“你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了吧?你敢说不是你把晚柔弄到洞里来的?否则你怎么一进来就说晚柔衣衫不整?那会她被鲁庭芝挡着,我们根本看不到她,你就未卜先知了?还有,鲁庭芝不是你约来的?苏瀛不是你找来的?我当时就在苏家,可是亲耳听见你对苏瀛说晚柔有危险,让他赶紧跟你来看看的,这所谓的危险根本就是你弄出来的!” “你、你胡说!”姜晚晴的脸都气白了,却无法反驳。 “我胡说?那我就再多胡说一点,之前媛儿受伤也是拜你所赐吧?你提前弄松了池塘边高地边缘的土,又激得苏瀛把媛儿拉到高地上表白,连媛儿站在哪、背对哪个方向都安排好了,就是想让媛儿摔下高地,你还特意在沙地里埋了石头,为的恐怕不止是让媛儿受伤,其实是想要了她的命对不对?还有更早之前你自己落水那次,你分明是会游泳的,却让所有人以为是晚柔把你推下水,想要淹死你。真真是好谋算啊!” “你……”姜晚晴脸上那常年挂着的柔弱面具被雷浅的一番话打出了深深的裂痕,她瞪着眼睛,怒视雷浅,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雷浅却不肯放过她,接着说道:“怎么?姜大小姐被揭穿了真面目,生气了?那我就再说点让你更生气的,你真当我们都没长脑子,让你想怎么耍就怎么耍?你知不知道,你这段时间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是特意演给你看的,为的就是让你嫉妒,让你再出手害人,好抓你个现行!”说到这看了看苏瀛,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苏瀛讨厌你从头到尾都是真的!” 姜晚晴脸上最后的一丝柔弱也碎成了斐粉,一双眼睛好像来自地狱,悠悠的泛着疯狂的光芒:“你们这群贱人,竟然合起伙来耍我?” “怎么?只允许你耍别人,就不准别人耍你一次?”姜晚柔靠在王媛肩头,笑得恬淡,说出来的话却充满了讥讽。 “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个肮脏的‘奸生子’!”姜晚晴说着就冲姜晚柔冲了过去,还好被一脸冷漠的鲁庭芝拦住,一把甩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着实有点狠,可姜晚晴好像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支起上半身,狠狠的瞪着姜晚柔继续说:“我就是嫉妒,不光嫉妒,我还恨,恨你,更恨你娘那个贱人,她夺走了我娘的一切,还杀了她,又生下你这个肮脏的野种,来夺走我的一切,我为什么不能恨你,不能折磨你为我娘报仇?至于名节!你娘那样的贱人生出来的自然也是小贱人,你还有名节?还有你王媛,你凭什么毫不费力就能拥有别人渴望的一切?我就是想让你死,不死也得残废,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拥有!”可能是心中的怨气积攒的太久,此时终于一吐为快,姜晚晴说完竟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那我呢?我从没有得罪过你,也未曾伤害过你和你娘,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鲁庭芝一脸冷漠,看着伏在地上的姜晚晴问。 “你?”姜晚晴好像是听到了有意思的笑话,笑得更欢了,“你自己乐意被我利用,我为什么要拒绝?我有逼你为我做过什么吗?还不是你自己上赶着凑上来!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用呢?而且我也有为你考虑啊!那个野种虽然肮脏,可好歹也是个小娘子不是,便宜你了不好吗?只是你自己蠢,没抓住机会,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鲁庭芝沉默了,可王媛分明看见他攥紧了拳头。 “看来我当年留下你,确实是一个错误!”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声从洞口处传来,众人循声看去,就看见姜彤站在洞口,身后跟着儿子姜源和儿媳大宁氏,再后面还站着瓦斯。姜彤面无表情,姜源看着姜晚晴满脸厌弃,大宁氏则望着靠在王媛肩上的姜晚柔满脸泪痕。 姜晚晴看到亲爷爷来了,就好像见了救星一样,手脚并用的爬着穿过了苏瀛和雷浅,到姜彤身边就紧紧的抱住他的腿,哭喊着:“爷爷,爷爷救我,他们、他们冤枉我,还羞辱我!”(_ 姜彤:“可我刚才明明听到你自己承认,是你害了王媛,害了鲁庭芝,还曾经陷害晚柔。” 姜晚晴:“不,不是那样的,都是他们设计让我那样说的,爷爷,我是您亲手带大的,孙女的品性您怎会不知?您不能被他们蒙蔽、不能误会我!” 姜彤看着这个他从前最为宠爱的孙女,忽然觉得疲惫。他没有再理会姜晚晴,而是转身对着儿子姜源说:“说起来也是你造的孽……罢了,把她送走吧!” 姜源看了看父亲,拱手应了一声“是”! 得到儿子的答复,姜彤疲惫的抬手揉了揉眉头,低头看着被他刚才的话惊呆的姜晚晴说:“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轻轻抖了一下腿,将姜晚晴甩开,转身离去了,任凭姜晚晴在身后如何哭喊都没有回头。 大宁氏看公公走了,立马冲进洞里抱住姜晚柔就是一顿嚎啕。王媛他们的事情办完了,目的达到了,眼见剩下的就是姜家的家事,他们在场也不合适,互相使了几个眼色就都悄悄溜了。 回家的路上,苏瀛和雷浅很兴奋,王媛也挺高兴,可还是比较克制,瓦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想问清楚,可疑问太多,一时不知道从哪里问好。只有鲁庭芝全程沉默,脸色越来越青。x :/ 走到王家小院门前,雷浅问王媛:“咱们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你想怎么庆祝?” 雷浅还没说话,苏瀛就按耐不住的提议:“咱们去池塘抓鱼吧!抓几条烤来吃,我再回家偷点酒出来,咱们也好好乐一乐!” 王媛刚打算说“好”,嘴还没长开就看到鲁庭芝忽然暴起,朝苏瀛扑了过去,提起拳头照着苏瀛的脸上就是一拳。 x 电脑端:/ 章节目录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这一拳不但把苏瀛打蒙了,也让王媛、雷浅和瓦斯措手不及。瓦斯急忙上前抱住鲁庭芝,雷浅则两步窜到苏瀛身前,张着双臂做保护状,瞪着眼睛大声质问:“鲁庭芝,你发什么疯?” 鲁庭芝还想往前冲,可惜被瓦斯紧紧抱住,只能一边挣扎一边瞪着雷浅大声吼道:“我发什么疯?你们几个设计坑姜晚晴,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把我捎带上?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被她耍、被她羞辱,你们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雷浅的好心情被一扫而空,顿时冷了脸:“我们捎带你?我们怎么敢稍带你鲁大少爷,自始至终你的眼睛就粘在姜晚晴身上,整天围着她转,这是我们逼你、设计你的吗?我们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你你不知道吗?我们若是提前跟你说了,你恐怕还会觉得是我们要害她吧,说不定还会挺身而出来保护她!我说的没错吧,鲁大少?” 王媛看雷浅越说越激动,鲁庭芝脸色越来越难看,赶忙上前拉住雷浅的衣袖,出声阻止:“小浅,别说了!” 雷浅却不打算就此罢手:“我为什么不能说?我就是要跟他说个明白!”然后继续冲着鲁庭芝道:“就说今天的事,是我们捎带的你吗?明明就是你自己要过去找她,你自己送上门去让她利用,最后被她羞辱了,又来怪我们?你还好意思打苏瀛?如果我和媛儿是男的,你是不是还打算给我们两拳?鲁大少好大的威风啊!只是这威风是不是使错了地方?” 雷浅说完了,鲁庭芝也好似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缓缓地蹲在地上,瓦斯扎着两只手,扶他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最后只能无助的看着王媛,王媛也很郁闷,没想到报了个愁还伤到了鲁庭芝这颗少年心,只能无奈的冲瓦斯摇摇头,瓦斯得令,轻手轻脚的绕过鲁庭芝,去看还捧着下巴坐在地上的苏瀛了。 “我是不是特别蠢?”沉默的良久,鲁庭芝终于说话了,只是依然耷拉着头,谁都不看,“她稍微装一装我就信以为真,觉得她善良柔弱,需要保护!她稍微对我和颜悦色几句,我就觉得我在她眼中是不同的,结果自己送上门去让她耍弄!” 王媛环视了一圈,发现苏瀛负伤,瓦斯抿嘴,雷浅还气鼓鼓的像只河豚,貌似只有自己能搭话了,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你别这么想,之前整个学堂的人不都被她骗了,以为晚柔是恶人,推她下水!小浅虽然有疑惑,但如果不是晚柔亲口说出姜晚晴其实是会游泳的,也不会发现她不对劲!还有我,不也是差点被她坑的连命都没了!” 鲁庭芝又沉默了。王媛拿不准自己刚才的一番话是不是又刺激到他了,也不敢再开口,大家就这么僵持住了。过了好一会,鲁庭芝忽然站起身来,迈开腿头也不回的走了。雷浅瞪着他的背影张嘴就要喊,被王媛及时拉住了:“别叫他了,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x :/ 雷浅:“……”他就是个棒槌,静再长时间也还是棒槌! 王媛仔细看了苏瀛的脸,发现就是嘴角处青了一块,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再看看一脸颓丧的雷浅和瓦斯,犹豫的问:“那……咱们还要不要庆祝了?” 瓦斯:“……”能不能先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快憋死了! 苏瀛:“……”我这算不算飞来横祸? 雷浅:“……庆祝,为什么不庆祝?不是要抓鱼吗?苏瀛和瓦斯去抓,我和媛儿去捡柴火!” 王媛:“……”(_ 雷大小姐发话了,大家自然没有异议,纷纷以最快的速度行动起来。火堆就架在王家小院门前的小溪边,邓嬷嬷看见几个小鬼在兴高采烈的搞野炊,还贴心的拿来了咸盐和家里蒸好的包子。雷浅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瓦斯,赢得了瓦斯无比崇拜的目光,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苏瀛以自己受伤了,回到家估计就出不来了为由,拒绝提供酒水,所以一醉方休的计划搁浅了。 不过大家还是吃的很开心,毕竟这个计划进行了这么久,今天终于把恶毒反派给铲除了,怎么能不让人觉得兴奋? “好可惜!”水足饭饱以后,雷浅靠着背后的大树,仰望着天空来了这么一句感叹。 “你们的计划都成功了,还有什么好可惜的?”瓦斯拿树枝穿着包子在火上烤,烤到外皮焦香时凑到嘴边张嘴一大口咬下去,满足的直眯眼睛,听到雷浅的感叹也没抬头,一边啃着烤包子一边抽空问。 “可惜晚柔不在这里啊!她今天还被敲了一棍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是被偷袭了呗,还能是怎么回事!难得你还惦记着我。”雷浅的话音刚落,姜晚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王媛几个抬头,就看到姜晚柔正走到他们跟前。也不客气,笑嘻嘻的往雷浅和王媛中间一坐,倾身从瓦斯手中抢过一只刚烤好的包子,张嘴就啃。 瓦斯哀怨的看着她:“你怎么一点都不淑女?” “我今天经历了一场大战,又累又饿,连饭都没顾上吃就跑来找你们了,哪还有力气装淑女?” 瓦斯无语,只能又取了一只包子重新烤。 “你们家里怎么样了?姜晚晴……真的要被送走了?”王媛看着姜晚柔狼吞虎咽的吃完,趁着她喝水的功夫赶紧问道。 “她还在家里发疯呢,连哭带骂的!不过这会也没用了,我爹爹正在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送她走!”x 电脑端:/ 雷浅:“要送去哪里?又不能回京,你们家在北疆还有其他亲戚吗?” 姜晚柔咕咚咚灌了一大碗水,才觉得肚子里有点底了,慢条斯理的给雷浅解释道:“哪里还有什么亲戚啊!再说了,她那个样子,就是有亲戚也不能送过去!所以我爷爷就说要把她送到三十里外的一个尼姑庵里去。” 王媛惊悚了:“要让她出家?” 姜晚柔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她肯吗?就是让她住到庵里去,好好静静心!可我觉得她那个性子,就是出家了心也静不下来。但是管她呢,只要她别在家里呆着,整天想着怎么坑我就成!我不想害她,却也不愿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所害!” 章节目录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第二天一大早,姜源就驾着马车出发了,车上载着被五花大绑的姜晚晴,她还是无法接受被放弃的命运!王媛等人要上课,都没有前去相送。 姜晚柔心情很好,压在她头顶多年的一片乌云终于被吹走了,心情想不明媚都不行,可鉴于她爷爷心情不是特别明媚,所以在家时,姜晚柔还得夹紧尾巴。可一到了学堂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每一个同学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可亲可爱,连不苟言笑(阴阳怪气)的朱先生看起来都格外的顺眼,让她忍不住的露出笑容。x 大概是姜晚柔之前总是阴阴沉沉的,大家已经习惯了她那个样子,如今忽然活泼起来,弄得不明真相的朱方圆、林盟等人很不适应,悄悄跑来问王媛,姜晚柔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中邪了? 王媛神神叨叨的编了个:姜晚柔独自去了趟岩洞、回来就不大对劲的瞎话,让朱方圆和林盟更加坚信姜晚柔被鬼上身了,看着她的目光都充满了敬畏。 姜晚柔知道王媛编排她,却一点都不生气,还故意直勾勾的盯着朱方圆和林盟傻笑,吓得两个半大小伙子差点尿裤子,就差跪在地下喊大仙了。 相较于姜晚柔的开心,鲁庭芝就显得低沉多了,平时上蹿下跳、人厌狗嫌的那个人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变得沉默寡言、不苟言笑起来,也不主动跟王媛、雷浅她们说话。你要是问他什么,他倒是会回答,可是简短的回答之后就是长长的沉默,弄得雷浅认为他还在为自己的初恋失败而难过,恨不得挠他个满脸花,最终被王媛拦了下来:“让他静一静吧,毕竟是被喜欢的人当着朋友们羞辱、利用,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过一阵想开了就好了!” 王媛说完后,雷浅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王媛:“……”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 更让王媛惊讶的事情还在后头,鲁庭芝亲自上山打了两只兔子一只山鸡,提溜着去了雷浅家,郑重的拜访了雷浅的爷爷雷鸣,打算拜师学艺。雷鸣即惊又喜,当即表示:“小子,我看好你很长时间了,你终于开窍了,那就来跟着我学习吧,少年!” 雷深和雷浅站在旁边都是一脸阴沉。 雷深:“你奶奶的鲁庭芝,你这是故意要跟我叫板是吧?” 雷浅:“你拜我爷爷为师,那你不就跟我爹一辈了吗?那我是不是得叫你师叔?鲁庭芝,你安的什么心?” 姜晚晴事件过后,王媛和苏瀛尴尬了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有点拿不准该如何面对对方。直到有一次几个人又聚到溪边搞烧烤,姜晚柔吃烤鱼时不小心烫了嘴角,才改变了两人尴尬的相处模式。因为姜晚柔被烫了以后,眼泪汪汪又充满不甘的瞪了手里那条烤鱼足足半刻钟,表情即委屈又可爱,苏瀛直接看呆了,这才发现姜晚柔比王媛还可爱(王媛:“?”),于是果断找到王媛,表示要终结自己对王媛无望的单相思,转头好好探索一下姜晚柔这座宝藏。 王媛:“……”姐这就算是被抛弃啦?虽然姐从来就没喜欢过你,还有点烦你,但你真的不考虑再坚持一下?你这变得也太快了!内心剧烈波动,但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还是得假装庆幸的说:“太好了,这样我们两人也就不用这么尴尬了!” 苏瀛笑着猛点头:“就是就是,之前还害的你受伤,真是抱歉,以后就好了,咱们还是好兄弟!” “兄弟?”王媛觉得自己已经受伤的小心脏又被狠狠扎了一刀!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也是个豪爽的人,咱们还是当朋友更合适!”苏瀛怕王媛误会,连忙解释道。 王媛心里暴起粗口:你特么才豪爽,你们全家都豪爽,你家方圆十里都豪爽!脸上还得维持着得体的笑容答道:“我知道、我知道,晚柔是个好姑娘,之前受了那么多委屈,我也希望你们能在一起!” 苏瀛笑得更灿烂了,不过笑着笑着就又欲言又止了起来:“那个……媛儿,你……能不能……帮我……帮我一个小忙?” 王媛一脸懵逼,心里响起警钟:你又想让老娘干什么? 苏瀛看王媛一脸疑问(王媛:“我明明是一脸拒绝!”),就大大方方的提出了请求:“那个,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晚柔的喜好,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一类的,还有……能不能在她面前多说点我的好话!” 王媛:“额……我尽量、我尽量!”你等着,老娘不整疯你就不姓王! 这一年的八月十五,雷浅在家吃过晚饭后,就跑到王家,跟王媛两个人爬上屋顶一起赏月。面对着夜空中那一轮还不算特别圆的明月,两个小小少女心情都不是特别好。 雷浅是因为情路多舛,自己还多了个师叔。王媛则是被自己这段不算初恋的恋情弄得即庆幸、又挫败,心情复杂! 两人沉默了好久,王媛才轻轻碰了碰雷浅的胳膊,问道:“你将来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人家现在是我师叔!“雷浅怨气满满的回了一句,然后泄气的低下头,慢悠悠的说:“你知道吗?我每天在家都能看见我哥暴揍他,他却从来不生气,只是认真的接招、练习,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认真的表情,可是我什么也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逃避,尽量躲着他,可我又忍不住,总想看见他,他却毫无反应,只一心扑在练武和学习兵法上,你说我是不是犯贱?”(_ 王媛看着雷浅低下去的侧脸,也有点泄气:“至少你是真心喜欢他的,我呢?被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莫名其妙的追求了一番,还被害的差点丢了性命!结果没过多久,那个人曾经对你信誓旦旦的人又跑来对你说他喜欢上别人了。我这连失恋都算不上!” 这次改雷浅偏头看王媛了:“你放心,经过这次的事我才发现,晚柔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人,苏瀛遇到她,受罪的日子还在后头,有他吃苦的时候!”x 电脑端:/ 王媛看着雷浅的双眼,看了好久,忽然笑了起来:“是啊,我们就一起看着!以后的日子还长,究竟怎么回事还难说呢!”说完,两个人相视而笑。 春华秋实、夏种冬藏,时间缓慢却毫不留情的从指缝间溜走,在北疆的这个小山村里,那些曾经在京城、朝堂上叱诧风云的“大人物”们都变成了最最普通的乡间农夫、村妇;那些曾经金尊玉贵的人儿笑容满面,奔跑在田野山间。戈壁锐利的风吹红了他们的脸颊,却吹不走心头那份明媚。 章节目录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天启三十五年二月,王逸被贬至北疆十年后,朝廷上发生了一件大事,振得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北疆都抖了三抖。 年近六十的天启帝老来得子,且对这个孩子异常宠爱,孩子他娘虽然不是魏后,但也不可小觑!这位姐姐是西南赤夷国的公主,这赤夷国民风彪悍,历来是□□的劲敌,没事就骚扰骚扰边境。五十年前两国曾有一场大战,赤夷铁骑险些踏平中原,□□当时勉强靠着浑江天险和人海战术,才没有灭国,饶是如此也损失惨重!x :/ 近十几年,霍思宏横空出世,逐渐收复失地,才又把赤夷大军打回西南故地,暂时不敢大举来犯了,可依然算是□□的一个心腹大患!三年前,赤夷老可汗忽然派使节前往□□,向天启帝提议两国议和,天启帝自然是一百个乐意,可到底是多年的君主,没那么天真,会认为敌人能在没有被毁灭性打击的情况下就来主动求和,对方此来必定是有条件的。 事实也是如此,赤夷使者在跟□□君臣商业互吹了一番以后,就在朝堂上提出了议和的条件:联姻!话说赤夷老可汗有一个老生女儿,名叫骄阳,老可汗对这个女儿异常疼爱,这位骄阳小公主也不是普通人儿,据说长相极美,而且心地善良、清纯高洁、不染凡俗,是个几乎与传说中餐风饮露的仙女儿一般的人物。 就是这样一位小公主,在可汗与整个赤夷族的宠爱中出生、长大,到了二十岁依然待字闺中,这在当时普遍婚龄十五、六的大环境下绝对算得上是异类了。可人家骄阳公主并不着急,在二十岁生辰当晚还梦到了天神,说她必定会嫁给这世间最伟岸的男子,还明确的指出这个伟岸男子就是□□的天启帝! 赤夷族上下都惊悚了,要知道,老汗王今年六十五了,天启帝比他年轻一点,也五十五岁了,这样一位君王,年轻时或许是伟岸的,可到如今这个岁数上,再说他伟岸,恐怕连最媚上的佞臣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对于民风彪悍的赤夷人来说,就更无法接受了,自家如花似玉的小公主,怎么能嫁给个半大糟老头?而且这个糟老头还老婆孩子一大堆,连糟老头他儿子都比骄阳公主年纪大,而且也是老婆儿子一大堆……大家都在问,这是哪家二百五的天神给公主托的梦?不行,绝对不行! 骄阳公主虽然不食人间烟火,却是个极有韧劲的人,认准了天启帝伟岸,宣称非他不嫁,被亲爹拒绝了几次后直接锁门绝食,急得本来就没剩几根的头发的老可汗抓耳挠腮,脑袋上更荒凉了,最后老子实在干不过闺女,答应派使者去□□议和联姻,但有一个条件,骄阳公主得当皇后! 这样的条件一出,魏后笑了,魏星野也笑了,天启帝边笑心里边骂娘:“皇后?我特么倒是想让你当皇后,奈何魏后比你先到,这可怎么整?” 鉴于天启帝目前的婚姻状况,和□□也不是因为战败而被迫求和联姻,赤夷国的条件自然不可能被答应,不过天启帝也不想放过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就换来西南和平的机会,跟大臣们(当然不包括魏氏一党)商量了一宿,第二天客客气气的把赤夷使者叫来商量:“咱已经有皇后了,皇后也生了孩子,也没犯啥大错,废后影响实在不好,对你们骄阳公主的名声也不好,要不封个贵妃,皇后以下最尊贵的为份,你们看成吗?” 使者:“这就缩水啦?贵妃也是妾啊!我们冰清玉洁、高贵清纯的骄阳公主怎么能给人做妾?” 某大臣:“贵妃虽然不是中宫,但也不能跟普通人家的妾室相提并论哇!而且皇后的年纪……骄阳公主的年纪……是男人都喜欢……只要她有皇帝的宠爱、还有这么强大的母国,你看……是吧?” 使者:“……”你这是暗示我只要骄阳公主把魏皇后熬死了,正位中宫不是梦? 另一位大臣:“咱们两国边境上连年摩擦,我们的百姓固然过的苦,你们的军民损失也不小,如果两国联姻成功,结成秦晋之好,于国于民都是大好事哇!” 使者:“……我得问问我们可汗!” □□众人:“你问你问你问!” 赤夷使者回到驿馆就写了小纸条,将□□这边的情况和意愿都交代了,派人送回国内。 老可汗看到这张小纸条气的差点心肌梗塞:“特么的这帮□□鳖孙是以为老子怕了他们才想要联姻的?有皇后又怎么样?老子心肝宝贝的小女儿想嫁给你那是你祖宗十八代都积了大德了,竟然还敢说什么已经有皇后了,废后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还让我女儿当妾?当你奶奶个腿!”当即就想派人点兵踏平□□。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可骄阳公主消息灵通,传令官还没出正殿就被她拦下来了,冲到可汗爹面前就是一顿眼泪狂攻,还扬言:“贵妃就贵妃,我年轻漂亮你还怕我斗不倒一个半老徐娘,你就是对我没信心!你要不让我嫁就是让我为抗天神的旨意,我就碰死在你面前!” 老可汗急得直挠头,把仅剩的几根头发也薅掉了,看着心意已决的女儿只能认怂:“成成成,嫁就嫁!我这也是心疼你,替你不值!” 骄阳公主破涕为笑,跑到老可汗身边,钻进他怀里一顿磨蹭:“我就知道阿爹最疼我了,而且当天那个梦我并没有全说出来,梦里头的天神不但说了要我嫁给天启帝,还说若我二十一岁前不能跟他成婚,咱们赤夷恐有灭国之祸!女儿没见过天启帝,怎会莫名其妙就倾心于他?只不过是想以一己之身换来母国百姓的平安罢了!” 老可汗一听还有这一说,再想想自己之前的反对态度,顿时出了一后背的冷汗,搂着怀里的小女儿,直感叹:“原来你是一心为国为民,委屈我儿了!你放心,阿爹还有咱们赤夷国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x 骄阳公主:“女儿定会为母国安危鞠躬尽瘁!”说完就跟老可汗抱头痛哭! 章节目录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老可汗跟女儿达成了一致,就立马派人给使者传信,表示骄阳公主为了保两国军民平安,愿意下嫁给天启帝为贵妃,还要求天启帝保证,骄阳公主虽为贵妃,可婚礼及嫁过来以后的一应用度、排场都得按照皇后的标准来,否则就是□□亏待了他们尊贵的骄阳公主! 天启帝看着手里的信,心中犯了难,联姻议和是好事,他即得了个出身高贵的美妾,又换来了边境安宁,吃穿用度都是小事,花几个小钱就能解决,可魏皇后也不是吃素的,朝廷上魏党势力越来越大,该怎么安抚好呢? 抬头看看还昂首挺胸站在堂下的赤夷使者,再看看面无表情的魏星野,天启帝咬了咬牙,扬声对赤夷使者说:“两国结秦晋之好乃民心所向,骄阳公主身份贵重,嫁与我□□,朕自然会珍而重之!”说完瞟了一眼魏星野,看到对方嘴角多了一抹笑意,天启帝更头疼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打发走了赤夷使者,天启帝就把魏星野留下了,打算跟他谈谈心,没想到还没开口,魏星野就拱手一礼,诚恳的说:“臣知道皇上要同臣说什么,可皇上的用心臣都明白,赤夷国一直是我□□的心腹大患,如今他们主动提出联姻、议和,虽然并不知其真实目的,但能暂时换得边境平安也是好的,且骄阳公主嫁入□□,我们也多了一个制衡赤夷国的砝码!” 天启帝:“……”你这么善解人意,我好不适应!缓了缓,组织了一下语言再次开口道:“爱卿能明白朕的难处,可见我们君臣相知甚深,朕此举也实属无奈,却不得不委屈皇后暂时忍耐!至于那位骄阳公主,据说性子高洁清纯,即便嫁入宫中,好生养着就是了,你也将朕的意思告诉皇后,让她不要在意,她才是□□的皇后,是唯一能母仪天下的女人!” 魏星野刚才那番表忠心只是演戏,其实心里已经非常愤怒了,不过天启帝的一句“她才是皇后,是唯一能母仪天下的女人”确实起到了一定的安抚作用。而且亲闺女遇上这么强劲的情敌,当爹的自然要知己知彼,根据他得到的消息,这位骄阳公主确实如天启帝说的那样,说好听点是不食人间烟火,说难听点基本上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大姐,空有年轻、美貌而已,且魏后有中宫的名分在,还有嫡子,至于礼仪、用度,那都是虚的,的确不需要太在意。想到这,魏星野忽然开始怀疑,赤夷国这个骄阳公主是不是脑子不太灵,所以才耽误到二十岁还没出嫁,老可汗在国内找不到愿意娶她的傻小子,又不想委屈了闺女,这才用议和来换骄阳公主的婚姻?越想越有可能! 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的魏星野经过天启帝的特批,到后宫去见了女儿,两个人究竟说了什么外人并不知道,只是魏星野走后,魏皇后就主动前往御书房求见了天启帝,询问迎娶骄阳公主时,后宫需要做哪些准备,态度贤惠大方,前朝后宫都忍不住要称赞魏后一句:“这才是国母的气度!” 赤夷国皇宫,楠香苑内,骄阳公主趺坐在贵妃榻上,懒懒的倚着湖边围栏,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往水中丢着鱼食,白皙的脸颊被傍晚落日的余晖镀上了一层粉红,显得格外娇俏。 突然,一双手臂环上她的纤腰,往上一提、一转,骄阳公主就落入了一位紫袍男子的怀中。男子也有着白皙的面庞,鼻梁高挺、浓眉薄唇,最出彩的要数那双眼角略略上挑的桃花眼,粉红色的夕阳映入那双眸子之中,仿佛碎成了千万片淡粉色星光,格外耀目!男子身量颇高,浓黑的头发被一缕一缕编成发辫,拢到一起束进头顶的紫金冠中,右耳耳垂上还带了一颗小小的红宝石,折射出血色的光芒。x 电脑端:/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被男子抱在怀中,娇小的骄阳公主拼命挣扎,奈何两人身材和力气的差距都有点大,男子只需要稍稍收紧手臂,就压住了她的所有挣扎,气的骄阳公主两脚拼命乱蹬。 看着怀中的小人儿真的发起了性子,男子也不着急,嘴角轻轻挑起一抹笑意,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怀中人。骄阳公主被他这么看了片刻,忽然停止挣扎,满脸通红的将头埋入男子怀中。 男子对她这样的态度感到满意,抱着她上前一步,一撩衣摆坐在了刚刚骄阳坐过的地方,伸手稍稍拉开怀中的人,笑着问:“便这般生气,连自己亲手做给我的袍子也舍得踢脏?”那声音并不清亮,带着一点沙哑,每句话的结尾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颤音,像是无数把小钩子,钩得听到的人从心尖上泛起酥麻! 听他这般问,骄阳抬眼哀怨的与他对视,可那人眼中的火光太过灼人,骄阳只看了一眼就好似被烫到了一般,马上垂下眼,又想起他说的袍子,于是低头查看男子的衣服下摆,果然看见几个浅浅的脚印,顿时心疼的蹙眉撅嘴!x 看着怀中人儿这样的表情,男子嘴角扬的更高,收紧手臂,将鼻子凑近骄阳的脖颈,有意无意的触碰、摩擦,半眯着眼睛,细细的嗅闻那处淡淡的幽香,口中低低的说道:“无妨,反正是你踢脏的,再亲手给我做一件便是了!”随着话语一起吐出的热气扑在骄阳脖颈细嫩的肌肤上,激起一片战栗。 骄阳不依,想要推开男子,男子却仿佛玩上了瘾,更用力的箍住她,直接用双唇去触碰那一片瓷白,看到双唇所过之处泛起淡淡的粉红,男子似乎更高兴了,伸出舌尖,看准骄阳耳后的娇嫩肌肤,轻轻的舔舐! 骄阳的身体随着这触碰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再也忍耐不住,用手使劲锤了男子的胸膛一下,气急败坏的叫道:“哥哥!” 章节目录 第70章 第七十章 “哥哥!”骄阳再唤,男子才停下动作,将脸埋入骄阳的颈窝,笑的浑身颤动。骄阳被他箍着挣脱不开,气的满脸通红,与男子有几分相像的双眼中泛起水光。 男子好半晌才止住笑意,抬起头来直视着骄阳的眼睛,带着几分轻蔑的说:“在人后别管我叫‘哥哥’,有哥哥是这样对妹妹的吗?”说完就伸出右手,扶住骄阳的后脑不让她躲避,薄唇顺势压在骄阳嫩红的菱唇之上,狠狠地纠缠厮磨。 骄阳没想到他竟这般疯魔,双手拼命推拒,目光惊慌的四下乱看,见附近并没有旁人,才稍稍安心。男子见骄阳不专心,使劲咬了她的下唇一下,骄阳吃痛想要躲闪,却再次被男子掠走了呼吸和心神。 男子似是觉得亲吻满足不了自己,忽然抱着骄阳站起身来,迈开长腿朝着内室走去,跨过门槛、绕过屏风,一直走到塌前才轻轻一抛,将骄阳扔到了榻上。骄阳先是被吻的有点缺氧,再被这么一扔,眼前都是金星,还没缓过神来,男子坚硬的胸膛就压了下来,像一只闻见血腥气的食肉动物,对准骄阳的脖颈轻啃了起来,双手也没闲着,不断的拉拽着骄阳的衣裙,顺便膜拜身下这具玲珑的身躯。 “别、别,万一有人进来?”骄阳一边剧烈的喘息着,一边用双手慌乱的推拒,口中断断续续的说着拒绝的话。 “别怕,我进来前就把他们都打发了!”男子手上和嘴上的动作都没停,几下就把碍事的衣裙都清除干净了。 骄阳听到男子这样说,安下心来,停止了反抗,一双玉臂缓缓的环上男子的脖颈,红唇凑到男子耳边轻轻吐息:“好哥哥,你好歹把床帐子放下来!” 耳边娇媚的嗓音让男子颤抖了一下,抬起头来邪邪的看着身下的美人,伸出右手食指,缓慢的从她的脸颊滑到小腹,引出一连串的战栗,这才低声说:“小丫头,你这是盼着我好好的罚你?” 骄阳双眸微眯,慵懒的半坐起身,偎入男子怀中,软软的说道:“你本来就是我的五哥。”感受到男子的身躯有些僵硬,骄阳曲起手指,学着男子刚刚的动作,细细地描画着他的肌肤,从锁骨慢慢的向着腰下延伸,直至听到男子越发短促的粗喘,才仰起脸,凑近男子耳边继续道:“当然,还是我的楼,只能属于我一个人的楼!” 男子又笑了起来,低头直直的看着身边女子娇媚的脸,眼中泛出琉璃般的光泽,迷得骄阳瞬间失神。男子一挥手将床帐放下,倾身把还没回过神的骄阳狠狠的压入塌中。骄阳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随后便是曼妙的低吟。 骄阳并不知道男子是何时离开的,她只记得自己不断的哭泣、求饶,那人却丝毫不为所动,执着的引领着她攀上高峰,之后脑子便一片空白。直到帐外传来贴身侍女灵芝的呼唤,才略略找回一些神智。 “公主,公主,您没事吧?”榻上的骄阳一直没有出声,灵芝的呼唤中带上了几分焦急。 骄阳想要起身,却觉得浑身酸软,根本使不出力气,勉强从嗓子里“哼”了一声,候在帐外的灵芝赶忙撩起床帐,伸出手扶着她的肩膀才将骄阳扶了起来。浑身无力的骄阳还是有些摇晃,灵芝就索性坐到了榻上,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又伸手从塌旁的矮几上拿过茶杯,凑到骄阳唇边,骄阳就着灵芝的手勉强喝了几口水,这才慢慢清醒了过来。 榻上一片狼藉,骄阳身上也好不了多少,这样的情景让灵芝这个未婚女子羞得满脸通红,不敢抬眼。骄阳倒是很坦然,靠着灵芝休息了片刻,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只有你一个人进来了吗?” “是,五皇子离开时只让我一个人进来照应!”x www.x33xs.com m.x33xs.comx 电脑端:/ “那就好,你出去吩咐人备水吧!” 灵芝轻轻扶着骄阳坐好,又找了件外袍给她披上,整个过程都低着头,不敢往榻上和骄阳身上看,只靠着双手摸索,差点把外袍盖到骄阳脑袋上。骄阳看出了灵芝的窘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你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再说将来你嫁人了,也会有这事的,虽然看着狼狈,但个中滋味,保不准你一试就上瘾了呢!” 灵芝被这一番取笑逗的更加羞涩,低低的嗫嚅了一句:“奴婢才不要嫁人!”就逃也似的跑出去备水了。骄阳看着她狼狈的背影,笑的更欢了。 沐浴过后,骄阳才觉得自己缓过来一些,只是腰肢还有些酸软,索性就靠在窗边跟灵芝聊天:“你说你不嫁人?莫不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我跟你说,其实没那么恐怖的!” “奴婢看公主身上遍布红肿,您还说不恐怖?” “是有红肿,却是不疼的,所以你也不必害怕!不过话说回来,我就要去□□了,趁着动身前给你物色一个好夫君吧,你中意什么样的?” “公主……奴婢真的不想嫁人,就想一直陪着公主,况且公主远嫁□□,也是需要人照顾的!而且,奴婢其实有些担心公主……” “担心我什么?” “就是,公主和五皇子……那公主成婚时怎么办呢?而且奴婢听见过您和五皇子说话,是他让您假借天神托梦、嫁去□□的!”灵芝说完,即担忧又害怕的看着骄阳。 “是啊,是他要我嫁去□□的!你一直跟着我,自然知道我十五岁那年就把自己给了他,你是不是觉得我跟自己的亲哥哥做出这种不伦之事很不要脸?”骄阳有点恍惚,淡淡的看着灵芝发问。 灵芝没有惊慌,依然直视着骄阳的双眼,认真的答道:“奴婢从小就伺候公主,怎么会不知道公主看着得宠,暗地里却受过不少迫害,当年要不是五皇子舍身救下了您,您恐怕早就没命了,而且这么多年来,五皇子对您的照顾奴婢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不明白五皇子既然倾心于您,还与您……又怎么忍心将您送去□□?” 骄阳看着灵芝认真的目光,漏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我的亲哥哥!” x :/ 章节目录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我的五哥,五皇子郁楼根本就不是我的亲哥哥,他甚至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灵芝原本在给骄阳捏腿放松,听到这个劲爆的消息惊得一下没控制好力度,一爪子掐到骄阳的小腿肚子上,疼的骄阳“嗷!”的一声叫了出来,灵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急忙想要磕头请罪,又觉得是不是应该先给公主揉一揉,两项指令产生冲突,当下只好扎着双手跪在那里不知所措!x 电脑端:/ 骄阳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泪眼朦胧中看到灵芝这个蠢样子,又被逗得笑了出来:“你啊,跟着我这么多年,怎么还这样小家子气?多大的内幕值得你连主子都敢掐?还下手这么狠!”说着自己伸手揉起了痛处。 灵芝也快哭了,赶忙伸手接过了揉腿肚子的活,一边揉一边哭还得一边赔罪:“是奴婢该死,一时走了神,弄疼公主了!不过五皇子他,怎么会……” “怎么会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当然是因为他肯本就不是父汗的儿子!当年,她母妃是我赤夷国有名的美人,父汗原本以为不过就是被流言渲染的虚名罢了,没想到去西山游猎时,偶然遇见了这位美人,就再也移不开目光,可那美人当时已经有了情郎,说什么都不肯跟父汗回宫。后来也是那位情郎运气不好,上山打猎时竟然跌落山崖,摔得粉身碎骨,父汗听说后又寻到那位美人,但美人那时已经有了身孕,父汗也是疯魔了,竟然毫不在意,还对外说美人腹中的孩子是他的,就为了感动美人!” “公主说的美人是……荣夫人?” “是,当年荣夫人被父汗感动,就带着身孕跟父汗进了宮,后来生下了五哥,父汗也没有食言,将他当作自己的儿子一般对待,连他根本不是父汗的亲儿子这件事,都没几个人知道!” “如此秘闻,而且发生在公主出生前两年,公主又是如何得知?”灵芝趴在骄阳腿边,期待的等着骄阳给他一个答案。 骄阳看她这个样子,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翻的灵芝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才接着说道:“这件事情如此隐秘,母后也不知情,我还是有一次去找五哥玩,原本想要偷偷溜进去吓他一跳,没想到正好听见荣夫人跟五哥说这件事,自然就知道了!” “那……既然如此,公主您和五皇子……为何不直接禀明可汗,结为夫妻?”灵芝说着又脸红了起来。 “是啊,我跟他……早就做了真夫妻,可我们永远也不可能把这样的关系公布天下,父汗虽然喜爱荣夫人,五个年幼时也对他不错,可随着五哥慢慢长大,身上的光芒再也掩不住,权贵中也有不少人支持他,可父汗心里清楚五哥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怎么可能坐视他越过自己的亲儿子,而且很有可能对他儿子继承汗位构成威胁,偏偏五哥的身世关系到父汗的尊严,是个不能言说的秘密,父汗也是两难,只能想尽办法压制他!你没注意到吗?五哥已经二十三岁了,别的男子到了这个岁数,早就孩子满地跑了,可父汗却一直都没有给五哥赐婚,大概是害怕他有了岳家,会更增添一层助益吧!刚开始的几年,有不少权贵都动过让自己女儿做五皇子妃的念头,可父汗一直不发话,时间长了,大家就算猜不到其中的缘由,也隐隐的看出了父汗对五哥的忌惮,就没人再提这事了……不过这对我来说倒是个好消息,我怎么能看着别的女人站在他身边呢?” “那为何、为何五皇子还要……那样对公主?” “呵!”听到灵芝支支吾吾的这一问,骄阳忽然笑了起来,只是脸上没有多少喜色,却写满了无奈,“是啊,为何呢?因为我喜欢他!我从小就喜欢他,不是妹妹对哥哥的那种喜欢,就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所以当我听到他不是我亲哥哥这个消息时,你想象不到我有多高兴,什么兄妹名分、世俗看法,我都顾不得了,那时候,别说他是要我的身子,恐怕就算要我的命,我也会满怀欣喜的双手奉上!五年啊,灵芝,从我将自己交给他已经五年了,我想尽办法、找各种理由拒绝父汗的赐婚,只为了与他长厢厮守,哪怕是见不得人的,我也心甘情愿!”(_ 灵芝看着骄阳唇边那一抹笑容,忽然觉得心疼:“既然如此,为何公主还要嫁去璃朝?” 骄阳转头认真的看着灵芝,有些疲惫的解释道:“灵芝,我出身皇族,身为公主,那么有些命运就是躲不过的,我与他这五年的时光,不过是偷来的罢了,随着我的年龄渐长,终究要嫁人,为我的母国换取更大的利益,而父汗对他的忌惮只会越来越深重,我们若想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就必须冒险,我嫁去璃朝,就是第一步!” “可是、可是公主独自前往璃朝,五皇子还是会被可汗忌惮,这样公主的牺牲不就白费了吗?”灵芝有些着急,向前蹭了两下,更紧地抱住骄阳的小腿。 “是啊,我一个人去肯定不行,所以他会跟我一起去!” “可汗会答应吗?” “他会的,这就是和璃朝议和的条件之一,他作为使者,常驻璃朝!”说到此处骄阳忽然轻蔑一笑,低声嘲讽道:“说是使者,不过就是个人质罢了,父汗正愁找不到名正言顺的机会把他远远的打发了,也亏他自己想得出来,送上门去当人质,父汗大概巴不得他死在璃朝吧!” “可是公主,您已经和五皇子……大婚时如何应付璃朝皇帝?” “不知道,我懒得想,我的身子给了他,他又提议让我嫁给天启帝,那么这些事自然得他去想办法应付!”骄阳自嘲的撇了撇嘴,然后就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歪在一边小憩。灵芝张了张嘴,却终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着退了出去!x :/ 璃朝天启二十二年,赤夷国三公主郁骄阳嫁入璃朝,被天启帝封为贵妃,陪着郁骄阳一同前往璃朝的还有赤夷可汗的第五子郁楼,封妃大典结束后,郁楼遍常驻璃朝京城,用的名义则是天启帝很欣赏这位赤夷五皇子,邀请他来璃朝游学,当然,游学的地点仅限京城,书院也是提前安排好的。 有点脑子的前朝大臣立刻就猜出来了,这位赤夷国五皇子说白了就是个质子,是来当人质的,可赤夷国明明兵强马壮,这忽然送来个公主和亲,有附赠了一个皇子当人质,“难道是赤夷国内有变,怕璃朝趁机兴兵?还是老可汗要不行了,想先做低伏小以保边境安宁,等待新可汗站稳脚跟再图后效?”,我擦,越想越有可能! 两国不说是世仇吧,反正恩怨也不少,很多璃朝大臣都热切的期盼着赤夷老可汗升天的好消息,结果等了三年也没盼来,却等来了贵妃为天启帝生下八皇子的消息,这真是一个一点都不美丽的误会! 章节目录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我特么就知道这些赤夷蛮子没安好心,这回好啦,人家连皇子都生了,现在怎么办?”郁骄阳生娃的消息传到北疆时,八皇子都满月了。已经在疏勒村窝了十年的“罪臣”们依然身体硬朗,雷鸣发起怒来依然声如洪钟。 “水要浑!”王逸的坐姿依然稳如泰山,可紧皱的眉头还是泄漏了他的不安,“那个郁楼怎么样了?” “你说当质子的那个赤夷五皇子?据说每天喝酒赌钱、斗蛐蛐跑马,跟京里那些纨绔很合得来,我看倒不用特别担心!”朱啸撇了撇嘴,很不屑的答道。 “我看未必,那孩子小的时候我见过一次,样貌极好,且聪慧非常,之前在赤夷国内的风评也不错,算是王位的有力竞争者,怎么赤夷可汗就偏偏选了他当质子?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姜彤拈着胡子,说完就陷入了沉思。 王逸看着姜彤,眉头皱的更紧了:“魏氏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林盟“呵”了一声,成功的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虽然曾经是朝廷大员,但在小山村窝了这么多年,猛然间又受到这种“万众瞩目的待遇”,林盟有些羞涩,以拳抵唇咳了一下,抬头发现大家依旧眼巴巴的盯着他,只能认命的解释道:“魏后这次真是遇上对手了!” “哦?”苏幕河端起身旁的茶杯,放到鼻前深深的嗅了一口,一股青草的芬芳直冲脑门,这才想起来他现在身处的是北疆贫瘠之地,而不是京城高官府邸的书房,有些扫兴的把茶杯放下才接着问:“你这话是怎么说?” 林盟看到苏幕河那装X的样子就觉得眼睛疼,情愿去看永远一副臭脸的朱啸:“还能怎么说!郁贵妃深受圣恩,自打入了宫,就拽住了皇上的裤腰带,几乎是专房之宠,据说去年她生辰的时候皇上还亲自给她洗脚呢!魏后看不惯,就找了个由头当着后宫嫔妃的面说了她几句,这位贵妃竟然吓得当场号啕大哭,皇上为了哄她,把魏后骂了一顿,还罚了两个月禁足!” “堂堂皇后国母,因为训斥嫔妃被罚禁足?简直闻所未闻!”鲁伟下巴都要惊掉了,瞪着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谁说不是呢,我都觉得这个郁骄阳是不是会什么旁门左道,按理说皇上不是这样耽于美色之人啊!” 王逸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的敲击在座椅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沉思了片刻才道:“帝王之心向来最不可揣测,况且我们离京已有十年,这中间恐怕还有些咱们不知道的缘故!” 屋内的众人都沉默了! 朱啸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张了好几次嘴才最终下定决心问王逸:“咱们还要在北疆消磨下去吗?魏氏一党本就志在太子之位,如今又来了赤夷别有用心……” 王逸看着朱啸沉默了片刻,环视诸人,见大家都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抿了抿嘴,才开口道:“的确,我们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为人臣者,就应匡扶社稷!当初,我们为了保存实力选择蛰伏,如今十年已过,朝中积弊愈深,还有外敌环伺,我等又怎能继续偏安一隅?” 此话一出,屋内所有人都挺直了腰杆。 鲁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直到觉得浑身的筋骨都舒展开了,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不枉我这十年来一日都不敢懈怠,终于等到这一身本领能够再有用武之地的一天了!” 林盟却没那么乐观:“魏星野会乖乖放我们回去?我看未必吧!” 王逸这十年来每日都在思索该如何重返朝中,如今做出了这个决定,尽管依然困难重重,可他的心情却难得的轻松,轻松到都有心情逗闷子了:“那就揍他,揍到他恭恭敬敬的请我们回去为止!”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此时,璃朝京城、皇宫、椒风殿内,郁骄阳正趴在小床边逗弄着自己正在熟睡中、白白胖胖的儿子。郁楼站在窗外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随即又在脸上扯出玩世不恭的笑容,翻身悄无声息的跳进屋内,从背后将她抱住、一个转身自己坐在小床旁边的矮凳上,郁骄阳则稳稳的坐在了他腿上。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肯走门?”郁骄阳伸出双臂,松松的环着郁楼的脖颈,语气有些无奈! “偷情最大的乐趣就在一个‘偷’字上,从正门走进来不就失了许多趣味,而翻窗……才能将这偷来的乐趣体现的更加直白!”郁楼一手搂着郁骄阳的腰肢,另一只手的手指则在她的脖颈上一下一下的轻点着。 郁骄阳被他弄的又痒又享受,想推开又不舍,嗔怒的瞪了他一眼:“自打我怀孕后就没怎么见你,今日好不容易良心发现来看我一次,还满脑子都惦记着这事!” “你现在是璃朝的贵妃娘娘,我一个小小的异国质子,哪有那么多机会经常跑到天启老儿的后宫里来看你,只能偷着来,每次进来还都得费一番功夫!”郁楼说到这顿了一下,倾身凑近郁骄阳的耳朵,轻轻的往她耳洞里吹了一口气,引得她身体一缩,才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你这般嗔怒,看来是想我想得紧了,毕竟从你有身孕开始,我就没再好好疼过你……我的好妹妹,千万别恼,哥哥这不是来了吗!”说着就伸出舌尖,轻轻的在眼前饱满的耳珠上舔了一下。x :/x 随着他的动作,郁骄阳的身体猛的颤抖了一下,可她还是死命的抓着理智,硬压住了即将出口的轻哼,一边用手使劲拍着男人的后背,一边说:“别,我这才刚出月子,还不能……” 郁楼笑得更欢了,他将怀中人儿的腰肢箍得更紧,张嘴在郁骄阳的粉腮上咬了一口,听到呼痛声才满意地说:“小骗子,我问过灵芝了,太医说你恢复的不错,已经可以行房了,天启老儿不是还招了你今个晚上侍寝?可他都那么大年纪了,我这不是想着抢先一步……免得你不尽兴!” 郁骄阳原本微眯着双眼,放任自己的脸颊在郁楼的耳边轻轻磨蹭,享受这久违了的耳鬓厮磨。可郁楼最后这句话一出口,却让她瞬间睁大双眼,艳若桃李的一张粉面上霎时挂满了难堪,却转瞬即逝。她微微将男子推开,看着他的双眼,笑得格外妖媚:“哦?难得你这么有心,连这个都打听清楚了?那就拿出你的本事,让本宫见识见识!” 郁楼也紧紧的盯着她的双眼,舔了舔自己格外尖利的犬齿才道:“记着,一会千万别求饶,因为求饶我也不会放过你!” 章节目录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郁骄阳始终没有求饶,郁楼便像是要惩罚她一般,近乎残忍的整治她。有那么一瞬间,郁骄阳甚至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心中却并无害怕,只觉得:就这样死在他怀里也挺好,不再有阴谋算计,不会再为他牵肠挂肚!x 当耳边传来灵芝的呼唤时,郁骄阳知道,自己这点小小的期望也落空了。她艰难的抬起右手,抚上自己的太阳穴轻轻揉了几下,才睁开双眼。对上灵芝的目光,郁骄阳忽然发现,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在灵芝的眼中看到担忧了,“或许灵芝早就见惯了我这种样子!”她有些自嘲的想。 郁骄阳在灵芝的搀扶下坐起身,清了清嗓子问:“什么时辰了?”x 电脑端:/ “已经正午了!” “行了,你去备水吧!”拂开灵芝欲搀扶她的手,郁骄阳随手抽了条披帛裹在身上,下床缓步走到墙边那面巨大的铜镜前,仔细的端详着自己。镜中的女子发髻散乱、面色潮红,眼波柔媚、唇红欲滴,明晃晃的一幅刚刚被疼爱过的样子, 看着看着,她忽然松手,任那轻软的薄纱滑落脚下,露出里面纤瘦、莹白又年轻的躯体,脖颈修长、锁骨清晰、胸脯翘挺、腰肢纤细,笔直匀称的细长双腿衬得脚踝格外玲珑,娇小白嫩的双足足尖微微蜷着,带着淡淡的粉红,显得格外可爱。 “我的身体美吗?”郁骄阳看了许久,直到灵芝已经吩咐人将热水备好,又取了换洗衣物打算来服侍她沐浴,她依然那样笔直的站在镜前,痴迷地欣赏着自己的身体。 灵芝看到这样的郁骄阳,一时有些看呆了,愣愣的望着她的背影回不过神,直到郁骄阳的询问传入耳中,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主子的身体看不太妥当,连忙低下头答道:“公主是咱们赤夷国最耀眼的明珠,当然美!” “呵!”郁骄阳没有回头,依然望着镜中的自己,“最耀眼的明珠?这颗明珠十五岁时就和自己的哥哥有了夫妻之实,却又被他亲手送给一个老头子为妾,连新婚之夜都得用鱼鳔装了鸽血假装处子之血!今夜,我又得洗干净自己,在那老头子的身下婉转承欢……这就是你口中最耀眼的明珠?” “公主……”灵芝忽然有点悲伤,郁骄阳这一路走来,她都陪伴在侧,看着曾经的天之骄女从懵懂纯真一点点变成眼前这个人间尤物,其中的心酸只有她最清楚。 郁骄阳从镜子中看到灵芝那充满怜悯的眼神,轻蔑地一笑:“得了,不用可怜我,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从我答应嫁入璃朝那一天,就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不过不要紧,只要我能得到我想要的,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灵芝抿了抿嘴,犹豫了片刻才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五皇子他……他这样对公主,公主为何不干脆与他断了往来?反正公主如今在璃朝已经站稳脚跟,完全可以安安稳稳的做个宠冠后宫的贵妃,而且您如今也已生下皇子,为何……还要与五皇子保持这样、这样危险的关系?” “你知道吗?我十五岁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跟郁楼在一起,哪怕我们的关系注定见不得光,我此生都无法披上红妆做他的新娘,可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二十岁那年,他要我帮他,帮他实现他的理想和抱负,要我嫁来璃朝,我心里是不愿的,可是这样做能保住他的性命,还能让他施展抱负,我便也同意了。如今我二十三岁了,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少女,我依然爱他,爱到超越生命,可我也有自己的欲望,我不能指望天启帝那个糟老头子长命百岁,也无法指望魏皇后忽然死去,顺理成章的得到皇后之位。那么我就只能靠我自己,我要足够强大,强大到能与他并肩,共同俯视这万里江山,所以我会帮他,也需要他帮我,他既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助力,我要他无论从感情上还是从事业上,都离不开我!” “可是公主不觉得苦吗?” 郁骄阳被灵芝的问题逗笑了,笑得风情娇媚,她伸出柔白的手指,一寸寸的抚过自己胸前的肌肤,轻蔑地说:“苦?有什么可苦的!我和他有着共同的目标,谁也离不开谁,就像今日,我虽然激怒了他,他却没有在我身上留下丝毫痕迹,因为他需要我,需要我去魅惑天启帝,所以他不能、也不敢!难得看到他如此憋屈,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当天晚上,天启帝召幸刚刚产后出月的郁贵妃。第二天皇宫内就有留言传出,说天启帝对郁贵妃的宠爱更胜从前,甚至不惜跪伏在地,给郁贵妃当马骑,只为博佳人一笑。x :/ 更过分的是,在八皇子的百日宴上,天启帝宣布要册封这个襁褓婴儿为赵王,亲王级别,还将最富庶的汝南郡赐给了这个小奶娃做封地。封地的富庶程度远超太子和齐王暂且不提,光是这个封号就足够挑战众人神经的了,要知道,天启帝即位之前,最早的封号就是赵王,如今他又把自己曾经的这个封号给了小儿子,而且这个小儿子非嫡非长,还有一个身份高贵,宠冠后宫、差点顶了皇后之位的娘,外家还是强国赤夷,由不得众人不胡思乱想。 魏皇后急的满嘴燎泡,家书写了一封又一封。东宫和魏府每天人来人往,开不完的讨论会,大家都觉得情势有点不大对头,害怕天要变。两派人马之前互斗了多年,各有输赢,可总的来说还都算是人民内部矛盾,如今来了个有一半赤夷血统的小屁孩,一上来就气势如虹,打得两派都有点懵! 一群老男人、小男人商量来、商量去,发现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合作,先把“外敌”整趴下,才有机会解决双方的问题,就害怕你这边掐的热火朝天,还没分出个胜负呢,那边胜利果实被个小屁孩叨走了,还是个有“蛮子”血统的小屁孩……卧槽,死不瞑目啊!合作,必须合作! 于是,互斗了多年的魏氏一党和东宫系开始了试探性的接触! 章节目录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毕竟互斗了多年,两派也不是握个手就成为吉祥快乐的一家人了,总要先释放善意,看看对方的诚意什么的。 由于目前魏氏一党的危机感更重一些,于是他们就先出手了。先是魏星野在新一轮的地方武官大轮换中主动将三名□□将领调到了更富庶的地方,又有大理寺卿段恒故意防水,压下了太子他二舅小舅子的强抢民女案。 太子系一看,得,这诚意已经很足了,那咱们也投桃报李吧!先是派旗下御史上书夸赞齐王孝顺,至于由头吗,就是齐王去打猎,回程的路上又渴又累,于是顺道跑到皇陵去歇了歇,喝了杯茶。而刑部则以某政治犯(魏后的一个远房侄子,因为在霍思宏赴前线迎敌时恶意攻击霍主帅的人品,有扰乱军心的嫌疑而被收监)在狱中接受劳动改造时表现良好,多次主动打扫卫生,还积极扶老奶奶过马路等原因,给予了减刑,反正减着减着那小子就刑满释放了。 双方你来我往,基本确认了对方的诚意,也初步达成了联手对抗郁贵妃及八皇子的意向,双方都很满意。从此在朝堂上互打掩护、互抬轿子。 霍思宏:“......”我擦! “呵!他们倒是买卖人,一看情势不对,立马就想联合起来对付我们?他们大概是觉得我们来自赤夷,即便是贵妃再怎么受宠,八皇子再怎么得天启帝重视,只要他们联合起来,我们就无计可施了!”京城、东市里最有名、也是最贵的妓院倚云楼顶层,一身紫衣的郁楼倚在窗边的矮榻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街道上的车水马龙。 郁楼对面,一位青衣男子跪坐在榻上,苍白修长的手指优雅的洗茶、泡茶、分茶,端起面前注满琥珀色液体的白瓷茶杯,轻轻的放在郁楼面前,这才抬起头,认真的看着郁楼说:“主上精心准备了十年,如今可要让他们见识见识?”x :/ “见识见识?也好!文峤,你去安排吧,意思意思就好,现在还不到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 名叫文峤的男子颔首应是,抬起头看着郁楼,有点犹豫的再次开口:“主上......灵芝过来了!” 郁楼依然望着窗外,可眉头却紧紧的锁了起来:“她又有什么事?” 文峤低头,以拳抵唇轻咳了一下,有点僵硬的答道:“她对主上日思夜想、思之欲狂......噗!”狂字刚一出口,就被郁楼丢过来的一枚栗子正正的砸到脑门上,好不容易整理出来的严肃表情也彻底破功了,“属下说的可是实情啊!主上这一段时间都没有进宫,贵妃和灵芝都思念的紧,贵妃是出不了宫的,灵芝好不容易抓到机会,自然要来见您,以解相思之苦。” “他奶奶的,要不是那个郁骄阳越来越不听话,老子也不用费心思把她的小侍女拖到床上,本来以为那丫头傻乎乎的容易摆布,谁他娘的知道,老子竟然被弄得像小倌馆头牌一样,动不动就得跟她演一出郎情妾意!”愤怒的郁楼彻底撕下了自己优雅贵公子的画皮,骂骂咧咧的起身。x 电脑端:/ 文峤看着自己的主上被气得原形毕露,趴在矮几上笑得直抽抽,一边拼命的倒气,一边还要顽强的占几句嘴上便宜:“主上、风姿绰约,关键是、关键是、功夫过、过、过硬,那小丫头、尝过一、一次,就、就再也忘不掉了。” 郁楼正从他身边经过,看他这可样子,气得抡起手照着他的后脑勺就狠狠给了一下子,觉得不解恨,又指着他的鼻子咬牙切齿的说:“你小子再敢笑一下,老子就让春娘给你上一课,免得你一把年纪了还不知人事,一天差事没办多少,功夫净花到嘲笑你主子身上了!” 文峤刚开始还能顽强的继续狂笑,可一听到春娘的名字,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马上收了笑声、正襟危坐,用极快的语速说:“主上是何等尊贵的身份,肯宠幸灵芝完全是为了千秋大业牺牲自身,属下万分拜服!也请主上千万保重自身。” 郁楼又挥手又照着他的后脑勺给了一下,大声说了一句:“你主子我身体好得很!”就甩手出了房间,“砰”的一声将房门带上。 灵芝从倚云楼后门进入,被侍从带入三楼的一间厢房内,便安心地坐在桌边等待。这间厢房她并不陌生,每次她来倚云楼,都会被带到这间厢房,她和郁楼的那些不可说,也全都在里间的那张楠木雕花床上,这里就像是她心底最旖旎也最隐秘的一个梦,无法对外人言,却每每独自在梦中回味。 还在赤夷的那些年,她时常能够看到郁楼和郁骄阳私会,还需要负责帮他们把风、善后。对于她来说,那时的郁楼就像是一个英俊的恶魔,害怕的心思远超倾慕。可随着见他的次数越来越多,特别是见过太多次他......的样子,在那些最深沉的梦境中,竟然也开始有了他的影子。 来璃朝的路上,朝夕相对,那些自认为已经隐藏的足够深的心思竟然被他窥见。之后的一切,似乎都很仓促,又似乎顺理成章,她从身到心都成了他的人,任务就是盯着郁骄阳的一举一动,发现不对就要立即来禀报。 想到此处,灵芝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仔细想想,进入璃朝都三年了,自己每时每刻都紧紧的盯着郁骄阳。刚开始时,她真的很认真,只要一觉得有疑惑就来找他。后来,郁骄阳做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是想找个借口来见他,哪怕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只要能看到他,待在他们曾经无数次缠绵过的房间内,这里有他,有他的气息,有他们共同的回忆,想想这些,就觉得快乐。 在她的私心里,甚至希望郁骄阳和郁楼能够反目成仇,这样她就不需要每次看着他们缠绵,自己备受煎熬,她也曾多次隐晦的劝说过郁骄阳,让她离开郁楼,可是郁骄阳告诉她,他们是“伙伴”,那时她就开始反思,自己和他又算什么呢? 正想着,房门忽然被推开,那个穿着紫袍的俊美男子出现在门口,唇角挂着玩世不恭的浅笑,挑眉看着她,只这一眼,她心中那些百转千回便瞬间灰飞烟灭了。 x 章节目录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那是她魂牵梦萦的人,此刻就真真切切的站在她面前、笑着看她,灵芝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想要飞奔上去扑进他怀里,可看到他身上的紫袍,上面有金色丝线绣成的狰狞兽面,巨大的獠牙似乎能够撕碎一切。灵芝好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了。她敛衽俯身恭敬地对着他行了一礼。 郁楼努力压抑着心中的不耐,眼睁睁的看着灵芝先是用好像要吃了他的眼神瞪着自己,后来又委委屈屈的行了个礼,他真的很想翻白眼,当然,他也真的翻了个白眼,在灵芝俯身的一刹那,等人家站起来再次看向他,他已经调整好表情,笑嘻嘻的迎上来,伸臂搂过灵芝的肩膀,一边带着她往里间走,一边说道:“我前一阵出京办点事(质子吗,按理来说没有批准是不能离开京城的,实际上也不能,所以这个出京一定是偷偷地),刚回来你就跑来见我,是有什么急事,还是想我想得紧?”x :/ 灵芝被他说得耳根泛红,嗫嚅道:“就是......就是贵妃最近经常招前朝大臣的家眷进宫说话,前几日还专门见了魏尚书的嫡长孙女魏青鸾,赏赐了不少东西,似有......似有拉拢之意。” 郁楼觉得脑袋上要冒烟了,心里悄悄骂道:“你奶奶的,找借口能不能走点心?这个破借口你用了最起码5、6次了!”轻轻平缓了一下气息,嘴上还得温温柔柔的说:“哦?我派人去查一查,你想没想我?” 灵芝被他拉着坐到床上,整个身子被他搂在怀中,鼻端全是他身上的气味,脸颊靠在他胸前,那狰狞的刺绣硌疼了她脸侧的肌肤,可她还是努力贴的更紧,似乎只有此刻,这个男人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她也有了一丝勇气说出自己心中所想:“想,奴婢每时每刻都在思念主上,想得心都疼了!可主上却一点都不想奴婢,上次进宫,连话都没跟奴婢说上几句!”(_ 郁楼很郁闷,默默地在心里吐槽:“怎么着?你这是希望我睡过郁骄阳以后,再接再厉再把你也睡一遍?真把老子当小倌了?”再努力的劝一劝自己:“这死丫头还有用,姑且先哄着吧!”确定了这样的指导思想,郁楼又打起精神,搂着灵芝各种温言软语的哄劝,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哄到床上去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灵芝心满意足的走了,郁楼满心腻歪,冲到净房里扎扎实实洗了个大澡,这才算是把心中那份焦躁给压下去。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又回到顶楼的房间,看到文峤一副狗看星星的痴呆样子趴在窗口向下看热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手上用力就是一捏,文峤“噢”一嗓子惨嚎出来,回头看到罪魁祸首是自己的主子,可怜巴巴的抱怨:“主子不是刚刚幸完灵芝,怎的还这么大的火气?” 郁楼在一边椅子上坐好,拿起干净的布巾一点点擦拭着头发,听到文峤的话连头都没抬,扬声冲着外面喊了一句:“来人啊,去吧春娘叫来,主子我今天送她个雏玩玩!” 文峤一听这话,赶忙连滚带爬的窜到郁楼身边,趴在地下包住郁楼的小腿就开始求宽恕:“主子主子、好主子,您就饶了文峤吧,文峤年纪小、不懂事、嘴上没有把门的,您别跟文峤一般见识,春娘这会正忙着帮主子办事呢,何苦叫她上来,万一耽误了主子的正事,那不是太不合算了?” 郁楼挑眉看着他这个死样子,也不开口,直到把文峤看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这才慢悠悠的问:“知道错了?” 文峤点头如捣蒜。 “以后还敢不敢拿你主子开玩笑?” “不敢了、不敢了!以后若是灵芝再来烦主上,文峤一定想尽办法把她拦住,不让主上再费心。” “嗯,这还差不多,也不用每次都拦着,总要给她些甜头!” “是是是,主上英明、高瞻远瞩!” 吓唬完文峤,郁楼心头的燥郁也发泄的差不多了,认真的对文峤说:“你刚才不是说得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去办吧,就从魏星野家的那个傻小子开始,他们倒是想得周到,一边跟□□联手,一边也不拒绝郁骄阳的示好,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文峤站直身体,恭敬地弯腰一礼,应了声:“是!”便转身出去安排了。 三天后,那位刚被减刑释放的魏氏子弟在一家酒楼跟狐朋狗友吹牛逼时被突然闯进来的几个军士乱刀剌成了腰花,那几个军士拿桌布擦拭刀刃时,嘴里还念叨着:“就你这么个废物,当初口出狂言污蔑我们霍主帅,叛你劳改已经是从轻发落了,如今你竟然被朝廷上那帮贪官污吏又给放出来了,没关系,朝廷不收拾你,哥几个自己动手!”说完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小心”扔下了一把刀,刀柄上刻着明晃晃的一个“霍”字。 跟魏家子一起吹牛逼的那几个朋友全都吓成了呆头鹅,官府询问时只记得是军士杀人,而且话语中为提到了霍主帅!人证物证俱全,负责侦办的大理寺卿段恒犯了难;“这特么正式两党合作抵御外敌的时候,出了这么件案子,受害者是魏家人,犯罪分子很有可能是□□,这可怎么整?” 东宫和魏府又开始开会。魏星野的书房里,受害人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叔叔、姑姑,哭倒了一片,趴在地上拽着魏星野外袍的下摆就往脸上抹,嘴里喊着:“您是咱们魏家的族长,一定要给自家孩子做主啊,那帮匪徒明知道是魏家人,还敢这样明目张胆,把孩子剌的......连个全尸都凑不齐,这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若不惩处霍思宏,以后谁还瞧得起咱们魏家人?” 魏星野看着自己下摆上那些不明液体,气得头皮发麻,心里直骂:“还不是你们家孩子自己蠢?没有他,魏家还会被人高看一眼。” 心里吐槽,嘴上却还是要安抚,毕竟在这样的特殊时期,自己家里不能生乱:“你们放心,我自然不会看着自家人吃亏,可这案子有蹊跷,若是有心人故意栽赃霍思宏,咱们一味地盯着霍思宏,不就是放过了幕后真凶?那样孩子就更不能明目了!” 章节目录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受害人的父母和家属一下子哑火了,张着嘴巴、瞪着眼睛愣愣的跪在地上。魏星野赶紧把自己的下摆抽出来,看着那皱巴巴的布料,极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暴躁,努力挤出温和的声音继续说:“你们先回去吧,好好给孩子办丧事,对了,去账房取十贯钱【1】,算是我这个长辈的一点心意,把丧事办得体面些,别让人瞧不起咱们魏家。”x x 电脑端:/ 受害人的父母亲戚千恩万谢的走了,刚才嘈杂如菜市场的书房终于安静了下来。魏星野连忙换了身衣服,这才觉得没那么暴躁了,从容的坐到书桌前,铺开信纸,给东宫写了一封信,大意就是:咱们两派不是说好了一致对外吗?你们怎么不讲信用,对魏家人下手了呢?我觉得太子不是这样不讲信用的人啊,不会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吧?快给我个说法。 侍从拿了信,一刻都没敢耽搁就往东宫跑。 东宫此时也正在召开紧急会议,连平时经常不出席集体活动的霍思宏都现身了。他此刻正歪在太子书房的一把椅子里,懒洋洋的说:“不是我干的,我要是想收拾他,根本不用这么费劲,当初他大放厥词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把他的舌头拔下来,还用等到现在?” 刑部尚书管春林气得把自己朝廷大员的素养都扔去喂狗了:“你还在这里大放厥词,我们相信不是你干的有个屁用?现场那把凶器上明晃晃的刻着一个霍字呢,你拿什么反驳?” 霍思宏歪歪嘴,连正眼都懒得奉送:“我这姓氏又不是秘密,别人随便找几把破刀,刻上个‘霍’字就说是我的刀,我有什么办法!” “你你你......”管春林快被他气吐血了,一根手指头指着霍思宏抖得像是帕金森。(_ “行了,现在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太子被吵的头大,不得不出声喝止,“大敌当前,有人冒用霍将军的名号干这种事,摆明了就是想拆散两派的同盟,从中渔利,现在最要紧的是想想怎么跟魏氏解释,好尽快让这件事平稳收场。” 管春林挫败的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瞪着霍思宏喘粗气,正要再次开口,门口的内侍低声禀报:“魏府来信了。” 屋内的众人瞬间安静如鸡,太子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这是讨债的来了。”安定了一下心神,扬声喊道:“送进来。” 内侍一路低头小跑,将那封烫手的信件送到太子手上后,立马操着小碎步快速退了出去,就害怕受到池鱼之殃。太子心情沉重的拆开信封、抖开信纸,皱着眉头读完,焦虑的心情终于有了一丝丝的缓解。抬头扫视了一圈房中众人,见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于是故作高深的长叹了一口气,弄得大家都以为事态已经严重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全都一脸便秘的表情。 霍思宏还是面无表情,太子看着他,他也看着太子,两个人含情脉脉,不对、是默默无语的盯着对方,最后还是太子殿下率先败下阵来,有点挫败的说:“魏星野信中说,他认为这件事是有心人意在破坏两派合作而做下的,他希望自己的这个想法能够得到我的认同。” “父王,魏星野也不希望在目前这个局势下失去与我们合作的机会?”阮君浩坐在太子下手,他和阮君宁从前几年起,就已经开始参与到太子一系的党内事务中来了,而作为太子嫡子,阮君浩的发言权自然更高,所以此时能够出言询问自己老爹。 “是,大敌当前,本王好歹还占着个太子之位,齐王除了个当皇后的亲娘什么都不占,最让他们郁闷的是郁贵妃手腕高明,弄得魏后的地位也是朝不保夕,魏氏怎能不着急?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们比我们更加害怕两派闹翻。”太子睨着面前的那张洒金信纸,一脸嘲讽。 “可是父王,为长远计,我们还是应该跟魏氏商量好,对外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免得让贵妃一系有机可乘。”阮君宁坐在阮君浩对面,此时恭敬地对着他太子爹拱手一礼,沉静的建议。 太子抬眼看着自己的庶长子问道:“你有什么建议?” “儿臣之前派人去查看过,现场除了那把刻有‘霍’字的长刀之外再无其他证据,而金吾卫那边也说,杀人者从酒楼出来后就失去了踪影,应该是在背街处迅速脱掉了军服,混入人流躲藏起来了,此事明显是有心人故意陷害霍将军。儿臣认为,为今之计,不如一面跟魏氏解释清楚,此事并非我等所为,另一边......是否考虑派个人出去把罪责抗下?毕竟这样的无头公案,查下去不但毫无疑义,拖得时间过长,反而会引得两派互相猜忌。” “不可!”阮君宁话音刚落,阮君浩便站了起来,反对道:“此事并非霍将军所为,若贸然认下,即便此次魏氏为了与我等合作,不再追究,谁又能保证日后他们不会再翻出这件事大做文章?我们岂不是作茧自缚?且行凶者假扮军士,哪怕我们要找人顶罪,也只能找军中兵士,这些兵士保家卫国、甘洒热血,怎可再往他们头上扣此等污名?” 霍思宏终于直起腰来,严肃的看着太子道:“常平郡王说得是,我手下的人,不说各个都是英雄好汉,却绝没有此等宵小之辈,我也断不可能任人污蔑他们。” 太子抿唇看着自己这俩倒霉儿子,本来这件事是两派之间的问题,还没商量出来个解决办法呢,就让这俩小子一顿乱说,先把自家阵营给搞分裂了!暗自下定决心:“你们两个倒霉孩子给我等着!” 章节目录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阴天打孩子,那也得回到内院以后再说,当着一众党徒,太子还得拿出大家长的气度来稳住局面:“自然不可拿无辜兵士来顶罪!”说着狠狠的瞪了阮君宁一眼,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派人去安排,本王恐怕得跟魏星野谈一谈,看看这件事究竟该怎么抹过去,才是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 话音一落,马上就有马仔出门去安排,可是世事瞬息万变,又岂是谁能够安排得了的?这边东宫的马仔还没跟魏府的人把时间和地点敲定,那边事情的新进展就又来了:有人指认,那几个拿着“霍”字刀杀人的军士其实是城北大营的几个兵油子,不明情况的金吾卫立马点人前去捉拿,为了替顶头上司太子殿下分忧,连地方政府不能插手军队事物的规矩都顾不上了。 说来也奇怪,金吾卫一路上都在思量该怎么跟军营的主官沟通,让他们主动交人,没想到事情异乎寻常的顺利,他带着爆料人一路赶往城北,还没进城北大营的地界,就看到那四个兵油子穿着平民布衣,正坐在树下嗑瓜子。那还有啥可说的,抓呗!金吾卫心里还挺得意,心想:“这四个人一没在军营内,二没穿军服,我就是抓了几个普通的犯罪嫌疑人,哪怕军队方面提抗议,咱也不带怕的!” 抓回衙门,往公堂上一扔就开始提审,那四个人也痛快,金吾卫一问他们就招了,说他们几人通过军队内部关系,弄到了那把刻有“霍”字,一般只有霍思宏直属部队才能佩戴的长刀,跑到酒楼里杀了那个大嘴巴的魏氏子弟,还专门说了那一番话,就是为了把锅扣在霍思宏身上。 金吾卫仿佛看到了升职加薪的康庄大道在向他热情的招手,觉得接下来只要问出幕后指使是郁贵妃一系的人,不但东宫会奖励他,连魏氏都会感激他。 可是人啊,还是不能太得意。金吾卫就是太得意了,他靠在椅子上慢悠悠的问:“是谁指使你们这样污蔑霍将军的?快快从实招来!” 那四个人一点负隅顽抗的意思都没有,齐刷刷的伏在地上,异口同声的说:“我等是受了魏荣轩的指使!” “卧槽.......”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我特么死定了!”这是金吾卫的心声。 魏荣轩是何许人也?看姓氏就知道,这位也是魏氏子弟,轮起来还是魏后的堂弟,魏荣轩他爹跟魏星野是亲哥俩,魏荣轩本人也算是魏家年轻一辈中比较提得着的人物。若此事是魏荣轩指使的,那么广大群众就有理由相信这代表了整个魏氏一党的意愿,更让人觉得细思极恐的是:他们竟然把自家子弟弄死,就为了污蔑霍思宏,这个......想想就让人胆寒。 金吾卫连“退堂”都顾不上宣布,拎起官袍下摆撒腿就往东宫跑,正好赶在来回禀太子约见魏星野时间地点的内侍前头进了东宫书房,扑到地上就开始嚎:“殿下,出大事了。” 太子被他过于凄厉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金吾卫磕磕巴巴的把事情原委讲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此事该如何处置,还请殿下示下!” 太子:“......”我特么怎么知道该如何处置!x :/ 可是面对金吾卫那充满期盼的小眼神儿,太子还是努力稳住了心神,说道:“你先回去,把人看好,暂时不要让消息外传。” 金吾卫应了声“是”就起身往回跑,可是刚迈开腿就又被太子叫住了:“等一下,提审的供词有记录吧?” “有有有,殿下是要......?” “回去赶紧誉抄一份,用最快的速度给我送来,我有用!” 金吾卫领命,麻利的消失了。派去跟魏星野接洽的内侍后脚就进来回话,说魏星野把会面的时间定在了一个时辰后,地点就在西市的一间高档茶室里。 太子站在书桌前思量了片刻,觉得虽然两派目前处在合作的关系中,可还是小心为上,于是唤来东宫戍卫,要他们安排几个身手好的提前赶过去排查一下,还特意叮嘱:“做得隐蔽些,不要叫任何人发现了!”毕竟是合作,戒心摆的太明显也不太好。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交代完这些,又去擦了把脸、梳了个头、换了身民间的衣裳,做完这一切,一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金吾卫那边誉抄的供词也送到了,皇太子这才登上一辆普通的褐色马车,朝着聚会地点奔去。x 魏星野还不知道事情出现了惊天大逆转,前去会面的路上一直都在心里盘算着,怎样既能维护两派的合作关系,又能从东宫系那边讹点好处,没想到一进门,他还没摆谱,就看到太子殿下站在窗前,眉头微锁、脸色不善、 虽然大家都没穿制服,魏星野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太子也上前亲手将他扶起。两人入座后,魏星野刚张开嘴说了四个字:“殿下,您看......”就被太子无情的打断了:“魏尚书,你先看看这个。”说着从袖袋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了魏星野。 魏星野有点不解,但还是接过来认真的开始看。刚把第一行看完,就不安的抬头看了太子一眼,太子示意他继续,他只得压下自己心中的惊怒,硬着头皮将这份供词看完。 “魏尚书怎么说?”此时气定神闲的变成了太子,他手执茶杯,优雅的小口啜饮。 “殿下!”这份供词上的内容确实让魏星野很膈应,可此刻还不是心慌的时候,魏星野沉着的说:“这份供词上所说臣还未及调查,可以我对荣轩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恐怕从诬陷霍将军杀害我魏氏子弟起,就是有心人在幕后刻意安排,为的就是让我们自乱阵脚,他们好渔人得利。” “本王也觉得这些事情发生的时机实在太过凑巧,可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一步一步安排的缜密细致,人证物证一应俱全,尽管本王私心里很想相信魏尚书,可证据面前,怕魏荣轩此次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章节目录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魏星野:“......”太子说得对,证据链实在是太完整了,此时就算他们魏家喊冤,恐怕外头的人也不会相信。魏星野看了看太子,还是开口问道:“敢问殿下,目前有多少人知道此事?” “金吾卫接到指认去抓的人,审完就来告诉我了,我已嘱咐他暂时不要将事情外传,目前知道的,恐怕就是那些一同去抓人、审人的差役。” 魏星野站直身体,对着太子郑重的一揖,口中道:“多谢太子殿下回护!” 太子挺直了腰杆,背着小手正正的受了这一礼,心里吐槽:“你个老家伙,从来没有这么郑重的给本王行过礼,你也有今天?”嘴上还得谦虚的说:“魏尚书不必客气,大敌当前,我等更应精诚合作,自然不能任有心之人肆意挑拨!” 魏星野直起腰,正要再跟太子客套两句,房门外就传来魏家小厮焦急的声音:“大人,不好了,家里出事了!” 两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有同一个声音:“又特么出什么事了?” 魏星野也懒得自己出去私下询问了,直接喊小厮进来问怎么回事,小厮满头满脸的汗,明显是刚刚经过长途奔袭前来报信的,跪在地上也顾不得给太子行礼了,直接冲着魏星野开嚎:“大人,小郎君他们家里人闹起来了,他们不知从哪里听到的闲话,说是荣轩少爷派人杀了小郎君,就跑到家里来要荣轩少爷给了说法,荣轩少爷说自己根本不知情,小郎君家里人就不干了,说那几个杀人的军士明明就曾经在荣轩少爷手下当过差,荣轩少爷竟然连自家人都杀,杀了还不承认......奴才出来报信时,小郎君他娘正扯着荣轩少爷的头发,说要跟他同归于尽呢!”(_ 魏星野:“......”谁特么把消息传出去的? 太子:“......”真不是我安排的! 除了这样的事,会谈肯定是继续不下去了,魏星野跟太子打了个招呼就往家跑。太子愣愣的在屋里站了一会,还是觉得事情的进展实在是快得让人措手不及。知道内侍进来询问是否要回东宫,太子才回过神来,想了想,还是吩咐道:“去安排几个人到魏府门前盯着,他们家有什么情况立即来回禀。”想了想,又虎着脸补充了一句:“去吧金吾卫给本王叫到东宫,本王倒要问问,他是怎么保密保到人尽皆知的!” 金吾卫快要冤枉死了,他从东宫回来就亲自安排了那四个犯罪嫌疑人的看管事宜,还专门给跟着去抓人、看着庭审的衙役们上了堂政治课,警告他们这事如果泄露出去,不但工作保不住,脑袋也很有可能保不住,“难道是你去送供词的时候泄露了消息?”金吾卫抓耳挠腮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说出去的,这期间唯一出过衙门的就只有那个送信的小厮了,于是理所当然的把怀疑的目光锁定到了小厮身上。 小厮快吓尿了,他跟着金吾卫很多年,是个嘴严、谨慎的人,怎么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于是抱着金吾卫的大腿就开始喊冤:“大人,真不是我啊,您让我赶紧将供词誉抄了送去,我一刻都没敢耽误,抄完装好就往东宫跑,生怕误了您的事,哪有时间跟别人聊八卦?况且消息传出去,太子殿下怪罪您,我也得不着好啊!” 金吾卫想了想,觉得小厮说的也有道理,烦躁的直薅头发:“那特么到底是谁把消息传到魏府去的呢?” 魏星野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把这件事传出来的!他一赶到家,迎面就看到自家院子里一片鬼哭狼嚎,死者家属带了好几十号人来讨说法,这些人一部分留在前院示威,另一部分则闯入内院,把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魏荣轩揪着头发拉了出来,魏府侍卫原本想要阻拦,可两面都算是魏家人,听这意思自家小郎君好像还真的做了点丧尽天良的事情,消息太过劲爆,一走神的功夫就让人冲进内院了。 魏星野看着自己家变成大型菜市场,几天来积攒的所有怒气瞬间爆发,扯开嗓子大吼了一声:“都给老子停手!” 声音频率太高,惊得树上的鸟儿全都扑棱着翅膀起飞逃命,地上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头呆呆的看着这位魏氏组长。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事情还没查清楚,你们就跑到这来揪着自己家人,想要做什么?这是老子的府邸,不是乡下农庄,任你们横冲直撞!”缓了口气,转头喊侍卫,“侍卫都是死了吗?就眼看着这群暴民冲击尚书府?还这般拽着府里的少爷?老子养你们是让你们吃干饭的?给我把这群暴民全都捆起来,既然不想好好说话,那我也懒得跟你们讲什么亲戚情谊,都给脸不要脸了,那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魏尚书一声令下,侍卫们倾巢而出,三下五除二便把那几十个作乱的远方亲戚绑成了粽子,嘴里还塞上了破抹布,全都仍在前院的空地上,死者的父母也在被绑之列,就被仍在最前面。 魏星野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亲戚,每间凝着怒气,寒声问道:“是谁告诉你们此事是荣轩背后指使的?” 死者父亲想要答话,可是嘴里堵着破布,实在说不出来,只能拼命仰起脖子发出“呜呜呜”的声音。魏星野的眉头皱的更紧,往旁边瞥了一眼,马上就有侍卫上前一把扯下了破布。x 嘴里的阻塞消除了,死者父亲活动了一下下颌骨,恶狠狠的瞪着魏星野说:“我早就应该看出来,什么一家人,你们全家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们家邻居亲眼看到那四个匪徒被京兆抓走,那四人我们都见过,明明就是、就是原来跟在魏荣轩身边的亲卫,不是他指使的还能是谁?你们一天在朝廷上争来斗去,我们都管不着,可你们为了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腌臜心思,连自家孩子都忍心下手,还、还下那么狠的手,连个全尸都不给留,你们、你们不是人!” x 电脑端:/ 章节目录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魏星野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可心中的烦闷却分毫未去,索性破罐子破摔,嘲讽技能全开:“跟你们没关系?若不是我等在朝廷上尽心尽力,就凭这你们父子的那点子本事,恐怕早就沿街乞讨了!这会子你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净,当初求着我给你那不争气的儿子谋官职的时候你怎的不这样说?别当我不知道,你们父子俩吃喝嫖赌哪样没占?平日里在外面也是打着我魏星野的名号欺凌乡里、坑蒙管骗,就是你那不争气的儿子,之所以出事,也只能怨他自己口下无德,当初他辱骂霍思宏时,若不是我拦着,你当霍思宏会放过他,只得了几年牢狱之灾的判罚?便是此次提前释放,也是老子的面子在里头罩着。”x 深吸一口气,平缓了一下激动地情绪,再次开口道:“你们一群只知道吃喝的蠢货,听风就是雨,若此事真是荣轩所为,他会派自己的亲卫去动手吗?你们当他跟你们一样蠢?我警告你们,我会彻查此事,在我查清楚以前,你们都给老子滚回家消停待着,再敢来闹,或是敢到外头乱嚼舌根,老子活剥了你们!” 刚才还瞪着眼睛胡乱扭动挣扎的众人被魏星野一顿骂,吓得都静止不动了,别的先不说,魏尚书说活剥了他们,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想当年魏星野在军中时,最著名的一项丰功伟绩就是活剥了百名敌军俘虏,还把他们赶出城门,让这些仿若厉鬼的活人一边惨嚎着一边奔向敌营。由于场面太过恐怖,敌军直接被吓破了胆子,不战而逃了,连指责魏星野虐待俘虏、手段残忍都顾不上,就害怕再触怒了这位活阎王。x 电脑端:/ 侍卫们把大闹魏府的乱神们都清理了出去,魏星野翻了个白眼,转身看着发髻散乱、形容狼狈的魏荣轩,挫败的叹了口气,说:“你跟我过来!” 魏荣轩也很郁闷,他目前在工部任职,任员外郎,也是堂堂从五品的朝廷命官,今天早上好好地上完班,下午本来翘班在家想休息休息、放空一下,谁想到午觉刚睡起来,就被那帮穷亲戚堵在卧房里了,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鬼哭狼嚎、乱抓乱挠,还说是他派人杀了那个倒霉的远房侄子,苍天啊,他根本就不记得那小子是哪一号好吗?魏家如今家大业大、亲戚也多得数不过来,作为本家的少爷,他哪有那个闲功夫去认识那些八竿子都不一定能打着的穷亲戚,还派人杀他诬陷霍思宏? 魏星野领着魏荣轩走进书房,在桌后落座,看着站在面前的亲侄子,也懒得关心他的身体和心理健康了,张嘴就问:“那四个杀人的匪徒曾是你的亲卫?” 一句话逼出了魏荣轩的男儿泪,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对自己的伯父解释道:“前些年侄儿身边出过偷盗之事,便把从小跟着的几个亲卫都打发出去了,这事伯父也是知道的。自那之后,侄儿身边的亲卫总有变动,一直没有找到何用的人,这两三年下来,来了又走的亲卫少说也有十余人,有的在府中都不足一月,侄儿实在是无法对这些人的行为加以制约,就算那几名匪徒曾经在侄儿身边待过,侄儿也几乎记不起来他们都是何许人也了,更遑论派他们去杀人、诬陷,伯父,侄儿冤枉啊!”说着便伏在地面上嚎啕大哭。 魏星野今日自从见过太子之后,就一直处在比较“斯巴达”的状态之中,如今又见魏荣轩在自己面前嚎的声嘶力竭,只感觉太阳穴下的血管一突一突的往外撞,右手往桌子上狠狠一拍,厉声喝道:“别嚎了!” 吓得魏荣轩“嗝”的一下禁了声,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亲伯父。 魏星野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沉声说:“说到底此事你也脱不了干系,朝上现在是什么局势你不知道吗?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管不好,接二连三的出事、换人,最易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这次的事就是如此,那些人恐怕早就看出来你身边有这样的破绽,把那四个匪徒送到你身边,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曾是你的亲卫,再随便犯点错,被你赶出府去,你也傻乎乎的不知道料理妥当,正好让人家有机会把脏水往你身上泼、黑锅让你来背,你还好意思告诉我你冤枉?” “伯、伯父,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我也想知道该如何是好!待我再想一想吧。至于你,肯定免不了要过堂,是怎么回事就照实说,我会让人查清楚那四个人是何时入府,又因何事、在什么时间出的府,你留心记下。还有,最近你给我老实一点在府里待着,把身边的人都清理一遍,有问题的全都给我处理干净,省得日后再出纰漏!” “侄、侄儿遵命!” 东宫,一群老男人、小男人初步确定了对此事缄默不语,用沉默支持魏氏的方针(照以前两派的关系,抓到魏氏这样大的一个把柄,不整得对方脱层皮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太子一党的,不过现在情势变了,双方正在合作的时候,沉默、不追究就算是最大的支持了!),终于可以散会回家吃饭了。x :/ 阮君浩一边走一边伸懒腰,穿行在长长的回廊中、路过后花园时就看到自己的庶长兄阮君宁站在池塘边发呆、沉思。阮君浩不屑的撇嘴冷笑,抬脚走到他身后,略带嘲讽的说:“呦,咱们那位心狠手辣的山阴郡公怎么独自站在这里?不去思量着怎么要人命了?” 阮君宁回头,淡淡的看了阮君浩一眼,又转回头继续看着水面:“你不用在这里言语刻薄,说白了你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罢了,你当你向着霍思宏说话,他便会奉你为主?别做梦了,霍思宏太狂了,咱们、父王,甚至连皇爷爷在内,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上位、掌权者罢了,他从未真正放在心上,更谈不上尊敬爱戴!” 阮君浩讪笑一声,走到阮君宁身边才悠悠说道:“霍思宏怎么想干我何事?我可没你那么重的心思,只是看不惯你们视无辜人命如草芥的做派罢了!” 章节目录 第80章 第八十章 “看不惯?我倒还第一次听说皇室子弟中有你这样的良善之人!自古以来,那九五至尊的位子便是用无数鲜血、枯骨堆砌而成,稍加犹豫,便会成为别人刀下的鱼肉。为了它,别说是几条人命,便是万千生灵,该舍弃时也要舍弃!” “你口中那可以随意舍弃的万千生灵,正是王位的基座,没有他们,九五至尊之位也不过就是一把华丽的椅子罢了,你藐视他们,他们也会藐视你!”x :/ “哈哈哈......”阮君宁忽然大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一个极其愚蠢的笑话,笑得他上气不接下气,“你、说你天真,你还、还真的没、没叫我失望!那些无知草民,只要能吃饱饭,他们才不会在乎究竟谁是王者。”长叹了一口气,瞥了阮君浩一眼,又继续说:“至于他们的性命,当真正的风暴来临,便如秋风扫落叶,所有不够强大的叶子都会被无情的吹落,想要保命,就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大到连上位者都不敢轻易取你性命才行!你怜悯的那些弱小的生灵、还有那几个无辜的兵士,他们怨不得别人。或者说,那几个兵士如果能用自己的性命,为主上解决一点麻烦,本身就已经比那些可以被随手抹去的生命有意义多了!” “你这样的想法,不仅我不赞成,父王也不赞成!” “父王?若不是因为霍思宏,你觉得父王真的会反对吗?那是最简单、省力的办法,换了魏星野,他也会赞成的!” “人命在你们眼中便这般轻贱?” “我的好弟弟,你的想法本身没有错,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不公!像我们,生来就站在权利顶端,锦衣玉食的长大,每天处心积虑的事就是如何站得更高!而那些普通人,有很多甚至连一日三餐都要发愁,每天一睁开眼睛,想的就是如何填饱肚子,不是我轻贱他们,而是他们的性命就只值一个馒头的价钱。” 阮君浩是沉默着离开的,他不能苟同阮君宁的说法,却又无从反驳,因为即便是他也得承认,绝大多数时候,一个人的出身,真的决定了他的生命是否值钱。 魏氏子闹市被杀事件后续的发展已经脱离了所有人的控制。金吾卫也无法更改那四个杀人匪徒的供词,案件一层一层的往上递,开始走正规的司法程序。 魏荣轩因为有重大犯罪嫌疑,被刑部收押了,但在太子一系的默认下,受到了较好的对待:单人牢房、带卫生间、床铺干净、可叫外卖、不对,是饮食另做。可刑部尚书管春林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些了,该过堂、审讯的,这位贵公子一样都逃不掉,只不过没有受到刑讯逼供罢了。 案子一层层的审下来,四个匪徒说得越来越详细,关于他们什么时候进入魏府跟随魏荣轩做亲卫,做了多长时间后魏荣轩让他们由明转暗,私下探查东宫的动向,后来又派他们去杀了那个倒霉的傻小子,嫁祸给霍思宏。为了证明自己口供的真实性,他们还认真回忆了一些监视东宫期间太子私下的活动轨迹。 魏星野:“......”赶紧让他们四个死了吧! 魏荣轩:“......”魏氏确实有专人监视太子,可不是你们四个啊! 太子:“......”我擦擦擦擦擦! 太子系的官员都小心的偷瞄着主子的脸色,心里盘算着:“合作是不是要终止了?” 要说太子确实是一位合格的储君,在最初的愤怒过后,他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反复安慰自己:“老子也派人长期监视魏府了,政敌吗,都正常都正常!”又使劲给自己打气:“大敌当前,合作才能共谋发展,不能掉链子、不能被挑拨!” 深吸一口气,又默默的在心里加了一句:“等特么老子坐上皇位,你们这帮杂碎给老子等着!”然后吩咐手下党羽都盯着点,能帮上啥忙就帮,两党合作是大事! 而魏荣轩这一边,则是坚持这四个人确实在自己身边当过亲卫,不过只做了两个月,就因为出了错处被打发出府了,“即便是我有心让亲卫们做点见不得人的事,可是哪个有脑子的人会派进府仅仅两个月的新人去办?那不是给自己挖坑吗!所以这四个匪徒明显就是有意诬陷。”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事涉两党,刑部和大理寺都没办法给出结论,只能递到御前。天启帝在陪美妾和小儿子的间隙抽空了解了一下这个事,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毕竟一边是太子,一边是皇后的堂弟,要定罪吧,证据显得不是那么充足,不定罪吧,人证物证其实又都挺齐全!天启帝也犯了难,只能下令再查。 大理寺卿段恒和刑部尚书管春林,一个魏氏党一个□□,此时对坐,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老段啊,咱俩这运气,真是绝啦!”管春林看着段恒也是眼睛通红、胡茬满脸的样子,忽然生出一股知己之感。 “谁说不是啊,这特么谁下的手?轻轻巧巧、用一条人命就坑了咱们两边,还把咱们耍得团团转,现在该如何收场啊!” “魏尚书那边是什么态度?” “魏尚书现在也不好发表看法,一边是亲侄子,一边也算是亲戚,怎么做都是错,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幕后主使,可你看那四个匪徒的样子,明显就是为了坑魏荣轩而来,怕是早就安排好的死士......我找人查过他们的底,身世一模一样的良民出身、少年失父又失母,想找个亲戚挟制一下都不行!这样的安排,恐怕是早就埋好了、就等着合适的时候派上用场的!”段恒狠狠的灌了一口茶,灌完以后把茶杯举到眼前死死的盯着,心想:“这特么要是烈酒该多好?”可惜,上班时间不能喝酒。x 电脑端:/ 管春林更头疼了,一边薅自己的胡子一边想:“要不是为了两党合作,老子犯得着这么愁吗?我现在要是甩手不管,魏氏肯定觉得太子一系毫无合作诚意,我得帮忙,可是根本无从下手啊!这可怎么整啊?” 章节目录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案件僵持了一个月,大家都在拼命想办法,可都没什么好主意,刑部和大理寺每天到处寻找线索,可始终一无所获。魏氏子的父母亲族被魏星野吓得不敢再大闹,就把灵棚支在自家门口,声称案件不查清,灵棚就不撤。 朝上大臣们有志一同的不再提这个事,在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之前,都希望天启帝暂时性失忆。可郁贵妃不这么想,她在一次跟天启帝共进晚餐时,给天启帝讲了讲宫中盛传的一则八卦,内容吗,自然就是魏荣轩是个腹黑的阴谋家,为了诬陷勇武的霍大将军,安排亲卫杀人嫁祸,可那四个杀人的亲卫心中其实是很敬仰霍大将军的,主人交代的任务又不能不完成,只能含泪诬陷了他们心中的英雄,又在被抓后将事情和盘托出,力保英雄霍思宏的清白。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天启帝一听,忽然发现霍思宏是真英雄、那四个杀人犯也算是有血性的真汉子,只有魏荣轩是腹黑的阴险小人......再一想想,这么明显的案情,刑部和大理寺这帮废物怎么查了一个月还没结案?肯定是魏星野那个老小子在里头搅浑水! 第二天早上一上朝,天启帝就把魏星野拎出来一顿骂,说他仗着自己位高权重,妨碍司法公正,“皇子犯法尚需与庶民同罪【1】,你魏家的子弟犯法,怎么就动不得了?”然后又骂了刑部和大理寺,说他们办案效率低下,这么明显的案子,拖了这么久还不结案,明显是顾忌魏氏的势力和魏后、齐王的身份,“法乃国之重器,你们掌法务,却不能做到铁面无私,老子要你们干什么?”并明确要求,三天内结案,若三天内结不了案,你们两个就都别干了,到监狱里跟魏荣轩斗地主去吧! 所有人:“......”情况很严峻! 深夜,一个人影自东宫而出,一路绕过城中守军的巡视,进入魏府,跟魏星野谈了半个时辰,当书房大门再次敞开,魏星野亲自送那位黑衣人离开时,魏府的下人们明显的感觉到,最近一段时间一直眉头深锁的魏尚书脸上有了笑意,而且不是客套的笑意,是发自真心的笑容。x :/ 第二天,案件有了重大进展,有目击者跑来告诉金吾卫,说当时杀人的不止那四个匪徒,还有第五个人,只不过这第五个人好像是头目,从进门起就一直站在柱子后,大家都没有注意到。 得到消息后,金吾卫、大理寺、刑部倾巢而出,终于在城北大营附近找到了这第五个人。回来一审,他果然是那四个匪徒的老大,也曾经是魏荣轩的亲卫,后来因为盗窃府内财物,被打了三十板子后又被赶出魏府。据说那三十板子差点要了他的性命,好不容易熬过来以后,他就恨上了魏荣轩,认为自己伺候他多年,他却不肯网开一面。 后来他又结识了那四个同样被魏府赶出来的男子,有心跟他们相交,就是为了鼓动他们找魏荣轩报仇。直到最近魏家子刑满释放,他们觉得机会来了,于是冒充霍思宏的人杀了他,又让那四个同伴故意被抓,就是为了制造魏荣轩是阴谋家的假象,这样不但官府和死者家属饶不了魏荣轩,就是霍思宏也不会放过污蔑自己的人。 “真相”被查清了,魏荣轩被证明是个倒霉蛋。死去的魏家子更倒霉,不过魏星野代表魏家出面进行了慰问,说白了就是给钱给地还给他家另一个儿子谋了个小官职,一家人千恩万谢的表示,魏星野是大善人,魏家本家全部都是大善人!魏星野脸上笑着应下了,心里却腻歪的紧。 真凶出现了,金吾卫、大理寺、刑部充分发扬了团结协作的精神,从发现疑点、抓捕嫌疑人到审讯定案、宣判,总共就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做高效的政府。到了天启帝规定的第三天魏家子他们家的灵棚都拆完了,开始给另一个儿子办升职宴会了。 天启帝看着管春林、段恒联手写的案件报告,都不知道应该夸他们还是应该骂他们好了。最后只能把报告往桌子上一扔,转头关心起旱情了。朝上大臣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感叹:“终于特么的把这件事抹过去了!” 当天下午,西市某高档茶室,还是上次的那个雅间,太子一进门,就受到了魏星野的热烈欢迎。两人热情的寒暄,携手坐下后,魏星野再次起身,走到太子身前郑重的拱手弯腰行了一礼,口中道:“此次多亏山阴郡公想出此等妙计,才让荣轩能够洗清冤屈,也保全了魏家的颜面。此等大恩,魏某人一定铭记于心。”x 太子心里很得意,可面子上还是要装一装:“君宁还小,想事情难免不够周全,也是魏尚书将此计完善了,找到了曾经的那名亲卫,逼他出首担下一切罪责,这才能平息了事端,且那五个小人此次也被处理干净了,再不会有损魏郎的清誉,算是因祸得福!” “确实如此,荣轩到底年轻,心中总有一丝妇人之仁,这才埋下祸端,让有心之人有可乘之机,我已命魏府上下清查过往的奴仆、侍卫,以防再出现此等心怀不轨之人。此事是个教训,太子也应引以为戒,留心身边的人,防患于未然吧!” “本王已经命人整肃东宫了,如此被动的局面,断不可再发生了!” 东市倚云楼,文峤一路小跑,噔噔噔的爬到顶楼,一把推开房门,进门就开始嚎:“主上,这帮璃朝大臣都是伪君子,我、我精心设计的局就这么被他们给破了,他们仅仅用了一条人命,就搭上了咱们安插多年的四个暗桩,太不合算了。” 郁楼依然是一身华贵的紫色长袍,懒洋洋的歪在窗边的榻上,因为喝了点酒,脸颊上有淡淡的红晕。听见文峤的鬼哭狼嚎,淡淡的撇过来。只这一眼,直看得文峤瞬间软了膝盖,心里暗骂:“就这个妖孽的样子,要是让贵妃和灵芝看着了,估计能当场流鼻血。” 郁楼不知道他的这些心思,只听他说可惜那四个暗桩,便不在意的撇了撇嘴道:“只用了四个人就让整个朝廷鸡飞狗跳了这么久,够划算了,咱们当时说的让他们见识一下咱们手腕的目的也达到了,反正日子还长,咱们慢慢来,不着急!这会子,先让爷睡个好觉。” 章节目录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时至5月,正是农作物疯长的时节,可京城周边天气干旱,已经有近一个月没有有效降雨了,整个朝廷都暂时从鸡零狗碎中抽离出来,忙着抗旱、赈灾、保收成。恰逢先帝忌辰,天启帝实在抽不开身去皇陵,可这事关乎皇室形象,又不能将就,正拿不定主意。 郁骄阳借着侍寝的机会,窝在天启帝怀里,状似无心的问起了相关的安排,知道了天启帝的为难后,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出主意:“先帝忌辰是大事,断不可马虎,可现在旱情严峻,皇上又实在不能在这个时候不顾百姓疾苦,臣妾有个小建议,又怕我小女子家家的,没什么见识,说出来让皇上见笑!”说完还娇羞的往里蹭了蹭。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天启帝一生见过无数大风大浪,临老了,却最爱这清纯()娇俏的调调,当即被爱妃这一顿乱蹭弄得骨头都酥了,建议可不可行是两说,可小女朋友的场必须得捧不是?于是立马提起精神,满脸好奇地问:“你有什么好建议?说出来听听!” 郁骄阳翻身趴在天启帝胸前,扬起下巴,角度是对着镜子研究过无数遍才定下来的,确保从天启帝的角度看下来,显得她的双眼大而明亮、鼻尖挺翘、下巴小巧而圆润,最关键的是胸前白腻的肌肤露出来的尺度刚刚好。抿了抿水润的红唇,有些犹豫的说:“臣妾想着,旱情为重,皇上必然要先看顾这一头,而太子身为储君,当然要跟皇上同进退,不如皇上带着太子去天坛祈雨,天子和储君共同诚心向上天祈求,想来老天定会有感于皇上的诚意,降下甘霖。而先帝的忌辰也不可马虎,不如就派齐王代皇上去祭拜,先帝一生为国为民,必然会理解皇上的难处,而且齐王是皇后娘娘的嫡子,身份上应该也是可以的吧?臣妾到底出身赤夷,对璃朝礼仪知之有限,若有说错的地方,皇上可不能怪罪臣妾啊!”(_ 天启帝早就被眼前的美人勾的魂都快飞了,哪有心思怪罪?且郁骄阳的建议既不出彩、也不出格,他本来也就是在到底派太子还是齐王去祭拜先帝的事情上有些犹豫,被郁骄阳这么一说,也觉得派齐王去就行了,再看看爱妃那不安的小表情,只恨不得把自己的老心肝都掏出来给她,怎么可能怪罪,一把将美人搂进怀里,柔情蜜意的说:“我的小美人就是聪明,这么好的主意,也就你能想出来,比朝上那帮废物强多了。” 郁骄阳羞得脸颊绯红,顺势窝进了天启帝的怀里。 齐王要骂人了,他觉得自己又被坑了,而且又被坑去了皇陵,又得见到那群糟老和尚......还有比这更倒霉的事吗?当然还有!临行前,郁骄阳向天启帝报备,要见齐王,理由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还是妃妾、不是正牌皇后,没有资格去皇陵祭拜,但她又觉得该给这位没见过面的公公尽一份心,想托齐王帮她带点祭品过去。 天启帝非常感动,觉得他的小美人人美、心善,最关键的是还孝顺,想想当初听说郁骄阳小小年纪就在赤夷国内广得人望、备受爱戴,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又觉得这样的美人,自己只给了人家一个贵妃的位份,实在是愧疚难当!面对美人的请求,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况且美人这么做也是爱自己、在意自己的表现,于是大手一挥,倒霉的齐王就只能低头哈腰的进了郁贵妃的宫室。没办法,他皇帝爹的这位美妾比他年龄还小,虽然担着庶母的名头,可是他要敢直愣愣的盯着人家看,他爹就能把他的眼珠子掏出来当摔炮踩着玩。 进了殿,拜见了亲爹、庶母,齐王就乖乖的低头站在一边等着听吩咐,循规蹈矩的样子让天启帝很满意,看了看郁骄阳,示意她可以随意吩咐。 郁骄阳娇羞的冲天启帝抛了个媚眼,然后轻声细语的开了口:“本宫听闻齐王殿下至孝,要替皇上去皇陵祭祀先帝,本宫也想尽一番心意,奈何我的身份......”说到这里,略显苦涩的垂下了眼,看得天启帝心尖泛酸,正打算开口安慰,却见郁骄阳又冲他安抚一笑,然后继续说道:“所以想请齐王殿下帮忙带一些祭品过去,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不知齐王殿下可愿帮我这个忙?” 齐王心里有一万头非洲野牛奔腾而过:“特么的,你刚才停顿那一下是啥意思,你是不是想说你本来应该当皇后,可是我娘挡了你的道,弄得你想去却去不了?还有,你当着我爹的面问我愿不愿意,我敢说不愿意吗?”心里再吐槽,面子上还得恭恭敬敬的保证:“贵妃的心意,小王必定带到!” 会面很成功,天启帝很满意、郁贵妃很欣慰、齐王很憋屈。可是再憋屈,还是得拖着庞大的车队启程去皇陵。 时间在那肃穆的微缩版殿宇中仿佛是凝固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包括哪些让齐王一见着就头疼的老和尚们,一个个也是满面红光、精神矍铄的,看得齐王心里直泛酸水:“老子在外头每天都过得如履薄冰,你们这帮老家伙在这里过得倒是滋润,看起来比我还抗老!” 类似的祭礼都是有成例的,并不需要齐王费心安排什么,他只需要洗个大澡、换身素服、笔直的跪在大殿中,听着和尚们念三天经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当然,肉肯定是吃不了了。不过好在齐王在皇陵里有个熟人,晚上可以偷摸的打打牙祭。 月夏这些年在皇陵里过得格外滋润,虽然对于一个青春少女来说,错过了花信,略有些可惜,可是架不住这里的日子实在是□□逸了,那几年的躁动期过去以后,就觉得这样也很好,总比随便找个男人嫁了,从此洗衣做饭生孩子,操持一大家子要好。 说来齐王这些年偶尔也会来皇陵,两个人倒是时常见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处得有点像朋友了,遇上像这次这样,齐王是带着任务来、得被迫吃素当兔子的时候,月夏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x :/ 章节目录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结束了一整天声波轰炸酷刑的齐王从包袱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黑色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开门左右观察了一番,就闪身融入到了夜色之中。 月夏此时正蹲在小厨房,一边嘀嘀咕咕的骂齐王这个麻烦精,大晚上的还得让她起来做饭,一边手持大菜刀,杀气腾腾的削土豆皮。正削着,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月夏警觉的举起了刀,就看到门口有一个猥琐的黑色身影,脑袋还留在门外面观察情况,身子一点点的退进屋内。 齐王再三确认了身后没有人跟着、一路上没有人看见,这才放心的把头缩回厨房,小心翼翼的关门转身,结果一抬眼,就看到月夏杀气腾腾的举着一把硕大的菜刀瞪着他,吓得他倒退一步,整个人贴在门板上,右手拍着自己的胸口说:“你这是做什么,要行刺啊?” 月夏翻了个白眼,低下头继续削土豆,嘴里嘟囔着:“我还用行刺,我要想让你玩完,直接下毒就好了!” “哎哎,你不会的,我知道你也有吃宵夜的习惯,要是在菜里下毒,那你自己岂不是吃不到了?你不会的!”齐王压过了惊,嬉皮笑脸的凑到灶台前,翻了翻月夏已经切好的牛肉,有点嫌弃的说:“你就准备了这么一点?两个人吃怎么够啊?” 月夏连头都懒得抬:“你知足吧,这小厨房里走的是莫姑姑的私账,吃别人的还嫌少?” 齐王在屋里转了好几圈,终于在柜子里发现一小包鹿肉脯,于是很不客气的抱到怀里啃了起来,听到月夏的吐槽也不在意:“这有什么,等爷办完这趟差事回去,给她多送点好吃的不就完了。”看见月夏抬起头幽怨的看着他,马上又补充了一句:“也给你捎点好吃的来,我那里有他们贡上来的鱼脯,我吃着很不错,回头让他们给你送几包,你也尝尝鲜。” 听说有好吃的,月夏的怨气终于不再那么重了,欢快的切菜、炖肉,齐王欢快的在旁边围观,忽然生出一股恍若隔世之感,想当年,他酒后手欠,占了人家小姑娘一点便宜,当然,他自己也被整得挺惨,两人本来应该是仇家的,什么时候变成了饭友?这个世界真是奇妙! 三天的祭礼很快就熬过去了,当然对于齐王来说,白天被老和尚们音波轰炸确实有点煎熬,可好在晚上有盼头啊,月夏的手艺那是经过了时间检验的,格外的和他得胃口。齐王捏一捏自己肚子上多出来的一圈小肥肉,有点伤感的想:“下一回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吃上!要不动动手脚把月夏整到府里当厨子?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啊!”他猛地坐直身体,忽然发现这个念头真是太妙了,“那丫头肯定乐意,大不了就让她住在我的院子里,主管小厨房,其他的一概不用操心,还给发月钱、还能没事上街转一转,当然,前提是不能耽误做饭,要啥食材我都能给她弄来,她那么馋,怎么有理由拒绝?就这么定了!” 拿定了主意,齐王起身拉开房门就开始嚎:“人呢人呢人呢?” “来了来了来了!”齐王的亲亲小棉袄德泰一路小跑冲过来,满脸关切的望着自己的主子:“王爷,有何吩咐?”x :/ 月夏也被他的鬼嚎招了来,一脸嫌弃的问:“你嚎什么嚎?” 齐王示意月夏先等等,对着德泰说:“东西还没收拾好吗?这都什么时辰了,再不启程天黑前就进不了城啦!你们这帮蠢材想让本王在城门外露宿吗?” “奴才哪敢耽搁!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奴才方才正要将祭献过的胙肉【1】割下来一些带上!” “带那玩意干什么?油了吧唧的,你还打算带回去给你家主子爷补一补油水吗?”自诩为美食家的齐王一想起那色不香、味不美,而且被吹了三天,都已经干巴巴了的大肥肉就腻歪。 “王爷这次是替天子来行祭礼,这胙肉虽说味道......但是它意义非凡啊!它可是供奉过先帝,又被那么多高僧围着念了三天经、受了三天香火的好东西,您带点回去给皇上,皇上一定会觉得您懂事、孝顺的!” 齐王急着跟月夏说当厨子的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不带不带!”看了看四下再无旁人,就拉着月夏到一旁,对她说了自己的想法。月夏一听说要让自己去做厨子,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开什么玩笑,你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了?我也是好人家出身的闺女,选入宫中做宫女,当年要不是被你害了......”瞪了齐王一眼,吓得他缩了一下脖子,才满意的继续说,“我能沦落到这个地步?况且这皇陵里虽然清苦,但莫姑姑照顾我们,日子倒也清净,我凭什么要跑去给你当厨子?”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当年的事是我不对,但我那不是喝多了吗!而且我想让你去我府里也不是让你当厨子,至少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厨子,咱俩现在好歹也算是‘饭友’,我这不是想着你在这也没什么出头之日,与其被关着虚度年华,不如跟我回府,就待在我的院子里,帮我一个人做做菜,咱俩还能一起研究研究好吃的,想吃什么好东西了我也能弄来,比这里方便多了。你闲了还能出去转转,再过几年,你有合意的人了,我也能给你做主不是?” 自由摆在眼前,月夏有点犹豫:“靠谱吗?万一让皇后娘娘知道了,又该以为是我勾引你了,我肯定会没命的!” “不会不会,这都多少年了,她早就不记得你了。难道你真想在这皇陵里待到死?”齐王觉得自己哄皇帝爹的时候都没这么用心过! “那......那成吧!你得保证我的安全啊!” “放心放心!”齐王拍着胸口保证。 成功的说服了月夏,齐王的心情好的不要不要的,进屋再次看到那块大肥肉,也觉得没那么讨厌了,想了想刚才德泰的话,又觉得有那么点道理,于是拉住德泰的袖子吩咐道:“不行就......带上吧!多带点,给郁贵妃也带一份,我来之前她让我帮她也带了祭品,我回去给她带点先帝的祝福,也算我这趟差事善始善终了!”x 德泰看着齐王一脸得意的奸笑,犹豫了半晌,才轻声应“是”。 章节目录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齐王心满意足的带着战利品(胙肉)回京了,月夏当然没有在队伍里,她进齐王府的事需要暗箱操作,肯定得过两天才能悄悄离开皇陵。 进了京,一队人又紧赶慢赶的进了宫。找皇帝复命,得知皇帝带着太子还在天坛没回来,齐王索性就把“礼物”都交给皇帝身边的内侍了,没办法,郁贵妃是后宫嫔妃,还很年轻漂亮,没有皇帝爹的批准,他一个成年男子贸然前去求见显然不合适。 内侍捧着好大的两块肉,也犯了愁:“这破玩意,皇帝和贵妃肯定是不会喜欢吃的,问题是这肥肉身份特殊,就是皇帝回来了也得做做样子品一品,肯定不能扔到御膳房去,最好的办法是贡起来,不如就贡到奉先殿先帝的牌位、画像前,劳烦先帝他老人家再看几天吧。” 齐王才管不了那么多,他需要在天黑之前出宫,关键是他得赶紧回府安排迎接月夏的事。 第二天傍晚,天启帝才带着太子晃晃荡荡的从天坛祈雨回来。华贵的皇家仪仗映衬着天边红似火烧的晚霞,让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太好:“这特么一点下雨的意思都没有啊!”x 天启帝的心情尤其糟糕,不单单是对灾情的担忧,还有浓浓的挫败感:“老子带着太子亲自去天坛祈了好几天的雨,你不下雨也就算了,连云彩都吝啬多赏几片,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太子看他爹脸色发青,想要申请提前下车回家吃饭都没敢开口,硬是沉默着陪皇帝进了宫、到了御书房。他爹衣服都懒得换,坐在书桌后就是沉默沉默再沉默,他也只能低头站在一边努力的压抑着肚子里造反的声音。 可是屋漏偏逢连阴雨,一位内侍进来禀报,说齐王昨日就回来了,皇陵先帝祭礼圆满结束,先帝还托齐王带回来两块胙肉请皇帝和郁贵妃品尝,此时正在奉先殿里由先帝他老人家亲自看着。 “咕~~~~~咕~~~~咕~~~~”内侍话音刚落,太子的肠胃就集体叛变,不顾场合的大声叫嚣了起来。太子恨不得钻进脚下那细细的金砖缝隙里去,红着老脸低头躲羞。 天启帝看着自己的儿子,发现他这几天被折腾的面黄肌瘦的,也有点不忍,不但没有怪罪的意思,还很和煦的问:“饿了?” 太子:“......嗯!” “罢了,朕也饿了,旱情的事明日再说,你留下跟朕一起用膳吧!”说到这里又转头吩咐内侍:“传膳吧,你刚说齐王带了胙肉回来?他倒有心,一并拿来吧,朕跟太子一起吃一点,但愿先帝在天之灵能保佑早降甘霖吧!” 内侍们手脚麻利,不一会就布好了膳食。那胙肉也被原封不动的取来了,因为这东西本身所具有的意义比较特别,所以一般都是食用者直接拿刀割着吃。(_ 太子和皇帝看到这玩意其实跟齐王的反应差不多,觉得油腻腻、干巴巴还不新鲜了,可是没招啊,先帝他老人家给的,还受累看了一天一夜,你就得感恩戴德的吃下去。于是天启帝很痛快的拿起匕首挑了个看起来颜色比较健康、油脂不那么丰富的地方割下了两大片,割完立马摆手让内侍端走:“好好的捧回奉先殿,安置在先帝的牌位前去!”直到看着那玩意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天启帝才松了一口气,自己留了稍小一点的那片,把大一点的那片放到了太子的盘子里。 太子感动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磕磕巴巴的谢了恩,然后夹起那片肉,用余光瞄着天启帝一口吞下,自己也一咬牙、一眯眼,把那玩意塞进嘴里、囫囵咽下。 当肥腻、干巴、还放了好几天的肥肉片子穿过太子的口腔、滑过他的食道,最终抵达胃部的那一刹那,太子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又明显的拔高了一个境界,至少他硬是忍住了没有拿起面前的茶水往下送。 天启帝看儿子都没喝茶送肉,自己也不好意思喝了,索性假装若无其事的吃起了别的菜,还示意太子也吃。太子其实特别想去找口水井跳下去给自己的消化道洗个澡,但是硬忍住了,只能假装饶有兴趣的吃起了菜,还专门挑那些口味比较重的的菜往嘴里塞,就希望能够用调料的味道冲一冲嘴里那种不可描述的感觉。 可是吃着吃着,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刚开始是胃部灼热,不一会发展到整个食道、连带口腔都有一股灼烧感,烧着烧着连头都开始发晕、视线也有些模糊。“特么的,这胙肉放了多久了?不至于吧!”太子暗暗心惊,又害怕自己的不适会引来非议(先帝赏你的,你吃完这里不舒服、那里不合适的,先帝怎么想?皇帝怎么想?朝臣怎么想?百姓怎么想?),只能拼命压抑。 可渐渐的,太子发现不是那么回事,那种灼痛感和晕眩感越来越强烈,他出了满头的冷汗,双手也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太子觉得自己再忍下去就要出人命了,无论如何得先禀明皇帝爹、保住性命再说,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身旁传来“砰”的一声,紧接着就是叮铃哐啷......杯盘落地的声音。 太子硬撑着抬起视线,就看到天启帝已经趴在地上不省人事了,那一刻,他的心里还有一点点窃喜:“看来我的耐力比我皇帝爹还强那么一点。”感叹完,他就也双眼一翻,身体向后栽倒了过去。 天子和储君相继晕倒,这样的情况立马让皇宫乱成了一锅粥。卫皇后到底身居皇后之位多年,第一时间命令内侍们封锁了消息,通知了魏星野和齐王。还让人用给自己身体不适的理由请来了太医。 太医拎着药箱一路在内侍的带领下来到御书房,心里还纳闷呢:“皇后娘娘怎么在御书房?近些年没听说皇上和皇后的感情有这么好啊,大晚上还在御书房里约会!不会诊出个喜脉来吧?”没想到带着八卦的心情而来,一进御书房的门就看到魏皇后面色严峻的坐在椅子上,旁边榻上并排躺着皇帝和太子。 太医当时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时候跑,还来得及吗?” 答案是:别做梦了! 御书房的门在他身后“吱嘎”一声被紧紧合上,门外一层又一层侍卫的身影被映在窗纸上,像密密麻麻的鬼影。 x :/ 章节目录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太子的侍从原本都在御书房外的庑房休息,忽然发现御书房内似乎乱了起来,刚开始是人来人往,后来魏皇后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就有人觉得事情不太对。大家都是在皇宫里混了多年的,对某些危险有着本能的第六感,互相对了对眼神,就选出了三个身手最好的侍卫,趁着皇宫守卫还没封锁皇宫的时候躲了起来。 三个人趴在屋顶横梁上,等消息,等着等着就把太医等来了,太医进去后,整个御书房都被侍卫包围了起来,这就太不寻常了。三个人剪刀石头布,选出了一个敢死队员,沿着房梁一路游移到御书房的屋檐下,屏住呼吸倾听室内的动静,刚好听到里头御医说:“皇上和太子......好像、好像、好像中毒了。” “中毒了?能解吗?”这是魏后的声音。 “这个......微臣得先知道皇上和太子中的是何毒,才能对症下药、试着解毒。目前,皇上和太子气息微弱,微尘只能先尽力为二位......保命!”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太医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那你就尽力做,需要什么吩咐人去取,不过皇上和太子的情况,你若是敢泄露半个字......”魏皇后的声音倒是格外冷静。 “微臣明白、微臣明白!” “你就在这待着吧!”魏皇后说完就起身出了御书房,走到门口时还把严厉的吩咐侍卫长:“皇上和太子突发急症,暂时不要让消息传出去,以免生乱,从此刻起,封闭皇宫各门,一律不准进出,违者即可斩首!还有,派人把后宫也围住,别叫人乱窜!”(_ 侍卫长低头应是,魏皇后还是不放心,又留了自己身边的两名內监在御书房门口轮流盯着,这才急匆匆的离开。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趴在房梁上的侍卫心都快跳出来了:“这特么是要乱套啊!”不敢耽搁,立马与自己的两个同伴会和,交流了一下情报,达成的共识就是:“马上出宫报信,趁着这会宫门还没来得及完全封死。” 太子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裂了,整个人歪在身边嬷嬷的身上喘着粗气、浑身发抖,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魏后要扶齐王上位了,那整个东宫都得玩完!” 右手死命的掐着嬷嬷的手臂,勉强让自己站立起来,用颤抖的声音吩咐道:“派几个人,去通知霍思宏、管春林他们,让霍思宏做好调兵勤王的准备,还有,去告诉常平郡王,让他.......跟那些老大人们商量出一个应对之策,也告诉山阴郡公一声!” 侍卫领命飞奔而去。太子妃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滚落下来,靠在嬷嬷肩上,屋里的低喃:“嬷嬷,咱们这次恐怕是到了生死关头了,你、你去吩咐,把后院给我围起来,不能让那些蠢货出来坏事,再去、再派人去通知我娘家......我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剩下的......就看老天了!” 嬷嬷紧紧的揽住太子妃的肩膀,颤抖着安慰道:“会没事的、一定、一定会的!” 东宫书房,管春林不安的来回走动,不时看看紧闭的大门。此时书房里的人并不多,金吾卫需要维持京城治安,确保不生乱,所以没有过来;霍思宏接到传讯就连夜出城,去了城西威远军营地,以防宫中发生不测;还有一些行政级别相对比较低的,干脆就没通知他们,以防引起恐慌。 太子妃她爹戴岳官拜中书令,属于最能直接接触到皇帝,也是皇帝比较亲信的一个岗位,行政级别比宰相低,可因为管着所有公文、政策的起草,接触皇帝的机会比宰相还多。 王逸被贬后,天启帝就以暂无合适宰相人选的理由,将魏氏一党打算推荐魏星野为相的建议给堵了回去,并设立政事堂,由中书省、门下省和尚书省的长官轮流值守。 中书省的长官就是中书令戴岳,尚书省没有实际上的最高长官,由六部尚书轮值。而门下省管着所有政策、公文的颁布审核,设有左右侍中,其中左侍中唐立是个坚定的保皇党,只听天启帝的,右侍中□□则是个滑不留手的老油条,对谁都不支持、不得罪。 戴岳往常并不太参加东宫的讨论会,他身份略敏感,经常往东宫跑难免给外界一种东宫里每天都在密谋些什么的错觉,而且也容易引起皇帝的不满。可此时皇帝和太子女婿生死未卜,哪还有闲心估计政治影响?万一被齐王成了事,大家都得抽裤腰带上吊!所以他一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往东宫跑。 一进门就跟正在焦急踱步的管春林撞了个满怀,两个人差点滚作一团,阮君浩和阮君宁赶紧上前扶人,废了不小的劲才把两位大人安置在椅子上。 戴岳也顾不得自己的气还没倒顺,抓着亲外孙阮君浩劈头就问:“宫里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魏后下令封锁了皇宫,只有父亲身边的一个亲卫冒死逃了出来,我们才知道出事了,为防不测,霍将军已经出城去营地了,还有两个亲卫目前藏在宫内,试着看能不能传出消息来,我们......也在等!”阮君浩的手臂被外公抓的生疼,可他此时根本没有心思在乎这些。x “魏府呢?魏星野那里是什么情况?你们派人去盯着了吗?” “自然是派了,魏府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可是......从外面看,魏府一片平静。” “平静!魏星野也不想京中生乱!此时皇上和太子都生死未卜,他们是想等,等到......那时,我们便再没有什么可争的了,齐王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大位。”戴岳面无表情的靠在椅子里,像是在对自己说,只是越说脸色越苍白。 管春林也靠在椅子里,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我们却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就是等死!现在皇上和太子殿下两条性命就握在她手里,如此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魏后怎会不动手?” 戴岳看着管春林,面色更加清冷:“这于我们来说,就像是一个死局,我们等下去,就是等死!可若我们先发制人,皇上还没.......我们就是谋朝篡位!” 章节目录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不行,即便现在不可动兵,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霍思宏那里,是最坏的打算,在此之前,咱们得想想、想想这件事有什么破绽,抓住这个破绽,逼魏后开宫门,让我们进宫!”管春林死死的攥着座椅的把手,说话的时候已经显得有些咬牙切齿了。 “外公、管大人,皇爷爷和父王是中毒,是中毒!”见屋内众人都在看着自己,阮君浩抿了抿嘴才继续说道,“我们是否可以先把这个消息散出去?” 戴岳:“你的意思是,强调皇上和太子是中毒,逼魏后同意刑部和大理寺彻查?” 阮君浩:“是,天子与储君皆遭毒害,怎可被一个后宫妇人给压下来!” “是了!”管春林忽然站了起来,“魏星野那边不是还没动静吗?我这就派人去通知段恒,管他去不去,我自己现在就去宫门口求见,光我自己还不行,快派人,把能叫来的人都给我叫上,再通知金吾卫,在街上放几个高声喧哗、传播留言、抢劫纵火的,咱们得先把京城弄乱,才有机会进宫。”说完就风风火火的回家换官服,打算到宫门口闹事去了。x 很快,京城各处就出现了零星的火光,金吾卫带着城中守军各处灭火。原本已经睡下了的京城市民们纷纷披衣外出,聚在一起看热闹,有关皇帝和太子中毒昏迷、生命垂危的消息就像插上了翅膀一样,在短时间内传遍了全城的各个角落,一时间人心惶惶。 宫门口也聚集起了大量朝廷命官和皇室勋贵,他们身穿官服、手持笏板,跪在宫门前要求魏皇后打开宫门,让他们进宫探视天子和储君的身体状况,并追查凶手。 段恒其实早就接到了皇帝和太子双双病危的消息,跟这个消息一起传过来的还有魏星野要大家老实在家待着,假装不知道的命令。那一刻,段恒几乎已经能够看到自己作为功臣,加官进爵的光明未来。可他刚刚换完衣服,打算躺在床上好好规划一下未来时,管春林的消息就传了过来,气得段恒一个猛子从床上翻起来就开始骂娘:“好你个管老贼,你这是拿准了老子身为大理寺卿,只要知道这样的消息就得往死里追查是吧?你这是干脆不给我装傻的机会啊?还去宫门前请见,见你大爷吧!” 可是没办法,就像段恒自己说的,追查真凶是他的职责所在,无论皇帝和太子最后是生是死,他这会要是敢装傻,明天天一亮,他就得第一个掉脑袋。 骂骂咧咧的换上朝服,段恒在出门前还是吩咐人去魏府报了个信,说清楚自己是被管春林胁迫了,实在是不得不去。 魏府书房,魏荣羽有点着急,对着他爹魏星野焦急的说:“父亲,事情不大对,明明姐姐已经封锁了消息,怎么又闹的满城皆知了,我们该如何应对?” 魏荣轩倒是很沉着,看了看魏星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接话道:“羽哥哥无需焦急,皇上和太子中毒病重是事实,即便东宫要闹,人救不救得回来、救回来了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谁都说不准!他们也就现在还能蹦跶蹦跶,真到那时......他们就再无回天之力了,我们只需做好准备,防止他们狗急跳墙即可,待到齐王殿下顺理成章登临那天,就是他们的末日了。” 魏荣羽看看堂弟,又看看坐在上首悠闲喝茶的老爹,也被这种气定神闲的氛围所感染,缓了口气,慢慢的坐回椅子上:“是是是,是我想左了!这次真是老天送给我们魏家的一份大礼,待到皇上和太子都......咱们这么多年来的目标就算是实现了。” 魏星野放下茶杯,看着魏荣轩吩咐道:“派个人去宫里,告诉皇后,打开宫门,他们不是要见皇帝、太子,查找真凶吗?那就让他们查!还有,告诉皇后,郁贵妃和八皇子务必得看严实了,皇权交迭之时最易生乱,万不可让赤夷人钻了空子。” 魏荣轩领命,快速离开了。魏星野又对魏荣羽吩咐道:“派人去城北大营,让他们警醒着点,霍思宏那边......我们还是有点防备比较好。” 魏皇后接到家中传讯,想了想,就吩咐人去通知皇宫守军将宫门打开,将那些在宫门跪在宫门前的朝臣恭敬的请进来:“再去通知太医院,让所有太医都去御书房,一同会诊!记着,宫门可以开,但是后宫,一定要给我守好了。” 内侍领命而去,魏皇后身边的嬷嬷略显不安的问道:“娘娘,现在放那些大人进宫,恐怕事情有变!” “呵!皇上和太子中毒晕倒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时辰过去了,即便是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叫来,解了毒,人会变成什么样子也不好说!既然如此,我何苦做那个人,拦着那些忠臣侍奉君主呢?他们要看,我就放他们进来看,他们要查,我就给他们方便,让他们好好查,到时候查出真凶,正好让新帝好好惩处,也是功德一件。替我更衣梳妆吧,弄得憔悴一点,咱们也该到御前去尽尽心了!”x :/ 管春林一进御书房,立马凑到榻前仔细查看天启帝和太子的情况,只见两人并排躺着,面色发青,气息微弱。他也顾不得什么君前之仪了,揪着太医的脖领子就开始喊:“皇上和太子中的什么毒?怎么这么长时间了你们还没解开?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太医这一晚上情绪坐了好几轮的过山车,此时已经有点麻木了,面无表情的回答:“皇上和太子中的不是一般的毒药,我不知道毒物是什么,也拿不准具体该用什么法子解,二位现在脉搏和气息都很微弱,只能先喂了解毒的汤药,看能不能缓解毒性。” 管春林:“我Y^*&%&^$&^%$^&!”皇帝和太子要是没命了,他的命也不好说,所以此时也懒得跟魏后打招呼了,直接往御书房外走,边走边招呼自己手下的人,命他们仔细排查天启帝和太子回宫之后到中毒之前所有的行踪和饮食。(_ 魏皇后坐在榻边,借着抹眼泪的功夫冷冷的瞥着管春林的背影,心里暗笑:“你查去好了,皇帝的饮食都是有定例的,吃之前都是试过毒的,我倒要看看你能查出来什么,且再让你狂一阵子,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章节目录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管春林恨不得拿着放大镜、银针,把天启帝和太子回宫后走过的每一寸地面、碰过、吃过的每一样东西都查一遍、验一遍。段恒撇着嘴、背着手跟在他身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上蹿下跳,心里嘀咕:“你就可劲折腾吧,也就折腾这一回了!” 从宫门到御书房,不到半刻钟的路程,管春林来回折腾了三四趟,什么也没发现。至于膳食,本就原封不动的封在桌子上,拿银针颠来倒去的试了七八回,还是没发现任何问题。 管春林瘫坐在桌边,心里悲凉的泪水流成了江河湖海:“这回,真的玩完了!” 此时御书房外,有资格进宫的朝臣、能走得动的勋贵基本上都聚齐了。魏氏一党聚在一起,一个个的脸上都挂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眼珠子四处乱转,又伸头探脑的想往屋里头窥探,眼见管春林像无头苍蝇一样转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一无所获,激动的氛围更加浓烈了。 几个核心成员头碰头的商量了片刻,公推礼部尚书刘向同向魏皇后进言:“皇后娘娘,如今皇上和太子殿下中毒垂危,一则是要想办法医治,再则......是否也要做好万全的打算?”x :/ 一句话,就好像是忽然间把所有人的欲望都摆到了桌面上,大家都禁了声,只敢用或不安、或兴奋的眼神互相打量。 魏皇后抹着眼泪,抽搭了好几下才断断续续的开口:“本、本宫虽为、为皇后,可、可到底是、后宫妇人,如今皇上和太子、我一时也失了主意,诸位大臣、都是朝廷柱石,还要请诸位助本宫一臂之力!” 刘向同正要再次开口,门下省左侍中唐立不干了,出言打断:“天子、储君情况危急,诸位还是应该先想着怎么帮天子分忧,勿让朝廷生乱才好,至于刘尚书所说的‘万全的打算’,这宫中还有太后坐镇,即便要准备,也需先禀明太后!” 刘相同:“......” 魏皇后:“......” 齐王一党:“......”卧槽,忘了后宫里还有一个级别更高的太后。 □□、保皇党:“......”老唐,好样的! 中立派:“......”你们争,我们就看看! 唐立用爆表的战斗力帮□□赢得了喘息之机,管春林原本都已经快放弃了,此时又决定: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一刻!于是收拾精神,再接再厉,决定将排查的范围扩大到天启帝和太子这一整天的活动轨迹上。 天子的活动轨迹,那是相当好查,因为有这么一种东西,它叫做《起居注》,有这么一个官职,叫做“起居郎”,起居郎的工作任务就是把皇帝每天的吃喝拉撒睡、干了什么、说了什么、见了谁都记录下来。 魏皇后一点阻碍的意思都没有,一方面是因为她也阻碍不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起居注》它不备注菜谱啊,中毒这种事,最有可能的就是“祸从口入”,不记录天子吃什么的《起居注》,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吗!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管春林顾不了那么多了,把起居郎招来,抱着小记录本就开始看,从早起一直看到回宫,又从回宫一直看到晕倒,都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揉了揉眼睛,又从头捋了一遍,在看到晚膳时,发现皇帝说了几句话,就想着是不是有点什么线索,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抠字眼,没想到这一抠,还真抠出问题来了。 “来人呢!”管春林突然爆发出的一声大呵,把树梢上已经睡了的小鸟都给吓飞了,可管尚书才不管,捏着小本子就往院子外冲。满院子的人面面相觑,共同的心声是:“他是觉得自己死定了,打算逃命去?” □□和一些抱着好奇心的各方人马决定还是跟上去看看才保险。于是管春林一个人在前头跑,一大群人小跑着在后面追,一路到了奉先殿门口。 守门的内侍还想拦,这毕竟是皇家祠堂,外臣擅闯显然不合规矩,可管尚书根本就没减速,大手一挥就把内侍给扫到一边去了。他身后的人都觉得管春林是疯了,可是又害怕他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想要使什么诡计),只能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管春林冲进殿内,找到先帝的牌位和画像,果然在牌位前看到了好好放着的那块胙肉,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跪在地上冲着先帝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冲到贡桌边,手刚伸过去就又缩了回来,回头看见身后一群同僚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于是大声对他们说:“这就是毒药,快、快拿银针过来。”x 刑部的属官颤颤巍巍地从袖子里抽出针筒、拔出银针,在管春林的示意下向所有人展示了一遍光洁、反光的针锋,然后照着胙肉上的切口扎了下去,等待了片刻再拔出,果然见针锋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灰黑色。 奉先殿内灯火通明,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层灰黑,不少沉不住气的还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忽然有人问了一句:“这胙肉是哪来的?” 管春林看着站在门口的刘向同笑了,笑得露出了尖尖的犬齿,轻轻的说:“是齐王献给皇上的!” “齐王?”魏皇后惊呼一声,方才的伤心虚弱一瞬间都消失无踪,“怎会是齐王?” “回禀皇后娘娘,奴才问了伺候皇上的内侍,那胙肉确实是齐王殿下专程从皇陵带回来献给皇上的,正因如此,皇上祭天回来,与太子用膳时还特意分食那胙肉......” “那、那为何没有人来告诉我?” “齐王殿下回来时,皇上还在天坛未归,他将胙肉交给内侍贡在奉先殿内就离开了,奴才们一则是不知道,知道的那几个也觉得这是件小事、而且是好事,就、就没想起来去禀报娘娘,没想到......” 魏皇后身子忽然一偏,跌坐回椅子里,颤抖着嘴唇不停重复的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是齐王,他,他从未与我提过,一定是有人陷害,对,一定是有人陷害齐王!” 章节目录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齐王原本也在御书房外的院子里等消息,他的心情其实有点复杂,一方面,死爹死大哥确实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可另一方面,这个结果却能够让他多年的期望成为现实,登上那个他和他身后无数人为之努力了十多年的位置,这怎么能不让他感觉到兴奋? 于是他就在一半冰冷、一半火热中面无表情的等待。看着管春林窜进窜出也懒得去关注什么调查结果,所以当管春林拎着袍子往外狂奔,一群人莫名其妙的跟在后面拼命追的时候他也懒得跑去凑热闹。 可是他不去凑热闹,热闹却主动的来找他了。齐王正发着呆,就被身后忽然出现的一群侍卫扑倒在地,先是泰山压顶,紧接着就是五花大绑,齐王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扯着嗓子质问:“你们都他娘的吃拧了是吧,发什么疯?” 侍卫们尽职尽责的捆他,没一个人回话,倒是后一脚回到院中的宗正卿【1】发话了:“齐王殿下,因事涉毒害天子及储君,所以......得罪了!” 齐王瞪大眼睛,有点没明白宗正卿的意思:“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毒是我下的?卧槽,你们长没长脑子,我为什么要那样做?”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猛然间想到,貌似自己真的最有下毒的动机,“真的不是我,我没做过,不信你们去查!”x :/ 宗正卿很谦和的笑着说:“殿下放心,我们自然会查清楚!”说完马上收起笑容,对着侍卫道:“压到刑部大牢去,严加看守!”(_ 齐王:“......”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魏皇后站在御书房内,通过敞开的大门,全程目睹了他儿子被扑倒、捆绑、押走的全过程,精心修剪过的指甲死死的抠着木质门框,因为用力过大根根断裂。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阻止自己冲出去护住儿子,因为她不能那样做,她是皇后,在真相查清楚之前她不能失去理智,可悲的是就算她冲出去了,也护不住齐王,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她也会被以一个类似于“伤心过度”的理由软禁宫中,那她儿子就更没有指望了!所以她只能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押走。 魏氏一党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懵了,齐刷刷的看着魏星野,可魏星野此时也没有任何好办法,只能眉头深锁、面似寒霜、缄默不语。 □□虽然暂时不用担心被一锅端了,却也并没有完全放心,因为追随了多年的储君目前依然生死未卜,即便齐王倒了,如果太子救不回来,那么另投明主就在所难免,可是这么多人,忙活了这么多年,一下子面临集体另谋出路的困境,也着实是够愁人的。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朝廷竟然进入了一个诡异的平静期,太医院每天忙进忙出,拼命的试解毒良方。刑部则一门心思的在追查齐王投毒一案,不但齐王身边的人都被抓起来挨个过堂,连他去皇陵这些天接触过的所有人,都被弄过来配合调查了。 齐王蹲在刑部大牢里,虽然郁闷,但并不害怕,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干,照管春林这个查法,肯定是能查明真相的,就算□□想栽赃,他外公也不是吃素的,一定能还他清白。 可人有的时候真的不能太自信,出事的第三天,齐王听到了两个消息,一个不知是好是环,另一个则是实打实的坏消息!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是:天启帝和太子都醒了,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好歹,命算是保住了,貌似也没留下什么太严重的后遗症。 另一个坏消息则是:在齐王身边伺候了十多年的德泰,上吊自尽了,死前留下一份口供,直言是齐王让他在那胙肉中下了毒,就是为了谋害天启帝和郁贵妃。 齐王即惊又怒,拍着监房大门拼命喊冤,可却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这份口供如同晴天劈下了一道惊天雷,劈的魏氏一党上下全都灰头土脸。正好赶上天启帝醒了,郁贵妃抱着儿子、挂着泪,跪在天启帝床前,一边磕头一边请求天启帝放她和儿子回赤夷:“臣妾当年梦中受仙人指引,说我此生注定要嫁给这世上最经天纬地的英雄,那仙人还点明了此英雄就是皇上您......臣妾当年已经年近二十,原本已经错过了花信,想着此生便长伴青灯古佛,为这世间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祈福便也罢了,可自从受了仙人指引,皇上、皇上便住进了臣妾心里,再也不能忘怀,臣妾这才恳求父汗,无论如何也要嫁入璃朝,父汗心疼臣妾,想让臣妾入璃朝为后,可臣妾从未曾在意过这些,想是因为此事,皇后娘娘便怨上了臣妾?臣妾真的从未觊觎过皇后之位,入宫为妃也是臣妾自愿的,只为能常伴皇上左右。这些年有皇上在身边,又赐了臣妾孩子,臣妾真的已经心满意足了!未曾想,皇后娘娘和齐王殿下竟然恨臣妾至此......如此看来,臣妾终究无福,不能常伴皇上左右了,就请皇上给臣妾和我们的孩子一条生路,让臣妾带着他归还母国吧!”说完就伏在地上,再也不肯起来。 天启帝刚醒过来,劲爆的消息便一个接一个的砸向他,先是说他和太子都中毒了,差点手拉手去见先帝;后来又说下毒的是他儿子齐王,毒就下在那块胙肉里;这会又告诉他,齐王想毒死的不仅仅是他和太子,还有郁贵妃,而且魏皇后很有可能也知情...... “你们这特么的是要造反?不只是要造反,还要弑君弑父杀大哥?还连老子最宠爱的小妾都不放过?关键是这位小妾还是赤夷公主!齐王这个小兔崽子如今真是翅膀硬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都敢干了是吧?你们给老子等着!”剧烈燃烧的愤怒让天启帝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了起来,他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软禁魏后、查封魏府,魏家所有在朝为官的男子都被下了狱,老弱妇孺则全都被关在了府里,就等着刑部下判词好定罪、斩首。 章节目录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太子系又在开会。齐王下狱、魏后软禁,魏氏也基本上歇菜了,两党十几年来明争暗斗,互有胜负,这一次算是□□大获全胜。因为大理寺卿段恒的魏党身份,在此案中他没有任何发言权,且人证物证俱全,只要管春林写一份结案报告,齐王一系将彻底成为历史,可是□□的高层们就是觉得不对劲。x 电脑端:/ “事情顺利的有些过分了!”管春林拈着一撮胡子自言自语。 “确实有些不太对劲,可我们这么多年以来、折损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图的不就是这个吗?你还在犹豫什么呢?”戴岳闲散的靠在椅子里,端着茶杯一边闻茶香,一边满不在乎的说。 “我是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怎么讲?”太子大病初愈,椅子上垫着厚厚的软垫,披着张薄毯,脑门上还系着抹额,乍一看有点像坐月子的产妇。 管春林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疑虑说出来:“殿下,这一次的事于我们来讲确实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可我总觉得此次齐王是被人坑了!不是我们出手,那么就一定还有别人在背后操纵此事!纵观皇上膝下几子,二皇子梁王天生患有腿疾,从出生起便失去了争皇位的资格;三皇子汝阳郡王与五皇子武陵郡王母亲均是宫女出身,母亲出身过于低贱,且并不得皇上宠爱,皇上连亲王位也没有给,自然没有一争之力;六皇子豫王闲云野鹤、七皇子周王醉心书画,皇上也未见有多重视。可是八皇子吴王不同,虽然还是襁褓婴儿,就已被封为亲王,其母又来自赤夷,出身高贵,独得圣宠,况且还有一个赤夷五皇子郁楼在,我们不得不防!还有,此次之事,最关键的证人竟然是齐王身边的德泰,他跟随了齐王十几年,是心腹中的心腹,怎么一打便招了呢,招完还自缢了,坐实了畏罪自杀的罪名,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所以微臣是担心,此事背后,恐怕有那些赤夷蛮子的身影。” 太子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有些迟疑的问道:“此事从头到尾,郁贵妃都未曾参与,管尚书怎么会想到她?” “殿下忘记了,当初就是郁贵妃向皇上进言,让齐王代皇上去皇陵祭拜,而殿下您则随皇上去天坛祈雨,偏偏又是那来自皇陵的胙肉出了事,不能不让人多想!微臣推测,郁贵妃给齐王的这个坑恐怕是早就挖好了的,那胙肉拿回来,皇上必然要吃,以示对先皇的尊重,必然中毒,而这黑锅,齐王是背定了!殿下若一同中毒,则是一箭三雕,若殿下未中毒,恐怕他们还有后招对付殿下。” “可是......那毒药并未能置我和父王于死地?”太子依然有些犹豫。 “这也是微臣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或许他们的目的从来就不是要毒死皇上和殿下,而只是为了借此事除掉魏后和齐王?” “他们确实暂时没有想要毒死皇爷爷,但却没打算放过父王!”管春林话音刚落,太子还没接话,门外就传来这样一句,随着话音一同推门而入的还有阮君浩。 “你什么意思?”太子彻底不淡定了,伸手一把扯下头上的抹额,定定的看着儿子问道。 “儿臣今日进宫去看皇爷爷,出来时偶然听到平日里在御书房伺候茶水的宫女闻琴半年前就到了岁数,该放归出宫了,不知为何一直拖到现在,今日才去内侍省领了赏,正打算出宫归家。我原也没在意,只是出宫时路过宝庆门,在宫门口就看到那丫头的家人雇了三辆马车来接她,那阵势可一点都不像接女归家,倒像是要搬家,所以就多了个事派人盯着,他们一家人离了宫门口就往城外奔,结果刚出城没多远就遇上了一伙蒙面人半路劫杀,我的人寡不敌众,只救出了闻琴一人,将她带到我面前,她连问都没用我问,就全招了。” “她招了什么?”男声N重唱。 “她说她因家贫,虽然每月有月例,却都贴补了家里,没有钱孝敬上官,所以被刁难,故意拖延她的出宫日期,她正无计可施,就有人找上门来了,开出了三百金的高价让她办件事,并承诺事情办完后,无论成与不成,都放她出宫,而这件事,就是让她在父王的茶里下毒,至于毒药,到时机了就会有人来给她。” 阮君宁:“她的事做完了,对方的钱也付了,他们一家子便想着离开京城去外地谋生,没想到人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 阮君浩转身看着自己的庶长兄点了点头:“是,她原本心中还抱着侥幸,可眼看着父母兄弟被乱刀砍死,也就明白了。” 阮君宁:“找她的人是谁?” “就是茶房的一个老宦官,我派人去查问时,那个老宦官已经失足落水、淹死了!” 阮君宁:“......” “不对啊,既然胙肉中已经下了毒,他们为何还要在太子殿下的茶水中下毒?”管春林充分发挥自己的办案天赋,不放过一丝可疑。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我问了太医,胙肉中的那毒虽说发的快,却并不致命,而那宫女给父王茶里下的恐怕才是要命的东西!”x :/ “所以,他们并没有想杀父皇,只是想要本王的命?再给老四安上投毒的罪名......一夕之间,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两人就都被除掉了,那么剩下的......呵、本王还真是走运,没有喝那杯茶!”太子说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靠在椅背上,闭目仰头,再不吭声了。 戴岳看着仿佛一下子断了电的女婿,斟酌着说道:“若太子中毒、齐王获罪,以郁贵妃和吴王今日之宠,又有赤夷在外做援,那么储君之位必然落在吴王身上,圣上年事已高,而吴王年幼,若真到那一天......咱们这泱泱璃朝,万里疆土,人家赤夷人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收入囊中,果真是好谋算!” 章节目录 第90章 第九十章 想明白了事情原委,管春林猛地站了起来,开始来回踱步,嘴里念念叨叨:“不成,齐王不能倒、魏家也不能倒,咱们两派无论再怎么争,那都是璃朝血脉,若让那帮赤夷蛮子钻了空子,咱们不都成千古罪人了?不成不成不成!”忽然转身对着太子道:“殿下,事关国本,咱们得救齐王!”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太子余毒刚清,本就有些虚弱,又被刚才阮君浩带来的消息弄得有点后怕,现在管春林又告诉他,他得出手去救自己那个倒霉弟弟,一系列的打击让太子觉得胃难受的直抽抽,捂着肚子咬着牙,憋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应了一句:“救、得救,老子跟他的私仇等完事了再算。” 众人领命,正要散去,阮君浩忽然出声道:“父王,我们可以想办法救齐王叔,可......不能白救!” 阮君宁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后脑勺,忽然福至心灵,上前一步,也拱起手对着太子说:“不错!父王,魏氏一族此次遭遇的乃是灭族之祸,我们可以想办法救他们,可是......很多人,是不是应该回来了?” 太子支起身子,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儿子问道:“你们的意思是?” 阮君浩:“王相、鲁大司马、雷尚书,还有姜彤、朱啸、苏幕河、林悦!他们当初都是被魏星野用计陷害,如今也到让他们回来的时候了。” 太子看看两个儿子,又扫视了一圈屋内目光殷切的众人,忽然有点心潮澎湃:“是了,他们离开的时间够长了,也不知道这帮老家伙的身子骨还成不成!此事并不容易,不过......去办吧,他们确实清闲的够久了,该回来了。” 众人相视而笑,戴岳一巴掌拍在几案上,慷慨激昂的说:“那几个老东西可硬朗着呢!等咱们将赤夷蛮子赶出去,再收拾魏星野那老小子!” 虽说是决定了要救人,可齐王犯得是什么罪?弑君弑父弑储君弑大哥!即便有闻琴的证词,也无法证明齐王是无辜的,管春林愁的头发都要薅秃了,只能先从最关键的证人德泰身上下手。 德泰当初还是魏家从外头买来的,训练好了送进宫给齐王。本来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不太好查,好在魏家势大、规矩也大,经常联系买人的牙行就那么几家,管春林倒是没费太大的劲,就找到了当年的那个人牙子。 人牙子也听说了魏家倒霉的事,本就有些担心,此时看到刑部的人找上门来,更是吓得站都站不起来了,跪趴在地上就主动交代了起来:“官爷饶命,小人就是做个小买卖的,那魏家当年那样煊赫,他们说让我们做什么,小人就是心中为难也得照着做啊!” 官差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有门,更加虎了脸问道:“你都做了什么腌臜事,赶快如实交代。” “小人......小人也是被逼的,那魏家三房的小公子就喜欢折腾那些年幼的小女孩......隔几日就让找了新的送去......” “停停停,不是这事!” “不、不是这事?那......那是二房庶出的小公子喜欢俊俏小厮的事?” 官差:“......也不是这事!” “那、那是魏府四房的徐姨娘在我们牙行参股的事?官爷啊,小人这本是小本买卖,也不愿让外人掺和进来,可是那徐姨娘非要参股,还说我要是不叫她参她就......” 官差:“停停停,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不是这些事!十四年前,你是不是给魏府送过一批小厮,后来还有一个进了宫,伺候了齐王的?” 人牙子瞪着眼、张着嘴,愣愣的想:“完了,齐王给皇帝和太子下毒,身边伺候的人肯定跑不了,其中有一个是我们这卖出去的,这......是要连坐?完了完了,这次死定了!”想到此处“嗝”的倒抽一口气,白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了。x 官差:“......” 官差又是拍脸又是掐人中的,折腾了好一会才把人弄醒,又再三保证了不是要连坐、处死他,那人牙子才把心放回肚里,仔细回忆了起来:“是有那么个孩子,长相普通,身量也不出挑,可就是透着一股利索、机灵劲,说起来这孩子我想起来了,他是孤儿,我有一次去西边贩人,在路上遇到他的,他就一个人坐在路边,看到我的车队就上来问我能不能买了他,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面无表情的跟我说只要给口饭吃,他就把自己卖给我了,我本来就是做这买卖的,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当时还想着这小子一张死人脸,回京后低价卖给哪户人家做苦力去吧,反正我也不吃亏,哪想到当时魏府来给齐王挑贴身的人,他竟格外伶俐,而且对于进宫当、当太监这事,其他男孩子都不愿意,他倒是一点都不在乎,自然就被选上了。” “我他娘的就知道这帮赤夷蛮子没安好心,原来人家早就布好了这步棋!”管春林听了差役的回禀,气得“咣”一声就把茶杯砸在几案上。 差役:“可是大人,光凭这些,也不能证明齐王是冤枉的啊!” “我知道我知道,赤夷人既然是有心安排他来,恐怕早就把痕迹都处理干净了,且这都十几年过去了,即便有什么,也查不出来了。”管春林又开始来回踱步,他最近经常做这个动作,“这样,你找几个人,去那人牙子说的地方,给这个德泰,安排个出身......”x :/ 差役马上明白了管春林的意思,却还是有点犹豫:“大人,您是要我安排人去坐实了德泰细作的身份?这......妥当吗?” 下定了决心,管春林反而坦然了:“人家有心算计咱们,必然将一切痕迹都抹干净了,既然没了痕迹,那我们怎么安排便是怎样,他们能栽赃嫁祸,我们为什么不能?跟这帮贼子,没必要讲究道义。” 差役被点醒,也放下了心理包袱,打算好好安排,展现自己的聪明才智,拱了手就要告退下去办差,临出门却又被管春林叫住了:“记着,动作要快,齐王那里等不了多久!还有,安排好后先别张扬,等我的消息,我得让魏星野急上一急!” 章节目录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刑部大牢内,魏星野坐在牢房角落的一堆稻草上。虽然身着囚衣,可依然坐姿端严,看不出丝毫的疲沓懈怠,就好像他依然坐在魏府书房的那把紫檀木椅子上,只是眼下的一抹乌青悄悄透露出他心中的郁郁。 他知道自己被人坑了,还被坑了个大的!这一次,他自己、他女儿、他外孙以及整个魏家恐怕都逃不过这场劫难了。他不服气,这一辈子,他读过书、打过仗、吃过苦中苦,也享过福中福,可是他还是不满足,他奋斗了大半辈子,最大的目标就是那张椅子,即便他自己不可能坐上去,那也要有一个留着他血脉的人坐上去。 为了这个目的,他殚精竭虑,努力了大半辈子,也算计了大半辈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输了?输得这样快,甚至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是的,他不知道这次自己的对手是谁,他不相信是太子那边,虽然他们最有可能,可他知道不是太子,“到底是谁?”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快到他还有很多事都来不及知道,快到他措手不及便被投进了这大牢。 管春林进来时,魏星野还是那样的坐姿,双眼目视前方,好像能穿过他的身体和身后那些墙壁,看到外面的世界。管春林冷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魏兄倒是淡定!” “不淡定又能如何?有人布下这样的局来算计我,我坐在这狱中喊冤有用吗?”说完话,魏星野的视线才收了回来,对上管春林的双眼。 “你倒不怀疑是我们做的?” “老管,你知道吗?人越是处在高位,就越是惜命!若太子是那市井中普普通通一丈夫,你告诉他他能登上九五至尊之位,但前提是他得先给自己下毒,活下来就是皇帝,活不下来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会同意的。可太子是太子,他距离那个位置仅有一步之遥,你再给他出这样的主意,他便绝对不会答应,不是说那个位置不重要,而是他得留着性命,才会有更多的机会去争那个位置,还得留着命,去享用那个位置。所以......不会是太子做的!” “呵呵,你倒是通透!可是魏兄,你如此通透,怎么就没发现,你自己家里,早在十几年前就被人安插了细作,还混到了齐王身边?那细作兢兢业业的伺候了齐王十三年,从未出过错处,只为了等待这一次机会,一击致命!” 魏星野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裂痕,颤颤巍巍的往外渗着狰狞之色,可语气却还是平稳的:“谁是德泰的主子?” 管春林叹了口气,上前两步,也坐到了稻草堆上跟魏星野并排,双眼毫无焦距的盯着前方:“我没有实证,只知道那个德泰当年自称是孤儿,在西边边境主动找上了常给你们家送人的人牙子,几顿饱饭就把自己给卖了。后来你们给齐王挑小厮,他也是耍了手腕,让你们家人注意到他、选中了他......” 魏星野转头看着管春林的侧脸:“西面?赤夷......郁贵妃......吴王!” “是,当初齐王被派去皇陵也是郁贵妃的主意,她还给太子的茶里下了毒,太子殿下走运,没喝那茶,才侥幸捡回一条命。”管春林说完便沉默了,魏星野回过头,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只是右手手心死死地攥着一把稻草,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爆出。x :/ 沉默了将近半刻钟,魏星野忽然笑了,笑得前仰后合,巨大的笑声从胸腔发出,回荡在刑部大牢的每个角落,引出了其他监房不安的躁动。 魏星野笑了好久,管春林也不拦着他,直到他自己笑累了,慢慢的停下来,摇着头说:“老管,咱们斗了大半辈子,我对你们从来都是心狠手辣,你们对我也没有手下留情,可是你看咱们多可笑,自己斗得热闹,不想竟被一帮蛮子钻了空子,耍了个够,这张老脸都要丢尽了。” 提到这个,管春林也是满心的郁闷,也不管什么形象了,哐嗤往后一倒,直接躺在了稻草堆上:“说的就是啊,咱们一天光顾着自己那点事了,那帮蛮子竟然早早的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动了手脚,我们竟然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还让人家整了个措手不及!而且我估计我们身边的赤夷细作肯定不止这一个,这么多年,他们是做好了周密的部署的,恐怕上次你们家那孩子的死,也是他们的手笔,就是想弄得我们两派反目,他们好渔人得利,一次不成,这次干脆就弄个大的!”(_ 魏星野:“咱们这是被权势迷了眼!” 管春林心里反驳:“那是你,不是我!”嘴上却转了话锋:“魏兄,你就打算认怂了?” 魏星野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你......有什么条件?” 管春林慢悠悠的坐起来,笑着说:“我就喜欢跟魏兄这样的聪明人聊天!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我得跟你要几个人!”x “什么人?” “七个罪人!” 魏星野沉默了。管春林站起身,慢悠悠的走出监房大门,站在门外看着魏星野说:“我给你时间考虑,不过你的时间并不多。明日早朝,陛下恐怕就会问起齐王一案,你得在那之前给我答案,还有四个时辰,我就在值房等你!” 管春林说完就转身慢悠悠的沿着走廊往外走,狱卒合上监房的大门,还没来得及上锁,魏星野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我怎么相信你?” 管春林笑了,却没有回头,只是停下脚步,淡淡的说:“你只能选择相信我!” “......好!可是我也有条件。” 管春林回过身,又走到监房门前看着魏星野,没有说话。 魏星野也不托大,直接说道:“只要此次齐王的冤屈能够洗清,皇后会向皇上请旨,请求大赦天下!” “还不够!” “我与你击掌为盟,赤夷贼子不清,我魏氏绝不与太子为敌!” 管春林依然沉默的看着魏星野。 魏星野右手抚上额头,第一次露出疲态,皱眉闭目了好一会,才道:“他们,均可回京,至于能不能官复原职,我不会阻拦,却也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和运道!” 管春林瞥了狱卒一眼,狱卒将监房大门合上,沉沉的落了锁。魏星野听见管春林的脚步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章节目录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第二天早朝,天启帝果然问起了“齐王投毒”一案,对于刑部“朕不主动问,你们就不主动报告”的做派非常的不满意:“管春林,这都多少天了,你查这么简单的个案子都查不明白吗?你若没本事做这个刑部尚书,不如换个人来做!” 管春林出列躬身、低头挨骂,心里悄悄吐槽:“你个棒槌,你小老婆给你和你大儿子下毒,让你四儿子背黑锅,你还好意思说我没本事,你亏心不亏心?”压下心中的郁闷,调整好语气,带上点焦急答道:“回禀皇上,臣......经过调查,‘齐王投毒’一事怕是另有隐情。” “隐情?什么样的隐情能让他下毒毒害亲爹和亲大哥?他就是个没人性的小畜生,还能有什么隐情?” “臣......派人查了齐王身边的德泰,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德泰当初自称孤儿,是有心接近齐王的,且常平郡王无意间发现,不但那胙肉中被下了毒,太子殿下的茶饮中,也被下了致命的毒药,下毒的人,正是陛下身边侍茶的闻琴,且闻琴出宫后被人追杀,险些就让人灭了口,那时,齐王已经被关进刑部大牢了,没有能力安排这些事情......”x 电脑端:/ 天启帝:“......真是好手段!既然你觉得不是齐王,那会是谁?” 管春林忽然沉默了,抬眼看了天启帝一眼又低下头去,天启帝接收到信号,清了清嗓子对堂下诸人说:“退朝吧退朝吧!管春林,你跟朕到御书房来,太子也来!” □□们心里都有数,一个个很淡定的退下了,可把中间派和保皇党愁死了:“这特么要是一点都没听着也就罢了,关键是还听着了一点,又不让听明白,这不是耍流氓吗?” 进了书房,管春林也不等天启帝发问了,一股脑把组织了一晚上的情况都说出来了:“臣查德泰,原本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他伺候了齐王十三年,一直没有什么纰漏,可正如臣刚才所禀,常平郡王发现了闻琴不对劲,追查之下才知道,闻琴被人收买,那晚陛下留太子殿下一起用晚膳,闻琴便在太子殿下的茶饮中下了致命毒药,却未曾毒害陛下,幸好太子殿下当晚并没有喝那杯茶,这才逃过一劫,买通闻琴的人表面上不计成败,安排闻琴出宫归家,还给了她三百金,可闻琴一家人刚离开京城就被追杀,常平郡王的侍卫寡不敌众,只救下了闻琴一人。据闻琴事后交代,收买她的是御茶房的一个老太监,可当常平郡王前去追查时,那个老太监已经失足落水,溺水而亡了......臣实在觉得事有蹊跷,就又翻查了德泰的来历,这才发现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说下去!” “德泰最早是魏家买来,送到齐王身边侍奉的,臣找到了当年的那个人牙子,才知道德泰是孤儿,当年就在西边边境附近遇上那人牙子,主动将自己卖了,又主动使计到了齐王身边,臣又去查德泰的底细,找到了他在璃朝境内最早出现的村庄,据村里的老人说,德泰到那村子的时候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无父母、无亲族,也从不与村里人交流,只是每天坐在村口,看着过往人流,那时节,边境人牙子多了去了,可德泰谁也没选,偏偏就选上了那个常年给魏家送人的人牙子......臣继续查下去,有村民告诉臣的手下,那村子闭塞,好几年都没什么外来人,可就是德泰在那村里呆了的那一个月时间里,村里出现过好几次......赤夷人!” “赤夷人?”天启帝猛地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这个德泰,很有可能是赤夷人十几年前就安插在齐王身边的一个细作?” “臣不敢妄下定论,但事反常即为妖!”管春林决定不把话说的那么明白,让天启帝自己去脑补。x :/ “照你这么说,胙肉中已经下了毒,为何闻琴还要给太子下毒,而又放过朕?”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陛下,太医院的太医事后检看过那胙肉,发现其上的毒药并不致命,只是发作较快,看起来甚为凶险!他们真正想要毒害的恐怕是......太子殿下!” 天启帝有点脱力,一屁股坐回御座内,皱着眉头暗自脑补。太子和管春林都沉默的站着,给天启帝提供了足够的思考空间。 一片沉默中,御书房门口传来内侍小心翼翼的禀报:“皇、皇上,刑部刚才来人禀报,说是有了新的证人,能证明齐王......是无辜的!” 管春林和太子都抬头看着天启帝,天启帝瞥了他们一眼,扬声对外吩咐道:“让他们把人带上来,就在朕面前问!” 内侍领命,原本想着这一趟差使不折腾个把时辰估计是办不完的,毕竟刑部的人还得回去提人。哪想到,他去宣旨,刚一说完,刑部的人就欢天喜地的告诉他,人就在宫门口等着呢,最多一刻钟就能送到御前去。 内侍:“......”我觉得我好像是被利用了! 一刻钟后,两个刑部的差役架着月夏进了御书房。天启帝给了管春林一个眼神,管尚书就正式上线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说齐王是被冤的?” 第一次距离皇帝这么近,月夏其实是紧张的,单为了救自己那位莫名其妙得来的“饭友”,只能豁出去了:“奴、奴婢是皇陵里伺候的,前几日齐王殿下去皇陵祭拜先帝,奴婢给殿下送过几次膳食。” “哦?仅仅送过几顿饭,你怎么就说齐王是被冤枉的?” “祭礼结束那日,奴婢去给齐王殿下送膳食,正好遇到齐王殿下吩咐手下的侍从收拾东西,准备回京,奴婢清楚的听见,是齐王殿下身边的内侍提议将胙肉带回宫里、献给陛下,齐王殿下觉得那胙肉、有些油腻,便言辞拒绝了,那内侍几番苦劝,齐王殿下才勉强应下,但也是随口吩咐内侍去准备即可,自己并未插手。” 管春林偷偷瞄了一眼天启帝,壮起胆子,虎着脸问月夏:“你莫不是齐王的人,故意来此只为帮齐王撇清?我可告诉你,这里是御前,做假证可是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 月夏很配合的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辩解道:“奴婢、奴婢真的没有说谎,奴婢也不可能帮齐王做假证!奴、奴婢原是在宫里当差的,只因当年除夕大宴上,齐王殿下喝多了酒,轻、轻薄了奴婢,奴婢才被皇后娘娘罚到皇陵去服役,奴婢曾被齐王殿下羞辱......不出言害他便罢了,如何还会为他做假证?” 章节目录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月夏最后这一句说的实在是有点劲爆,管春林和太子都假装自己没听懂,天启帝则因为到底是自己儿子曾经流氓过人家小姑娘,被人当面这么一反问,老脸有点泛红:“咳咳咳咳咳,那个,朕问完了,带下去、带下去吧!” 管春林赶紧招手,让自己的人架着月夏快速消失。看着御书房的门合上了,才转过身试探的问:“陛下,您看?” 天启帝连喝了好几口茶,才把尴尬压下去,泄气的骂了一句:“老四那个小兔崽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缓了口气才又开始说正事,“你们觉得......此事跟贵妃是否有关?” 太子:“......”你这么问,让我怎么回答? 管春林硬着头皮顶上:“臣不敢妄议,不过......若当天太子殿下中毒,此时恐怕......而按照对方的意图,打得恐怕正是谋害太子,栽赃齐王、令陛下震怒的主意,若让他们得逞,那么太子和齐王必定一起折损,剩下的......” 天启帝不吭声了,他其实是真的喜爱郁骄阳,也是真的很宠小儿子,但他之前并没有动过易褚的念头。如果说此事郁骄阳参与其中?他有点不太愿意相信,那个娇憨、单纯的美丽女子会做出这等事。而若郁骄阳不知道,那这就是赤夷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布局,郁骄阳恐怕也只是这盘棋中的一枚棋子,至于目的......应该就是落在了他那个小儿子身上。 天启帝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开始害怕了。当皇帝的,早就见惯了各种阴谋算计,可当真的发现有人从十几年前就开始惦记你、算计你,而你竟然毫无察觉,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 太子看着他爹的神情从疲惫慢慢转为冷漠,心里也开始有点没底:爹啊,你别告诉我郁贵妃是你的心头挚爱,你情愿死儿子也不愿怀疑她,千万别是这样啊! 等来等去,皇帝爹就是不说话,太子实在等不住了,决定冒险试探一下:“父皇,此次四弟怕真的是被冤枉的,您看?”(_ 太子话音刚落,天启帝就抬眼看着他,那眼神怎么说呢?就像是一盆和着冰渣子的凉水,猛然间浇到了身上,让太子浑身战栗,只能低头站好,再不敢多言。 就这样,一间屋子、三个人,一个坐着两个站着,大家谁都不吭声。气氛诡异到门口守着的内侍都不自觉的放轻了呼吸。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太子觉得自己的腿已经有点开始发抖了,天启帝才开口:“管春林!” “微臣在!” “关着的人,都放了吧!关于赤夷的事,先不要外传,你私下里留心些即可,至于那个闻琴......她的家人既然都死了,让她们一家团聚吧,斩立决!你们两个都下去吧。” 闻琴被处斩的那天,已经干旱了许久的京城迎来了一场暴雨,倾盆的雨水砸在地上,啪啪的声音仿佛就敲在人心头。x 电脑端:/ 八月十五,魏皇后向天启帝请旨,道今岁事多,先是京城周围遭遇大旱,后来又是天子和储君接连中毒,“幸得上天庇佑,不但保佑皇上和太子安然无恙,又降下甘霖,缓解了旱情,请皇上施恩于黎民,大赦天下,以酬谢上天!” 魏后这次也算是被冤枉,无辜被软禁,现在请旨,求的也是彰显皇帝仁政爱民的好事,天启帝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很痛快的就同意了。戴岳作为中书令,亲自起草圣旨,宣布除了“十恶”不赦以外,其余罪犯均在赦免之列(王家被污通敌,但终究没有实锤,当初被贬,只能说一半是因为这种脏水泼到身上,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另一半则纯粹是因为政治斗争!),天启帝看过后觉得没啥问题,就发出去,经过门下省审核盖章,交给尚书省执行去了。 北疆,疏勒村,正是瓜果飘香的季节。十多年没升官的李县令骑着马一路狂奔,直直冲进王家的小院,到了王逸房间门口才猛地勒住缰绳,那匹骏马被勒得扬起前蹄、狂甩口水,喷了李县令一前襟,可他此时根本顾不上这些,跳下马就往王逸屋里冲,边冲边喊:“王相、王相,到头拉到头啦!” 王媛正好拉着雷浅到自己家来吃饭,还没进院子就听见了李县令的鬼嚎,愣在当场。雷浅的反应更大,手里捏着的书本直接掉在了地上,也顾不得捡,使劲捏着王媛的手腕就问:“到头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魏氏要斩尽杀绝?” 王媛心里也慌得一批,可还是竭力保持镇定:“但愿......不是这个意思!”侧头对着雷浅说,“小浅,你快回家,告诉雷爷爷,还有朱先生,还有......无论如何,能让李县令这么不顾形象大喊大叫,恐怕都不是小事!”x 雷浅又努力的伸着脖子往往院子里看了看,可除了李县令的随从和那批还在使劲甩脖子的马,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能用力的捏了捏王媛的手,答了句:“好,我这就去!”然后快速的转身消失。 王媛像梦游一样一步一步的挪进院子,走到王逸屋前时正好遇到了出来查看的祖母韩氏和父亲王玄、母亲顾氏和弟弟王旭,大家的表情还都镇定,不过眼神中都透着担忧,顾氏伸手将王媛搂进怀里,轻轻地抚着她的肩膀,王旭的脸因为紧张而绷得四紧,站在王玄身后一言不发。 直到京城来的另外六家人都闻讯而来,王逸的房门依然没有打开。所有人都聚在这小小的院落中,沉默不语、面色凝重。王媛觉得好像过了整整一个世纪,那扇破木门才“吱嘎”一声,被从里面拉开,王逸走到门口,看着眼前满满一院子的人淡淡的问:“你们都知道了?” 一句话,好像是一句判词,抽干了大家的精气神。雷鸣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这十年安逸岁月,原就是偷来的,能在北疆这个小山村与家人,还有你们几个老东西一起消消停停的过这么多年,也算不得冤枉,值了!只是可惜了孩子们,都还小,也罢,总比整日里提心吊胆的活着要好!” 章节目录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雷鸣的一席话,让整个王家小院都染上了哀泣之色。气氛过于凝重,引得刚刚表完功,正一身轻松的在屋内桌边喝茶的李县令忍不住探出头来。左看看、又看看,发现有几个女眷竟然抱着孩子轻轻的啜泣,一时没忍住问了一句:“几位老先生为何满脸哀泣?能回京不是好事吗?” 好几十号人一瞬间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盯着李县令,李县令第一次收到这样热烈的关注,有点头晕,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的说:“皇、皇上下旨,大赦天下,诸位及、及家人均在被赦之列。” 一院子的人好像是没听懂一样,依然直勾勾的看着他,弄得他心里更加没底,下意识的就往王逸的身后躲。王逸努力憋了好半天,此时再也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有瞬间转移到了他身上,这样的阵势,让王逸笑得更欢。 鲁伟第一个反应过来,知道王逸这是利用了他们的紧张和不安,故意板着脸吓唬他们的,一时间即喜又怒。撸起袖子、几步窜到王逸身边,像少年郎打闹似的紧紧圈住王逸的脖子往下压,嘴里狠狠的骂道:“好你个老贼,故意耍我们是吧,明明是好消息,你板着个死人脸,就是为了吓唬我们是吧?” 王逸一边用双手抓着鲁伟的手臂,尽量避免自己被勒死,一边大笑不止。鲁伟看他这样就更生气,不但将手臂勒得更紧,还使劲摇晃。院内的人都被王逸的笑声感染,全都跟着展露笑颜,刚才那几个偷偷抹眼泪的妇人都挺直了腰杆,边笑边哭,看着就像是中邪了,一点都不像曾经的京城贵妇。 朱啸也很兴奋,可他心中还是有疑虑,急需有人来解答。看李县令那一脸谄媚的笑他就郁闷,不想自降格调去问他,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扯开嗓子喊:“鲁莽夫,你有完没完,赶紧把老王放开,还好些事没问清楚呢!” 看鲁伟没有停手的意思,就像哄鸡一样张开手臂,哄着王玄上前:“赶紧去救救你爹,看着你爹被人收拾,你还在旁边傻笑?不肖子孙!” 王玄满头瀑布汗,他也是看亲爹被“收拾”的挺高兴,这才没上去阻止,这会让朱啸这么一指责,顿时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了。麻利的上前挡开鲁伟的手臂,嘴里还得笑嘻嘻的打圆场:“鲁伯父莫恼,父亲也是高兴的,咱们还是先问问情况吧!” 鲁伟呼哧呼哧的住了手,双眼依然瞪着王逸。王逸则上气不接下气的靠在儿子身上,缓了半天才把气倒顺了,抚着胸口说:“京里传来消息,皇上大赦天下,咱们......可以回去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大家都是一脸惊喜,王逸好不容易站直身体,轻咳了一声,又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才接着说道:“京里如今局势复杂,我等虽被赦免,却均是平民白身,未来之路荆棘密布,恐怕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诸位......还是要有个心理准备。” 家眷们有点蒙,成年男子们则都在皱眉思索,倒是姜彤慢悠悠的走出人群,看着王逸说:“我等自少年时投身朝廷,凭着一腔赤诚一步步走上高位,当年在斗争中一朝踏错、被贬至此,原本已经认命,如今却能够重返京城,何惧从头再来?”x 电脑端:/(_ 王逸看着姜彤,一点点翘起了嘴角。雷鸣上前两步,蒲扇大的手掌一把拍在姜彤背上,把站姿挺拔优雅的姜彤拍了一个趔趄,险些跌倒。雷鸣赶紧身手扶住她,不好意思的伸手在他背心捋了捋,笑呵呵的说:“老姜说的没错,当年咱们几个都是孤身奋战,如今膝下都有好孩子,何愁没有起复那一日?” 林悦也走上前来,郑重的说:“确实如此,无论如何,能回京,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只有接近中枢,才会有更多的机会。” 苏幕河忍了好半天了,终于等到其他几位都说完了看法,这才站出来,对李县令客气的一礼,问道:“县令大人,可否跟我们详细说说京中的情况,毕竟......魏家此次并没有阻拦我等返京,这有些不同寻常!” 初闻可以返京的兴奋劲没有没有维持多久,大家又迅速调整状态,男人们拽着李县令一场又一场的开会,女人们则在各自家中、院里盘点家产,看看哪些是需要带走的,哪些又是需要送人、丢弃的。 韩氏举着个本子,一边一样一样的记录需要带走的家当,一边耐心的给王媛解释:“咱们这趟虽然能够回京,可却是以百姓白身的身份回去的,跟原来的相府不同,这一碗一筷都是家当,都得带上。” 王媛搀着韩氏,有点犹豫的问:“祖母,此次回京,相府肯定是住不回去了,那我们要住在哪里呢?” “媛儿担心了?” “倒不是担心,只是有些好奇!” 韩式疼爱的抚了抚王媛年轻而娇俏的脸颊,笑着说:“咱们当初流放来这北疆,日子都过下来了,如今回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再糟又能糟到哪里去呢?”x “祖母说得是,最糟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临近八月十五,入夜后的溪边泛着凉凉的水汽。王媛和雷浅并排坐在沙枣树下,看着面前潺潺流动的溪水。 王媛侧头瞅了瞅雷浅,发现她脸上一点欣喜地表情都没有,有些奇怪:“要回京了,你不高兴吗?” “有什么好高兴的?自打我记事,就生活在这村子里。京城......于我来说顶多是午夜梦中一些残破的片段,比起那里,这个小村子才更像是我的家。” 王媛也被雷浅的这一番说辞引出了伤感:“我还记得京城,记得相府王家;记得祖母屋子里长年点着的香;记得那里的车水马龙;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暗红宫墙上总是飘散着的淡淡血腥气......我小时候不明白,觉得日子就应该是那样的,直到王家遭难,我跟着大人们来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日子可以这样过!冬天有齐腰深的大雪、春天有漫山遍野的桃花、夏日里可以去河边捉鱼、秋天的空气里都带着瓜果的甜香......” 雷浅终于转过头来,看着王媛笑了起来,还插空补了一句:“还有瓦斯家的白玉葡萄和二黑?” 王媛也绷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啊,这些年,我们偷了他家好多葡萄......二黑也老了......” 章节目录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京城,倚云楼顶楼。灵芝跪在郁楼脚下,双臂紧紧地抱着郁楼垂在矮榻边的小腿,不断哭诉:“殿下、殿下,灵芝真的只是想要助殿下一臂之力......奴婢看着殿下每日殚精竭虑,实在心疼,想着、想着贵妃此招若成,便可一劳永逸,即便是不成,也不至于牵扯出殿下,这才、这才没有及时禀报殿下!” 郁楼靠在引枕上,右手优雅的捏着酒杯,也不喝,只是在指尖缓慢的旋转,看着里头晶莹的液体,忽然笑了出来:“你倒真是为我着想啊?我让贵妃建言,由齐王去皇陵祭拜,又让德泰在那胙肉中下毒,为的只是除掉齐王和魏氏。郁骄阳倒是好算计,自作主张安排人给太子下毒,我是真的没想要天启老儿的命,她却以为我跟她一样蠢,下的是剧毒?怕太子没机会吃那毒肉,死不了,于是就直接对太子下了死手?你更是个好的,在我面前表了几百次的忠心,她这么大的动作你倒是不吭声了,嗯?” “贵、贵妃说,反正黑锅是由齐王来背,不如、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让那宫婢在太子的茶里下毒,无论太子是否跟天启帝一起用膳,只要他喝了茶,都、都必死无疑。” “天启帝死了,太子也死了,齐王背了这下毒的黑锅,这样她儿子就能顺利上位了是吧?她想得美!”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郁楼忽然坐直身体,将手中的酒杯狠狠的砸在地上,破碎的瓷片飞溅而起,吓得灵芝和站在门口的文峤均是一颤。 郁楼一脚将伏在腿上的灵芝踢开,起身下地,背着手继续说,“她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她是赤夷公主,她可以得宠、可以生子,甚至她的儿子也可以得到天启帝的宠爱,可她真当璃朝朝廷上没人了?没有天启帝的旨意,人家会坐视一个有一半赤夷血统的皇子登上皇位?她真是蠢得可以了,还有你,都他妈的是蠢材!” 灵芝第一次看到郁楼发这样大的火,有些瑟缩,却还是颤颤巍巍的解释道:“若、若天启帝和他的两个嫡子都死了,只要、只要老可汗肯襄助,八皇子......” “你们他妈的真以为皇室之人脑子里有亲情这根筋?若真如你们想的那样,父汗是会出兵助八皇子。即便是成功了,八皇子登上皇位,可是那与我有何关系?到时候郁骄阳和八皇子就都是父汗的傀儡,我呢?也去当一个傀儡?” “奴、奴婢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过万幸太子无事,宫里那头也已经处理干净了,不会牵连到贵妃,也不会影响到殿下......奴婢日后一定更加尽心,事事都向殿下回禀,求殿下、求殿下不要厌弃奴婢!”灵芝说到最后,刚才被吓回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郁楼居高临下的看着灵芝,就像在看一块抹布:“没有影响到我?德泰、德泰是我在齐王身边埋了十三年的钉子,这次为了扳倒齐王、除掉魏氏,我才把他舍了出去,结果呢?啊?被你们两个蠢货搅的前功尽弃!就是你们多此一举的在太子茶里下毒,才让阮君浩那小子发现了端倪,一路查下来,不但洗清了齐王的嫌疑、救出了魏氏,更让人家把德泰的底细给挖出来了,老子费了十几年的力气,走了这一步棋,就被你们两个蠢货给毁了!你们两个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智计超群?我今天就告诉你,若不是你们多事,我自然有后招对付太子,到时有天启帝的偏宠,八皇子才有希望!结果呢?现在天启帝恐怕已经疑上了郁骄阳,疑上了赤夷,甚至疑上了我!我这么多年来用心布置,你以为我真是想来璃朝当一个质子的吗?现在可好,都他妈被你们给毁了!” 文峤看着自己主上在那里暴躁的咆哮,又看看趴在地上只知道哭的灵芝,泄气的轻轻摇了摇头,心想:“十多年的布置又怎样?终究抵不过两个傻女人的杀伤力大!不对,应该是一个傻女人,郁骄阳有自己的盘算,弄成这样只能算是能力不行!至于灵芝,恐怕是打着事成之后到主上这里来讨赏的心思,才没及时把郁骄阳的动向告诉主上,弄得一招棋差、满盘皆输。主上原本是耍弄老鼠的猫,这下子,在赤夷那边没有前程,在璃朝这边,人家又已经起了疑心,以后再想做什么只会难上加难,真是......”抬眼偷偷瞄了一下即使暴怒,也依然很英俊的郁楼,悄悄地想:“要不让主上去勾引一下魏皇后?可是齐王都那么大岁数了,想挟天子、当摄政王也不现实啊,真是愁死个人!” 文峤胡思乱想的时候,郁楼已经骂人骂的有些大脑缺氧了,坐进椅子里,单手抵着太阳穴,努力的镇压着心中的暴躁。灵芝手脚并用的爬到他身边,攥住他的衣衫下摆,边哭边说:“奴婢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会闯下如此大祸,耽误了主上的大计,求主上、求主上罚奴婢吧,无论主上要怎样责罚,奴婢都心甘情愿领受,只求,只求主上不要不理奴婢,更不要赶奴婢走......”(_ 郁楼斜眼看着她,冷冷的说:“你先回去吧,告诉贵妃,近一段时间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再做蠢事!” 灵芝还要再求,郁楼已经皱着眉冲文峤摆摆手。文峤得令,上前拽起灵芝,见她还要挣扎,于是耐着性子轻声安抚:“姑娘先回宫吧,你的心意主上是知道的,只是这次的事情办得实在是.....眼下主上真是累了,姑娘还是过些时日、等主上心情好些再来吧!”x 电脑端:/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灵芝又哀哀戚戚的看了郁楼好几眼,这才老老实实的跟着文峤出去了。 郁楼仰靠在椅背上,疲惫的连眼睛都不想睁开,直到听见文峤回来、关门的声音,才哑着声音问了一句:“送出去了吗?” “是!主上下一步打算如何?” “呵!如何?我也想知道该如何做......只怕今后,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主上......是要放弃贵妃?” 章节目录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郁楼终于睁开双眼,毫无焦距的看着窗外的天空说:“不是我要放弃她,而是她已经起了贪念,不会再乖乖的按着我的吩咐办了,继续跟她绑在一起,早晚会害死我们!”x :/x 文峤咬了咬唇,有点艰难的问:“那......那孩子?” 郁楼的目光一瞬间变得犀利起来,扫到文峤脸上,让文峤觉得似乎有刀锋划过,不过仅仅一瞬,他的目光又恢复了空洞无焦,却一直没有回答文峤的问题。文峤被刚才那眼神震慑,低下头不敢再言。 昔日的□□大佬们要回来了,而且还是以平民的身份回来,朝廷那边肯定指望不上,安排七家子人的衣食住行就成了东宫应有之义。阮君宁主动找了太子爹,揽下了这个任务。他在靠近皇宫,却又有些距离的崇明坊匿名买下了一整条巷子,巷子左右共有八户中小规模的民宅,虽然面积不算大,但胜在干净,而且布局合理,供刚从北疆回来的7家人居住绰绰有余。 阮君宁又派人将房屋整体维修粉刷了一遍,连家具、被褥和日常用品都备齐了,每户还给配了两名仆妇、两个厨子、三个杂役和一个门房。当一切都收拾齐备,时间已经到了十月。 十月初八,临近日落,王逸一行人的车队才终于进入京城北门,门内早有人在等待,与车夫对好暗号后,就将车队全部引到城门内一边的空地上。虽说是空地,但大小到底有限,被二十几辆马车一堵,繁忙的城门口直接发生了交通拥堵,有暴脾气的汉子当时就想发作,被同行的人急忙拉住,凑到耳边轻声提醒:“快别往上凑,当心惹祸上身!” 暴脾气汉子看了看那些马车,都是很普通的粗布木辕装饰,也没什么守卫、看护,不懈的撇嘴:“不过就是人多一点,怕他作甚?他们挡着城门,妨着别人正常进出了,我还不能找他们说说理去?” “你赶紧消停些吧,那些车马虽没什么特别之处,可你没看到旁边来迎接他们的那辆马车吗?车边站着的都是精干汉子,连跟车小厮都气度不凡,且那辔头上镶着金钉,应该是皇室之人,人家已经刻意低调了,恐怕就是不想被人注意到,你此时跑上去一闹,人家的安排全叫你给毁了,你觉得人家会放过你吗?” 暴脾气汉子终于瞄到了那辆看起来一般般,实际上充满了低调奢华气息的马车,刚好见到车门一开,两个锦袍少年弯腰跳下地,冲着一边的马车大队快步走去。他有点紧张的拉住身边的人,结巴的说:“咱、咱们快排队出城吧,快走快走!” “怎么了?” “那,那是常平郡王和山阴郡公,能让他们两个亲自来迎的人,必定也不一般!”两人都一脸惊恐,连忙招呼自己的马车随从,汇入排队出城的人流中,再也不敢乱说乱看了。 阮君浩走到为首的马车边,拱手说道:“王......老先生!” 马车的车门被一把推开,王逸从车内探出头,见到车边前后站着、一起拱手的两个少年公子,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老朽们何德何能,让常平郡王和山阴郡公亲自前来迎?实在愧不敢当。”说完在王玄的搀扶下下了车,撩起下摆就要给二人行跪礼,惊得两人连忙伸手扶住,阮君浩:“老先生这是做什么?岂不是要折煞我们两个小辈!” 这时姜彤、雷鸣、朱啸等人均已带着家眷下车,林悦走到王逸身边,拱手对二人说:“郡王、郡公看得起我们这些老东西,可礼不可废,我们是应当给二位行这个礼的,也是免得被有心人看见,指责我们不守礼数!” 阮君浩僵了一下,有点挫败的退后一步说:“既然如此,那......我二人就腆着脸受了诸位这一礼。” 几十号人聚齐、站好,有集体跪下向二人叩首行礼,这样壮观的场面引得来往行人纷纷侧目。阮君浩和阮君宁原本是非常习惯这样的场面的,可是对面的这几位,虽然现在都是白身,却是他们老爹见着都得客客气气的人。两人看着众人磕完头,就不由分说的蹲下身子一人架一个,把跪在最前面的王逸和鲁伟扶了起来。可是这一扶,又显得尴尬了,剩下的姜彤、林悦、朱啸、雷鸣和苏幕河该怎么办?难道把扶在手里的这个丢下再去扶? 雷鸣看出了二人的为难,很干脆的自己站了起来,有几步上前挨个拽起了姜、苏、朱、林等人,边拽边念叨:“起来吧起来吧,花白的头顶又不好看!” 朱啸被他提着肩膀拎起来,又被挤兑脑袋长得不好看,非常想翻白眼,但碍于阮君浩兄弟俩,只能硬生生的忍住了。雷鸣才不管他,又对着其他人说:“都起来吧,咱们这么些人,难道要两位小郎君挨个搀扶?人家还没成亲呢,可不能把腰给累坏了!”x 电脑端:/ 一句话说的成年人都笑了,雷深等少年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女孩子们都红着脸、低下了头,夫人们则掩唇侧脸。阮君浩和阮君宁被当众调侃,都闹了个红脸,雷鸣夫人一看这情景,气得照着他的腰侧就捏了上去,嘴里还埋怨着:“你个老不修,人家还是少年郎,你就如此当众调侃?这还有这么多女眷呢!” 雷鸣说完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呵呵的干笑着不知道该怎么把场面圆回去。 阮君宁抬手掩唇轻咳了一下,扬声说道:“诸位一路奔波劳累了,我等已经安排好住处,咱们还是先安顿好了,之后再续吧!” “好好好,郡公体贴,咱们先安顿好、先安顿好!”阮君宁的一席话给雷鸣递了一个台阶,他赶紧就坡下驴,心里悄悄给阮君宁竖了个大拇指。 大家福身谢过,又各自回头去找自己的马车了。王媛扶着韩氏也转身打算上车,就听见身后传来阮君宁的声音:“媛妹妹!” 王媛回身,对上两束目光,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浩哥哥、宁哥哥,” 章节目录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七户人家、八套院子,阮君宁早就做好了计划,将最外面的一套留作保安室、传达室加会客室,东宫会安排专人过来打理,而里头的七间院子,因为大小和格局都差不多,就看各人喜欢什么样的位置了。x 电脑端:/ 雷鸣和鲁伟胸口一拍,表示自己家是武将出身,就选了一头一尾、镇守两边,朱啸因为嘴炮技能满级,被雷鸣拖着住到了自家隔壁,雷鸣的原话是:“万一有不长眼的上门来找茬,方便动手的,雷家就能出手掐灭,遇上不方便动手的那种,朱啸就可以发挥他的特长了。” 雷鸣夫人微笑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安排朱啸,一脸与有荣焉,朱啸当着心上人的面也不好喷毒液,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认了之后再一想,这以后住在心上人隔壁了,经常能看见人家两口子秀恩爱,这滋味,真是...... 剩下四家人也没什么可挑的,各自选了一户院子,算是落下了脚。为了赶在宫门下钥之前回东宫复命,阮君浩和阮君宁只来得及看各家把院子选好,就匆匆的告辞了。各家又是搬家当、又是分屋子,折腾到半夜,才将就着吃了一口饭,就匆匆睡下了,第二天白天又折腾了一整天,总算是把各处都收拾、安排妥当。 结果晚饭前,东宫派人来传话,说是叫各家都不用准备膳食了,把头院子里已经备好了席面,太子会过来给大家伙接风,“父王说今日只当老友相聚,不用拘着什么规矩,让女眷和孩子们一起去,热热闹闹的才好。”传话的阮君浩笑眯眯的对王逸说,说完了还冲着站在王逸身后的王媛眨了眨眼。 王媛瞄了一眼家中长辈,发现没人看她,于是壮着胆子冲着阮君浩翻了个白眼,翻完自己也觉得有趣,不自觉的笑起来,阮君浩也高兴,笑得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晚膳前,各家都收拾好了走出院门,打算去把头院子里赴宴。王媛眨巴着眼睛,发现男人们都换上了干净的棉布衣袍,而女人们则要鲜艳不少,纷纷脱去粗布麻衣,穿上了纱衣,虽然并不如锦缎、雪纱那样名贵,只是普通的轻纱料子,而且样式明显已经有些旧了,一看就是十几年前压箱底的货色,可就是衬得一张张面孔都鲜艳了起来。 正在感叹果然回了京城,大家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就被人从背后一掌拍在肩背处,疼的吸气眯眼回头看,就见到也换了一身淡淡湖蓝色纱裙的雷浅站在身后冲她撇嘴。 王媛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吐槽:“雷大小姐,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连这轻纱流仙裙都压不住?快消消气,小女子这身子骨可禁不住您这铁砂掌。” 雷浅被王媛求饶的姿态逗得笑了起来,可立马又将上翘的嘴角压了下去,还顺手在王媛腰侧的软肉上戳了一下,带着怨气说:“你个泼皮,姐姐我专门多走了几步来迎你,你倒编排起我来了?” 王媛估计了一下双方的战斗值,考虑到雷浅从小在雷深和鲁庭芝身上练出来的绝技,果断决定服软求饶:“不敢不敢,女侠看得起小的,是小的的福气,来来来,让小的扶着女侠去赴宴。”说着就挽住雷浅的手臂,狗腿的搀着她往前走,看着雷浅的嘴角又翘了起来,于是继续狗腿的问道,“话说回来,女侠今天脾气有些大啊,谁惹到咱们雷大小姐了?”x :/ 雷浅刚刚翘起来的嘴角又垂了下去,有点泄气的说:“你没看到吗?她回来了!” “谁啊”王媛一边挽着雷浅继续往前走,一边伸着脖子前后左右的找,视线扫过鲁庭芝,发现他一脸的寒霜,心里就有点打鼓,继续往鲁庭芝附近搜索,就看到了姜晚晴......还有她身边不远处同样丧着个脸的姜晚柔和面无表情的苏瀛。 王媛的心情也有点丧了,转过头边走边轻声对雷浅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几乎都要忘了她了!” “我也是,这些年她不在,我就觉得日子顺遂了不少,没想到刚回京就收到这么个噩耗,真是晦气啊!” 王媛:“......算了,我们都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也不用与她一道在学堂读书,她.....碍不到我们什么的!而且......她在佛前修行了这许多年,应该没那么偏激了吧!”说到最后,语气也有些飘忽。 雷浅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别自欺欺人了,没听过那句话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恐怕她会比之前更难对付。”回头扫了一眼姜晚晴,转过头来凑到王媛耳边继续说,“你没看到她脸上那个温婉的笑容吗?标准的快赶上观音大士了,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 王媛:“......但愿别是那样,我们此次回京,前路艰险重重,若还要费心思防范她......我想想都觉得累。” 雷浅:“我劝你还是醒着点神,她从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当年我们使计坑了她,让她到尼庵里蹉跎了这么多年,此次我们得以回京,姜家没有理由再把嫡长孙女仍在北疆,也接了她回来,她好不容易抓到了翻身的机会,恐怕还憋着气与我们算账呢!”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扶着额头靠在雷浅肩上,皱着眉哼哼唧唧:“完了完了,脑仁疼!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啊,好不容易北疆的自在日子过惯了,又让我回京,回就回吧,京里是怎么个情况还没整清楚,又送来这么个冤家对头,这算是个什么事啊!” 雷浅刚想张嘴安慰,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一个男声打断了:“媛妹妹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王媛和雷浅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阮君浩、阮君宁像两尊俊俏的门神,一左一右站在把头院子的大门口,正在迎客,远远地看到王媛赖唧唧的靠在雷浅肩头,还以为她是身体不适,都是一脸担忧,阮君浩还关切的问了出来。 王媛很尴尬,连忙站直身体,向着二人屈膝福身:“见过常平郡王、山阴郡公,我......我就是跟雷家大姑娘......闹着玩呢,让二位见笑了!”边说边羞红了脸。 在场的人都被王媛的窘态逗得哈哈大笑,王媛只能把头压得更低,心里暗骂:“姜晚晴啊姜晚晴,遇上你我就没好事,你这刚回来就又坑了我一把!” 姜晚晴好像知道王媛心中所想,温婉一笑,上前两步对着二阮优雅一礼,操着一把温软的好嗓子开口道:“王家妹妹向来性子活泼跳脱,还请郡王、郡公莫要笑她,女孩子家会害羞的!” 章节目录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从姜晚晴的口中吐出,“害羞”这两个字显得格外的婉转动听,好像挂着羽毛,挠得人心尖发颤。 王媛觉得自己要吐血了:“你妹的姜晚晴,你说我性子‘活泼跳脱’,乍一听是好话,可实际上却是变着法的说我不稳重是吧?” 雷浅脸都绿了,张嘴就想怼回去,却被王媛紧紧的攥住手臂、拦了下来。大人们不知道小姑娘之间有这么多心思,都以为姜晚晴是在帮王媛解围,哈哈一笑就过去了,都热热闹闹的进门赴宴。 鲁庭芝经过王媛身边时略微停顿了一下,低声嘱咐了一句:“你们当心点!”就跟着祖父和父亲进门了。姜晚柔和苏瀛站在王媛身边,有些担心的看着她,王媛轻轻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们先进去。朱方圆和林盟不知道这些官司,也高高兴兴的进门了。 雷浅看着身边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气得使劲掐了王媛的手臂一下埋怨道:“你拦我作甚?为什么不让我揭穿她的画皮?” 王媛捂着手臂含着泪,觉得今天自己一定是犯了太岁了,简直倒霉透顶,可为了防止雷大小姐急怒攻心、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只能硬忍着解释道:“你也说了她披着画皮呢!她刚才那番做派,除了我们几个知道内情的,旁人都以为她是在帮我解围呢,你若跳出来与她吵,你信不信,她早就备好了一池子的眼泪等着淹死你,你能得着什么好?更何况今日是太子给祖父他们接风,若闹开了,倒霉的就是咱们,她说不定打得正是这个主意呢,你可千万别自己送上门去啊!” 雷浅一口气梗在心头,又吐不出来,把一张俏脸憋得更绿了。王媛刚想再劝,站在门边台阶上的阮君浩发话了:“媛妹妹,快进来吧,一会要开席了。” 王媛努力挂起笑容:“哦......”姐姐长得那么像一个吃货? 阮君浩对着她灿烂的一笑,就转身进院内招呼去了。倒是阮君宁,慢悠悠的走下台阶,踱到王媛身边轻轻的问:“你......这些年经常被刚才那姑娘欺负?” “怎么可能?”听到竟然有人这样误会自己,王媛刚才的精明劲瞬间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梗着脖子扬着声就回了一句,喊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急忙捂住嘴,一双眼睛惊恐的四下乱转,就害怕被长辈们看见。 阮君宁看着王媛的样子,笑得眼睛都弯了,轻柔的安抚道:“放心吧,他们都进去了。我先进去照看着,你们也快些进来,免得迟了......又得劳刚才那个姑娘帮你‘解围’了!”说完就笑着转身进去了。 王媛瞪着眼睛张着嘴,使劲拽着雷浅的袖子:“小浅,你快看看我脑门上是不是沾了脏东西?” 雷浅很认真的凑过来研究了半天,莫名其妙的说:“没有啊,干干净净的!” 王媛带着哭腔反驳:“不对,肯定有,我今天肯定是印堂发黑,要不怎么能这么倒霉!” 雷浅觉得自己今天晚上的白眼翻得实在是有点多,硬忍下了,拽着王媛就往院子里跑,嘴里还念叨着:“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要不然真像山阴郡公说的那样,又该给姜晚晴机会帮我们解围了!” 太子礼贤下士,跟王逸等人把酒叙旧,王玄等年轻的一辈也是相谈甚欢,阮君浩、阮君宁左右逢源,忙得满场乱窜,已婚女眷那边也是时隔多年,再见这京城风华,一个个笑得春光潋滟,就剩下王媛他们这边沉默不语、气氛冷淡。 在坐的几人里,王旭年龄太小,对姜晚晴根本没什么印象;朱方圆和林盟不太知道姜晚晴的丰功伟绩,可他俩跟姜晚晴关系本就一般,又多年未见,自然没有主动凑上去说话的欲望;苏瀛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害怕心上人姜晚柔想起当年姜晚晴“追求”过自己的往事;鲁庭芝的脸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冰坨子、雷浅脸上的青绿之色也是久久没有退去。王媛自知今日自己运势不佳,不适合当面跟姜晚晴硬扛,索性闷头吃菜。 但姜晚晴好像就盯上她了,站起身亲自执壶给王媛倒甜浆,王媛回以礼貌的一笑,可是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心里疯狂的发问:“你这是要作甚?”(_ 姜晚晴回了她一个甜美的笑容。这一笑弄得王媛浑身的汗毛都起立了,然后她就听见姜晚晴身后传来阮君浩的声音:“姜大姑娘真是细心,媛儿小时候就毛毛躁躁的,这些年,想必多亏了你照顾她!” 姜晚晴有些吃惊的回身,看到阮君浩端着一碟子点心,笑容满面的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有些羞涩的一笑:“我年长些,照顾妹妹们是应该的。” 王媛:“......”你当年差点把我照顾到阎王殿去好吗?还有,尼庵里还教演戏吗? 阮君浩:“我跟媛儿是打小的交情,前头那些年......看姜大姑娘待她这样好,于我也是也是一份安慰!”x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姜晚晴大大方方的一笑:“常平郡王过奖了!”然后就很有分寸的告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一点要痴缠的意思都没有。 阮君浩也没有再理她,而是端着那碟子糕点坐到了王媛身边,将糕点推到她面前小声说:“我记得你小时候进宫最爱吃这个荷花酥,特意找到当年的那个御厨,让他专门给你做的,快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道了!” 王媛特别想端起碟子,整个糊到阮君浩脸上,但她知道必须要忍,于是把那精巧的荷花酥想象成阮君浩的样子,恶狠狠的一口咬下,嚼了两下就往下咽,不想竟然被噎住了,只能忍着委屈的泪水自己给自己拍胸口。 阮君浩以为王媛噎的很严重,担心的想伸手帮她拍背顺气,可场合实在不合适,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姜晚晴又及时的出现了,再次亲手帮王媛倒了一杯甜浆,递到她唇边。 考虑到自己的性命,王媛再不愿意,也只得接过来一口干掉,这才勉强把堵在胸口的那块糕点送下去。 阮君浩看王媛没事了,松了一口气,又笑着对姜晚晴道谢:“多谢姜大姑娘!” 姜晚晴这次干脆连嘴都没张,看着阮君浩羞涩的笑了一下,就又告退了。 王媛眼泪吧差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只有一句:“我擦了......” 章节目录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阮君浩看着王媛泪眼朦胧的可怜样子,笑得更加和煦:“都长成大姑娘了,怎么还这样没轻没重的?这点心你若爱吃,我便让他们天天做了送来,你吃的这样急,当心噎坏了!” 王媛觉得自己要疯了,一脸控诉的看着阮君浩,心里吐槽:“还不是你个棒槌,你眼睛是长在后脑勺了吗?看不出来那是一个心机婊吗?还她照顾我?她离我远点我还能多活两年!还有,我爱吃你大爷啊,姐姐那是被气得才噎住了,气得懂不懂,姐姐不是吃货!” 阮君浩以为王媛是想起了流放那些年所受的苦(?),才这般感伤,满心怜爱:“你别难过,既然已经回来了,我就、我们就不会再让你吃那种苦!” 王媛看着阮君浩那诚恳的眼神,一下子就泄气了,垂下头闷闷的小口吃点心。阮君浩一脸姨母笑的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远处安安静静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姜晚晴嘴角的笑容有些勉强,直勾勾盯着王媛的眼神泛着红光。(_ 这次宴席基本上坐到了宾主尽欢,北疆归来的众人感受到了太子对自己的重视;太子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礼贤下士的形象;“罪臣”们初步确定了未来的奋斗目标......只有“罪三代”们情绪低迷,可暂时却拿罪魁祸首没有办法,“姜晚晴这些年在尼庵里可是没白待,装温婉、贤良的功夫已臻化境,骗得阮、常平郡王团团转!”散席回家的路上,王媛抓着雷浅使劲吐槽,希望稍稍消解一下心中的郁闷,奈何越说越郁闷。 “男人,呵!”雷浅讥讽一笑。 吓得王媛连忙前后看看,就害怕被当事人听见,“小祖宗,你......稍微压着点好不好,让姜晚晴听到,跑阮、常平郡王面前哭诉一番......你这不是牺牲自己给她铺路吗?” “我怕她?”雷浅很不服气,可还是压低了声音,“不过我看她那意思,怕是盯上你了,当年你亲手揭了她的画皮,如今回来,太子殿下的两个儿子又都围着你转,她不恨你才怪!” 王媛脸都吓白了:“你你你,你别胡说啊,我那是因为小时候跟他们俩玩过几次,比较熟悉而已,人家堂堂郡王、郡公,怎么可能围着我一个草民丫头转!” “好好好,没围着你转好了吧!”雷浅伸手在王媛的后背上抚了抚,感觉像是在撸猫,“可你要知道,即便是小时候那份熟识,也是姜晚晴可望而不可得的,她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但凡别人的比她好,她就会不择手段的去抢了来,所以......你还是当心些吧!” 王媛:“我、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自投毒事件之后,天启帝对郁贵妃的太低就发生了变化,不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吧,反正是再无之前专房之宠的盛况。郁骄阳心里明白,是自己心急、露了行藏,让天启帝疑上了赤夷,可这事情于她是哑巴吃黄连,连到天启帝面前喊冤都不行,否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郁骄阳有些焦躁的在殿内转来转去。一转身,看见灵芝从殿外进来,紧走两步到了灵芝身前,双手捏住灵芝的肩膀,目光灼灼的问:“怎么样,五皇兄什么时候来见我?” “五皇子、五皇子说眼下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公主身上,他不能在此时冒险进来......还说,还说请公主暂时低调处事,莫要、莫要再轻举妄动。”灵芝没说的是她根本就没有见到郁楼的面,这些话都是文峤代传的。 郁骄阳就像是没听懂一样,依然紧紧的攥着灵芝的双肩,紧紧的盯着灵芝的双眼,回应她的是躲闪和心虚。郁骄阳忽然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吓得灵芝连忙上前搀扶:“公主、公主?” 坐在地上的郁骄阳却像是溺了水一般,拼命的喘息,还狠狠的将灵芝的双手拨开:“他、他这是真的恼了我,在罚我?还是......他已经放弃了我?”说到此处惊恐的睁大双眼,又紧紧地攥住灵芝的手臂,尖利的指甲在灵芝的手臂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灵芝看到这样的郁骄阳,心情是复杂的,既怜悯又快意,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从中间劈开,已经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可这两个人却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站在郁楼身边,因为她爱他!有了这样的目标,灵芝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出言安抚惊惶的郁骄阳:“公主、公主你冷静一些,五皇子不会的,他与公主......那么多年,怎会弃公主于不顾?奴婢想着,可能五皇子这次是真的有些恼了公主!”抬眼瞄了郁骄阳一眼,又垂下目光接着说道,“公主与五皇子不远千里来到璃朝,彼此就是对方唯一的依靠,即便五皇子恼了公主,也断不会不顾公主的,毕竟公主在宫中地位稳固,也是他的依仗!” “是吗?”郁骄阳挫败的垂下手臂,却又忽然哭了起来:“灵芝,我为什么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我爱他,太爱了,所以他要什么我都会奋不顾身的替他去抢、去夺!可是自从我们来了璃朝,我进了宫,一切都变了,我和他之间从情人变成了对手,是啊,是对手,我们既相互扶持、又相互提防......”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公主不是对凌志说过?你们......有共同的利益和目标,只有您足够强大,才有资格站在他......他身边吗?” 郁骄阳凄然一笑,又自嘲的摇了摇头:“我总想着,当有一天我与他势均力敌,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侧,我不在乎世人的评价,只要......只要能够成为他的妻子,无论付出多少,我都愿意,哪怕是要我去算计我最爱的那个他,我也在所不惜,我要他爱我,更要他离不开我!可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灵芝,我从一开始就不可能与他势均力敌,因为我爱他远胜于他爱我!灵芝,你知道什么是一步错、步步错吗?他说他要这锦绣江山,即便是他不能坐上那金座,也一定要他的儿子坐上去。”x 灵芝原本半蹲着扶着郁骄阳,听到此处忽然脱力,一脸震惊的跌坐在地:“八皇子?” 郁骄阳又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满脸泪水:“是啊,八皇子,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璃朝八皇子,他是我郁骄阳和名义上的亲哥哥郁楼所生的不伦之子!” 章节目录 第100章 第一百章 灵芝不记得她是怎样逃出郁骄阳的寝殿的,只知道自己不断的念叨着:“你疯了,你们都疯了!”而郁骄阳则一直在大笑,那笑声似一把利刃,狠狠地在她的心脏上扎来捅去,每一刀都毫不留情。 她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见郁楼,若见不到他,自己恐怕会疯,于是不管不顾的就往宫外跑。 当灵芝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倚云楼前时,把文峤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连滚带爬站起来、跑到灵芝身边就问:“你你你你、你不是刚回宫?这么急着跑回来,难道是宫中有变?” 灵芝满脑子都是郁骄阳的笑声,根本不知道文峤说了些什么,只是不断地点头,再配上焦急到有些痴傻的表情,让文峤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出大事了!”也顾不上自己主子这几日心情不佳,不愿意营业这个事,拉着灵芝就往顶楼去。到了门口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往里闯:“主上,灵芝说宫里出大事了!” 两人闯进屋内,就看到墙边的素纱屏风被拉开了,后面有氤氲的水汽溢出。郁楼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合着水声带着不耐:“她又干了什么?” 文峤:“......”我还没来得及问!转身想拉灵芝,却只来得及看到灵芝向着屏风后奔去的背影,愣愣的想:“我觉得我好像是被利用了!” 灵芝不管不顾的冲到屏风后,看见郁楼披散着头发坐在盛满热水的浴桶里,光洁、紧实的肩膀和胸口露在水面上。那一瞬间,灵芝所有的不安似乎都被安抚了,她伸出双臂,像柔软却坚定的藤蔓,缠上了郁楼的脖颈,一同凑过去的还有脸颊,紧贴在郁楼精致凌厉的下颌边,闭着眼睛深深地嗅闻着那男子身上的气息。 郁楼挑起一侧的眉毛,瞥了一会紧紧扣在自己胸前的双手,无声的冷笑了一下,才敲了敲屏风,示意文峤可以出去了。当关门声传来时,他抬起手捏住女子的肩膀,一使力将人整个拽入浴桶,坐在自己的腿上。 灵芝没有丝毫惊惶,她等待,或者说期盼着这一刻,不在乎身上衣衫尽湿,只是更紧的搂住男子的脖颈,将身体整个靠进他怀里。 郁楼看她这样的做派,倒是被勾起了一点好奇,耐着性子问:“就这般想我?甚至不惜骗文峤宫里出事了?” “我......我没有骗他,我什么都没说,是他自己以为的!” 郁楼:“......那便是因为想我,才这样急切?”文峤你个大蠢蛋,你给老子等着! “奴婢听到一个消息,实在没办法等到下一次见主上!” “哦?什么消息,让我的小灵芝这样沉不住气?” “公主、公主告诉我,说......八皇子,其实是她和主上的孩子,是吗?”灵芝终于鼓起勇气,殷切的看着郁楼的双眼,可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想从眼前这个男人嘴里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郁楼看着怀中的灵芝,眼中的暧昧一点点退去,最后只剩下清冷一片:“是怎样?不是又怎样?”x 电脑端:/ 灵芝语塞,一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在他心中只是个奴婢、一枚棋子,或许连棋子都算不上,他有什么义务给自己解释?明白之后就是无尽的恐惧:“主上,奴婢、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太震惊了,而且、而且公主她听见您让我传给她的话,就像是疯了一样,不停的狂笑,奴婢、奴婢实在是有些害怕,主上别怪奴婢!”说完还觉得不够,又紧紧抱住男子。 郁楼再也没有耐心跟这对主仆耗下去了。他温柔的抬起灵芝的下巴,低头凑近她唇边,一点点的挑弄、触碰,在得到女子热烈的回应后,那份温情就变成了暴力的掠夺,好像要将灵芝口中的气息全部吸干。这样的热烈让灵芝整个人激动的战栗起来,拼尽全力的回应着。 郁楼却始终是清醒的,他仔细的观察着灵芝的每一个反应,直到感觉怀中的身体有些发软,他才抬起右手,由灵芝的后背一点点向上,慢慢挪到后颈,动作缠绵不已,几乎让灵芝觉得这个男子是爱着自己的、是珍惜着自己的。于是她将男子抱得更紧,让自己完全陷进男子的怀中。可是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她最意乱情迷的时候,那只手突然暴起青筋,狠狠的捏住她的后颈,毫不留情的向水中压去。 灵芝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失去了所有的空气,她拼命的挣扎,可带着她最眷恋男子气息的水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将她密密的包裹住,无法挣脱。失去意识前的一刹那,她甚至是喜悦的,在心中默默的告诉自己:“这样也好、也好!” 直到浴桶里的水都变冷了,郁楼才慢慢的站起身、迈出来,取了巾帕将自己身上的水擦干,随意披上一件外衫,敲了敲墙壁,然后就像往常一样,懒懒的靠在窗边的矮榻上。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文峤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直守在房门口,听见敲击声就立马冲了进来。看到郁楼一个人歪在榻上,还下意识的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寻找灵芝的身影。郁楼没有看他,姿态闲适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一口一口的慢慢喝完,才说:“咱们该走了,去把浴桶里那东西处理好,咱们今晚就动身!”(_ 文峤沉默的点了一下头,就转身出去吩咐了。郁楼捏着一个空茶杯,默默的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目光淡漠的就像是在看着一群蝼蚁。 十月二十二日傍晚,宫中传出消息,郁贵妃和八皇子被乱刀砍死于寝殿内。郁贵妃的贴身侍女灵芝失踪。半刻钟后,东市最繁华的倚云楼起火,正在楼内寻欢饮酒的赤夷五皇子郁楼同其余五十三人一起被烧死在楼内,只剩下一具焦尸和象征赤夷皇子身份的金印。 消息传回赤夷国内,老可汗震怒,指责璃朝谋杀赤夷皇族:“骄阳公主、赤夷之宝,为结两国永世之好,下嫁璃朝,然天启帝不但不知珍惜,反恶意加害赤夷公主,连襁褓幼童亦不放过,我赤夷铁骑必将踏破璃朝山河,以雪皇室之耻,以安公主、皇子之灵。” 章节目录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接到赤夷的谴责加宣战信,天启帝又开启了骂人模式:“老子还没追究他们赤夷蛮子窥伺璃朝,他们倒好意思来指责我?良心都叫狗吃了吗?”心里不能说出来的话是,“老子是真的付出过感情的,我老子损失的是感情,感情懂吗?况且人真特么不是老子杀的,再如何那也是我亲儿子啊!” 朝臣们都沉默了,毕竟当年两国联姻,他们也都是出了力的,等于就是他们和天启帝联手,把赤夷细作给引到璃朝里来,还直接送到了皇帝的床上,还给皇帝生了个儿子,还差点把皇帝和两位嫡皇子一锅端了,这真特么......关键是这位美丽的细作还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正好给了赤夷发兵的借口,“亲娘咧,这算不算是政治污点,会不会影响仕途?突然好心塞是怎么肥事?”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霍思宏依然是最淡定的那个人,吊儿郎当的走到中间,两手意思意思的拱了一下,看着天启帝说:“陛下,他们既然要打,那打就是了!” 朝臣:“......” 天启帝:“......”打不打的都是其次,关键是老子不要面子的啊?这一系列的事情显得老子就像是个棒槌一样,你理解那种悲愤的赶脚吗? 霍思宏的态度虽然招人讨厌,却基本上就是最坏的打算了。但天启帝咽不下这口气,决定即使要打,也得先把架吵赢再说。戴岳作为中书令,又被招过来代笔。天启帝对他的要求是既要显得大气,又要骂的解气。戴岳面对这十二个字的要求,心里暗暗感叹:“我当年把女儿嫁入东宫为太子妃,都没这个难度大。” 苦熬了三天三夜,写了八版原稿、二十四版修改稿,天启帝终于很不痛快的点头同意发出去了。戴岳的心里一边流着泪、一边吐着血:“这特么跟我写的第一稿有区别吗?不就是说了说赤夷包藏祸心已久,十多年前就往齐王身边安插细作,还说了他们派骄阳公主来,明面上是为了结两国姻亲之好,璃朝本着和平共处的原则以礼相待,天启帝还格外优容,其实郁骄阳和郁楼根本就是间谍兼刺客,是带着倾覆璃朝江山的目的而来,毒杀天子和储君,陷害皇后嫡子,其心可诛!眼看事败,赤夷不但放弃了自家孩子,还把黑锅扣在璃朝头上。最后的一句是‘虎毒尚且不肯食子,赤夷可汗堂堂一国之君,竟如此背德逆伦,怎堪为一国之君?’” 赤夷刚死了宝贝女儿和便宜儿子的老可汗收到这封国书,气得直接从铺着熊皮虎皮狼皮拼接褥子的宝座上跌了下来。太医抢救了半天,最后宣布,老可汗中风了,不适合再继续履行国家元首的职责! 赤夷大皇子郁靖以迅雷不急掩耳盗铃之势,封锁了皇宫,弄死了四个已经成年的弟弟和他们的母亲,顺利登上了赤夷可汗的位置,郁楼的母亲荣夫人因为死了儿子,悲痛过度,卧病在床,侥幸逃过了这场浩劫,还被当做政治牌坊,安养于宫中。郁靖上位后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发兵璃朝,替老爹和弟弟妹妹报仇。 天启帝收到赤夷老可汗被气中风的消息后,直接徒手翻个个跟斗,稳稳地落在了朝堂正中,吓得站在两侧的老臣们血压飙升,就害怕这位爷乐极生悲。 天启帝翻完跟斗才反应过来,人家赤夷新可汗上台后就要拿璃朝立威,马上就要打过来了,自己这样兴奋实在不太合适,于是马上一抹脸,摆出忧国忧民的表情,清了清嗓子吩咐道:“霍思宏,到你表现的时候了,朕封你为兵马大元帅,总领对战赤夷的全部军务,还给你临阵决策之权,无需事事向朕回禀。”x 电脑端:/ 接下来,朝廷进入了高速运转的状态,各个部门开始通力合作,齐心协力的为战争做着准备。可是赤夷此次师出有名,还连着瘫了一个可汗,死了一个公主加一个皇子,军中弥漫着悲愤之气,兵士们几乎是悍不畏死的打法,弄得霍思宏也很郁闷,着急忙慌的赶到边境,水都没喝上一口就出城迎敌,连番苦战也只是将将打了个平手。(_ 可赤夷大皇子,不对,现在是新可汗的郁靖也不是水货,人家也是有真才实学和远大抱负的,而且还打着用一场大胜给自己屁股下头那张王座镀金的主意,自然是来势汹汹。 郁靖知道霍思宏的本事,正面遭遇了一场之后就果断改变策略,联系上了璃朝的另一位老对头狄戎,并许诺,抢着的地盘一边一半。狄戎自十年前被魏星野利用,又被霍思宏痛扁之后,这些年其实一直过得比较郁闷,如今有帮手自动送上门来,哪还有拒绝的理由?联起手来就是干。 北有狄戎、西有赤夷,一时间,璃朝整个西北边境都被战火染红了。霍思宏虽然有真本事,可是他到底只是个□□凡胎,没有三头六臂,绵延近千里的战线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霍思宏也不是一个会打肿脸充胖子为难自己的人儿,于是果断向朝廷上书:“赶紧派帮手来,否则国破山河碎,老子不背锅!” 天启帝气得徒手把硬皮奏折揉成了破抹布,坐在御座上喘了半天粗气,又无奈的支起身子将抹布一点点抹平整。抹完以后就让福海去把太子和魏星野都传过来,还让人取来了一条抹额,往脑门上一勒就歪在了御座里。 太子和魏星野一进门就看到了这样的天启帝,吓得眼皮直跳,太子更是马上窜到御座前,跪在地上抱住他爹的腿就问:“父皇,你......这是身体不适?传太医了吗?” 天启帝哆哆嗦嗦的拍了拍儿子的手,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朕无妨!只是、只是江山危在旦夕,朕若再年轻十岁,必要亲自上阵,驱除鞑虏,可、可如今!”说到此处直接掩面哭了起来。 太子还是有点懵,手忙脚乱的安慰着自己的皇帝爹。魏星野却看出了天启帝弄这一场的用意,满心的腻味,于是很坏心的决定也恶心恶心天启帝:“皇上忧国忧民,如今战况紧急,不若由太子殿下代替皇上御驾,亲自前往北方前线督战,想来定能激励将士士气。” 章节目录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天启帝本来是装虚弱,被魏星野一句话噎的差点变成真虚弱,硬憋着一口气在心里骂道:“你个老王八蛋,你这是想送太子去死吗?他死了你外孙子就能坐老子的位置了是吧?别做春秋大梦了!”脑补的太激烈,一不小心被口水呛到,一顿惊天动地的猛咳,吓得太子慌了手脚,连魏星野都有点狐疑:“难道是真病了?”x :/ 天启帝缓了好一会,才又找回说话的技能:“大敌当前,朕身体又大不如前,太子为储君,需要坐镇京城,稳住朝局,北边战场又确实需要一位良将前去主持战事......可惜、可惜,放眼朝堂,竟无一人能当此重任,国无良将哇!” 魏星野一脸坚毅,拱手回道:“若陛下信得过臣,臣愿重披战甲,为国征战,马革裹尸也绝无怨言。” 天启帝沉默了,他被魏星野的不要脸震惊了,心里狂骂:“妈蛋,老子当年牺牲自己,才从你手上夺下的兵权,要是这会再还给你......你真当老子堂堂皇帝是卖身的小倌吗?你别做春秋大梦了!”深吸了一口气,一脸深情的说:“魏卿真乃国之栋梁,可这打仗,一半在前线,另一半却在这后勤,魏卿家还需在京坐镇,保障大军供给,至于前线主将的人选,咱们还是再想想、再想想!” 魏星野也懒得纠缠,直接拱手应是。他知道天启帝打死也不会把兵权还给他,之所以主动请战,完全就是为了恶心恶心天启帝。太子看看亲爹,又看看魏星野,终于明白这两个老狐狸打得是什么机锋,也明白了此时该自己出场了:“父皇,前线主将......儿臣倒是有一个人选,只是......” 天启帝激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心想:“儿子啊,你终于反应过来了!”嘴上还得装着急切的问:“是何人选?” “前任大司马鲁伟,长于战事,也是战功赫赫的名将,之前因侵夺民田案被发配至北疆,承蒙圣恩,大赦天下,近日已经抵京。目下前线战事紧急,鲁伟虽然犯过错,但是对父皇还是忠心的,且流放这么多年,罚也罚过了,鲁伟又有统军之才,不若......” 太子殷切的看着天启帝,天启帝皱眉望着魏星野,魏星野:“......”你们父子俩双簧唱的真好。可是没办法,这是他欠□□的,退一万步讲,这江山要是被打得稀碎,他外孙子也得不着好。魏星野只能忍着恶心,果断拱手对天启帝说:“鲁伟却为镇守北方前线的不二人选,臣请陛下,复鲁伟大司马之职,允其为国尽忠!” “就这么定了!”天启帝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抄起御笔就想写诏书。太子看着魏星野那张挂满嘲讽的脸,觉得他爹反应实在是稍微快了一点,于是抬手掩唇、轻咳了一下。 天启帝身子一僵,也反应过来自己有点过了,又慢慢放下笔、一点点歪回到御座里,继续用虚弱的声音到:“鲁伟确实是个可用之人,可毕竟曾经被贬,复职大司马实在不妥,还是、还是给他个三品镇北将军的职位吧!既然定了是他,前线战事紧急,你们就速速准备起来,不可贻误了战机啊!” 魏星野实在受不了了,应了个是就麻利的告退了。留下天启帝和太子继续演父子情深的戏码。 崇明坊内王媛他们七家居住的这条巷子,因为住的全是犯官罪臣,被附近居民亲切的称为犯官巷。此时的犯官巷内热闹非凡,如果不是朱啸毒舌的说了一句:“你就作吧,当心官服还没送到,这个三品将军就又被你作没了!”鲁伟和雷鸣就要去买炮仗铺“红地毯”了。 被朱啸一嘲讽,鲁伟也反应过来,国难当头,放鞭炮庆祝复职实在是有点过,很憨厚的挠着头说:“是我激动了,激动了!没想到盼了十来年,终于能再次披甲上阵,实在是手痒难耐啊!”引来一片笑声。 唯二没笑的就是鲁庭芝和雷浅。鲁庭芝是自从当年姜晚晴那件事之后,就一直一幅死人脸,而雷浅一脸严霜则是因为鲁庭芝此次也要跟着鲁伟上前线。 王媛原本也被鲁伟逗得翘起了嘴角,可被雷浅那要吃人的眼神一瞪,立马就又给收回去了。看了看雷浅的样子,终究有些不忍,凑到她耳边轻声劝道:“你别这样,前线虽然危机重重,可也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我们等了十年,等的不就是这样的机会吗?如今鲁庭芝将这机会攥在手中,你应该替他高兴!” 雷浅:“我高兴,我高兴的恨不得他去.......”她想说那个字,却又恐惧那份不吉,只能紧紧的抿着嘴唇。 王媛:“你......好歹还有个值得惦记的,你看看我,这么多年了,我的姻缘树怕是一颗铁树,别说开花了,连片叶子都吝啬长!” 雷浅原本有一腔的愤懑,王媛这句幽怨的感叹传进耳朵里,就像是把鲁伟手中捏着的那挂鞭炮点着了、扔进她心中,噼里啪啦一炸,什么愁绪都飞了。想笑又觉得丢脸,只能狠狠的掐了王媛的胳膊:“你个没羞没臊的!而且谁说你的姻缘树是铁树?当年的苏瀛......”迎上王媛哀怨的目光,连忙改口,“我看常平郡王和山阴郡公对你都不错,说不定你将来也能入宫当主子娘娘呢?”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你别乱说,我小的时候他们对我好,是因为我祖父,现在回京了他们对我好,一是因为小时候有点交情,二还是因为我祖父!” 雷浅撇撇嘴:“你说的这般轻描淡写,可我在旁边看着,你可有可无的这份交情,却是姜晚晴费尽心机想得到的。” 说起姜晚晴王媛就头疼:“快别跟我提她,咱们回京这些日子,但凡常平郡王和山阴郡公过来,她就往我身边凑,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就好像我是她的亲妹妹一般,我真是有苦难言啊!更让我生气的是,常平郡王每次看到,都会夸她对我好,我就......她哪里对我好啦?”x 雷浅被王媛郁闷的样子逗得一直笑,王媛气得只想翻白眼。然后,她就真的翻了一个,因为她听见了姜晚晴那犹如黄莺出谷的声音:“常平郡王安!” 章节目录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说曹操,曹操到!”雷浅很有文化的评论了一句,就拽着王媛转身,果然看到阮君浩站在巷口,身后跟着的礼部官员手里捧着三品武官的官服。除此之外,阮君浩身边的江远还费劲的提着一个大箱子。一行人站在巷口笑眯眯的看着巷子内聚集在一起的众人。 迎接、寒暄这些虚礼自然有长辈们上前去操持,王媛和雷浅行了个礼就站在原地看热闹。阮君浩次来不但是来给鲁伟送新官服的,江远提着的那个大箱子里,还装着鲁家家传的一套轻钢铠甲,当年鲁家被抄,这套铠甲也被抄没入宫,此次鲁伟起复,太子就想办法把这套铠甲给弄了出来,原还给了鲁伟。 看着失而复得的家传铠甲,鲁伟激动的老泪纵横。从江远手中接过箱子,爱惜的抚了抚,转身递给了鲁庭芝。然后着就张开双臂,一把将阮君浩搂进怀里,哭的眼泪鼻涕一起流。 阮君浩:“......”这是我爹给你整回来的,你去抱他好不好? 王逸等人:“......”忽然感觉很丢人是怎么回事。 王媛看着阮君浩那一脸想哭不敢哭的表情,忍笑忍得胃抽筋,只能微微弯腰缓解这种症状,不想这个小动作刚巧被阮君浩看见了。温文尔雅的常平郡王气得双眼圆瞪,王媛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阮君浩眯着眼睛磨牙。x 这一系列的互动没有逃过姜晚晴的眼睛,她低头稍一思索,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又挂起了招牌式的温婉娴静笑容。上前几步,走到鲁伟身后,轻声说:“鲁爷爷,咱们是否该邀郡王进去喝口茶?”x 电脑端:/ 鲁伟被这样一提醒,也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连忙松手后退。看了看阮君浩那似哭似笑的表情,老脸微红,结结巴巴的说:“对、对不住啊,郡王,老朽、老朽这是太高兴了......烦请郡王代臣向太子殿下谢恩!” 好不容易从这种尴尬的气氛中解脱出来,阮君浩在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感激的看了出言替他解围的姜晚晴一眼,然后坦然的对鲁伟到:“鲁大人客气了!如今边境战事紧急,还需劳烦鲁大人。” 鲁伟感觉自己又要哭了,拍着胸脯保证道:“身为武将,保家卫国那是本分,臣必当竭尽全力,将那帮狄戎蛮子赶回老家!”话音刚落,巷子外就传来一阵热烈的鼓掌叫好声,原来周围的居民看到郡王车驾亲临犯官巷,都跑出来看热闹,刚好见证了鲁伟慷慨激昂表态的那一段,都听得热血沸腾。(_ 王逸低下了头,心中的小人捂着脸狂飙泪水:“太特么丢人了!”王玄看自己亲爹已经忍不住了,赶紧出列走到阮君浩身边拱手说道:“郡王,鲁伯父,咱们还是进去聊吧!”话一出口,除了鲁伟,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着一大群人呼呼啦啦往把头院子里涌,王媛拉着雷浅故意落在后头:“咱们别去凑热闹了,你看姜晚晴那跃跃欲试的样子,我可不想再当她往常平郡王身边凑的垫脚石。” 雷浅一脸坏笑,睨着王媛调侃道:“成人之美乃是大功德,你真的不打算做这个媒婆吗?还是......你其实是吃醋了?” “谁吃醋了?”王媛瞬间炸毛。可她刚想要出手收拾雷浅,背后就传来了阮君浩的声音:“媛儿为谁吃醋了?” 雷浅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给了王媛一个“我去帮你把风”的眼神就迅速告退消失了。王媛背对着阮君浩僵在那里,闭着眼睛在心里默默许愿:“是幻听是幻听!” 阮君浩看王媛不肯转身,干脆绕到她面前,低头将脸凑近王媛面前,再次问道:“你还没回答我,你为谁吃醋了?” 王媛认命的睁开眼睛,正对上阮君浩凑近的双眸。她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双眼睛,才发现它们是那样的深邃、浩瀚,仿佛能盛下星辰大海,偏偏却不显得沧桑,只有融融暖意流转其间。可是此刻,这泓春水似乎被人倒进了一桶冰,润还是润的,却掺了不少冰渣子,泛着冷光。 王媛忽然有点气恼:“别说姐姐没有吃醋,就算吃醋了,为谁吃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心里不高兴,嘴上还不能说,最后只能干巴巴的答了一句:“没有!” 阮君浩也不说话,就那么弯着腰凑在王媛面前,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眼睛,好像是想从眼睛里看清王媛心中所想。王媛刚开始还有点躲闪,可被这么盯了一会,又生出十分的不服气,于是仰起脸,双眼挑衅的跟阮君浩互瞪。 对上这明显带着脾气的目光,阮君浩有一瞬间的诧异,可看到王媛气鼓鼓的小模样又觉得有趣,索性凑的更近,认认真真的跟她较量眼神。目光中的冰渣子也似被暖阳照耀,融入春水之中,不见了冰冷,只剩下潋滟。 雷浅躲在门口,跟江远一左一右的把风兼偷看,由于距离问题,看不清具体眼神、表情,只见到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互瞪。恨铁不成钢的嘟囔道:“你们俩就是把四只眼瞪成八只眼,有什么用呢?要拉手还是要拥抱,赶紧的啊!” “就是啊,郡王你今天怎么这么怂?”江远也是替自己的主子着急,又不小心听见了雷浅的吐槽,一时没忍住,接了一句。 雷浅惊悚了,张着嘴看着江远,江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想想自己常平郡王贴身心腹的身份,又鼓起勇气冲着雷浅一礼,请求道:“雷大小姐见谅,日后有用的着奴才的地方,尽管开口。” 雷浅心中感叹:“常平郡王的心腹,反应果然快!”面上却也是一脸义正言辞,点点头对江远说:“内官也是为了郡王考虑,忠心可鉴!” 两人就这样达成了共识,互相点了点头,就又都趴回门边向外窥探。正好看到阮君浩举起右手,慢慢的挪到王媛头顶,眼见着马上就要摸到头发了,身后却冒出了姜晚晴的声音:“小浅为何不进里面去,趴在这里做什么?” 章节目录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你趴在这里在看什么?”姜晚晴站在台阶上,看着雷浅笑眯眯的又问了一遍。雷浅转头看看她,又与江远对视了片刻,然后果断的站直身体、拍拍裙子,也笑着迎了上去:“我正打算进去呢,咱俩一起吧!”说着走到姜晚晴身边,忍着心底的反胃,亲切的挽上姜晚晴的胳膊,就打算把她往屋里带。雷浅身后的江远也非常有眼色,两步跨到大门中央,张开双臂就要把大门掩上。 姜晚晴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她抽出手臂反手虚揽住雷浅,一使劲就带着雷浅下了台阶,朝着大门走去,边走还边笑着说:“此次庭芝也要随着鲁爷爷去前线,我给他们爷孙俩做了两双靴子,刚才忘记拿过来了,小浅此时若没事,正好陪我取了来。前线战事紧急,估摸着他们这两天就要出发了,我怕再晚就送不出去了。” 雷浅原本还惦记着王媛那头,此时一听姜晚晴提到鲁庭芝,瞬间就把王媛忘到脑后去了,想挣脱出来,无奈姜晚晴看着动作轻柔,实则使了十成的力气,死死攥着她的手臂,面前还有江远,雷浅也不敢闹得太难看,只能一边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姜晚晴拖着往门口走,一边在心里骂:“还给他们爷孙俩做靴子!你当你是谁?鲁家孙媳妇?你想太多了吧!”x :/ 姜晚晴好像能够读懂雷浅的想法,凑近她耳边轻声说:“别难过,都这么多年了,庭芝就是看不到你的心思,你不是早就应该习惯了吗?” 听了这话,雷浅立马就想甩开她开骂,可姜晚晴将她箍得更紧,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甜美:“这就急了?你也太沉不住气了!你当我跟你一样没脑子?我倒要看看你们趴那在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雷浅此时也顾不得别的了,抬手就想推开姜晚晴,江远也有点慌,一时拿不准该不该阻拦,这一犹豫,就让姜晚晴冲到了门边,抬手刚想拉开大门,木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了,阮君浩背着一只手,姿态悠闲的站在门外,看着呆愣的三人,挑着眉说:“江远在这等我,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进去?” 雷浅:“......我在外面透透气,晚晴非要拽着我去外头看看郡王在干什么!” 江远面不改色心不跳,很实在的说:“姜大小姐真是关心郡王!”雷浅在身侧悄悄对他比了个大拇指,江远悄悄冲她眨了眨眼。 姜晚晴略显尴尬,不过很快就调整了状态,谦卑的福了福身,带着点犹豫的说:“鲁爷爷张罗着摆酒,就问起来、郡王怎么、怎么不在里面,我正巧坐在门口,就出来寻一寻!” 阮君浩沉默着看了姜晚晴一会,姜晚晴也是心理素质过人,愣是坦坦荡荡的顶住了,阮君浩这才淡淡的“哦”了一声,就带头往里走。江远看了雷浅一眼,就麻利的跟上了。 雷浅惦记着王媛,想着等姜晚晴进去了,出门看看王媛是个什么情况。正想着,就看到姜晚晴两步跨出院门,吓得雷浅连忙跟上去,站到门口紧张的寻找王媛的身影,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巷子,再往巷子内看,各家的院门都关的好好的,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看着姜晚晴还不死心的在那四处搜寻,撇着嘴讥笑道:“这巷子里空空荡荡的,姜大小姐这眼神,莫不是想从墙缝里盯出个宝来?” 姜晚晴有点失望。这巷子一眼就能望到底,巷口还停着郡王的车驾,将出路堵住,实在是没能找到什么人。可看方才雷浅那个样子,阮君浩一定是和什么人在巷子里做了什么,而且这个人八成就是王媛,但是没能抓到现行,真是可惜。转身对上雷浅的目光,冷笑一声反问:“巷子里既然没有宝贝,那小浅刚才为何如此紧张?莫不是小浅始终得不到庭芝的回应,又倾慕上了郡王,忍不住窥视?” “你!”雷浅指着姜晚晴就要骂回去。姜晚晴却没打算和她费话,说完就转身走了,留下雷浅一个人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_ 雷深寻出来的时候雷浅还站在门口发抖呢。他纳闷的走过去拍了自己妹妹一把问道:“你一个人站这干什么呢?大家都在里头说话呢,就差你一个人了,赶紧跟我进去。”x 电脑端:/ 雷浅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了一句:“我要去找媛儿!”就往王家的方向走,刚迈开腿就被雷深扯了回来,拉着她往里走,你边走还边说:“媛儿就在里头呢,你还上哪找她去?赶紧随我进去。” 雷浅一路被雷深拽进前厅,果然看到王媛乖乖的站在角落里,正在跟姜晚柔说话,一把甩开亲哥哥,顺着墙角一路溜到王媛身后,正听见姜晚柔在小声的跟王媛吐槽:“别提了,我们家里人看到她也都不痛快,原本好好的说着话,她一进来,爷爷首先就不吭声了,我爹我娘自然懒得理她,于是全家就都沉默了,可她自己却好像一点都不在乎,照样挂着假笑给我爷爷奉茶,还专门去给我娘问安,我娘心里堵得慌,却也拿她没办法!” 雷浅一听这是在讨论姜晚晴,也凑上去问了一句:“那你爷爷打算怎么处理她?” 姜晚柔皱着眉,嘟囔道:“能怎么处理啊?到底也是我们家的姑娘,爷爷总不能把她自己仍在北疆!我悄悄问了我爹,他说爷爷想的是反正她也及笄了,干脆给她物色个人家,嫁出去了算完!” 王媛:“她会那么老实的就范吗?” 姜晚柔鼓起了腮帮子:“她心思再深,终究是个未嫁女子,还能怎样?” 雷浅想起刚才姜晚晴的样子,很是忧虑的说:“我怎么觉得她没那么听话呢?你看看她回来以后的做派,感觉是处心积虑的谋划着做大事呢!还有,她一看到常平郡王就使劲往前凑,怕是打着嫁入皇室、鲤鱼跃龙门的主意呢,你还是提醒一下你家长辈,她这样的姑娘,嫁出去以后弄不好就跟娘家成仇人了,你们家......还是当心些吧!” 姜晚柔吃惊的看着雷浅,略一寻思,又觉得雷浅说的很有可能成真,也是愁容满面:“完了完了,要是让她攀上高枝,恐怕最先受磋磨的就是我,我的婚事更是首当其冲。” “你的婚事?你的婚事不是都定好了,要嫁我的吗?” 章节目录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你的婚事?你的婚事不是都定好了,要嫁我的吗?”苏瀛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正好听见姜晚柔感叹自己婚事的最后一句,连忙接话。 姜晚柔正在发愁,格外的不待见他,撇着嘴回了一句:“你?我姐姐当年那么喜欢你,为了你差点整死我,如今她回来了,我可不敢跟你多接触,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苏瀛:“......”这特么算是污点吗?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是我主动招惹的她啊,况且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雷浅和王媛看人家小情侣吵起来了,很没有义气的手牵手遁了。雷浅拉着王媛寻了个偏僻的角落,把人堵进墙角就开始质问:“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进来的?亏我一直在门口给你把风,你进来了也不说叫我一下!” 王媛的目光有点躲闪:“你进来时我也刚刚进来!” “刚进来?我一直在门口呢,你怎么进来的?” 这下王媛连头的不抬了:“翻、翻墙。” 雷浅惊悚了,低头看了看,确定王媛穿的是裙子:“你、你这样子怎么翻的墙你告诉我!” 王媛知道这一劫是逃不过了,索性和盘托出:“我和那个、站在门口,江远忽然把门关了,我们就想可能是有人来了,他、他就说我得先进来,于是拽着我到他的车驾边,我爬上车,他、他站在车上托起我,把我扔进院墙里。” 雷浅:“......你们俩都是人才,你就不害怕落地的时候被姜晚晴抓个正着?” “我、我趁着你跟姜晚晴斗嘴的时候跳下来的,那下面不是刚好有颗树嘛!” “那、那你又是怎么窜进前厅的?” “就是......他看我进来了,就自己推开门,我、我就趁着你们跟他说话时进来的......” “......你们两个......配合的倒是挺默契!” 王媛看雷浅这样子就知道她真有些恼了,赶忙狗腿的抱住雷浅的手臂,讨好的说:“呀,雷大小姐别恼啊,我一进来就央着你哥哥去寻你了,就害怕你一个人在外头到处找我啊!” 雷浅白了她一眼:“还算你有良心!”说完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被带偏了,又转身将王媛再次堵回墙角:“老实交代,你跟常平郡王怎么回事?” 王媛又蔫了:“没、没什么啊,他、他就是逗我玩而已!” “姜晚晴拼了命往上凑,我怎么没见人家常平郡王逗她呢?” 王媛:“......” 正在王媛不知该如何做答的时候,阮君浩忽然站起来大声说:“小王今日过来只为给鲁老将军送官服与铠甲,既然职责已毕,还需回宫复命,就先告辞了!” 阮君浩要走,所有人都得出门恭送,雷浅瞪了王媛一眼,只能暂时放过她。王媛轻嘘一口气,感叹这个闺蜜着实不好应付。抬眼一看大家都出门了,只能认命的也跟着出去送人。x 电脑端:/ 阮君浩还是谦和君子的模样,跟王逸等人逐个寒暄了一番,有特别叮嘱鲁家祖孙保重自身,还透露了一个内部消息:大军可能需要在两日内开拔:“到时我必定去送老将军,祝老将军早日凯旋!” 感动的鲁伟又红了眼眶,抓着阮君浩的手臂就打算再诉一次衷肠,被王逸皱着眉头给拍了回去:“郡王既然还要回宫复命,我们也不敢虚留!” 阮君浩非常鸡贼的就坡下驴:“无需这些虚礼,我自会多过来向各位前辈请教,此番,就先告辞了!” 王媛看他终于要走了,躲在人后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抬头时正好撞上那人投过来的目光,顿时有一种干了坏事被抓包的感觉,连忙低下头、藏起自己,可躲在朱方圆身后又有点懊悔:“姐姐又没做错什么,为毛要怕你?”于是又勇敢的站直身子、昂起头。这一系列动作惊动了朱方圆,他回头疑惑的看着王媛,王媛无法,只能冲他咧嘴笑了一下,朱方圆挑了下眉,也回以一笑,笑完干脆利落的转了回去。 “王媛!”一声利喝突然在空中炸响,王媛惊诧抬头,就受到了阮君浩冰冷的瞪视,还有犯官巷全体人员的探究。 王媛:“......民女在!”你发什么疯? “记着我说的话!”阮君浩扔下这么一句话,利索的一甩袖子上了车。车轮转动,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小巷,没过一会,连马蹄声都听不到了。 王媛则站在巷子中央,一脸懵逼的承受着所有人的注目礼,心里暗暗骂着:“阮君浩你个王八蛋,你发什么疯,你这让我怎么应付?” 雷浅反应够快,窜到王媛身边拽住她的手臂,及其浮夸的问道:“不是跟你说了不能跟别人提瓦斯家的‘白玉’吗,你是不是又忍不住跟郡王炫耀啦?” 王媛瞪着眼睛转过头,莫名其妙的看着雷浅,雷浅急得使劲掐手底下的嫩肉,王媛吃痛,当机的大脑总算又开始运转了,也很浮夸的回答:“啊!~~~我、我不小心说了,还说我们临走时瓦斯送了我一大包‘白玉’晾晒而成的葡萄干,郡王他、他说他下回来的时候要尝一尝,我、不舍得,他就说要告诉祖父!” 众人:“......” 姜晚晴紧紧地咬着牙关,又突然笑了起来,大声说:“媛儿不会记错了吧,郡王怎么会因为这种事,那么郑重的叮嘱你呢?别是......”(_ 王媛要吐血了,心想:“你倒是接着说下去啊!你这么一停顿,就是故意给大家创造想象空间呢是吧?” “郡王是难得的才俊,却也是个少年,跟媛儿又是幼年相识,互相打趣、闹着玩也是正常的!”正在王媛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把话圆过去的时候,姜晚晴她祖父姜彤忽然淡笑着来了这么一句,刚才还抱着惊疑态度的众人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哄笑起来,纷纷感叹:“说到底,还是少年心性啊!” “就是就是,媛儿,你可不要小气啊,下次记得拿出来叫郡王尝尝鲜!”x :/ “吓我一跳,郡王那么郑重,我还当是什么大事,估计郡王就是故意逗着媛儿玩呢,还把她当成那个小妹妹,少年人之间的事,真是有趣!”...... 王媛挨个陪着笑,挨个目送着长辈们进了门,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看到依然挂着招牌式的笑容,眼珠子却好像要瞪出来一样的姜晚晴,有点无奈的问:“你这是没完了是吧?” 章节目录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咱们今天就说开了吧,我也实在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再跟你演什么姐姐妹妹的戏!当年是你自己害人不成终害己,如今既然回来了,好好活着不好吗?到京城才多长时间,你已经恶心我好几回了,没完了是吧?”王媛一看到姜晚晴那副温婉样子就胃疼,今天又差点被她几句话毁了名声(虽然罪魁祸首是阮君浩那个王八蛋!),此时再也压不住怒气,站到姜晚晴面前,就想撕掉她伪善的面具。 王媛成功了。姜晚晴刚开始还能挂着招牌式的假笑,可那张假面具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下来,她依然努力的翘着嘴角,而且还越翘越高,没一会就已经咧开嘴、露出了牙齿,就像是被激怒的狼:“当年的事,你还好意思提当年?你们几个人合起伙来设计骗我,害得我被关进尼庵。你知道吗?我被关在那破破烂烂的尼庵里整整八年九个月零六天,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报仇,还好,菩萨听到了我的祈祷,让我回到了京城,我原本以为我已经够恨你了,直到再次见到你、见到你跟常平郡王、山阴郡公说话,我才知道,我之前的那些恨有多么微不足道,凭什么你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我倒要看看,我比你究竟差在哪里,咱们日子还长着呢!” “菩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你快别埋汰人家了!”看到这样的姜晚晴,王媛忽然就不生气了,只是觉得她可怜,“我们设计骗你?是我让你跳下水冤枉给晚柔的?是我让你追求苏瀛被拒的?是我让你预先设下陷阱想取我性命的?还有,你弄晕晚柔、迷惑鲁庭芝,想要毁了自己亲妹妹名节,这也是我教你的?你自作自受,还把责任怪到别人身上?我告诉你,你遭遇的这些挫折、磨难都是你自找的,跟别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还有,我跟常平郡王、山阴郡公说不说话、有没有交情都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姜大小姐来管,至于你自己有什么龌龊念头,想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事,麻烦你也不要打着我的名头、妄想利用我,否则我既然能揭一次你的画皮,就能揭第二次,就像你说的,咱们日子还长着呢,你想清楚你还有没有八年六个月零九天的青春能再消耗在尼庵里!” 姜晚晴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狰狞来形容了,就像是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双眼胀的血红,死死地瞪着王媛。王媛却烦透了她这个样子,正想再补几句让她把这副样子收起来,就被雷浅从身后怯生生的拽了拽衣角,只能先回头,用眼神询问。 雷浅嗫嚅道:“是八年九个月零六天!”x 电脑端:/ 王媛:“?” 雷浅:“你、你说成八年六个月零九天了!” 王媛:“.......”大姐,你关注错重点了吧? 雷浅:“......”我不想便宜她三个月! 王媛:“......”你赢了! 王媛这一番意境深远的教育,究竟有没有感化姜晚晴还不好说,反正是把雷浅给镇住了。她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王媛,看的王媛浑身发毛,可是雷浅的八卦之魂也同时被点燃了,执着的跟在王媛身后,变着法的就是想问:“郡王究竟同你说什么了?”x :/ 王媛刚开始是打岔,后来实在找不到打岔的借口了就开始躲。两个人就这样你追我藏的闹了两天,雷浅才终于恢复了正常,不是因为她知道了答案,而是鲁庭芝要走了。 大军开拔这天一大早,雷浅就翻墙跳进了王家院子,又拿了把匕首撬开王媛房间的门,进门一屁股坐在王媛的床上,闷闷的不说话。王媛还在跟周公过招,猛然被一阵冷风吹了个机灵,想要拉起被子翻个身接着睡,可是被子的一角被雷浅坐在屁股下面,王媛怎么拉都拉不动,直接给急醒了。 迷迷蒙蒙间看到一个捏着匕首的身影坐在自己床边,吓得蹭蹭几下退到床脚,结结巴巴的问:“劫、劫财?” “劫色!”雷浅连头都没回,硬邦邦的扔过来两个字就又不说话了。 王媛被连冻带吓,已经清醒了八分,又剧烈运动了一番,那点困意就全都醒了。瞪着雷浅的背影直觉得头疼:“我说雷大小姐,你......这一大清早的,你这是想干什么啊?” 雷浅终于转过头,眼神也变得可怜巴巴:“媛儿,你帮帮我吧?” “帮你什么?” “我、我想去前线!” 王媛正从雷浅身旁挪到床边,打算下床更衣洗脸,听到雷浅这句话,吓得腿一软,直接摔到了地板上。雷浅吓了一跳,连忙跳下来搀扶,两个人折腾了一番才终于又并排坐回到床上。雷浅还是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王媛,看得王媛只能长叹,长叹完了还得好言相劝:“我知道你担心他,可是你跟去前线只有添乱的份!他此次随着鲁爷爷出征,肯定是住在指挥大营附近的,其实没有那么危险,你家也是武将出身,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雷浅低下头,悲伤地说:“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是不放心,就是害怕!” 王媛握住她的手,继续安抚道:“放心吧,鲁庭芝身手那么好,寻常的武将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且我听说此次随着他们出征的,有很多鲁家旧部,有这么多人护着,真的不会有事的!” 雷浅整个人都颓了,可怜巴巴的坐在那里低着头不吭声。 王媛见不得她这个样子,凑到她旁边,将她整个揽进自己单薄的怀中,慢慢的劝道:“你不要这样,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是那个死样子,你......就算跟去了,算什么呢?自己的名节和前途真的不打算要了?值当吗?”(_ 雷浅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侧着身将脸整个埋进王媛的颈窝。王媛一边假装淡定的轻抚着她的后背,一边在心里默默垂泪:“完了完了,澡算是白洗了!大姐,你哭就哭吗,千万别流鼻涕啊,算我求你了!” 章节目录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王媛哄了好一会,可算是把雷浅的眼泪堵住了。看看天色,大军马上就要开拔了,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洗漱穿戴好,就跟着家里大人往城门口赶。 紧赶慢赶的,到了地方的时候前头的好位置还是都被人占完了。一堆人只能站在远处、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努力往广场中间看,好在他们要送的人没有混在统一着装的兵士队伍里,都站在队伍最前头。 王媛受身高所限,伸着脖子看得实在辛苦,一狠心,直接爬到了车辕上,扶着车厢往前看,顿时觉得世界开阔了。正沾沾自喜,就对上了站在广场中央高台上阮君浩的目光。 这小子今天一身朱红色郡王冠服,头顶金冠上垂下来两条鲜红的流苏,被风吹着轻轻扫过他线条利落的下颌。由于距离太远,王媛其实看不太清他的脸,可就是被那束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低头悄悄嘟囔了一句:“你不好好办你自己的差事、当你的吉祥物,看什么看!”终究还是觉得不自在,于是决定从车上下来,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挪到车辕边上时,脚下一滑,整个人像一条鱼一样,朝着地面就出溜了过去,还好站在马车旁边的林盟反应快,一把将她捞住。 王媛躺在林盟怀里,吓得直拍胸口,嘴里念叨着:“还好还好,没有破相!” 林盟:“......你也算是大家闺秀了,能不能注意一点仪态?”说着双臂一扬,就把王媛扔了出去。 王媛借着林盟给的力道,在半空一扭身子,稳稳的落在地面上,站稳之后冲着林盟翻了个白眼,扬着下巴挑衅道:“给你一个当英雄的机会,你还这么多话!”x 电脑端:/ 林盟被王媛无耻的话语震惊了,左右扫了一眼,看附近没什么人注意,伸出右手食指,照着王媛的额角就狠狠敲了一下:“你......早晚有人收拾你!” 躲得慢了一点,正正挨了这一下的王媛终究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报复回去,只能翻了个白眼,顺便附赠了一个“哼!”,林盟又伸出手指虚点了她几下,王媛扬着下巴转过身不理他。结果又对上了阮君浩的目光,比起方才,此时那人的目光格外冰冷,刺的王媛打了一个激灵。 倒是刚才不见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阮君浩身旁的阮君宁远远的冲她点了点头。王媛礼貌的回了礼,再去看阮君浩,这小子已经转回去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不用跟阮君浩打眼神官司,王媛轻松了不少,开始东张西望,发现王逸、姜彤几个倒是表情平静,只有雷鸣一脸的艳羡,盯着鲁伟身上那锃亮的铠甲,眼睛都不眨一下。让王媛诧异的是站在雷鸣身后的雷浅,此刻,这丫头脸上没有一丝凄清,反而笑得春光明媚。“这不会是刺激受的太大,魔怔了吧?” 考虑到两个人好歹算是闺蜜,她若发疯,最惨的可能还是自己这样的事实,王媛果断穿过人群,挤到雷浅身边,拽了拽她的袖子轻声问道:“你......你没事吧?” 雷浅回头看见王媛,一抬手臂直接将人搂进怀里,笑眯眯的说:“我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你清醒一点啊,鲁庭芝又不是不回来了!” 刚才还一脸春光明媚的雷浅瞬间怒了,照着王媛腰侧的软肉就狠狠的掐了一把:“你说什么呢?他肯定会得胜归来,再乱说朋友都没得做啊!” 王媛疼的弯着腰直抽气,一边给自己揉痛处,一边颤抖的指着雷浅:“你你你、你恩将仇报,是谁大早上跑我床边哭天抹泪的来着?” 雷浅也有点不好意思,弯腰架起王媛,凑到她耳边说:“庭芝刚才跟我说话了,他叫我等他!” 王媛:“他离得那么远,我怎么没听到?”x :/ “我看到他的口型了,他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了一句‘等我’!”雷浅甜蜜的咬着下唇。 王媛无语了,心想你这别是出现幻觉、病入膏肓了吧?可再一想雷浅的战斗力,就觉得自己还是闭嘴吧!于是不再吭声,甩开雷浅架在肩膀上的手臂,可怜兮兮的自己揉着腰侧。 正揉着,手背忽然覆上了另一只手,王媛低头,视线顺着那只手一路向上,就看到了阮君浩绷得死紧的一张俊脸。虽然脸上明显写着不高兴,他手上却极有分寸,侧身挡住周边围观群众的视线,盖着王媛的手覆在她腰侧,轻轻的揉着。 王媛却没他这么镇定,第一反应就是躲开,于是往旁边一跳,落地时正巧狠狠的踩到雷浅脚上,疼的雷浅当时就湿了眼眶。可毕竟是在外头,这么多人看着,雷浅一个小娘子,也实在不好弯下腰去揉,只能一手扶着王媛的手臂,一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喊出来。 王媛一边扶住她,一边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不要紧吧?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阮君浩原本一肚子的气,硬忍着过来找王媛,刚巧看到她被雷浅掐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就伸出手去帮她揉,谁知道王媛是个不肯老实的,非要躲,结果就......此时看着王媛那尴尬的小模样,心里的怒气忽然就一扫而空,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这下可把王大小姐和雷大小姐一起得罪了,齐齐瞪着他。可看着眼前鼓成河豚的两张脸,阮君浩再也绷不住了,“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激的王媛和雷浅更加愤怒,特别是雷浅,她觉得自己勤勤恳恳的给常平郡王当助攻,结果却被嘲笑,简直没有天理,当下就决定报复。 她拉住王媛,对着阮君浩行了个福礼,站起身来就义正言辞的说:“我和媛儿都是未嫁姑娘,如此站着跟郡王说话实在于理不合,这就告辞了。”说完拽着王媛就走,阮君浩想阻拦,众目睽睽之下终究是没张开嘴。 江远看着自家郡王如此吃瘪,忍笑忍得着实辛苦。眼看两个小娘子跑远了,郡王一脸憋屈,作为一个忠仆,只能先把笑意压回去,轻声劝道:“郡王,雷大小姐跟王小姐感情甚好,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阮君浩:“......现在的小娘子脾气都这么大吗?” 江远沉默了,心里悄悄的想:“有脾气好的小娘子啊,还有很多,可您说什么都不要啊!议婚议了好几年了,愁的太子妃娘娘吃不下睡不着的!” 章节目录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王媛被雷浅拉着一路东窜西钻,终于从聚集的人群中冲了出来,两个人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街巷,忽然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就这么手牵手走回去?那不知道要走多久。回头再钻回长辈们身边?雷浅不甘心,王媛......也不甘心。 正在进退维谷之间,身后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女子的窃窃私语:“哎哎哎,你们看到了吗?镇北将军身后跟着的那个少年郎,据说是鲁家的嫡长孙,此次是跟着祖父一起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去的!” “是吗是吗?哎呀,好年轻啊!穿着一身军装,看着真挺拔,你看他那侧脸的轮廓,也是一个英俊的少年郎呢!” “这样英武的少年郎,也不知道定亲了没?” “我听说他们家刚回京城不久,想来还没有,要不......等他回来了,你.......嘿嘿嘿嘿!” 王媛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胆战心惊的看着身旁的雷浅,就怕她发飙去找人家拼命,却发现这位姐姐面色如常,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试探的问道:“要不咱俩先找个茶楼的雅间进去坐着等?” 雷浅转头看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然后坚定的说:“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没办,你在这等我!”说完转身又杀进人群里,朝着城门挤过去了。 “哎!~”王媛看着雷浅迅速消失的背影,感觉非常无力。当然,她也没有无力多长时间,因为身后猛然响起嘀嗒的马蹄声,紧接着眼前就是一番天旋地转,等她能看清东西的时候,已经坐在了一辆马车里,身下还有个坐垫,名叫阮君浩! 意识到自己正坐在阮君浩怀里,王媛的第一反应还是跳起来,可身处马车之内,这一跳又着实跳的有点猛,王媛的天灵盖就重重的撞在了车顶上。 阮君浩见状赶紧又把她拉回自己怀里,右手探到她的头顶,一边揉一边担忧的询问:“没事吧?” 王媛:“......怎么可能没事?你撞一下试试看!” 阮君浩觉得自从王媛回京,自己发笑的次数就明显增多了,可看看怀里这位气鼓鼓的小脸,又决定还是先憋回去吧:“谁叫你不老实,这一下就是惩罚!”x 王媛瞬间就怒了,头也不揉了,使劲的掰着箍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臂,嘴上也不肯吃亏:“你!~自打我这次回京,就觉得你阴阳怪气的,你给我放开,咱们已经不是小孩子啦,你这么做就是耍流氓,我、我要是张扬出去,你常平郡王就出名了你知道吗!” 阮君浩右手将王媛作乱的两只小手都镇压住,左手在她腰间箍得更紧,身体前倾,凑到王媛面前认真的说:“那你宣扬出去吧,我不怕出名,反正这消息一旦散出去,你就得立马嫁给我,还省了我好多事呢!” 王媛震惊了,她有点理解不了当年那个虽然有点纨绔,但好歹三观还很正常的阮君浩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你发什么疯?” 阮君浩定定的看着怀里的人儿,十年未见,她变了很多,却又好似一点都没有变。变的是她整个人都长开了,精致的五官衬得那张鹅蛋小脸格外的明艳耀眼。可她脸上的表情、明亮狡黠的目光却又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好像还是那个跟他在慈宁宫花园里荡秋千的小姑娘。昔日、眼前,过去、现在,这样的对比让阮君浩有点恍惚,心底生出一丝惋惜:“这十年,我终究是缺席了,没能看到你一点点的长大,长成我喜爱的样子!” 王媛原本鼓起勇气打算大闹一场,好彻底去了阮君浩总是爱调戏她的这个毛病,可是威胁的话刚一出口,就被他不要脸的堵了回来,此时又被紧紧的盯着,心里还真有点发慌,语气也不自觉的软了下来:“你......你放我下去,祖父他们找不到我,会着急的。”(_ 带着点娇羞的话语将阮君浩从自己的思绪中唤了回来,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让王媛背对着窝进自己怀里。王媛又要挣扎,阮君浩硬起语气喝了一声:“老实点!”王媛瞬间就歇菜了,僵着身子倚在他怀里,一下都不敢动。 阮君浩这才觉得满意了,将下巴垫在王媛的肩膀上,悠悠地说:“你别恼我,我就是想抱你一会,你祖父那里也不用担心,江远会去同他说你与他们走散了,正好遇到我,我便顺路送你回去。我们此时乘的这辆车也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不会叫人说三道四的!” 王媛的肩膀其实被他的下巴垫的有点疼,一直僵着身子保持着这样一个别扭的姿势,她的腰其实也有点酸,可是想想他这两次的奇怪表现,王媛决定还是先晓之以理:“你、我们虽然幼年相识,算是比较熟,可是我们如今都长大了,你这样、你这样是不对的!”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可怜,声音里不自觉的带了点哭腔。 阮君浩又被王媛的样子逗笑了,这次他没有忍,而是将脸埋在她的后背上、笑得浑身颤抖:“你知道我今日为何生气吗?” “不知道!”腰实在是酸的不行了,王媛无奈的破罐破摔,放松了身体,由着阮君浩将她揽得更紧。 “那日我便同你说过,不许你为别人吃醋,你这么快就忘了!” “没忘,你那一句话,差点让我名声扫地,我怎么能忘?还有,我也正想同你说这件事呢!”王媛又坐直身子,努力的转过上半身,跟阮君浩面对面,打算跟他讲道理,“第一,我没有吃任何人的醋,第二,咱们俩最多算是儿时玩伴、发小你懂吗?就算我将来要为谁吃醋,你也管不着!你不能因为自己身份地位高,就、就仗势欺人吧!”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阮君浩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他就着王媛的姿势,一点点倾身,逼得王媛慢慢后仰。仰到接近半躺了,王媛才真的慌了手脚想要挣扎,奈何两只手还在阮君浩手里攥着,她这么一扑腾,不但没挣脱出来,反而让自己失去了重心,“咚”的一下躺倒在地板上。 阮君浩也没打算装君子,在王媛惊恐目光的注视下,实实在在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章节目录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你、你千万别冲动啊!大不了、大不了你说什么我听还不行吗!”这样的姿势让王媛决定马上认怂,骨气什么的,还是等到保持安全距离的时候再说吧。 “你贯是个狡猾的,我不相信!”阮君浩压的更紧,伸出右手探到王媛脑后,让她不用支着脖子。 “你别污蔑我,在北疆这么多年,大家都知道,我一贯是最守信用的!” 王媛的话一出口,阮君浩眼中又染上一丝怜惜:“抱歉,这十年,我、没有能够陪着你!” 王媛心想:“就照你现在这个龟毛的性格,要是陪着我,那我还不得糟心死?幸好你没来!”可是人家这样说也是一片心意,王媛只能尽力挂上笑安慰道:“其实也没什么,北疆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虽然没有京城这样的繁华,可其实另有一番野趣的,在那里,我反而认识了很多朋友,跟他们一起上学、一起玩耍,也挺好的!”x 电脑端:/ 阮君浩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王媛,发现她在说到“朋友”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快乐是认真的,心情顿时又变得很糟糕:“所以你就随便跟外男嘻嘻哈哈、搂搂抱抱?” 王媛:“......你脑子不合适吗?我什么时候跟外男、再说你也是外男,你现在又在做什么?”x 阮君浩:“我是外男?十年前我就可以随意进出你的寝殿了,我是外男吗?” 王媛:“我跟你说了半天了,那是小的时候,小的时候你懂吗?而且那时候、那时候我奉旨进宫暂住,等于是住在你家,你家里当然是你说了算,你不信你要是在我家,你敢随便进入我的房间,肯定会被打出来的!” 阮君浩:“那朱家和林家那两个臭小子就不会被打是吗?你就这么喜欢他们俩?” 王媛:“你少在这里编排我,我跟他们都是多年好友,才没你想的那么龌龊!而且我与他们怎样又干你何事?” 阮君浩彻底被激怒了:“干我何事?我就让你看看究竟干我何事!”说着就压下身体,嘴唇狠狠的压上了王媛的双唇。王媛气急了,拼命挣扎,却不能撼动他分毫,索性不挣扎了。阮君浩一看身下的小人儿消停了,以为她服软了,想要好好享受那甜蜜的滋味,不自觉的放松了警惕,不想王媛看准了阮君浩这意乱情迷的时刻,呲出小白牙照着他的下唇就是狠狠的一口。 阮君浩吃痛,猛地坐起身来,王媛重获自由,翻起身来就想推开车门往外跑,又被回过神来的阮君浩拽着小腿给拉了回来,只能一边抓着地板做最后的挣扎,一边哀嚎:“你放开我,你这个臭流氓!” 阮君浩也发了狠,三下五除二将人拖回来,重新密密的裹进自己的怀中,右手捏住王媛的脸,让她转过头面对自己。王媛到底年龄还小,脸颊上还带着婴儿肥,被阮君浩的手指一捏,鼓鼓囊囊的将小嘴都挤得嘟了起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看着那翘起的红唇,阮君浩又有些心猿意马了,可再看看那瞪得大大的眼睛和立起来的眉毛,又暗自泄了气,心想:“今天被这小丫头激得动了气,行事确实有些过了,还是好好哄哄,免得弄巧成拙为好。”虽然想明白了,到底心中还是有点郁气,凑过去在那红唇上又偷了个香,奈何正好碰到刚才被小丫头咬破的伤口,疼的吸了一口气。 王媛:“宁虎还!” 阮君浩:“你说什么?” 王媛:“宁虎还!”边说还边摇头,想要挣脱掐在自己脸上这只手。阮君浩顺势放手,王媛的嘴刚一重获自由,就咬牙切齿的补了一句:“我说你活该!” 阮君浩无奈了,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想着恐怕快到犯官巷了,继续这样争吵下去太过浪费,于是缓和了语气和表情,略带一点哀怨的说:“你将我......都咬破了,还说我活该?我、时时念着你,你却......” 王媛愣愣的看着眼前从霸道郡王瞬间转换成病娇小奶狗的阮君浩,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阮君浩看成功稳住了怀中人,表演的更加起劲,将脑袋靠在王媛肩上,嗅着那一缕暖香,继续哀叹:“我、我在外头好歹是个郡王,被你咬成这样,该怎么见人?我、这次算是颜面扫地了!” 王媛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于是挣扎着抽出手臂,捧起阮君浩的脑袋,盯着他的嘴唇仔细观察,就看到被自己咬破的那个伤口正好在他的嘴角处,有小指指甲盖那么大,红红肿肿的还在冒着血丝。离远一点再看他的脸,配上阮君浩此时可怜巴巴的表情,显得格外凄惨。心虚的伸手摸了摸那伤口,小声问:“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啊?要不......贴个什么遮掩一下?” 阮君浩忍笑忍得肚子疼,还得继续摆出可怜相:“你也不心疼我,我还要面子做什么,就这么出去让人家笑死算了!” 王媛有点急了:“别、别啊,那个,要不我把手帕给你,你、你当面纱先遮着点?” 阮君浩:“一会将你送到家,我肯定要下来跟你爷爷他们打招呼的,而且,我这几天还有公务!” 王媛彻底慌了:“那、那怎么办啊?” 阮君浩:“要不......你亲我一下吧,或许能好得快一点!” 王媛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货是在扮猪吃老虎,面无表情的问:“我看起来很傻吗?” 阮君浩再也忍不住了,搂紧怀中的人儿笑得前仰后合,好一会才缓过来,坐直身体帮王媛抿了抿头顶有些杂乱的头发,笑着说:“好了,我没事的,大男人家家,有这么个伤口并不丢人!” 王媛痛苦的闭眼低头。 阮君浩欣赏够了她的娇态,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后背,即轻柔又坚定的说:“过去那十年,我、能力不够,不能把你留在身边,可是你既然回来了,我便不会再让你离开,你也无需同我置气,置气也没有用!还有,你身边那几个臭小子,我不管你们之前关系有多好,以后都不许跟他们拉拉扯扯,被我发现了,你知道后果。你乖一点,等眼前的困境都过去,我腾出手来,再与你慢慢论咱们俩究竟应该是什么关系!” 章节目录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当阮君浩以嘴角一点红的形象出现在犯官巷时,不出意料的引起了轰动,所有人都震惊了。王旭这个心(mei)直(xin)口(mei)快(fei)的熊孩子看到他亲姐委委屈屈的跟在阮君浩身后跳下马车,大声的问了一句:“姐,你对郡王做了些什么?” 王媛接收到了无数探求、审视、谴责的目光,当然还有来自于姜晚晴毫不掩饰的鄙夷。她避无可避,索性仰着头坦然的面对所有人。阮君浩倒是很从容,无所谓的笑了笑,对着王旭大声答道:“是我自己磕的。”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王媛一眼。 “是被我挠的!”阮君浩话音刚落,王媛就挺直腰杆,走到阮君浩身前,对着所有人大声说道! 众人:“......”你俩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王逸:“你倒是敢认!” 王媛勇敢的对上王逸的目光,面不改色的说:“我和小浅被人群冲散,原想找个茶楼雅间坐等,不想在路上差点被一辆马车撞倒,郡王的车正巧经过,郡王高义,看我遇险,飞身跳下马车救我,慌乱之中,我的指甲不小心刮到了郡王嘴角上!” 众人:“哦!~~~” 阮君浩挑眉看着王媛,却什么都没说。王媛转过身看了他一眼,然后福身一礼,郑重的说道:“臣女方才有些惊惶,还未正式向郡王道谢,还有,慌乱之中,不小心伤了郡王,还请郡王恕罪!” 阮君浩还是那么淡淡的看着王媛,一直看到现场观众开始不安的挪动,才“呵”了一声,语气淡漠的说:“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客气!” 王逸看看阮君浩,又看看自己的亲孙女,果断上前解围:“多亏郡王救了媛儿,王逸在此谢过。” 若是平时,阮君浩一定会在王逸的腰弯下去之前就上前扶住,可是此刻,心头的怒焰烧得他口干舌燥,只能直直的盯着王媛,其他的事都有些顾不上了,生生的让王逸弓着腰等了片刻,才勉强找回状态,转身笑着将他扶起,回头又瞥了王媛一眼,才对王逸说道:“王老先生不必如此客气,我与媛儿......是幼时便结下的交情,自然是与旁人不同的,且王老先生曾为太子太傅,论理,小王还需对您执徒孙礼。” 王逸连声说着不敢,阮君浩笑了笑,没再接话,只是说自己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若朝廷上有什么事,他会再次过来拜访。众人又呼呼啦啦的恭送,只有王媛站在人群最后,有点倔强的看着那个人拱手告辞、登上马车,钻进车内之前,又回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王媛对上那目光,露出十颗牙齿,大大方方的送了他一个胜利的笑容。她清楚地看到,在她笑开的那一瞬间,那人的身体分明做出了一个要跳车的动作,不过还是半路止住了。最后,那人只是狠狠的剜了她一眼,甩手钻进了车里,然后扬长而去。x :/ 一回到家,王媛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前厅正中,对着王逸说:“祖父,我错了!” “错了?错在哪了?”王逸慢慢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面前的孙女,其实有些发愁。 王媛:“我错在......没能离郡王更远一点!” 王逸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孙女,暗自感叹:“十年北疆生活,倒是在这丫头的身上镀了一层野气,看阮君浩那小子的样子,恐怕不是媛儿想远就能远得了的!”叹了口气,叫王媛起来,转身对着妻子韩氏说:“此事恐难善了啊!” 韩氏也有些发愁,一时却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对丈夫说:“我看常平郡王和山阴郡公都到岁数了,可却都还未婚配,想来也是朝局不稳的缘故。既然郡王还未曾挑明,咱们也只能先做不知。”说到这里转头看着王媛:“媛儿,若我们家未曾遭难,你嫁入皇室,也不是什么奇事,只是现在......” 王媛起身走到韩氏身侧,再次蹲跪下来,将头靠在韩氏腿上,轻声说:“祖父祖母放心,媛儿从未肖想过那个位置,至于常平郡王,他身份贵重,将来自有良配,不是我的,我也不会伸手去拿!” 王逸:“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咱们这个巷子里,虽说都算是生死之交了,可权位诱惑面前,永远不要太相信人性,你是个明白的孩子,自己当心些” 王媛站直身子,对着王逸一礼,认真答道:“我知道了!” 当天晚上,王媛迟迟没有安置,歪在床边抱着一本杂记边看边打瞌睡,直到院子里所有房间的灯都熄灭了,她才听到“嗒”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打着哈欠把书放下,心想着你可终于来了,再不来我就熬不住了。 果然,不一会她的房门就被轻轻的推开,雷浅小心翼翼的迈进门来,看到王媛坐在床边正等着她,轻轻关好门后就一跃扑到王媛身前,蹲下身子趴在她膝盖上,掐着嗓子拿腔拿调的开始表演:“媛儿,我对不起你,上午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我得把护身符给他,否则我实在无法安心,我、我真的不是故意丢下你的......”说完就将脸埋在王媛腿上,“嘤嘤嘤”的制造痛哭流涕的假象。x 电脑端:/(_ 王媛挂着冷漠脸,无情的揭穿她的谎言:“你在那看了鲁庭芝一早上,都没想起来要给他,偏偏那个节骨眼上想起来了?” 雷浅的假哭一下子卡壳了,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王媛,看了好一会,见王媛仍然不为所动,尴尬的轻咳了一下,站起来坐到王媛身边,坦白道:“好吧,我们一钻出人群,我就看到郡王的车了,江远站在车边上拿了封信冲我甩啊甩的,又指了指你,我就......” 王媛依然一脸冷漠,还一言不发,看得雷浅直心虚,决定继续坦白换取宽大处理:“我想着,郡王就是找你说说话,那信......你也知道,我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说到最后,抱住王媛的手臂,将脸贴上去蹭阿蹭的,活像一只摇尾巴讨好主人的小狗。 王媛继续冷漠脸:“......就为了一封信?你那会就是不出卖我,常平郡王既然受鲁庭芝所托,也会把信给你的。” 雷浅:“可是......那不是还得等上好几个时辰吗!” 章节目录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看着花痴的雷浅,王媛感觉自己不会再爱了,一扯被子翻身躺倒在床上,疲惫的挥挥手示意她可以告退了。雷浅可怜巴巴的眨眨眼,见王媛不再理她,狠了狠心往床上一扑,捧着王媛的脸就啵了一口,然后撒腿就跑,连房门都没顾上关。 “啊!~~~”王媛很郁闷、非常郁闷,捂着脸坐起身来低声抱怨:“我今天走的这是什么霉运?连着被压!”看着大敞的房门,只能认命下床自己去关。 长吁短叹的走到门口,正要合上门,就看到门槛外有一双靴子,暗道一声:“完了,讨债的上门了!”手上动作猛然加快,就想趁着那人反应过来之前将门合上、栓死。 奈何站在门口的阮君浩早有准备,一脚跨入门内,抓着王媛的胳膊将人锁入怀中,然后一弯腰,王媛就像是个麻袋一样被他扛在了肩上。鉴于自己的名声已然够摇摇欲坠了,王媛实在不敢喊出来,只能认命的任由那人扛着,一路往床边走,抬头的间隙还看到有侍卫悄悄从外头把门给关上了,心里暗骂:“狗腿子,助纣为虐!”刚骂完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臀部就传来剧痛。x 阮君浩憋了一肚子的气,也顾不上怜香惜玉了,把王媛往床上一扔,在她还没调整好重心的时候,就一撩下摆上了床,双手将王媛还在努力扑腾找重心的小爪子捏住按在她头顶,身体顺势压了下去。 躺在床上,身上还压着个人,王媛先是感叹终于有了踏实的感觉,不用再天旋地转找支撑物了,然后才是冷静的看着阮君浩问:“宫门都下钥了,你夜不归宿会受罚的!” 阮君浩:“......你倒是挺关心我?” 王媛:“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真的好吗?我的名声没能被你彻底毁了,你就不甘心是吧?” 阮君浩:“若毁了你的名声能让你彻底老实,安安分分的待在我身边,毁了便也就毁了!” 王媛:“你这样的想法即自私又变态!我的名声要是被你毁了,我就走得远远的,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你也找不到我的地方去生活。”说到这里脸上忽然带上了些许期待,“我想想啊,这样的地方不是草原就是深山,我到那里去,没有家族、名声做负累,想跟哪个少年郎说话就跟哪个少年郎说话,想跟谁纠缠不清就跟谁纠缠不清,想跟......”她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嘴被阮君浩堵住了。 阮君浩最开始的想法只是要堵住那张伤人的小嘴,可真的贴上、粘上了,其他的所有想法就都去见了鬼,只剩下掠夺、占有还有沉迷。王媛没有挣扎,因为清楚目前这样的姿势,再加上两个人力量上的悬殊,挣扎是没用的,但她也不想让阮君浩太放肆,所以她一边咬紧牙关,不允许阮君浩过分入侵,一边悄悄的挪动着右腿膝盖的位置寻找时机。感觉到他贴着自己的身体越压越紧,唇齿间的纠缠越来越紧密,王媛知道时机到了,于是猛地翘起右膝、向上踮去。 紧接着就是一股剧痛袭来,王媛蜷起身子,疼的眼泪都出来了,硬撑着一口气指责阮君浩:“你、你个、无耻小人!” 阮君浩侧躺在床上,一只手臂曲起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挑衅的晃着手中的玉佩,欠揍的说:“祖宗保佑,幸好我早有准备,要是被你这一下踢到,后果不堪设想。”支起身子凑到王媛身边,戏谑的说,“你也太狠了,这要是让你得逞,你以后就没相公了知道吗?” 王媛原本是看准时机,打算给他致命一击的,所以蓄足了力,可阮君浩似乎猜到了她的计谋,悄悄放下一只手,捏着腰间的玉佩,正好挡在王媛的目标前。王媛这猛力一击,狠狠的磕在玉佩上,正中麻筋。那一瞬间,又疼又憋屈,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王媛泪眼婆娑,抱着膝盖执着的瞪着阮君浩说:“你、你个大变态,谁要你做相公?你、等着,我早晚让你变成公公!” 阮君浩看着王媛眼擎泪水的可怜模样,心肝脾肺肾都酥软了,一把将人捞过来抱在怀中,伸手帮她抹掉眼泪,怜爱的说:“别跟我闹了,就像你说的,宫门已经下钥了,我过来是冒了风险的,只是想见你一面,跟你待上一会,” 王媛:“你分明就是过来耍流氓的,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阮君浩:“......还不是你先故意激怒我!” 王媛被他这样无耻的态度彻底惹炸毛了,身体往上一蹿,就想照着他的脑袋狠狠的给一下子。阮君浩此时倒是很“温顺”,顺势往后倒,右手还不忘搂紧王媛,王媛被他这样一带,正正的趴在了他的胸口上。x 电脑端:/ 王媛:“......”你怎么忽然变成身娇体柔易推倒了? 阮君浩戏谑的看着她说:“嘴硬的小骗子,明明这么想我,还死不承认!” 王媛:“......我觉得你对我有些误会!”说完就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阮君浩却没想给她机会,双手紧紧的锁住纤细的腰肢,终于软下语气哄劝道:“别动,让我歇一会,我今儿个折腾了一整天,实在累得紧,就想这么抱着你躺一会。” 王媛挣了两下挣不动,也觉得刚才那一番剧烈运动弄得自己精疲力尽,索性也不挣扎了,侧脸枕在他的胸口上缓气。这样难得的静谧、温馨时光让阮君浩格外享受,他眯着双眼,悠悠的对王媛说:“小时候我不懂,只是觉得你可爱,总想去找你玩,后来......我总是会想起你,想起你在玲珑塔上吓得鼻涕眼泪一起流;想起你一见到我就翻白眼;想你荡秋千时唱的那首歌......我总想着,若没有那次狄戎进犯,你就还在我身边,我能看着你笑、看着你哭、陪着你慢慢的长大,也是一件美事!我盼啊盼,终于等到机会,等到你又回到京城,你永远都想象不到我再见到你时有多惊喜,看着我印象中的那个小丫头已经长大,亭亭玉立、鲜活娇艳,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忍住,不立刻过去抱住你。”x :/ 抬头看看依然窝在自己胸口老老实实的小人儿,笑得愈发满足:“可是你变了,变得更淘气了,身边有那么多陪着你一起长大的男子,我看着你跟他们打闹、嬉笑,我就愤怒,就想狠狠的罚你,然后将你严严实实的藏起来,再也不叫别人看到。” 王媛大半张脸都埋在他胸口的衣服里,声音闷闷的插嘴:“我刚见到你是也挺开心,可是我发现这十年来你养成一宗新毛病!” 阮君浩好奇的支起脖子问:“什么毛病?” 王媛也抬起头,一侧脸颊被压得有点红,义正言辞的说:“你特别爱冤枉我,我身边什么时候有那么多男子啦?总共不过就是朱方圆、林盟、鲁庭芝、苏瀛和雷深,哦对,北疆还有个瓦斯。” 阮君浩猛地坐起身来,连王媛被从他身上掀下来都顾不上,瞪着眼睛问:“北疆还有?” 王媛爬起来,正要张嘴,门外就传来侍卫小声却焦急的声音:“郡王,有急报!” 章节目录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呼!~~~”阮君浩挫败的支着头,无力的说:“真是一刻都不让人消停!”说完就起身下床。 王媛欣喜的看着他离开自己的床榻,心里想着这个衰神终于要走了。于是也愉快的跟在他身后跳下了床,打算等他出门了赶紧把门拴住,这样就能消停的睡觉了。 可是大约是太激动了,蹦蹦跳跳往前走的时候根本没有留意到身前的人已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于是王媛就傻乎乎的一头撞进张开双臂等在那里的阮君浩怀里,被他紧紧搂住。 阮君浩低头在王媛脸颊上偷了个香,手指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头,宠溺的说:“看来真得时不时地收拾收拾你,这样才能学乖,这会都学会投怀送抱了,是个好的开始。” 王媛实在懒得做无谓的挣扎,挂着面瘫脸对他说:“我觉得你对我的误会实在是有些深!” 阮君浩实在是赶时间,没有功夫跟她纠缠,于是箍紧手臂狠狠的抱了她片刻,既是安慰自己,也是对她小惩以戒。搂着她走到门前,开门之前又捏起她的下巴,语气危险的说:“下回见面,我再让你好好给我解释解释你身边的这些男子,还有北疆那个都是怎么一回事。”倾身在王媛唇上轻咬了一下,才继续说:“若是你的解释我不满意,看我怎么罚你!”说完放开王媛,轻笑了一下才抬手将门拉开。 王媛面瘫着看他跨过门槛,忽然出声叫住了他,见他一脸喜色的回头、期待的看着自己,对他露出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仰着脸、带着娇憨的表情说:“你别多想,我......跟他们怎样干你何事?”说完立刻关门下栓。 阮君浩感觉自己就像是走进了温泉汤池,正被那暖滑的池水泡的浑身舒泰,就有人当头浇下一大桶冰,反差太大,一时间有些接受无能,待到反应过来打算揍那小丫头的时候,人家已经将门关死了,只留下他站在门口对着一扇薄薄的木门束手无策。x :/ 传话的侍卫很崩溃,王媛的话他都听见了,阮君浩的囧样他也全程见证,心里别提多郁闷了:“完了完了,看着郡王出糗,不会被灭口吧?”抬起眼睛偷瞄了一下,发现常平郡王瞪着那扇木门一脸想砸又不敢弄出那么大动静的纠结样,憋得一张俊脸都有点发紫了。又看看漆黑的天色,心里权衡了一下,决定还是当个忠仆,低着头往前挪了一小步,轻声提醒道:“郡王,那个、急报!” 阮君浩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贴在门边,压低嗓子恨声道:“你好得很,你给我等着!”说完甩袖转身,带着侍卫翻墙离开了。 王媛知道他不敢强行破门,所以在确定门栓得很牢以后,就拍拍小手、伸伸懒腰,愉快的回床上睡觉去了,根本就没有听见阮君浩的威胁。不过她心里很清楚,往后这几天,自己的日子恐怕要难过了,以他的性子,必定不会轻易绕过自己,但是......“管他呢,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翻了个身又嘟囔了一句,“姐姐又不是烟花柳巷里卖笑的,凭什么一切都要为了你高兴?” 想通了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心安理得的会周公去了。x 电脑端:/ 阮君浩这边却还有更大的不顺在等着他。一路翻墙遛檐走后门,好不容易回到东宫,还是迟到了。太子的脸色很不好,又看到他嘴角那一块骚包的伤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国将危已,你倒是有闲情逸致,还在弄这些腌臜事?” 阮君浩只能拱手认错间解释:“儿臣迟到,实属不该,只因傍晚时加到线报,说城西五里外疑似出现了探子,儿臣这才急着前去查问。至于嘴角这伤,则是上午为大军送行结束后,回程的路上看到王老先生的嫡长孙女险些被车撞到,跳下去就她,她慌乱之间指甲刮到了儿臣嘴角。” 太子:“......确有探子?” 阮君浩:“尚无法确定,可儿臣询问过了,近日京城周边确实不甚太平。” 太子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对阮君浩交代道:“你派人告诉金吾卫,让他加派人手、严加巡查,边境有战事,值此特殊时期,若发现可疑之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阮君浩:“儿臣遵命!儿臣回程路上听闻前线有急报,不知是何事?” 太子忽然丧气的往椅背上一靠,疲惫的指了指管春林。管春林点头,站起身对着阮君浩一礼:“郡王,晚间前线传来急报,朝廷派往西面战场的运粮队伍被劫了,整整十万石粮草,乃大军三月所耗。” 阮君浩:“劫了?” 管春林:“是!不仅如此,午后我等刚刚收到霍将军的手书,称西境天寒,连降大雪,虽暂时阻挡了赤夷人进攻的脚步,却也困住了我璃朝大军,且大军粮草已经不足一月,若在粮草耗尽之前,朝廷的运粮队伍未能及时抵达,十几万璃朝将士......恐怕会被困死在西线的雪山之中。” 阮君浩:“朝廷的运粮队伍有兵士护送,一般的土匪草寇没这么大的胆子,况且十万石粮草,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吞得下的......这其中必有蹊跷!”抬头看着疲惫的太子爹,认真的说,“父王,为今之计,还需另拨粮草救以解我大军燃眉之急,再派人去查,究竟是什么人,敢打军需粮草的主意。” 阮君浩说的很激动,可太子一点都没有被感染,还是靠在椅子里装死。倒是阮君宁站起来,看着他弟弟说:“西面赤夷进犯、北境狄戎也趁火打劫,国库能挤出来的粮草实在有限,还要防着长时间双线作战.......父王召集各位大人在此,就是想商议出一个较为稳妥的办法。” 阮君浩也蔫了,有点疲惫的坐下,屋内所有人都沉默了。他看看依旧闭着眼睛的太子,再看看愁眉不展的众人,有点犹豫的开口道:“父王,儿臣想去一趟崇明坊,请教一下那里的人。”(_ 太子微微睁开眼问道:“你要去问王逸?去问问也好,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 阮君浩站起身来,对太子一揖:“儿臣确实想去问问王老先生的意见,而且......崇明坊内还有一人,最精府库之事!” 章节目录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得到了太子爹的准许,阮君浩特意洗了脸、换了衣服,叫人备好郡王车架,打算煊煊赫赫的再去犯官巷。江远跟在后头悄悄提醒:“郡王,这么晚了,摆这么大架势出宫,恐有不妥!” 阮君浩边快步往车上走,边自己动手整理衣裳,还专门抽出空来回答了江远的疑问:“就是要把声势做大,让朝上的人看看,前线战事吃紧,朝上却无人能想出好的计策,那么谁能想出合适的计策,自然就是有才之人,既然是有才之人,怎可不使其为朝廷所用!”(_ 江远:“......奴才还以为郡王是要摆开架势去寻仇!” 阮君浩猛地顿住脚步,回身照着江远的后脑勺给了一下子,然后转身接着走:“看破不说破才是保命之道!” 江远边揉后脑勺,边小跑着跟上:“是是是,郡王一心为国!” 阮君浩就这样大张旗鼓的又回到了犯官巷,把已经钻被窝的六只老狐狸都给折腾了起来,六个老头睡眼朦胧的被拎到把头院子里开会,一听到运往前线的粮草被劫,一下子就全醒了。 “何人如此大胆?”雷鸣还是那个最沉不住气的人。 姜彤:“恐怕不是一般的山贼草寇所为,国难当头,他们若想安生几年,便不会蠢到去打军粮的主意,而且,那么多军粮,不是一般的贼寇可以消化得了的!” 王逸:“这么多军粮被劫,国库还能支应的过来吗?” “肯定不行!”阮君浩还没答话,苏幕河就抢先回答了王逸的问题:“近几年虽无大的战事,但年成不算好,不是大灾就是小难,国库能做到收支平衡已经很不容易,如今西、北两线开战,军粮本就不算充裕,现在又被劫了......” 阮君浩:“不瞒诸位,国库确实已经吃紧了,且今日刚收到霍将军传书,西境前线粮草已不足一月,若无补给......” 王逸捋着胡子问:“国库还能挤出来多少?” 阮君浩:“不足三万......” 老狐狸们也沉默了,大家伙不约而同的看向王逸,王逸则看着茶杯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才抬起头问阮君浩:“郡王此来,是想让老苏重掌府库?” “是!父王也有此意。” 王逸:“此时的确是个机会,可是就算老苏能将府库稍加盘活,终究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阮君浩:“正因如此,小王才深夜前来打扰,不知诸位老先生可有什么妙计?即可救国家于危难,又可以此为契机,改变诸位目前的处境!” 大家伙又陷入了沉默。阮君浩知道想主意急不来,急也不急在这一刻,索性暂时回避,留下空间让老狐狸们自己去商议。至于他自己,明着说是去后院更衣,其实...... 王媛自以为这悲催的一天已经结束了,窝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睡得正香,根本没听到门栓落地的声音,更没有注意到身边床褥轻微的塌陷。直到自己被一个冰凉的怀抱紧紧环住,才瞬间被冻醒。迷迷糊糊的转头想看看天是不是亮了、窗子是不是被吹开了,脸颊就正正的蹭到了阮君浩的嘴唇上。 王媛:“......”我一定是做噩梦了! 阮君浩:“你就这么想让我亲你?” “啊!~唔......”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王媛根本顾不上害怕吵醒院子里的其他人了,吓得“嗷”一声叫了出来,可声音刚一出口,就被阮君浩拿嘴给堵住了。 当然,阮君浩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姿势、怀里这个小人儿,稍有不慎就会擦枪走火,倒不是负不起这个责任,只是你把人家祖父从被窝里拉出来为国为民想办法去了,转头自己钻进人家小孙女的被窝,实在是......所以他只是稍稍解了解气,顺便轻轻咬了王媛一口,便放开了她。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侧躺在床上,王媛是被这个“噩梦”吓傻了,阮君浩是看着眼前人呆呆的表情,觉得也许这就叫岁月静好。 王媛眨了眨眼、再眨眨眼,发现那人依然近在咫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阮君浩却不肯让她这样自欺欺人,伸手硬是扒开她的一只眼皮,得意的说:“怎么样,以后还调不调皮了?你真当我拿你没法子?” 王媛坦然的以独眼龙的状态看着他:“你拿我有没有法子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就是你的诗书礼仪全都还给先生了,像个没开化的蛮子一样,就知道动手动脚。” 阮君浩知道王媛这是拿他没有办法了,只能在嘴上逞逞强,心情愈发的好:“谁说的,我在外头可是谦和有礼的典范,只有对你才这样!” 王媛:“你就不能让我也见见你谦和有礼的那一面?” 阮君浩:“那多累得慌!” 王媛:“......” 阮君浩松开她的眼皮,摸了摸她睡得有些毛茸茸的脑袋,算是稍作安抚,怜爱的看着眼前的人,认真的说:“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逗弄你,纯粹就是为了与我那个庶兄斗气。可我越是留意你,越是跟你相处,就越是发现你有趣,小动作特别多,遇上不喜欢又不能明着反抗的事,就会抿着嘴悄悄腹诽,宫里没有你这样姑娘。” 王媛:“你好好找,一定还能找出来不少。” 阮君浩轻轻地在她脸颊上掐了一下,翻身躺平,双手枕在脑后,望着顶上的床帐说:“找出你这么一个已经用了我十年的时间,我还哪有功夫再去找一个?” 王媛一掀被子坐起身,被冷空气一激,又没骨气的抓起被子裹在身上,认真的看着他说:“咱们俩今天把话说明白,我不知道你是一时兴致逗着我玩,还是真的看上我了,可无论是怎样,我真的不是特别想消受您的这份另眼相待,也确实不太喜欢你经常来调戏我。我之所以回到京城,一是因为祖父和父亲尚有抱负未能实现,二也是因为我不喜欢自己的性命握在别人手里、随时引颈待戮的感觉,所以我需要一个相对比较高贵的身份。可这个身份不是郡王妃,未来还可能是太子妃、皇后,也许那确实是一个女人所能达到的极致,可你看看你母妃、皇后,甚至包括太后,她们活的太憋屈了,我不想那样。”x www.x33xs.com m.x33xs.com x 电脑端:/ 章节目录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阮君浩刚开始其实是有些愤怒的,在他的认知里,从来没有一个人,是他这样上赶着亲近,人家还要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的。可说到他的母妃,他又有些明白了王媛的意思。坐起身来,盘着腿继续跟那丫头面对面:“你也说了,那个位置是女人能达到的极致了,你不想任人宰割,爬到极致岂不是最安全?” 王媛:“你没有去过北疆,那真的是一个好地方,我小的时候以为那里是一个不毛之地,可真的到了那,才知道天有多蓝、地平线有多广阔。我们家院子后面就有一大片的桃林,虽然花开的比京城晚很多,却自由张扬,没有高高的宫墙限制它们的美丽。”抬眼认真的看着阮君浩,发现他的视线紧紧的盯着自己,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就像是御花园里开的最盛的那朵花,它的美丽不但要经过一次次的修剪,还要被重重宫墙深锁,哪天主子们不喜欢了,就会被无情的减掉,或是因为太美,被哪个贵人看上,也会被摘下来,别在别人头上,等着枯萎,所以它虽然最美丽,处境却也是最危险的!” 阮君浩:“你想要的那种安全的自由,恐怕比成为皇后更难?” 王媛:“人总要给自己定个目标。” 阮君浩抬起手,细细的描画着王媛的五官,王媛也不躲闪,任他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慢慢滑动,带着点诱哄的说:“我可以是你的朋友、帮手、同谋,可是别把我禁锢住好吗?” 修长的手指停在柔软的红唇上久久流连,不舍得离去,手指的主人带着迷恋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有些不近人情:“你还是太小了,在北疆肆意生活了十年,不知道京城、朝堂甚至后宫是怎样的地方,你既然已经身在局中,又有着自己的野心和欲望,这里的滚滚浊浪便会推着你向前,别指望自己能够独善其身,在这修罗场里,处处都是悬崖,进一步未必是生,退一步却一定身死家败。你今日跟我说这些,我有些生气,却也欣慰你能坦然对我,只是我不会放手,你需要时间想清楚,那我便给你时间,不再逼你,你不想要禁锢,那我便任你玩够了自己回来,只是不要再挑衅我。”x 王媛有些泄气,低着头闷闷的说:“小时候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犟?” 阮君浩:“你小时候也没有这么顽皮!” 王媛瞪他一眼:“说好了不逼我,那以后也不要再调戏我。” 阮君浩又躺回枕头上,懒洋洋的看着她:“我说不逼你是怜惜你,却没说你可以跟我讲条件!” 王媛:“......” 阮君浩:“还有,你身边的那些男子,还是离远点,包括你之前说的北疆的那个什么‘斯’,惹我生气,受苦的还是你,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王媛:“......在人前不许对我有过分的举动。” 阮君浩:“该看出来的人都已经看出来了。” 王媛:“那也不许!” “呵!”阮君浩看着王媛气急败坏的样子,笑得格外开怀,“好,就允了你!” 王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有些哀怨的说:“你......能不能放我好好睡一觉?我今天被你折腾的着实有些累!” 阮君浩拍拍身边的床铺,很坦然的说:“躺过来吧,我也有些倦了!” 王媛:“你还能更无耻一些吗?” 阮君浩:“你要试试?” 王媛:“......”看继续跟那人争执下去也没有胜算,索性一咬牙,裹着被子背过身躺在了他身边。 阮君浩满足的连人带被子抱进怀里,闭上眼睛轻声说:“睡吧,我陪着你,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王媛心想:“谁让你陪了?”可争又争不过,只能气鼓鼓的闭上眼。大约确实是累了,不一会竟然真的睡着了。 阮君浩紧紧的抱着怀中人,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才睁开眼睛悄声说了句:“傻姑娘!”说完自嘲的想:“我也是自讨苦吃,你小时候就不太待见我,我偏偏就爱往你身边凑,不想如今长大了,再见你,更加丢不开手了!” 起身在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上轻吻了一下,带着疲惫和不舍轻轻起身出门。关好门,站在台阶上伸了个懒腰,才疲惫的对等在外头的江远说:“走吧,还有差事等着呢!” 老狐狸们瞪着通红的双眼,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苏幕河:“我......想想办法,或能多挤出些粮草,但终究是有限的!” 雷鸣:“多一点是一点,先解了前线燃眉之急,可是丢了的那些粮草不能就这么平白丢了,我倒是很好奇,什么样的狂徒敢打军粮的主意,还是十万石粮草,这特么造反都够用了!” 众人:“......”不会这么寸吧! 王逸:“事到如今,我们就不能在抱着侥幸之心,得做好最坏的打算才是,打劫军粮的贼人要查,粮草也得筹!” 朱啸:“筹?上哪里去筹那么多粮草?” 王逸:“若国家倾覆,谁都别想独善其身,那些商贾巨富、世家大族,平日里依仗着太平盛世,安享荣华,此刻国家处于危难之中,他们也应该出出力、放放血了!”x 电脑端:/ “王老先生的意思是?”阮君浩走到门口,正好听见王逸的这番话,也懒得弄那些虚礼了,边推门进屋边把疑惑问出了口。 王逸看着进门的阮君浩笑着说:“皮之不附毛将焉存?那些人享过了泼天的富贵权势,就需付出的更多,才能保住这太平盛世,保住自家未来几十年的平安,给他们讲清楚利害关系便可。” 阮君浩:“若他们难舍万贯家财?” 王逸端着茶杯靠进椅子里,难得笑得像个老无赖:“有钱出钱,没钱......就出人吧!逢此乱世,正是英才辈出的时候,说不定哪家的才俊扔到战场上,就成就了一代千古名将呢?选择权在他们手上,这利弊......也需他们自己去权衡清楚!” (_ 章节目录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王老先生一心为国,小王钦佩!”阮君浩站在王逸面前,拱手弯腰,行了个标准的晚生礼。 王逸起身回礼,然后有点自嘲的说:“老夫出的乃是绝户计,从此以后,恐难容于权贵之家!” 阮君浩垂目略一思索,轻笑着说:“老先生不必忧心,您一心为国解忧,小王虽不才,却也不会让老先生枉担恶名,再则军粮被劫乃是大案,兵部一筹莫展,大理寺和刑部也已派人前去查看,若......” 姜彤忽然开口打断了阮君浩:“郡王想借着此事帮姜某重新出仕?” 阮君浩:“是!” 姜彤冲着阮君浩拱手谢过,可对他的想法却持保留态度:“郡王厚爱,姜某感激不尽,可鲁伟刚刚起复,王逸和苏幕河若能化解此次危难,那么想要重入朝堂也并非难事,只是万事不可操之过急,我们七人回京本就过于引人注目了,只怕......” 阮君浩笑着抬手止住了姜彤:“姜老先生的担忧小王明白,这一切到现在也不过是小王的设想,还需看事态的发展。只是若有机会,小王必定倾尽全力助几位尽快起复。” 姜彤看阮君浩是个明白人,也就不再争辩,拱手谢过。 雷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期待的对阮君浩说:“郡王啊,同是武将出身,你看老鲁都......” 阮君浩还没答话,就被朱啸抢了先:“这般贪恋权位,简直是有辱斯文!” 雷鸣才不吃他这套,马上摆出个嘲讽脸回怼:“你清净高洁,从不恋栈权位,那你怎么不留在北疆继续当你的教书匠,非要跟我们一起回京?我看你宣布学堂解散的时候那个小瓦斯高兴的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呢!” 朱啸:“你!” 阮君浩:“小瓦斯?” 雷鸣不在乎的摆摆手:“就是北疆村子里的一个当地男娃娃,跟着孩子们一起上学的,底子挺好,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就是每每被这个朱酸脸罚抄书罚的哭爹喊娘,对了,小媛儿也经常跟他一起挨罚。” 阮君浩:“哦!~~~” 王逸:“......”这一句你完全不需要补充! 因为军粮被劫之事,整个朝廷都被折腾的人仰马翻,府库和户部每天加班加点,可是国库里的粮草就那么多,他们就是把头发薅秃了,也变不出更多的了。天启帝每天上朝都虎着个脸,逮谁骂谁。 就是这样的时候,民间还出了糟心事。不知为何,街市中竟然开始有流言,说国难当头,可那些锦衣玉食的世家大族、累世为官的公卿王侯、富可敌国的富商巨贾依然每日纸醉金迷、挥霍无度,完全不顾国家安危,前线战事吃紧也只会在平民百姓中征兵,他们却连一粒米都不舍得出。 其实国家是有兵役制度的,可对于有权、有钱、既有权又有钱的那部分人来说,这样的制度连摆设都不如,哪个地方父母官吃多了撑的上这些人家里去抓壮丁?这些人也早就习惯了给点钱了事的做法,身份再高一点的,连钱都懒得给,你悄悄给我把事办了,那是你聪明,你要是没给我办,还让我费一回口舌,那你的官位也别要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可这样的潜规则一夕之间被捅破,摊开在阳光之下,整个富人、特权阶层都惊了,“卧槽,这特么是哪个不要命的说出去的?还是在国家双线作战,疲于应付的时候,这不是要了亲命了吗?” 一时间,跑关系的跑关系、送钱的送钱,可那些个他们从前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地方官一夜之间都换了一副面孔,全都摆出铁面无私的态度:“国家有法度,任他是谁,也得守法不是吗?” 这些拿着介绍信、揣着银票的人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任何门路,急的直跳脚:“我家的儿郎金尊玉贵,怎么能从军呢?若是太平盛世,去军营锻炼几年也就算了,权当镀金了,可问题是现在前线战事吃紧,这一旦被抓了壮丁,都不用猜,肯定是要上前线的,战场上刀剑无眼,有没有命回来继续享受万贯家财,那就全得拼运气了。” 特权阶级着急,平民们也被勾起了怨气:“凭什么你们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平时瞧不起我们、欺压我们也就算了,如今国家遭难,你们依然心安理得的享受,却要我们家的孩子去送命?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样的思潮一旦抬头,就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控制得住的,特别是在权贵、巨贾多如狗的京城,这样的冲突就更加激烈了。朝廷大员们已经被战事、粮草逼得恨不得上吊了,又来这么一档子事,还很有可能牵扯到自己家儿子、孙子、侄子......:“这特么还让不让人活了?” 金吾卫调集了全城的巡防力量,不间断的巡逻管控,可是架不住平民百姓怨气大,心情不好连巡城护卫都敢盖个麻袋拉下来打一顿。金吾卫在朝堂上也只能哭着鼻子对皇帝承认他一个人承受不来!x 电脑端:/ 眼看京城就要乱套,天启帝一脸冰冷,对着满朝文武、公卿王侯、皇室亲贵说:“国有法度,依法而行便可令百姓心服!” 所有人:“卧槽,这样不行啊!”于是上下串联的更欢了。 魏星野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自然是希望仗能够打赢的,毕竟他也不想给自己外孙子留一个残破的江山。所以他尽心尽力,把自己能想到的招都用上了,可是没有粮这个事,他真是无能为力,总不能让他老人家挽袖子下地现种吧?他还得应付不断来找他给自己家男性晚辈想办法的同事、亲戚,他也很想骂人,因为这事情一出,按照相关规定,他们魏家也得出几个男丁上前线。心烦气躁之下,魏星野很果断的把实话骂了出来:“特么的,老子还没想出办法呢,怎么给你们想办法?”(_ 整个京城就好像是一锅即将烧开的水,无数个小气泡已经开始争先恐后的往水面上窜,马上就要沸腾了。正在此时,又有一个声音出来说:“犯官巷的王老先生曾为宰相,秉政多年,最有经验!当此多事之秋,说不定王老先生能有什么办法呢?” 章节目录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就像是一群人被困在沙漠之中,又焦又渴,忽然有个人告诉他们,前头有水源,这些焦虑的人哪还管得了什么犯官不犯官的,自己家儿子最重要,纷纷前往求教。 可他们连犯官巷都进不去,把头院子的护卫找了几方大石头,立在巷口,马车根本进不来。你说你下车走进来?门房就会过来告诉你:“咱们王老先生身体不适,已经休养了好一阵子了,实在不宜见客。且王老先生离开朝堂多年,政务已经生疏了,也没什么好办法。” 眼看着找到水源了,可水源周围竖着高高的围墙,这不是明摆着要急死人嘛?魏星野气得砸了茶杯:“放*,那老小子身体好着呢,这是看着起复的机会了,故意拿乔呢!”他刚刚接到通知,他最喜欢的一个孙子也在征兵之列,要不是两家恩怨实在太深,他都恨不得要登王家门了。 天启帝跟前也不消停,皇室宗亲一波一波的到他面前哭,都是希望他能够对自家孩子网开一面:“皇室子弟,金尊玉贵的,怎么吃得了这个苦?”。 天启帝冷冷的看着这些亲戚说:“若这江山没有了,他们还上哪当皇室子弟去?” 宗亲们:“......” 天启帝:“罢了......宣王逸进宫吧!” 王逸进宫面见天启帝是在早朝之后,太阳刚刚升起来不久。接下来就是跟天启帝两个人密谈,期间一起吃了午膳、下午茶,还一起去散了散步。等到内侍驾着车送他出宫时,天都黑了。 整个京城都在等消息,各家的下人在宫门口、崇明坊内探头探脑,把这种焦灼的气氛烘托到了极致。可等了一天,打听来的消息就是王逸回家了,天启帝睡下了。急得整个京城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天启帝上朝时看着满朝文武的黑眼圈,心情猛然间好了不少,大发慈悲的让中书令戴岳拟旨,大意就是:“国家好、大家才好。每个人都有为国家做贡献的义务,服兵役就是尽义务,捐钱粮也是尽义务,不想服兵役就捐钱粮,捐不起钱粮,就服兵役!” 包括戴岳在内(为了保密,没告诉他,他也以为自己家好儿郎要上前线)的满朝文武都松了一口气:“不用去前线送死了!”然后就是肉疼,“特么的,这回要破财了!” 圣旨一下,特权阶级和富人们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可有一个问题还是需要关心的,捐钱粮,一石也是捐,百石也是捐,究竟是个什么标准呢?太子适时出列,推荐了苏幕河,用太子的话说,苏幕河被贬之前掌管府库多年,对国库账目一直都非常清楚,定标准收钱这样的事,找他最合适。 天启帝没有拒绝的理由,在大家反应过来之前就点头同意了。魏氏一党因为和东宫有约在先,自然不会反对。中间派和保皇党还沉浸在不用死儿子的激动之中,实在是没顾上,苏幕河的任命就这样全票通过了。 天启帝又看着太子说:“王逸献计,解了朝廷燃眉之急,你觉得该如何赏他?” 太子:“王逸出身大家,在朝多年,精于政务。如今朝廷正在用人之际,怎可让这样的人赋闲在家?” 天启帝:“当年通敌之事,又该如何?” 太子:“当年之事,并无实证。且儿臣后来曾经派人潜入狄戎王庭,探得曾有璃朝人出入狄戎王庭,想要与狄戎人里应外合,栽赃我朝高官,只是行事极为隐秘,还未拿到实证!” 天启帝沉思了片刻,才说:“当年王逸被贬北疆,吹了十年的风,也够了,让他回来吧,任光禄勋,苏幕河,还去做他的少府卿。” 太子系:“......”太棒了! 齐王系:“......”那啥了狗了! 其余人:“......”要乱套!(_ 魏星野:“......”哎!~~~ 最后的结果是,王逸领着苏幕河跟户部、兵部、吏部的一众要员开了一天一夜的会,最终确定,以家族为单位,有一个需要服兵役的儿郎,就捐六十石粮食,两个捐一百石,三个一百五,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富户还是贫农,选择权在自己手上,想要人就交粮,想要粮就交人。而且捐的必须是粮食,因为前线有战事,粮食的价格已经在上涨了,如果折算成钱的话,国家就吃亏了。 与此同时,朝廷也相应提高了军人的粮饷和抚恤金标准。小老百姓一看,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是要服兵役的,这么一闹,还能多得点银钱,也算是不错,还让那些高门大户、富商巨贾放了一回血,算是收获颇丰。 特权阶级虽然要出血,但保住了自家男丁的性命,也算是不错,且这个价码对于他们来说,还不至于太当回事。最难受的是中产阶级,拿粮吧,这个数字实在是有点大。不拿吧,难道孩子的性命就不要了?真是让人纠结。x 电脑端:/ 可是这些个人、家族的小九九在国家利益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为了尽快将粮草运往前线,拿粮换命的政策得到了最迅速的执行,户部、兵部联合设立在各郡县、各坊市的收粮站每天都在排大队,一车一车的粮食被运往国库。苏幕河刚一复职就投入到了没日没夜的加班工作中,大干了三天三夜,终于将第一批筹集到的十五万石粮草装上了车,分头押往西线和北线。 因为之前出现了抢劫军粮的恶□□件,雷鸣被破格提拔为四品左将军,全面负责粮草的押运工作。雷深作为小跟班,也得披挂上阵。由于时间紧、任务重,犯官巷里连欢送会都没来得及开,集体出门叮嘱几句,就算是送别了。 雷浅看着身披铠甲的祖父和哥哥,又悲又喜,嘴里一边念叨着好英武,眼睛里一边往外掉眼泪。弄得雷深哭笑不得,捏着她的鼻子取笑道:“从小到大就知道欺负我,告诉你,我现在也是少将军了,等我回来你要是再欺负我,我可就拿军法收拾你。”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雷浅哭得更凶了,抽抽搭搭间还要努力回嘴:“呸,你这个少将军是你自己给自己封的,不作数,你得好好杀敌,回来才能转正!” 雷深:“知道了,放心吧,你在家要照顾好祖母、阿娘和爹爹!” 雷浅已经哭得看不清眼前的亲哥了:“知道了,你也要照顾好祖父,你们都要小心。” 章节目录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雷深摸着妹妹的脑袋,笑着说:“放心吧!”话音刚落,前头便传来了出发的招呼声。他冲王媛拱手,王媛赶紧点点头,表示明白。雷深颔首一礼,便果断转身走了。雷浅靠着王媛,哭的站都站不稳了,却死活都不肯出声,王媛心里明白,她这是怕出声了不吉利。 另一个好消息是姜彤也找到了新工作,被任命为大理寺少卿,主要负责协助管春林查办军粮被劫案。气得段恒写了假条躲在家里悄悄疗伤。要知道,当年姜彤家的那点子破事之所以闹得那么大,时任大理寺少卿的段恒功不可没。如今姜彤他老人家又回来了,姜、段两人的身份虽然对调了,可姜彤手握天启帝的授权,完全可以不尿段恒,你叫段恒怎能不生气? 这样一来,犯官巷的待业老年就只剩下了林悦和朱啸了。林悦倒是坦然,可毒舌之王朱夫子心里塞满了羡慕嫉妒恨,脸上挂满了冷笑嘲讽酸,每天坐在院门口,端着茶杯瞪着眼,看着另外几家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眼睛都快翻到天灵盖了。但人家还抱着读书人最后的倔强,看着再就业的几位忙碌,撇着嘴说:“有辱斯文,当年一个个被人家赶出朝堂,现在人家勾勾手指你们就屁颠屁颠的回去啦?一点骨气都没有!”x 大家伙知道他的尿性,都不搭理他。他固然生气,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增加了嘲讽的次数,但依然没什么效果,这让朱啸觉得很是寂寞。 有了专业老手的加入,整个朝廷的效率瞬间翻翻,不但军粮筹措工作进展顺利,连抢劫军粮案都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气得原本在装病的段恒急怒攻心,真的病倒了,不得不打报告延长了病假。 “军粮是在吴中一带被劫,那里山林密布、地形复杂,最适合山匪隐匿躲藏,可臣派人详细询问了押送军粮的将士,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姜彤站在御书房中央向天启帝汇报调查进展,与会的还有太子、齐王、王逸、魏星野、管春林、苏幕河,原本段恒也是能够列席的,可惜他病了。仇人见面,大家还是保持了相当高的政治素养,微笑点头示意,然后一切以国事为重。x :/ 天启帝:“怎么个不简单法?” 姜彤:“十万石军粮,数量巨大,随护的兵士人数也非常充足,可是那些山匪行动前做了周密的计划,选在了一条峡谷处下手,先用落石将运粮队伍隔成几段,然后防火让护卫队伍自乱阵脚。还赶来牛群,挂上鞭炮,让惊惶狂奔的牛群从两头冲撞队伍,是以双方还未正面交锋,护粮队伍便已损失惨重,那些贼人还准备了□□,从两侧山上放箭......” 天启帝:“......他们准备的倒是周全。” 王逸:“这手段,不像是普通匪类,到有点像......” 姜彤:“是军队!” “军队?”天启帝坐起身来看着姜彤:“押送军粮的队伍离开京城不过几百里,哪来的军队?莫非是军中有人叛变?”说着就严厉的看向魏星野。 魏星野:“姜少卿之前曾来兵部查过近期部队调防,臣也仔细排查过,并未发现异常,且目下西线、北线均集结了大批部队,剩下的也是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支援前线或护卫京城,这样的情况下,一个士兵想离开营地都困难,劫持那么多军粮,少说也要有近千兵力,想要无声无息的做到,根本不可能!” 齐王:“不是我朝军队,难道......” 姜彤:“齐王殿下想的正是微臣忧虑的,怕是已经有外国细作混入璃朝境内了,而且,数量还不少!” “呵!”天启帝气得笑了出来,“好、好得很,上千外国兵士竟然毫无声息的混进璃朝,还劫了那么多军粮,好得很!”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你们这些朝廷命官、军中武将都是干什么吃的?哪天这些人混进了皇宫,朕是不是连自己死在谁手里都不知道?” “陛下恕罪!”众人赶紧下跪谢罪,心里都很郁闷:“摆明了人家布了好多年的局,我们有什么办法?” 天启帝气得直发晕,又跌坐回椅子里,一手抚着额头疲惫的说:“你们都起来吧,这些贼人打的好算盘,怕是早就布好了陷阱,就等着如今这样的时机发做呢!” 大家伙又小心翼翼的起身。王逸本着:老子离开十年了,刚回来,你们之前捅出的篓子不关我的事!的想法,勇敢的对天启帝说:“陛下,目前的形式,怕是需要有所动作了。” 天启帝明白王逸的意思,疲惫的说:“传旨下去,全国进入紧急状态,城门一律严进严出,遇没有路引者可就地斩杀,禁止商队向边境运送盐、铁、粮食,戊时(19点)宵禁,卯时(5点)解禁,各城守军彻夜巡逻,禁一切宴饮游乐!不能上前线杀敌,就都特么给老子好好在家蹲着。”x 电脑端:/ 紧急状态令得到了最有效的执行,还真被几个地方的城门守军抓住了细作。搜出了少量的军用物资。可那些细作也是态度死硬,眼见跑不了了,就用各种方法自尽,没死成的也是一个字都不肯说。再后来,无论盘查的再怎么严格,也再没能寻到那批军粮的任何踪迹了。 “看来对方动手之前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得手便化整为零,此刻,那批军粮......恐怕已经被运出国境了!”姜彤又站在御书房正中,斟酌着字眼向天启帝汇报情况,只是无论在怎么委婉,事实真相都是残酷的。 天启帝联系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想想自己让人当棒槌似的耍了这么久,气得就像是得了帕金森:“好、好、好!”愤怒让他根本坐不下来,绕着自己那张气派的书桌转来转去,“能想出如此计策,还从十几年前就埋下伏笔,这特么确实是个人才。看来这帮赤夷蛮子包藏祸心已久了啊!好得很!传令给霍思宏,朕不管他怎么做,都得把那帮赤夷孙子给朕打服!” 章节目录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霍思宏接到这样的命令时满脸黑线,心想:“我也想打服他们,这冰天雪地的,你以为我很爱在这荒山野岭里待吗?关键是那帮赤夷孙子贸然发动战争,根本没顾忌过季节问题,到了前线一看,得,下这么大雪,咱们先安营扎寨,挑个好天气再战吧!弄得我也得在这里耗着,我也很郁闷,我该跟谁说理去呢?” 两军就这样对峙了一个来月,军粮耗费了不少,小规模的挑衅也有过几次,可正面的对战是一次都没有过,双方军队从刚开始的紧张备战,到后来的焦虑提防,发展到这会已经有些懈怠了。 霍思宏看着这样的情况很发愁:“这特么对方要是个有军事才能的,给我来一波突袭,我就得废啊!不成,得主动出击!”于是,他决定使用诱敌深入的法子。 西线战场的地形比较有意思,一面大雪山、一面开阔地,双方现在各自瞅了个避风的山坳里扎营。霍思宏的办法也是利用地形,先将璃朝大军的大营向后撤了十五里,而且是大张旗鼓的后撤,到地方后又悄悄的安置,给赤夷大军造成了一种璃朝部队耗不住,已经撤退了的假象。其实他是把主力部队藏了起来,自己却带着前锋营,一部分绕到山坡上埋伏起来,另一部分则绕到敌军大营身后等待。x 赤夷大军洒出的斥候一看:“呀,璃朝人要跑,天赐良机啊,追上去哪怕扫个尾,那也是赤夷的胜利不是?”果断回营报告主帅。 郁靖亲率大军在在荒郊野外待了一个多月,也是焦躁到不行。军队一动,别看还没开打,那也是烧钱,再烧下去,家底就要被烧穿了。一听那边璃朝军队要跑,就想着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哪怕明知道对方有诱敌深入的可能,可是郁靖心想:“老子又没打算一口吃个大的,就往前追个十里,抓住你们的尾巴,俘虏个几百上千人,也行了,对外也能说是我把你们打跑的!” 在这样想法的推动下,赤夷军队果断出击了。沿着原本阻隔双方的那座大雪山,倾巢而出,一路狂奔往前追。蹲在山坡上的霍思宏紧紧地盯着赤夷大军的动向,看到他们的队伍绝大部分都走到山坡下了,就果断下令:“击鼓、放炮!” 霍思宏埋伏在山坡上的时候,就选好了高度、地点,将传讯用的信号弹均匀的布置在了厚厚的积雪中,一个信号弹旁边还趴着个士兵,每个士兵之间还用绳索系在腰间,连成一串,固定在山石上。山坡两侧裸露出来的岩石上,埋伏的则是击鼓手。 霍思宏一声令下,上百颗信号弹齐发,战鼓雷动。赤夷士兵吃惊的回头往山上看,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倾泻而下的积雪淹没了。部分离得比较远的赤夷士兵惊惶四窜,掉头就想往自家大营跑,可是身后早有璃朝士兵埋伏,赤夷士兵没头没脑的冲过去,刚好冲进了包围圈,瞬间就被包了饺子。(_ 之前佯装撤退的大军从信号弹发出就开始向着战场急行军,到事发现场时正好赶上清理战场,那还有啥可说的,活蹦乱跳的全部俘虏,身上挂彩的全部就地斩杀,埋在雪里的......继续埋在雪里。 山坡上,由于雪崩规模比较大,埋伏的炮手也有不少人被大雪掩埋,此时腰上系着的那跟绳索刚好派上用场,从两头顺着绳索往外拽人,一拽一个准,最后除了几位炮手有轻微的冻伤以外,全部生还。经过最终清点,璃朝以十二死、六十三伤的代价消灭了赤夷大军的绝大部分主力,俘虏了三千余人。刚上台还没过来得及过第一个春节的郁靖也葬身雪海,尸体被挖出来的时候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消息传来,璃朝举国欢腾,天启帝高兴地当场砸了茶杯:“好你个霍思宏,太鸡贼了!不过......干得漂亮。” 满朝文武:“......”皇上,风度、风度啊! 璃朝这边高兴了,赤夷和狄戎那边就郁闷了。特别是狄戎,本来说好的组团刷璃朝,然后土地、钱粮对半分,结果呢?这刚开打没多久,赤夷那边就歇菜了,这不坑爹呢吗?狄戎的屠图可汗一边拍大腿一边骂死了的郁靖:“奶奶个腿儿的,就知道那个黄毛小子不靠谱,说的天花乱坠,什么踏破璃朝山河,这可好了,明明就是他先撩的骚,让我配合他,结果还没踏上璃朝的土地呢,他就先死了!他死了便也就罢了,可如今这情势,让我怎么办?”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老大的犹豫影响到了整个狄戎军队的士气,大家心里都有些打鼓,摸不准接下来该怎么办。鲁伟一看,得,你们不知道怎么办,那我帮你们想想办法吧! 他受到了霍思宏的启发,发现信号弹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东西,于是选了百十个个身手好的士兵,让他们全部脱下铠甲,换上了狄戎士兵的衣裳,趁夜钻入狄戎大营,挑大家睡得最熟的时候,将好几十枚信号弹一同点燃,瞬间将狄戎大营上方的夜空照的亮如白昼。 狄戎士兵昏头昏脑的钻出营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迎面而来的就是雪亮的砍刀,还是穿着己方军服的“战友”砍过来的大刀,整个人都傻了,除了惨叫之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信号弹燃尽后熄灭掉落,大营重新被黑暗笼罩,惨叫声、奔逃声却没有消失。狄戎士兵们已经分不清哪个是敌人、哪个是战友了,自己不想死,就只能抽出刀砍向身边的人,一时间,整个大营变成了修罗地狱,只剩下刀兵入肉的闷响和痛苦的哀嚎。 而那百十个璃朝士兵,其实在信号弹熄灭后就伏地逃出了狄戎大营,站在附近的高地上默默的看着狄戎人疯狂的自相残杀。鲁庭芝作为这只百人突击小队的队长,面无表情的看着狄戎人的鲜血一点点的将地面染成红色,许久之后,他抬头看看天色,在破晓之前带着自己的士兵转身离开。 章节目录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狄戎大营的这场大屠杀一直持续到天明,拎着砍刀、满身是血的极少数幸存者们透过被鲜血染红的双眼,才发现自己手起刀落,屠杀的全都是前一天晚上还聚在一起喝酒的战友。直到这一刻,他们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被外间的混乱吵醒,一出营帐就有大刀迎面砍来,还以为是敌人杀进了大营,混乱中只能见人就砍,却不知道杀的都是自己人。 屠图可汗在大营刚刚乱起来的时候就被守在自己帐外的一队亲卫给架起来逃出了大营,勉强躲过了一劫。天亮以后,眼看着大营那边安静下来了,才敢派人去查探,结果就是大营内的狄戎士兵死伤惨重,而假想中的敌军,一个都没发现!听到这个消息,屠图可汗“嗝”的一声就晕倒了,亲卫们没办法,只能留下几个人善后,其他人带着他们的可汗逃回了王庭。x 电脑端:/ 至此,北线战场也大获全胜,而且同西线战场一样,都是以极小的代价,就消灭了敌方的大部分主力,算是漂亮的不能再漂亮的大胜仗。消息传回京城,天启帝激动地撑着御案一个翻身,在空中三百六十度转体,然后稳稳的落在太极殿正中,惊得满朝文武都以为自己见了鬼。 没办法,天启帝心里实在是太高兴了。这场战争说是赤夷人包藏祸心多年,挑起的争端,可他心里清楚,很多人一定都觉得最直接的□□还是他宠爱小老婆。如果这一仗璃朝打败了,亡不亡国是另一回事,他本人就算是彻底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好在如今两边都打赢了,还是大胜,这样一来说法就变了,虽说仗是人家主帅领兵打的,但他作为国家最高领导人,能打胜仗也是他领导的好不是? 雷鸣和雷深的运粮队伍还没走到地方,前线就传来了捷报,让雷鸣拍着大腿懊恼道:“这特么是什么事啊,你们就不能等等我嘛?最多再要三天。不两天我就赶到了!~~” 可是战机不等人,雷鸣终究是错过了大战的机会。可是直接掉头回京也不现实,索性就慢慢悠悠的往前线走,想着大军回程时一起回去。也是雷家祖孙的运气来了,竟然在路上遇到了几股被打散、窜入深山的赤夷散兵,那还有啥可说的,动手打吧。就这样边走边打,竟然也让他们俘虏了近千人,完成本职工作的同时,还蹭了点军功,这真是......让人很无语! 由于新上任的郁靖战死,尸首还被霍思宏派人挖出来,给弄走了。赤夷国内一片大乱,因为老可汗的亲生儿子死得差不多了,一时竟然找不到能够名正言顺接替可汗大位的人,于是稍微有点实力的宗室全部加入了乱战,整个赤夷国内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正在风雨飘摇之际,一队奇兵忽然加入战局,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一路势如破竹,将那些乱战的宗室一一消灭、降服,短短一月就已经逼近了赤夷皇城。 璃朝这边虽然不会对赤夷国内的乱局报以同情(还会拍手叫好),可也密切关注着这只突然出现的奇兵,“这究竟是个什么人,怎么时机卡的这样好?况且那样大规模的军队,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拉起来的啊!” “此时恐怕不简单,这是个野心家,还是个非常有本事的野心家。”天启帝的御书房又开启了小组讨论会,与会人员还是那么几个,大家各自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去打听了,可都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面对这样的情况,王逸拈这胡子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魏星野心想,这特么还用你说?能干出这样的事,时机把握的还这样准,摆明了就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可当着天启帝,也只能接着王逸的话头往下说:“此人不可小觑,看着做派,怕是已经准备了很久了,就等着赤夷国内大乱的这个机会呢!” 姜彤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勇敢的说出自己的看法:“打仗不但要兵士,还需有充足的粮草,这个人......他的粮草从哪来的?” 众人瞪大眼睛看着姜彤:“......”不会吧?操了,还真的很有可能! 天启帝因为前线的两场大胜,最近一段时间本来心情都挺好,此时被姜彤一提醒,顿时感觉心里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闭眼长吁一声,努力压下压下暴怒,冷冷的吩咐:“给朕去查,务必要把这个人的底细都查清楚,朕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手笔!”x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众人应“是”告退,又各自找门路去了,可是那支奇兵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样,所过之处除了杀戮,连一句废话都没有,关于主帅的信息更是一概全无,赤夷国内被他屠了的宗室连自己死在谁手里都不知道,更别说千里之外的璃朝了,真是一丝的消息也查不到。 朝廷陷入焦灼的情绪中不可自拔,京城的百姓却在高高兴兴的准备迎接凯旋的两路大军外加一只送粮队伍。城门通向皇宫的大道被清扫的一尘不染,道路两侧的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绸带,沿街商户也在房檐、门庭处挂上了大大的红色灯笼。 真正进城的这一天,由于大军不能进城,每支队伍只允许带200人进城授奖,三支队伍加起来总共600人,穿着雪亮的铠甲,带着战场上下来的血气,一步一步的走进城门,踏上御街,京城百姓瞬间陷入了疯狂。大姑娘、小媳妇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礼教不礼教的了,揣着一大把帕子香包,冲着进城队伍就使出了天女散花。 或许是气氛太热烈,或许是场景太美好,把平时不太爱抛头露面的小倌馆的倌人们都给招出来了,一个个玉树临风的倌人拎着素帕,也姿态优雅的抛向行军队伍。 鲁庭芝骑马走在队伍前方,本来就是英俊少年郎,再加上刚刚立功的少将军身份加持,受到了男男女女的一致欢迎。姑娘们劲小,手帕、香包没能砸到他,可倌人们到底是男人,力气大些,鲁庭芝的身份、形象又颇和他们的胃口,抡起素帕一招呼一个准,不一会,鲁少将军身上就被挂满了! 章节目录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你别拉我,我要去跟他们一决雌雄!”好不容易盼到心上人归来,雷浅一大早就把王媛从被窝里挖出来,拖到御街旁边占位置。也怨位置占的实在太好,全程目睹了鲁庭芝被倌人们示爱,雷浅当时就要冲过去打人,被王媛死死的抱住腰才暂时没有得逞。 王媛没吃早饭,此时又得拼了命的拦着雷浅,内心的悲愤好似滔滔江水:“大小姐啊,他们本来就是‘雄’的,还用得着决吗?” 雷浅挣脱不开,愤怒的回头瞪着王媛质问:“你究竟跟谁一伙儿?” 王媛满头黑线:“跟你一伙儿、跟你一伙儿,可是那些......也就是凑个热闹,你这么打过去,弄得好像鲁庭芝真跟他们......你还是消停些吧!” 两个人正你冲我拦,鲁庭芝随着队伍,正好走到了她们面前。看到雷浅和王媛的造型,他刚开始还有点诧异,再看王媛和雷浅傻乎乎的保持着一个抱一个的姿势傻傻的看着他,又忍不住笑了出来。x 他这一笑,猛然间把雷浅已经很久不用的羞涩给笑了出来,马上站好,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王媛反应没她快,还傻乎乎的挂在她身上,被她万分嫌弃的使劲扒拉了几下给扒拉掉了。 王媛咬着牙撇着嘴,愤怒的小声嘀咕:“好你个见色忘义的,用完我就撇是吧?” 雷浅羞涩的看着鲁庭芝,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回了王媛一句:“乖,我哥哥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我都给你!” 王媛:“......” 两个人的小动作全都被鲁庭芝看在眼里,笑得更加开怀,还盯着雷浅的双眼深深的看着她,直到队伍继续向前,两个人的目光才依依不舍的错开。 王媛无语的看着身边依然痴痴的盯着鲁庭芝背影的雷浅,阴恻恻的说:“你祖父和你哥哥的队伍过来了!”x :/ 雷浅:“哦......啊?”猛然收拾精神转过身来,果然看到雷鸣带着雷深,领着一队人马正走到面前。雷浅快速收起脸上哀怨又甜蜜的恋爱气息,换上激动和想念,眼泪汪汪的望着亲祖父和亲哥哥,把不明真相的雷鸣和雷深感动的一塌糊涂,差点当街洒下男儿泪。 王媛:“你学过变脸吗?” 雷浅一边捏着帕子做西子捧心状,一边说:“变什么脸,姐姐我这是真情流露。” 王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跟她争辩。见热闹看得差不多了,就伸着脖子四下张望,盘算着一会该如何从这人山人海中冲出去,正被满眼的脑袋愁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就看到旁边一辆马车上有人正在朝自己招手。王媛定睛一看,惊喜的发现那车里坐的竟然是阮君宁,立马高兴的笑了起来。 阮君宁也在对她笑,然后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的马车,抬手往人群外划了一下。王媛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要自己跟着他的马车,这样就能相对轻松的挤出人群了,赶紧欢快的点头。(_ 阮君宁的马车上是装饰有皇室标志的,一挪动,人群就会自动避开。王媛看着那马车动了,赶紧回头伸手拉住还在伸着脖子张望入城队伍的雷浅,拽着她就跟上了阮君宁的马车,。雷浅还有些不舍,王媛边拽着她快步走,边小声说:“你的庭芝得进宫领赏谢恩,宫墙那么厚,可不是你能看得穿的,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坐在家里等吧,他回来了必定会来看雷大小姐的。” 雷浅不情不愿的被王媛拽着走,嘴上还嘟嘟囔囔的不肯承认:“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我明明是在看我祖父和哥哥好不好!” 王媛:“好好好,那鲁庭芝回来我就告诉他,让他别自作多情了,雷大小姐是在看自己的至亲,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雷浅立刻瞪起双眼:“你敢!” 说笑间,两人跟着阮君宁的马车,顺顺当当的走出了人群。马车停在街道拐角处,阮君宁跳下车,笑着等王媛走到跟前才说:“自你回来,我还没有机会好好跟你说说话、问问你这十年来的见闻,好在快过年了,你又可以跟着你祖母、母亲进宫朝见了,到时我带你去看花房培育的新品兰花。” 大概是源自于儿时他对自己的照顾,再加上玲珑塔上的救命之恩,王媛对阮君宁总有一份亲切感在,听到他如此说,也笑着应下:“那就说好了?宁哥哥最懂兰花,值得你特意拿出来说的,一定不是凡品!” 阮君宁:“嗯,说好了,到时我在雨花阁等你。此处距离崇明坊还有些距离,上车我送你们回去吧!” 王媛站了一早上,其实也有点累,但是看看那辆看起来就很舒服的马车,还是拒绝了:“还是不要了,将士凯旋归来,是要进宫拜谢陛下的,此时应该快到宫门口了,宁哥哥是否也要赶去参加?若再送我们恐怕会耽误时辰,我们俩不打紧,慢慢逛回去也可以。” 阮君宁看着王媛笑得更加和煦:“你也说了,我得赶回去,坐车是来不及了,我骑马,正好将车空出来,送你们回去。” 雷浅的激动劲此时已经过去了,觉得格外疲乏,听说有车坐,立马接话道:“多谢山阴郡公,那我们就不推辞了。” 王媛:“......” 阮君宁笑着侧身让出上车的脚踏,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雷浅福了个身就果断钻到车里去了。王媛很郁闷,尴尬的看着他,他回了一个温暖的笑容,摇了摇头轻声说:“快上去吧,我也要赶紧动身了,咱们初一在宫里见。”王媛笑着点点头,拎起裙子踏上脚踏,阮君宁还贴心的站在身边扶着她,一直看着她安安稳稳的坐进车里,才转身离开。 雷浅靠在车壁上,像个老太太一样双手插在袖子里,眯着眼睛看着王媛说:“怨不得姜晚晴恨你呢!一个常平郡王还不够,如今又来一个山阴郡公,她要是看到刚才山阴郡公对你笑得那个样子,眼睛都能瞪出血来你信不信?” 章节目录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王媛也靠到车壁上,想起阮君浩那张脸就有点头疼,倒是阮君宁,从小到大给她的感觉都是温暖的,有点疲惫的瞟了一眼雷浅:“不是什么好事。” 雷浅:“你觉得不是好事,她可不这么想!我在旁边看着,她可是抱着‘报仇雪恨’的决心呢,至于这最好的办法吗,自然就是嫁给储君、或者嫁给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那个人,好凭着身份地位狠狠的踩咱们、报复咱们!” 王媛淡淡的看着雷浅,不在意的说:“若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只能说她太天真了,皇室是那么好进的?我小时候偶尔会随着祖母、母亲进宫,那些娘娘们,看着光鲜,内里的苦,只有自己才知道!而且......就她那两下子,山阴郡公早就看透了!” 雷浅忽然凑到王媛身边,贱兮兮的笑道:“呦!~~看来你对你的宁哥哥很有信心啊!” 王媛嫌弃的伸手把她的脸推开:“宫里长大的孩子,什么阵仗、招数没见过,不是我对山阴郡公有信心,而是就凭她装温婉那点本事,是瞒不过那些眼睛的。” 雷浅沉默了片刻,又靠回车壁:“但愿吧,她若爬上高位,咱们就算不被她报复清算,也得活活被怄死。既然山阴郡公不吃她这套,你还是提醒一下常平郡王吧,毕竟他是太子嫡子,姜晚晴勾搭他的可能性也会更大一些。” 提到阮君浩,刚才还很淡定的王媛又觉得胃疼了:“他......我还是想离他远点!” 阮君宁的马车一路将两人送到犯官巷巷口就匆匆离开了。王媛和雷浅下了车,就收拉着手往巷子里走,没想到刚进巷子,就看到姜晚晴独自站在巷内笑看着二人:“不愧是媛儿,这就坐上山阴郡公的车驾了?还有小浅,你不是从小就心仪鲁庭芝那个蠢货吗?怎的......这是想通了,打算一辈子和媛儿做‘姐妹’不成?” 王媛看着她心想:你是不知道,我不但坐过山阴郡公的车驾,还坐过常平郡王......猛然间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还说过这不是好事呢!王媛这一犹豫,就让雷浅抢了话头:“你自己心思龌龊,看谁都龌龊,我们跟郡王、郡公是怎么回事,还不劳你操心,至于庭芝,我的确从小就心仪他,他曾经被你蒙蔽也不是因为他蠢,而是因为他心思纯善。至于你,上次我们可以让你被关进尼庵九年,我也很期待下一次能让你更惨一些!” 姜晚晴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可嘴角边的笑容却没有消失:“我不会再给你们那样的机会,咱们走着瞧!”说完就一甩袖子转身进院子了。x :/ 王媛碰了碰雷浅的胳膊,轻声问道:“她骂鲁庭芝,你是怎么忍下来的?” 雷浅不屑的撇撇嘴:“今日大军凯旋,最快今晚、最慢明晚,肯定有庆功宴,不是咱们进宫就是太子殿下过来,我要是一怒之下揍了她,岂不是给了她装可怜的机会?” 王媛钦佩的拱手:“雷大小姐果然深谋远虑!” 雷浅推了她一把,盯着姜晚晴刚刚消失的院门咬着牙说:“但是今日这笔账我给她记下了,她给我等着,过完年我再收拾她!” 雷浅料想的不错,天启帝体谅将士们辛苦,将庆功宴设在了第二日午后,犯官巷内除了朱家和林家之外,都在进宫赴宴之列。女眷们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打扮。王媛万分不情愿的又被邓嬷嬷收拾的红彤彤的,只能郑重抗议:“嬷嬷,今天不是新年朝见,况且今日是给前线浴血的将士庆功,小浅作为家眷穿的红一点还算有情可原,我一个蹭饭的,穿的这么喜庆,实在是不合适啊!” 邓嬷嬷本来还在喜滋滋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被王媛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点道理,于是立马抓过王媛,给她从头到脚换了个妆,整成了鹅黄主题的。 王媛看着领边、袖口上那毛茸茸的镶边,再看看天色,最终还是咬着牙忍了。一路跟着韩氏、顾氏进了宫,女眷依然在雨花阁开席,看着这满殿的花团锦簇,王媛“感动”的热泪盈眶,心里暗自叹息:“我特么又回来了,真是感谢历任先帝!” 因是庆功宴,气氛相对宽松,女眷们拜完了太后、皇后、后宫嫔妃、太子妃、东宫有名号的妾室后就可以入座开宴了。韩氏、顾氏和王媛又被周太后叫过去笑呵呵的寒暄了一番,谁也没提北疆那十年岁月,就好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宴会的席位安排的非常凑巧,王家和雷家离得不远,宴席开始后,王媛就和雷浅凑到了一起。两个人叽叽喳喳的,主要是由王媛给雷浅介绍她认识的贵妇们,不过毕竟年代已经比较久远了,有很多王媛也不认识,再则那是王媛还小,很多也都记不清了,即便如此,雷浅还是听的津津有味,特别是讲到东宫后院的恩怨时,更是听得两眼放光:“怪不得你说姜晚晴不是个呢,原来东宫的环境这样复杂,她从小在北疆长大,根本没见识过,那两下子在北疆还能勉强耍耍,到了京城,果然是不够看!”x 王媛扫了一眼姜晚晴,她理所当然的被安排跟亲妹妹姜晚柔坐在一起。姜晚柔满脸寒霜,姜晚晴倒是满面春风,正偏着头不知道跟哪家女眷聊天呢。王媛摇摇头,有点不确定的对雷浅说:“这个人没那么好对付,之前在北疆,她没见识过也就罢了,如今回京了,说不好她就能发愤图强从头学起,咱们还是当心着点为好。”(_ “当心什么?”雷浅还没接话,身后就传来了阮君浩的声音。王媛和雷浅齐齐回头,就看到阮君浩蹲在她们身后,明显是来找王媛,又不想引起其他人注意。 雷浅“呵呵”的干笑了两声,冲着王媛眨了眨眼。 王媛看着阮君浩挺高的个子蹲在自己身后,明明是贼头贼脑的一幅形容,还要用极具侵略性的眼神看着自己,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阮君浩看王媛一脸嘲笑,有点恼怒的伸手在王媛后腰处掐了一下。看着她吃痛的瑟缩,才再次开口:“跟我出来,给你看个好东西。”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雷浅。 章节目录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雷浅接收到阮君浩的目光,马上开口应道:“放心去放心去,这里有我。” 王媛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叛徒,阮君浩则赞赏的一笑,点了点头就拉起王媛钻入坐席后的黑暗之中,沿着墙根一路遛出了大殿。王媛边被他拉着往前跑,边在心里吐槽:“你能带我看个毛线的好东西?有没有哪位大哥能救我一下啊?” 老天并没有听见王媛的祈求,她就一路被阮君浩拉着在御花园里穿梭,越走越偏,可周围的景观却越来越熟悉。直到阮君浩拉着她停在一座殿阁前,王媛看着眼前廊檐下牌匾上“澜山阁”三个大字,心想:我猜对了,就知道不会是什么还地方。x 澜山阁大门紧闭,也没有内侍值守,一看里头就没人。阮君浩也不客气,一把推开门,拽着王媛大摇大摆的就往里走,一路走到当年王媛暂住过的那间暖阁内,才松开王媛的手,转身将门关上了。 就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王媛才看清这间暖阁内的景象。虽然当年在这里只只住了几日,又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王媛还是立刻就注意得到,这里的布置与当年一模一样,连床帐都还是当年的那一挂。丝织品不耐久,经过了十年岁月的侵袭,那些原本轻若浮云的纱帘已经有些破旧了,可上面缀着的每一粒珍珠,王媛都无比熟悉。 她慢慢走到床前,伸出手轻轻的触摸那些已经不再明亮的珠子,疑惑的问:“十年了,这里再没有人来住过吗?”x :/ 阮君浩走到她身后,伸出双臂环住纤腰,下巴垫在王媛的肩膀上答道:“这是宫里,我没办法将这间暖阁锁住十年,期间自然也曾有其他人在这里暂住过,可自从你回京,我就禀明了皇爷爷,将整个澜山阁许给我使用,又让人去内库找到当年你用过的那些东西,凭着记忆布置了出来,就是想等你进宫时带你来看。” 王媛:“当年......我在这里也只住了几日。” 阮君浩用下巴在她肩上用力压了一下,有点委屈的说:“是只住了几天,可是那几天我每天都会来陪你,现在想想,那几天竟然是我跟你独处的最长的一段时间了。当年我们都太小了,我能动用的资源太少,无法为你留住这里,如今,我就是想让你再次记起那段岁月。” 王媛侧头,瞥着阮君浩的眼睛取笑道:“你小的时候没这么黏糊!” 阮君浩不高兴的用力勒了一下怀中的纤腰,语气哀怨的说:“我精心为你布置了这么多,你还嫌我黏糊,小没良心的。”说着呲着牙逮住眼前的白嫩的耳垂就轻轻的咬了一口。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被他这一咬弄得浑身一抖,拍了一下扶在自己背上的大手,嗔怒道:“别闹!”说完继续努力挣扎,想要从他怀里逃出来。 阮君浩却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感受到王媛的挣扎,索性松开她的腰,一弯身子将王媛整个人抱起来,顺手往面前的床榻上一扔,自己也跟着压了上去,逮住红唇就缠绵的深深吻住。 王媛一边推着他的胸膛,一边在心里骂娘:“你他大爷的又扔我?我不疼的嘛?还有,你能不能有一次私下里见我是不发春的?” “不能!”这是阮君浩的回答,当然,他没说出来,而是用行动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他深深的吻着王媛,在她嘴里不断地攻城略地,手上也没闲着,沿着那日思夜想的身体仔细的抚摸、描画,就像是在赏鉴最精美的瓷器,动作并不粗鲁,却不容抗拒。 王媛被他吻得脑子直发晕,眼见强硬的推拒不管用,只能放软姿态,轻轻的在他胸膛上拍了几下。好在阮君浩还没有完全疯魔,感觉到王媛的妥协,满意之余稍稍放开了她,让她能够缓口气,可却不肯挪开距离,嘴唇依然贴着红唇,不断的轻轻啄吻。 王媛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算是能够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说过会等我的,现在这又是在做什么?” 阮君浩楞了一下,好像是猛然间想到,自己还做过这样的承诺,懊恼的皱起眉头,长叹一声才翻身躺到了王媛身边,捏着自己的额头不情不愿的嘟囔道:“我也是闲的没事干折磨我自己,竟然会跟你许这样的诺!” 王媛看他暂时熄火了,连滚带爬的从床上翻下来,站在地上整了整衣衫,又拿袖子使劲擦了一下嘴,正要再擦第二下,阮君浩阴恻恻的说:“你要是再敢擦一下,我就撕毁承诺,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索性痛痛快快的把你办了,再慢慢制服你!” 王媛:“......”嘟着嘴放下手,到底是没敢再擦。 阮君浩深呼吸了好一会,才勉强平息了体内的骚动,躺在床上看着王媛气鼓鼓的脸,又觉得可爱极了,于是伸出手对她说:“拉我起来!” “你自己不会起来吗?”王媛依然很愤怒,顺口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可看到阮君浩挑起的眉毛,又瞬间怂了,不情不愿的伸手拉住他,一使力将人拽了起来。正想抽回手,就又被阮君浩一个使力给拉进了怀里。 “你你你你你......”王媛惊了,以为他真要毁约。 阮君浩笑着拍拍她的后背:“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会做到的。我今天忙了整整一个上午,累得紧,此时就想抱着你休息一会,你别闹,乖一点!” 王媛:“......”只要你不发疯就成! 两个人在澜山阁待了好一会,在王媛不断地催促下,阮君浩终于放开了她,起身慢慢悠悠的带着她往雨花阁走。王媛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委委屈屈的跟在他身后,嘴里嘟囔着:“从小到大,我只要遇上你就准没有好事!” 章节目录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王媛低着头一步一步的数着地面上的拼花石板,心里想着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根本没注意身前的人已经停下了脚步,一个收势不及,闷头撞在了阮君浩的后背上,力的作用下,被反弹的后退了两步才站稳,好在阮君浩反应够快,转过身一手揽腰一手扶肩,这才没有跌倒。 王媛委屈巴拉的抬头用眼神谴责他,迎上的却是一张挂着宠溺的温润笑脸。王媛没有被男色迷住双眼,而是脑中警铃大作:你做什么笑得这样妖孽?事反常即为妖,阮君浩这厮有阴谋! 还没想出他究竟有什么阴谋呢,前方不远处就传来阮君宁的声音:“媛儿!” 王媛侧头,视线绕过阮君浩,果然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了负手站在小路中央的阮君宁,看那个姿势,应该是已经在那里站了一会了。此时看着王媛,嘴角挂着稀薄的笑意。 王媛:“......”我知道这厮有什么阴谋了,这是打算瓜田李下,在阮君宁面前坐实跟我的暧昧关系?怪不得刚才不出声提醒我呢,原来打的就是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算盘,太无耻了!可我也不能冲上前去,扯着阮君宁的袖子跟他解释吧?我也解释不着啊! 想通了这一层,王媛倒是坦然了,挣开阮君浩的双手,笑眯眯的从阮君浩身后走出来,对着阮君宁一福身:“臣女见过山阴郡公!”站直身子,在阮君宁挑刺之前又开口道:“礼不可废,如今媛儿礼到了,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叫声宁哥哥了!昨日还得多谢宁哥哥,要不是你派车送我和小浅,我们两个走回去怕是脚就废了。” 阮君宁还是谦谦君子的模样,温和的对王媛说:“我刚才在前面听到皇爷爷个你们几家都赐了宅子,都在朱雀坊内,位置比崇明坊要好很多,如今王大人已经起复了,你日后也得留意一些,出门带上随从、坐车去,免得被人冲撞了!” 王媛低头一笑:“宁哥哥的提醒我会记下,不过......前呼后拥、围帐乘车,其实少了很多乐趣!” 阮君浩原本打得就是让阮君宁“认清”自己和王媛的关系,从此知难而退的主意,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上了,完全把他当空气,这怎么能忍?于是抓住王媛的这个话头,抬手摸了摸王媛的脑袋,笑得越发温柔,用哄小宝宝的语气说:“你平日外出是需要注意一些,是会有些拘束,不过你也不用不开心,我有空时就带你去城郊围场跑马,你也可以散散心、透透气!”x www.x33xs.com m.x33xs.comx 王媛看着阮君浩,不太敢相信他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一时有些拿不准到底该怎么回答,只能冲着他微笑,却没留意到,这样的相视而笑落在阮君宁眼里,更像是她和阮君浩之间有些什么! 阮君宁唇边的笑意更稀薄了,轻咳了一声打断两人的对视,看着王媛继续道:“我是特意过来等媛儿的,只因上次跟你说过要带你去看暖房的兰花。” 王媛:“好......” 王媛刚说出一个字,就被阮君浩无情的打断了,不但打断了,还上前拉住王媛的手腕,对着阮君宁说:“哪有下午看兰花的?都打蔫了,况且媛儿出来已经有一阵子了,只怕她祖母、母亲该着急了!” 王媛:“......”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替我找想? 阮君宁唇边连那一抹稀薄的笑意都挂不住了,微微皱眉看着阮君浩,沉默了片刻才又对王媛说:“也是了,总不好叫长辈们担忧。”又看这阮君浩说,“要看兰花,总能找到机会的!” 阮君浩:“......” 王媛笑了,点头应是。阮君浩却再也不肯给她和阮君宁更多说话的机会,硬邦邦的说了一句:“我将你带出来有一阵了,还是赶紧送你回宴席上去吧!”说完也不管阮君宁,拽着王媛就往前走。 王媛终究是有些不好意思,经过阮君宁身边时对她尴尬的笑了笑。阮君宁露出一个他都明白的笑容,然后迅速的捏住王媛的手,往里面塞了个东西,又将手松开了。王媛吃惊的看着他,他也只是点了点头。(_ 阮君浩没看到两人的小动作,拉着王媛一路暴走,到了雨花阁的后墙角才停下来,将王媛拽到身前,捏住脸颊就恶狠狠的说:“我后悔了,我要撕毁对你的承诺!” “......”王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眨巴着眼睛想了片刻才明白过来,觉得自己真实冤枉死了,“为什么?我没招你没惹你!” 阮君浩:“谁说你没惹我?我是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让你离那些男子远一点?” 王媛要郁闷死了:“我今天一句话都没跟他们说!你就算想拿宁哥哥说话,也不是我主动找他的,从回京以来我就见过他三次,第一次是刚回京那日,你也在;第二次是昨天陪雷浅去围观鲁庭芝,碰巧遇见的;第三次就是刚才,你也在!” 阮君浩:“就算不是你主动招惹的,可你身边怎么总是那么多男子?你知不知道作为一个姑娘家,应该注意点!” 王媛实在是忍不住了,冷下脸说:“常平郡王,我尚且待字闺中,我身边的男子也基本上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也没跟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是依礼而行、问心无愧!倒是郡王您,时常这么拽着我、算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阮君浩刚才只是吃醋,那么此时就是真的暴怒了。他的暴怒不是大喊大叫,而是冷着脸挂着笑:“你不用跟我装傻,从你回京以来,我对你是什么意思你看不出来吗?你问我我跟你算是怎么回事,那我现在就去皇爷爷跟前请旨,反正我也到了议婚年纪,你也已经及笄,我便大大方方的要了你,省得你在这跟我装傻!” 王媛也火了:“你当我是外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了吧?你是太子嫡子,你的正妃是那么好当的?我还就告诉你,可别想着将我讨到房里去做个侧妃、侍妾什么的,你要是敢做,我倒是不敢抗旨,可我敢废了你!” 章节目录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阮君浩笑得更开,喘着粗气感叹:“好好好,十年北疆果然是没有白待,你、你懂得可真多!我还就告诉你,你不用给我放狠话,我既然想要你,就不会顾惜手段、方法,你躲不开、逃不掉。你也无需用那等龌龊的眼光看我,我对你珍而重之,你却觉得我是将你当成玩物,还威胁我?我告诉你王媛,我从未想着要将你讨进房中做侧妃、做侍妾,我从来都是想要你做正妃的。” 王媛被他说的有点羞愧,可转念一想,他们家那个情况,实在不适合人类生存,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缓了语气,打算跟他摆事实讲道理:“我、你这样的身份,日后必定会有陷入纷争的那天,我若跟你......一个不小心,就得在皇宫里被关上一辈子,我、我对你没有意见,可我真的不想整天姐姐妹妹的勾心斗角。” 阮君浩此时也稍稍冷静了下来,双手捏住王媛的双肩,诚恳的说:“你相信我,我有能力护着你的,你不喜欢......那我便不要其他人。” 王媛都快绝望了,觉得这个人真是太轴了,怎么说都说不明白:“不可能的浩哥哥,越是身处高位,就越会身不由己!” 阮君浩急了,捏紧王媛的肩膀说:“我能做到的,你......”说到这里就被身后的一声:“见过常平郡王!”给打断了。x 电脑端:/ 阮君浩僵了一下,才放下双手、站直身体。王媛则果断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姜晚晴,你真是阴魂不散啊!”嘟囔完还抖抖肩膀,提醒阮君浩放手。 阮君浩放手是放手了,到底是狠狠的瞪了王媛一眼,才转过身去,满脸严霜的跟姜晚晴打招呼:“姜大小姐第一次进宫吧?” 姜晚晴唇边那常年挂着的温婉笑容顿了顿,又打起精神回答道:“多谢郡王关怀,晚晴确实是第一次进宫。”x :/ 阮君浩瞥着她:“本王不是关怀你,是想提醒你,皇宫大内,最好不要随意走动,这里不是什么闲杂人等都可以乱晃的地方。” 阮君浩这一句话,一下子就把王媛堵在心口的那口郁气给顺下去了,激动地窜到他身后、轻轻地拽着他的衣服探头探脑,就想看看姜晚晴的表情。 王媛清楚的看到,姜晚晴那仿佛是长在脸上的微笑面具一点点变了颜色,由羞怯的粉色一点点变成了难堪的红色,又从难堪的红色一点点变成了愤恨的青色。 阮君浩偏头看了一眼几乎是趴在他后背上看热闹的王媛,心情也好了起来,转头再次对姜晚晴说:“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姜大姑娘似乎格外留意本王的行踪,上次在崇明坊如此,今日又是如此,究竟是为何呢?” 姜晚晴到底是个姑娘,自以为已经做的很不着痕迹了,现在却被想要勾引的对象这样大刺刺的问出来,还是当着自己仇人的面,一时间又羞又怒,却只能硬撑:“臣女没有......这只是凑巧!” 阮君浩不屑的笑了一下:“凑巧?若不是本王知道你祖父忠君爱国,都要以为你是敌国派来监视本王的细作了!既然你说是巧合,那本王就看在你祖父的面子上暂且信你一次,只是若下次还这样的凑巧,那姜家也就不要怪本王公事公办、查个清楚了!” 想勾搭天潢贵胄不算是什么大问题,可被怀疑成敌国细作,那问题就大了。姜晚晴的脸立马就由青转白,一拎裙子跪伏在地,颤声辩解道:“臣女不敢!” 阮君浩居高临下,脸上忽然带了点狠厉:“不敢最好,你记清楚,这里不是北疆,没有池塘边的高地可以让你将土铲松,再在下面埋上大石。” 王媛和姜晚晴都惊了,呆呆的望着阮君浩。阮君浩侧头看依然趴在自己背后的王媛,屈起手指怜惜的在她脸上轻轻刮了一下,回头又冷笑的看着跪伏在地,强自镇定的姜晚晴说:“你是不是觉得你那点微末伎俩就无人能识破了?你图谋的是什么本王就看不出来了?你当年闹的那一场,已经让你跟整个姜家离心,这样的处境下,你竟然还有胆子在京城耍心眼,本王不知道该说你胆大还是该说你愚蠢,你若今后安分守己,本王便看在你祖父的面子上,不过多的跟你计较,你若再不识好歹的抖机灵,那就别怪本王新账旧账一同跟你算。” 王媛感动的都快哭了,当年受伤后只想着怎么报仇,根本没工夫哭,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被阮君浩说出来,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好像一股脑的涌到了鼻端,她使劲吸了吸鼻子,才勉强没哭出来。x 她这样的动作自然被阮君浩感觉到了,不过常平郡王此时正在严厉的盯着跪伏在地,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气得有些发抖的姜晚晴,就背过一只手,从自己后腰上拽下王媛的小手,紧紧地捏在手中。王媛也表现出了难得的乖顺,把头轻轻地靠在他背上,静静地等待着姜晚晴的回答。 姜晚晴伏在地上,沉默了很久,才轻声答了一句:“臣女受教!” 阮君浩哼笑了一下,才对她说:“退下吧!” 姜晚晴低着头站起身,后退了几步就转过身快步离开。王媛站在阮君浩身后看着,感叹自己认识姜晚晴这么多年,竟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不淡定的步伐,心里想着:真是解恨啊! 阮君浩看着姜晚晴的身影拐过墙角,才转过身抱住王媛,像是安慰受惊吓的小宝宝一样,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会害怕吗?” 王媛靠在他怀里轻轻的点点头:“不提还好,再提起来还是会有些后怕,那时我真的很走运,没有撞到头,否则我可能早就没命了!” 阮君浩将王媛从自己怀里稍稍拉出来,戏谑道:“你哪有那么柔弱,你们后来报仇的那招也确实挺损,让她当了十年假尼姑。” 温馨的氛围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王媛果断怒了,在他胸口狠狠掐了一下:“她差点要了我的命,当几年尼姑赎罪很过分吗?” 章节目录 第125章 第 一百二十五 章 阮君浩一看小祖宗炸毛了,连忙安抚:“不过分不过分,要是当时我在,肯定把你受的委屈十倍百倍的还给她。” 王媛还是不解气:“况且她在尼庵待了那么多年,也没改掉那个性子,回京以后还是时时刻刻盯着我不放。” 阮君浩一手慢慢的抚着王媛的后背,一边说:“世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生来就带着恶念,你能做的就是好好地防备她,实在不行,就灭了她,所以你的做法不但没有错,还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王媛被他这连哄带劝的总算是顺了气,才想起来问阮君浩:“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我们刚回京时你还说多谢她照顾我呢!” 阮君浩不好意思的咳了两声,才对王媛解释道:“我也得承认,她确实很善于伪装,若不是那日我们在院门前说话、她专门追出来,我还真的不会起疑心!那日之后,我就想了解了解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自然就去问了。”(_ 王媛看着他,脑子里在做排除法,想了好一会,终于确定了嫌疑人:“你问的是雷浅?” 阮君浩点点头:“嗯,只有她一直陪着你,知道的比较详细!” 王媛:“她不会老老实实的告诉你,还说的这么详细,你......用什么条件交换的?” 阮君浩笑着捏了一下王媛的鼻子:“你猜对了,我跟她交换的条件就是帮她往北方前线传几封信。” 王媛低着头撇着嘴恨恨的嘟囔:“重色轻友,几封信就把我卖了!” 阮君浩笑着继续领她往殿门口走,边走边说:“小没良心的,我刚才帮你教训她的时候你还开心的探头探脑呢,现在又不高兴我打听你以前的事了?” 王媛:“我没有不高兴你问我以前的事,而且我以前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主要是你付出的这个代价,真是......” 阮君浩摸摸她的后脑勺,好脾气的继续哄道:“别闹脾气了,咱们出来的时间够长了,一会进去乖乖吃点东西就跟你祖母和母亲回家去,刚才你也听到了,皇爷爷给你们家赐宅了,虽然不及原来的相府,但也有池塘、有花园,好歹比现在崇明坊的民居要好上许多。”x 电脑端:/ 王媛有点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阮君浩有些得意,坏笑着对王媛说:“我当然清楚了,你要住的宅子,我自然要去看过才放心,再说......我总得知道那宅子的布局,才好去找你,要不然黑灯瞎火的,万一摸进你祖父的房里......” 王媛的怒火又熊熊燃烧了起来,瞪着他质问:“你能不能君子一点?” 阮君浩前后左右的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搂住王媛的肩膀将她拉到身边,啵一口亲在她的脸蛋上。然后笑着说:“我在外自然是君子,可对你,实在是君子不起来,也没有必要君子。” 王媛特别想骂人,可是两人已经走到了殿门附近,有进进出出上菜的内侍正在朝着这边走,只能先忍下来,拎着裙子一溜小跑,甩开阮君浩就钻进了殿内,躲在柱子后观察了一下,发现殿内的贵妇们依然在觥筹交错、交头接耳,于是果断猫着腰窜回了自己的坐位。 雷浅酒足饭饱,独自坐在席位上正无聊的发呆,感觉到王媛回来了,抱着她的胳膊激动的说:“你约个会怎么约了那么久?将奴家独自留在这,奴家、奴家思念的紧!” 王媛一脸鄙视的看着她,毫不留情的吐槽:“你还好意思说,为了几封信你就能把我过去那点事全都卖给阮君浩,重色轻友、没有人性!” 雷浅立马捏着帕子捂住了脸,可怜兮兮的说:“人家、人家心心念念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点进展,心上人却要远赴前线,人家只是......只是想知道他的消息,以慰相思之苦,王大小姐就原谅人家吧!”说完还做娇羞状往王媛肩膀上一靠。 王媛惊恐的发现大殿内已经有些贵妇投来了好奇的目光,赶紧将她推起来,口中警告道:“你你你正常一点啊!”x 雷浅直接搂住王媛,做出死不起来的架势:“那你原不原谅我?” 王媛:“原谅原谅原谅,赶紧起来!” 雷浅优雅的起身,风情万种的撩了一下头发,还冲着王媛抛了个媚眼,这才又摆出大家闺秀的端庄脸,扫视了一圈大殿,那些好奇的目光在她的逼视下纷纷退避。 王媛:“......”怪我自己交友不慎! 宫宴结束后,果然如阮家两兄弟所说,天启帝给犯官巷起复的几家都赐了宅子,位于皇宫旁边的朱雀坊内,位置不错,却没办法做到紧挨着了,好在几家的宅子都在同一个坊内,离得并不远。对于留守犯官巷的两个待业老年,天启帝也暗示:“国家经历大战,百业待兴,急需有识之士投身朝堂。” 可是对于朱啸和林悦来说,投身朝堂是没有问题,但怎么个投法,它就很有讲究了,总不能自己跑到吏部去说:“老子有才华,快用老子吧!”!即便是这招可行,二老也拉不下那个脸皮去做不是?所以两位的待业生活还得继续。林悦心态好,朱啸就不行了,他把自己关在家里生闷气呢,连几家的乔迁宴都没去参加,可苦了亲孙子朱方圆,这厮听说雷家乔迁宴上有涮肉,当时就红了眼眶,又听说王家乔迁宴上有邓嬷嬷特意做的炸丸子,直接把脸皮扔到床底下,拽着来送请帖的王媛的裙摆求外送。 王媛第一次看到常年一副八风不动痞子样的朱家大少爷露出这样的一面,吓得都结巴了:“你、你别着急、我、我差人、给你送来一些还不行吗?” 朱方圆感动的看着王媛:“还是媛儿好,不像雷浅那个没良心的丫头,有好吃的也不肯给我送。” 气得被王媛拉来作陪的雷浅眉毛倒竖:“我倒是想给你带,问题是涮锅怎么带你告诉我,难道让我端着锅给你送过来,问题是你敢在在家支起涮锅吗?你爷爷不会对你动家法吗?” 朱方圆:“......”一定会动家法的! 章节目录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几家的乔迁宴刚刚办完,赤夷传来消息,那支奇兵一路势如破竹,直攻下了赤夷国三分之二的国土,逼得赤夷皇族内的几位大佬不得不暂时放下私欲,联合抵抗,尽管如此,最后还是靠着白龙江【1】天险才勉强顶住了对方强大的攻势。 赤夷和璃朝属于旧恨未消再填新愁,如今被打的落花流水,璃朝上下原本应该高兴的,可现实是,璃朝百姓觉得挺解恨,璃朝朝廷则没有那么乐观。 “无论这支奇兵的主帅是谁,我们都不可以掉以轻心,此人是难得的帅才,一旦让他将赤夷拿下,璃朝......恐怕也再无宁日!”王逸站在朝堂正中,皱着眉对天启帝摆事实讲道理。 天启帝也很头疼,他到现在想起来还是会郁闷,就因为一个小老婆,弄得璃朝打了两场仗、丢了一大批粮草,还间接弄出了这么一条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霸王龙,你叫他心中怎么能够不悲愤?按照他私心里的想法,其实有一支正义之师来帮他灭了那些算计他和他儿子,弄死他小老婆和小儿子还赖到他头上的臭不要脸!可是,作为一国之君,面对这么强大的一个潜在对手,确实也不是啥好事,为了不让明天的璃朝变成今天的赤夷,他还得尽心尽力帮赤夷想想办法,这让天启帝觉得:“太特么糟心了!”(_ 让天启帝糟心的事还远没有结束。赤夷那边传来消息,那支奇兵坐拥赤夷国三分之二的国土,建国了!定国号为宁,开国皇帝名叫褚楼,根据小道消息,这个褚楼就是之前在璃朝葬身火海、死无全尸的赤夷五皇子郁楼。 消息一出,璃朝和赤夷都傻眼了,齐声骂道:“卧槽!”天启帝更郁闷了:“你特么根本就没死,那赤夷跟我打的那一仗究竟是为了什么?把我们当猴耍呢?” 朝堂上,天启帝正在努力的压抑着心中的郁闷,结果姜彤就跑来补刀了:“皇上,刚传回来的消息,宁国军帐内,发现了印有璃朝内库印号的军粮......基本可以断定,之前丢失的那十万石军粮,就是被......宁国所劫!” 众朝臣:“......”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 天启帝:“......特么的这个王八羔子,老子对他以礼相待,这小子却包藏祸心已久,人呢?点兵,给老子灭了他!!!” 朝上众武将:“......”x 霍思宏:“......”你个棒槌! 王逸一看天启帝已经气得失去理智原形毕露了,只能暗叹一声,然后出列规劝:“皇上息怒,仅凭几个几个印号就指责军粮乃是郁、褚楼所劫,未免有些站不住脚,且这个褚楼也未承认其就是之前的赤夷五皇子郁楼,还是先派人弄清楚赤夷那边的情况再商议究竟应该如何应对吧!” 天启帝:“......戴岳,作国书,问问赤夷那帮子软蛋,他们究竟能不能行!” 戴岳暗自叹息,心道这种糟心事总少不了我!感叹完了还得出列拱手接旨,散朝了立马就回办公室开始写作文,大意就是你们不是说你们的五皇子死在璃朝了吗?还说要为他报仇,跟我们打了一仗,怎么现在又冒出一个五皇子,还改了姓,你们这是弄啥嘞? 赤夷人也是满心悲愤,收到国书就毫不客气的怼了回来:“还不是你们惹的祸?人送到你们那,你们不好好的看严实了,让他诈死逃跑,还支援他军粮让他回来搞内乱,我们还没空出手来写信骂你们呢,你们倒是先窜出来讨嫌?” 天启帝这次直接被气晕了,晕倒之前还很顽强的摔了个杯子。老板暂时无法直接领导工作了,作为璃朝好员工的众人还得勤勤恳恳的工作。戴岳愁的头发都多白了好几根,心想:可别再让我写信啦,我手中的笔是写圣旨的,不是打嘴仗的啊,太特么屈才了!关键是就算硬着头皮写了,达不到老板的要求,还让人毫不留情的给怼回来了,这真是......职业生涯的污点啊!想来想去,得在有人开口把自己推出去之前先把这个锅扔出去,砸着谁都行,只要别在让自己背了就行!于是果断开口:“御史呢?他们成天说这个、骂那个的,这个时候该用到他们的特长了,他们责无旁贷啊!” 魏星野端着茶杯沉默,心里暗骂:别当老子不知道,你们这又是为自己人谋福利呢,不就是想把那个朱臭嘴弄回来吗?老子偏偏不上当!拿定主意就放下茶杯接话:“此事乃是近日朝中最大的事了,让御史台暂时别再盯着谁的帽子歪了、谁的腰带松了这样的鸡毛蒜皮了,都回去研究,给赤夷写一封回信去!” 王逸也端着个茶杯,慢条斯理的开口:“此法也可,只是......到底是国书,他们惯常用的那些骂人全家的话就不要提了,换个委婉一点的说法!” 众人:“......”还是你最狠。 王逸自然看得明白魏星野的心思,不过考虑到他们几人起复的其实已经算是比较顺利的,不想把场面做的太难看,所以也没想着硬推荐朱啸。不过他下班以后就立马跑了一趟犯官巷,面对还在耍傲娇,闭门谢客的朱啸,果断的命令侍卫把朱家门硬生生的给撞开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朱啸正坐在前厅盯着自家紧闭的大门生闷气,没想到亲眼看着自己家那扇看起来很结实的大门被从门框上生生撞掉,惊得张着嘴巴连骂人都忘了。 沉重的门板落地,溅起阵阵烟尘,王逸步履稳健的穿过烟尘,直直走进朱家前厅,鄙视的扫了一眼朱啸张着嘴回不过神来的蠢样,自己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坐进椅子里边品茶边说:“皇上都被赤夷蛮子气晕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闹脾气?” 章节目录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朱啸一时没太反应过来,满脸呆滞的重复着王逸的话:“气晕了?怎么气晕了呢?” 他这个蠢样子让王逸觉得辣眼睛,难得不顾风度仪态的翻了个白眼。这个白眼像是一根针一样,咻一下扎到了朱啸那颗本来就已久千疮百孔的自尊心上,让那颗晶莹剔透的小心心夸啦啦的碎成了渣渣。可朱啸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轻易认怂的人,他把那一地的渣渣拢吧拢吧又捏到了一块,只是形状变得格外狰狞,这种狰狞也直接反射到了他的脸上,撇着嘴歪着眼对王逸说:“皇上被气着了,自然有你们这些朝廷命官帮着分忧,哪里轮得到我这个平头老百姓了?人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不拿那份俸禄,自然也范不着操那个心!” 王逸早就预料到了他会是这样的态度,放下茶杯抬起头,正正的看着他:“别说这种蠢话,你读书人的傲气和胸怀难道就只值那一点点俸禄,那你千里迢迢跑回京城来干什么?待在北疆当个教书匠岂不是更自在!既然当初抱着治国、平天下的抱负如今就不要摆出此等妇人之态!”缓了一口气,换成了循循善诱的口气:“此时正是你的机会,若这一封国书写得好,骂人骂的有水平,起复自然不成问题,还能让御史台那些个新晋的御史们见识见识前任御史大夫究竟是个什么水平,免得人家以为你只是脸酸而已!” 朱啸炸了,双眼冒火、浑身颤抖:“谁特么说老子脸酸?你让他出来,老子跟他决一死战!” 王逸歪着脸,表情看起来要多讨厌有多讨厌:“人家自负读书人,才没工夫跟你决一死战,人家只是觉得你沽名钓誉,身为御史,连骂人都骂不出水平来!” 朱啸:“放他娘的*,让他们给老子等着,老子今晚上就动笔,让他们看看什么才叫骂人骂的有水平!”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逸一看鱼上钩了、事情办成了,悠哉哉的站起身,掸了掸下摆,扔下一句:“你好好写,我明早派人来取!”就潇洒的消失了,连带着刚才拆朱家大门的侍从也走了个干净。朱啸像是个神经病一样满屋子乱窜,找完纸又找笔,等找齐了笔墨纸砚、铺在长案上,捏着笔的手还因为愤怒而抖啊抖的。为了平心静气好下笔,他仰起头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吐气的时候低头睁眼,猛然间被眼前一览无余的景致吸引了目光,刚刚平息的怒火又蹭蹭的窜了上来:“好你个王狐狸,你把我家大门拆了,自己甩甩手就走了,我家大门怎么办?”x 最后还是朱方圆盯着通红的面庞去找了把头院里东宫留下的侍从,这才算将就着把大门又重新给装上了。朱啸憋着一肚子气,拎着毛笔唰唰唰的全都发泄在了纸上。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呢,王逸的侍从出现在了朱家门口。朱啸满脸傲娇的将封好的信封交给他,扬着下巴翻着眼睛说:“拿去吧,告诉王狐狸,他欠我一扇大门!”x :/ 侍从:“......”你这样的脾气,是怎么活到这个年纪的?恭敬地接过信封,转头就跑,实在是怕了这位鬼见愁了。 朱啸对自己那是相当有信心的,小作文交上去以后,就从自家后院树下刨出来一坛酒,放在前厅正中,就等着报喜的人上门时豪饮一番。可是,等了一整天都没消息,朱啸云淡风轻的想:可能是把他们都震住了;等了三天没消息,朱啸稳如泰山的想:朝廷办事想来墨迹,上上下下传阅一遍也得挺长时间;等了十天还是没消息,朱啸有点坐立不安的想: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写的不合适;等了一个月以后,朱啸已经形容憔悴、精神萎靡,绝望的想:完了,估计是被否了,这回晚节不保了! 当王逸带着御史大夫的官服来犯官巷找他时,险些以为自己走错院子了。王逸看着萎在朱家前厅角落里,形如枯槁、邋邋遢遢、双目血红的一坨人影时,果断的退出大门,前后左右仔细看了看,才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为了怕吓着这个不明生物,王逸摆手让随同人员都等在门外,亲自捧着官服走进前厅,走到不明生物跟前,蹲下身来轻声说:“这是你的东西,我给你拿回来了!” 不明生物瞪着血红的双眼,直愣愣的看着那身低调奢华有内涵的深紫色袍服,刚开始是仿若不识的漠然,渐渐的开始专注、兴奋、疯狂......最后留下了心酸的老男人之泪。王逸一直端着托盘其实挺累的,看他终于清醒了,就想把托盘塞到他的手里,可是朱啸使劲把托盘往外推,王逸诧异了:“不想要?那我拿回去了!就告诉皇上你不肯再出仕,只想当个世外高人。” 不明生物急了,一个恶犬扑食就将托盘死死地抱进自己的怀里,瞪着坏人(王逸)咬牙切齿的说:“你要敢拿走,我咬死你!” 王逸:“......” 等到朱啸终于洗了个大澡,喝了两碗八宝粥,终于有点人样子了,两人才算是能够坐下来好好说话了。朱啸因为折腾自己的时间有点长、程度有点狠,虽然补充了营养,但端杯子的手还是有点抖,不过他还是努力镇定委婉的询问王逸,为什么把他晾了整整一个月:“你拿着官服而来,难道是皇上觉得我虽然身为一介草民,还是心系国事,所以给我一套官服让我挂在家里自己哄自己高兴?” 王逸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忍心再跟他逗闷子,索性直接说了:“我上次来的时候不是告诉你了吗,皇上被赤夷的国书气晕了,我拿了你写的那封,到皇上榻前念给他听,他听完就醒了,立马吩咐戴岳誉抄了送去赤夷,这一来一回,就走了整整一个月,今日早朝前,送信的使官才赶回来,说赤夷诸权贵被你那封国书怼的无言以对,一句话都没回,皇上高兴,当堂复了御史中丞之位!” 朱啸的眼睛都快瞪裂了:“御史中丞!凭什么是御史中丞?” 章节目录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朱啸气得站了起来,绕着王逸直转圈,嘴里不断地念叨着:“我这样的才能,能写出这样的国书,立了这么大功,凭什么只复我一个御史中丞?”念叨完继续转圈,无意间瞟到旁边几案上放着的那一身被他抱着去洗澡、吃饭、换衣服,又抱着出来见王逸的官服,又觉得不太对劲,“不对,这是御史大夫的官服,好你个王狐狸,你跟我逗闷子呢是吧?” 王逸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我不跟二傻子计较!这才能够继续气定神闲的跟他说话:“......皇上封你做御史中丞是因为现任御史大夫刘瑞做得好好的,没犯什么错,总不能莫名其妙的就让人家给你挪地方吧!” 朱啸:“刘瑞?我当年做御史大夫的时候他才刚进御史台,*都不懂,这样的人竟然能做御史大夫?这个国家没指望了!那怎么你给我送来的还是御史大夫的官服?”x :/ 王逸:“......因为刘瑞听说你要回去当他的下属了,觉得今后不但仕途无望,很有可能连性命都会受到威胁,以自家父母年老需要人照顾为由......辞官了!任谁挽留都不好使,皇上只得批了,念他纯孝,还赐了他百金,准他衣锦还乡!” 朱啸的下巴已经快仰到天上去了:“算他小子聪明,知道我一旦回到御史台,便没他什么事了!他这个人虽然无甚才华,但有自知之明这一点还是很不错的!” 王逸觉得自己若要继续跟朱啸这么说下去,很有可能会让血压升高、心率加速,为了留着有用之躯多为国效几年力,果断的放下茶杯站起身,交代了一句:“明日早朝记得去御前谢恩!”就麻溜的离开了。(_ 好不容易回到家,用过晚膳之后想在书房练练字、静静心,顺便涤荡一下今日被糟蹋了的心灵,没想到刚提起笔,书房的们便被轻轻的推开了,王媛站在门外,捧着一盏茶满脸谄媚的看着他。 王逸挫败的跌坐回椅子里,疲惫的抬起一只手,揉着太阳穴问:“你又想问什么?” 王媛很自觉地进屋、关门,轻手轻脚的将茶盏放在祖父的面前,一本正经的说:“这是最近京中时兴的松针茶,我这几日刚学得的,祖父尝尝,可还入得了口?” 王逸挑眉看着这个不太好对付的孙女,干巴巴的说:“闻着味儿还凑活!你若是不赶紧问,那我就要歇息了,你祖母还等着我呢!” 王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果断凑到书桌后,抱着王逸的胳膊就开始摇:“那个、孙女就是有点好奇,朱先生拟的那封国书上究竟写了些什么?竟然如此厉害,怼的赤夷都不回话了!我问了朱方圆,可他说他也不知道。” 王逸:“......你一个小娘子,打听这些朝廷大事作甚?” 王媛有点委屈的回答:“当年在北疆,是祖父您跟我说的......不想做别人刀下鱼肉,就要自己足够强大,即便一时不够强大,也要时刻做好准备,让自己变得强大,直到有一争之力那一天!” 王逸有点无奈:“我是对你说过,可是我们已经回京了,你无需担忧这些,只需要开开心心的做一个小娘子,过几年我给你找一个好夫君,嫁给他然后安安生生的过一辈子便是了,其他的事,有祖父和父亲为你担着呢!” 王媛也收起了撒娇的姿态,认认真真的看着祖父说:“若没有当年那一遭,或许我真的会像祖父希望的那样,在家时当个大家闺秀,到了年龄找个夫君,从此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再或许我们留在北疆没有回京,我也可以像民间小娘子一样,自由自在的长大,嫁个老实的夫君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可是祖父,我经历了当年那一场,如今又回到京城,真的没办法安安心心的待在祖父和父亲的羽翼下,当一个万事不愁的姑娘了,无论我是王家的女儿,又或者是将来成婚后当了谁家的娘子,只要朝局有变,恐怕我都是躲不开的,所以既然躲不开,那还不如认认真真的去了解它,总好过日后事到临头再两眼一抹黑!所以......祖父,您在朝多年,看得最是通透,还请您教教孙女吧!” 王逸眉毛挑的更高,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孙女在北疆不小心长成了个八卦头子,却没想到这丫头看得倒是明白。叹了口气,决定妥协:“你这样的想法,也不无道理,身为王家的女儿,天生就靠近权利,什么都不懂确实不是好事!也罢,你好奇朱啸在国书上都写了什么,让赤夷人哑口无言?” 王媛迅速又挂上了谄媚的笑容,点头如捣蒜。 王逸:“朱啸在国书中说,赤夷皇族如今群龙无首,皆是因为前可汗郁靖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将弟弟们屠戮殆尽,上天看到郁靖如此冷酷无情,毫无不顾亲情伦常、兄弟手足,才让他战死沙场。至于那个褚楼抢劫璃朝军粮,另帅奇兵,打得赤夷宗室毫无还手之力,也是因为赤夷皇族有自相残杀的传统,即便是没有褚楼,赤夷宗室们作为皇族旁支,也会打成一团!既然这是他们皇族内的传统,璃朝还没有怪他们皇族内风气不好连累我国无辜百姓,他们怎么还好意思怪璃朝没看好他们家的儿子?” 王媛:“......朱先生真是一针见血!” 王逸端起茶盏,深深地吸了一口茶香,觉得很满意:“茶做得还不错,只是水还略欠火候,还得好好学、好好练!” 王媛:“是是是,孙女谨遵教诲!不过祖父啊,这个褚楼看来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啊!” 王逸疲惫的靠在椅背上,认同的点点头:“他在璃朝为质子那几年装得一副纨绔相,让朝上那些人都对他放下了戒心,后来他因为投毒一事,眼看着郁贵妃和八皇子失势,就果断的诈死脱身,还劫了那么多军粮......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就连郁贵妃和八皇子的死,都处处透着蹊跷!这个人城府极深,最不可小觑的是还懂得韬光养晦,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章节目录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那天晚上,朱啸抱着崭新的官服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被夫人无情的赶出卧房,只能去睡书房。可是在书房里还是睡不着啊,想了想,整个家里就只有小孙子朱方圆最好欺负,那还有啥可说的,窜到孙子卧房里,把朱方圆从被窝里刨出来,面对面的坐在床上,开始谈心。 朱啸看着孙子年轻俊朗的面庞,感慨的说:“方圆啊,你其实也不小了,对未来有什么想法啊?你看祖父如今也起复了,你也不能就在家里闲待着啊!你看鲁家那小子和雷家的雷深,他们都是武将世家,年轻人想谋个前程其实比咱们文官世家要容易啊,跟着长辈去战场上转一圈就成了,你是怎么打算的?跟祖父说一说,祖父也好有个计较。” 朱方圆一脸痴呆,心里已经快呕死了:我虽然在家,却一刻都没有闲着好吗?在北疆时白天上学堂,晚上您还得给我开小灶,如今回京了,学堂是不开了,全变成小灶了!特别是最近这一个月,您内心难安,没事就折腾我,我都瘦了好几斤了!心中吐槽,吐完槽还得恭恭敬敬的回答长辈的问题:“回祖父,孙儿想着参加科举!” 朱啸很欣慰,摸了摸朱方圆的狗头,点点头说:“好好好,有志气,比那些光想着靠荫封得官的完蛋二世祖要强多了!” 朱方圆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雷给劈了:卧槽,这是我亲祖父吗?有人假冒还是中邪了,不科学啊,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他有这样慈爱的一面! 朱啸没有注意到孙子的表情,他正在回顾自己的半生:老子曾经恃才傲物,也遇到过艰难坎坷,如今起复,孙子也是个有志向的,未来可期啊!朱啸把自己给感动哭了,哽咽着拍拍孙子的肩膀,下床出屋去了。留下朱方圆一脸惊恐:“娘,祖父被鬼上身了!~~” 大哭了一场,朱啸终于睡了个好觉,第二天天不亮就起床梳妆打扮,打扮好就去砸把头院的大门,把东宫侍从当成自己家的,吩咐人家套车送他去上朝(没办法,朱家没有车马)。当东宫侍从哈欠连天的将他送到宫门前时,宫门才刚开。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朱啸背着一只小手手,昂首挺胸迈着八字步,一路溜达到太极殿前的广场,就用一个高傲孤洁的姿势站在那,下巴上扬45°望着远方的天空。(_ 临近上班时间,大臣们陆续到达,远远的就看到一个挺立的身影,没来由的浑身一抖。再走近了一看,立马皱起眉头一拍脑门,暗骂一声:“卧槽,这个鬼见愁真的回来了!” 因为朱啸的归来,朝堂上弥漫着颓靡之气,除了几位大佬,其他人都挂着一张丧气脸,站得笔直、姿态谦恭,就害怕自己成为朱啸起复后被参的第一个炮灰。 大家按照位置站好后,天启帝来了,让大家更不安的是这位璃朝最大的老板也是一脸便秘。走到御案之后,坐下又站了起来,站起来后又开始在自己身上使劲摸。大臣们看他这个样子,都一脸懵逼,不太明白皇帝这是发什么疯,想开口询问,看看天启帝的脸色,又都闭上了嘴。 天启帝在自己胸前、袖筒里摸索了好一会,才捏出一张纸。抬手就摔到了桌面上,冲着下面的大臣声嘶力竭的吼了几句:“你们知不知道郁楼这个小畜生都干了些什么!” 大臣们:“......”说不知道会不会当场被灭? 天启帝愤怒的瞪着堂下诸人,对上的却是一屋子的茫然目光。他这才反应过来,那张纸上头的内容只有他自己看过,顿时挫败的跌坐在御座内,低着头冲站在一旁的福海摆摆手。 福海得令,轻手轻脚的拿起那张纸,走下宝座台,看着台下的群臣愣了愣,果断走到太子面前双手奉上,心想:给级别最高的那个总没有错吧? 太子努力的冲福海眨巴眼睛,希望他能给点提示,可是福海一路低头躬身,连眼神都不肯跟太子相遇,不是他品行高洁不媚上,实在是他也不知道这张小纸条上都写了啥,只知道天启帝一大早接到这张小纸条以后就开始在寝殿里摔东西。 太子接过纸条,只能硬着头皮展开小纸条,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纸条上字不多,太子也都看得懂,可他就是手抖,抖到后来连那张小小的纸条都捏不住了。纸条从太子手中飘然而出,还好福海反应快,及时接住了,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对视一眼后太子立刻转身站好,福海:“......”白帮你了!可是下一个该给谁呢? 福海看了看剩下的人,果断走到齐王跟前,呈上小纸条,齐王有点惊恐的接过,还没来得及展开,就看到福海决然的转身,走到宝座台下,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好,明摆着再也不肯接手这张烫手的纸条。 齐王:“......” 这张小纸条就在这样看完一个、抖一个的状态下传遍了太极殿。直到转完一圈,由刚刚销假复出的段恒胆战心惊的递给朱啸。纸条传递的整个过程中,朱啸都保持着一脸轻蔑的状态,心想:什么样的消息,把你们这帮废物吓成这样!可是当他看完那张纸条后,也开始抖,不过他抖是被气的!朱啸一扬手,潇洒的将那张小纸条揉吧揉吧扔到福海怀里,然后从容迈步,走到堂中,拱起手对天启帝就来了一通慷慨激昂:“皇上,无论是郁楼还是褚楼,这小子都不是好东西,即要算计母国赤夷,也打着咱们璃朝的主意,他挟持郁贵妃和八皇子,使出诈死的奸计,导致赤夷联合狄戎犯我大璃,自己又在背后拉起军队谋图赤夷国土,臣恐怕,等他将赤夷吞下后,还抱着更大的野心呢!”x 天启帝又站了起来,一掌拍在御案上,激动的说:“你说的没错,那他么的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你们知不知道,他诈死后,郁靖将他的母亲荣夫人荣养在赤夷皇宫内,后来他起兵,因为害怕赤夷宗室拿荣夫人威胁他,曾派人去皇宫内劫人,劫人不成,竟然直接让人杀死了荣夫人,那是他的亲娘啊!” 章节目录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 “一代枭雄!”天启帝说完荣夫人的事情后,整个朝堂陷入了焦躁之中,所有人都被褚楼的狠绝震惊了,王逸也很惊讶,他在朝廷上混了几十年,像这样惊讶的时候并不多,惊讶到他不知不觉地说出了这四个字。 这四个字一出,刚才还略显嘈杂的朝廷一瞬间又静了下来,大家又一脸震惊的看着王逸。忽如其来的安静让王逸回过神来,他索性迈步出列,拱手对天启帝说:“陛下,此子不可小觑,为了成就自身功业,不惜将屠刀伸向生身之母,这已经不是冷血了,是疯狂!臣恐怕......赤夷那些废物宗室,顶不了他多久。” 朱啸难得的用赞赏的眼光看了王逸一眼,王逸此时却没有心情搭理他,继续对着御座上沉默的天启帝说:“臣请陛下摒弃前嫌,襄助赤夷!” 天启帝:“襄助赤夷?” 王逸:“是,褚楼已获赤夷大半疆土,仅凭一条白龙江,阻不了他多久。若让他吞下赤夷全境,下一个目标一定是我璃朝,到那时,边境又将重燃烽火、血染疆土,与其那样,不如我们此时出手襄助残余的赤夷宗室,扶一个新可汗,与褚楼互为牵制,也可在我璃朝与褚楼之间设一道屏障!” 霍思宏难得一脸认真的出列奏对:“臣附议,若让这样的狼子缓过气来,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他手握陛下的八皇子......打得是什么样的主意,实在是不好说!” 众人:“......”你还真敢说! 天启帝:“......”你不揭老子伤疤会死啊?可是他也没办法,他也得承认人家霍思宏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只能硬压下心头的膈应吩咐道:“你们.......商量出一个具体一点的方案来,三日后朝上呈报!” 散朝后,各党派自然又是大会小会连着开,虽然没有碰头,但得出的结论都差不多,那就是:得派一个人去赤夷!至于派谁,各派自然都有自己的想法。 □□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林悦起复,以魏星野为首的齐王党因为当初的承诺选择不吭声,保皇党那边只要是对天启帝有利的事,他们都不会多事的去置喙。本来老狐狸们都想着这件事就算是成了,都打算去犯官巷给林悦摆酒庆祝兼送行了,没想到竟然被中间派代表门下省左侍中【1】曹吾给驳了,理由也是现成的:“满朝贤能,为什么一定要用一个罪臣?”x 管春林被他噎的一口气没上来,捂着嘴直咳嗽。朱啸迈步上前,打算接班再战,结果刚说了一句:“陛下大恩,已经赦免了林悦,怎么你就这么牛,还说人家是罪臣?” 曹吾斜着眼睛瞥着他,不屑的说:“陛下大赦,那是陛下的恩泽,可被赦免了就能抹去曾为罪臣的历史吗?”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了朱啸一眼。 朱啸当时就炸毛了,冲上去就要跟他一决雌雄,被身边的苏幕河、姜彤抱住,给拦了下来。王逸走到朱啸身边轻声说:“别跟他一般见识,林悦的事咱们再想办法,况且这一趟去赤夷并不是什么容易的差事,咱们就安心地看他们推出来的人究竟有没有那个能耐!”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朱啸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自己冲上去撕了曹吾的冲动。抖了抖胳膊,将苏幕河与姜彤的手甩开,又挂上标志性的嘲讽笑容,撇着嘴问曹吾:“那敢问曹大人,您心中能担此大任的能人究竟是谁?” 曹吾高深一笑,骄傲的说:“鸿胪寺少卿颜凌辰熟悉外务,自然是出使赤夷的最佳人选。” 王逸:“......”你真以为这是一次普通的出使? 魏星野:“......”你等着死吧! 保皇党:“......”只要别闹出太大的乱子,我们才懒得管呢! 在各方的沉默中,曹吾提名的颜凌辰被天启帝通过了,以最快的速度办好了相关手续、收拾好行囊,踏上了西行取经、不对,是出使之路。随行还带了两千军士、万石粮食,当然,为了不引起外交纠纷和褚楼的注意,一行人伪装成了好几支商队。 队伍出发那天,□□没有去送行,齐王党也没有去送行,保皇党倒是去了,不过就是去意思意思走个过场,露了个脸也就回家吃饭去了。东宫和魏府的书房内,大家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因为他们又在忙着开会,讨论的话题,除了等颜凌辰灰头土脸的回来之后怎么安排自己的人顶上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的难题,那就是如何在颜凌辰出使赤夷这一段时间里,想一个办法拖住赤夷的局势,不能叫褚楼钻了空子。 东宫书房内,朱啸挂着标准的嘲讽脸,对颜凌辰展开了恶毒的语言攻击:“就那个蠢材?见到外国使臣,只会问三个问题,第一个是你吃了吗?第二个是东西还吃得惯嘛?第三个就是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就这样一个废柴,曹吾竟然好意思说他有才?他倒是很有当门童的才华!”x 电脑端:/ 阮君浩本来正在喝茶,听到朱啸这一番高谈阔论,一口气没喘匀,将满口的茶水都给喷了出来,还把自己给呛的好一通咳嗽。边咳边就发现朱啸的目光扫了过来,阮君浩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硬忍着咳嗽说了声:“抱歉!”朱啸又将目光移开,悄悄翻了个小白眼。 王逸不想再给朱啸毒舌的机会,面色凝重的将话题引回到正道上来:“璃朝赤夷相距甚远,颜凌辰......就怕局势不等人,我们还来不及派个顶用的人过去,褚楼那边已经打过了白龙江,那恐怕未来十年,甚至是二十年,我们都没有消停日子过了。” 太子也是愁的不行:“可是到底不是我国之内的事,派颜凌辰过去尚且要伪装成商人,总不好直接在边境增兵吧?那岂不是有挑衅之嫌了?” 姜彤:“确实不可,在褚楼的计划中,肯定不会少了我大璃,若我们贸然行动,岂不是将动兵的借口拱手送到那狼崽子手中?” 众人:“......”卧槽,你个老古板竟然也会骂人? 章节目录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震惊过后,大家又陷入到了沉默。阮君宁看看大家,又看看太子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父王,儿臣想着......但这个褚楼实在是有点奇怪,明明是赤夷皇族内难得的有为皇子,却被赤夷老可汗所忌惮,还被送到我大璃来当质子,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太子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问:“你想怎么做?” 阮君宁:“儿臣想着,虽然荣夫人已死,但一定还有一些宫人还活着,我们不如派人从这些宫人身上想想办法?” 太子忧郁的叹了一口气:“也罢,你派几个人去查查,看看究竟能不能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还是得悄悄派人去白龙江边盯着,随时注意褚楼的动态。这个事......鲁伟,从你手下抽500人,让他们乔装改扮,潜伏到白龙江前线去,无事便罢,若有事,第一时间传回消息,还有......尽力协助赤夷那帮废物多抵抗一阵!” 鲁伟起身领命:“臣这就去安排!” 太子看鲁伟转身就要走,又出声把他叫住:“等等,记着,要派精兵,若战局有变,他们只需尽量拖延时间、传回消息让我们不至于措手不及,却不必死战,务必留好后路,保证自己能够及时抽身!” 鲁伟被太子爱兵如子的态度感动的红了眼眶,一拱手就转身小跑着去安排了。 那天晚上,雷浅又趁夜闯进了王媛的屋子里,抱着睡得昏天黑地的王媛就开始嚎:“那个天杀的太子安得究竟是什么心,他凭什么把这么危险的活安排给庭芝?庭芝这才从前线回来多久,就又要出发跑到赤夷去当细作,这么危险、归期不定,这叫我、叫我什么时候才能嫁给他啊!” 王媛满头满脸的黑线:“大小姐,你矜持一点好不啦?你才刚及笄,就这么恨嫁啦?” 雷浅很委屈:“那、那人家跟他相知多年了!” 王媛送了她好大的一个白眼:“人家姜晚柔都不着急,她和苏瀛也相知多年!” 雷浅竖起眼睛,一脸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的表情看着王媛:“你一回京就挂上了一位郡王、一位郡公,够扬眉吐气的了,怎么还对苏瀛耿耿于怀?” 王媛:“......”坐起来搂住雷浅的脖子,往床上一摁,翻身就坐在了她身上,“好你个小浪蹄子,自己恨嫁了,还要来编排我?我什么时候对苏瀛耿耿于怀了?我是真心祝福他们俩好吗!还有,什么叫我挂上的阮家兄弟,明明是我甩不掉阮君浩好吗?我跟阮君宁那是清清白白的好吗?” 雷浅被她压的上气不接下气,只能双手抱拳,向女壮士告饶:“大姐,是我错了、是我恨嫁、是我惦记苏瀛、是我惦记阮家兄弟好不!” 王媛这才放过她,从她身上跳下来,走到桌边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边喝边问:“你也是厉害,咱们现在又不住隔壁了,你竟然还敢大晚上翻墙进来骚扰我,不怕犯宵禁?不怕被我家护院抓起来?” 雷浅坐起来,委委屈屈的靠在床柱上,满不在乎的说:“都在一个坊里,只需要溜墙头翻过两家就到你家后墙啦,进你家院子确实得费点事,不过也难不倒我!”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你爷爷、你爹、你哥教你那点防身功夫真的不是想让你溜门撬锁进来骚扰我的!” 雷浅又扑到王媛身边,抱着她的腰抱怨道:“我心里难过、难过的快死了!” 王媛看她那样子,也有点不忍心,带着她坐到桌边,认真的说:“我听我爷爷说了,鲁庭芝只是带着精兵去埋伏,可能的话暗中出手帮一帮赤夷军队,陛下都说了,让他们看情况不对就赶紧跑呢,你真的不用那么担心!” 雷浅:“陛下是不是老糊涂了,他才多大啊?就给他派这么难的任务。” 王媛:“......更难的任务他都完成过好吗?那些被自己人砍死的狄戎士兵要是听见你这么说,会哭死的!”x 雷浅撇撇嘴:“他们都已经死了,还怎么哭死?” 王媛:“......你给我出去,否则我叫护院把你扔出去!” 雷浅:“......” 鉴于这一次鲁庭芝接到的活又是时间紧、任务重的,所以出发的速度很快,而且因为是秘密行动,小鲁同学也没有了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装备,只能扮成平民、脚夫,看起来实在是有点惨。可是架不住情人眼里出西施,雷浅趁着没人注意,拽住鲁庭芝就钻进了街边的小巷子里,还把身边的王媛推到巷子外,让她负责把风。 王媛:“......”念在你家小鲁即将远行,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可到底还是有些愤愤,用愤怒的目光瞪着过往的行人,瞪着瞪着,就看到一个月白色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正冲自己笑,“?宁哥哥?” 阮君宁走站到王媛面前,抬头就往她身后的巷子里看。王媛此时才想起来自己的职责,急的跳起来抓住阮君宁的前襟就往下拽,边拽嘴里还边念叨:“你你你、你不能看!不是、里头没什么好看的!” 阮君宁被王媛拽的只能弯下腰,一脸无奈的看着面前紧张的有些语无伦次的王媛。王媛此时也是进退两难,她知道他们眼下这个造型实在是有点不妥,可是她实在是不敢松手,就害怕阮君宁一抬头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 阮君宁看这丫头还不打算松手,只能轻声对她说:“你紧张成这样,是个人都知道后头巷子里有问题!”x :/ 王媛:“啊?那怎么办?” 阮君宁拍拍她抓着自己前襟的手:“先松开,我不看便是了,你跟我到旁边去,让我的人在这里守着,总行了吧?” 王媛:“......那你的人也不准偷看!” 阮君宁忍着笑点了点头,才让王大小姐放心的松开了手。阮君宁站直身体,无奈的自己伸手抚了抚皱皱巴巴的前襟,拉着小祖宗往旁边走了几步,站到树下,打了个手势让自己的随从站到巷口,又在王媛的眼神威逼之下叮嘱了一句:“不许往巷子里看!” 章节目录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王媛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像看贼一样看着那名随从。阮君宁凑到她耳边,轻轻的问:“你帮雷浅和鲁庭芝把风需要这么认真吗?” 王媛惊悚了,瞪大眼睛转头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阮君宁:“我诈你的!” 王媛:“......卑鄙!” 阮君宁:“......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少男少女的,很正常!” 王媛:“他们俩就是说说话,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阮君宁:“我没说他们见不得人,是你说的!” 王媛:“......哼!” 阮君宁再也忍不住了,哈哈的笑了出来,笑得王媛又想要往他身上跳,好捂住他的嘴!阮君宁看出她又有要向上蹿的架势,连忙摆手求饶:“好好好,我不笑了!我虽然很愿意让你扑,可是在这大街上,实在是......” 王媛:“......谁乐意扑你了?你、你少自作多情!” 阮君宁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自作多情!”说完笑眯眯的看着王媛,“今日见到你也好,我还担心我走之前见不到你了呢!” 王媛有点诧异的看着他:“你要去哪里?” 阮君宁:“有件差事需要我亲自去看着,所以得离京一段时间。” 王媛:“一段时间是多久呢?” 阮君宁:“如果顺利的话,可能一个月左右就能回来,若不顺利......可能时间会比较长。” 王媛:“哦......那、那你万事小心、一路顺风!” 阮君宁认真的看着她的双眼,严肃的问:“你不是应该对我说‘早点回来’吗?” 王媛本来以为自己的脸皮早就被阮君浩锻炼成了铜墙铁壁,没想到此时被阮君宁这完全算得上隐晦的玩笑一逗弄,顿时红成了煮熟的虾子,只能结结巴巴的给自己圆场:“你、你当然得早点回来啦,毕竟、毕竟还有那么多差事等着你!” 阮君宁一副你就装吧,我好心不拆穿你的表情看着王媛,把王媛看得更红了,只能转头看向巷口,还小声的替自己解释:“他们两个真是的,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 正说着,就看到鲁庭芝面色如常、昂首阔步的从巷内走出,看到站在旁边的阮君宁和王媛,恭敬地向阮君宁一礼,然后又叮嘱王媛:“我不在时,帮我多照看她一些!”王媛点头如捣蒜。鲁庭芝满意的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雷浅才趴在巷口处探头探脑的往外看,结果一抬眼就瞄见一个不认识的青年男子,以为露馅了,吓得脸都白了。好在王媛及时开口喊了她一声。 雷浅一看见王媛就往她身边冲,跑到跟前扯着袖子就开始控诉:“你太没义气了,你跟、”看见站在王媛身边的阮君宁,磕巴了一下又接着说,“你跟山阴郡公聊天也不喊上我!” 阮君宁但笑不语 王媛无语的看着她,心想:我就是喊你了你会来吗? 就算雷浅再不舍,鲁庭芝还是像一个普通商队里的普通地主家傻儿子一样,单手一撑跳上马车,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出了城。 阮君宁办完了这趟差使,还有好多别的差事要办,也客气的跟王、雷二人道别。雷浅没心情,意思意思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王媛也想意思意思,没想到阮君宁又转回来,走到她面前说:“近日局势不稳,你......还是安安生生的在家待着吧,不要到处乱跑了!” 王媛:“......我一直很安生,没有到处乱跑!” 阮君宁:“好好好,媛儿最是懂事了!我这两天可能就得走,虽然归期不定,但回来时一定给你带好东西!”(_ 王媛:“东西有什么稀罕?不如带点好吃的!”说完才惊觉自己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登时红了脸,低下头不肯再见人。 阮君宁倒是笑得愈发和煦,很好说话的应下:“好,见到什么好吃的,一定给你带!” 王媛:“......”我真的不是吃货,只是觉得那些摆件、玩意没什么实际作用,占地方不说还容易让人拿来当把柄,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啊!可是她没有勇气解释,阮君宁也没有功夫看她脸红了,翻身上马就迅速的消失不见了。 由于之前两场抵御外敌的战争都取得了大胜,尽管在山的那一边、白龙江的另一边还有一批饿狼在狼视眈眈;尽管鲁庭芝带着五百敢死队跑到敌国的国土之上去帮敌国宗室对抗饿狼了;尽管太子的庶长子外出公干,绝大多数人又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璃朝今年的春节依然过得格外热闹欢快。x :/ 大年初一一大早,正逢十六岁生日的王媛又被邓嬷嬷捞起来,梳洗打扮一新,跟着祖母和母亲去参加他们回京以后的第一次新年朝见。王媛坐在马车里,脑袋靠在娘亲顾氏的肩膀上,困得眼泪汪汪,心里的怨念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还是在北疆好,至少不用大清早顶着冷风,受这洋罪。 王逸现在虽说不是官居一品的宰相了,但好歹是正二品。而且当年他被贬,天启帝实在是不想让魏星野接任宰相之位(明摆着的,老婆是后宫一把手,老丈人是朝堂一把手,那老子这个皇帝还混个*啊!),又找不到能压制住魏星野的人,他老人家灵机一动,找了个宗室长辈,论辈分是天启帝他爷爷那一辈的,来当宰相,就算年纪大的走路都打颤,可愣是没人能说出反对的话。 后来这位长辈不幸驾鹤西去了,天启帝就又换了一个长辈,还是爷爷辈,还是走路打颤,但比之前那个年轻五岁。这位身体素质也好,愣是扛到了王逸起复,还是能够每日颤颤巍巍的上个朝,只是阖宫朝见这样的事,天启帝是实在不好意思再劳烦老头了,就给免了,不但老头不用进宫,天启帝除夕那天还得去看看人家,谁叫人家辈分大呢。x 就因为这些,王家女眷还是不用在寒风里等太久,算是比较快的就排到了,进入慈宁宫内去给周太后请安。 章节目录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慈宁宫内一如往昔,除了摆设略有添减之外,一切还都与十年前一样,柔软的有些过分的地毯和熟悉的香气让王媛有些恍惚,仿佛时光倒流,自己还是那个岁的稚童,无忧无虑的跟着祖母和母亲来请安。 行完大礼,上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这是媛儿吧,都长成大姑娘了!” 王媛抬头,本来准备好的礼貌笑容在看到周太后的苍老的面容时僵在了脸上。周太后真的老了,满头银丝在头顶绾成优雅的髻,带着雍容的发饰,可再多的金银珠翠,都压不住那银丝的霜华。脸上的皱纹更多了,慈祥中透着疲惫。王媛莫名的红了眼眶,此时才真的意识到,十年光阴,一切终究还是变了。 周太后招招手,王媛缓步上前,蹲跪在宝座一侧。周太后很慈祥的摸着她光滑的头发,笑着说:“真好啊,媛儿小时候就长得可爱,如今长成大姑娘了,真是明艳照人啊,我老婆子这慈宁宫都被媛儿照亮了!” 王媛心里那点感伤立马就被扔去喂了狗,心想:您说这话,不出半刻钟就会传的满皇宫都是,这不是给我拉仇恨吗?无奈之下只能假装羞涩:“太后娘娘!~~~”一声出来,自己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周太后心情很好,拍拍她鲜嫩的小脸,又跟韩氏、顾氏寒暄了几句,问了问现在的宅子住着可还好。王媛站在一旁一边假装微笑,一边心里吐槽:“皇帝赐的,就是一座牛棚,谁敢说住的不舒服?” 顾氏最了解自己家这个小祖宗,嘴上笑着回答周太后的问题,背后的手伸到王媛胳膊上,捏住一块肉就是一拧。 王媛:“......”娘亲我错了! 例行的寒暄结束后,王家四人组又被打发到雨花阁去等着开饭了。为什么是四人组?因为王旭小朋友长大了,已经是一个小小少年了。可是男的那边因为他年龄小、没官身,不带他玩,他只能板着一张婴儿肥正太脸跟着祖母、母亲、姐姐混。 自打站在慈宁宫广场开始,王家小少年就受到了无数奶奶、婆婆、婶婶、阿姨、嫂嫂、姐姐的热烈欢迎,捏捏脸、拉拉手的转了一大圈,弄得已经开始有男子汉意识的王旭羞愤欲死,却只能在母亲的眼神威胁之下乖乖就范,更郁闷的是队伍中还有若干跟他情况相同的贵族、高官家的小少年,人家常年在京城混,没他扎眼、没他遭受的魔爪多,都站在旁边微笑的看着他被当众十八摸......简直没有比这更坑爹的了。x x :/ 所以从慈宁宫内出来后,王旭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从头蔫到了脚,可怜巴巴的向顾氏请求要去找雷深玩,可被顾氏无情的拍了回去:“雷深如今已经有了官身,此时肯定在太极殿朝拜,你别乱跑了,万一走到什么不该去的地方,也是麻烦。” 王旭:“......”更蔫了。 好在进入雨花阁后,早有阮君浩身边的内侍等在一旁,说是奉了常平郡王的令,要带着王旭去年龄稍小的皇子、皇孙那里去玩,王旭这才不用继续在一群“猥琐”的女人中备受折磨。不过临行之前,他还是被韩氏、顾氏拎到一边好好的叮嘱了一番,才算是被放走。 顾氏看着儿子那激动地好似要飞起来的身影,感慨的说:“难为常平郡王了,想得这样周到!” 王媛:“......”亲娘啊,您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流氓您闺女的,您若是知道了,恐怕会拎起菜刀追砍他。 因为已经及笄了,潜台词就是可以找婆家了,所以王媛的社交圈子也相应的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要么自己躲在角落里、要么跟一群小鬼头凑在一起疯玩,她得开始社交,对象就是一群跟她差不多年龄的少女。当王媛被祖母、母亲仍在雨花阁偏厅门口,看着里头一簇簇举扇轻摇、掩唇浅笑的贵女们的时候,生平第一次有了双腿发软的感觉,那宽敞明亮的偏厅就像是龙潭虎穴,让她直想转身逃跑。 王媛侧头伸脖往贵妇们那边瞧了瞧,发现亲娘顾氏站得位置非常巧妙,正正的面对自己这边,刚好可以随时观察。 王媛:“......”娘啊,你咋知道我会想要逃跑呢? “你说......这大冷的天,她们举个扇子在那摇啊摇的,不冷吗?”雷浅的声音从身旁传来,王媛激动的回头拉住她:“小浅,你想不想看兰花,我知道后头花房里养了好多兰花呢!” 雷浅不屑的撇嘴:“我又不是那些整天就爱赏花赏月的假清高,看那东西做什么?我倒是对这一屋子的‘花’很感兴趣!走,咱们进去会会!”说完就挽住王媛,不由分说的拖进了偏厅里。 两个人这样拉拉扯扯的造型、昂首阔步的姿态,成功的吸引了满厅贵女的注意,都将视线投在两人身上,一边指指点点、一边凑到一起用绢扇掩唇嘀嘀咕咕。 王媛很郁闷,但又觉得不能露怯,索性挺直腰杆,拉着雷浅走到墙边,找了两个位置坐下,又不客气的招来内侍,要了两杯茶慢慢品。 雷浅很诧异:“你刚才看起来还很害怕来着!” 王媛轻抿了一口茶水,抬起头、挂上自认为最美的笑容,在厅内扫视了一圈,发现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选择了垂目回避,这才轻声回道:“你不知道,这京城的女人啊,可比男人要难对付多了,特别是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各家都要开始着手相看青年才俊,给自家女儿找婆家了,可京城里的才俊总共就那么多,怎么够分?所以这些看起来娇娇弱弱的贵女们为了自己的前程,有时候也会使出一些非常手段,比如让竞争对手身败名裂什么的。我刚才确实不想进来,不过却不是因为怕了她们,而是因为我们两个自小不是在这个圈子里长大的,本来就很容易被她们排挤,你我的父、祖皆已起复,还有你哥哥,都算是实权人物,我们两个进来,一定会成为她们的靶子。”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章节目录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雷浅秉持着自己一贯遇强则强的作风,满不在乎的说:“一群走路迈不开腿、说话张不开嘴的娇娇女,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在北疆长大又如何?论仪态,你我的祖母、母亲皆出身名门,姐姐真要端起架子来,可不比他们差。况且,连姜晚晴那样心机深沉的货都叫咱们收拾了,害怕这帮废物?” 王媛无奈的看着她:“她们或许没有姜晚晴厉害,可姜晚晴最多算是独狼,咱们现在......可是身处狼群了!” 雷浅:“......要不、你还是带我去看兰花吧?”x 电脑端:/ 王媛:“......你刚才的豪迈之气都去哪了?” 雷浅眨巴着大眼睛假装可怜。王媛无奈,只能站起身打算带着她去后头暖房暂避风头,可是刚走了一步就瞥见偏厅门口几个青年男子的身影正往这边过来,被簇拥在正中间的正是阮君浩那厮!王媛一边在心里暗骂:我他大爷的每次进宫都没好事,还次次都跟这个灾星有关!一边拉着雷浅快速的往角落里、柱子后躲。 雷浅也看到了那一群人,懒洋洋的任王媛拖着她找藏身之地,嘴上还不忘调侃:“我说王大小姐,你想躲你就躲呗,拉着我目标岂不是更大?” 王媛:“......你出卖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万一他说他知道某人的消息,你一定会亲自带着他来抓我!” 雷浅:“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 阮君浩老远就看见王媛拖着雷浅躲到了墙角柱子后头,也没有急着揭穿她,而是表妹、堂妹的打了一圈招呼,不动声色的一点点靠近,直到走到柱子旁边,才微笑着用王媛能听到的声音说:“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动手把你抓出来?” 王媛:“......” 雷浅捂着嘴努力的不让自己笑出声。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王媛狠狠剜了雷浅一眼,理理裙摆、一步一步慢慢的从柱子后蹭了出去。刚走出来,就听到阮君浩提高声音,浮夸的看着她说:“媛儿,你叫我好找,快跟我来,太后老祖宗说今日是你的生辰,专门叫御膳房给你做了一碗寿面,想来你也饿了一早上了,正好垫垫肚子!”x :/x 王媛:“......”你这是想让我被你这些妹妹们活吃了啊?气归气,她还得带着羞涩的微笑,福身对阮君浩说:“谢太后娘娘恩典!” 阮君浩笑得一脸憨厚,只有眼睛里闪着得意的光芒:“这有什么,你小时候经常进宫,还在慈宁宫住过一段时间,太后老祖宗自然疼爱你!快跟我过来吧,一会面该凉了。”说完转身向厅外走去。 王媛明显的感觉到满室贵女中,有一大半都恶狠狠的看着自己。再看看那厮潇洒的背影,忽然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勇气,拽起身边的雷浅,紧走几步跟上阮君浩,用自己能发出的最甜美的声音说:“浩哥哥,太后娘娘赏赐寿面是难得的恩典,可是还没开席,是不是不太好?” 阮君浩被她的声音电的浑身一麻,挂着满满的笑意回头对她说:“无妨,慈宁宫朝见已经结束,这就要开席了!” 王媛有些诧异:“为何这么快?” 阮君浩没有回头,只是有意放慢了步子,轻声说:“太后忽然晕眩,自然没有耐心再招呼那些女眷了。一会的大宴也是魏后主持,你当心点!” 王媛:“......现在不是合作对外时期吗,她还有那个闲心拿我逗着玩?” 阮君浩撇撇嘴:“防患于未然吧,毕竟她那个脑子!” 王媛有点泄气:“我每次进宫都没好事,你们家的人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阮君浩转过身、抬起手就要教育她,王媛抬起双臂护住脸、往后跳了一步紧张的说:“注意影响、注意影响!” 阮君浩瞪了她一眼,又继续往前走。王媛眼看危险解除,连忙拉着雷浅狗腿的跟上:“太后娘娘都晕眩了,哪有功夫给我赐寿面?即便是你,假传懿旨也是要挨家法的吧!” 阮君浩丧气的想:我怎么这么想不开,偏偏瞧上你这么个难缠的?也懒得回头吓唬她了,有点气闷的甩了一句:“自然是我提醒的!” 王媛瞪大眼睛:“你提醒的?朝见的时候?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阮君浩:“......明明是彰显恩宠的事,怎么就变成害你了?” 王媛:“你刚才在偏厅没看到吗?你那些表妹、堂妹、八竿子打不着的妹妹们看我的眼神,她们这是还不知道你做的好事呢!一会消息传开,我就成众矢之的了!” 阮君浩用看乡巴佬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们知道我对你不同寻常不是更不敢招惹你?而且我就是要叫京里都知道我对你的态度,省的那些狂蜂浪蝶不识好歹!” 王媛:“你这是要断我姻缘?你太阴险了!” 此时几人已经走进大殿,雷浅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哈的笑得前仰后合,吸引了一大票贵妇、贵女的目光。王媛气得想扑上去掐死她,阮君浩倒是很从容:“今日刚收到的军报,我还没功夫细看,只大略翻了翻,里头好像还夹了几封信函!” 雷浅好像一瞬间被掐住了脖子,嘴还张着,声音却断了个干干净净。冲着阮君浩眨巴了两下眼睛,就果断的合上嘴、义正言辞的教训王媛:“你这贪心的小丫头,多少名门贵女盼着郡王这样另眼相待还盼不来呢,偏你多事!” 阮君浩笑得满面春风,对着身边的江远吩咐道:“等宴席散了,去把鲁小将军的信交给雷小姐,烦她......带回去!” 雷浅:“媛儿啊,你看看人家常平郡王,人品、家世、对你的这份心,你还扭捏个什么劲啊,赶紧从了吧!” 阮君浩笑得连牙都露出来了:“江远,现在就去取信!” 雷浅激动的福身一礼:“臣女早就知道郡王是个爽快人,跟我们媛儿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天定良缘!” 王媛被这两个人的无耻程度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当面被人当成交易的筹码,给卖了! 章节目录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阮君浩还是细心的,又将王媛和雷浅安排在了一起,还是在第二排,前头有一群盛装打扮的贵妇们挡着,这两只就不用直接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可以消消停停的吃点东西。 王媛捏着筷子在面碗里一下一下的捣来捣去。雷浅低着头把那封信看了好几遍,唇边花痴的笑容抹都抹不掉。王媛斜眼看着,越看越来气,翻了个白眼继续跟那碗面过不去。 雷浅好不容易欣赏够了情郎的字迹,小心翼翼的将信叠起来装好,侧头扫了一眼那碗倒霉的寿面,不解的说:“一大早折腾到现在,你不饿吗?有面还不吃?” 王媛嘟着嘴:“气都气饱了!” 雷浅厚着脸皮贴上去:“哎呀,小猪气坏了!这可不行啊,常平郡王会找我算账的!” 王媛:“......”放下筷子,手伸到几案下头,摸准雷浅腿上的软肉,使劲那么一掐。雷浅“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推开王媛的魔爪,忍着眼泪边揉腿边说:“心狠手辣啊你!” 王媛一脸冷漠:“哪比得上你?见色忘义!” 两个人自顾自的闹着玩,根本没有意识到已经引起了上头宝座上魏皇后的注意。她低头轻泯了一口杯中血红色的葡萄美酒,挂上最亲切的笑容,冲着韩氏就发问了:“我今天仔细一瞧,媛儿已经长这么大了,出落的真是漂亮,不知可曾许婚?” 韩氏、顾氏连带着王媛,三个人都警惕的绷直了身体。韩氏谦虚的回答:“皇后娘娘谬赞了,这丫头自小在北疆长大,粗野的很,臣妇可不敢就这样让她出嫁,免得带坏了人家的好儿郎,还是再好好教导几年了再说吧。” 韩氏笑容恭敬可亲,言语有理有据又风趣,逗得殿内的贵妇人们都掩唇轻笑。魏皇后碰了个不太明显的软钉子,不好再往下硬问,笑着看了王媛一眼,就偃旗息鼓了。 王媛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挂着羞涩的笑容,心里的早就捂住脸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了:祖母哇,我是您的亲孙女,您要不要这样坑我啊?什么叫粗野、什么叫带坏别人家好儿郎?我明明是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姑娘好吗?身边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都没把我带偏,我怎么会带偏别人?您这简直是不讲道理嘛! 雷浅靠在王媛身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轻声对她说:“你这样都算是粗野,那我岂不是完全没有指望了?好在我已经找好了下家,不愁嫁!” 王媛:“......我听说赤夷出美人,还是异域美人,你的庭芝小哥哥跑去那里潜伏,万一给你捡回来一个好姐妹可怎么办?” “他敢!”雷浅登时就怒了,一嗓子喊出来,虽然不至于整个大殿都听着,可坐在附近的人都投来了大量的目光。雷浅雍容一笑,挨个回视过去,贵妇们功力深,也和气的点点头,就都收回了视线,可年轻的待嫁贵女们就没这份城府了,鄙夷的眼神根本都不需要掩饰,看着王媛和雷浅就好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雷浅彻底怒了,拽着王媛的袖子愤愤的说:“你看你看,这帮怂包那都是什么眼神?” 王媛:“......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雷浅:“......大年初一!” 王媛:“还有呢?” 雷浅:“你的生辰!” 王媛忽然绽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吓得雷浅抖了一下。王媛没有理她,而是挨个看了看那些今天不止一次用鄙夷眼神看她的贵女们,笑着对雷浅说:“是了,今日是我的生辰,如果我料想的不错,这些小娘子们晚间多半会来我家,无论真情还是假意,她们大多数都得来给我庆贺。你好好记住她们现在的表情,晚上......咱们再看!” 雷浅:“......你悠着点,别玩大了,大过年的被罚去跪祠堂可不是什么好事!” 王媛:“我自然不会先出手,但我赌她们会忍不住挑衅!”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雷浅:“为什么?哪有追到人家家里找寿星不自在的!” 王媛:“正常人自然是不会,可如果她们看到常平郡王巴巴的给我送寿礼呢?你猜她们会不会被嫉妒烧红了双眼、蒙蔽了理智?” 雷浅:“会!~~” 王媛估计阮君浩晚上会大张旗鼓的给她送寿礼,可是为了保证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她还是在殿内开始觥筹交错之后,悄悄溜了出去,站在雨花格外东张西望。之所以东张西望,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她不知道阮君浩此时身在何处,又不能到处乱窜去找!二则是她估计阮君浩会在她身边安插人手。果然,王媛刚伸着脖子张望了几下,就有一个小内侍恭敬的走到她身旁问道:“江内侍吩咐奴才在此伺候王小姐,不知王小姐有何吩咐?”x 王媛仔细的看了看他,发现确实在阮君浩身边见过,也就放心的对他说:“不知常平郡王现在何处?我想去慈宁宫面谢太后娘娘赐我寿面,可否劳烦郡王引路?”x 电脑端:/ 内侍恭敬答道:“郡王此时身在太极殿,请姑娘稍候!”说完一礼,就转身快速消失了! 王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才慢悠悠的晃到雨花阁侧面,站在廊柱的阴影下耐心等待。 阮君浩本来正在帮他爹挡酒,一侧眼扫到江远站在角落里拍了拍胸口,就知道是王媛那边有事了,赶紧找了个更衣的借口遁出殿外,抓住那个小内侍就问:“雨花阁出事了吗?” 小内侍:“郡王无需紧张,并无什么大事,只是皇后娘娘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询问王小姐是否许了婚,好在被光禄勋夫人软软的挡了回去。奴才此来是因为王小姐要寻郡王,正在雨花阁外等着呢!” 阮君浩喝了不少酒,其实稍稍有点晕,听到王媛主动找他,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顿时觉得晕的更厉害了!扶着江远,在他手臂上使劲捏了两下,吩咐道:“你在这边守着,有什么事立即报我!我得去看看这位小祖宗又惹出了什么好事!”说完就大跨步的朝着雨花阁去了。 章节目录 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王媛站在廊檐下,仰起脸,闭着眼睛静静的感受着还带着寒意的惨淡阳光。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才睁开双眼循声望去。就看到阮君浩大步流星的正朝着她走过来,那张像是白玉雕琢而成的面孔上难得的染上了一丝淡红。待他走到自己跟前,才笑着问:“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阮君浩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俏人儿,上前就想将她拥入怀中。王媛被他这阵势吓得举着手、往后退了好几步,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冷静一点啊,这、这周围、都、都是人!” 阮君浩有点悻悻,可是心情依然明媚,背起手笑着问她:“你难得主动找我,什么事?” 王媛有求于人,也不跟他计较,依旧挂上讨好的笑容:“你......今个会给我送生辰贺礼吧?” 阮君浩:“......自然,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 王媛:“嗯......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只是、你能不能送得大张旗鼓一点?” 阮君浩看着她满脸讨好的样子,有点可笑又有点诧异:“你最好直接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否则我该怎么配合你呢?” 王媛:“......就是、就是我想要收拾几个女孩子,所以......” 阮君浩:“所以需要我大张旗鼓的给你送礼,让她们因为嫉妒而举止失当?” 王媛:“算是吧!” 阮君浩:“我当然没有问题,可是你确定那帮闺秀们因为这个就会举止失当?” 王媛有点不耐烦给他解释了,左右张望了一下,看没有外人,干脆的凑上去拽住他的袖子摇啊摇的:“你就大张旗鼓的随便送我点东西就好!~~” 阮君浩骨头都酥了:“好好好!”说着抬起手想要捏一下她的脸蛋,没想到王媛已经非常机灵的跳开了,转身往殿内走去,边走还边笑着对他挥手:“千万别忘了啊!”(_x :/ 阮君浩:“......小没良心的!” 王媛顺利的遛回到大殿内,在雷浅期待的目光中笑着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坐下,正要跟雷浅分享一下行动计划,嘴刚张开,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旁边的一个尖利女声抢了先:“到底是穷乡僻壤长大的,一点都没有高门贵女的样子,满身的粗野气息!” 王媛和雷浅齐齐寻声回头,就看到一个年轻女子撇着嘴,下巴高高扬起,一脸不屑的看着他们俩。 雷浅:“这二傻子是谁?” 王媛:“鸿胪少卿家的嫡次女颜文婧!” 雷浅:“不拿她开刀,难道留着她过年?” 王媛:“我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宫宴结束之后,大多数女眷都跟着去了王家,打算给王媛庆生。之所以大多数是女眷,是因为到底只是一个年轻女子的生辰,又不是王逸或者王玄或者韩氏的生辰,作为朝廷命官或是宗室子弟的一家之主们一起跑过去实在是显得太过隆重了。又因为王家刚回京、王逸虽然没有拿回宰相的高位,但到底是正二品大员,王家回京以后办的第一场正式的社交活动,无论朝堂上是敌是友,都得给个面子。 王媛回府后洗了个战斗澡,换好了衣衫,就开始跟在韩氏、顾氏身边陪笑,认识了一大堆婶婶、夫人、姐姐、妹妹。其中□□的家眷们都很亲切和气;齐王党和魏氏家眷都表现的很亲切和气;保皇党态度尚可;中间党们的家眷虽然也笑容满面,但态度就比较耐人寻味了。还有一批就是勋贵、宗室之女,当娘、当奶奶的态度都挺好,小姑娘们的眼神中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一丝倨傲。 雷浅一路跟着王媛,轻蔑的嘀咕:“她们要么靠着祖上的挣来的爵位,要么就是皇家将出五服的远亲,有什么可狂的。” 王媛脸上挂着谦虚的笑容,凑到雷浅耳边叮嘱道:“你可千万要沉住气啊,别好戏还没开始就先露了馅!” 雷浅:“放心吧,我还等着一会好好的收拾她们呢!” 大家见过礼之后,距离晚宴还有一点时间,所以女眷们都是三五成群的在王家花园内闲逛、聊天。因为比较投脾气(都属于脾气爆还没脑子那一型),武安侯家的小女儿梁倩就和颜文婧凑成了一堆,身边还各有二三小跟班,总共八个小姑娘站在假山旁叽叽喳喳,话题自然是嘲讽王媛从小在荒蛮之地长大,一点都没有高门淑女的样子,偏偏她爷爷比较牛,弄得常平郡王都得对她稍稍另眼相待。 跟班甲:“看她那小家子气的做派,常平郡王才瞧不上她,将来东宫即便要为郡王议亲,梁姐姐身为侯府嫡女,肯定在应选之列,郡王怎么会摆着姐姐这样的好人才不选,选哪种村姑呢!”一席话说得梁倩心花怒放,偏还得假装谦虚、羞涩的掩唇轻斥:“你休要胡说!” 颜文婧也优雅的笑着,可是眼神却透着不屑。时刻准确的掌握老大的心情是作为跟班最基本的职业素养,颜文婧的两个跟班自然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不爽,对视一眼,跟班乙就张嘴了:“姐姐说的没错,将来东宫选郡王妃,肯定是从最出挑的高门贵女中挑选。”转过头看着颜文婧,“颜姐姐的父亲如今身负重任,远赴千里之外为国分忧,来日功成,那就是我大璃的功臣!颜姐姐身为功臣之女,自然是最有资格站在郡王身侧的!” 颜文婧轻轻的抛了个严厉的眼神过去,嗔怒道:“朝廷大事,咱们还是莫要议论的好!” 跟班乙正要答话,就听到假山另一边经过的大丫鬟在催促身后的小婢女:“快快快,快去把那些个琴啊、笛啊的都收起来,姑娘最不擅长那些歌啊、舞啊的了,当心被人瞧见了一会在宴席上做文章,生辰之日给姑娘找不痛快!” 小婢女怯生生的问:“那、那一会宴席上宾客们看什么?” 大丫鬟不耐烦的解释:“老夫人早就准备好了百戏班子,这会怕是已经在花厅准备着了!” 梁倩、颜文婧等人都没有做声,一直听到那边的脚步声走远了,才从假山后绕出来,看着远去的背影都是一脸若有所思。颜文婧冷笑一声:“今个这场宴可真是来着了,有好戏看了!” 梁倩:“想看好戏,就得有人搭台子!”说完笑看着颜文婧,颜文婧也冲她展颜一笑。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章节目录 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席面摆好,花厅那边响起了一阵悠扬的笛声,院子里头四处闲逛的女眷们就知道:这是要开饭了!都慢慢悠悠的往花厅这边走。吹笛子的大丫鬟见大家伙都收到通知了,收起笛子就想抄小道开溜,刚好被埋伏在旁边的梁倩一把拽住,捏着手腕将她的手抬起来,看着那支通体深红的竹笛由衷的赞叹:“这笛子真是不错,借我耍耍吧?” 丫鬟的手伸了缩、缩了伸,一脸紧张的嗫嚅着:“这位小姐错爱了,这、这不过是一支普通的竹笛,不值当被您这样有身份的贵客把玩的!” 颜文婧走上前来,笑着对那大丫鬟说:“人说乐器也是有灵性的,想来是这支竹笛与武安侯府嫡女投缘,把玩片刻,想来你们主人家也乐见其成!” 大丫鬟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得低头告退,只是告退的步伐快得有些离谱,都赶上小跑了!看着她狼狈的背影,几个姑娘笑得愈发开怀了。 入席之后,王媛跟着韩氏、顾氏四处敬酒道谢。颜文婧一伙人虽然各自坐在自己祖母、母亲、姐姐、嫂子们身边,却都密切的注意着王媛的神情。她们发现,王媛明显有点心不在焉,甚至被自己的裙摆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酒还没过三巡,宫里的赏赐下来了,太后、皇上、皇后都循例赏了东西和金钱,东宫也踩着宫内赏赐的下限赏了东西。长长的礼单念完,贵妇们都没当回事,毕竟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只要是朝廷上比较重要的朝臣或是宗室、勋贵,这都是常事了,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可是正当大家想等王家人谢过了恩,上去意思意思恭维几句的时候,来送赏赐的内侍又开口了:“除此之外,还有常平郡王送给王家小姐的一对白孔雀!”x :/ 众人:“......”孔雀在北方是稀罕物,尤其是白孔雀,前几天才听说南边贡上来四只,这就送来了两只? 王媛:“......”怎么又特么是鸟? 还是韩氏反应快,拽了王媛一把,带着王家主仆谢了恩,封了赏钱、恭恭敬敬的送走了内侍,然后转头对满厅的宾客道:“孔雀是稀罕物,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没瞧见过几次,我已派人将它们安置到花房去了,一会咱们吃完席面,一同去看看可好。”x 贵妇人们满口答应,嘴上还恭维着:媛儿姑娘生辰得了这样的珍禽,真是吉兆啊吉兆,我们也要去沾沾喜气啊!心里不断地嘀咕:孔雀是最像凤凰的凡鸟,更何况是白孔雀!常平郡王这是什么意思? 颜文婧和梁倩跟在人群之后,听着大人们这样说,再想想早上在宫里看到阮君浩对王媛的熟络态度,心中更不是滋味。梁倩攥紧竹笛,看了颜文婧一眼,颜文婧抿着唇狠狠的点了一下头。 待众人重新坐定,顾氏正要招百戏班子重新开始表演,颜文婧站起来说话了:“老夫人,文婧看武安侯家的梁姐姐一直在把玩一支竹笛,想来梁姐姐是擅笛的,不若请梁姐姐清奏一曲,咱们这些小姑娘也可各自表演一些才艺,一来热闹、博长辈们一笑,二来也是我们给老夫人家的媛姐姐祝寿了!” 韩氏有点诧异的看着说话的小姑娘,侧身看着顾氏,顾氏轻声道:“这是鸿胪寺少卿家的小女儿。” 韩氏:“颜家小娘子是好意,可......” “既然老夫人允准了,那我就献丑了,只为抛转引玉!”韩氏本来想说:到场的都是客人,怎么好让客人表演节目?“可”字刚一出口就被梁倩给打断了,只能把话都咽了回去。 梁倩仰着脖子走到花厅中央,将竹笛凑到唇边,就开始吹奏。其实乐音、技巧并不见得有多高明,但是配上侯府嫡女的身份和勇于展示的做派,还是比较有看头的。 一曲终了,赢得了满堂喝彩。这也是开了个头,围着梁、颜二人的那几个跟班又都挨个表演了节目,有弹琴的、有跳舞的、有写书法的,又带起了其他一些不明真相的小姑娘的攀比之心,也纷纷下场表演才艺。王媛和雷浅坐在一起,微笑的看着这一切,可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的脸色白的有些不正常,目光有些躲闪。 桌子下头,雷浅和王媛互相掐着对方的腿,就为了制造这种她们两个都很紧张的既视感,两个人都迫切的期盼着挑破窗户纸的那位勇士赶紧出现,毕竟腿上的肉被掐时间长了,还是挺疼的。 可是这些小姑娘们好像是表演上了瘾,一个挨一个的,硬生生弄出了一台文艺晚会的阵仗,表演了快一个时辰,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王媛和雷浅又疼又急,额头、鼻尖都沁出了汗。 颜文婧一直在观察王媛,等的就是这一刻,在户部员外郎方家的五姑娘表演完了箜篌之后,再次站起身来,扬声提议:“今日是王家姐姐的生辰,咱们献艺就是为了引出姐姐的玉,不知姐姐打算给我们表演点什么?想来姐姐出身名门,定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客气的答道:“诸位都知道,媛儿自小去了北疆,跑马、打猎倒是学了些,琴棋书画却是并不精通的,为表歉意,开春后再请诸位去京郊跑马可好?” 颜文婧看王媛这么大大方方的推诿,更是不肯放过她:“姐姐莫要谦虚,王氏贵为华族,对族中女儿的教养自然是极严厉的!姐姐别是觉得我们这些雕虫小技实在入不了姐姐的眼,吝于与我等为伍吧?” 这话说的就有点过了,吓得颜夫人汤氏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能伸手使劲拽自己女儿的袖子。可颜文婧就是铁了心要找王媛的不痛快,根本不搭理自己的母亲,又笑着补了一句:“姐姐莫要如此小气才好!” 王媛的脸色更难看了,却还是很有风度的开口:“既然颜家姐姐这样说,我再推辞就不合适了!可琴棋书画我确实不精,既然颜姐姐想看,那就请稍等,容我下去准备准备!”说完就拉着雷浅快速离去,连要给厅内的客人们致礼都给忘了,看起来就像是逃跑。 章节目录 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整个花厅里,沉默在蔓延,尴尬也在蔓延。刚才所有参与了才艺表演的小娘子的监护人此时都在头疼:你说明明是来给人家家的姑娘庆祝生辰的,结果因为有熊孩子挑事,别说是跟王家搞好关系了,不结仇都算是烧了高香。 最愁的要数颜文婧她娘汤氏和武安侯夫人崔氏。汤氏恼火的是:不知道自己家这个死丫头今日抽了什么风,非要跟人家宴会的主角过不去,让人家下不来台。崔氏气愤的是:我家这傻闺女是特么让人当枪使了! 众人一等再等,王媛和雷浅还是没有回来,汤氏和崔氏在心里想:这是逃跑了?也好也好,免得之后表演不出才艺再恨上我们家!你自己逃跑了,有碍名声这也不能怪我们不是吗? 可小孩子很多时候是无法理解长辈的苦心的,比如此刻的颜文婧,她心里想着:这样的怂包,也值得常平郡王对她格外关照?不行,我得把她无才、怯懦的名声给坐实了,让常平郡王看看她有多不堪!拿定了决心,再次推开母亲的手站起身来,笑着问韩氏:“老夫人,媛姐姐怎么准备了这么长时间,莫不是吓得躲回房间里去哭鼻子了?” 汤氏:“......”完了! 韩氏:“......” 众贵妇:“......”问题有点严重! 梁倩:“只是表演个才艺,至于吓成那样吗?” 崔氏:“......”我特么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种二缺丫头? “多大个事,值得我吓得哭鼻子?颜姑娘、梁姑娘大约是从小养在深闺,没怎么出过门,见识就这么一点点,不知道换衣裳、找东西是需要时间的?”就在此时,王媛和雷浅并排走进花厅,两人都换上了利落的月白色骑装,绑着束腰和束袖,连头发都学着男子的样子,在头顶绾成一个小髻,用一个小金冠固定好,远远看去就像是两位俊俏的少年公子。 梁倩从小到大都没本人这么当面挤兑过,当时就怒了:“明明是你不通琴棋书画,害怕当众出丑,所以故意拖延时间,现在又穿成这样出来,不男不女的,难道是想哗众取宠?到底是北疆荒蛮之地长大的,粗鄙浅薄。” 花厅内传来清晰的吸气声,除了韩氏、顾氏以及犯官巷的几位女眷之外,大家都被惊住了,或者说吓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去看谁,眼神在王媛、雷浅、韩氏、顾氏以及犯官巷女眷的脸上转了一圈,发现人家都是一脸的冷漠淡然。崔氏已经放弃抵抗了,她知道她已经没有能力去补救了。 王媛挑眉看着气鼓鼓的梁倩,笑着说:“你知道我不善琴棋书画,所以和颜少卿家的颜文婧串通好,演了出双簧,就想看我出丑是吧?不过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确实不耐烦学那起子黏黏糊糊的玩意,我向来喜欢利索点的,比如说......舞个刀弄个剑什么的!”说完就从身后拿出一柄长剑,举到眼前,一点点抽开,任那寒光反射在自己的眼中。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当剑身完全出鞘,王媛忽然转过脸,看着一脸紧张的颜文婧笑了一下,下一秒,剑鞘就从手中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直线,带着力道狠狠的砸在了颜文婧的脑门正中。大家只听到“哦”的一声痛呼,颜文婧就直挺挺的躺倒在地。x :/ 王媛站得笔直,右手挽了个剑花,收势时剑尖正正的指向躺在地上的颜文婧眉心,吓得汤氏都不敢上去扶亲闺女。姿势摆好,王媛就义正言辞的开骂了:“我祖父、父亲与你父同朝为官,共同为朝廷、为陛下效力,你们家若是对我王家、对我王媛看不惯、看不上,大可以不来凑我这场生辰宴,可你来了,还藏着要我出丑、要我王家出丑的心思而来,还动手做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 雷浅慢慢悠悠的上前一步,抱怨道:“你说说你,拉着我大张旗鼓的换了衣裳,说要给诸位夫人表演舞剑,结果你自己舞的高兴了,把我忘在一边了,这可不合适啊!”说完快速的抽出手中的剑,扬手一扔,雪亮的尖峰砰的一声扎进了梁倩旁边的柱子内,锋利的剑刃距离梁倩的脸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梁倩呆呆的瘫坐在座位上,吓得连哭都忘了。 雷浅看着她那怂样,也学王媛的样子,捏着剑鞘挽了个花,末了拿剑鞘指着梁倩说:“我听我祖父讲过,本朝开国之初,老武安侯跟着圣祖皇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北疆那贫瘠之地好像还是他老人家一手打下来的。怎么,这才过了几代,梁家姐姐就连自家先祖的功绩都瞧不上了?觉得那块地方粗鄙浅薄,只有在京里弹弹琴、吹吹曲才是上上雅音!” 众人:“......” 韩氏:“媛儿!” 几十道目光同时射向韩氏,大多数人的心声都是:赶紧收拾收拾你家熊孩子吧! 犯官巷女眷们依然面无表情。 王媛也抬头看向韩氏,笑了一下才朗声应道:“祖母?” 韩氏也笑了:“你们不是要给诸位夫人舞剑?随手那么耍两下,还学艺不精的连剑鞘都耍飞了,还有小浅,怎么剑都拿不稳!真应该让你们鲁爷爷好好收拾收拾你们俩,学了这么些年,就学成这样?”(_ 雷浅:“王家奶奶,您偏心自家孙女,我之所以没拿稳,那是因为刚才媛儿撞了我一下!” 王媛:“你冤枉我!” 雷浅:“我没有!” 众人:“......”你们家还能更不要脸一点吗? 韩氏笑得更加慈祥:“好了好了,你们两个皮猴子别闹了,没得叫诸位夫人见笑!”又冲着眼巴巴看着她,等待她主持公道的夫人们说:“天晚了,再不散席怕耽误了诸位回府,虽则今日不宵禁,可太晚了终究不好,今日招待不周,还请诸位见谅!” 众人:“见谅见谅见谅!”说完就抄起自己家姑娘迅速的消失了,有几个连在前院喝酒的自家老公都忘记叫了!汤氏、崔氏就郁闷了,又是紧张、又是担忧、又是惊吓的,身边的女儿还一个晕一个傻,这该怎么走啊?最后还是王家派了几个健壮婆子,帮她们把自家倒霉闺女给背到各自的车上,这才快马加鞭的离开了王家! 章节目录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外人都走了,就剩下自己人了,也该算账了。王媛果断一撩下摆,跪在花厅正中,冲着上座的祖母、母亲磕了个头,然后义正言辞的说:“祖母,您罚我跪祠堂吧!” 韩氏:“你很喜欢跪祠堂?” 王媛:“......不喜欢,不过我不是惹祸了吗!” 韩氏笑了,转头问还没走的犯官巷女眷们:“这俩小丫头今晚这番作为,算惹祸吗?” 雷浅的祖母陆氏优雅的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抬起头毫不在意的说:“这怎么能算是惹祸呢?不过就是小娘子之间拌了拌嘴而已!再说了,这梁家和颜家的家教实在是不敢恭维,怎么教出来的姑娘都这般的刻薄粗鄙!” 姜晚柔她娘大宁氏也是一脸愤愤:“陆夫人说的正是,这样口无遮拦的样子,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高门贵女?” 姜晚晴皱着眉看了王媛一眼,挂上一脸担忧,轻声说:“可是......媛儿和小浅这样下梁家和颜家的面子,只怕、只怕会在朝上招来非议!” 大人们都有点意外的看着她,她便低着头、缩着肩,像是吓坏了一般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怕给祖父他们惹麻烦!”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姜彤的夫人杨氏皱着眉道:“是她们无理在先,我们若忍气吞声,反而会让人瞧不起,媛儿和小浅今日做的很好,即收拾了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又没有牵扯到大人身上。”站起身,走到王媛身边将她扶起,“自我们从北疆回来那天起,就成了朝上公开的靶子,不是我们一味隐忍,他们便会放过我们的,所以还不如让他们知道我们不好惹,不止在朝上不好惹,内宅之中也不好惹才行!”x 姜晚晴被自己的亲祖母隐晦的怼了一顿,头压的更低了,可王媛分明看到,她的双手紧紧握住,关节处绷的发白。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利索的站了起来,随手拍了拍下摆,笑嘻嘻的说:“看来我和小浅还做了件好事!” 顾氏难得放下端庄做派,瞪了亲闺女一眼:“长辈们没怪你,是看在今日是你生辰的份上,你还显摆上了!你今日做得虽然算不上错,可却也失了分寸,你那一下子,直接把颜家小娘子砸晕了,这话要是传出去,哪家小郎君敢取你?” 王媛:“......这样就吓跑了,也不是什么好儿郎!” 雷浅:“就是!” 女人们笑成一片。 韩氏、顾氏、陆氏以及雷浅她娘蒋氏:“......”突然有点理解汤氏和崔氏这是怎么回事? 顾氏的担忧还是很有道理的,王媛生辰当夜的一场壮举,没有在朝堂上引起什么风浪,却在上流社会引出了一场动荡。□□全系都在为她造声势叫好;齐王党内部达成了没事不要去惹她的共识;保皇党集体选择了无视,不过再看到她也都是尽量绕着走;只有颜家所属的中间派发生了分裂,一部分人骂王媛没教养,另一部分人骂颜文婧和梁倩没脑子。 这件事造成的另一个影响就是京城纨绔圈子忽然刮起了一阵风,花花公子们觉得王媛和雷浅是高门贵女中难得的小辣椒,够呛鼻,都在摩拳擦掌,想要摘下这两支带刺的小花骨朵。x :/ 后果就是自从大年初一以后,王媛但凡出门,家门外、巷子口、马车周围总是会有那么几个年轻男子绕来绕去。段位低一点的就探头探脑,稍微自诩风流一点的,就会弄掉个东西、剐蹭个马车、问个路、搭个讪什么的。再有段位高一点的,就会穿上一身白衣,拿着把折扇,上演人海偶遇、惊鸿一瞥的戏码。奈何王媛的神经是钢筋棍做成的,压根没有反应过来这些狂蜂浪蝶是想要勾引自己!但是少年的心,永远都是骚动的,眼看着偶遇这条路行不通,就把主意打到了王媛的亲戚家。 王家乃是一等华族,世代簪缨,王逸这一支原本是长房、族长,可是当年一个不小心,被发配到北疆,为了保住整个王家,王逸便放弃了族长之位,虽然没有分宗,但也算是离了家族。后来回京,家里头这一块的手续就显得有些尴尬了,再回去当族长?那就是从别人嘴里抢肉,明显不合适,王逸也不稀罕那样做,索性就假装忘记了,亲戚之间偶尔走动,但哪边都没提这件事。 再后来王逸起复,再得高位,王氏家族内部虽然也有不少当官的,但是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官比王逸大的一个都没有,本家那边就又有了亲近之意,但也处在小心试探的状态,王媛的一个壮举,搅动了京城纨绔的少男心,只要是和王家本家能攀上点关系的都往他们家跑,就盼着能跟着本家的人往王家凑一凑,得见佳人,说出去也是不错的谈资。 因为正好在春节期间,亲戚走动的比较频繁,王媛刚开始也没有在意,每天早早起床,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被母亲、祖母拎出去当吉祥物,在各路奶奶、姑姑、婶婶、嫂子、姐姐、妹妹面前当吉祥物,一路陪笑行礼,一整天下来,小腿肚子直发抖。 可是渐渐的,王媛也觉出一些不对头来:男宾在前院,女眷在后院,怎么后院的年轻男子忽然就多了起来呢?其时风俗,男女大防还没有严格到变态的地步,但是一般情况下,不太亲、不太熟的少男少女还是不太会往一起凑的,只有一种情况是例外的,那就是“相亲”。 王媛就发现,本家的这些姑姑、婶婶、嫂子们总是往她家跑,每次来还都带着自家的儿子、侄子、外甥,这些勉强都算是亲戚,也就罢了,最奇怪的是还经常带着自己儿子、侄子、外甥的朋友、同学......这就很值得商榷了。 可是在韩氏、顾氏的角度上来说,亲戚们的这种行为虽然不太合适,但也没到失礼的地步,不能拒绝,连脸色都没办法摆,所以只能笑脸相迎,然后按照程序把自己家孩子叫出来展示,王媛此时就得带着亲弟弟王旭出来卖笑。 章节目录 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 在这卖笑的过程中,王媛结识了大伯母娘家弟弟的弟媳妇的堂侄子;跟三姑夫的妹妹的婆家嫂子的表姨母家的儿子打了招呼;还与四叔公的大儿媳妇娘家嫂嫂的外甥讨论了北疆风物......大家对王媛的评价都是长得好、礼仪好、看着性格也挺好:“不像是传闻中那么跋扈啊!” 王媛这边呢,因为见得实在有点多,而且被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绕的脑中一团乱麻,根本就没记住谁是谁家的小谁谁,这些少年在她认知里的身份都是:亲戚家的亲戚! 有一句古话讲得好,量变产生质变!王媛这边少年郎见了不少,还真有小少年对她动了心思!这位少年郎是王媛二爷爷家三儿媳妇娘家弟弟的小舅子,出身也不错,是周太后娘家周国公府的二少爷,周太后是他嫡亲的姑祖母,虽然不是长子,不能承嗣爵位,却也算是顶级高富帅了。 不过这位高富帅可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良人,因为他喜欢的是男人!高富帅姓周,名叫周扬,从小就对自己的尿性有着清醒的认识:喜欢英武、健硕的男子。也因为他这特殊的口味,导致他对小倌馆里那些纤纤弱弱的美少年没什么兴趣,又觉得身边的侍从、护卫过于粗俗,配不上自己高雅的精神境界,所以尽管已经在红尘中扑腾了好几年,周扬小同学还是一次都没有得手过,当然,秘密也没被人发现。 带着这样惨淡的战绩,周扬小同志却是个有深思熟虑的少年。他经过周密的观察和仔细的考量,觉得如果娶妻是他这辈子无法逃避的宿命,那么王媛绝对是他媳妇的不二人选,别误会,人家周二公子才不是那种骗个天真姑娘回来当同妻的渣男,人家是觉得王媛性子够辣,无论她在礼仪上有多么的标准、待人接物上有多么的可亲、言谈话语间是多么的温婉,她都是一个有着硬性子的小姑娘。 而且周扬分析过了,王媛出身高贵,幼时却因家中逢难,在北疆长大,所以在想法和认知一定不会像京城里这帮死气沉沉的闺秀一般不懂得转圜,“只要我跟她说明白,给她她想要的生活,大家成了最好的朋友,她一定会理解我、支持我的!” 确定了想法和目标,周二公子就果断的开始行动了。鉴于两个人这七拐八绕的亲戚关系实在是有点远,这个行动也不是那么容易进行的,周二公子于是就很有心机的选择了王旭作为突破口,可怜他一个二九年华的翩翩公子哥,却每每要假装自己很欣赏一个十二岁的小少年,天天跑到王府来倒贴,掐着王旭放学的时间来找他、带他出去玩。 王旭虽然年纪小,但是脑子却很好,从周二每天来找他时都坚持要进后院拜见韩氏和顾氏,偶尔运气好碰上王媛也在,就狗腿的往上凑的行为中隐约察觉出了他的意图。可是王旭私心里觉得,周二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在他的认知里,他姐姐的那个脾气确实不是一般男子能降的住的,周二家世好、脾气好,长得也挺好,而且周家是太后的娘家,在朝中地位稳固,最棒的是人家根本就不用卷入到皇权斗争之中,王家现在□□的标签太过明显,若能跟周家结亲,就算最后胜出的是齐王,作为周家的姻亲,王家至少能够保个性命无忧,“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周二都比宫里那两个要靠谱!” 在这样中心思想的指导下,王旭最大限度的发挥了自己装傻的天分,每每假装被周二骗着“引狼入内宅”,还主动的制造周二遇见自己亲姐的机会,更是主动地帮周二给王媛带了各种糕点和小玩意。 王媛不是傻大姐,几次之后也察觉出了这个周二不太对头,自己的弟弟更不对头!于是选了个良辰吉日,坐在王旭的房间里,守株待她这个放学以后就出去玩了的弟弟!结果这一等,就等到天都黑了,王媛耐心也挺好,就这么黑灯瞎火的在亲弟弟屋里坐着。 王旭嗨了一大圈,心满意足的回到家,拜见了祖父、祖母、父亲、母亲之后,拖着疲惫的身躯懒洋洋的回房,打算美美的睡个美容觉,这样明天才能有精神继续帮他姐考验潜在的未婚夫。没想到一推门,就看到桌边坐了个黑漆漆的人影,吓得王旭往后退了一大步,可问题是他站在台阶上,这一退,就踩空了,咚的一声跌坐在地。 王旭身边的小厮们吓坏了,手忙脚乱的伸手去扶,王媛就在此时慢悠悠的站起身,走出房门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痴呆的亲弟弟,眯着眼睛说:“怎么?做了亏心事,所以吓成这样?”x 王旭:“......姐,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说完扶着小厮的手站起来,自己拍了拍衣服上的脏污。 王媛:“这么不禁吓,还敢算计你姐?” 王旭:“......你们几个先下去吧!”看着小厮们都退下了,这才紧窜两步到王媛身边,抱住她的手臂露出十颗洁白的牙齿,“姐,你误会了,你这么英明神武,我怎么敢算计你?”边说还边拽着王媛进屋,扶着她重新在桌边做好,又殷勤的点了灯、关了门、倒了茶。x :/x 电脑端:/ 王媛捏起茶杯,看着狗腿的弟弟:“没算计我?那你天天把周家那小子往我面前带是几个意思?” 王旭:“姐,你终究是要嫁人的,最多再过一年,家里就会开始给你议亲了,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嘛?” 王媛:“哎!~~我怎么可能不考虑?可是我考虑有什么用?我的亲事,能做主的人太多,但这里头唯独不包括你姐姐我,当然也不包括你,我也很愁啊,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不像雷浅、晚柔她们那般好运气,有各自的青梅竹马,双方家里都默许了的,只等着熬到岁数了就可以行礼成亲,我......只能拼运气!” 章节目录 第141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王旭瞪着眼睛,不敢相信他那个从小就挺彪悍的亲姐在自己的终身大事上竟然变得这么怂包:“姐啊,这种事可是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大事,你怎么能指望运气这种虚无缥缈又极不靠谱的东西呢?” 王媛:“......那我能指望谁,你嘛?” 王旭将凳子往前挪了挪、又挪了挪,再次抱住亲姐的手臂:“姐,我虽然不敢说在这件事情上你能指望我,可我却是真的想帮你谋划谋划的!那个周二,我看着却是最适合姐姐你的了!” 王媛:“哦?你这是以一个男人的眼光对他进行了品评?怎么个适合法?”x 电脑端:/ 王旭被他姐姐一本正经的调侃逗红了脸,可还是很坚强的进行了反击:“我看着至少比宫里那两个适合你!” 王媛正端起杯子喝茶,王旭这句话刚好打在她心口最忧虑的一处,瞬间造成了暴击伤害,直接导致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咳咳咳咳......你你你胡说些什么?” 王旭一边给他姐拍背,一边认真的说:“姐,你别觉得我还小,其实我都能看得出来,常平郡王和山阴郡公对你都不是所谓的什么年少情谊!可是姐姐,若我们家一直在京城,身为一等华族的长房嫡长女,又是当朝宰相的亲孙女,你大可以心安理得的嫁入东宫,阮家那两个兄弟,无论哪一个你都是配得上的。可是我们离开京城十年,当年那件事姐姐你也是亲眼看到、亲身经历了的,你对那红墙深宫就没有一丝畏惧吗?”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我怎能没有畏惧?即便是没有当年被贬之事,我也不想入宫!你知道吗小旭,在北疆这十年,是我过得最快乐的日子,我有的时候甚至会想,若日子就那样无波无澜的过下去该有多好!可是我们这样的身份,祖父、父亲心中的抱负,还有你,你终会长大,长成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这一切都注定了我们必须回到这漩涡的中心里来。既然回来了,很多事就由不得我们了,包括我的婚事!” 王旭:“......”伸出还不算很长的手臂揽住他姐的肩膀,“所以我才会把周二带到你面前,虽然你不一定会爱上他,可是他是周国公府的嫡次子,不用袭爵,却注定了一生富贵安闲!不太靠近权利,却是个无论谁当皇帝都不会薄待了的家族!姐姐,我真的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过一生就好!” 王媛其实非常感动,心里的小人已经泪流满面了,咬着手绢在感叹:弟弟长大了,会替他老姐着想了!可是大脑里却清醒的意识到:阮君浩最近比较忙,估计还没发现呢,如果叫他发现了,我又要倒霉了! 王旭看他姐一脸纠结,连忙又往前凑了凑,将王媛搂得更紧:“姐姐,这终究是你的婚事,关系到你的一生,你要想清楚啊!难道你就真的甘心这么傻傻的等,等着将来不知道由谁来给你乱点鸳鸯谱,让你嫁一个你根本就不喜欢的人,一辈子过着你根本不喜欢的生活?” 王媛:“......那周二真有你说的那么靠谱?” 王旭:“我看着觉得他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倒也不是说就要你选他,你可以先接触着看看,我最希望的,是你开始认真地考虑这件事,想想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回到自己房里,王媛一头栽倒在枕头上,开始认真的考虑自己的未来: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不是个事,阮君浩那个贼子没安好心,再加上虽然目前□□和齐王党表面和睦,可是一旦外界的干扰消失,皇位之争在所难免......想到此处,猛然间坐了起来,自言自语道:“阖宫朝见时魏后就问了一句,不会是已经惦记上我了吧?完了完了,她肯定没那么好心,想给我找个好人家,这帮人都是走一步算十步的,还不知道想拿我的婚事动什么手脚呢,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第二天一大早,王媛就顶着黑眼圈去送王旭出门,并且暗示他:周二想套近乎,就给他一个机会吧! 王旭心领神会,坐在课堂上就一直在思考,这个机会究竟应该怎么创造:在家里肯定不行,长辈们都在,连话都说不上,要不就约在外面?问题是找个什么由头呢? 最终,王旭决定办一场春游会,邀请犯官巷这几家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一起去京郊野炊,因为都是故交家里的孩子,长辈们不会起疑,而且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算是男男女女混在一起,也不会闹出什么不好的传闻,最重要的是,一大群人混在一起,多那么一两个“新朋友”,也不会特别显眼。 王媛肯定了他这个计划,他便斗志昂扬的忙活开了,先是跟自己长辈报了个备,毫不意外的获得了批准之后,就亲自跑了鲁、雷、朱、姜、苏、林几家,还在周二面前不小心将野炊的时间和地点给说漏嘴了,万事俱备。 正儿八经到了春游这一天,已经是二月初八,柳树发出了新绿,桃树也结出了粉嫩的花骨朵。王媛和雷浅、姜晚柔窝在一辆马车里,透过车帘看着外头明媚的春日阳光,心里想着:真是难得的好天气,要是那件事也能顺利办成就好了。 雷浅靠在王媛肩膀上,顺着王媛的视线也在往外看,嘴里嘟囔道:“你们欺负我,明知道我的情哥哥不在身边,还搞这种适合发展奸情的活动,明摆着就是让我不舒服!”说完转头白了姜晚柔一眼,“最最不能忍的就是还专门带上这两个,这不是往我伤口上撒盐吗!” 姜晚柔一点都不生气,冲着雷浅抛了一个媚眼,靠在车壁上,懒懒的说:“小浅你也说了,这种活动最适合发展奸情了,今日天气这么好,出来游玩的少年郎肯定也不少,反正你的庭芝哥哥也不在,要不......我们帮你物色一个俊俏少年,让你也发展一段怎么样?” x :/ 章节目录 第142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王媛窝在车窗边,被这两个人一句接一句的“奸情”弄得格外心虚,心里直犯嘀咕;我这算不算是奸情?要是被阮君浩发现了,他肯定认为是! 雷浅和姜晚柔斗嘴斗的起劲,没注意到王媛有些异常的沉默,也算是王媛今日运气好,才没被这两位火眼金睛看出端倪,就这么平平安安的到达了目的地。 此处是京城郊外的一处湖泊,名叫翠羽湖,湖水清澈,周围散落着小片的树林,向来是京城人家春日外出冶游、踏春的好去处,王媛他们一行人虽然已经尽量早出门了,可到了地方之后还是被湖边密布的围帐惊住了:“怎么这么多人!” 好在王旭是一个思虑周全的小朋友,早早地安排了家丁过来占位置,一行人才能够在湖边一处小树林里占了个非常不错的地方。因为早就说好了是来野炊的,又都是熟人,大家伙也就没扭捏,从马车上将带来的食物酒水拿下来,在草地上铺了几张大席子,就围坐在一起开吃了。 周扬得了王旭的线报,踩着点到了地方,伸着脖子往树林里一看,一眼就看到了埋头苦吃的一群人。看着吃的格外欢实的王媛,周扬暗暗在心里点头:嗯,果然跟那些扭扭捏捏的大家闺秀不一样,有前途。 凑到跟前,笑嘻嘻的跟王旭打招呼:“看着今日春光大好,就想出来跑跑马、透透气,没想到在这遇到你们。” 王旭站起来,先假装了一下吃惊,然后也笑嘻嘻的答道:“我们自从回京以来,还没出来游玩过,看着今日天气好,就一起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会在此遇到周兄!” 周扬笑得非常阳光,露出十六颗大白牙,在阳光照耀下晃的王媛双眼生疼。他将马交给随从,特意用自认为最从容优雅的步伐走到王旭等人的跟前,不客气的问:“说起来咱们两家也算是沾亲,不知这些美食可否算我一份?” 王旭连忙走到他身边,热情的拽着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平日里想请周兄还请不来呢!”说完转头指着王媛说,“这是家姐,周兄也是认得的,其他诸位分别来自鲁家、雷家、朱家、林家、苏家和姜家,都是跟我们家一同从北疆回京的,一会一一介绍给你认识!” 周扬非常有涵养的挨个点头致意,很有风度的跟男孩子们聊起了北疆的风物和见闻,又贴心的介绍了京城的大环境,从自然环境到人文环境,还隐晦的讲了讲朝堂上的政治生态,迅速的博得了犯官巷一众人等的喜爱。 王媛一边埋头苦吃,一边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周扬的谈吐和对事物的看法,心中暗暗点头:嗯,是个明白人,朝局看得清楚,听着也没有站队的意思,看来王旭这小子眼光还比较靠谱,果然是个好老公的人选。 吃饱喝足,大家伙决定到处逛逛、消消食,就四处散开了。姜晚柔自然是跟苏瀛凑做堆,可是雷浅这个电灯泡还一直跟在王媛身边,伸长脖子在湖边找寻双双对对的身影,看着一对就撇一次嘴。 王旭躲在一颗大树后头看着王媛跟雷浅站在一起,周扬只能在旁边远远的围着两人打转,心中暗苦:哎呀,雷家这位大姐可不好对付,这可怎么整啊? 周扬也着急,好不容易安排出了这么一个撩妹的时机,却被一个电灯泡挡在旁边靠近不得,这不是活活急死人了吗! 王旭在心里暗暗掂量了一下亲姐姐找到一个适宜生存的婆家重要还是离雷浅这个难缠的女人远一点更重要,最后果断下定决心,牺牲自己、成全亲姐姐。 王旭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就昂首阔步的向着王媛和雷浅走去,走到两人身边,拽拽雷浅的袖子,用少年特有的单纯、软萌的表情看着她问道:“雷姐姐,你知不知道庭芝哥哥那边怎么样了?” 雷浅本来就挺丧的,被王旭这么一问,勾起伤心事,更丧了:“不知道,他走了都快两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王旭低下头犹豫的抿嘴,雷浅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上前一步按住王旭的肩膀就问:“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王旭:“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就是学堂里......” 雷浅一看他这儿神情,自动脑补出了鲁庭芝那边有问题,不是任务有问题就是安全有问题,不是安全有问题就是人有问题!可如果是任务或者安全出了问题,那就是朝廷大事,一定会有风声透出来,可如今并没有!既然如此,最有可能的就是人出了问题,这就非常值得商榷了,人能出的问题,无非就是鲁庭芝叛变了,或者......闹出了什么丑闻?“卧槽!”雷浅自言自语了一句,脸上的表情瞬间由丧气变为狰狞,捏住王旭的襟口就开始逼问:“你自己说还是我打到你乖乖说出来?” 王旭:“......我就是在学堂里听他们议论了几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王旭越是欲言又止,雷浅就越是着急,想起人家小少年的亲姐姐还站在旁边,实在是不好动手用强,于是左右看了看,果断的拖着王旭往小树林的深处走去了。 王媛瞪着眼睛在两人身后意思意思的追了两步,嘴里喊着:“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雷浅头都没回的扔过来一句:“我不是君子!” 王旭可怜巴巴的捏着自己的襟口,努力侧过头来冲着王媛点点头、又眨眨眼。王媛心中感叹:姐姐我想要发展一段奸情究竟是有多不容易,竟然要亲弟弟牺牲自己的身体来给我创造机会,我要是把握不住,就真的太对不住这么好的弟弟了!(_x :/ 周扬目睹了王旭被雷浅劫走的全过程,虽然他不知道这是王旭有意为之,可还是从心底里感谢这位小兄弟的牺牲,也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握好这来之不易的一次机会!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章节目录 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周扬在心中给自己打好气,果断的走到王媛身边,温柔的问道:“雷家姑娘跟你们自幼相识,关系应该是极好的,这是怎么了?” 王媛假装被他忽然出声小小的吓了一下,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转头看着他,用有点懵的语气说:“额......应该无事吧,他们,只是闹着玩!” 周扬看着王媛懵逼的样子,又觉得这姑娘不但爽利,其实也有一点可爱,于是笑着轻声问她:“我忽然出声,吓到你了!” 王媛点点头:“嗯,确实有一点吓到了!” 周扬:“是我不好,应该弄出点动静提醒你一下,这样至少不用吓到你!” 王媛:“嗯,你下次靠近还是弄出点声音来吧!”说完两个人就相视而笑。 周扬:“你跟京城里的那些大家闺秀都不一样,若我这样跟她们说话,她们多半会低着头、红着脸、将声音含在嘴里答我的话,弄得我竖着耳朵都听不清她们说的是什么,只能靠近一点听。可是我一靠近,她们就像是小兔子见了大灰狼一样,惊慌躲避,天地良心,我真的只是想听清楚她们说的是什么,可并不是想要当登徒子!”x 电脑端:/ 王媛此时是真的对这个周家二公子产生了一点好感,与男女之情毫无关系,是真的觉得他挺有趣:“那就奇怪了,我还真没有听说过关于你的艳闻轶事!” 周扬长叹一口气,有点伤感的说:“那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当年我还是一个单纯的小小少年,就这样被那些大家闺秀们给污蔑了,还没处讲理去,只能回家找我爹诉苦,结果我爹把我好一顿揍!” 王媛:“啊?啊!因为伯父也觉得你是想要轻薄人家小娘子?” 周扬扁着嘴:“不是,当时我爹一边揍我,一边多我说‘你知不知道,我当年就是如此着了你娘的道,不得不将她娶回家,被她欺压了一辈子!’” 王媛:“......噗、哈哈哈哈哈!”到底是人家的伤心事,王媛也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实在是有些不厚道,可是实在忍不住啊!只能一手捂着嘴,一手在面前不断地来回摇摆,磕磕巴巴的解释,“抱、抱歉!我、实在、实在是、忍不住!” 周扬看王媛笑得欢畅,自己也挺开心的,伸出一只手虚虚的护着王媛,怕她笑的太欢、闪了腰,口中应道:“无妨无妨,我当时的反应也跟你今日差不多!” 王媛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顽强的捂着肚子抬起头,眼泪吧差的看着他,用目光表达自己对后续发展的关心。 周扬很痛快的就招了:“你想知道之后的事?好吧,虽说有点丢人,不过......我爹他找了个打喷嚏将鼻涕弄到他脸上的理由,罚我在祠堂跪了一夜!至于当初那个冤枉我的姑娘,我爹亲自出马给她说了一门不错的亲事,她就高高兴兴的嫁了。” 王媛笑了好半天,才勉强缓过气来。直起腰、深吸一口气又抬手抹了抹眼泪,这才开口问道:“她自认为被你轻薄了,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放过你?” 周扬:“你不知道京城里的这些姑娘,一个个看起来循规蹈矩,其实心机深着呢!当年的那个姑娘是一个没落宗室家的姑娘,明明家里情况已经很不好了,却还要摆着皇室宗亲的架子,可摆架子也需要钱啊,他们家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家女儿身上,希望女儿们能够攀上贵婿,挣得大笔的聘礼,婚后也可以靠着女儿婆家提携帮扶。” 王媛:“你是被人当成肥羊了?” 周扬可怜巴巴的点点头:“嗯,倒霉吧?还好我爹反应快,以最快的速度给那姑娘找了个商贾人家,肯出大笔的聘礼,又跟那姑娘的父亲说他们家女儿要是执意想嫁进周国公府也不是不行,不过只能做妾,而且没有聘礼!” 王媛:“他们家肯放过你,主要是因为没有聘礼这四个字!” 周扬用看知己的目光看着王媛:“英雄所见略同啊!” 王媛和周扬的第一次单独会面最终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双方都表示很满意,代价就是王旭向雷浅贡献了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听到的所有关于鲁庭芝的消息和八卦,其中最主要、当然也是最让雷浅震怒的一条就是:鲁庭芝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捡了个年轻姑娘,而且还把这个年轻姑娘放在了自己身边,寸步不离!x 雷浅听完这个消息当场就裂了:“谁他娘的给他的狗胆?” 王旭低头缩肩站在一旁,一声都不敢吭,就害怕自己做了那无辜的池鱼。可是雷浅怎么能那么轻易的放过他,伸手死死的捏住他的手腕,摆出吓唬小朋友的狼外婆表情:“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可靠吗?要是敢骗我,就把你送进宫里去当公公!” 王旭:“......鲁家有个家将,从年轻时就跟着鲁爷爷南征北战的,鲁爷爷被贬,他也辞官回了乡,后来鲁爷爷起复,才又将他召回京中的,叫陈云林的一个老将,你听说过吧?” 雷浅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王旭任命的叹了口气:“他家小孙子跟我在同一所学堂读书,这些都是他说的,他还说鲁家内部也正在为这件事发愁,发信询问庭芝哥哥,结果庭芝哥哥那边压根连信都没回!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雷浅:“......” 春游很愉快,其他人是因为真的玩的很开心;王旭虽然差点被雷浅给霸凌了,但好歹完成了自己的计划,也很高兴;王媛自认为自己的奸情终于踏出了第一步,而且是非常顺利的一步,所以也很开心。只有雷浅,回程的路上一直闷闷不乐,问她话也不理人,弄得姜晚柔在她身边探头探脑,就想弄明白她究竟是中了什么邪。 王媛其实大概能够猜到一点,恐怕是鲁庭芝那边出了点烂事,可是又不能明着问,只能压抑住自己心中的喜悦,陪雷浅一起沉默。姜晚柔不解的看着这两位面瘫小娘子,更摸不着头脑了! 章节目录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雷浅回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谁都不见、什么都不听,王媛回家之后,就把王旭好好地奖励了一番。王旭抱着满满的一包葡萄干,一脸哀怨:“姐,我差点被雷浅姐给勒死、晃散,你就奖励我这个?” 王媛:“你仔细看看,这葡萄干可是拿白玉晾成的,瓦斯总共也没给我带多少,存货都给你了!” 王旭:“我又不是你们姑娘家,爱吃零食,这东西对我没什么吸引力!你就不能给我来点实惠的?” 王媛:“......以后我每月的零用钱分你一半!” 王旭一听有钱,立马满脸堆笑,狗腿的凑到亲姐身边:“嘿嘿嘿,姐姐,我给你选的这个未来夫婿还不错吧!” 王媛又回想了一下周扬这个人,很中肯的点头:“嗯,是个比较适合相处的人,听他的意思,他家里也不是特别难对付,应该算是不错吧!” 王旭:“那要不......想个办法让他尽快来提亲?” 王媛吓得赶紧摆手:“别别别、千万别,不能冲动!” 王旭眨巴着眼睛问:“姐,难道你还和那些天真的姑娘一般,一定要和自己未来的夫婿培养出相知相许的感情来才肯嫁?” 王媛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我哪有那个闲情逸致啊!就算相知相许了又如何?人心是这世上最善变的东西,远不如利益来的牢靠。我只是没想好怎么过宫里那一关!” 王旭:“......你又没定给他们两个,难道他们还敢明着强娶不成?姐,我跟你说,现在外有强敌,朝堂局势才能暂时保持平衡,可是皇上毕竟岁数大了,太子和齐王之间必有一战,到时候我们家这种情况就真的是身不由己了,你要是想逃出生天,就得抓紧这最后的平静,否则一旦闹起来,事情就不好办了!” 王媛垂头塌肩:“我怎会不知,可是也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否则被他们使计将这件事搅黄了,日后我就很难再找到机会了!况且......周二这边,我还得再看看,保险一点比较好!” 王旭:“......这般的不痛快!” 王媛确实是走运的,阮君浩最近一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或者说整个朝廷都太忙了,大家都是满脑门子的官司,根本就没有时间关注一群小破孩究竟干了些什么,特别是在鲁庭芝回京之后。 鲁庭芝此次回京是偷偷跑回来的,还带来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当然,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只有鲁家的家长和朝堂上的几位大佬,他们也是鲁庭芝进城后,才接到通知的。此时大家正心急火燎的在御书房内集合,等着会见连夜从赤夷飞奔回来的鲁庭芝过来交代情况。x 电脑端:/ 鲁庭芝一身黑袍骑在马上,身前坐着一个纤弱少女,被他用大大的黑色披风密密的裹住。夜色中,哒哒的马蹄声敲打在皇宫平滑的地砖上,当然,宫中纵马在平时是要杀头的,可此时却有宫廷护军一路在马前奔跑引路,一直引到御书房门前。 鲁庭芝怀抱女子翻身下马,黑色的长披风始终都没有从女子的头上取下。进了御书房,天启帝激动的摆摆手免了鲁庭芝的礼,然后给福海使了个眼色,福海就低着头带着殿内的内侍、宫女都出去了。闲杂人等都走了,鲁庭芝才将怀里搂了一路的女子漏出来。 女子被裹在披风里颠簸了一路,猛地一见光,双眼不适的眯缝了好一阵,勉强适应了以后才抬起头,慢慢的睁开双眼。殿内的老男人们一直紧紧的盯着她,看到她的脸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清她的双眼时又倒吸了一口更大的凉气,因为那女子长着一张无法形容的精致脸孔,传说中的樱唇、杏眼、琼鼻,再配上光洁饱满的额头、牛奶一般的肌肤和圆润小巧的下颌,浓密的睫毛像是一挂轻纱,拢在眼前,最让人惊心的就是那双眼睛,像是波光粼粼的深海,泛着幽蓝的光,真的是幽蓝色的光,她的一双瞳仁是深邃的蓝色,像是将世间最令人迷醉的星辰大海都装进了眼中一般,看一眼就能令人沉迷。x 女子穿着粗布衣裙,因为经过长时间的颠簸,黑若鸦羽的一头秀发也被折腾的有些毛躁,可这一点都不影响她的美丽,反而添了一份我见犹怜。 鲁伟心中暗探:真他娘的是个妖孽!呼出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诧,沉声问自己的孙子:“这究竟是何人,要你这般谨慎,马不停蹄奔波千里也要偷偷带回来?” 鲁庭芝看看祖父,有转头对着天启帝一拱手:“陛下,我本来在白龙江边埋伏,不想正巧遇到这女子被宁国士兵追杀,就顺手将她救了下来,经过盘问才知道,此女是褚楼后宫之人,为他生有一子,只是孩子刚满一岁,褚楼便要去母留子!” 魏星野皱着眉:“此乃褚楼后宫事,与我等有何相干?” 鲁庭芝:“原本微臣也这样认为,只当是一时心软,救了个苦命妇人,可询问之后,微臣才知道,这个褚楼是个货真价实的疯子!”说完看着那妇人道,“他既想要你的命,你还要替他隐瞒吗?” 女子一脸悲愤,抬头看了鲁庭芝一眼,轻咬了一下下唇,抬起双眼正正的看着宝座上的天启帝,轻启樱唇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我叫阿依,不是赤夷国人,而是生在塞外,我娘亲是大漠上的舞娘,跟着商队四处表演,是以我从小便走遍大漠,直到三年多以前,我在赤夷与你们璃朝的边境遇到了那个男人,他说他能给我安稳无忧的生活,不再让我颠沛流离、经受欺凌,我便跟着他来到你们大璃,被他安置在西市旁的一处民宅内。他来找我的日子并不多,来了也多半是沉默。直到我怀孕,他才安排人,将我送到赤夷安置,还派了人照顾我,中间的事情我并不知道。我再次见到他,是他带着军队打进赤夷、打下我住的那个小镇,那时我才知道,像我一样的女子有二三十人,共同的特征就是都有异族血统、长相美丽,她们中有很多人都给他生下了孩子,女孩一出生时就被杀死,只有男孩才会被留下来!” (_ 章节目录 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阿依话音刚落,魏星野就猛地坐直身子:“他这是想做什么?” 阿依看着魏星野,面无表情的答道:“他需要最优秀的继承人,而之所以找的都是异族女子,则是因为他讨厌自己身上赤夷的血统,他要将这种血统冲淡。” 魏星野:“照你这么说,他很早以前就开始准备这一切了!他为什么要杀了你?” 阿依:“......因为我的儿子跟我有着一样颜色的眼睛,在他所有的孩子里长得最美,孩子一岁以后,他觉得这孩子身体健康、也很聪明,就动了要培养我儿子的念头......所以,去母留子!” 王逸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近乎妖孽的女子:“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阿依又转过头看着王逸,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可就是这样意味难明的一笑,也让殿中的男人们觉得瞬间有一道光彩从眼前划过。阿依却一无所觉,或者说早就习惯了,她只是很淡漠的解释道:“我自小学习柔术,原本只是为了跳舞是身段更加轻盈柔软,没想到却救了我的命,他的侍卫用绳子将我捆住,装进马车里、一路带到白龙江边,给我换上最华美的衣裙,扔到岸边想要用剑射杀我,我就悄悄挣脱了绳索,翻身跳入江中,他们一路追杀,我便在水中拼命挣扎,最后在一片凸起的的河滩后被这位郎君救起!”(_ 大家的目光又齐刷刷的转向鲁庭芝,鲁庭芝也没卖关子,张口解释道:“我的斥候发现江对面的宁国士兵在追杀人,就一路悄悄盯着,趁他们不备救下了阿依姑娘,带到我面前。我检查了她身上的华服,上面带着宫廷纹样,再加上那些日子我已经留意到宁国在向江边增兵,就推测褚楼想将阿依杀死,再将罪名扣到赤夷军队头上,这样他就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打过江来!” 朱啸也皱起了眉头:“不对啊,这个郁楼不是赤夷五皇子吗?现在赤夷皇室内,就他能够名正言顺的继承汗位了,他有人有粮还有身份,完全可以名正言顺的收拾那帮觊觎汗位的穷酸宗室,做什么要费这么大劲?” “呵!”阿依又笑了、殿内又被照亮了,不过这次在座的老男人、小男人们再也没有心情惊艳了,因为那张妖孽的脸上明明白白写满了嘲讽:“谁说他名正言顺?他的亲生父亲不过是山中的一个猎户,与他那位美貌的娘亲青梅竹马,却因为心爱之人太过貌美,引来了赤夷老可汗的觊觎,设计将那猎户给弄死了,褚楼不过是个遗腹子,被老可汗带进皇宫,以皇子的身份养大,可是赤夷老可汗从没有一天拿他当过自己的儿子,在他送郁骄阳来□□之后,还留下一道密旨,直言褚楼血统存疑,不可继承可汗大位,所以即便是你们口中的那些穷酸宗室,都比他要名正言顺!他之所以改姓褚,也是因为他的亲生父亲姓褚!” 众人:“......”卧槽,这么重要的情报,之前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太子被阿依这种挤牙膏式的招供方法逼得直上火,努力压着语气中的不耐说道:“你还知道什么?一次都说了吧!” 阿依对着太子眨巴了一下眼睛,太子觉得尿意一瞬间直冲脑门,尴尬的轻咳了两声。阿依很满意他的反应,这才接着说:“我想想......对了,还有你们璃朝之前的那位贵妃,也在他身边,还有那个孩子。你们不知道吧,这位贵妃从十五岁起就跟褚楼有一腿,我当初听到的时候还奇怪呢,她早已不是处子之身,你们......就没发现?” 众人:“......”卧槽,这特么今天夜里皇帝不会派人来灭口吧? 天启帝:“......”先帝啊,你要么一个天雷把褚楼这个王八羔子劈死,要么就直接把我带走吧! 阿依却像是一个纯真且顽皮的孩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么大的杀伤力,又继续说了下去:“我逃出来之前听他们说,褚楼打算要封郁骄阳为镇国长公主。还有还有,你们的那个八皇子也在他手上,我有一次听人说,他向郁骄阳承诺过,要帮那位八皇子打下璃朝的江山,让八皇子做璃朝的皇帝!” 天启帝:“......”先帝们,我对不起你们,当初贪图小便宜,结果惹来一身骚! 太子:“......”他当皇帝?那我干什么去? 齐王:“......”我特么还没抢到手呢,又来了一个惦记的! 阮君宁:“镇国长公主?看来这个褚楼是知道老可汗留有密旨,自己身上这个赤夷五皇子的身份并不是十分靠得住,可这位镇国长公主确是实打实的赤夷公主,皇室血脉,想夺赤夷,这就是最好的借口。只是......他既然跟......为什么不封郁骄阳为皇后?” 阿依难得认真的回答道:“因为只有未来太子的生母才能成为皇后!不过无论谁是皇后,肯定都得是死了的才行。说起来,我要是没逃出来,说不定皇后就是我!” 众人:“......”你的心还真够大的!x 电脑端:/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天启帝的心脏今天坐了好几轮的过山车,虽然郁骄阳和她所生的八皇子给自己、给国家惹了不少麻烦,但毕竟是曾经的枕边人和自己的亲儿子,当初被人乱刀砍死在椒风殿,其实他还是挺难过的!好不容易时过境迁了,又有人告诉他郁骄阳和他儿子都没死,但是他堂堂璃朝天子就是一个超级无敌绿毛棒槌,还有人打算拿着他这位曾经的宠妃和亲儿子的身份来打他江山社稷的主意,这真是......太膈应人了! 不对!天启帝脑子里猛然间又冒出一个念头:特么的这两个人早就有一腿,那这个儿子究竟是谁的,就很难说了!这个念头一出,天启帝就觉得心口处有翻腾的血气拼命的在往喉头顶,他拼命往下压,可是终究没能压制住,一口老血喷在了面前铺着金灿灿锦缎桌布的御案上,眼睛也不受控制的往上翻。 翻到一半,天启帝又想起来:特么的,这孩子就算不是我的,我也得认下,否则我这张老脸......他在晕倒之前的一瞬间,猛然间明白了赤夷老可汗看着郁楼时的那种心情:有的时候,面子真的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章节目录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老板被气晕了,审问工作不得不暂时中止,太子等人冲到御座边去扶人、兼狂喊乱叫用以表达自己的担忧之情,王逸一眼扫到站在殿中一脸冷漠的阿依,果断走过去,抓起鲁庭芝拿在手中的披风,一把将披风扬开,重新将阿依整个人罩进披风里,还给鲁庭芝使了个眼色,在内侍听见喊声推门而入之前,让鲁庭芝将阿依重新揽进怀中,趁乱带了下去。 天启帝被运回了御书房后的寝殿,紧急赶来的太医照着他就来了一套降龙十八掌(反正就是各种拍、掐、扎),又被喂了各种丸药、汤药,还给闻了好几种刺激性气味,总算是慢慢转醒了。他直勾勾的盯着站在太子、齐王身后的王逸,王逸轻轻点了点头,他这才舒了一口气,对太子说:“你们都下去吧,鲁庭芝......还是赶回白龙江边,密切监视褚楼那边的一举一动,其他人,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说完就摆摆手,示意大家可以退下了。 一群人稀稀拉拉的出了门,都站在御书房门外没有离去,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对目前的情况都觉得有些棘手。王逸走了出来,对着太子一拱手:“殿下,庭芝带回来的这个人干系重大,她的身份决不能泄露出去。” 太子:“......她现在人在何处?” 王逸:“为怕内侍中会混入眼线,臣已经让庭芝带着她暂时去了偏殿,只是庭芝还需要尽快离开,此女.......” 太子疲惫的闭眼叹气,略微思索了一下才转身吩咐阮君宁:“挪动的越多越容易出问题,你在宫里找一处冷僻的殿阁,安排几个默人【1】看着她,再从你的亲兵里挑一队人,守在殿阁外围,不准任何人踏进殿内一步,无论是谁敢擅自靠近,斩立决!” 阮君宁利索的领命,转身就去找鲁庭芝办人犯交接手续了。太子扫了一圈站在周围眼巴巴看着他的人,又叹了一口气:“此事确实棘手,不知诸位可愿至东宫一叙?” 同志们自然没有不愿意的,纷纷表示自己很有空,还是一起跟去听一听吧!太子很疲惫,可是没办法,这个事处理不好,不但边关很可能烽烟再起,最郁闷的是整个璃朝皇室的脸皮都会被人踩在脚底下摩擦。只能带着一群人又回到东宫,在自己的书房里又摆开架势接着讨论。 管春林是刑部尚书,受职业病的影响,先开口问太子:“殿下,这女子是个烫手山芋,该如何处置才好?” 朱啸憋了老半天,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君臣礼仪了,张嘴就接口道:“怎么处置?没办法处置!一旦让褚楼那边知道这女子在我们的手中,无论她是生是死,都是把动兵的借口直接送到那小子手上,所以方才殿下才会命人将那女子严加看管起来,还有她方才说的那些事......” 魏星野戎马半生,遇事会习惯性的做最坏的打算:“我们不能抱这样的侥幸心理,鲁庭芝在宁国士兵的眼皮底下救了她,又带着她奔袭千里,虽然已经极为谨慎,可难保不会被人看出端倪,若是褚楼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借此兴兵......我们不得不防。”x 电脑端:/ 王逸皱紧眉头:“那女子确实不好处置......但保下她,将来未必无用......颜凌辰那边情况如何?可有消息传回?” 齐王不耐烦的撇撇嘴:“没消息!” 王逸难得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没消息?他走了得有一个多月了,怎么会没有消息?” 齐王:“......是真的音讯全无!” 阮君浩:“我之前派人查问,颜少卿一行人最后一次传回讯息是在二十天前,说他们已经抵达赤夷,之后便再无消息!” 王逸看着阮君浩,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看得阮君浩低下头去,又转头看向魏星野。魏星野也看着他,两个老狐狸视线相接,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自己的心声:这是要坏菜! 不得不说,两只老狐狸的预感是准确的,颜凌辰在赤夷确实坏了菜。 这位大爷第一次出国公干,而且办的还是如此重要的差事,自然志得意满。进了赤夷境内就是一幅天老大他老二,老子就是你们这帮棒槌的救星的嘴脸。 要知道,赤夷国内如今局势大乱,最是滋生山贼、盗匪的优质土壤。颜少卿一路走得煊赫,怎么能不引起这些人的注意?出手就把这只肥羊给劫了!你说颜凌辰是璃朝使臣,劫他会引起外交纠纷?山贼们会笑着告诉你:“别天真了,赤夷和璃朝那是旧恨加新仇,我们这是为祖国做贡献呢!况且现下赤夷朝廷内部乱的一塌糊涂,过了今天没明天的,哪有功夫管什么外交纠纷?” 颜少卿被带到山寨里,全身上下被搜刮了个一干二净,吓得都要尿裤子了,还端着璃朝使臣的架子大骂山贼,说他们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怕璃朝的霍思宏率领大军踏平他们这个小山寨?(_ 赤夷人本来蛮气就重,听了他这话被气得哈哈大笑,山大王发挥自己山寨一把手的智商优势,想出了一个绝招,誓要从精神上打败这位骄傲的使臣,这个绝招就是:让颜少卿给山寨看大门!x 山大王说了:“你们璃朝书生都这么狂吗?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多有骨气!”他将随行人员全部杀死,又让人把颜少卿扒了个精光,只给了几片破叶子稍稍遮挡了一下关键部位,还在他脖子上栓上皮项圈、挂上铁链,像一条狗一样拴在了山寨大门口,还很贴心的给他搭了个小窝!有专职人员日夜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饿了给饭、渴了给水,只是都要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小盆里吃。 这样的奇耻大辱,骄傲的颜凌辰如何肯受?他终日在山寨门外大骂、挣扎。看管的人也不理他,只是笑嘻嘻的看热闹,山寨又地处荒山野岭,方圆多少里内都没有外人,他就算是骂出花来都没人欣赏。 颜凌辰就这样挣扎了整整七天七夜,终于被打败了,真的像一只看门狗一样,乖乖地蜷缩在那个小窝里惊恐的低声哀嚎。 章节目录 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山寨里的人围着他逗弄了两天,就渐渐失去了兴趣,不再随时随地盯着。颜凌辰看准机会,将脖子上的皮项圈硬生生的磨断了,趁夜逃下山,钻林子、爬草地,竟然叫他逃回了璃朝境内,找到了边关守军。 半个月以后,边关守军派人连夜将形如枯槁的颜少卿送回了京城。当满朝官员在太极殿内看到惊恐的四下张望,看起来随时都会哭出来的颜凌辰时,大家都沉默了。 经此一事,中间派彻底消停了,曹吾在朝堂上抿着嘴,一句话都不肯说。保皇党代表吏部尚书寇文斌果断出列,拱手向刚刚大病初愈的天启帝建议:前吏部尚书林悦,实乃出使赤夷的不二人选!在一片赞同之声中,天启帝正式任命林悦为中郎将【1】,两日后动身前往赤夷。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消息传来,林家即喜且惊,喜的是林悦作为犯官巷最后一位待业老年,终于又找到新工作了,惊的是赤夷那个鬼地方,现在就好比龙潭虎穴,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公派旅游目的地。 对此,林悦倒是很看得开:“我幼时就很希望能有机会周游列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是那时候功课紧,不得机会,后来入朝为官,更没有时间了,想来这大半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竟然就是北疆,还一待就待了十年,如今好了,能去别国看看不一样的风土人情,甚和我心意!” 林盟蹲在祖父旁边,一听这话,当即表示要同祖父一起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结果被他祖父毫不留情的在后脑勺上给了一掌:“你给我消停的在家读书,准备上科场,考不上我再跟你算账!”(_ 林盟:“......”祖父,我看错你了,我本来还以为你是一个有着浪漫主义情怀的高人,没想到你也是个只看□□名利禄的俗人! 为了保障林悦的人身安全,鲁家和雷家各自派了五十名家将护送他,再加上天启帝给配的两百甲士的出使标配,林悦出京的阵仗看起来就比当初颜凌辰高大上许多,□□倾巢出动到城门口给他送行,齐王党和保皇党的大佬们也去了,拉着林悦的手,眼泪吧差的先叙了一番同僚之情,又百般提醒他要注意安全。 林悦也是两眼泪光,心里却在骂娘:他奶奶的,也就是老子记性好,当年老子被贬,你们都没少出力,这会又跑来倾情出演十八相送,太虚伪了!骂完了还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抽了抽鼻子,感慨道:“林某必定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能留下一条命回来,再与诸君把酒言欢!” 众人:“......我等敬候林大人平安归来!”你他娘的才是真影帝! 这次送人,王媛装病没有去,而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喝茶看书,心里吐槽:每次去送人、接人都没有好事,而且阮君浩那个灾星肯定会去,姐姐偏偏就不去,看你能如何! 正在享受这难得的安闲时光,就听到外头院子里传来“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王媛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就站起身皱眉开骂:“你能不能放过我?”边骂边往门口走,一把拉开门,却将准备好的骂人词汇又原封不动的咽了回去:“你......咳咳咳咳,你怎么来了!” “我以为你今天会去城门口送人,就一大早跑去等着想见见你,结果只看到了雷浅、王旭他们,就过来看看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周扬一路翻墙、爬树进来,衣袍上弄得都是灰尘,此时边自己拍着灰,边笑着冲王媛走过来。 王媛:“......你没遇上什么人吧?” 周扬:“没啊,不过你们家护院挺尽责的,我觉得我的身手就算是不错了,还是有好几次差点被发现!” 王媛:“......还是应该更尽责一些!”说完左右张望了一下,“你、你还是先进来吧,一会让人看见了,我就说不清楚了!”说完了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满天神佛保佑,阮君浩那个灾星可千万不要来啊! 周扬进了屋就很自然的坐在了王媛刚刚歪着的软榻上,两手在脑后交叠,半撑着脑袋看着王媛,也不说话。王媛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说:“你想说什么没直接说吧!” 周扬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郑重的看着王媛说:“咱们也相处了几次了,彼此也大致上有个了解了,我......我原本在犹豫,要不要这么早跟你说,又怕时间长了,你有什么误会,那样对我们两个都不好,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得跟你说清楚!” 王媛挑起一边眉毛,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有话就说!” 周扬:“我不喜欢女人!” 王媛:“哦!” 周扬:“你不吃惊?” 王媛:“有一点点吧,不过这是你的个人选择,轮不到我来评论!” 周扬松了一口气,又挂上笑嘻嘻的表情:“你不生气?” 王媛:“我觉得你尽早对我说确实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若你再拖上几个月再说,我可能还是会有点怪你吧!” 周扬在榻边的小几上轻拍了一下:“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我确实不喜欢女人,但我确实想要娶你!说明白一点,就是希望你能当我的挡箭牌,作为回报,我后院的所有事情都是你说了算,我会给你富贵安闲的生活和绝对的尊重,而且我觉得我们两人的性格也算是比较合得来,应该可以成为朋友!当然,这些暂时还是我的一厢情愿,你......可以认真的考虑一下,毕竟我知道很多小娘子还是希望跟自己的丈夫恩恩爱爱的!” 王媛真的很吃惊,可更多的是感谢,周扬选择在自己对他的感觉还仅仅停留在合得来的时候告诉她实情,比不小心动了情以后要好得多,也让她感觉到了自己是被尊重的:“我必须要承认,你的提议对我非常的有吸引力,为了报答你对我的以诚相待,我也得告诉你一件事!” 周扬:“什么事?你已经有婚约了?”x 王媛:“那倒还没有,不过......你若娶了我,很有可能会得罪常平郡王!” 章节目录 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为何我娶了你就会得罪常平郡王?”周扬没太理清这里头的利害关系。 王媛:“......这个原因,一时还不是特别容易解释清楚!” 周扬:“那就慢慢解释,让我也权衡一下!” 王媛:“......”就在王媛沉默的当口,屋外院子里又传来一声“咚”的一声。 王媛立马站起身来,拉着周扬就往内室屏风后面走,边走边轻声嘱咐:“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吗?那就好好的在里头躲着,我估摸着原因自己过来了!” 周扬没太听明白王媛的意思,不过还是很好说话的任王媛将他拉进屏风后,将他按在墙角,还专门拿帘子给罩上了。安置好以后还特意小声叮嘱他:“无论你听到了什么,千万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看着周扬点头答应,王媛又拽了拽帘子,将他遮的更严实,才急急忙忙往门口走,刚走到门前将手抬起来,房门就从外面被人给推开了,阮君浩站在门外,笑眯眯的看着王媛问了一句:“为何没去城门口送人?”x :/ 王媛:“昨晚看书睡得太晚了,早上没起来!” 王媛的神色太过镇定,阮君浩压根就没怀疑她有什么不对劲,心情不错的伸手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迈步进屋,边回身关门边笑骂道:“我看你就是懒!” 王媛:“......”还不是为了躲你,要不我也想去城门口看热闹。 阮君浩将门关好以后也不客气,弯身将王媛打横抱起,走到软榻边自己坐下,让王媛坐在腿上、依偎进怀里。王媛想要挣扎,就被他紧紧地箍住了:“别乱动,让我抱一会,你若再乱动点着了火,那就别怪我不守信用!”x 王媛被他吓得不敢再挣扎,真的有点害怕他做出更过分的举动来,毕竟屋里头还藏着另一名年轻男子呢,这要是现场直播了,那真是......后果不堪设想!挣扎是不敢乱挣扎了,可嘴上还是要表明一下自己清高的本质的:“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你从小就有名师、大儒教着,你的礼仪呢?男女授受不亲没学过吗?” 阮君浩:“我对别人自然尊礼守法,可我早就同你说过,你必定会成为我的人,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那么假道学?” 王媛:“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 阮君浩今天心情好,很有耐心的跟王媛解释了起来:“你还没有长大,不知道身为男子,喜欢一个女人,一见到她就会想要将她拥进怀里。我也认真的想过你拒绝我的那些理由,站在你的角度上,确实很有道理,可是媛儿,就算是你倒霉吧,我喜欢你,想要你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我有很多的时间来等你爱上我、愿意陪着我共度余生,至于那些因为待在我身边而需要做出的牺牲,我也会想办法在其他方面弥补给你。” 王媛沉默了,心里念叨着: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阮君浩还是不生气,索性搂着她往后一倒,直接躺在了软榻上,王媛正正的被他抱在胸口,压在他身上。这样的姿势让王媛格外的不自在,于是她轻轻挣扎了两下,往他身边滑去,阮君浩顺势翻了个身,将王媛放在自己身侧,侧身紧紧的搂进怀里,下巴压在王媛的头顶上说:“我有多久没见你了?仿佛自从大年初一阖宫朝见之后便再没有见过了是吧?你也应该听说了,这一段时间朝上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今日要不是借着送林悦的机会,我还得留在东宫办差,根本没有机会溜出来看你。” 王媛:“......哦!” 阮君浩略略抬起头,看了王媛一眼,又将她的脑袋压进自己怀里,下颌在她的头顶上使劲磕了一下,嘴里骂道:“小没良心的!我都听说了,你在自己的生日宴上耍了好大的威风,听说梁家那个小娘子回家以后吓得病了一个多月,近几天才稍稍养回来一些精神!” 王媛:“......是她们先惹我的!” 阮君浩的手掌在她后背上一下一下的轻轻捋着,就像是在安抚一愤怒的小猫咪:“是是是,都是她们的不对!你都不知道吧,武安侯夫人第二天早晨就进宫向皇后哭诉了,还是我让皇后身边的内侍借机将她们出言不逊、挑衅在先的事情说出来,那位侯夫人才不好意思再深究此事的!” 王媛挣扎着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问:“我怎么没听说过?” 阮君浩按着她的后脑勺又按进自己怀里:“没翻出什么浪花来,自然没有必要让你知道了担惊受怕!我如此为你着想,你是不是应该奖励我一下?” 王媛:“......奖励个毛线,说白了她们对我有敌意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那日在雨花阁偏厅你故意逗弄我,她们至于急红了眼睛,跑到我生日宴上找不痛快吗?” 阮君浩:“可是你耍的那一套威风还有我的功劳呢!是我在合适的时候给你送了合适的礼物。” 王媛:“两只破鸟!不过你说的也没错,要不是那两只破鸟,她们两个人也不会被嫉妒迷了双眼,不顾一切的要给我难堪!” 阮君浩:“还算是你有点良心。”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如果放在普通的小夫妻、小情侣身上,那是最为恬静的二人世界。可问题是王媛一点都不想跟他做情侣,因为害怕这位祖宗激动起来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自己还得小心应承着。最关键的是,这屋子里如今还藏着一位观众,这让王媛非常焦虑,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暗自祈祷:“江远啊,你快点叫门啊!”x 电脑端:/ 某一位大师曾经说过: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大约是王媛的祈祷太过真诚,约么两刻钟之后,江远真的在外头轻轻的敲了敲门,压低声音说了一句:“郡王,山阴郡公回来了,太子殿下急招您回东宫!” 阮君浩:“......我这位庶长兄也是倒霉,千里迢迢跑到外头去查一件事,结果他那边还没查到什么呢,要查的答案就被鲁庭芝带回来的证人给抖了个底儿掉!” 王媛:“......原来鲁庭芝不是出轨了啊!” 章节目录 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阮君浩诧异的回头看着王媛。王媛回过神来也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就是......外头有些传闻,小浅听到了、很难过,而且鲁庭芝那边一直没有消息,连句解释都没有!” 阮君浩了然一笑:“告诉她,事情不是外头传的那样,只是因为干系重大,不能泄露一丝一毫,所以才无法对她解释。”x :/ 王媛:“......那、我也不问了,免得惹麻烦!你赶紧去吧,不是说急招吗?” 阮君浩笑着捏捏王媛的脸颊,留下一句:“我得空再来看你!”就果断转身离开了。 王媛站在紧闭的房门跟前,沉默的听着院内的动静。等了好一会,轻手轻脚拉开一条门缝往外看了看,确定阮君浩真的走了,这才又将门关好,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端着茶杯冲内室喊道:“人走了,你出来吧!” 周扬慢慢腾腾的踱出来,看着王媛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王媛坦然的看着他:“你刚才都听见了,或者说也看见了一些,我现在的处境就是如此,你还想跟我谈刚才那笔交易吗?” 周扬挑挑眉:“为什么不?还是......你对太子妃、或者说皇后的宝座有兴趣?” 王媛:“没兴趣!很多姑娘或许都会为那个位置痴迷、沉醉,我却并不喜欢,皇后的凤冠华美无双,对我来说却太沉重了!” 周扬:“既然如此,我们击掌为盟如何?” 王媛仰起脸笑看着他:“我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常平郡王那边......你、你们家或许都会有些压力!” 周扬自己动手拽出一张凳子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又拿起盘子里的点心啃了好几口,鼓着嘴对王媛说:“今日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见,我刚进来打算找你商谈、求亲,常平郡王与我何干?”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了:“周郎君出身豪门、年少有为,最重要的是待人坦诚,这样的好郎君,王媛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周扬风卷残云的消灭了一整盘点心,连喝了三杯茶才勉强给送下去,自己动手拍了拍嘴上、手上、外袍上的渣子,才站起来对着王媛拱手一礼:“王小姐高门贵女,温柔□□,扬真心求取,愿与君相伴余生,珍而重之、绝不相负!” 说完站起身,与王媛相视而笑,笑完了又接着说:“我回家就安排,争取近日就让我父母到王府来提亲,尽早将这件事情给定下来,你我便都能安心了!” 将周扬送走之后,王媛可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想着:但愿周扬聪明,知道此事要低调而行,这样,两家家长一旦说定了,任阮君浩再怎么有手腕,想来也是不敢强行夺人的。 可是王媛明显是小看了阮君浩。他虽然自己并没有发现周扬在王媛的房内,临走时却考虑到阮君宁回来后太子爹的着急态度,害怕事情有变,留了个人在王府等王逸,想着等王逸送完人回来后,通知他一声,让他心里有个准备。结果就是这位郡王侍从从王家正门堂堂正正的入府,跟着王家下人往王逸书房去的路上,一不小心就看到周扬一路从王媛的院子里翻墙出来。 侍从当时就惊呆了,心里盘算着:郡王知不知道周国公家的二公子也在王小姐的院子里?见过了?可是依照郡王平日里对王小姐的态度,要是知道有别的男子在王小姐的院子里,还能笑容满面的离开吗?怕不是要气得杀人了吧?那我这边究竟要不要禀报呢? 翻来覆去思量了好一会,果断决定,还是得上报:“情况有点不太对劲,如果王小姐这边出了什么问题,郡王发现我没有及时报告的话,那可是会要命的。” 当然,阮君浩留下在王府的就他一人,他还是等到了王逸回来,将领导安排的任务圆满的完成了,之后才快马加鞭的赶回东宫、找到江远,将自己的见闻都给说了。 江远听到侍从的报告,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拎起袍子下摆就往阮君浩的书房里去。阮君浩刚在太子爹的书房里憋了一肚子气,正独自在书房里喝茶顺气,江远轻手轻脚的进了屋,看着自家主子一脸怒容,就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阮君浩捏着茶杯,双眼没有焦距的望着前方。感觉到江远进门来、沉默的站在一旁,也没察觉出异常,只是淡淡的说:“运气这个东西真是让人捉摸不定,就比如我那位兄长,千里迢迢亲自跑到赤夷去,想要打探褚楼的身世,没想到他还没回京,鲁庭芝就带着消息回来了,原本他这一趟算是白跑了,谁知道天不绝他,竟然让他找到了褚楼母亲荣夫人的贴身侍婢,拿到了褚楼弑母的证据,这真特么的......”(_ 江远站在旁边越听越焦虑,磨磨蹭蹭的不敢搭话,实在是没想好王媛的这一则绯闻该怎么跟自家主子说。阮君浩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江远说点什么安慰他,终于觉出不对劲来了,抬起头看他,就看到自己这个很见过一些市面的心腹站在那里,左蹭蹭、右蹭蹭的明显在为什么事情而焦虑,“又出什么事了吗?” 江远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此时主子既然主动问了,他便也勉为其难、吞吞吐吐的将事情说了:“郡王留在王家的侍从刚才来报,说、说郡王刚离开没多久,就见到......周国公府的二公子周扬从王小姐的院子里翻墙而出......” 阮君浩:“周扬?” 江远:“是,奴才差人大致去打听了一下,说是这位周二公子最近与王家小少爷走得颇近,外出游玩时也遇到过王小姐几次......” “呵!~~”阮君浩冷笑一下,“派人去查查,周二这是在玩什么名堂。还有,从现在起派人十二个时辰跟着王媛,还有王旭,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江远迅速抬眼瞟了阮君浩一眼,犹豫着问:“郡王不亲自去问问王小姐?” 阮君浩眯着眼睛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你不知道她,她聪明、性子也拧,我就算要收拾她,也得拿到真凭实据,再去收拾......” 章节目录 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章 江远派出去的都是培养多年的好手,将周扬从出生到十八岁的所有经历查了个底掉,就发现了这个周二有点不太对劲。“这位国公府二公子实在是洁身自好的有些过分了,自从记事起,就不让婢女、婆子近自己的身,及笄之后,国公夫人依照惯例,给他房里放了几个温柔貌美的婢女,想要让他知人事,也被他以各种理由都给打发了。” 阮君浩有点诧异的问江远:“他不喜欢女人?” 江远:“奴才也有此疑虑,可是派人去京城有名的小倌馆查问了,都说从未见过周二公子上门!” 阮君浩陷入了沉思,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自言自语道:“莫非他真的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正人君子?可是正人君子不是应该在家乖乖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怎么会自己动心思找媳妇?......不对,这小子肯定有问题!再查,他从小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都给我查清楚,我就不相信找不到问题所在了!” 任何事情,只要是功夫花下去,或多或少都会有点收获。江远按照阮君浩的吩咐,派了多路人马,将周扬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摸了个清清楚楚,可依然没有什么大的进展,倒是搜集了一大堆他的喜好。江远揣着这些资料,心里想着:这特么要是郡王看上他了,有这些资料,想要追求那是事半功倍,可问题是这人是郡王的潜在情敌啊,我拿着一大堆人家的喜好去回禀,会不会挨揍啊? 可是在其位,就得干其活,再担心挨揍,江远还是得硬着头皮将资料上报。阮君浩捏着一沓子纸,皱着眉头一页一页的翻过去,认真的看着周扬的详细生平,翻到某一页的时候忽然顿住了,坐起身子仔细又读了一遍,读完之后又往前使劲翻,翻出来几张纸,并排摆在一起,又仔细查看了一遍,看完后就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江远站在旁边看着,心里直犯嘀咕:郡王这别是急疯了?作为一个忠仆,自然要主动关心一下主子的身心健康,于是轻声询问:“郡王是看出了什么?” 阮君浩将那几张纸扔在书桌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目光还定在那些纸张上,冷笑着说:“我就说媛儿这只小狐狸没那么容易被一个普通少年郎迷住!” 江远:“......周家二公子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吗?” 阮君浩:“他喜欢男人,但不喜欢小倌馆里那些纤纤弱弱形似女子的小倌,他喜欢的是英武的大丈夫!” 江远:“......奴才也看了这些,可是恕奴才愚钝,确实没看出来!” 阮君浩又笑了,带着点自得,又带了点嘲讽的说:“他小时候跟他姨母家的表哥关系并不好,因为那位表哥长得甚是高大健硕,曾经欺负过他,可是自打他十岁以后,就格外的爱往这位表哥身边凑......还有就是他主动交往的男子,除了王旭这个半大小子之外,都是身材高大、壮硕之人!” 江远:“......因为这些便下定论,是否有些武断?” 阮君浩抬头,严厉的目光扫的江远脖子一缩,阮君浩这才满意的继续说:“是有些武断,不过既然有疑虑,我们不妨一试!你去找几个高大英武的男子,要喜欢男人的,让他们去接近这个周二,是骡子是马,咱们就把他拉出来遛一遛!” 最近一段时间,周扬忽然间觉得自己的桃花运爆棚了,身边忽然间多出了好几位高大英武的年轻男子,长得好、身材好,最关键的是还知情识趣,一个眼神、一句调笑都在挑动他那根敏感又躁动的神经。周扬觉得自己苦了这么多年、压抑了这么多年,这简直就是老天爷送来补偿他的。 于是他便跟着这几个男子白日跑马作诗、晚上饮酒作乐,一边享受着与同类人相处的舒心畅快,一边用心的挑选着自己心仪的对象,连跟自己父母谈提亲的事都给忘记了。终于,经过十多天的考察,周扬谨慎的选择了一个对象,交出了自己的第一次。x x :/ 这位对象是是宣平侯庶弟的庶子的庶子,名叫施杰,虽然家境尚可,不过在家族内部身份低微,没什么发言权,更不受重视,原本想着靠科举自谋出路的,奈何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家里人就给他在军中谋了个闲职,就等着天上掉馅饼,打仗的时候能捡个军功什么的,此时边境无战事,这位大哥就每天在醉生梦死。 周扬考察了他的家庭背景以及感情背景,觉得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大的威胁,人又很风趣、英俊,真是再合适也没有了。两个人很自然的就有了那种关系,周扬多年心愿得尝,沾上了就不想再压抑,而施杰又不吃亏,乐得跟他你侬我侬。 当江远收到消息的时候,对自家郡王的佩服真是无以言表:就郡王布下的这天罗地网,周家二公子就是不弯,也得给活生生的掰弯了!带着崇敬的心情将情况及时上报,得到的却是阮君浩的暴怒,他话还没说完,阮君浩就甩手砸了茶杯。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阮君浩是愤怒的,他最初还不太明白,没看出来这个周二究竟有什么地方出挑了,能让王媛另眼相看,甚至有了要嫁给他的想法。等到他这一路查下来,知道的越多、自己的猜测被印证的越多,他就越是愤怒,因为他明白了王媛的想法:这丫头是真的想要逃开我,或者说逃开东宫、皇宫这样的是非之地,为了这个目标,哪怕她不爱周二,甚至可能还清楚的知道周二有些不对劲,她也不在乎,只要不嫁进东宫、不嫁给我阮君浩,就行! 阮君浩炸毛了,两步窜到墙边,随手拿了把剑就要往门外冲。江远快被吓尿了,也顾不得自己有被误伤的危险,冲上前去抱住阮君浩的腰就开始嚎:“郡王、郡王,你冷静一点,如今王、周两家的长辈还不知道情况呢,您这一冲出去,不就把事情挑明了吗?到时候王小姐就真的嫁给周家二公子了!” 章节目录 第151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她敢!”阮君浩一声暴喝,震得江远的耳膜都快碎了,可他还得尽职尽责的继续抱着主子规劝道:“王小姐到底年纪小,很多事情还没想明白,郡王既然看重她,何妨给她点时间让她慢慢想明白?况且郡王如今捏着周家二公子这么大一个把柄,王小姐这个计划,根本进行不下去啊!” 阮君浩喘的像是刚跑完八公里又做了一百个俯卧撑,被江远抱着拍了好一会的背,才算是冷静下来。顺手将已经出鞘的宝剑扔在地上,推开江远,扶着桌子走回到书桌后,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没有焦点的瞪着半空,嘴里念叨着:“你说得对!这个死丫头想得美,我要是能让她如愿,我这个阮字就倒过来写!” 江远吓得又扑到阮君浩腿边,颤颤巍巍的抱着主子的小腿劝道:“郡王,此话万不能乱说啊,犯忌讳的!” 阮君浩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倒是再没有说话。江远被那一眼刮得彻骨寒凉,跪在椅子旁边也不敢再说话了。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刻钟,阮君浩的气息才算是平缓了下来。他坐直身体,冷冷的吩咐道:“继续派人盯着他们两个,任何事情都要记录清楚,每日汇报。至于他们两个人的小谋算,先假作不知,我倒要看看周二如今过得这么滋润,还想不想得起来求亲的事,他要是真的敢跟我耍花招,我再慢慢的收拾他!” 江远瞄了阮君浩一眼,麻利的应了个“是”,就奔出去吩咐了。 阮君浩独自坐在书房里,想着上次见到王媛时她的每一个神态、语调、表情,越想就越是确定当时周二就在王媛房里。冷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你想的倒是好,趁着我忙于朝政,悄悄地跟周二商量好,定了亲,我即便是发现了也无能为力是吧?好、好得很,我倒要看看,我要的女人,谁家有那么大的胆子赶上王家门上去提亲!” 王媛自打林悦走的那天见了周扬一次之后,就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周家上门拜访的消息,可是等来等去,等了半个多月都没动静。周扬那边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音讯,连王旭都见不着他了,这让王媛有点焦虑:不会是露馅了吧?应该不会啊!阮君浩和周家没什么来往,我们两个也一直都很小心,应该没有被发现吧?再说就算是被发现了,阮君浩肯定也会找我来理论的!这样毫无消息、没有动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周扬这边呢,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计划已经被人识破,自己也落入到别人的陷阱中了。他就像是一个陷入狂热初恋的小少男一样,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与施杰的相处之中,那真是如鱼得水、如胶似漆。两个人每天都是一大早就相约出游,一路玩到宵禁之前才依依不舍的告别,京城周边所有偏僻的、隐秘的、安全的处所都留下了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周扬自以为隐藏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每日都会出现在阮君浩的书桌之上。 两个人就这样无忧无虑(?)的玩了一个多月,周扬是真的有点陷进去了,对施杰动了点真心,也是因为这点真心,让他想起了自己还没办的那件大事。“我得先把我的婚事搞定,这样就能更加自在的和施杰在一起了!”周扬这样对自己说。 下定了决心,周扬就跟施杰说近几日他家里有点事,得在家待上个三四天,三四天后,他会给施杰一个惊喜。施杰只是因为阮君浩的安排,再加上他自己本身就好这一口,才跟周扬痴缠在一起的,对于周扬表示要请假三四天这件事倒是没太在意,大大方方的批准了,还表现出很期待他的惊喜的意思。心里其实还在盘算趁着这短短的假期,去找找别的相好。 周扬恋恋不舍的离开情郎,在家装了两天的乖宝宝,第三天就跑去找自己的亲爹周国公,明确表示:“我有一个心仪的姑娘,家境好、长得好、教养好,我要娶她当媳妇!” 周国公感动的眼泪都出来了,想着自己这个不太着调的二儿子终于开窍了,开始像正常男人一样想姑娘了,而且还很负责的表示要娶这位心仪的姑娘,真是男友力爆棚,好样的!周国公挂上标准的慈父笑容,用最亲切的声音问周扬:“儿子啊,你看上的是哪家闺秀啊?” 周扬恭敬的冲亲爹拱起手:“父亲,儿子心仪的是......” “国公爷、国公爷......不好啦!”周扬还没来得及将姑娘的名字说出口,就被门外小厮的鬼哭狼嚎给打断了。 心心念念想要知道未来二儿媳妇是哪家闺秀的周国公立马就虎了脸,扯着嗓子吼道:“嚎什么嚎!出什么事了?” 小厮跪在门外,浑身抖得好像是在筛糠,结结巴巴的说:“外、外头突然出了很多话本子,讲的是一位高门公子爱上、爱上军中武将的故事,他、他们都在传,传那话本子里的高门公子,就是、是咱家......二少爷。” 周国公:“......”高门公子爱上军中武将?爱情故事不是挺常见,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不对,高门公子和军中武将都特么是男的!!! 周扬;“......”这特么是什么情况? 周国公反应过来以后就用冷冰冰的目光看着周扬:“你看上的......真的是个军中武将?”x 周扬:“真不是,是高门贵女!”还真是!可是老子做的那么隐秘,怎么会被写进话本子里,还他娘的指名道姓说是我的事? 周国公:“......高门贵女还是先放一放吧,你还是先想想这个军中武将该怎么处理!若此事处理不好,别说高门贵女了,就是乡野村夫的女儿,估计你也娶不上!”x :/ 周扬:“......儿子遵命!” 周扬拜别了亲爹,转身出府就直奔施杰家,可是施家的门房却告诉他,施槐接到调令,已经被调往扶风郡去担任校尉了,一天前就已经动身去赴任了! x 电脑端:/ 章节目录 第152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 正在周家一筹莫展,不知道该如何辟谣的时候,阮君浩大大方方的登门拜访了。周国公红着脸接待了这位常平郡王,至于两个人都说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大家知道的就是阮君浩走后,周家就派人去鸿胪少卿颜家提亲了,表示周国公府嫡次子周扬要娶颜家的嫡次女颜文婧。 颜凌辰自从遭逢大难,精神就有些不正常了,长期请假在家休息,虽然目前鸿胪少卿的官职还在身上挂着,可是他这么个情况,卸下来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正是因为这样的情况,颜文婧的婚事就有点耽误了,没有哪个高门大户愿意用自己家嫡子正妻的位置去扶贫、表示人道主义关怀,颜家上下正在为这件事发愁,就遇到了周国公府的人来提亲。 颜家的第一反应是不乐意。想想也知道,周国公家这个亲提的实在是太敷衍了,只派了周国公的长使上门,别说周国公夫妇了,就连公府的亲戚都没见着一个,正常女孩家的父母受不了这个气。第二条原因就是周扬的这则八卦,因为实在是太劲爆了,一般人家都不太能接受。 可是注意啦,这里说的是一般人家,颜家目前可算不上是一般人家,一则是因为颜凌辰歇菜了,他们家家道中落就在眼前,二则也是因为颜文婧在王媛生日宴上的那一次不冷静。在高门大户看来,宴会上的事情无论是谁对谁错,颜文婧身上善妒、没脑子这两点是被坐得实实在在的。 因为这两个原因,颜文婧的婚事就成了老大难问题,是以在最初的愤怒之后,颜家又开始静下心来认真的考虑这桩婚事,几位家长凑到一起一商量,觉得就算是他们家在全盛时期,也不太能攀上周国公府这样的人家,现在眼看着家里就要走下坡路了,如果颜文婧能嫁入周国公府,说不定还能延缓一下家里的颓势,这真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想通了,态度立马就变了。颜夫人郑重的将国公长使请到上座,客客气气的表达了欢迎两家结亲的意思,长使也就意思意思的喝了杯茶,说:“既然少卿夫妇愿意,那三日后小人就带着媒婆上门提亲了。” 颜凌辰坐在坐上面无表情,好像一个字都没听到。颜夫人则笑嘻嘻的应道:“我颜家上下,必定扫榻相迎!”x :/ 婚事敲定了,颜家山下都挺满意,除了颜文婧这位女主角本人。 “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嫁!”听到自己的婚讯,颜文婧本来还挺高兴,可是一听新郎是周扬,立马就炸了。 颜夫人汤氏也是愤怒的,因为这个蠢女儿出的那一场风头,把整个颜家的脸都丢尽了,更是让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家族被上流社会所抛弃,所以面对自己生的这个闯祸精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好态度:“你不愿意?你愿意的那些,人家会娶你吗?还是你希望我随便找一个寒门把你嫁了了事?” 颜文婧惊呆了,张着嘴、瞪着眼看着,不敢相信的看着汤氏,满心里想的都是:这还是我亲娘吗?你肯定不是我亲娘! 到底是自己的亲姑娘,汤氏终究还是不忍心,走到颜文婧身边,将她带到桌边坐下,苦口婆心的劝道:“你当我不想给你说一门好亲事,看着你一辈子顺风顺水、安稳度日?可是婧儿,咱们家、跟以前不一样了!你爹爹出了那样的事情,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日后在官场上肯定是没指望了。你那日在王家闹得那一处......那周家,虽说有些不好的传闻,可是你要想开一点,那是国公府,是太后的娘家,你嫁过去,至少是一辈子衣食无忧、尊荣体面的,那周二......即便他、国公夫妇也不会由着他闹得太过分的,你只要侍奉好公婆,在周家站稳脚跟,丈夫不丈夫的,也就是那么回事!”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颜文婧沉默了片刻,接着就死死地抱住亲娘嚎啕大哭:“娘亲、娘亲,我、我也想、想嫁给一个、心仪的郎君!” 汤氏刚武装好的慈母面孔又挂不住了,冷着脸说:“你心仪的郎君?常平郡王吗?” 颜文婧的嚎啕声嘎的一下就停了,震惊的望着自己的亲娘。汤氏越看自己这个蠢女儿就越生气,甩开她的手站起身来:“你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别人看不出来?我告诉你,现下怕是整个京城的贵妇都知道你心仪常平郡王,就是因为妒羡常平郡王对王媛另眼相待,才在人家的生日宴上闹了那么一出的,你的脸已经丢遍整个京城了你知不知道?还有,我再告诉你一个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消息,周国公府的人来咱们家商谈亲事之前,常平郡王去公府找过一次周国公,我估摸着你的这门亲事,还是人家常平郡王亲自帮你点的鸳鸯谱呢!”(_ 颜文婧浑身颤抖,脸色苍白的自言自语:“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我每回进宫都能碰见他,他还对我笑呢!他、他为什么?” 汤氏:“人家堂堂郡王,你一个四品官家的小姑娘,刚刚踩着线、够格进宫,你觉得人家会有多注意你?对你笑?人家说不定连你是谁都没打听过,你倒是想的挺多的!我告诉你,别说人家郡王根本就对你没有意思,便是有意思,你的身份也绝对够不上当郡王妃的,难道你要上赶着去给郡王做妾?” 颜文婧彻底歇菜了,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虚弱的趴在桌子上。汤氏长叹一声,伸手轻抚着女儿的长发:“你还小,遇见俊俏又位尊的小郎君,倾心也是正常,可是婧儿,婚姻对于女人来说,从来都是一场豪赌,你不能仅仅凭着一时的心动、喜爱,就奋不顾身了,你的人生还长,你不能把后头的几十年都压在那虚无缥缈的‘倾慕’上,爱慕、倾心都会有消失的一日,只有权势、地位、财富才是女人这一生实打实的依靠!” 章节目录 第153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汤氏出手,成功的将颜文婧KO了。周家这边,周二隐约明白了自己是被设计了,而且这个设计自己的人很可能就是阮君浩,一时间即怒且恨。可是没办法,名声已经坏了,继续跟常平郡王硬刚下去只会更被动,让整个周国公府更加丢人现眼,再加上他对王媛实在谈不上有爱恋,只是觉得小丫头性格爽利、头脑清醒,跟自己比较合拍罢了,放弃了也就放弃了,所以也乖乖的答应了家里的安排。x 电脑端:/ 就这样,男女主角都默认了这场婚事,两家也就按部就班的开始走程序。上门提亲的时候,周国公夫妇都嫌丢人,都没去,而是让周扬的哥哥,周珏代表家里的长辈去了。颜家上下都觉得很屈辱,可是就像汤氏说的,拒绝了周国公府,人家还可以再找一家姑娘当遮羞布,颜文婧却再难找到高门大户的婆家了,所以即便是周家态度轻慢,也只能咬着牙忍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两家如今的名声都不太好,这场婚事也不是带着美好的祝福谈妥的,所以各项程序都从简了,三书六礼都走了个大概的形式,八字也就意思意思,因为谁家也没指望着对方的孩子给自己家带来兴旺(只要不是丧门星就行!),周家打算在黄历上选了个宜嫁娶的日子,花轿上门,也就算是完事了。 王媛知道周颜两家决定联姻的消息是在半个月之后,两家都把程序走了一小半了。听雷浅说京中八卦,猛然间听到一句:“你还记不记得颜家那个姑娘,被你拿剑鞘砸了的那个?” 王媛:“记得啊,她怎么了?” 雷浅意兴阑珊的撇撇嘴:“我原本以为,她在你生辰宴上闹了那么一场,婚事上总要受些磋磨,没想到这丫头运气还挺好的,竟然要嫁到周国公府去了!” 王媛:“......周国公府?嫁给周国公府的谁?” 雷浅:“周家二公子啊,好像叫周扬吧!前一阵不是还传说这位周二公子是断袖嘛,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和颜文婧定亲了。你不知道,最近颜家的人可牛了,到处说他们家姑娘从小就和周二有婚约,还说颜家本来想再留姑娘几年,可是周家着急,所以婚事才这样仓促!”x 王媛:“......那周家是怎么说的?” 雷浅:“说起来也奇怪,周家什么话都没说,每天大门紧闭,看着一点都不像是要办喜事的样子。哦,对了,我还听说常平郡王要亲自给这两个人主婚呢!” 王媛本来还能镇定的歪在榻上,雷浅最后这一句话一出口,王媛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猛地一个起身,奈何裙摆被雷浅压在身下,在力的作用下,摔了个人仰马翻。 雷浅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伸手相扶:“你你你、这是怎么了?” 王媛努力地寻找着平衡,将雷浅的手推开,拽着贵妃榻勉强站起来,就开启了碎碎念模式:“完了完了完了,被他发现了,肯定是他出手收拾了周二,下一个就是我......不行,我得走!” 雷浅扎着手站在一旁,瞪着眼睛疑惑的问:“你发什么疯?他是谁?周二成婚你为什么要跑?难道......你跟周二有一腿?” 这一句话又戳到了王媛的软肋上,吓得正在乱窜的她一脚绊在凳子上,又一头摔在地上。雷浅确实被吓着了,疾步过去连扶带拽的将王媛弄起来,有点焦急的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跟我说啊,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想想办法呢!” 王媛这次确实是摔疼了,被雷浅扶着做到凳子上,闭着眼睛长叹一声:“我跟周二没有一腿,可也差不多了!” 雷浅:“......什么意思?什么会时候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王媛:“就是前两个月,你那一段时间正在为鲁庭芝带回来那个漂亮姑娘发愁,我怎么给你说?况且,这件事是我和周二私下里商量好的,他需要一个高门贵女做夫人,我需要一个安稳的人家躲开阮君浩,所以......” 雷浅:“你......让我捋一捋!你为了不嫁入东宫,所以跟周二说好要嫁给他,结果被阮君浩识破了,三下五除二把颜文婧配给了周二?” 王媛:“......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吧!” 雷浅:“不是,你不想嫁给阮君浩、不想嫁进东宫我能理解,那你也不能随手抓个周二就嫁过去啊!难道周二就是良配?” 王媛:“周二......是断袖,嫁给他,我不但能躲开阮君浩,还能安心顺遂的过一生!” 雷浅:“你......真豁的出去!那你现在要怎么办?” 王媛猛然间又想起了自己危险的处境,站起身来就往衣柜那边冲:“我得走!小浅,我得回北疆去!”边说边利索的展开一张包袱皮,开始往里面装衣衫和细软。 雷浅淡定的坐在桌边:“我们都回来了,你去北疆找谁啊?” 王媛一边打结,一边坚定的说:“找瓦斯,以我跟他的关系,他会收留我的!” 雷浅想说“你别做梦了”,嘴还没张开,王媛的房门就被人从外头一脚给踹开了。阮君浩背着手、沉着脸,一步一步的迈进屋子,轻声说道:“你们是什么关系?比跟周二还亲近?” 雷浅:“......”我就说你想跑没那么容易! 王媛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背对着房门僵在那里。阮君浩走到雷浅面前,无声的注视着她,雷浅看着他无辜的眨巴了两下眼睛,才猛然反应过来的站起身,看看王媛,又看看眼前的阮君浩,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出去!不过......郡王,有时候、有的人,是你越用强力压迫她,她就会反抗的越厉害的!” 阮君浩:“......多谢提醒,江远那里有一封鲁庭芝的信函!” 雷浅瞬间收起了犹豫的神色,笑得谄媚极了:“好嘞!~~你们慢聊,我去找江远!”说完就欢快的出门了,还贴心的将门给带上了。 阮君浩听到关门声,才慢悠悠的走到王媛身后,淡淡的对她说:“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章节目录 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王媛:“......”认命的放开手中的包袱皮,站直身体转身看着近在咫尺的阮君浩,抿了抿唇,“我告诉过你,我从小就不喜欢皇宫,你......你的身份又如此特殊,我不敢对你动心,因为一旦爱上你,就意味着我这一生都要困在那个华丽的牢笼里,要面对无休无止的争斗和算计!”x 电脑端:/ 阮君浩:“所以你就打算找个断袖把自己嫁了,让我再也没有机会纠缠你?” 王媛:“是,周二把他的......爱好告诉了我,我和他......可以各取所需!” 阮君浩被她这样的说法给气笑了:“呵、好好好,那你倒是说给我听一听,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王媛:“.......阮君浩,我连这样直呼你的名讳都是不敬、是有罪的对吗?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却很清楚我不想要什么!我害怕你,害怕你的身份,害怕你的出身,害怕你躲不开、逃不掉的宿命,害怕那些你不得不去做的妥协......”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阮君浩:“妥协?” 王媛笑了,笑得轻飘飘的:“是啊,你是郡王,是太子嫡子,现在你需要为了你父亲奔忙,日后......就是为了自己去奔忙,你需要朝臣的助力和支持,即便你现在对我表现的有多在意、多势在必得,将来、将来我也不过是你后宫的一份子而已!阮君浩,你从我收拾颜文婧和梁倩就应该能看出来,我量窄、善妒,说善妒都是在夸奖我,我根本就容不下我的人、我的东西被别人触碰,更别说是占有了!我对周二,最开始也只不过是当做最坏的选择,直到他告诉我他喜欢男人,我才真心觉得他于我来说确实是个好归宿!既然我那么害怕交出真心,不如索性就守着自己的心过一辈子!” 阮君浩是愤怒的,他这口气憋了好久了,从知道王媛私下里和周扬联系开始,就憋着想要收拾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好不容易等到今日,他终于能当面过来兴师问罪了,没想到却逼出了王媛这样一番话,让他有点错愕、有点心疼。他伸手将王媛拉进怀里,死死的抱住,试图安慰她、也安慰自己:“别怕,我会有办法的,你害怕的一切,我都会想办法解决!别躲着我,也别锁着自己的心,试着去相信我!” 王媛:“......难道你将来要纳妾蓄婢的时候,我还能像收拾颜文婧一样,拿剑鞘把你砸晕不成?” “噗!~~”本来是两人之间难得的温情时刻,生生被王媛这一句话弄得气氛全无,阮君浩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使劲在王媛的后腰处拍了一下权做处罚:“你能不能像个大家闺秀一样正经一点?” 王媛丧气的翻了个白眼:“怕是不能了!” 阮君浩笑得浑身颤抖,被王媛嫌弃的推开。他缓了一会才止住笑意,又伸手把王媛给拉回怀里,抚着她的后脑勺正儿八经的说:“这样吧,你给我两年时间,这两年期间不准做小动作,不准跟别的男子有亲密的接触,更不准私下里想办法给自己寻婆家。”说到此处狠狠的在王媛脸上掐了一下,才接着说:“要是再被我发现,我就直接把你抢回东宫去,让你不从也得从!” 王媛揉着脸,听到他的威胁就火大,挣扎着就想从他怀里退出来:“你少来这套,不准我做这、不让我干那,这就是不平等条约,我才不等呢!” 阮君浩一看小猫又要炸毛,连忙安抚:“好好好,下面说我的!我必须得承认,你害怕的那些确实是我真实的处境,可却不是改变不了的,只要我更强大、足够强大,这些都不是问题。你乖乖的等我两年,我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王媛心想:什么交代?让我当郡王妃、太子妃还是皇后?你特么听过哪个郡王、太子或是皇帝从一而终、为了一个人空置后宫的?心里这么想,王媛也就这么说了:“说句大不敬的话,你就是登上大位,也得靠联姻笼络朝臣!既然如此,你还要耽误我两年青春作甚?” 阮君浩有点语塞:“我、你信我,即便是不得已要纳、要蓄,我也绝对不会对她们有真感情的!” 王媛:“......你骗鬼呢?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放在身边,每天羞怯怯、娇滴滴的看着你、缠着你,你一天两天能坐怀不乱,一个月两个月呢?一年两年呢?你是不是想着反正到时候我已经被你拿下了,没有翻天的机会了?” 阮君浩觉得自己所有的耐心都用在王媛身上了,连太子爹、皇帝爷爷都没这么难哄,明明自己一片真心对人家,人家偏偏不领情,一时间也生出了一些不耐:“那你究竟要怎样?先说好,叫我放过你这种话就别说了,不可能的!” 王媛:“你这样有意思吗?我说了,我不要你,要不起也不想要,你还这么拼了命的往上凑,有意思吗?” 那一瞬间,阮君浩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刮子,震得耳膜轰隆作响。他下意识的将右手高高扬起,可是在挥下去的瞬间却硬生生的停住了,只能死死的瞪着王媛。 王媛冷漠的看着他:“你打吧,打完我们就两清了,不要再来纠缠我,也别在试图破坏我的计划。”x 阮君浩沉默的颤抖着,抖到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时,双手猛地捏住王媛的肩膀,狠狠地将她推到墙边,瞪着眼咬着牙对她说:“收起你的那一套歪理邪说,我尊重你是因为爱你,可我的爱不是让你拿来随意践踏的。王媛,你给我记清楚,我不会放过你的,这辈子都不会!我之所以还能纵着你,不想对你用非常手段,不过是不想让你恨我,可如果你一再的想要逃离我,那么在失去你和让你恨我之间,我只能选择后者,你给我听清楚,如果你再敢给我弄出了周三、李四的,我就打断你的腿,将你关进东宫,你不是害怕那个牢笼吗?我就让你一辈子只能呆在那个牢笼里见不得天日。 章节目录 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王媛的逃跑计划彻底搁浅了,和阮君浩也是不欢而散,他走的时候当着王媛的面留下了三个暗卫,还有一个是女的,明着说:“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错眼的盯着她,她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都第一时间上报,如果人跑了、或者是干出了什么出格的事,你们三个提头来见!”说完就甩一甩衣袖,翻墙走了。 王媛:“......阮君浩,你个王八蛋!”当然,骂的声音比较小。骂完之后转过身,跟三个暗卫大眼瞪小眼。王媛:“你们......”刚说了两个字,眼前的三个人就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王媛:“......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三个暗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公推那名女暗卫出头与王媛进行友好协商:“王小姐,我们受命于郡王,实在是身不由己!我们保证不会影响您的正常生活,可也请您不要为难我们,就当是发发慈悲,保我们三条命!” 王媛:“......阮君浩更衣、临幸的时候你们也在旁边守着吗?” 女暗卫:“......我不守!” 王媛把视线投向旁边的两名男暗卫。 男暗卫:“......”女人真的是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没有之一。 就这样,王媛正式开始了受监视生涯,三个暗卫轮班。由于性别问题,两位男暗卫相对轻松,大多数时间里闲闲的盯着就成,可是女暗卫就悲催了,每逢王媛沐浴、更衣、洗漱的时候就会被拎出来。王媛也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她就增加了更衣和沐浴的次数,时不时的就要去净房转上一圈,如此持续了十天之后,女暗卫又跪到了王媛面前,还顶着大大的黑眼圈。 王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就是不说话。 女暗卫憋了好一会,拿出壮士断腕的姿态磕了一个头,对着王媛说:“王小姐,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x :/ 王媛:“是你们先为难我的!” 女暗卫:“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实属无奈!” 王媛:“我一天十二个时辰时时被人盯着,我也很无奈!” 女暗卫:“......” 王媛:“你叫什么名字?” 女暗卫:“......绿萝!” 王媛:“绿萝,咱们做个交易吧,我给你们找两间厢房,我在家呆着的时候你们也在自己的房间里好好歇着,我要出门的时候会叫你们,这样我们都省事,你们还能完成任务!” 绿萝:“这样有违郡王命令!” 王媛:“那算了!” 那天之后,王媛又增加了去净房的次数,每日换衣裳的频率也从一天两套变成了一日三餐加夜宵,有时还会增加一顿下午茶。不但在家如此,就是外出串门、游玩、社交的时候也会多带几套衣服随便换着玩。 五天后,绿萝又出现了,这次不但黑眼圈更严重,整个人还消瘦萎靡了不少。她跪在王媛面前,不等王媛开口问,就主动说:“我跟另外两人商量好了,烦请王小姐为我们准备两个房间。” 王媛笑了:“识时务者为俊杰!”x 电脑端:/ 成功解决了暗卫,王媛的生活状态轻松了不少,出行的时候还多了三个高品质保镖,这真是因祸得福了。 时间进入五月,王媛在戴家嫡长女组织的一次游园会上遇到了阮君宁,自从王媛生日前夕他离京办差,两人已经有小半年没有见过了。 王媛大大方方的对他行了个福礼,叫了一声宁哥哥,然后就站在原地对着他微笑。阮君宁被她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走近两步轻声说道:“那个,我答应了给你带新鲜的吃食,可是回京这一个多月,我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你,那些吃食......都坏了!~~要不下回我请你去悦飨斋?他们家有一位南边来的点心师傅,做得一手好船点!”(_ 王媛:“......”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我但笑不语的原因是我身边有阮君浩的眼线,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又不好转头就走,这才只能微笑的,真的不是为了要饭啊大哥!尽管心里已经泪流满面,王媛却没办法辩驳,只能摆出一副白痴、好奇的表情问:“做得真的很好嘛?咱们两人去吃恐怕会被人说闲话,我......还是叫人去买回来给我吃吧!” 阮君宁心思何等敏锐,一眼就看出来王媛有点不对劲,往周围扫了一眼,却没看出来有什么,冲着王媛眨了眨眼睛,然后义正言辞的问:“我们是儿时的交情,何必在乎这些虚礼?” 王媛秒懂他的意思,立刻装出一副为难的神色:“臣女与常平郡王和山阴郡公确实是自小相识,可如今都长大了,还是要时刻注意言行,以防被有心之人暗中窥探,传出什么闲话也是污了二位的声名!” 阮君宁高深莫测的看着王媛,王媛则快速的眨巴了两下眼睛,对他的疑问给出了确定的答复。阮君宁这才展颜一笑:“媛儿长大了,顾及这些也是好事,不过也无妨,我明日叫他们买了热乎的船点送到你府上去就是了。” 王媛又行了一个福礼,笑着道了谢,阮君宁点了点头,两个人就分开各自找人说话去了。三个暗卫凑到一起商量了一下,觉得王媛和阮君宁这场对话实在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而且王媛还表达了要跟阮君宁保持适当距离的意思,简直就是乖宝宝本宝。是以在下午散席之后,回去找阮君浩汇报的暗卫大力夸赞了王媛的知进退。 阮君浩自从那天跟王媛吵过架之后,一直赌气着没有去找她,可是每日都会专门抽出时间听听王媛一天的活动情况,知道这一阵那丫头还算是乖,心里的气其实已经消下去大半了,但碍于面子,还是不好意思去找她。此时听说阮君宁要送点心,又翻出一腔的醋意,冷着脸沉默了好一会,才吩咐暗卫道:“你去,到那个悦飨斋,让他们现蒸几屉船点,拿回去给她!还有,明日若是我那个庶长兄真送了糕点去,你就都拿出去扔了。” 暗卫:“那王小姐那边?~~” 阮君浩:“告诉她是我叫扔了的,她要是不愿意就来找我说!” 暗卫:“是......属下这就去!”心里吐槽:你就憋着吧,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章节目录 第156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当天傍晚,王媛就在自己桌子上看到了并排摆着的三个巨大食盒,绿萝也没有藏起来,而是站在她身后,用平板的声音解释道:“常平郡王听说姑娘想吃船点,特意命人找悦飨斋的大师傅现给您蒸的。” 王媛:“......我要是让人扔出去,你们会告诉他吗?” 绿萝:“......会!” 王媛叹了一口气,无力地做到桌边,掀开食盒盖子,拎出里头一只逼真的糯米粉兔子,呲着牙啊呜一口就把兔子头给咬掉了,使劲的嚼了好几口才咽下去,觉得有点噎,还自己动手倒了一杯热茶,咕咚咕咚喝下去半杯。 绿萝:“......”你竟然吃兔兔? 晚膳过后,王媛回房,将屋子里的丫鬟和暗卫都给打发了,独自坐在桌前抱着茶杯自斟自饮。没过多久,就听见院子里响起了闷闷的几声响动,紧接着,就传来了敲门声。 王媛起身施施然去开门,果然看到阮君宁一身暗蓝色长袍,在月光下光华流转,笑眯眯的站在门外。王媛伸着脖子往他身后看,阮君宁侧身让了一下,笑着说:“放心吧,他们都已经处理好了。” 王媛眨巴着眼睛看他:“可是他们明天还是会去向阮君浩报告!” 阮君宁故作沉思状:“嗯......我好像用了点药,他们明天早晨起来,什么都不会记得!” 王媛:“给我一点!” 阮君宁撇了撇嘴:“我帮你办事,你连茶都不请我进去喝一口,还想要我的好药?” 王媛连忙后退一步,福身行礼:“恭迎山阴郡公!” 阮君宁笑得更开,抬腿跨过门槛,走到王媛身边时伸手将她拉起来,一路带到屋内桌边,按着她的肩让她坐下,自己才在她身边拽了张凳子坐好。伸手给王媛倒了杯热茶,转身轻拍了两下手,就有穿着一身黑衣的精壮男子拎着一只精致的食盒走了进来。 男子沉默的放下食盒,行了个礼又沉默的离开,王媛一路不错眼的盯着他,只见这位身形颇为壮硕的汉子走到院墙边,轻巧的一跃,就像是一只黑色的飞鼠一样融进了夜色,再也找寻不到踪迹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好身手!”王媛咂摸着嘴、摇着头感叹道。 阮君宁刚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抬起头就看见王媛那羡慕的小模样,笑着在她的脸颊上轻刮了一下:“怎么,想要吗?我给你拨两个?” 王媛依然盯着院墙,依然在摇头:“还是算了,我那点月例,实在是养不起!” 阮君宁笑得更开了:“不用你出钱!” 王媛收回视线,轻轻的瞪了他一眼:“不要,阮君浩扔在我院子里的这三个我还没打发掉呢,哪还敢再招两个?” 阮君宁轻轻皱起眉,脸上的笑容却一点都没有减少:“小狐狸!你是害怕我也往你院子里安插眼线?” 王媛捧着茶杯一点一点的泯:“嗯,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阮君宁也不生气,笑着摇摇头,伸手掀开食盒的盖子,王媛就闻到一股河蟹特有的香气。伸着脖子往食盒里看,果然看到一大盘捆得整整齐齐,蒸的红彤彤的大螃蟹,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这、这才五月份,哪来的这么大的螃蟹?” 阮君宁端出盘子,又从下面一层拎出了一只酒壶,花雕酒的香气混着螃蟹的气息,让王媛一瞬间觉得仿佛是到了中秋节。阮君宁看她一脸馋猫样,难得露出得意的神色:“这是南边刚送来的,他们脑子活络,引了温泉水注入养蟹池子里,才能让我们在这个季节吃到这么肥的蟹。” 王媛:“这螃蟹可真金贵,从小泡温泉长大!” 阮君宁一边斟酒,一边继续解说:“可不是吗,就是引了温泉水,十只蟹苗中也只有一直能长到这么大。” 王媛诧异的侧头看着阮君宁:“这样难得?”又转头看着螃蟹,“那还真得好好品一品!” 阮君宁:“放开了吃,爷保管让你吃个够!” 王媛已经没有功夫搭理他了,阮君宁伸手给她掰开了一只蟹,她正在跟蟹腿作斗争。 阮君宁看着王媛欢实的吃相,笑眯眯的捏着酒杯品花雕,淡淡的说:“他留在你院子里这三个人,我现在不方便直接处理掉,不过你若是觉得他们碍事了,就传信给我,我就让他们睡上几天。” 王媛:“嗯嗯!”答应完又觉得不对劲,举着蟹腿转头看他:“怎么传信给你?难道让人去东宫送信?那三个暗卫会发现的。” 阮君宁:“我会在你院子里留一个人充作杂役!” 王媛把举着蟹腿的手往他面前一伸:“不可、我这院子已经够乱了!你......还是给我点你那个好药吧!” 阮君宁:“他们都是高手,凭你,能给他们下药吗?”(_x 电脑端:/ 王媛转了转眼睛:“我......平时也无所谓,实在迫不得已时再想办法下吧!” 阮君宁点点头,放下酒杯,拿出手帕给王媛擦了擦溅到唇边的姜醋汁,认真的说:“药可以给你,不过你下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些,实在没有把握了,就让你身边的人到西市的碧云台去找陈六,他会给我传信的!” 王媛笑得不怀好意:“啊!~~~狡兔三窟!” 结果被阮君宁一巴掌轻轻的拍在后脑勺上:“小狐狸!” 与阮君宁的这场夜宵吃得宾主尽欢,虽然酒和菜都是客人拿来的,王媛作为主人还是很开心,一开心就喝的有点懵,到最后连自己是怎么上床的都记不太清楚了。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王媛才扶着额头坐在床上,努力的回想昨天夜里后来的事情,可想的脑袋都疼了,还是只记得几个零散的画面。好像是自己先是边喝酒边傻笑,笑着笑着又变成嚎啕大哭,哭到最后就完全不记得了。 或许是喝酒吃蟹实在太开心了,王媛倒是做了一个美梦,而且清楚地记得梦里的很多细节,比如好像是梦见了一个一身白袍、披散着长发的翩翩公子,笑着走到自己的身边,自己就手脚并用的抱了上去,还在人家脖子上啃了两口来着。 “喝得太多了,连什么味道都没仔细品,真是太可惜了!”王媛自言自语道。 章节目录 第157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今日早起后头疼的可不止王媛一人,绿萝等三人早起时也是一脸懵逼:“卧槽,我特么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完全不记得,不应该哇!”这三人都是从小受了专业训练的,考核合格后还要经过层层选拔、试炼,这才被送到阮君浩身边当差的,那是睡觉都习惯性的睁着一只眼睛的,如今竟然一觉睡到大天亮,连头一天晚上自己最后做了些什么都不记得,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思绪还没有来得及捋清楚,院外就有人来传话,说是山阴郡公一大早就派人去悦飨斋买点心,趁着热乎送来给王媛。两个男暗卫同时将略显呆滞的目光投向绿萝,绿萝揉了揉自己还隐隐作痛的脑袋,等到丫鬟们都出了屋子,就大摇大摆的过去拿起桌上的食盒,冲着王媛毫无感情的说了一句:“主上吩咐的,姑娘昨晚已经吃过这些船点了,连着吃对肠胃不好,这一份绿萝便帮您扔出去了!” 王媛坐在贵妃榻上看着绿萝,同样毫无感情的问:“那是给我吃的,你说这种话不觉得羞愧吗?” 绿萝:“主上说了,若姑娘不愿意,让您亲自去找他评理。” 王媛:“你也帮我传一句话,你家主上根本就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我跟他讲不着!”缓了口气又接着说,“这船点又好吃又好看,扔了太可惜,你们拿出去送给街边玩耍的小孩子、小乞儿吃吧,也算是给你家主上积德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绿萝:“......”早上头晕脑胀的,实在是不适合去给主上回话,还是等傍晚后清醒一点了再过去吧。 阮君浩也没有时间听他们汇报了,因为他又被自己的太子爹拎到书房,参加□□的工作会议,议题:赤夷那边有消息了。 话说林悦那也是在璃朝朝廷里混过几十年的人物了,之前还做到了吏部尚书这样的机要职务,最擅长的就是官场上耍心眼、斗手腕那一套。 林悦一路低调再低调的抵达了赤夷,可却没有受到赤夷当权者的热情接待,也就是意思意思的安排了个高档旅馆,再就没信了。林悦倒也沉得住气,消消停停的住下了,为了防止引起赤夷人的不快,自己每天就在旅馆院子里转转,连大门都不出,顶多是偶尔叫随从去街上买点当地的特色小吃什么的,活动范围很有限,这样坚持了一阵子,赤夷人对他的防备之心果然降低了不少,也不再对他严防死守了。 这一放松,就让林悦打听到不少赤夷民间对于褚楼和宁国的看法。褚楼,原来叫郁楼,他在赤夷的身份依然是五皇子,且这位五皇子曾经还是非常得民众爱戴的,虽然近些年忽然变得很低调,后来又被送去了璃朝,可在不明真相的普通赤夷民众眼中,这都是皇室之中,皇位继承人之间互相倾轧导致的。这样的认知让赤夷民间有很多人都在为褚楼鸣不平,觉得他才是正儿八经的皇室血脉;是老可汗现存唯一的皇子;是最有资格继承可汗大位的人。这样一个人,被那些狼子野心的宗室逼得只能扯起大旗、拉起部队,重新一点一点打江山,这特么简直就是赤夷版的“王子复仇记”啊! 另一边,赤夷宗室们手里攥着老可汗当年留下的密旨,上头明明白白的写着褚楼血统存疑,没有资格继位!可是这样有杀伤力的舆论武器却没办法公之于众,原因吗,则是因为这里头会牵扯出当年老可汗谋害人夫、强占□□这样的劲爆内幕,整个赤夷皇室丢不起这个人啊!而且就算公布出去了,也会有老百姓认为是老可汗先对不起褚楼,杀父之仇、强母之恨,只要是个男人就得不死不休的报仇!赤夷本就民风彪悍,民众身上血气重,这要是激起了民间对于褚楼的同情,那问题就更严重了。 林悦掌握了这些情况后,第一时间联系了阮君宁,将他找到的那位褚楼生母荣夫人生前的贴身宫女给弄了来,带着她就进了赤夷皇宫,给出的主意就是:“先把他弑母的事掀出去,这样,无论他的血统疑还是不疑,如此冷心绝情之人,怎配继承大位、成为可汗?” 赤夷宗室们如获至宝,高高兴兴的带着宫女和口供,大张旗鼓的连着办了七天的公审大会,还培训了一批说书人,将褚楼弑母的经过绘声绘色的编成了传奇故事,一遍一遍的在各大茶楼、酒肆宣讲着。赤夷民众一片哗然,对褚楼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大家都在嘀咕:“这样心狠手辣的人,连亲生母亲都说杀就杀,要是成了我们的新可汗,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变态的事情呢,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咱们平头老百姓?” 赤夷国内的高官、贵族们也是忧心忡忡。当年郁楼名声最好的时候,他们都上赶着去巴结,后来老可汗打压他的态度太过明显,他们品出味来之后就立马转头不认人了,“卧槽,虽然我们没实打实的坑过他,可是在这样的阴谋家眼里,这就等于是背叛啊,他要是回来了,肯定会把我们当成小龙虾一勺烩了的!”在这样心态的驱使下,贵族高官之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纷纷为祖国出谋划策、出人出力出兵器,赤夷军备猛然间提升了一大截,连士气都显得不一样了。(_ 林悦凭着这一招,一下子扭转了赤夷宗室目前的不利局面,不但获得了民心,更是拿到了实打实的支援,简直是一本万利、一箭数雕。赤夷宗室一改先前的轻慢态度,立马派了最高规格的仪仗队要将林悦一行人请进皇宫之内,以国礼相待。 可是林悦死活都不肯。开玩笑,他这次出使干得其实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差事,属于背后拆台使坏的那种,这要是大刺刺的住进赤夷皇宫去,那就坐实了干涉他国内政的罪名,让褚楼抓住把柄,那不是把宁国对璃朝动兵的理由拱手奉上吗? 林悦抱着廊柱死活不撒手,摇着头对来请他的赤夷官员说:“皇宫我是坚决不会去的,你们要是想给我换一个高档一点的招待所,那我倒是愿意!” x 章节目录 第158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林悦出招快准狠,打了褚楼一个措手不及,让原本占尽舆论优势的他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变态阴谋家。可是褚楼也不是好欺负的,发现了情况后第一时间公开了自己的身世,承认自己确实不是老可汗的儿子,还公布了老可汗设计杀人、夺□□室,后来又打压他、还送他到璃朝当质子的经过,还顺手润色了一下故事,将自己放火诈死的锅也甩给了老可汗,反正死人又不会说话,没办法辩驳。 至于谋杀亲生母亲的事,则变成了他多次派人去赤夷皇宫营救生母,可是赤夷掌权者一直软禁着荣夫人,就是为了挟制他,最后一次营救活动中,荣夫人受了重伤,为了不拖累儿子,这才自己求死。x :/ 褚楼这边的解释一出,赤夷宗室们又在林悦的指点下抛出了新的说法,比如:老可汗不但给了褚楼亲儿子的名分,也确实一直拿他当亲儿子养,后来他长大了,才稍加防范,这都是正常人的正常选择,搁到谁家里,当家人也不能让别人儿子继承家产是吧?之所以把他送到璃朝,也是为了害怕他的身世暴露以后,没有办法在赤夷立足,实在是一片好心,连未来可能遇到的困难都帮他想好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至于褚楼所说的赤夷宗室挟持荣夫人,那更是不存在!赤夷皇宫内所有的内侍、宫女都可以证明,从郁靖那里开始,荣夫人一直都受到了良好的待遇和普遍的尊重,根本没有软禁这一说。 林悦还贡献出了当初在褚楼军帐中找到了璃朝粮草的包装袋和印记,直指褚楼包藏祸心已久,在璃朝劫了军粮,拉起队伍回来攻打赤夷,让战火点燃了大半赤夷疆土,无数无辜百姓葬身,侥幸活命的也流离失所,用林悦的话说:“他这就是将个人的仇恨转嫁到普通的、无辜的赤夷百姓身上,实际上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野心家!” 宁国和赤夷的劳苦大众们被这海量的信息弄得头晕脑胀,也分不清到底谁有理谁没理了。可是褚楼将战火烧到赤夷大地上这是事实,所以大部分民众开始用怀疑的目光看待他。在这一次舆论较量中,赤夷宗室虽然算不上大获全胜,但是好歹获得了大多数有爱国情怀的民众的支持,算是小胜一筹,对林悦更加另眼相待。 褚楼那边面对这种情况自然是愤怒的,可是林悦狠就狠在拿出来的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事实,让他连辩驳都显得很无力。褚楼在书房里想了半夜,最后拍板:“别跟他们打嘴仗了,去传旨,三日后朕要册封贵妃。” 文峤诧异的眨巴眨巴眼:“册封贵妃?册封哪一位为贵妃?” 褚楼:“镇国长公主,郁骄阳!” 文峤:“郁、皇上,这......这合适吗?” 褚楼盯着面前案上的奏折,看着那上面赤夷宗室指责他的那些罪状,冷笑一声:“有什么不合适的!他们不是都说了嘛?朕根本就不是赤夷皇室血脉,那朕便册封眼下血统最纯正的赤夷皇室为贵妃!朕为了心爱的女人,打走那些觊觎赤夷江山的贪婪宗室有何不可?” 文峤:“......是,微臣这就去安排!” 褚楼大张旗鼓搞的这场封妃礼确实起到了预期的作用,不但赤夷国内一片哗然,消息传回璃朝,天启帝又被气倒了一回。赤夷国内,普通民众的态度分成了两派,一派依然坚定的认为褚楼是个阴谋家,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帮自己夺权、夺赤夷江山。另一派则认为褚楼是一位难得的痴情之人,这一派主要是女性,她们觉得褚楼这一路走来都是为了能够光明正大的陪着心上人,不惜为她成为质子;不惜为她兴兵造反;不惜为她受万人唾骂...... 宁国皇宫东北角上,一座小小的三层木楼上挂着一块华丽的牌匾,上面用赤夷文写着“椒风殿”三个大字。与描金的华丽牌匾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座小楼娇小的身躯和朴素的外观,看起来还不如集市上的酒楼豪华阔气,其规模和装修风格也就相当于一般富庶人家后院女子的闺阁。 如今这座小楼里住着的是刚刚风光受封的宁国贵妃、镇国长公主郁骄阳。其实郁骄阳自从褚楼宣布建国,在前朝一座皇家园林的基础上修建了这座皇宫后就一直被安置在这里,小楼周围是一座小小的院落,院墙边有几间厢房,住着伺候的宫人、杂役,小楼一层的雕花木门紧紧关着,门边还站着两个颇为健壮的年长嬷嬷,一左一右像是两尊门神,确保那紧闭的雕花木门不会有任何闲杂人等进出。 院子里很安静,间或有宫人、内侍走动,也是低着头快步穿过,不敢四下张望、更别说交头接耳了。在这样压抑、静谧的环境中,楼内传出的瓷器碎裂声就显得格外刺耳。 三楼主卧内里,册封礼已经过去三天了,郁骄阳还穿着那身黛蓝色的贵妃朝服,头上的冠和钗环已经歪歪扭扭,散落下不少碎发,配上郁骄阳一张苍白憔悴的面孔、殷红似血的嘴唇,使她看起来就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带着浓烈怨气的女鬼。 她将屋内所有能够搬得动的瓷器都砸到地上,累的撑在桌边喘着粗气,口中断断续续的呢喃着:“郁楼、不对,我应该叫你褚楼,你可真是狠啊,骗得我团团转,耍得我失去一切、甘心做你的垫脚石,现如今你都得到你想要的了,竟然还不肯放过我,让我当你的贵妃?贵妃!~~你这是觉得对我的羞辱还不够?”(_ 墙边上站着一位老嬷嬷,一脸严肃板正,细看还有些轻蔑,郁骄阳话音刚落,她就用平板的声音答道:“贵妃不可如此恶意揣测皇上,皇上还是疼贵妃的,一路扶持、保护,贵妃之前最大的愿望不就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皇上身边,与皇上并肩俯瞰万里江山吗?如今皇上刚刚建国,不但封您为镇国长公主,更是昭告天下,册封您为贵妃,不就是为了实现您的愿望吗?” 章节目录 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的愿望?~~~”郁骄阳笑了,笑得浑身巨震,笑得一点点弯腰,直到整个人蜷在地板上,任那些碎瓷片划破她娇嫩的肌肤,“是啊,我的愿望!贵妃、又是贵妃,我这一生,觉得最耻辱的就是贵妃这两个字。贵妃......他褚楼不过是觉得我的血统、我的身份还有利用价值罢了,所以他困着我、看着我,让我求死不能!” 老嬷嬷脸上的轻蔑越发浓重:“贵妃既然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这样至少不会像那些只因美貌被选入宫侍奉皇上的女人一样,可以被轻易抛弃。” 郁骄阳抬起头,讥笑的看着老嬷嬷:“高兴?你当我是那些穷门小户家的女儿,没见过世面、不懂得时局?我是郁骄阳,是整个赤夷最尊贵、骄傲的公主!他褚楼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利用我帮他完成霸业,还要利用我攻打我的母国、践踏我的山河,我高兴,我高兴的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真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骄阳妹妹还是这么的惦记我?倒是让我受宠若惊!”房门被从外面拉开,褚楼笑着站在门口,看到伏在地上满身是血的郁骄阳没有露出丝毫诧异之色,反而笑得愈加和煦。他抬脚迈过门槛,那两扇雕花木门又在他身后被牢牢关上。 郁骄阳看着他,一时间眼中情绪起伏、变化万千,最终都归于平静,无爱也无恨:“是啊,我一直都惦记着你,从小就惦记,这么多年以来已经成了习惯。我的五哥哥,你又可曾有一刻是真心惦记着我的?” 褚楼轻巧的避过地上的狼藉,走到桌边坐下,依然微笑着说:“惦记你?你我纠缠了那么多年,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大约有过吧,毕竟我那时也不过是个少年,心里装着再大的计划、再多的计谋,也会有管不住自己的心的时候。” 郁骄阳轻叹一声,慢慢的坐起身来,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不少:“是吗?说到底不过是我的一场一厢情愿,不但赔上了自己,更是连故国、家族都一起葬送!不伦之事,果然是要受到天罚的。” 褚楼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转瞬即逝。他站起身,温柔的将郁骄阳抱起,一路走到内室的榻前,弯下腰轻轻地将怀中人放在榻上,站直身体后才继续说道:“骄阳,我知道你也有野心,我们两个人一路走来,打开这一片局面,岂不是比你待在你父亲的羽翼之下,到了年岁,随便选一户贵族之子嫁过去,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要好上许多?我们现在的关系,才是真正的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不好吗?” 郁骄阳没有抬头,只是怔怔的看着他腰间的玉带:“是啊,从我十五岁的那个夜晚开始,这就是我的梦想,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不是依附、不是责任,而是强大到你离不开我,如今这个梦想终于实现了,我为什么却又觉得索然无味了呢?” 褚楼蹲下身子,双手支在郁骄阳身体两侧:“你放心,赤夷是你的母国,我的确心中有恨,可看在你的份上也不会赶尽杀绝,我会让你的孩子坐上可汗大位,她身上留着赤夷皇族最高贵、纯净的血液,这样,你也不算是背叛母国!” 郁骄阳依然没有抬起双眼,只是很勉强的笑了一下:“怎么,这算是对我的补偿?” 褚楼:“骄阳,我确实没有爱过你!”郁骄阳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褚楼看着她恢复了平静,才继续说道,“从我知道了自己身世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这一生都不会将注意力浪费在那些情情爱爱之上了。我不爱你,也不爱这世上任何一个人,可你于我来说终究是不同的,你一路都陪在我身边,知道我的压抑,了解我的野心......也是上天与我们开了一个大玩笑,你是我杀父仇人最宠爱的女儿,若非如此,或许我们真的会成为最好的伙伴。”(_ 一点晶莹涌出郁骄阳的眼眶,直直的坠下,在她白嫩却被划出血痕的手背上摔得粉身碎骨:“是啊,真的是好大的一个玩笑!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至少你坦诚的将这些都告诉我了,而不是任我自己困在那里......你还需要我做什么?” 褚楼直起腰,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我需要你打起精神来,我的后宫没有皇后,你便是实际意义上的皇后,还是未来赤夷可汗的亲生母亲,更是我宁国的镇国长公主,你依然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你得拿出你郁骄阳的姿态来,才能衬得上这尊贵的身份!”x :/ 郁骄阳终于抬起了头,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褚楼:“你处心积虑这么多年,连亲生母亲都舍出去了,就甘心将汗位拱手让人?” 褚楼笑得更开:“我亲手打下这大宁,赤夷的汗位让我的儿子做又有何不可?而且......那孩子名义上还是璃朝天启帝的八皇子,待到来日......也是名正言顺的!” 郁骄阳也笑了,笑得格外自嘲:“你......果然是我从小爱到大的那个人,这样的布置、这样的野心,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褚楼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抽回手就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说:“得了,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感情赶紧都扔了吧,有朝一日当你站在顶端,就会发现那都是在浪费时间。”x 郁骄阳苦笑着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离去,转过屏风消失不见。直到房门被拉开、又被重重的关上,脸上的笑容才一点点的退去,重新挂上满脸的冷漠。 盯着那扇绘着鱼戏莲叶的屏风愣神了许久,才又重新笑了出来,只是那笑容再也没有了苦涩、自嘲,反而写满了娇媚,那个风光大嫁到□□的郁骄阳仿佛一瞬间活了过来,还变得更加娇媚了。她伸手拂去落在眼前的一缕碎发,手背上未曾干涸的血迹蹭到了眼角上,生生的给那娇媚的面庞增加了一丝妖异。 章节目录 第160章 第一百六十章 老嬷嬷一直站在墙角,此时才漫步走进内室,正好看见这样妖艳的郁骄阳,脸上习惯性挂着的轻蔑一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x :/ 郁骄阳转过眼神看着她,盯了片刻才垂下目光,淡淡的吩咐道:“去帮我备水,还有,叫太医过来候着。”那低眉敛目的神情,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颓废到尘埃里的那个可怜的疯女人,让老嬷嬷觉得自己刚才看到了可能只是一种错觉。 洗了澡、换了衣裳,又让太医仔细的诊了脉、开了药、拿了药膏,郁骄阳这才算消消停停的歪在榻上任老嬷嬷帮她往身上的伤口处挨个上药。 屋子里头安静极了,只有老嬷嬷蘸药时发出的轻微声响。郁骄阳默默地享受着这种状态,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样闲适的坐着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自从离开璃朝皇宫,她便一路颠沛流离,孩子被抱走,陪着她的只有焦躁、屈辱和怨恨,如今这样平和的心态反而让她感到新奇。 她默默地注视着跪在自己身前上药的老嬷嬷,忽然就有了聊天的欲望:“你们都很瞧不起我,觉得我是一个疯婆子是吗?”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老嬷嬷没有抬头,只是手上的动作短暂的停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奴婢不敢!” 郁骄阳笑了一下:“是吗?连我自己都觉得之前的那个我是个货真价实的疯婆子,不但疯、而且蠢!” 老嬷嬷:“娘娘如今是咱们宁国最尊贵的女人,怎会如此?”(_ 郁骄阳:“是啊,以后不会了!” 因为林悦策划的这两场舆论战的缘故,宁国和赤夷之间的战局达到了一种微妙又脆弱的平衡。论硬实力来讲,自然是褚楼手下那些满身血气的铁骑更为强悍,可是赤夷这边又站着民心和正统,就算是褚楼册封郁骄阳为贵妃,大部分的赤夷人还是抱着一种观望的态度。 可是郁骄阳觉醒了,或者说她找到了新的追求和信仰,在封妃礼之后的第七天,郁骄阳陪着褚楼一起站上了宁国皇宫最高的宫门,面对着下面观礼(看热闹)的数千民众大声的说道:“当初为了结赤夷璃朝两国之好,免边境百姓再受战乱之苦,我郁骄阳以赤夷公主之身嫁入璃朝,不想赤夷宗室内有狼子野心之人,派人潜入璃朝刺杀我,借此引起赤夷与璃朝之间的战乱,更趁乱除去诸位皇子,就是为了窃夺赤夷可汗大位,幸而褚楼舍命相救,才保住我与爱子的性命!如今依然是为了可汗大位,赤夷宗室泼尽脏水、污蔑褚楼,实则是害怕褚楼护送我这个唯一的皇室正统血脉回到赤夷,害怕由我的儿子继承汗位。” 围观群众们被皇室秘辛刺激的精神亢奋,纷纷将自己听到的内容奔走相告。想象一下,几千个小喇叭一同广播,那是怎样的阵势?不到半天时间,白龙江对岸的赤夷宗室就拿到了郁骄阳演讲的讲话稿全文,气得手直发抖。 赤夷宗室的几位大佬这次真是气坏了,郁骄阳竟然攻击他们的人品,简直是不可原谅!人在愤怒的时候总是容易做错事情的,几位大佬一商量,直接对外喊话,说郁骄阳和褚楼兄妹不伦、有违天道。 可是无论是宁国百姓还是赤夷百姓,都对之前的褚楼身世问题印象深刻,此时再来讨论伦是不是不伦,其实大家都有点犹豫,毕竟不是亲兄妹吗,而且按照郁骄阳的说法,褚楼简直就是默默守护公主的骑士本士了,这种人设最受女性欢迎,家里的女人们一激动,男人们就不好在这个问题上太过较真了,最后的结果就是,赤夷宗室以为自己放了个大招,肯定是一击即中,没想到人家对方安了个保护罩,这个大招打上去,完全不痛不痒。有些人仔细品了品郁骄阳的演讲,想起了发生在璃朝皇宫内的那一场轰动的刺杀,又将疑惑的目光投到了赤夷宗室们的身上。 林悦住在赤夷皇城内最豪华的驿馆之内,听到这个消息,激动之下一把将镶着无数米粒大小珍珠的床帐给拽了下来,都没有工夫考虑需不需要他来陪,就一改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老绅士形象,破口大骂:“这帮鳖孙就是实打实的蠢蛋,老子手把手教了这么长时间,他们都学不会啊!都这个时候了,国家存亡之际,还拿出那些桃色绯闻来吵,你不吃瘪谁吃瘪?这下可好了,之前打下的良好舆论基础眼看就要塌了啊!” 林悦第一时间表达了要见赤夷宗室大佬的意愿,大佬们也没想到局面会变成这样,他们知道林悦肚子里有货,可是林悦毕竟是来自□□的使臣,还是个黑干(为了保密,没有走正式出使的程序),一路偷偷摸摸的来的,前两次由于情况紧急,他们已经向林悦问过两次计了,这次要是再屁颠屁颠的跑去请教,自尊心不允许啊!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林悦自己送上门,简直是老天爷体恤他们。大佬们连衣服都没顾上换,打马狂奔,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林悦居住的驿馆,就为了听听这位璃朝使臣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林悦需要努力的压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还指望着这帮傻子出力呢),耐心的对几位大佬说:“诸君此次实在是有些舍本逐末了!”看着几位大佬眨巴着眼睛一脸求知欲,林悦也没有心情再卖关子:“贵国从开国至今,可曾有过公主之子继承汗位的先例?公主再是皇室血脉、再尊贵无匹,也是外嫁女的身份,历来皇室内没有直系的男丁可以继位时,都是从宗室里挑选合适的孩子,过继给先可汗,这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是宗法、是天道。郁骄阳现在竟然动了让自己儿子继承汗位的念头,她便也忘记了母国之恩、忘记了自己‘赤夷’公主的身份,只是想为自己谋权罢了,是为不忠不孝!既然作为赤夷公主嫁入璃朝和亲,遭遇了刺杀,可明明还好好的活着,她要么回到赤夷、要么继续留在璃朝为贵妃,她却公然做起了宁国的贵妃,是为寡廉鲜耻!这样的人,怎么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赤夷的公主?怎么还有脸惦记赤夷的汗位?” 章节目录 第161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几位大佬被林悦一顿喷,顿觉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一再谢过了林悦,出来之后就组织安排相关人手,展开了强大的舆论宣传。有人提议是不是应该给宁国那边递一封国书,将赤夷的态度也表明一下、杀杀郁骄阳的气焰。结果又被林悦给紧急喊停了:“你们递国书的意思难道是承认了宁国的国际地位?”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大佬们一想:“对啊,他们侵占赤夷领土,要通知他们也得是下政令才对啊!”(_ 林悦坐在一边歪着个脸不屑的看着这帮傻子,还得继续给他们支招:“而且郁骄阳那番说辞自相矛盾你们没发现吗?她说她是赤夷皇室仅存的血脉,她的儿子最有资格继承赤夷汗位,可是她却做了宁国的贵妃,宁国本就是褚楼那个贼子侵吞强占了赤夷的土地建立的,她郁骄阳身为赤夷皇室血脉、老可汗唯一在世的女儿,为什么不为自己的母国奔走努力,反而委身贼人?” 宗室大佬们都惊了:“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白白让他们占了那么多口舌便宜!”又一想,“这璃朝人果然狡猾,可惜之前的郁靖可汗没有见识过,贸贸然开战,白白丢了性命!”再一想,“还好现在我们跟璃朝是合作关系,要不然......就我们几个老弱病残,还真是斗不过哇!” 林悦那边挑拨离间搞舆论战搞得风生水起,璃朝京城这边也是暗流汹涌。随着林悦起复,犯官巷的七个待业老年正式宣布全部再就业成功,这也就意味着魏星野和管春林当初的约定实现了、到期了。受此影响,□□和齐王党之间的关系又变得微妙了起来,再加上之前非常有竞争力的郁贵妃和八皇子失踪(?),导致的结果就是太子和齐王又成了实打实的对立关系。 火上浇油的是,正在这个当口上天启帝病了。天启帝本来年纪就不小了,六十多了,在皇帝里头算是身体好、活得长的了,可是自打娶了郁骄阳,天启帝的麻烦就没有断过,别的先不说,身边放着这么个年轻漂亮的宠妃,费身体啊! 再加上后来的中毒、晕倒等一系列打击,天启帝的身体状况就开始每况愈下。虽然明面上看着不太明显,可是眼睛渐渐变得模糊、体力经常不支、食欲大幅度减退,这些变化都逃不过每天在身边伺候的内侍、宫女们,自然也就逃不过这些人背后的势力。 鉴于以上原因,□□和齐王党都调整了自己的策略,明面上看着和和气气,其实相互之间的气氛已经很冰冷了。 相对于齐王来说,在皇位之争中太子的优势其实是非常明显的,毕竟他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就算天启帝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只要没下明旨更换继承人,太子就能够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 可□□内也有软肋,软肋就是王逸等七位犯官。这七个老狐狸当初都是因罪被贬流放过的,虽然其中几个的罪名并没有完全坐实,可他们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鉴于如此,他们七人的过往就非常容易被人拿来说嘴、攻击。x :/ 王逸起复之后,王玄也回到了朝廷内,只不过官职相对较低,仅仅是从五品的兵部员外郎,可是因为在对赤夷、狄戎的战争中王逸等人立了大功,王玄在兵部的差事又做得出色(那个时候齐王党和□□处在蜜月期,魏星野也就没刻意隐瞒王玄的优异表现),天启帝就想给王玄升一升官,想要让他到自己身边来当个中书舍人,这就牵动了不少人的神经。 □□自然是一片赞成之声;保皇党继续默不吭声;中间派自从颜凌辰这个鸿胪少卿出事以后就一直低调行事;齐王党几位主要成员在朝堂上眼神一对,大理寺卿段恒就出列表示了反对:“王玄虽则有功,可毕竟曾为罪臣、犯官,陛下赦免了他的罪责、又准许他起复、重回朝廷做官已经是格外开恩,中书舍人虽然品级不高,却职在中枢,直接为陛下传递圣旨、政令,王玄......恐怕无法胜任。” 段恒的这一举动彻底吹响了齐王党攻击□□的号角。□□们对了几个眼神,管春林抬腿就要站到殿中央去吵架,结果被王逸从旁边一把给拽住,自己越过管春林走到了太极殿中央。拱手弯腰对着天启帝一礼,朗声说道:“微臣认为大理寺卿段恒说得有理,犬子王玄身上污点还未洗清,能够重回朝廷为陛下添砖加瓦,已是陛下格外开恩了,微臣一家实在不敢奢求陛下再施恩。” 天启帝皱着眉头看了看段恒,转头看着王逸,接收到这只老狐狸诚挚的眼神后只能憋屈的说了一句:“容后再议吧!”就摆摆手宣布退朝了。 那天退朝时,文武大臣们一改前一段时间一团和气的优良风气,都是拉帮结派的组团前行,从视觉上就给人一种分裂的感觉。也是从这一天的早朝开始,太子和齐王之间搁置了一年多的皇位之争正式宣布重启。 王逸走出太极殿的时候正好遇上魏星野,两个老狐狸的风度都很不错,还笑着寒暄了几句。 魏星野:“君家儿郎自然不是池中之物,只是到底还年轻,压一压也是为了磨炼他。” 王逸笑得很谦和:“是啊,眼看着我们这些人都已经两鬓斑白了,确实应该加紧培养这些年轻孩子了,毕竟将来还要靠他们为国效力。” 段恒的脸色微僵,魏星野倒是很坦然:“正是正是,如今国家正逢多事之秋,恰是好儿郎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王逸:“魏大人真是忠君体国,逸佩服之至!”说完也不等魏星野回话,拱了拱手就转身离开了。 段恒脸都绿了,凑到魏星野身旁轻声说:“这王老狐狸最是诡计多端,他究竟想干什么?” 魏星野看着王逸的背影冷淡的说:“你刚才没听出来吗?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说的就是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我们能压住王玄一时,却别想压住他一辈子!” 段恒:“大人不是也告诉他了吗?太子一朝没有登上大位,事情就还有变数,齐王年轻有为,不愁不能建功立业。” 魏星野一直看着王逸的身影穿过太极门,消失不见,才再次开口:“呵!他最后不是说了吗,无论是齐王、太子,还是我们,终究都是陛下的臣子,要忠君、要体国!” 章节目录 第162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东宫这边被齐王党挤兑的一点脾气都没有,毕竟人家说的是事实,可是终究心有不甘。王府王逸书房内,犯官巷的老狐狸们又聚在一起开会,除了林悦外出公干由长子林宁代班以外,都聚齐了。 就像齐王党说的,虽然七个待业老年如今都成功再就业了,而且职位都不低,可是几家的二代们都在五、六、七品上混着呢。像鲁家,因为鲁庭芝过于变态(那次灭绝人性的夜袭),得了个归德中郎将的从四品武职,他亲爹鲁钺起复以后也才混到了正六品昭武校尉上,跟儿子差着三级,这也是鲁钺心中的一道伤:“不是老子能力不如那个臭小子,特么的上次打狄戎,老子要看家,军功这东西稍纵即逝,这你让我肿么办?” 鲁庭芝不在家,心中的怨气无处发泄,鲁钺只能咬着牙发言:“难道就让他们拿着这些借口压制我们一辈子?大家都是在朝堂上混的,当年那些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心里还没点B数吗?” 姜彤羞愧的低下了头,其他几家遭难多少都有齐王党污蔑构陷的成分,可他们姜家......只能说是真倒霉(儿子长得帅也有罪啊!)。姜源看到父亲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他目前也就是个太学博士,清贵是真清贵,没权也是真没权。 王逸看了看姜彤,又扫了一眼满屋子皱着眉头的其他人,理智的开口:“自然是不能就这样被钳制下去,事情的关节还落在魏家身上,无论当初我们几家究竟是如何,只要拿到魏家通敌、构陷朝廷命官的证据,扳倒了他们,其他人......不足为虑!”x :/ 苏幕河翘着兰花指捻着胡须:“正是,只要魏星野哑火了,齐王......也就失去了依仗。” 朱啸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使劲闭了两下缓解不适,再睁开以后努力地盯着王逸,死活不敢再往苏幕河那边挪:“当年你们王家的那件事,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派上用场了?” 王逸看着他露出了狐狸笑:“去问问霍思宏,那个假扮狄戎士兵的小子现在在哪!” 朱啸:“......”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正常。 霍思宏那边很快回了信,说当初害怕把那小子弄回京城风险比较高,就干脆给留在霍思宏的亲信部队里了,没想到这小子又勤快、又聪明,愣是在部队里从一个小杂役混了个小校当,手底下还管着一百来人。而目前,霍思宏的这支亲信部队还蹲在西南边境上,时刻防备着赤夷或者宁国的褚楼发疯。 王逸、王玄:“......”这就叫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 就像霍思宏说的,把那小子弄回京城来实在是风险太高,最好的就是京城这边能有人去找他,当面问个清楚。问题是,老狐狸们现在都身居高位,二代们虽说不是高位吧,也在朝为官,猛然间请假、还要请长假,借口不好找不说,也太扎眼了,容易引起齐王党的注意,不用说,能办这事的只剩下罪臣家的第三代这帮小鬼头们。 小鬼头很激动,王媛和雷浅却撇着嘴歪在椅子里,不服气的看着雷深、朱方圆、林盟、苏瀛跃跃欲试,因为其他的孩子要么太小、要么是姑娘们,根本没戏。王旭更郁闷,他是男孩子,可是年龄不尴不尬,争取了几番之后还是被自己亲爹无情的拍了回来,理由是怕他拖后腿。 最后定下来的是雷深、苏瀛和朱方圆,因为雷深有随祖父上阵的经验,被任命为三人组的头,两日后就以出京游历的借口启程出发。林盟因为老狐狸们考虑到人家祖父在外公干,不好把人家孙子也扔到边关去,只能含泪留京。雷深、苏瀛和朱方圆排着队过去拍了拍林盟的肩膀表示安慰,然后就欢天喜地的各自回家准备去了。(_ □□的麻烦还没完。天启帝最近一段时间深感自己身体大不如前,就开始关心起小辈们的终身大事,首当其冲就是阮君宁、阮君浩两兄弟,这两个一个二十岁,一个十八岁,早就到了适婚年龄。之前东宫也曾给他们俩张罗过,可要么是没有合适的对象,要么就是被各种事情耽搁,反正就是一直耽搁到现在。天启帝一看,得,就先把你们两个解决了吧! 消息一出,各派都急了,太子系觉得这是一件大好事,准新郎一个是太子庶长子,一个是太子嫡子,地位都比较特殊,未来正妻的出身肯定低不了,这就意味着太子这边又能多两门助力。当然,有点家底的都打算到自家后院翻一翻,看看能不能争取一个名额。齐王系那边更多的则是担忧,太子在夺位大战中本来就占优,这要是在弄两门位高权重的亲家,这真是......愁死人了!保皇党和中间派也有点急,毕竟谁不想让家族更进一步啊,此时站队正是好时机,而且赢面比较大。 阮君宁、阮君浩也急了,特别是阮君浩,他自从上次跟王媛吵架以后,两个人就一直处在冷战状态,这要是再被迫娶个正妃回来,以王媛的刚烈性子,两人之间就算是彻底玩完了。 当王媛听到王逸在饭前跟韩氏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一口茶水呛进气管里,咳了个惊天动地,眼泪都给呛出来了。顾氏急忙给她拍背,其他人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只有王逸,满脸的高深莫测。 王媛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抬头一看祖父的表情,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刚刚止住的咳嗽立马又反了上来,压都压不住。王逸转过头,端起杯子慢慢品茶,直到王媛再次喘匀了气,才张嘴问王玄:“那几个孩子明天就要动身了吧,准备的怎么样了?”x 电脑端:/ 王玄:“我刚才去问了他们几个,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因此行机密,他们都是轻车简从,没有太多要收拾的,雷家会派护卫沿途保护,霍将军那边也打了招呼,会有人暗中护送他们的。” 王逸点点头,又抬眼看了王媛一眼,这才宣布上菜、开饭。 章节目录 第163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这顿饭王媛吃的食不甘味。好不容易熬到大家都放了筷子、撤了餐盘,就麻利的站起来跟长辈们行礼告退,韩氏、顾氏一脸担忧与不解,王玄沉默,王逸若有所思。至于王旭,他暂时没有心思关心他亲姐到底是咋滴了,他正在为雷深他们几个即将外出、自己却被当成拖油瓶留在家里这件事郁闷着。 王媛几乎是一路逃回房的,进了屋就插上门,搓着手在屋子里面来回的走,嘴里还含含混混的念叨着:“不行、不行,这家伙这次躲不了婚事,一定会先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怎么办、怎么办?找祖父?不行啊!他要是把这话挑明了,那我即便是求着祖父拒绝了,以后也没我的好日子过!况且......祖父也不好拒绝啊!完了完了完了,他不会一发疯,直接去求他那个皇帝爷爷吧?这要是一道圣旨下来......”走到桌前突然站住了脚,“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我得跑!雷深、对了,跟着雷深他们一起跑。雷深他们此行机密,他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去追我,等我回来,他的婚事早就定下来了,姐姐我就不怕你了!”x (_ 拿定主意,王媛就开始收拾东西,刚张开一个包袱皮就又愣住了:“卧槽,我身边还有三个阮君浩的狗腿子呢!这可怎么整?”想着又坐回到桌边,捧着脸沉默的想对策。 想了好一会,又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衣物、银钱、金疮药,还包了几块糕点,反正是能想起来的、能装得下的都给带上了。装好以后打开窗子,扔在屋后的花坛里,然后又从床边的柜子里取出了当初阮君宁给她的那瓶极品迷药,捏在手里紧紧的攥了攥,又转身从被子角上扒开一个小缝,抠出了一团棉花,走到墙边的水盆旁边将棉花沾湿、撕成两团,走到门口大声的吩咐院内伺候的人都回去休息,看着大家都各回各屋了,才将门虚虚掩住,深吸一口气,将两个棉球分别塞进了鼻孔里。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从桌边搬了个凳子,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站在凳子上,打开药瓶,轻轻的在门扇上沿洒了些药粉,觉得不够,又撒了一点,觉得应该差不多了,这才将药瓶重新封好、跳下凳子,又轻手轻脚的搬回桌边放好。顺手从桌上拿起茶壶,走到内室的屏风后面,张开嘴深吸了一口气,举起茶壶,照着门口就砸了过去。 青瓷的茶壶狠狠的摔在地毯上,并没有碎,只是发出了一声闷响。王媛绷直后背,紧紧地贴着身后的墙壁。她知道这一下子声音不够大,那些丫鬟杂役都不一定能听到,可是绿萝他们三个不是普通人,他们一定能听到。 果然,几个喘息的功夫后,王媛的房门被一把推开,绿萝一马当先,两名男暗卫紧随其后。王媛紧张的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数:“1、2、3、4、5......”五下之后,门口传来闷响。 王媛又等了片刻,才悄悄的探出头,果然看到三个全身黑衣的身影乱七八糟的趴在门口。她眨巴着眼睛又观察了片刻,才张嘴深吸一口气,跑到门口,伸出一根手指在绿萝身上捅了捅,确定她没有反应了,这才咬着牙、用了吃奶的力气将三个人都拖进屋里,并排扔在空地上。 又屏住气去把门关上、拴好。因为害怕手上沾到散落的药粉,又跑到水盆边洗了个手,这才靠着窗子轻轻地喘了一口气,心里骂道:“他哥的,终于把你们三个解决了。” 事不宜迟,王媛推开窗子就要往上爬,爬到一半想了想,又下来在衣柜里拿了一件厚披风,又从窗户上爬了出去,落地后捡起包袱就一路躲躲闪闪的往王旭的院子里跑。 再怎么躲闪,到了王旭院外还是遇到了他的贴身小厮吕荣。王媛只能尽力将气息平缓下来,抱着包袱一脸镇定的问:“少爷睡了吗?我有事问他。” 吕荣被王媛的这一身惊住了,心想这都暮春时节了,这位大小姐怎么还披着棉披风,而且还抱着个大包袱?可这终究是主子的事,他作为一个下人,也不敢多问,只能恭敬的答道:“刚才奴才出来时少爷还在看书,想来还没有睡,大小姐请进。” 王媛昂首阔步的随着吕荣一路到了王旭卧房门前,吕荣正要推开门就被王媛拦住了:“我自己进去吧,你也下去歇着吧!” 吕荣应了个“是”就退下了,王媛听着他的脚步远了,才伸手推开房门,迎面就看到王旭正坐在桌子前,手里捏着一块糕点往嘴里塞。 王媛:“......” 王旭:“......咳咳咳咳咳.......” 王媛赶紧进屋、关门,走到桌边放下包袱,伸手在王旭背上一顿猛拍。刚开始几下确实起到了效用,王旭呛进嗓子里的糕点屑终于被连拍带咳的弄了出来。可王媛因为有心事,没有注意到弟弟已经好了,还是一个劲的用摧心掌伺候。 王旭被她拍的直往桌子上扑,只能抬起一只手紧急喊停:“姐姐姐姐,你这是要谋杀亲弟啊!” 王媛抖了一下,才猛地收住手,愣愣的看着王旭。王旭喘了好几下才缓过来,抬头再看他亲姐这身打扮,瞪着眼睛狐疑的问:“你穿成这样是要做什么?” 王媛:“......小旭,你得帮帮你亲姐。” 王旭:“什么意思?说清楚!” 王媛叹了一口气,伸手拽了一个凳子自己坐下,看了看王旭,才哀怨的说:“吃饭的时候你没听到祖父说吗?陛下要给阮君宁、阮君浩赐婚了!若阮君浩这次顶不住,他一定会想办法把我弄进东宫的。而且......万一他一冲动,直接去找陛下赐婚,那我不就死定了?” 王旭看着他姐魂不守舍的样子,有点心软的安慰道:“情况还没那么坏吧?这......咱们回来也这么长时间了,常平郡王要想求赐婚,不是早就可以去求吗?” 王媛情绪更低落了:“你不知道,那是我硬逼着他向我承诺,只要我不愿,他便不逼我。可是如今这情势,他的婚事势在必行,我实在害怕他要毁约啊!” 章节目录 第164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王旭第一次看到自家亲姐露出这种马上就要急哭了的表情,深思熟虑了片刻以后,慎重的问:“那你这是打算作甚?” 王媛:“我要跑,你得帮我!” 王旭:“你别告诉我你要跟着深哥他们去?别说他们是不会同意的,就算同意,我估计你还没出城就被常平郡王抓回来了。” 王媛:“我知道,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阮君浩之前往我院子里安排了三个暗卫,我刚才、把他们全都迷倒了,所以、我这次非得跑不可......”忽然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起来,一把将王旭从凳子上拽起来,“快快快,你赶紧换衣裳去去雷家,我扮成你的小厮混进去,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王旭:“你连暗卫都能干倒?”你太恐怖了! 王媛一路搡着他进内室,亲自打开衣柜随手拽了一件外衫出来,不耐烦的说:“别废话了,你不想看着你亲姐被迫嫁进东宫变成笼中鸟就快着点,再过半个时辰就宵禁了!” 王旭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抱怨:“你知道要宵禁了还逼着我出门?把你送到了,我怎么回来?” 王媛又在衣柜里一顿翻,没找到合适的衣裳,又觉得时间太紧,要换男装已经来不及了,索性拽出王旭的一件墨蓝色兜帽,往身上一披,拽着王旭就往门外走,边走边交代:“喊吕荣去套车,我刚才进来的时候被他瞧见了,你回不来就住他们家。还有,跟谁也别说今晚见过我,我就在你马车里躲一晚,明天早晨再想办法挪到深哥的马车里,这些你都不用操心了,只要留意着别说漏嘴了就成,还有,把吕荣的嘴也堵严实点。” 王旭:“......” 王旭这是打着给雷深践行的旗号大大方方的出门的,王家长辈没有理由反对,王媛早就罩着兜帽沿着墙根钻进了马车里,也没有被发现。马车顺顺利利的出了门,敢在宵禁之前进了雷家门,在雷家院子里停好。x 王旭下车前才想到,明天恐怕是没有机会跟姐姐道别了,终究是有些不舍,臭着脸说道:“你......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这样真的合适吗?”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亲姐姐皱起了眉头,又赶紧补充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这也是迫不得已!不过,你还是小心点吧,家里头你不用担心,有我在呢,就保重好你自己就好了!” 王媛:“算我没白疼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王旭最后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这才咧开嘴扯出一个不太真诚的笑容跳下了车。王媛静悄悄的窝在角落里,听见外头雷深和王旭寒暄,还听见雷浅跑过来问王旭:“你姐姐没来吗?” 王旭顿了一下才解释道:“她晚膳的时候不太舒服,就早早回房睡了,可能是想着明日早起送行呢!” 雷浅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望的“哦”了一声。随着人群的远去,声音也一点点变小,直到再也听不见了。王媛这才敢稍微伸展了一下身体,将车厢里的所有坐垫都归拢到一起,轻轻的躺上去、闭上眼睛开始放空。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可越是想要静心,脑子里就越是一团乱麻,阮君浩、阮君宁的面孔不断地在眼前打转,一会想到这两个人跟自己逗闷子、大笑时的样子,一会又想起上次阮君浩暴怒,双眼发红的样子......折腾了好一会,心里越来越乱,只能坐起身来,从包袱里翻出那几块点心,一股脑的塞进嘴里,直到胃里传来饱胀的感觉,才略略觉得舒服了些,翻了个身侧趴在垫子上,一点一点的进入了梦乡。x 电脑端:/ 第二天一大早,王媛就被院子里来来往往收拾、洒扫的声音给吵醒了。轻手轻脚的坐起来,抹了一把脸,悄悄地掀起车帘,看准了一辆素面马车,见有仆役往上头装行李、箱笼,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看准了行李安放妥当、仆役去喊雷深去前厅拜别长辈的当口,像一条泥鳅一样蹿下自家马车、跳上雷家马车。 进了车厢以后又仔细研究了一下,看上了放在角落里的大箱子,费劲的打开箱盖,将里头放着的被褥抱出来堆到角落,自己蜷缩进去,又把箱盖盖好,一系列动作都做完,这才长出一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我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的就看运气了。” 大约两刻钟之后,车厢外又热闹了起来,雷家众人用完早膳之后都聚在马车外询问雷深行李是否带全了。王媛听见雷深用轻快的声音回答道:“放心吧,必备的、常用的都带上了,再缺什么道路上添置就成。”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小浅还在跟我闹脾气,因为我不肯带上她,她就躲在房里不肯出来送我。” 雷鸣哈哈大笑了两声,骂道:“小姑娘家家,就想着往外跑!快去把她叫来,送送他哥哥!” 雷深阻拦:“算了算了,我可害怕她哭鼻子,等我回来的时候给她带点小玩意,她一准就好了!祖父、祖母、父亲、母亲,我去祠堂拜别吧!” 雷鸣笑着应了声“好”,一群人就有呼啦啦的走了。王媛提着心,竖着耳朵听着人群走远了,才松了一口气,可刚松到一半,脑袋顶上的箱盖就被掀开了。她惊恐的抬头向上看,映入眼帘的是雷浅那张同样震惊的脸。 到底是雷浅反应快,将臂弯上挎着的包袱往旁边的行李堆里一塞,冲王媛摆着手说:“快快快,你往边上点,让我也进来!”说着就抬脚跨进了箱子。 王媛一边努力的给她挪地方,一边抱怨道:“你就不能再找个别的地方躲?这箱子总共就这么大,藏不下咱们两个啊!” 雷浅硬是挤了进来,费劲的伸手将箱盖合上,嫌弃的说:“这是我哥的箱子,我肯让给你一半你就知足吧!而且你还打算在这箱子里躲一路啊?肯定是出城走上一段就得出来啊!” 王媛:“我害怕他们几个派快马把我们遣送回来,那不就白受这罪了?” 雷浅:“放心吧,有我在他们不敢这么做!” 章节目录 第165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王媛对于雷浅的盲目自信持怀疑态度,不过鉴于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闭上嘴暗自祈祷。雷浅大概心里也有点没底,也不再说话,两个人就这麽沉默的窝在箱子里,胆战心惊的听着雷深在一片祝福、叮嘱声中上了马车,马蹄滴答、马车晃啊晃的,也不知道晃了多长时间又停住了,雷深跳下马车,跟朱方圆、苏瀛会和,又各自跟来送行的人打了招呼。 王媛竖起耳朵仔细的辨别着外面的声音,想着她的逃亡计划算是成功了一大半了,一直顶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缓缓的向着胸腔的方向一点点落下,刚落了三分之一,就有重新提了起来,而且“咚咚咚咚”的很有钻出嗓子眼的架势,因为她听见了阮君浩和阮君宁兄弟俩的声音。 阮君浩:“既是外出游历,不妨多看看名山大川,也是开开眼界,可惜我一直不得空,没有这样潇洒外出的机会。” 苏瀛笑嘻嘻的凑过来打趣:“郡王和郡公自然是没有这样的时间啊,毕竟......眼看着就要娶新妇了,说不定我们回来的时候,婚礼都办完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一口老血顶上咽喉,咽了又咽,这才算是没有喷出来,心里玩命的骂苏瀛是个多事鬼:姐姐眼看就要逃出升天,你怎么这么多事啊?当下就决定,回来以后多多在姜晚柔面前说苏瀛的坏话,给他的情路也多埋一点荆棘。 阮君浩倒是对苏瀛这样的打趣很受用:“说不定我的新妇还是你们熟悉的小娘子呢!大不了等你们回来,专门给你们补一桌喜酒!” 苏瀛“嘿嘿嘿”的正要应下,阮君宁开口了:“我听说太子妃娘娘中意陈国公家的嫡长女做未来的郡王妃。”x 电脑端:/ 此言一出,马车外顿时安静了。王媛刚才听到阮君浩的话,差点就一嗓子“哼”出来,好在忍住了,可是再一听阮君宁的话,心里的感觉就有点复杂了,一边觉得东宫女主人没把儿媳妇的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实在是太棒了,另一方面又觉得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不过她没有纠结太久,因为外头的寒暄已经接近尾声,雷深、朱方圆、苏瀛分别谢过了来送行的诸人,各自登上马车,要出发了。 老话说得好:阴沟里最爱翻船!王媛深谙不到最后一刻,事情就不算成功的道理,紧张的捏住身边的雷浅,紧紧的抿住嘴、屏住呼吸,随着马车的摇晃默默的在心里计算着驶出的距离。 摸着黑,王媛不知道自己究竟抓的是雷浅的什么地方,只觉得手下头的身体有些僵硬,不过雷浅没有挣扎,王媛就自动默认自己抓着的应该是手臂一类的地方。结果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了大约一刻钟之后,雷浅轻轻的说:“你占我便宜还没占够?” 王媛:“......我钻的是你哥哥的马车和箱笼,怎么是占你的便宜呢?” 雷浅:“你说你没占我便宜,那你倒是从我胸前把手拿开!” 王媛:“......”此时才用心的感觉了一下手底下的触感,脑子里也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还勇敢的捏了捏。 雷浅:“王媛!” 雷深:“谁?” 王媛:“......”暴露了。 雷浅压低声音的一声吼,还是没能逃过自己亲哥的耳朵。雷深厉喝一声,王媛和雷浅都僵住了身子不敢再动,可是马车里总共就那么大一点地方,最有可能藏着人的就只有这个大箱笼,雷深凑过去一把掀开箱盖,正对上四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乍然见光,晃的眼泪都出来了!)。 雷深:“......你们两个这是专程来送我的?” 王媛:“......送你是一方面,关键还是有事相求!” 雷浅:“哥,我舍不得你!~~” 雷深不是二傻子,果断的把两个小丫头拽出来,寒着脸就开始审问。两个丫头都祭出了沉默大法,任你怎么问,我就是不开口,雷深也有招,直接冲着车夫喊了一嗓子:“停车!”然后对着她们说:“你们不肯说也行,我就当你们是来送我的,只是如今送也送过了,我这就派人再把你们送回京城。” 王媛抬头看着雷深,见他一脸认真坚决,挫败的低下头,终究是有点不甘心,又侧头谴责的看着雷浅,眼神中的意思是: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被他们发现了就会被立刻送回京城! 雷浅向来是一位越战越勇的女壮士,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鄙视,扬起下巴果断的对上他哥的眼神,雄赳赳气昂昂的说:“我要去赤夷看鲁庭芝,与你们正好顺路,你就不能让我搭个顺风车吗?” 雷深:“......你一个未嫁的姑娘家,这么做是有损名节的你知道吗?” 王媛反应奇快的在雷浅回嘴之前插话道:“知道知道,所以这不是我也一起跟着来了吗,大不了就说我们两个贪玩,想要结伴跟着你们去游历!”x 雷家兄妹都一脸震惊的看着王媛,雷深是真震惊,他想不到王媛的胆子竟然这么大、跟自家妹妹的关系竟然铁到这个份上,连妹妹去看情郎都敢陪着。雷浅也是真震惊,她跟王媛还没来得及交流对方出京的原因,可是对于王媛此行的目的她多少还是能够猜出来一点的,此时见王媛竟然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扮演为自己这个朋友不惜两肋插刀的义士,这样的心机和演技是雷浅没有料到的。 雷深要被眼前这两个死丫头愁死了,痛苦的捏着自己的太阳穴仰起头来。王媛趁着这个机会双手抱拳,冲着雷浅就是一顿狂风暴雨式的作揖、眨眼。 雷浅:“......对、对啊!我们两个结伴,而且还是跟着自己的亲哥哥,总没有什么不妥了吧?”交友不慎是我的错,后悔也来不及了。 雷深:“......不成,此行路途遥远,虽说一路上有人明里暗里的保护着,可是情况究竟是什么样还未可知,你们两个姑娘家家的,跟着去实在太危险了。” 雷浅:“你要敢把我送回去我就告诉爷爷你想去翠云楼尝鲜!” 王媛:“我是王家的人,我最有立场去查问当年的事!” 章节目录 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雷浅和王媛的这两句话几乎是同时出口,嗓门还都挺大,再加上女声尖利,雷深竟然奇迹般的都听懂了,听懂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让我死了吧!这哪是妹妹,分明就是仇人! 深吸了好几口气,硬是压下了心头的羞耻和愤怒,义正言辞的说了一句:“你们俩要是敢给我惹麻烦,我就立马把你们送回去!”说完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小浅嗓门那么大,媛儿那时候也在大声说话,应该没听清吧!一边抱起装着自己随身物品的小包袱跳下了车,挤到苏瀛的马车上去了。x 王媛和雷浅维持着斗鸡一样的姿势沉默了好一会,直到马车又动了起来,才双双瘫坐下来,同时念叨了一句:“可算是成功了!”说完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忍不住露出了激动的笑容。 王媛拿胳膊碰了碰雷浅,轻声问:“尝鲜是什么意思?” 雷浅:“......你还没坦白交代你为什么要出京呢!” 一提到这个,王媛心里刚刚升起来的那点喜悦就立马又被压了下去,泄气的靠在车壁上,没精打采的说:“你猜不出来吗?” 雷浅挪了挪身子,靠到她旁边:“因为陛下要给常平郡王、山阴郡公议婚了,你害怕这场火烧到自己头上?” 王媛点点头:“嗯,我对东宫实在没兴趣,可如果真的一道圣旨发下来,我也实在没那个胆子抗旨,索性先跑出去,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了再回去。” 雷浅:“但愿事情能如你所想吧!”心里想的却是:你就这么跑了,常平郡王要是一怒之下追出来你又要怎么办?看着王媛没精打采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再打击她,决定还是不吓唬她了。 王媛侧身掀开车帘,看着外面葱绿的景色,想着自己的计划还算是顺利,心情又明快了起来,抱着雷浅的胳膊八卦的问道:“我都老实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尝鲜’是什么意思了?” 雷浅翻了个白眼,带着点嫌弃的说道:“那些男人,别管多大岁数、读了多少书、经历了多少事,始终都改不了一个坏毛病,那就是对风月场永远都抱有好奇和热情!尤其是像我哥这么大的半大男人,总觉得自己不经历一番风月就不算是真正成人,你说好笑不好笑?” 王媛:“......鲁庭芝跟你哥一样大!” 雷浅:“......他敢!我废了他。” 王媛潇洒的走了,京城里为她头疼的人还有很多,首当其冲的就是王旭。为了害怕自己说错什么露出马脚,王旭小朋友一早上愣是只说了三句话:“深哥一路顺风!”;“瀛哥一路保重!”;“方圆哥哥平安归来!” 好在犯官巷的来了不少送行的人,冲淡了他的异常,没有被人注意到。后来阮君宁、阮君浩站在雷深的马车边与雷深说话,他其实就站在旁边,看着那辆马车心里就在想:也不知道老姐藏好了没有,别深哥一上车就发现了她,那就尴尬了!好不容易看着马车使出城门,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回到家、站在家门口,王旭又发起了愁:真正的风暴还没有来临呢,我明明是一棵柔弱的小幼苗,怎么这么可怜? 话说阮君浩送完人,憋着一肚子的气回到东宫,坐在书桌后就开始生闷气。他知道他皇爷爷在考虑他的婚事,也仔细权衡过王媛的家族和出身,若是王逸不曾被贬,那他提出要娶王媛,一定是所有人都乐见其成的。可是偏偏王家身上有那么一个污点,这就为难了,无论是天启帝还是□□内部,都会希望通过他的婚事给太子一方再填助力,比如说陈国公......祖上开国元勋、历代都是军中的重要人物,平时不关心朝政,可在朝中的地位却是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忽视的。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这可怎么整?”实在是太愁了,让平日里四平八稳的常平郡王都不知不觉的念叨出声。才念叨完,就听到书房门口传来“噗通”一声,阮君浩扬声问守在门口的江远:“怎么了?” 江远:“......回禀郡王,绿萝他们回来了,情况......不是特别好!” 阮君浩:“......让他们进来!” 绿萝三人是被搀扶着走进阮君浩的书房的,勉勉强强挪到书桌前,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脑门顶在地毯上,虚着声音说:“属下有罪,王媛小姐、不见了!” 阮君浩皱起眉,有点不解的问:“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绿萝:“我等昨日晚间......被王小姐设计迷倒,今日天亮后才、勉强清醒,却浑身无力。王家那边、也正在四处寻找王小姐。” 阮君浩:“......下去吧!” 主子光让退下,却没提责罚的事,这让三个暗卫和江远都有些吃惊,可是却不敢多问,都麻利的退了出来。只不过刚刚将书房门合上,就听见里头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根据江远多年的经验分析,应该是郡王书桌上那只白瓷笔洗壮烈牺牲了。 阮君浩知道王媛这是跑了,知道她一定是混进了雷深他们几个的队伍里跑了,还知道自己一个多时辰之前刚好与她擦肩而过!他很想一骑快马追出去,提溜着那个死丫头的脖领子将她掠回东宫、关进自己的卧房、再也不放出来。可是他不能那么做,他亲爷爷的身体更差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确实没有办法离京亲自去逮人,哪怕现在出发,最多只需要一天的时间,他也没办法去冒这个险! 另一个原因就是上午阮君宁说起的,他的亲娘太子妃属意陈国公家的嫡女做郡王妃,这也是他没有责罚绿萝他们几个的原因,他还得让这三个人缓过药劲去戴罪立功。x :/ 王媛和雷浅偷跑的事情很快就曝光了,倒不是王家和雷家查出来的,而是雷深思来想去,还是写了一封家书,派人快马送回了京城。家书上当然没有写雷浅是为了去会情郎、王媛是为了陪她才偷跑的,而是说她们俩也想游历名山大川,这才自作主张跟上队伍。至于长辈们信不信,雷深表示他能力有限,想不出更合理的理由了,写成这样就是为了给长辈们自由发挥的空间,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章节目录 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成功的逃出京城,又顺利的夺下雷深的马车,王媛和雷浅的心情都很阳光,一路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沿途的风景、品尝着各种美食(虽然味道不敢恭维,但是架不住心情好!)。苏瀛和朱方圆对于这两个姑娘的突然出现先是震惊,然后就是理解,毕竟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雷浅和鲁庭芝的事情,雷浅独自去找鲁庭芝于理不合,拉上一个闺蜜就让人容易接受多了。 雷浅对于他们这样的想法嗤之以鼻,想起来就跟王媛念叨:“我这都是为了你才背的黑锅,你得补偿我。” 王媛才不吃她这一套:“难道你不是去找鲁庭芝的?” 雷浅:“......” 王媛:“所以说......我们顶多算是互利互惠、互相帮助!而且你别以为我忘记了,你为了跟鲁庭芝通信,在阮君浩那里卖过我多少次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雷浅:“......” 王媛连续KO.了雷家兄妹,旅途中的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滋润。不过他们此行虽然打着游历的旗号,终究是带着任务的,一路上还是比较低调的。王媛和雷浅也都换上了男装,梳髻带冠,再加上自小在北疆长大,不像那些大家闺秀一般,穿上男装也是娇娇弱弱的,这两只身上的野气怎么遮都遮不住,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就是两个富家小公子的样子。 王媛知道他们这一路早就被鲁家、雷家和霍思宏安排妥当了,但是完全没有想到所谓的安排是这样简易的。他们这一行总共就四辆马车,前三辆坐人,最后一辆装行李,随行的除了车夫就只有六个护卫,传说中暗中保护的人一个都没见着。你问王媛是怎么知道的?这也是拜阮君浩所赐,她知道暗卫大概是怎么样的一个工作流程,为了测试身边究竟有没有,她分别在各种时段做出了跌倒、惊呼、摔杯子等动作,可是得到的反馈就是安静,没有任何人试图下来查探,连个暗中窥视的都没有。(_ 雷浅一直跟王媛在一起,看着王媛这样时不时的发个神经,实在是有些不解:“你被常平郡王吓傻了?” 王媛:“我......就是想试试有没有人暗中保护我们!” 雷浅翻了个白眼:“用得着吗?咱们几个既不是朝廷命官又不是天潢贵胄,咱们身边这几个护卫和车夫都是鲁家和我爷爷精挑细选的,保护咱们足够了。”王媛看着雷浅,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 虽然明面上说的是游历,可到底是带着任务的,所以也不可能慢慢悠悠晃荡着走,一行人基本做到了日出而行日落而歇。王媛和雷浅过了最初的兴奋劲以后也陷入了无聊之中,每天上车就是迷迷瞪瞪打瞌睡,实在是乖得不能再乖,这样的表现让雷深觉得很满意,也愿意给她们俩几个好脸了。 一行人出了京城进入冀州、出了冀州又进入禹州。在禹冀边境歇了两天,又一路疾驰,向着鄂州狂奔。终于在离京后的第十四日中午时分赶到了禹、鄂两州的交界地带。摆在眼前的就是一大片的深山老林,一望无际的葱郁树木接天蔽日。像是一片墨绿色的海洋,让人一看就觉得绝望、 雷浅:“这......虽然有官道,可是沿途怕是再没有城镇了吧?” 雷深:“其实走秦州那条路会好很多,可是这条路更近,所以......我们得在这里留一日,将补给准备充足。进了林子,怕是至少有三、四天见不到人烟了。” 王媛:“......驿站总是有的吧?” 雷深:“总共就只有一家驿站,主要供驿使们往来使用,我们想要落脚,完全得看运气,如果驿站刚好满了......所以你们还是要做好风餐露宿几天的心理准备。” 王媛:“......小浅,我们一会找个铁匠铺买两把匕首吧!” 雷浅:“我觉得你这个提议很有必要!” 对未来几日的行程做到心里有底之后,五个人约好了集合的时间和地点就分头行动了,三个男孩子各自一组,王媛和雷浅一组。因为总共只有六个护卫,雷深很大气的宣布:“她们两个那点三脚猫功夫,实在是不够看!这样,两个姑娘身后跟上三名护卫,咱们三个男子各带一名护卫就行!”安排完好像又想起来一点什么,转头关心的问朱方圆,“你一个护卫可以吧?” 朱方圆:“......哼!”甩了甩袖子,伸手拽了身形最高壮的护卫就往街上走。 众人想笑又不敢,雷深也怕再刺激到朱方圆,赶紧挥挥手示意解散。 王媛和雷浅自打出京以后已经有快半个月没有体验过这样自在惬意的休闲时光了,很有默契的选了小镇上一家看起来最繁华的酒楼,打算先祭了五脏庙再说。 因为是中午,酒楼里的人并不多,王媛和雷浅将护卫们安置在一楼用餐,自己要了二楼的一个包间,点了几个拿手菜后就双双坐在窗边支着下巴看着窗下那条小镇上唯一的商业街发呆,连店小二来上菜都没搭理。 中午的阳光格外刺眼,看了一会,雷浅就被晃的眼含热泪了。她随意的伸手抹掉眼中的湿意,转过头来看着依然在发呆的王媛,试探地问:“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这次回去以后,常平郡王的婚事还是没有定下来,你该怎么办?岂不是白白逃跑这一回?” 王媛连头都没有回,淡淡的答道:“想过,不过即便是那样,逃出来也比在京里坐以待毙好!而且......我的行踪并不是秘密,他到现在都没有派人捉我回去......要么就是对自己的婚事实在是无能为力,要么就是真的伤心了,决定放过我!” 雷浅:“你说你,人家好好一个前程似锦的郡王,你怎么就不能势利眼一点呢?” 王媛终于转过头,端起面前的茶杯狠狠地灌了一口:“谁说我不势利眼?我最势利眼了!他是前程似锦,可是将来得有多少女人、说不定还有男人等着分享他这份似锦的前程呢,我能得着多少?这买卖分明不合算啊!”x 电脑端:/ “郡王若是听见姑娘这样说,怕是真的要伤心了!” 章节目录 第168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 “郡王若是听见姑娘这样说,怕是真的要伤心了!”王媛和雷浅之间的气氛本来有些低落,可头顶房梁上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吓得二人齐齐抖了抖,抬头向上看,就见到一身黑衣的绿萝随意的趴在房梁上,正对着王媛笑。 王媛张嘴就想喊人,绿萝却早就准备好了,随手扔出两粒小黄豆,一人一粒却打在不同的地方。王媛正正的看着面前的雷浅白眼一翻向后栽去,自己却不能动、不能言。 好在绿萝只是来抓人,不是来杀人的。一个翻身,动作优美的滑翔到雷浅身后,伸手将她揽在怀里,稳稳地平放在地上。王媛浑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此时惊恐的望着绿萝眨啊眨的,绿萝放好雷浅,站起来看着王媛,噘着嘴抱怨道:“属下奉郡王之命贴身保护王小姐,尽力给小姐创造方便,不曾想小姐如此狠心,竟然给属下下药,小姐难道没有想过,您这么一跑,绿萝很有可能会因失职而丧命吗?”x 王媛有点激动,想要开口辩驳,却被封着穴道口不能言,急得只能发出“嗯嗯嗯”的声音。绿萝看她这个样子,认命的垮下肩膀跟她打商量:“我给你把穴道解开,你不许喊!” 王媛:“嗯!~~” 绿萝又从身上摸出一粒小黄豆,往王媛锁骨下头一弹。王媛就感觉自己好像是挨了一拳,身子向后一顿、嗓子里涌起一股热流,反应不及就被呛着了,想要伸手去揉揉拍拍,却发现身体依然动不了。 抬起满含热泪的双眼看着绿萝,硬忍着喉咙里的痒意抱怨道:“你、你是故意的,刚才点穴的时候都没这么疼!” 绿萝:“光解嗓子的穴,自然疼一点!” 王媛:“身上的为什么不给解?” 绿萝撇撇嘴:“我原本以为你就是一个厉害些的大家闺秀,再厉害也有个限度,没想到你这么阴险,竟然给我们下药!我要是把身上的穴道也给你解了,你肯定会跑的,到时候我还得费劲抓你!” 王媛有点理亏,顿了一下又继续顽强的给自己争取自由:“我、我那天纯属钻了个空子,已有心算无心,如今你都这般防着我了,以你的本事,就我那点道行,怎么逃得了?” 对于王媛的夸奖,绿萝很是受用,得意的扬起了下巴:“想让我给你解穴也成,但你得承诺不准跑,否则我就点你痒穴!” 王媛:“一定一定!” 绿萝满意了,又摸出一粒小黄豆随手照着王媛腰腹处一扔。王媛“噗”的一声吐出一口气,赶紧伸手去揉,这才发现自己总算是能动了,可是想要站起身来活动一下,又发现腿还是站不起来,泄气的再次嘟起嘴:“你不信任我!” 绿萝认真的点点头:“嗯!” 王媛:“......你这次是要把我怎样?” 绿萝:“自然是带回京城,交给郡王!” 王媛:“你们郡王是个臭流氓,自己都要成亲了,还缠着我不放!” 绿萝:“成亲?郡王心心念念就想和你成亲,你都跑了他还和谁成亲去?” 王媛:“太子妃中意的郡王妃是陈国公家的嫡女,难道你忍心看着我入东宫去给你们郡王做小?” 绿萝:“......我离京之前听说陈国公家的嫡女看上了承庆郡王家的小公子,闹着非他不嫁!” 王媛瞪着双眼呆呆的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绿萝被勾出了说书的欲望,搬了张长凳坐在王媛身边,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就开始讲故事:“说起来我真是佩服郡王对你的执着!那陈家嫡女原本是京城闺秀圈子里有名的敦和守礼,自打进入社交圈从没有一丝行差踏错的,所以太子妃娘娘才属意她做郡王妃。郡王自打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撒出去十多个查探的好手,将这位陈姑娘自打出生后的所有事情都打听了个一清二楚,就发现这位大家闺秀其实只是面子上恭谨守礼罢了,私下里却最爱俊美的少年,尤其喜欢会吟风弄月的纤弱美少年!” 王媛震惊的嘴巴都合不上了:“这、这么劲爆?” 绿萝点头如捣蒜:“嗯,可不是吗!因着她这个喜好,国公和夫人愁的头发都白了,将家里的小厮、杂役、侍卫都排查了一遍,把符合她口味的都给弄出府去了。可这样也拦不住,陈小姐在自己家得不了逞,就让自己身边的大丫头扮成小姐,自己扮成小丫鬟,一起去教坊司欣赏那些乐倌,听说有一次还将一个乐倌关进包厢里,硬搂着人家要人家跟她对诗,吓得那个乐倌逃出来之后就自己凑钱赎了身,连夜逃出京城去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她......这么豪放,那这敦厚守礼的名声是怎么来的?” 绿萝撇撇嘴:“会装呗!再加上陈国公夫妇时刻提心吊胆帮她善后,这才保住了名声!” 王媛摇头感叹:“......京城闺秀圈真是卧虎藏龙,我之前还觉得那些大家闺秀木木呆呆的无趣呢!看来是我见识浅薄了。”又抬头好奇的看着已经拿起筷子夹菜吃的绿萝,“那你们郡王把人家怎么了?” 绿萝连眼睛都没抬,挨个品尝桌子上的菜品:“这道小炒肉还不错!郡王知道了她这个爱好,自然不可能浪费,就怂着太子妃办了场赏花宴,将全京城勋贵人家的公子、小姐都给请来了。承庆郡王家这个小公子从小就长得漂亮,七岁以前一直被王妃当成姑娘养,如今十六岁了,依然纤纤弱弱的宛若谪仙,再加上还写得一手好诗词,本来就惹眼,郡王又忽悠着其他人起哄,应是把他吹成了当世第一俊美才子,这样的名号一喊出来,陈小姐自然按捺不住,偷偷跑过去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就彻底沦陷了!”x :/ 王媛:“宴会上也是男女分席,陈姑娘能这么轻易的见到人,其中也有你们郡王的功劳吧?” 绿萝抬起头,与有荣焉的说:“那当然,郡王派人将那小公子弄晕,直接给扔到陈家姑娘休息更衣的厢房里了。” 王媛:“......羊入虎口!” 章节目录 第169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绿萝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菜也不吃了,扔下筷子往王媛身边挪了挪:“谁说不是呢!郡王打的主意本来是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再引来几个好事的贵妇撞破这件事,这样陈家和承庆郡王府想压都压不下去。谁知道当乐安郡主和怡安长公主过去推开了门,就见到那小公子衣衫凌乱,红着眼眶、抱着被子缩在床脚,陈小姐就像是捕食的豹子一样正一步步逼过去。” 王媛:“......这小公子也是可怜!” 绿萝点点头,很是认同:“谁说不是呢!那小公子回府以后又是上吊、又是投湖的,将承庆郡王府折腾的一团乱。陈姑娘回家之后就跪在国公面前,声称自己要对小公子负责、非他不嫁!我离京的时候,两家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王媛:“......你们郡王、也是个狠人!” 绿萝:“那是,郡王向来杀伐决断!也就是对姑娘你,轻不得重不得、逼不得放不下的!” 王媛:“......算了,我认栽!你、帮我把雷浅和那三个侍卫安置好吧,他们这样,我跟你走也不安心!” 绿萝又猛地往嘴里塞了几口菜,喝了一大口茶将食物都顺下去,这才抹抹嘴站起来点点头:“成,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说完就从地上扶起雷浅扛到肩上,推开门出去了。出门后还是有点不放心,在旁边搬了张小几将门顶上,这才放心下楼。 王媛泄气的坐着,心里哀叹:我这次算是白跑出来了,回去以后还不知道阮君浩要怎么收拾我,我怎么这么倒霉,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吗?困顿的望望窗外,看着楼下渐渐多起来的车流心思一点点飘远:回到京城是个什么样的境况?绿萝肯定不会送我回王家,最有可能的就是直接送给阮君浩,依照这厮的性格......肯定会让我再没有蹦跶的指望!他会怎么做?直接请旨赐婚?还是......(_ 王媛忽然愤怒的用双手一拍桌面,当然,为了不引起绿萝的注意,没敢使劲拍。拍完以后就努力摁着桌面撑起身体,伸着脖子往下面看。王媛所处的二楼,其实距离地面并没有多高,可是考虑到自己目前这个半瘫的状态,王媛还是决定找个东西接着自己比较保险。 幸运的是她正好看到一辆运草料的马车慢悠悠的拐过街角,正往酒楼窗下驶来。“总共就这么一条小街,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雷深他们应该能注意到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先干了再说!”在心里给自己打好气,王媛就开始努力的往窗框上挪动着自己的身体,费劲吧啦的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屁股坐在窗框上,就看见包间的门板正要被推开,王媛也顾不得是否瞄准了,咬牙往后一躺,整个人就栽了出去。 运气这个东西真的很玄妙,你永远没办法提前预知此时此刻蹲在你肩膀上看热闹的是好运还是霉运。王媛是幸运的,尽管慌乱之下也没顾上瞄准,她还是有惊无险的一头砸进了那一大摞草料之中,可是大约霉运也想看看热闹,不愿意让她这么顺利的逃出生天,所以没让她看清那草料中其实已经躺着一个人,那人抓了几大把稻草盖在身上、脸上。王媛这么一头栽下来,脑袋正巧磕在那人胸口,当时就不省人事了。x 等到王媛再次醒来,天都已经黑了,她躺在一间破旧、低矮、逼仄的小屋的墙角的破木板上,屋内漆黑一片、静默一片。“卧槽,遇上人贩子了?”这是王媛的第一个想法,可是看看自己的手脚并没有被绑住,身上的衣服也还完好,又有点犹豫:“难道......我又被绿萝抓住了?” 想到此处,王媛打了一个激灵,立马扶着墙壁想要站起来,双腿却像是面条一样,根本撑不住身体,一个扶不稳、“咚”一声又趴回地上,疼的王媛“哼”的一声叫了出来。 “噗”的一声传来,门边墙角下亮起了一星火光,王媛以为是绿萝,正想抬头指责她看热闹,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男子的面孔。这张脸......怎么说呢,就是帅中带丑、丑中带帅。之所以这样形容,是因为那男子有着利落、流畅的脸部线条、斜飞入鬓的剑眉、英挺的鼻、璀璨的眼和殷红的薄唇,原本是难得的美男子,可是偏偏左侧脸颊上不知被什么利刃划出了一道疤,弯如新月、利如刀锋,从眼尾拐了个弯直冲着鼻翼而去,像是另类的斜红。 王媛就那么趴在地上呆呆的看着他。男子倒是很淡定,伸手在面前的地面上划拉了几下、堆成一个小柴堆,拿着火折子引燃一小把干草,又连吹带扇的将柴堆引燃,直到火烧的稳了,才抬起头与王媛对视。 王媛:“......敢问壮士,那个、这是哪里?” 男子:“禹州谷阳郡!” 王媛心想:我记得我们之前是在静平县落脚、补给的啊!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问:“谷阳郡是哪里?” 男子:“静平县东四十里。” 王媛:“......想来是壮士救了小生,小生不胜感激!可小生的同伴还在谷阳郡等我,不知壮士可否帮小生找一辆马车送我回静平县,壮士可以将住址告知于我,小生返家后定有重谢!” 男子:“......不行!” 王媛一愣,赶忙爬起来坐好,提高声音问:“为什么?” 男子:“因为我救了你,你得报答我!” 王媛:“我说了,我会报答你的!只要你送我回去,我就给家里写信,让家人给你送酬金啊!” 男子:“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需要什么酬谢自然是我说了算!” 王媛:“......那你要什么?” 男子:“我还没有媳妇!” 王媛:“你看不出来我是个男子吗?”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王媛,视线在她前胸处停留了好一阵,才又抬起来看着她的眼睛。 王媛吓得抱起双臂,结结巴巴的辩解:“我、我虽然长得纤弱了一些......你看起来也是个正人君子,怎能如此狭恩图报?”x :/ 男子又低下头一下一下的拨弄着火堆:“我也就这么点爱好了!” 章节目录 第170章 第一百七十章 男子这种明目张胆耍无赖的态度是王媛没有想到的,她终于静下心来仔细观察男子的衣着打扮了。只见男子一身武夫短打,乍一看有点像街上抗长活的力工或是镖局走镖的护卫,可那身短打所用的布料却远没有款式显得普通,褐色的里衣看着像是粗布,可在火光的映照下却泛着柔滑的光泽,外头的黑色比甲来头更大,王媛盯着看了半天,还是觉得那质感像是锦,暗自嘀咕:“人家织锦都讲究指出各种花式纹样,这位大哥穿了块纯黑的,肯定不是买来的通货,应该是让人专门织出来的。卧槽,你家专门有人给你织锦?还织成这个奶奶样,你这不是单纯的有钱能做到的啊!” 观察完这些细节,王媛确定自己遇上了一个狠角色。这样的人,你给他钱?他比你有钱!你给他权?先不说他看不看得上,王媛自问也没这个本事!焦虑的轻拍着自己的大腿,一下、两下......“对了!”忽然坐直了身体,两个字冲口而出,男子也好奇的抬起头来看她。 王媛也顾不得什么尴尬了,连忙在脸上摆出大灰狼哄小白兔的表情:“这位壮士,你看你一表人才,可我却是个瘫子,长着两条腿,却不能站、不能行、不能自理......我若跟着你,还得劳烦你照顾我,那多不好意思啊!”x 男子:“......你的腿我看了,穴道被封,最晚明日早起就能恢复!” 王媛:“......你看了?你怎么看的?” 男子笑了,两道剑眉和那道弯弯的疤痕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一抖一抖的很是顽皮:“自然是掀起裤腿看,为了确认,我还探了探你的腰侧。” 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死样子,王媛很想骂人,可是考虑到敌强我弱的现状,只能抿着嘴硬憋着,边憋还边在心里默默数数,以分散注意力:一、二、我打不过他、三、四、五、怎么能有人无赖的这么理直气壮?六、七、八、不行,姐姐憋不住了!深吸了一口气,伸出一只手指正正的指着面前的人:“你、你堂堂七尺男儿,耍流氓竟然耍得这么理所当然,你、你不觉得羞愧吗?”(_ 男子楞了一下,之后笑得更开了:“耍流氓当然要理所当然,若心怀愧疚,那就不会耍流氓了!” 王媛一口气堵在胸口,顶得肋骨隐隐作痛,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遇到一个狠角色,什么招都使不上,王媛思来想去,只能“哼!”了一声,然后就地倒下、闭上眼睛装死。 男子心情更好了,站起来走到门边拽出一个布袋子,又往火堆边走。王媛被他的动作吸引,睁开眼睛好奇的看着,男子见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中的布袋子,立马一脸防备的背过身去,将布袋子抱在身前,像螃蟹一样横着走了两步,背着王媛蹲在火堆前,开始在袋子里掏弄忙活。 王媛其实特别好奇他在做什么,无奈腿不能动,活动范围实在是太有限了,男子宽厚的脊背将手上的动作遮了个严严实实,任王媛支起身子、伸长脖子还是看不到,最后只能又拍回木板上,心里愤恨的想:最好一个火星子飞起来烫着你,叫你故意挡着不让我看!x :/ 心里的念头刚刚成型,就听男子“嘶!~~”的一声,肩膀也应声收缩,王媛再次好奇的支起身子。男子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猛地回头,和王媛好奇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王媛:“......”尴尬的再次趴下。 男子:“刚才不是还骂我、哼我?” 王媛:“......”丢脸的闭上眼睛,安慰自己眼不见为净。 男子看王媛闭眼装死,也没有再继续嘲讽她,转过身继续忙着手中的事。王媛闭着眼睛躺了一会,脑子渐渐有些迷糊,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阮君宁,他还是笑得一脸温和,关切的问:“你在外面吃得饱、穿得暖吗?有没有遇到危险?” 王媛瞬间酸了鼻子,抽抽搭搭的回答:“我好饿、好冷,腿动不了还遇见了一个变态!” “该!~~”阮君宁温和的脸忽然变成了阮君浩狰狞的脸,他伸出双手捏住王媛的肩膀,一边摇晃一边对着她狂吼,“让你放着好好的郡王妃不做,非要跑出去,就应该让你受点罪!你别让我抓到,我定会狠狠地收拾你,让后将你关进水牢,一辈子都不放你出去!” 王媛:“不、不、不要!~~~”猛地睁开双眼,对上的是男子平静中带着点嫌弃的目光。看王媛彻底醒了,男子松开捏在王媛肩膀上的双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对她说:“起来吧,我们该走了。” 王媛:“......”原来是你这个变态摇我!狠狠的照着男子的背影白了一眼,收回视线时余光划过面前那堆已经熄灭、只剩一缕微弱烟气的火堆时愣了愣,立刻摆正目光仔细观察,只见火堆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支起了一个木架子,横杆上还残留着一具禽类的骨架。 王媛:“......你竟然吃独食?” 男子正蹲在门口收拾他那个布袋子,听见王媛的质问连头都没回。只淡淡的扔过来一句:“我喊你了,你没理我!” 王媛:“......哼!” 形势比人强,王媛考虑到自己那两手剑术摆摆花架子还成,遇到练家子一点招都没有,只能无奈的支起还有些麻木的双腿,跌跌撞撞的扶着墙根一路挪到门口。站在门框边才看到,屋外是一处破败的小院,院墙像是糖吃多了的小孩的一口坏牙一样,东倒西歪、遍布缺口,院中的空地上停着一辆马车,从外观看跟昨日王媛跳的那辆有七成像,另外三成是因为这辆拉货的马车上头竟然被加上了粗布车厢,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男子正拿着绳索再次加固那略显豪放的车厢,围着马车转了好几圈,将手中的一大捆麻绳都用光了才抬起头看着王媛,邀功似地说:“怎么样,你未来相公对你还不错吧?” 王媛:“......坐着这样的马车出去,都不用发愁官差注意不到!” 男子回头认真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点点头赞同道:“确实,看来不能走官道了!” 王媛:“......”我嘴怎么这么欠! 章节目录 第171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王媛无语的看了看豪放的马车,又转头看了看那豁牙一般的院墙,认真的考虑拖着自己还麻木着的双腿跑出去的成功概率。男子好像读懂了王媛的心思,走过来一把打横抱起王媛,走到马车边,双臂猛地一抬,王媛在空中划过一道短短的弧线,“砰”的一声摔进了车厢内。 王媛抱着自己被狠狠磕在车板上的屁股,疼的眼泪都出来了:“你、你就是个大变态!”骂完以后越想自己的遭遇越觉得委屈,干脆屈起双腿,将脸埋进膝间、扯开嗓子嚎啕大哭。 男子大约也没见过这样的姑娘,掀开车帘愣愣的看着哭的很专注的王媛,犹豫了两下还是爬进车厢、靠近王媛,张开手臂揽住王媛颤抖的肩膀想要安慰她。 王媛依然埋着脸,却倔强的使劲甩着手臂:“你、你个、大变态嗝,你离我远一点。我、我长这么大嗝嗝,就没见过、没见过你这样的、男子嗝,绑架我、饿着我、还扔我,你、你太变态了!”(_ 男子又尴尬又好笑,收回手臂捂着唇轻咳了一声,侧过身子伸手从车外拽过那只布袋子,从里头翻出一个油纸包递到王媛面前,轻声说:“给,专门留给你的,还温乎着呢!” 王媛:“......嗝!”她非常想有骨气的推开那只手,狠狠的说一句:“姐姐不吃!”可是不行啊,浓郁的烤肉制品的香气透过薄薄的油纸直往她的鼻子里头钻,勾的她的口腔玩命的分泌唾液。考虑到自己确实有将近一天一夜水米未进了,王媛就果断决定先将骨气揣回兜里,填饱了肚子再说。 男子眼睁睁的看着王媛抬起脸,眼角鼻端还挂着不明液体,眼神中却已经泛出了隐隐的绿光。她伸出双手,稳稳地捏住油纸包,三下五除二的拆开,看到里面装着只烤鸡,眼中的绿光更加璀璨,撕下一只鸡腿就往嘴里塞。 男子大约也从来没见过年轻姑娘吃东西吃的这样凶残的,愣了好一会,然后就笑咪咪的坐在旁边看着王媛风卷残云,还又掏出一个水囊捏在手里,感觉王媛要噎住的时候就递给她。 王媛觉得她长到十六岁都没有吃过这样美味的烤鸡,连在北疆时瓦斯烤的都没有这只好吃。一个人解决了大半只鸡,撑得直打嗝了,这才恋恋不舍的停嘴。男子看她吃饱了,伸手想要接过剩下的小半只鸡,王媛立刻机警的缩手怒瞪。x 男子:“......我就是想让你擦擦手!” 王媛:“......我、我自己收!”说完红着老脸,将油纸包快速包好,转身塞到自己身后,回头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男子,又往自己这边塞了赛。 男子:“......”拿出一块巾帕递给她,看着她将手擦干净,又接过来伸手在她唇边抹了抹,边抹还边解释,“虽说是男装,可是这满脸油渍,还是有碍观瞻。”x 电脑端:/ 将王媛喂饱了,男子就掀开车帘出去了,王媛只听见“驾!”的一声,马车猛地往前一蹿,王媛顺势就栽倒在车厢内。好不容易从天旋地转的状态中找到平衡,赶紧爬到车厢门口、掀开车帘往外看,就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一个荒废的城镇,道路坑坑洼洼,沿街的房屋也大多破败倾颓。 王媛:“你这是要将我绑到哪里去?” 男子:“自然是绑回家!” 王媛:“你家在哪?还有,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我家自然是在一个好地方,至于我的名字嘛!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王媛看着男子一脸讨厌的笑容,果断缩回车厢内,还将车帘仔细的掩了掩,确保自己不会在马车的晃动之间看到男子的背影。 独自坐在车厢内,王媛一边骂着这男子的驾车技术实在是太差了,一路颠的她胃都快跳出来了。一边在心里暗暗思索,究竟该怎么逃出生天,最起码也得留下一点线索,好叫寻找她的人能够有迹可循:“绿萝本来都抓到我了,结果又被我跑了,她为了交差也得找我吧?只是如果被她找到,我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她一定会封了我全身的穴道,用绳子捆结实了然后一路运回京城!至于雷深他们......有任务在身,分心找我会不会耽误办正事啊?哎呀!~~这真是,耽误的还是我自己家的事!” 王媛就这样在沉重的思虑中跟着男子走了两天两夜,白天马不停蹄的跑、晚上找个破庙安身。男子还算是君子,一般都会让王媛睡在室内,自己用马车将大门堵住,然后躺进车厢里将就一宿,给王媛的饮食供应也算不错,基本做到了荤素搭配、营养均衡,以至于短短两天时间,王媛就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下巴上的肉多了一点。 第三天早晨,王媛钻出车厢,面对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森林发呆,心里已经泪流满面:我这特么究竟是什么运气?转来转去还是要往赤夷边境去?关键是......这小子选的路真是偏之又偏,之前两天都没怎么见到活人,这要是进了林子,岂不是更没有希望了? 王媛失踪的消息并没有传开,只有少数人知道,当然其中就包括阮家两兄弟。一方面是害怕雷深他们此行的目的引起齐王党的主意,另一方面也是害怕王家嫡女失踪的消息传出去,被歹人知悉,王媛的安全会更加没有保障。 阮君浩接到消息时绿萝等几人还在外头满世界的找人,所以他即便是想责罚也暂时找不到人,只能传了口训,言明如果王媛有个什么闪失,就把他们千刀万剐。王家第一时间联系了鲁家、雷家和霍思宏,充分发挥军方的势力,以王媛最后出现的地点为圆心,展开天罗地网式的暗中查找。 阮君宁当场没有表态,沉默的离开了,可是第二天就传来消息,说阮君宁发现了有关于褚楼的新线索,已经连夜赶往赤夷去查探了。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顶多是赞一声山阴郡公勤勉,只有阮君浩一直寒着脸,下朝后进了书房就是一顿暴风骤雨,边摔边骂:“他这哪里是勤勉,就特么是想在媛儿面前表功的!”可是即便知道了,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天启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在这样的时刻,就是天塌下来,他也得留在京城帮助自己的父亲。 章节目录 第172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天启帝的身体却是每况愈下,刚开始只是失眠多梦、食欲减退,被太医院灌了各种汤药一折腾,倒是不失眠了,改嗜睡了,口味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天启帝早年南征北战,身体受过伤、也受过大折腾,后来朝局稳定了,就开始信奉养生、长寿之道,倒不是炼丹打坐什么的,而是严格控制饮食的时间、数量和口味,特别是这口味,一向是喜欢清淡的。可是近一段时间,御厨们发现老大的口味越来越重了,原本一盘菜里只需要加一勺盐,最近得加三勺人家还是喊着淡、没味道。 曹太医在旁边看着,默默地皱起了眉头。回到太医院的办公室后反复思量了一宿,终于在日出时拍板决定:向太子投诚!可是作为天启帝近前侍奉的太医,你巴巴的跑去东宫算是怎么回事?就是没问题也会引人遐想啊!于是曹太医又陷入了沉思:这个信该如何报?怎样的方式才能把消息告诉太子,还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想了一下早上,曹太医决定发挥他的专长! 天启帝现在还能坚持上朝,可是身体的消瘦、眼下的乌青已经非常明显了,弄得满朝大臣有事都不敢当堂启奏,就害怕一个不小心落下个气死皇帝、气晕皇帝、气吐血皇帝的罪名。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早朝进行的格外有效率,基本上就是君臣之间打个照面就结束了。 散朝后,天启帝一路被抬回寝殿,任内侍们架着脱下冕服,然后就一头栽进被褥里再也起不来了。太医院有点资历的太医此时早就等候在侧,上前围着天启帝各展所长,什么针扎、手掐、灌苦药,忙活了好一阵天启帝脸上才泛出来点血色。太子齐王等人也都一路跟了进来,沉默的站在旁边看情况。这已经是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惯例了,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曹太医就是抓住这个时机,趁着绕到身后去给天启帝拿药的机会,指尖夹了跟银针,走到太子身后时轻轻地在他的后腰处那么一扎。太子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痛、双腿也忽然涌起一阵酸软,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跌去。 曹太医看准时机,立马伸手架住太子,趁着凑近太子耳边的机会轻声又快速的说了一句:“陛下时日无多!” 太子:“.......啊!~~”愣了片刻就配合的发出痛呼。 曹太医也迅速进入状态,一边费劲的架住太子、一边焦急的问:“殿下这是怎么了,何处不适?” 太子:“......”我何处不适你还不清楚? 曹太医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太子疼了片刻、出了点汗,就又活蹦乱跳了。当然,为了让戏演得更加逼真,曹太医还郑重其事的给太子诊了诊脉,得出的结论是:可能有点受风了,回家洗个热水澡就好了!看得在场的齐王直咬牙。 太子捂着后腰回到东宫,立马就说要召开紧急会议,却被阮君浩给拦住了,拦住的理由是:“父王位居东宫,继承皇位是天经地义,我们此时既得了这样的消息,更需要稳住,只要保证不出错,就没有人能够名正言顺的撼动父王的地位。” 太子:“对!此时万不可行差踏错!可是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防,你派人去通知王逸他们几个,让鲁伟和雷鸣盯紧京城周边的四处大营,以防到时候有人借乱生事,特别是北郊大营,魏星野曾经在那里经营了多年,我们得防着有人打着加官进爵的主意。”x 电脑端:/ 阮君浩拱手应是,然后就转身去安排了。王逸等人得到消息,连王媛失踪这样的事都顾不上了,立马开了个小范围的讨论会,会后王逸就写了一张小纸条让东宫前来传讯的人带了回去。 太子看完小纸条之后眼皮直抽抽,心里暗骂:这帮老狐狸!因为王逸在小纸条上写的是:“孙女走失,臣心急如焚,昨日午夜梦回,梦见当年臣患伤风,孙女日日在床前侍奉汤药,未有一日懈怠,早上起来以后发现泪水把枕巾都打湿了!”x :/ 从第二天开始,太子基本上就搬到了天启帝的寝宫,早上扶着亲爹上朝、下朝,回来以后就亲自端药喂药,晚上给天启帝盖好被子以后就在床边打地铺。 这样的做法立即引起了齐王党的警觉,魏后当即要求齐王也去给太子搭把手,魏星野阻拦了一下,说这种做法未免有“东施效颦之嫌”,是不是可以想个其他表孝心的方法? 魏后当时就急了,冲着亲爹吼道:“现在还能有什么法子?他去了不过是‘东施效颦’,不去就是目无君父、狼心狗肺!” 魏星野被亲闺女KO.闭上嘴默认了魏后的安排。就这样,在太子住进天启帝寝殿之后的第二天,齐王也卷着铺盖搬了进去。 然后王逸等几个老狐狸就发威了,先是通知天启帝其他几个儿子,暗示他们作为天启帝亲子,也应该去打地铺侍疾,在大家伙都搬进天启帝的寝殿之后,又传出了齐王看天启帝身体不适,就与太子别风头,明显是意在储位、忙着表现呢! 听到风声后的齐王:“.......”我特么到底是该走还是该留? 其余诸王:“......”说的不是我们,跟我们应该没啥关系吧? 天启帝虽然病了,但神志还是清醒的,自然也听到了消息,再加上他一向是清楚魏后和齐王的野心的。是以从那以后,再看齐王的眼神总是带着深意。 齐王心理都快憋屈死了,却还得打落牙齿和血吞,硬忍着猜忌和屈辱继续恭敬地侍奉亲爹,可是天启帝却再也不肯让他近身,只肯就着太子的手吃药。 这样的情况不但让齐王难堪,更让齐王一党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也顾不得什么避嫌了,齐齐的扎进魏星野的书房,就希望能够商量出一个对策来,能够一举除掉太子。这样一来,天启帝就算是心中再忌讳齐王,皇位总不可能传给其他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吧,而且宫里还有魏后,齐王终究占了个嫡子的名分,就是拼概率也比其他人强!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章节目录 第173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朝中局势一触即发,王媛这里却毫无突破口。那男子带着她进了森林,依然没有走官道,就在王媛看来完全没有任何差别的参天巨树中穿来绕去,绕的王媛整个人都懵了,才停在一处小山坡下。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这就是你的老巢?”他是个山贼?山贼如今都已经富裕到这种程度了吗? 男子看着王媛灿烂一笑:“我的一处落脚点!咱们先在这里歇歇脚,换一辆低调点的马车。至于我的老巢嘛!~~过些日子你自然会看到,保管不会叫你失望!” 王媛:“我一点都不想看!” 男子:“那可由不得你!” 王媛被KO.,男子笑容满面的牵着那辆豪放的马车往山上走。刚走了没几步,就冲下来一帮穿的乱七八糟,举着烧火棍、锄头的健壮青年。男子却一点都不惊慌,依旧迈着稳健的步伐慢慢的往山上走。 那些青年嘴里“噢噢呜呜”的喊着口号,一路跑到男子身前,齐齐的跪下行礼,口中喊着:“主上!”男子牵着马车,淡定的从人群中穿过。 王媛冷冷的透过车帘看着这一切,心中无比的感谢自己在北疆的那十年时光,因为根据她的观察,这些青年肯定不是普通的山贼匪众。他们跑动之间动作、步幅都一致,气息平稳,即便是脸上的笑容都是谨慎中带着恭敬! 王媛伸着脖子回头望向身后的树林,心里掂量着:这特么也就刚进入鄂州地界,竟然有人在深山老林里藏了这么多精壮汉子,这个人......再看男子的背影,目光中就多了几分警惕。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有青年凑到男子身前,想要接过缰绳、替他牵着马车,却被男子抬手挡了回去:“无妨,我的压寨夫人,自然得由我一路领进门!” 轻佻的语气引来了青年们的一阵哄笑。王媛又气又恨,可是敌强我弱,她只能一把甩下车帘,将自己整个藏进车厢里,当然,这样的动作又引来了一阵欢快又豪放的笑声。 看不到外面,王媛只能靠着车壁,默默的计时。只觉得大概半刻钟之后,马车驶入了相对平缓的路面,没走两步就听见外头再次传来整齐响亮的“主上”两个字,相伴的还有刀兵交击之声。王媛暗想这恐怕是进了山寨大门了:从出了山林上山坡,到进山寨大门,前后走了近半个时辰,这山寨藏得够好的,而且地势又高、典型的易守难攻,怪不得在上次军粮被劫之后掀起的轰轰烈烈的山贼清理运动之中没被发现! 进入山寨大门之后,又走了将近半刻钟,马车才停下,王媛继续在心里暗惊:从大门到中央得走这么长时间,这山寨究竟得有多大?其他的还没来得及想,车帘便被从外头掀开,男子站在外面,笑容满面的冲王媛伸出一只手。 王媛深知挣扎、拒绝完全没有用,索性大大方方的将手放进男子的掌中,弓着身子钻出了车厢、跳到地上。可是落地以后身子还没来得及站直,旁边的就传来一个粗壮的男声:“主上,您改口味了,喜欢这样纤纤弱弱的小公子?看这样子怕还是个雏儿吧?” 王媛直起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自己此刻身处的应该是一个小广场,之所以说应该,完全是因为此刻除了马车周围,所有的空地上都站满了人,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彪形大汉,少数也是青壮男子,一个女人都没有。刚才出言调侃她的就是彪形大汉,满脸虬髯,乍眼望去,就像是一座黑黝黝的大山。x 电脑端:/ 王媛这好奇的一看,那个大山又憋不住了:“看这小公子唇红齿白的,长得还挺漂亮,勉强也还算是配得上主上吧!” 男子回头看看王媛,笑得更加灿烂。王媛则满头黑线,心中暗骂:就你们主上这么个刀疤脸,姐姐貌若天仙,你是眼瞎了才说我勉强配得上他?明明是他根本就配不上我好吗? 王媛正暗自不平,男子忽然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别听他的,是我配不上你!” 王媛惊恐的回头看他:“你会读心术吗?” 男子被她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了几声,摆摆手对围观的人群说:“得了得了,热闹已经看过了,都各归各位吧!你们若是把我这压寨夫人吓着了,我跟你们没完!” 众人一阵哄笑,笑完了有齐齐应了个“是!”,然后就像潮水一般,在短时间内退了个干净,只剩下刚才嘲讽过王媛的那个大汉上前牵起马车,沿着石板路不知道安置到哪里去了。 男子拉着王媛走进旁边的一间厢房,房内却一片漆黑。男子回身关好门,轻声在王媛耳边叮嘱了一句:“别乱动,当心磕着碰着!”然后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王媛愣愣的站着,心里哀叹:我这是进了个什么贼窝?看这样子想要靠自己逃出去肯定是不可能了!刚想到此处,眼前忽然炸开一片刺目的强光,晃的王媛侧头捂眼,尽管她的反应已经够快了,还是被那金灿灿的一片刺得涌出了满眼的泪水。 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王媛身后,伸出双臂环住她的腰,下巴垫在王媛的肩膀上,轻柔的说:“睁开眼睛看看,你若跟了我,这些都是你的!” 王媛用袖子抹了几下眼泪,一点点的睁开双眼,立马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那是一间非常宽敞的厢房,或许叫它大厅更合适一些,刚才两人进门时屋内的窗子应该都是被黑色的厚布帘遮挡住了,此刻布帘被拉开、窗子也被打开,耀眼的阳光直射进来,照在满屋的黄金之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_ 直到此时王媛才看清,这屋子里的床、柜、桌、凳等一应家具全部都是用黄金打造的,连地砖都是金条铺就,屋子四角还立着四面一人多高的金框铜镜,更将这间黄金屋映衬得金碧辉煌。 王媛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回过神来对男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都不是纯金的吧,纯金太软,打不了家具,铺地板也会被磕出很多印痕的!” 章节目录 第174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 男子被王媛问愣了,脸上出现了一种介于呆和傻之间的表情。想想自己自从遇见这人之后就一路被欺压,如今终于把他问傻了一回,王媛心里的成就感就饱满的直想往外冒,看男子还没回过神来,立刻决定再接再厉、补上一刀:“你、你也太抠了,整一堆假货出来唬人,你真当我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道绣花、害羞的傻闺秀?” 男子脸上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松开环在王媛腰间的双手,转身就往门外走,出了门还不忘将房门关紧。这次轮到王媛不知所措了,愣愣的看着紧闭的房门,不知道男子玩的这是哪一出:生气了?恼羞成怒?一个大老爷们不至于吧! 诧异的表情还没完全摆好,门口就传来了“噗!~~”的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狂放的“哈哈哈哈......” 王媛看着房门:“......” 门外一阵兵荒马乱,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伴随着关切的呼唤:“主上?” 可是这位主上根本顾不上回应,捂着肚子继续:“哈哈哈哈......” 王媛:“......”气哼哼的一甩袖子,噔噔噔的迈开脚步,走到一张金椅子旁边、一屁股坐了进去,瞪着大门生闷气:我一个大活人坐上来,这椅子连抖都不带抖一下的,明显就是假的! 过了好一会,房门才再一次被推开,一个陌生的俊美男子走了进来,笑眯眯的看着一副大爷样的王媛。王媛挑眉看着他,心里悄悄评估:比阮家兄弟帅,但是帅的太外露了,明明白白的把野心长在脸上、挂了像,终究还是落了下乘。 王媛:“堂堂宁国君主,跑到我璃朝的深山老林里来当山大王?” 男子也挑起眉,走到王媛身旁的另一把金椅子前坐下:“你倒是聪慧,不过也露了行藏!你若不知道我是谁,我对你的身份还有疑虑,可你既然能猜到我的身份,我也就知道了你是谁!是吧,王小姐?” 王媛:“......我以为你成功的劫了一票军粮就会收手,可你竟然还留着这山寨......是还想再劫一票?” 褚楼:“我倒是想,却恐怕没那么容易了。不过我当初费尽心力弄了这个地方,留着总会有点用处的!” 王媛:“那你劫我又是想做什么?” 褚楼:“明明是你自己一头撞进我怀里,怎么是我劫的你呢?况且你这么有趣,我自然也就不嫌麻烦的将你带在身边了!而且进来的时候你不是听见了吗?我打算让你做我的压寨夫人!”(_ 王媛:“我能拒绝吗?” 褚楼:“好像不行!” 友好协商就这样不欢而散,王媛被迫暂时滞留山寨。褚楼倒是很放心,不但没有关着她,连活动范围都没有限制,更没有派人专门看着她。可是王媛一点都不感谢他,因为这家伙明显是胸有成竹才会这样安排的:“这破地方,我就是侥幸跑出去,不是被饿死就是被野兽吃掉!” 山寨里没有女人,褚楼就找了几件自己的衣服让她换洗。按照王媛的判断,这些衣服跟他身上穿的那套应该是系出同门,因为都是一样的普通款式、昂贵面料。王媛边对着镜子自己换衣服边流泪:“奶奶的,姐姐我长这么大还真没穿过这样昂贵的衣料,第一次穿竟然还是这种款式,真是让人无语!” 衣服太大,王媛也懒得管,索性将裤腿袖管都绾起来,可看起来还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褚楼倒是笑眯眯的评价:“不错,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王媛:“像哪么回事?” 褚楼:“像是个离家出走的欠揍小孩!” 王媛:“......” 褚楼看成功的把王媛气成只河豚就笑嘻嘻的去忙了,留下王媛独自瞪着自己换下的素色男装生闷气。气着气着,王媛忽然就不气了,意气风发的找到剪子,从那件旧外衫上剪下一只袖子,想了想,又咔嚓咔嚓几下剪成好几小段,揣进怀里藏好,又将缺了一只袖子的旧外袍叠好,确保不展开就看不出问题,才雄赳赳气昂昂的直奔山寨大门。 一路上依旧是连一个阻拦的都没有,任王媛一脸气鼓鼓的出了大门,找了个迎风的小山坡蹲在上面吹风。真的是在吹风,王媛蹲在山坡上,努力地维持着愤怒的表情,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周围的动静,直到一个多时辰后,那些探头探脑、暗中观察的人才放下心来、懈怠了片刻。x :/ 抓住这个机会,王媛轻轻的掏出那几段碎布,弓着腰尽量将自己的手遮住,借着风势全部抛下山去。因为外袍是浅蓝色的,落在深色的山石之上还是挺明显的,王媛又提心吊胆的祈求风再刮得大一点,直到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段碎布也飘进树林深处、看不到踪迹了,这才轻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王媛又蹲了一会,才敢放心大胆的站起身,轻轻揉了揉自己麻木的腿肚子,然后张开双臂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心中感叹:真他哥的遭罪啊!感叹完还得打起精神来,摆出一副撒完气、平静了的表情又走回山寨,回到那间金屋子里等着人来送饭。 霍思宏原本是在巡查各处大营,一方面属于例行军务,另一方面也是防着赤夷国内有变的。没想到刚巡到鄂州境内就寻着了一个山阴郡公,还是深更半夜出现在自己的军帐之外。 霍思宏是被账外的刀兵之声惊醒的,睡眼惺忪的爬起来出去查看,就看到一行十几名黑衣人簇拥着阮君宁,正打算硬闯,自己的亲卫拔刀阻拦,两边这就杠上了。 霍思宏叹了口气,摆摆手挥退了亲卫,看了阮君宁一眼,就转身往回走,边走还边抱怨:“一个小丫头,至于你日夜跋涉追过来闯我的军帐?” 阮君宁跟着他进入帐内,一边自己动手解披风,一边回道:“你既知道我的来意,自然就知道我想求你什么?”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霍思宏本来都歪下了,听见阮君宁的话,吓得又坐直了身体:“求?你小子长这么大,我就没听过你对任何人说过这个字!” 阮君宁:“......说过的,你是我求过的第二个人!” 章节目录 第175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霍思宏虽然勉强算得上是太子一党,跟王逸等人的关系也算是不错,可他这个人是最怕麻烦的,是以虽然知道王媛丢了的事,却也只是叮嘱下面的人多留意,他自己就专心的忙着自己的本职工作。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此刻穿着里衣、散着头发,大半夜被山阴郡公堵在自己的军帐里,霍思宏哀怨的想:得!这个懒算是偷不下去了。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才站起身来,绕过阮君宁走到军帐门口,觉得外面有点冷,所以只将脑袋伸出帐外,对着账外值守的亲卫说:“营先不巡了,明日把人分成十队,分头去找王家那个小娘子。” 说完正想缩回头去,就被阮君宁从背后一把推了出去,顺便还附送了一句:“别等明天了,现在就开始!” 霍思宏:“......我要穿衣服!” 阮君宁:“......你穿吧!” 褚楼不知道在山寨里安排什么,反正是没太多时间来关注王媛。王媛每天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在寨子里晃来晃去,没人管、没人拦,反正到了饭点,房间里就会出现吃的。那件外袍被她拆成一块一块、又剪成一片一片的,蹲在山坡上扔了整整七天,就剩下最后一截袖子了,王媛看着那截袖子欲哭无泪,有一种自己真的变成了被遗弃儿童的感觉。 第八天,她狠了狠心,将仅剩的那截袖子剪得稀碎,剪完以后还仔细数了数,总共一百零二片。看着这些碎片,王媛果断将其中的一百片包起来藏到柜子里,心理安慰自己多给找自己的人几天时间!然后揣起两个被选中的小布片就大摇大摆的出了山寨,又蹲到了那个她已经无比熟悉了的小山坡上。(_ 早间林中空气清新,蓝蓝的天空下是层层叠叠的绿色波浪,其实景色还是很不错的,可是王媛就是在这一片晴朗的景象中看出了无限的悲情,迎着舒爽的晨风就流下了悲伤的泪水:“他奶奶的,姐姐我都走失了十来天了,你们一个、两个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吸了吸鼻子、抡起袖子擦了擦眼泪,“最郁闷的是这个罪还是我自找的!连理都没处说去!”越想自己越憋屈,眼泪掉的更勤了,只能不断地擦,擦着擦着就发现下头的林子里有东西。 王媛立刻警觉了起来,挺直脊背、伸长脖子,使劲擦了擦眼睛死死的盯着山下,却又不见了动静。可就像是饿急了的人,只要稍稍闻到一点食物气息,就会拼命抓住、绝不放过。王媛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那么认真的看着,也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终于露出了笑容,因为她万分确定,自己的确看见了林子里有动静,而且这个动静不是野兽,而是有穿着盔甲的士兵在快速的穿行。 王媛紧张的从袖子里摸出那两片可怜巴巴的小布片,刚想抛下去,又止住了动作,警惕的回头朝着山寨的方向看了看:“卧槽,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到时候拿把刀架着我......我或死或伤,要不就是再次被掳走?不行!”将布片捏在手心紧紧攥住,又努力放松身体,试图找到自己惯常的坐姿,目光却不肯偏离一分一毫。x 盯着盯着,视线的正下方、树林的边缘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抬起头,也直直的看向王媛。王媛再也顾不得什么谨慎、警惕了,猛地站起身来看着那人。眼睁睁的看见那人将头上的兜帽摘下来、将清俊的脸庞完全展露在阳光下。王媛的眼睛又有些模糊了。虽然距离很远,可她就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阮君宁脸上的笑容,依然温润、包容,一如小时候、初见时。阮君宁抬起手,轻轻的招了两下,然后就大大的展开双臂,脸上的笑容绽的更开。那一瞬间,王媛觉得自己什么都顾不得了,撒开双腿就向着山坡下冲去。 山坡虽然不陡,却到底是个坡,而且王媛一路直冲下来,很有一段距离,跑到阮君宁身前时已经不可能收住了,就那么直直的撞进了他怀里。阮君宁也没有任何犹豫,紧紧的将王媛搂在怀中,一点都不顾自己被王媛带来的巨大冲力撞得胸口钝痛、身体后倾、直接摔倒在地。 阮君宁:“咳......咳咳咳咳!”躺在地上,双臂紧紧的搂着王媛,痛并快乐着。 王媛死死的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双手死死的捏着他胸口的衣衫,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抽泣。 轻轻地勒了一下王媛一点都没见纤瘦的腰身,阮君宁有点费力的说:“咳!还、还好没瘦!” 王媛:“......呜呜呜呜呜呜呜......”不压抑了,扯开嗓子嚎啕大哭。 阮君宁:“......”一手揽着王媛,一只手在她后背上一下一下的轻抚,就这么躺在地上,任她趴在自己怀里发泄自己的委屈,等她的哭声降下去一点才轻轻的说:“我找你找得好苦!” 王媛轻轻抬起头用脑门在他胸口上砸了一下,又将脸埋进去,闷闷的说:“那还找了这么久?” 阮君宁:“下次不会了!” 王媛:“嗯!” 你以为这样温馨的画面会长长久久的继续下去?怎么可能!霍思宏这个三十多岁的老光棍是绝对不会允许的。他溜溜达达的走过来,拿手里攥着的一根破树枝捅了捅王媛:“哎!你等一会再嚎,上头那都是些什么人?” 阮君宁:“.......” 王媛:“......”丢脸的赶紧爬起来,胡乱地捏起袖子抹了把脸,又狠狠的冲着霍思宏翻了个白眼,才转过头,有点不好意思的对着刚刚坐起身来的阮君宁说:“我......遇到了褚楼,一路被带来这里,那上面都是他的人,而且都是精兵!” 霍思宏:“有多少人?” 王媛:“至少有近千人,都做山贼打扮!而且......褚楼亲口承认,那批军粮就是他劫的,还说这里是他的落脚点!” 阮君宁看向霍思宏:“回去多带些人再过来吧!” 霍思宏却一脸不在乎,漫不经心的说:“你信不信,那上头现在已经空无一人了!” 章节目录 第176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不可能!”王媛有点激动,瞪着霍思宏争辩道,“我、我早上出来时,里头还忙忙碌碌的都是人呢!” 霍思宏不在意的撇撇嘴:“打赌吗?” 王媛:“赌什么?” 霍思宏:“要是空无一人,你就留在我军中给我做一个月的饭!” 王媛:“......我不会做饭!” 霍思宏撇撇嘴,扔下一句:“胆小鬼!”然后抬腿就往山上走。他的士兵们估计早就习惯了主帅的这种风格,纷纷沉默的跟上,留下王媛鼓着脸站在原地生闷气、阮君宁笑眯眯的站在她身边默默陪伴。 等到士兵们都走的差不多了,阮君宁解下身上的兜帽罩在王媛身上,拉起她的手、跟在人群后也往山上走。王媛还是嘟着嘴,又觉得不太对劲的抽了抽鼻子。 阮君宁连头都没有回,淡淡的说:“接到你走失的消息我就连夜出京了,所以这件兜帽我已经穿了八天八夜了!” 王媛的身体有点僵,僵过之后又感觉那有点味道的兜帽像是一大桶暖暖的热水,将她整个人都浸在其中,只剩下温柔和酥软,又不争气的红了眼眶:“你、那你岂不是、好几日都没休息了?” 阮君宁回头伸手在她眼睛上抹了一下,又继续拉着她往山上走:“我们上去看看,帮我找间干净点的房子让我歇歇吧!”(_ 一行人就这么畅通无阻的上了山、进了山寨,果然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王媛震惊的连感动都忘了,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各处翻找,可是那些她每天都能见到的高壮汉子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那些早晨还人满为患的房间里也只剩下简简单单的桌椅,铺盖细软也通通消失得一干二净。 王媛有点不敢相信,愣了好一会又突然像疯了一样冲向自己居住的那间金屋子,阮君宁和霍思宏对视了一眼,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王媛一把推开房门,发现屋子还是早晨她离开时的模样,唯一的变化就是桌子上放着一只托盘,里头承着两碟菜、一碗米饭,托盘下面还压着一个信封。 阮君宁越过王媛,走到桌边拿起信封,从里头抽出一张泛着淡淡蓝色的信纸,沉默的展开、读完,又沉默的递给王媛。王媛茫然的接过,努力的读着上头那些赤色的字迹。 信是褚楼留下的,王媛第一次看到他的字迹,不得不承认,跟他的人真的一点都不像,因为这字写的真是太对不起他那妖孽的长相了,一笔一划都像是被随心所欲的凑在一起,什么结构、美感,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信上的内容也很简单,大意就是:他不小心发现山下来了一群贼人,本来想要带着王媛一起逃命的,可是看她在山坡上哭的那么伤心,就决定留下她让她的眼泪将贼人拖住一会。还说百忙之中亲手炒了两个菜给她吃,还交代说这屋子里的家具就都送给她了,如果她觉得受之有愧,可以到宁朝以身相许! 王媛:“......一堆假货,还好意思说!” 阮君宁:“......” 霍思宏:“......上头包了金箔。小王姑娘,你要是不打算搬回家的话就留给我当军费吧!” 王媛:“......你给我折现!” 霍思宏:“你要嫁褚楼?” 王媛:“给你了,你嫁吧!” 霍思宏掸掸袖子、撇撇嘴:“我看不上他!” 王媛就这样有惊无险的得救了,不过暂时依然被安置在那间金屋子里。阮君宁的意思是大家伙连夜找她也挺辛苦,干脆就在这山寨里休整休整、吃口饭,当然,褚楼给王媛留下的那份食物被果断收走了。阮君宁自己也要洗个澡、换换衣裳,临出门之前皱着眉看着王媛身上那身不伦不类的衣衫,果断让人也给王媛备水,还取来了自己的衣服,嘱咐她:“洗完澡赶紧换下来扔掉!” 王媛:“这料子挺贵的!” 阮君宁一瞪眼,王媛立马低头表示:“立刻换、马上换!” 阮君宁这才满意的出门自己去洗漱! 当日下午,众人离开山寨,直奔军营,霍思宏真的派人将那些包金的家具都给带上了,看得王媛直翻白眼。她从阮君宁那里得知,找到她之后,阮君宁就派人分别给雷深他们和京城王府传信了,走的军用渠道,最多三天后,京城就会知道她已经脱险,雷深那边还会更快一点。 王媛乖乖的听着,心里一边觉得丢人,一边在盘算:“京城事多,估计我得跟着他回京了吧!” 傍晚到达军营后,她的推测就被阮君宁给否定了:“我刚收到密报,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所以暂时不会回京。你跟着霍将军,他正好要去边境,所以会带着你去跟雷深他们会和、与他们一道回京,若我能赶上,就去找你!”x 电脑端:/ 王媛睁着大眼睛,有点不太相信的看着阮君宁,转头看看正忙着让亲卫将包金家具搬进自己军帐布置起来的那个高瘦身影,又回头可怜巴巴的对阮君宁说:“你、你方不方便带我去?我、我留在他这里,说不定哪天就被他卖了!”x :/ 阮君宁怜惜的摸摸她的脸:“我此去也是碰运气,风险甚大,带着你太危险了!”又笑着安慰王媛,“霍将军虽然嘴有点毒,你不惹他他也不会主动过来招惹你的!你在他这里安全些,我也能放心一点!” 王媛:“......你、你好狠的心!”说着就低下头,还假模假式的“哼哼”了起来,为了让效果更逼真,还捏着袖子捂在了眼睛上。 阮君宁:“......”倾身揽住她,凑到她的耳边轻轻的说,“你知不知道你中午从山坡上冲下来、扑到我怀里的时候有多漂亮?” 王媛:“......多漂亮?” 阮君宁:“漂亮的让我想一辈子将你藏进怀里,再也不叫任何人看见!” 王媛将额头抵在他的胸口上,脸颊红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着火,努力的抿着嘴角、抑制着一波一波往上翻涌的甜蜜和笑意,心里悄悄地想:姐姐这万年不开花的老铁树终于结出了一朵正经的花骨朵!嘴上还要撒娇:“所以.......你就用那件有味道的兜帽把我给遮起来了?” 章节目录 第177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 阮君宁没有接话、也没有动,王媛心里有点虚:不会是生气了吧?他那么辛苦的跑来找我,我还嫌弃他!抬起头想哄哄他,却正对上他涨得微红的脸。 王媛:“你,我不是嫌弃你,真的不是!你、你别生气。” 阮君宁:“......噗!~~~哈哈哈哈哈......” 王媛:“......” 阮君宁一直在笑,边笑还边搂紧王媛,微微的弯下腰,将下巴支在王媛的肩膀上不停的抖。王媛无语的站直身体撑着他,可是这货越笑越嗨,下巴就跟打桩机一样一下一下的砸在王媛的肩上。 王媛冷着脸坚持着、坚持着、实在坚持不住了,一把将他推开。阮君宁笑得浑身无力,被她一推,直接坐在了地上,可还是没能止住笑。王媛虎着脸、瞪着他,看他在地上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心理无语问苍天:姐姐就那么好笑,你不是从来都温文尔雅的吗?这个样子是要闹哪样?x 电脑端:/ 阮君宁笑了好久,笑得浑身无力了才渐渐止住。两只手向后撑着地面,仰起脸看着王媛说:“过来!” 王媛白了他一眼,可身体还是诚实的向他走去,站在他面前冲他伸出一只手,想要拽他起来。阮君宁伸手拉住他,却不是要起来,而是猛的一使力,将气鼓鼓的小丫头拉进了自己怀里,搂在胸前轻轻哄到:“你知道吗?我从小就不爱笑,每日挂在脸上的微笑就像是一张面具一样,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只有在面对你的时候,笑容才是真心的。可我也今日才知道,我还能笑得这样开怀,只有你,能够勾出最真实的那个我,可以毫无顾忌的放肆大笑;可以扔下所有责任奔袭千里来寻你;可以皱着眉头吃醋!” 王媛:“吃醋?你吃的什么醋?” 阮君宁捏捏她的鼻子:“什么醋?我那好弟弟的醋我从小吃到大,好不容易盼着你从北疆回来了,没想到吃醋的对象更多了,还有这次的褚楼、霍思宏,哪个的醋我没有吃?” 王媛猛地抬起头,脑袋狠狠的撞在阮君宁的下巴上,疼的他“嘶!~~”了一声,王媛又赶紧伸手去给他揉,边揉边瞪着眼睛跟他理论:“你那个弟弟、又不是我主动招惹他的,我躲他都来不及。还有庭芝、苏瀛他们,那都是我一起长大的玩伴,人家也有心仪的姑娘了。还有还有,褚楼那么阴阳怪气的,人家就没看上我,当然我也看不上他,你有什么好醋的?还有!你说你吃霍思宏的醋就是你无理取闹了啊!” 阮君宁撤下下巴上的小手攥在手里,另一只手又将王媛的脑袋按进怀里:“反正只要是看见你跟谁亲近,我就会吃醋,无论这个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我都吃醋!”(_ 王媛眯起眼睛,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被咕嘟咕嘟冒着泡泡的蜂蜜浸着,别提有多爽了,嘴上还是要义正言辞的批评一下某人的无理取闹:“你、你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要学的大方一点啊!我、很有分寸的,你有什么好醋的!” 阮君宁打蛇随棍上,搂紧王媛继续撒娇:“那你也要答应我,跟所有人都保持合适的距离,否则我真的会醋的!” 王媛伸出自由的那只手,绕到阮君宁背后轻拍了两下:“我知道了,你、你快别醋了!” 霍思宏站在军帐门口,看着自己原本略显简素的私人帐篷被那些金灿灿的家具装饰的金碧辉煌,档次蹭蹭的往上升了好几颗星,满意的点点头。回头正打算叫阮君宁过来欣赏一下,就看见这两个人抱在一起、坐在地上,王媛还伸手拍着阮君宁的后背,登时被酸的倒吸了一口气:“呀呀呀,这大庭广众之下,你们两个能不能注意一点?军营里都是光棍,不知道这样的画面对光棍来说很残忍吗?” 王媛的脸更红了,闷头将自己藏进阮君宁的怀里。阮君宁倒是很坦然,抱着王媛站起来,还弯腰伸手将她衣摆上的土拍了拍,才抬头看着霍思宏:“如此美景,让你们看看、过过眼瘾!”x :/ 王媛:“.......”伸手在阮君宁的腰侧轻轻掐了一下,刚掐完,作乱的小手就被他的大手抓获了。 霍思宏摇着头:“啧啧啧,现在的少年人啊,真是受不了!” 阮君宁好好地歇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收拾行装出发了,临走以前还捏着王媛的脸,让她答应自己再不乱跑、跟所有异性保持距离。王媛龇牙咧嘴的抢回自己的脸颊,嘟嘟囔囔的说:“你们家男孩子怎么都一个德行!” 阮君宁:“你说什么?” 王媛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一定老老实实的!” 阮君宁满意的揉揉她的脑袋,说了一句:“乖乖等我回来!”就转头催马离开了。 王媛伸长脖子望着他的背影,生平第一次尝到了离别的酸涩。 霍思宏站在她身后,抱着双臂靠在一颗老杨树下头看热闹。看着阮君宁的背影都已经看不到了,王媛还在那伸着脖子、踮着脚尖使劲望,忍不住出口酸了一句:“呦呦呦!年轻真是让人羡慕啊!别看了,就你那小个,再踮得高一点也看不着了!” 王媛狠狠的回头瞪他。霍思宏不要命的扬起了下巴任她看。王媛气得抿嘴,却什么都没有说,气哼哼的转身往回走,在经过霍思宏身边时飞快的抬起脚往树干上狠狠地一踹。杨树易生虫,王媛这一脚力道又足,一下子将那些好好趴在叶子上、树干上吸露水的小虫子全都震了下来,噼里啪啦的砸了霍思宏一头一脸。 霍大将军平生最怕虫子,“嗷”的一声跳了起来,弯腰、抖身、挥手使劲拍,嘴里骂道:“你、你一个大家闺秀,竟然能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当心我不给你饭吃!” 王媛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是堂堂大将军,竟然怕这些小虫子?你要敢不给我饭吃,我就往你的饭碗、营帐里扔虫子!” 霍思宏:“......算你狠!” 章节目录 第178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 就像阮君宁说的,找到王媛之后,霍思宏这边军营也不巡了,直奔赤夷边境的璃朝驻军大营。王媛跟在霍思宏身边,虽然每日都或多或少都会受到霍大将军的嘲讽,但是王媛面对他就是没来由的毫无顾忌,可以放心大胆的全数怼回去,再加上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小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舒畅。 霍思宏其实还挺喜欢王家的这个小丫头的,性格爽利不做作,还能跟他吵吵架,真是枯燥的行军生活里的一大消遣,所以也乐得把她安置在自己军帐隔壁,没事就斗斗嘴。(_ 军中的疾行跟普通人理解的是不一样的,真的是一二一、一路小跑,速度和效率都让人叹为观止,仅仅用了三天,就从鄂州一路跑到了边境驻军的宁武县。甚至赶在了雷深他们之前。 安置好以后,王媛在霍思宏的安排下,见到了当年通敌一案的关键人物、也是唯一证人达新。达新这个名字还是霍思宏给他取的,这货从小是孤儿,一个人乱七八糟的长大,也没有正式的名字,一直都是狗儿狗儿的叫着,后来长大了,觉得这个名号不好听,就自己改了个“高二”。后来霍思宏救了他,将他安置在自己的军队里,这货也决心在军中做出一番事业,就郑重的请求霍思宏给他取名字。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霍思宏从小就对这类文绉绉的事不感冒,又不好拒绝一个一心想上的好青年,咂摸了半天嘴,才吐出了“达新”两个字,还煞有介事的解释道:“达字是希望你能够一飞冲天,至于这个新字,也是希望你抛却过去,重新开始!” 达新感动的抱着霍思宏的小腿肚子大哭了一场,在霍思宏爆发之前站起身,抹抹眼泪,斗志昂扬的出了主帐直奔伙房,立誓绝不辜负霍将军的厚望。结果就是人家真的混成了九品小校。 按照王媛的意思,其实大大方方的见个面,问一问当年的事情就可以了。可是她现在得考虑阮君宁的心情,想来想去,还是跑到霍思宏的军帐里,翻出一顶旧斗笠,自己找了一块素纱,勉强做了个简易版的围帽,这才去见了达新。 达新早就知道王媛的来历,在她张嘴问了之后就将当年之事和盘托出了:“姑娘想必也知道,我当年就是一个小孤儿,在边境艰难求生、混口饭吃,那时没有什么家国观念,谁给我钱谁就是好人,有一个经常照顾我生意的狄戎商人就找到了我,他让我送一封信,只要信送到就给我万两黄金,只不过这信不好送,需要我到战场上,当面交给霍将军,还得交的像是被迫的、被所有人都看到。” 王媛:“所以就有了你假装战俘?” 达新:“是!这些事情你们都知道,就是那样的经过!那我就说一说后来的事情,我那时被霍将军的人从火中救出,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他便带着我去找胡大,就是那个给我信的商人,可是当我们赶到的时候,胡家已经变成一片废墟,胡家一百三十二口全部葬身火海,连他们家的铺子都被洗劫一空,当地人说是因为胡大得罪了附近山林里的山匪,才被抄了家!” 王媛:“灭口?” 达新:“是的,是灭口!可是去年冬天,有一日我去山中巡林,发现了已经面目全非的胡大,他自己在山里搭了个窝棚,活的就像是一个野人,而且或许是全家被杀的打击太过巨大,他已经疯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王媛猛地坐起身来:“他现在在哪?” 达新:“就在军营后的监狱中。” 王媛一把扯掉碍事的简易围帽,站起身来拉住达新就往外走,边走边急促的说:“带我去见他!” 达新:“......”他愣愣的被个陌生的年轻小娘子拉着胳膊冲出营帐,一路向着军营后方飞奔而去。 霍思宏本来也想进去旁听,可是考虑到达新说的那些他都知道了,觉得进去再听一遍实在是没意思,索性靠在门口的一根立柱上晒太阳,随便从地上薅了根小草棍叼在嘴里,眯着眼睛、望着天空,想想自己这三十来年的光棍生涯,竟然无端的冒出了一丝丝忧伤。 正忧伤着,就看到王媛虎虎生风的拽着比她高两个头、壮两个半身子的达新一路往军营后头狂奔。霍思宏连草棍都没来得及吐出来,急急忙忙的跟着两人喊:“哎哎哎!~~~干什么去啊!” 达新回过头,可怜巴巴的冲他喊:“将军!~~~” 霍思宏被他弄得一身鸡皮疙瘩,腿都不受控制的抖了两下。无奈的叹了口气,任命的跟着两人往后跑。 走到军营最后头,王媛终于在一个木头笼子里见到了传说中的胡大。他蜷缩在角落里,正闭着眼睛打瞌睡,整个人看起来干瘦干瘦、胡子拉碴的,确实有点像野人!王媛皱着眉头仔细的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热切的目光连陷入浅眠中的胡大都感觉到了,警觉的睁开双眼,看到笼子外站着人,立刻就是一顿狂吼乱叫,边叫还边玩命的往角落里缩。 达新叹了口气,对着王媛说:“你看到了,他疯了,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霍思宏踢踢踏踏的走上前来,站到王媛身边同她一起看着胡大:“我知道你想要还你父祖清白,我也想!可这件事我查了十年,也只查到这里......好在他们都已经起复,重要的是未来。” 王媛:“我原来也这样以为,可是前一段时间,这件事再次被拿出来,又成为了制约我父亲的枷锁。”转头认真的看着霍思宏,“我知道现在朝中是什么样的局势,这件事不查明,若我们败了,就是我们全家现成的催命符,若是成了,不知道哪天就又会跳出来,会有什么后果都不好说!”x :/ 霍思宏:“......你一个小小姑娘,这些都应该是大人们操心的事情!” 王媛又转过头看着蜷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胡大:“我不想像京里那些大家闺秀一般,每天只盯着自己吃什么茶食;穿什么衣料;嫁一个怎样的郎君,我想最大限度的掌握我自己的命运,哪怕这个想法在你们男子看来非常可笑!” 章节目录 第179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 看着王媛那张认真的小脸,霍思宏沉默了。王媛也不管他,凑到那木笼子跟前,挂上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用轻缓柔和的声音问:“大叔,我想跟您打听点事!” 胡大却完全不吃她这一套,疯狂的向着离王媛最远的那个角落躲,躲好了还不放心,伸手从地上抠出泥土石块,使出吃奶的力气砸向王媛。王媛下意识的躲闪,却还是被一个小土块正正的砸在脸上。 达新一看王媛被砸了,急忙走上前,伸手穿过笼壁间隙拽住胡大的手,抬头对这王媛喊:“姑娘快退后些吧,他是真的疯了,可别伤着了您。” 王媛不死心,看胡大被制住,又想要往前凑。那胡大一看她又要靠近,拼命地挣扎,眼瞅着王媛越靠越近,竟然转头冲着达新的胳膊咬了下去。霍思宏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拽住王媛、拉着她走到了安全距离外,达新也顺势将胡大往前一推,抽出了手臂。 王媛任霍思宏拽着,一路回了他的军帐。霍思宏将她按着坐进椅子里,回过身亲手投湿了一块手巾递给她,王媛沉默着接过,在脸上胡乱抹了抹,然后长吁一口气,弓着腰瘫在椅子上,丧气地说:“白白从京城跑出来一趟!” 霍思宏挑了另一张包金椅子坐下,满不在乎的说:“此事过了十年了,我都没查出个一二三来,你以为你们一群小鬼头就真能查出点什么来?” 王媛不服,梗着脖子跟他争辩:“我祖父和父亲他们让我们重新来查的!” 霍思宏翘起二郎腿,更加不在乎的说:“那是因为这件事是你们王家身上的一个污点,他们自己又脱不开身,这才死马当成活马医,想着万一让你们这群小瞎猫碰上个死耗子呢!” 王媛抬起手,“砰”的一下拍在旁边的包金桌子上,惊得霍思宏猛地跳了起来,窜到桌边低头细看桌面,嘴里还念叨着:“你倒是轻着点啊,这包金的家具怕磕怕碰啊!” 王媛被他的无耻惊呆了,不敢相信的说:“你、说起来这家具还是我的呢!” 霍思宏连头都没抬,从怀里抽出一块帕子,一边哈着气一边轻轻地擦桌面:“明明是你送给我抵你这些天的食宿、保护费的!” 王媛:“你太无耻啦!” 霍思宏弯下腰,将视线凑到桌面齐平的地方仔细观察,确认桌面上毫发无损,这才放心的收起帕子、直起腰,看着王媛理直气壮的说:“我就是还给你你敢收吗?你就不怕你那个小情郎吃醋?而且我还知道,宫里还有一个常平郡王需要你去对付呢!” 王媛:“......你怎么知道?” 霍思宏瞟她一眼,又优哉游哉的坐下、翘起二郎腿:“我知道的可多了,我还知道你此次出京就是为了怕常平郡王当堂求亲,半路上走失、遇上褚楼也是因为要躲常平郡王派出来逮你的人。”x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 霍思宏:“我有点纳闷啊,照我看来,你之前对阮家这俩小子都不太感冒,怎么忽然就心仪上阮君宁了?论地位来说,阮君浩还要更高一些吧?” 王媛:“......我困了,要回去睡觉!” 霍思宏:“哎呀!~~~昨晚上我的人在附近碰上了常平郡王的暗卫,其中有个女的,好像是叫绿萝?”看王媛站住了脚,高高兴兴的继续说,“你要是告诉我,我就想办法帮你打发了他们!” 王媛:“......最开始的时候,我两个都不想要!” 霍思宏:“现在想通了,打算接受山阴郡公啦?” 王媛:“他、他真的很好!他......救过我两次,而且,不会用自己的身份逼迫我!” 霍思宏:“皇宫不是个好地方,你这样的性子,应该去更广阔的天地里!” 王媛更消沉了:“我知道,我从来就不想进宫,所以自打回京以后就努力躲着他们兄弟俩,谁知道躲来躲去,躲成了这个样子。” 霍思宏:“说到底是你自己的事,你好好想想吧!” 王媛:“我根本就不敢想!” 谈话进行不下去了,王媛情绪低落的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呆呆的坐着。吃过兵士送来的晚饭后又继续呆呆的坐着,直坐到外头的天完全黑了下来,帐篷里也漆黑一片,这才回过神,站起来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默默的走出帐篷,漫无目的的在军营里乱晃,晃着晃着就晃到了后头大木笼子附近。 兵士们白日巡防、行军、训练辛苦,是以吃过晚饭后,除了警戒、巡营的以外,其他人都早早就睡了,此时整个军营都静悄悄的,只有零星的火把在燃烧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王媛远远的看着那个木笼子,沮丧的想:还不如没有找到这个胡大,那样失望或许会小很多。x :/ 自嘲的笑了一下,转身想要离开,可是刚走了两步,王媛就一脸惊诧的站住了脚,然后猛地一回头,死死地盯住远处的木笼子,眯起了眼睛仔细在黑暗中分辨着那里面的一举一动。 笼子里的胡大依然萎坐在角落里,面前放着一个瓷盆,里头装的是兵士送来给他的食物。或许是被黑暗包围的感觉让他安心,他的坐姿甚至显得有点闲适,用右手一根一根的捏出瓷盆里的面条,慢条斯理的往嘴里送。 王媛轻手轻脚的绕到木笼子旁边,躲在黑暗之中,正好看到他吃饭时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笑意。可是王媛什么都没有说,甚至没有惊动正在悠闲地享用食物的胡大,又轻轻地离开了。 之后的几天,王媛每日天黑之后,都会悄悄地溜到木笼子旁边,去欣赏胡大那慢慢悠悠吃饭的样子。看了整整七天,把霍大将军给看出来了。 第七天晚上天黑之后,王媛又沿着老路慢悠悠的往木笼子那边晃,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我这也算是饭后百步走了!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被前路上一道高挑、纤瘦的身影挡住了去路,霍思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别扭的问道:“你不会看上这个胡大了吧?” 章节目录 第180章 第一百八十章 王媛认真的看着霍思宏:“我真的看上他了,你要不要也一起来看看?” 霍思宏:“......” 王媛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了,拉着他一起遛到木笼子旁边的阴影中,静静地看着胡大吃饭。今日供应的晚饭是米饭还有炖粉条,兵士将炖菜浇到米饭上,凑成一盆一起给他送了来,此时饭菜都已经有点凉了,正好适合用手抓着吃。 王媛眼睁睁的看着胡大盘腿坐在他最喜欢的那个角落里,左手端着瓷盆,右手将米饭捏成小团,蘸蘸菜汤才放进嘴里,至于长长的粉条,他也会捏得高高的,仰起头准确的放进口中。(_ 霍思宏也看得清楚,凑到王媛耳边轻声问:“你觉得他是在装疯?” 王媛:“嗯,我这些天每晚都来看他,发现他都是等着天黑了,没有人经过的时候才开始吃饭,吃的时候也永远是慢条斯理的,未见一丝急迫、狼狈,这是一个疯了的人能做到的?” 霍思宏:“......”默默的看着胡大细嚼慢咽的吃完饭,在裤腿上抹抹手,半仰着看在笼壁上休息。 王媛蹲下身子,在地上摸到一枚小石子,瞄着距离此处最近的一处火把,扬手就扔了过去。石子穿过浓黑的夜色,“啪”的一声砸到了木头支架上,砸的火把都晃了晃。 胡大猛地睁开眼睛,警觉地盯着摇曳的火把看了一会,又仔细地往附近看了一圈,确定并没有人从附近经过,可能觉得是火把爆出了火花,这才放下心,又往笼壁上靠了靠,继续闭目假寐。 王媛、霍思宏:“......”你丫果然是装的。 霍思宏拽着王媛,轻手轻脚的从原路返回,走到主帐门口才停了下来,王媛抬头得意的看着他:“怎么样,我的猜测没错吧?” 霍思宏:“......没错是没错,可是他既然打定主意装疯卖傻,你要怎么逼他好好跟你说话?” 王媛满腔的热情顿时被他这一大盆冷水给浇下去一点:“你说的这也是个问题......”咬着嘴唇沉思了片刻,又抬起头,“有希望总是好的!”说完就斗志昂扬的转头回自己的帐篷去了。 霍思宏:“......” 第二天一大早,霍思宏还在被窝里跟周公过招,朦朦胧胧间就觉得自己的床铺像是得了疯牛病,不停地摇晃。他梦见自己跟周公拆招拆的正欢,整个地面就像是忽然变成了波涛汹涌的海面,带得站在地面上的两人也上上下下的不停颠簸。 周公到底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颠簸,倒在地上边打滚边对他说:“小霍啊,我不行了,先走一步!”说完就凭空消失了。而他自己一抬头,就被迎面打过来的一个巨浪拍了个正着,吓得他猛一睁眼,反映了片刻才想起来这是在自己的帐中、床上。 侧头一看,王媛穿戴整齐站在床边,手里还攥着自己的袖子不断地在摇晃。嘴里焦急的喊着:“你发什么呆?我喊你好半天了,赶紧起来!” 霍思宏:“......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王媛见他说话了,手指一松,霍思宏那只胳膊“啪”的一声就磕在了床沿上,王媛也不管,只是好奇的问:“什么话?” 霍思宏的手腕刚好磕在木头上,疼得他猛地坐起身来,抱着手腕直眯眼:“嘶!~~~这句话就是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未嫁小娘子,大早上跑到我帐中,这样好吗?你不怕阮君宁说你不守妇道?” 王媛撇了撇嘴:“我把你当闺蜜来着,没考虑那么多!”说完又拽了他两下,“别废话,赶紧起来收拾,我去端早饭,咱们一起去会会这个胡大!”说完就风风火火的往账外冲。 霍思宏愣愣的坐在床上,嘴里念叨着:“闺蜜?闺你哥的蜜!”吐槽完还得任命的起床洗漱,就害怕这位小祖宗又想出什么新鲜的招数来折磨自己。 王媛这次光明正大的去看胡大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她专门找霍思宏的军需官要了一套新的士兵常服、一床薄被,包好了一股脑的扔进霍思宏怀里。还亲自去火房帮胡大拿了早餐,一碗粥、一个馒头、一小碟咸菜,还取了筷子、调羹,整整齐齐的摆在托盘里。 胡大自从到了军营里,一年多以来都是拿那个大瓷盆吃饭,所以当他看到王媛用托盘给他送早餐来的时候,还是愣了愣,才想起来自己应该继续装疯。 王媛:“别装了!我都暗中观察你好几天了,再装下去就是瞧不起人了啊” 胡大不死心,还是坚强的缩在角落里发出类似于野兽的低声咆哮。 王媛翻了个白眼:“你右边那块下摆被你擦手擦的都比其他地方的衣料厚了,还能擦干净吗?” 胡大:“呼噜呼噜呼噜......” 王媛:“你那么长时间没用过筷子调羹了,不想试试忘没忘?” 胡大:“呼噜.......呼噜......” 王媛:“我给你拿了一身新衣服,还有一床薄被子,虽然天气暖和了,晚上还是有点凉的吧?” 胡大:“.......呼噜......” 王媛凑到木笼子跟前,轻轻地说:“你若能帮我将你那老朋友扳倒,他就再也没有能力追杀你了!” 胡大:“........你是谁?” 王媛扬了扬手中的托盘:“先吃饱饭、洗个澡吧!收拾干净了咱们再细谈。”说完回头看着霍思宏。 霍思宏:“.......”扬起手冲着身后招了招,立刻就有兵士上前接过霍大将军手里的包袱,霍思宏上前接过王媛手中的托盘也递给兵士,吩咐了一句:“帮他好好收拾一下,早膳后带到我帐中来。”说完就拉着王媛转身走了,边走还边吐槽:“他不是你的闺蜜,你还是别围观人家换衣服、洗澡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他万一跑了呢?” 霍思宏:“他都装了一年多的疯了,都能被你气的说人话,你要是他,还有跑的必要吗?而且我发现你还真的挺敢说的哈?你就那么笃定,他手中有对齐王党不利的证据?”x :/ 王媛:“如果没有,为什么会被追杀?” 霍思宏:“他哪怕就是个中间人,事后也肯定是会被灭口的啊!” 王媛:“如果只是一个中间人,没有必要做到‘杀全家’这种地步吧?” 霍思宏:“万一污蔑你们家的就是个变态呢?” 王媛:“是不是的,反正一会就知道了!” 章节目录 第181章 第一百八十一章 等待总是漫长的,王媛蹲在霍思宏的帐篷里左等右等,刚开始还能悠闲地喝茶,到后来也有点不淡定了,不断地在心里问自己:难道真的是我太自负了?那老小子不会真的洗干净、吃饱了就跑吧? 好在胡大没有那么不要脸,他美美的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了干净衣服,又捏着筷子慢条斯理的吃了一顿文明人的早饭,这才在兵士的带领下慢悠悠的到主帐来。 看到他掀帘进来,王媛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总算是安心了。霍思宏倒是很淡定,抬了抬手,示意胡大可以坐下,胡大看了看那些包金的家具,果断选了一把普通的椅子坐了,坐下后也不拿乔,痛痛快快的就开始招供:“我是狄戎人,一直是靠着从璃朝往狄戎贩运粮食、食盐、茶叶为生,你们璃朝皇后的娘家,就是我最大的供货商!” 王媛:“......”我这运气,真是不错! 霍思宏:“......”小瞎猫真的碰上死耗子了,连个弯都不用拐!叹了口气,打起精神问出自己的疑惑,“魏家在璃朝位高权重,为什么会直接跟你接触?这不是太不保险了吗!” 胡大:“最开始确实有中间人,可是中间人也不会白干活,是要从中扒皮的。我是买家,跟谁买都一样,付的钱就那么多,可是魏家就会受损失,他们家主要负责这一块的子弟觉得中介费给的太冤枉,还不如直接联系我,省下这笔中介费装进自己的腰包里!” 王媛、霍思宏:“......”猪队友太可怕了! 霍思宏:“说下去!” 胡大从手边的小几上端起杯子,或许是太久没有像正常人一样喝水了,送到唇边时,手指竟然是微微颤抖着的。请抿了两口,才有抬起头继续说:“这样的生意进行了五、六年,卖给我的物资数量越来越大,魏家和我都从这样的贸易中赚了很多钱,他们也越来越信任我,有的时候也会让我利用在狄戎的关系帮他们办点事,比如说带着他们家的人去王庭、见可汗。” 王媛:“他们找狄戎可汗谈了些什么?”x :/ 胡大:“我只是个掮客,具体的内容我并不清楚,只知道大约一个月之后,狄戎就发兵攻入了璃朝境内,连夺十二城。” 王媛:“十一年前?” 胡大:“是的!之后魏家又来找我,让我找一个人帮他们送信,我找的那个人就是你们现在认识的达新,后面的事情你们应该比我清楚。” 霍思宏:“魏家灭你满门又是怎么回事!” 胡大从进入帐篷后一直都很平静,此刻脸色却忽然变得晦暗,王媛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神一点一点的染上了狰狞的血色。胡大发现了王媛在看他,也转过头用血红的双眼正正的盯着王媛:“你说能将他们家掀翻,是真的吗?” 王媛:“那要看你能给我提供多有力的武器!” 胡大:“账册可以吗?” 霍思宏、王媛:“你跟魏家往来的账册?” 胡大:“是的,每一笔的清清楚楚!” 霍思宏转头看着王媛:“如果仅仅是粮食、食盐和茶叶,难保魏星野不会狡辩!” 胡大:“如果还有铁呢?” 王媛、霍思宏猛地一起转头看他:“铁?”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胡大点点头:“是的,还有铁!魏家有自己的私兵,数量还不少,这些兵士不但会像正规军队一样操练,还会私自冶铁、制作武器,虽然成色并没有你们璃朝军队配发的那么好,但是对于不会冶铁的狄戎来说,依然有极大的吸引力。” 王媛惊讶的连嘴都合不上了,转头看着霍思宏问:“魏家这是要做什么?” 霍思宏:“太子之位稳若泰山,魏家想要扶齐王上位,就要做好这样的准备,只是我也没想到,魏星野这老小子真敢这么干!”说完又抬起眼睛看着胡大,“你有什么证据?” 胡大:“精铁、武器在狄戎甚是贵重,这样的交易,我怎么可能不留下账册、字据?” 王媛:“当年他们到你家、你的铺子里就是为了找这些?” 胡大自嘲的笑了一下,眼睛里的血色恨不得要滴出来:“是,我早该想到,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怎么会那么痛快的在那些凭证上签字、盖印?原来他们早就想好了怎么处理我,就等着送信一事完成,便想要我全家的命!可我是商人,也会习惯性的给自己留一条后路,那些凭证、账页,我从来都是贴身带着的,连家里人都不知道在哪里。他们以为我当年也葬身火海,却不知道我抛下全家独自逃亡,像个野人一样活了十年,一年多以前,我再次遇到达新,就只能装疯保命。”x 电脑端:/ 王媛:“你是故意让达新发现你的!” 胡大有点诧异的看着王媛。王媛轻轻地咬了咬下唇:“这世上没有比霍将军的军营更安全、更适合你的地方,所以你根本就不想要逃跑,只需要好好的装疯即可。” 胡大:“是啊,外面总是不安全的,凭我一人,拿着那些证据去告状,根本就是送死,还不如被关在这军营里,装疯卖傻,好歹有口饭吃。”顿了一下,看着王媛继续说,“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你承诺的事情,能做到吗?” 王媛还没开口,就被霍思宏抢了先:“你知道魏家的私兵在哪吗?” 胡大:“据说在海西的荒漠之中,有近万人,都是好手!” 霍思宏:“把你说的那些证据都给我,我会带你去海西,只要我们找到魏家私兵,你就能为你全家报仇!” 胡大:“你说话算话?” 霍思宏挑起一侧眉毛:“除了相信我,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胡大:“你说得对,我一个阶下囚,只能选择相信你!不过我也要留一手,账册我会给你,但有魏家人签字盖印的凭证我得留着,直到我从海西活着出来。” 霍思宏:“成,只要在我需要用的时候你随时能拿出来就行!我让他们给你找个帐篷,你好好地歇两天,两日后咱们动身去海西。” 章节目录 第182章 第一百八十二章 王媛看着胡大被兵士带出去,立刻转头看着霍思宏。 霍思宏:“.......你不能去!” 王媛:“为什么?这还跟我们家的案子有关呢!” 霍思宏:“那也不行!你知道海西是什么地方吗?你一个小娘子,实在不应该跟着我们去那里冒险!” 王媛凑近霍思宏:“我知道,那里是不毛之地,有无垠的沙漠和零星的绿洲,人烟稀少、极易迷失!” 霍思宏:“你都知道还非要去?” 王媛:“嗯,我若完全没听过这样的消息也就罢了,可是我知道了,我就会想要去探求真相。” 霍思宏:“你的小情郎同意吗?” 王媛:“......他、他应该会同意!” 霍思宏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她:“雷深他们今天就会到,你总得考虑他们的安全吧!” 王媛:“他们......会愿意和我一起去的!” 霍思宏:“当我是济慈院【1】的婆子吗?还得带孩子?” 王媛:“我们不是孩子了,而且早晚需要面对这些!” 霍思宏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认真的丫头,由衷的庆幸自己到现在都没娶亲:你要是我女儿,我就揍服你!又叹了口气才无奈的说:“等雷深他们来了你去做他们的工作,如果他们都不想去,那你就跟着他们老老实实的回京!”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帐篷,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哀叹:这特么明明是我的窝,为毛我得跑出去?x 霍思宏说的不错,中午时分,雷深一行人果然赶到了大营。雷浅见到王媛的第一反应就是冲上来一个熊抱,雷深、朱方圆、苏瀛见到王媛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伸出手指头点着她的额头开始数落。 王媛被雷浅紧紧的搂在怀里,左耳边是雷浅的嚎啕,右耳边是三个男孩子的指责、碎碎念,一个头变成两个大,可是还不敢反抗,只能一边拍着雷浅的背安慰她,一边不断地冲着三个男孩子点头哈腰求放过,简直不能更狼狈。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几位大爷的情绪,王媛就将自己的新发现告诉了他们。褚楼那件事情当然没有说,这是之前跟阮君宁、霍思宏商量好的,一是为了王媛的名节考虑,再一个也是害怕有心人拿这件事做文章,毕竟王家十一年前的那个污点还没有洗清,不能再莫名其妙的粘上一个。x 电脑端:/ 对于王媛发现的这个“魏家的小秘密”,大家的看法跟霍思宏是一致的,都认为她这绝对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气得王媛直哼哼,可是在是否前往海西这件事上,小伙伴们却出现了分歧。或者不应该说是小伙伴们,而是雷浅一个人的分歧比较大,因为她此次出京的目的是鲁庭芝,没有任何事能与这相比。 雷浅:“要不你们去海西,我自己去找庭芝?反正这里已经是边境了,离庭芝那边已经很近了。” 雷深:“不成!你一个小娘子,怎么能让你自己去?” 雷浅:“我带上护卫不就行了吗?”心里想的却是:你可千万别张罗着跟我一起去啊,你要是也在的话实在太碍事了! 可是这一次,在哥哥面前一向战斗力爆表的雷浅生平第一次败在了她哥那张道貌岸然的面孔之下,反对和狡辩都无效,必须带着哥哥一起去会情郎。剩下的王媛、朱方圆、苏瀛则一起站到了霍思宏的面前,强烈要求跟着霍思宏的军队一同前往海西。 霍思宏坐在包金椅子里,看着面前这三个一脸固执的小破孩,气得脑门上的青筋直抽抽。叹了口气,用幼儿园阿姨哄孩子的口气对着朱方圆说:“方圆啊,你祖父要是知道了你这么不乖,会对你动家法吧?” 朱方圆:“......这么绝密的任务,我祖父怎么会知道?” 霍思宏:“.......”朱方圆这边劝不通,又转头微笑着对苏瀛发起了攻势:“苏瀛啊,你祖父那么严谨的一个人,一定不会同意你们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的!” 苏瀛:“祖父说好男儿当竭尽所能为国为民!” 霍思宏又转头看王媛,一对上她那略带挑衅的脸,就绝望的仰头闭眼揉太阳穴:“算了算了,与其我把你们送回去,你们再半路跑出来,还不如把你们带在身边,在我眼皮子底下,我还能看着点!” 王媛一听这话,立马笑嘻嘻的凑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摇啊摇:“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霍思宏又害怕又嫌弃的看着她,伸手使劲的把她的爪子扒拉下来:“快别快别,你千万别这样说我,要是让你那个小情郎听见,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我!那小子看着笑嘻嘻的,其实心最黑了。” 王媛不乐意的撇撇嘴:“你污蔑他!他、他明明很温和!” “媛儿说得对,我明明很温和,怎么霍将军会认为我心黑?”王媛话音刚落,帐篷的门帘便被从外头掀开了,阮君宁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笑眯眯的看着一瞬间脸红成了虾子的王媛,话却是对霍思宏说的。 霍思宏:“......呵呵!你回来的正好,赶紧劝劝这个死丫头。我查出来魏老儿可能在海西屯了近万私兵,想着带人去清查,她非要跟着去,还有这两个臭小子,怎么劝都不听!” 阮君宁:“私兵?” 王媛:“那明明是我查出来的!” 霍思宏:“......”再次痛苦的揉太阳穴,边揉边说,“是是是,你查出来的!” 阮君宁看着王媛,目光中充满了骄傲,嘴上也一点都没有吝啬:“媛儿这么厉害?那你给我讲讲究竟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前一刻还冲霍思宏瞪眼睛的王媛立马低下了头,小脸更红了,不好意思的说:“你、看你的样子,肯定是赶了很长的路,要不、先去洗漱?你用膳的时候我再给你详说?”x :/ 霍思宏靠在椅背上挑着眉调侃:“快去吧,小丫头这是心疼你了!” 王媛一个眼刀飞过去。霍思宏脸皮足够厚,一点都不害怕,还挑衅的继续嘲讽:“呀呀呀!我这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害羞呀!” 王媛:“......”二话不说,拉起一直保持了笑容的阮君宁就出去了。 章节目录 第183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朱方圆和苏瀛张着嘴巴瞪着晃动的门帘,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一起转头看着霍思宏问道:“将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霍思宏又撇了撇嘴:“就最近!” 王媛拉着阮君宁猛地冲出主帐。被外面的风一吹才反应过来霍思宏还没有给阮君宁安排帐篷,转头看看旁边自己的帐篷,又觉得这样是不是显得太轻浮了? 好在阮君宁很贴心,自己招手叫来了霍思宏的军需官,要了帐篷和热水,又转头凑到王媛依然泛着红晕的耳朵边轻声问道:“我的确得先洗个澡,要不然你又该嫌弃我身上有味道了。你......要不要去我帐篷里等我?” 王媛感觉自己拽着他的那只手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猛地松开,结结巴巴的说:“不、不是,那个、我、我回我的帐篷等你!”说完就转头钻进自己的帐篷里。阮君宁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王媛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双手捂着耳朵,试图阻止外面张狂的笑声,可是收效甚微,直到那人笑着走远了,才长出一口气,不忿的轻声嘀咕:“以前怎么没注意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阮君宁洗漱更衣之后就跑到王媛的帐篷里来了,还很不客气的吩咐人把膳食都送到王媛这里来,拉着王媛当小婢女,自己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虽说是狼吞虎咽,可他到底是天潢贵胄,王媛在旁边悄悄看着,觉得你就算是给他一个烤羊腿,他也能优雅的啃干净。 阮君宁吃饭,王媛就成了小婢女,添饭、倒茶、挪盘子,细心又周到。阮君宁就一边看着她、一边快速的填饱肚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可偶尔的相视一笑却让整个氛围都难得自然温馨。 好不容易等到阮君宁吃饱了、兵士们将器具都撤出去、帐中就剩下两个人了,王媛就又开始脸红尴尬,站在角落捏着手指,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阮君宁倒是很自如,站起身从桌边挪到王媛的床边,自己脱了外衫和靴子就躺下了,吓得王媛连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你你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阮君宁:“我累得要死,就想躺一会。”转头冲着王媛伸出一只手,用格外低沉动听的声音说,“过来!” 王媛就像是被催眠了一般,一步步向他走去,握住他的手站到床边。阮君宁手臂一使力,王媛就趴到了他的胸口,他顺势侧过身体,王媛就被他抱着也躺到了床上。 王媛:“......我还穿着鞋!” 阮君宁坐起身,捏着她的小腿将她的鞋脱掉,好好地放在床前、自己的靴子旁,又躺下将她重新拽进怀中、紧紧地搂住。 王媛的右手在他腰侧试探了几下,才坚定的楼上去,绕到他背后一下一下的抚着,额头抵在他的下巴上轻轻地问:“很累吧?” 阮君宁:“嗯,时间和精力基本上都花在路上了,可是很值得!” 王媛:“暂时不能告诉我?” 阮君宁:“嗯!不过回京后你就知道了!” 王媛不安的动了动:“我、我暂时不会回京!你记得当年我父亲被污蔑通敌的事情吗?”(_ 阮君宁微微支起头,对上王媛的目光:“记得!” 王媛:“当年最重要的证人被魏氏灭门,可他本人却活了下来,去年被霍将军找到后就开始装疯,我、我跟他谈了谈,他告诉我魏家不但陷害我父祖,更在海西郡养了近万私兵。” 阮君宁:“你想拿到实证,证明你父祖的清白?” 王媛点点头:“嗯,我还想......看着魏家倒台,让他们再也不能威胁到我的家人,毕竟十一年前那一次,是因为祖父他们以退为进才能够保存实力,我害怕若是齐王......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 阮君宁伸手将王媛的脑袋又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她,温柔的说:“你其实不需要想这么多的,你祖父、父亲,还有很多人,还有我,我们都在努力,这些事由我们去做就可以了。你只需要高高兴兴的做回你自己就好!”x :/ 王媛更紧的回抱住他,心里的滋味有点复杂,一面觉得有这样一个人让自己依靠也很好,另一方面又觉得恐慌,毕竟他是太子的庶长子,将来面临的情况跟他那位霸道的弟弟差不多。“难道真的要跟一大群女人争风吃醋度过一生?”王媛悄悄的在心里问自己,却再也没有了面对阮君浩时那种坚定拒绝的勇气。阮君宁的体温透过软滑的衣料传到她的掌心,让她觉得既充实又虚幻、既满足又害怕。x 阮君宁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王媛的回答,又稍稍将她拉出怀抱,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解释道:“你若实在想去,我就陪你一起去,反正我也没去过海西,就当是去看看了!” 王媛看着他认真的目光,整颗心好像都被泡在了乳白色的温泉水里,温暖的都想要流泪了,她突然想通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而且他应该会护我周全的,待在这样的他身边,也挺好的!想通了,脸上也有了笑意,高兴地冲他直点头。 阮君宁也笑了,伸手摸摸她柔软的头发,用低沉的声音诱哄道:“我不管、我好累,你得在我怀里陪着我,直到我睡醒!” 王媛又脸红了:“我、我们这样于礼不合!若、若是被人看到了,会说闲话的。” 阮君宁已经闭上眼睛开始假寐,懒懒的说:“无妨,我的人在门口守着,没人进的来。再说刚才他们不是都知道了吗?羡慕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说闲话!” 王媛偷偷的翘起嘴角,又往他怀里靠了靠。嘴上还要假装严厉的说:“那、那咱们说好,晚膳后你还是要回你自己的帐篷去的!” 阮君宁的声音已经有些飘忽了:“那时候天都黑了,更没有人会注意到了!”被王媛轻轻地掐了一下,有软软的哄道,“乖,我赶了好几天的路,好困,就想抱着你睡一觉!” 王媛抱紧他,轻轻地说:“你快睡吧,我陪着你!” 章节目录 第184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 海西之行最终在阮君宁的故意纵容和王媛几个的反复坚持之下如期出发了。雷深其实也很想去,但是为了亲妹子的安全和名节,只能含恨错过、陪着雷浅越过边境线,赶赴白龙江畔找鲁庭芝去了。 根据霍思宏的判断,十年之前魏氏私兵就已经达到了近万人,这十年以来必定还有增加。为了以防万一,他共点了三万余人的精锐向着西北方向进发,不过不是一起走,为了害怕走漏消息引人注意,三万余人的队伍被分成八组,分别前往。霍思宏亲自带领的主力军打着巡视边境的名义人数最多,总共八千余人,王媛等几个编外人员自然也在这支队伍里。 其实按照苏瀛和朱方圆的想法,他们情愿跟着其他几支队伍,一是想正儿八经的体验一把军旅生涯,再一个也是因为每天看着王媛和阮君宁秀恩爱,觉得辣眼睛。特别是苏瀛,心中还多了一份忐忑,毕竟小时候曾经追求过王媛,追求的还挺轰轰烈烈:这要是被山阴郡公知道了,会不会打击报复啊?人家位高权重,未来还很有可能更加位高权重,我一个小白身,还想着通过科考混个官身呢,他万一记恨我,都不用想阴招,在科考时按住我,就足够毁我一世前途的了!想到这里,苏瀛在被窝里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嘟囔道:“我怎么那么眼瘸啊?冲动是魔鬼哇!”x 从那以后,苏瀛就刻意的同王媛保持了距离,平时能不接触尽量不接触,就连不得不碰面、共处一室的时候也尽量远离她,连视线相交都尽量避免。 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事与愿违。阮君宁本来根本就没在意过王媛身边的这些异性小伙伴,苏瀛的这一番扭捏作态下来,他反而觉得这里面有故事,提溜着王媛上了自己的马车就开始严刑逼供——挠痒痒! 王媛被他按倒,在腰腹之间一顿乱挠,很快就投降了:“那个、就是小时候,他、他曾经追求过我!” 阮君宁假装虎了脸:“说清楚!” 王媛委屈的像个小媳妇:“那、那时候年纪都小,他、他也是觉得有意思,就、就跟我表白了。可是我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他啊!后来他又喜欢上了姜家的姜晚柔,我们、我们就再没有什么牵扯了,就是正常的同窗和朋友关系!”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阮君宁依然寒着脸:“还有别人吗?” 王媛使劲摆手:“再没了再没了!” 阮君宁抬起右手,示意王媛过去,王媛可怜巴巴的一点一点挪过去,握住阮君宁的手,被他一把拉进怀里。阮君宁搂紧王媛,将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我就知道我的小媛儿最乖了,这不算什么事,你可以跟苏瀛说,那都是你们小时候闹着玩的,我不会因为这个打击报复他,不过他要是哪天再把主意打到你身上,那我可就说不准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了!” 王媛:“......本来就没什么事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太对劲,扭过身子捏住阮君宁的脸颊,咬牙切齿的说:“你是故意吓唬我的是不是?” 阮君宁也不躲,笑眯眯的点点头:“你那时候还小呢,等到长大一点就回京了,能干出什么事!” 王媛气得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你、你太无耻了!我都没管过你那些年是不是欠过什么风流债,你还吓唬起我来了!” 阮君宁疼的微微皱眉,却依然没有要躲的意思:“吓唬吓唬你罢了!京里的情况你还不清楚吗?我就是想......”被王媛使劲捏了一下,“我才看不上那些假模假式的大家闺秀呢!” 这个答案王媛勉强算是满意,瞪了他一眼就松开了手,才发现阮君宁那白净的脸颊上一边被她掐出了两个红印,看着还挺触目惊心的。王媛又有些心疼,伸手在他脸颊两侧轻轻地揉着,嘴上却不肯服软:“你、你一个大男人,脸皮子怎么这样嫩?轻轻一捏就出印子了!” 阮君宁嘟起嘴,还吸了吸鼻子、故作可怜的说:“哪里是轻轻一捏?你分明下了死力的,捏的我好疼!我脸上都被你捏成这样了,你还怨我,分明就是不在意我!”说完还“悲伤”的低下了头。x 电脑端:/ 王媛看不得他这个样子,赶忙伸手去捧他的脸,连吹带揉的,口中还不断的哄着:“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下手没个轻重!你、疼不疼啊,我给你吹一吹会不会好一点?” 阮君宁抬起满含水汽的双眼,可怜巴巴的说:“特别疼,得需要你亲一下才能好!” 王媛:“......”你又诓我!可我怎么被你框的心都酥了呢?这样想着,索性厚起脸皮凑到他脸颊边,闭上眼睛就要往哪红印子上印上一吻。阮君宁却不肯就这样便宜她,悄悄转了头,任王媛的红唇印在了自己的嘴上。 触感不对,王媛立马睁开双眼,明白自己亲到了哪里之后就要往后躲,阮君宁却不给她机会,按住她的后脑就加深了这个吻。王媛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长时间,只是瞪着眼睛震惊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双眼、任他在自己口中掠夺,到后来就有点迷糊了。 等王媛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车厢的地板上,阮君宁侧躺在身边,曲起一只胳膊支着头,嘴唇还在自己脸上这一下、那一下的偷着香。 他看王媛神志回笼了,爱恋的摸了摸她的脸颊,笑着说:“明明是你轻薄我,怎么你先迷糊了呢?” 王媛:“......”猛地推开他坐起身,捂着脸闷闷的说:“你、你胡说,我、我只是想亲一下你脸上的红印子!” 阮君宁坦然的平躺着,双手交叠在脑后:“那你怎么亲到我嘴上了?难道你轻薄了我还想抵赖不成?”说到这里也坐起身来,紧紧地将还有点迷糊的小丫头搂进怀里,“我不管,我的清白被你毁了,你得负责!你要是敢始乱终弃,我就去找你祖父讨说法!” 王媛被他这番不要脸的说辞惊呆了,瞪着眼睛看着他,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章节目录 第185章 第一百八十五章 海西郡地处西北边陲,境内多是荒漠戈壁,自然环境恶略、人烟稀少。因为害怕大军进入沙漠之后会出现饮水短缺的情况,大队人马到达海东郡后就在城外五十里稍作休整、补充饮水。 阮君宁在外头溜达了一圈,回来就拽着王媛朝着林子深处走去。王媛惊恐的望着周围越来越密集的树木,不放心的问:“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阮君宁回头坏笑着看她:“当然是办了你!” 王媛:“......你冷静一点!” 阮君宁难得不顾形象翻了个白眼:“你想什么呢?我要是想办你,这一路来有的是机会,犯得着选这么个地方?” 王媛为自己猥琐的想法而感到羞愧:“那、那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阮君宁:“我发现前头有一个小水塘,水挺清的、附近树也密,你去洗个澡吧,明日咱们进入海西境内以后,恐怕连洗漱的水都紧张!” 王媛:“那、那你帮我把风?” 阮君宁点点头。王媛心里即喜又悲,喜的是她喜欢的这个人很是贴心,连这个都为她考虑到了,悲的是阮君宁所谓的这个把风,真是让人胆战心惊啊! 阮君宁发现的这个小水塘确实很小,藏在林子深处,周围还长着茂密的蒲草和芦苇,再加上那些树木的掩映,确实非常隐秘。阮君宁把王媛带到水边,就很君子的选了一棵大树、背过身去坐在树下打盹。 王媛在水边站了一会,还故意弄出了一点水声,伸着脖子看树下的阮君宁,发现他真的没有一点回头偷窥的意思,这才放心的宽衣解带,迅速的钻进水中。 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考虑到阮君宁所说的洗漱用水短缺的情况,王媛一狠心,将头发也拆开冲洗了一番,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才出来。穿好衣裳,发现阮君宁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将脑袋靠在背后的树干上,看那样子是已经睡着了。 王媛起了坏心,随手捡了一片大树叶,跑到水边盛了一捧水悄悄走到阮君宁身边。原本想从他脑袋顶上浇下去,抬起手又觉得不忍心:他睡得正好,这要是浇下去了,会不会着凉啊?终究是不忍心,最后只是用手沾了点水,想着弹他一下也就罢了,不想沾了水的爪子刚抬起来,就对上了阮君宁满含笑意的一双眼睛。 王媛:“......你这是根本就没睡着还是刚醒?”x 阮君宁:“我帮你把风,怎么敢睡着?就是想看看你究竟忍不忍心拿冷水泼我!” 王媛撇撇嘴,很扫兴的将手上的水甩干净。阮君宁却忽然站起身,动手开始腰带、脱衣服。王媛不扫兴了,她又惊恐了:“你你你、你这是要做什?”x :/ 说话间阮君宁的上衣已经脱干净了,光洁白皙的皮肤暴露在斑斑驳驳的光影之下,泛着淡淡的光晕。因为年轻,还不十分健壮的胸膛线条流畅有力,仿佛带着魔力,让王媛移不开眼睛。 阮君宁一点都没因为王媛的注视而显得局促,反而大大方方的开始解裤带。王媛顿时没有了继续欣赏的勇气,慌忙捂上双眼,又焦急的问了一遍:“你疯了吗?这是要做什么?” 阮君宁脱了外裤,却留下了白色的里衣长裤,用无辜的语气说:“你洗完了,总得让我也痛痛快快的洗个澡吧!你就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帮我把风,可千万别让你夫君我被别人看光了!” 王媛:“.......”死死地捂着双眼,直到听见那边传来了入水的声音,才稍稍分开手指、露出细细的两条缝隙。竖着耳朵仔细倾听了片刻,确定一直有水声传来,这才敢悄悄回头、眯着眼睛望向水面。可是望了一圈,水面平滑如镜面,完全没有人影,王媛一着急就将两只手都放了下来,伸着脖子想寻人,不想刚拉开架势,阮君宁就从旁边的一从蒲草中探出头来,看着王媛挑起眉、一脸“我就知道你这个女流氓会偷看!”的表情,羞得王媛立马转身闭眼,小声暗骂:“你是狐狸吗?我想什么你都知道!”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直到两人都洗漱好,才手牵着手又走回到营地旁边。苏瀛和朱方圆正扎着手,想帮忙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霍思宏忙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嫌弃的对他们两个说:“你们两个找地方弄点水,够你们自己洗漱的就成!” 阮君宁正好听见了,很“好心”的指点两人:“方才在树林里闲逛,看到里头有个小水塘,你们去那取些水吧!”两个小伙子得了指点,拎着水桶、抱着一大堆干净棉布就往树林里去了。 王媛看着两人欢快的背影,凑到阮君宁耳边轻声问:“我们都在那水塘里洗过澡,你还让他们去那取水?” 阮君宁笑着撇撇嘴:“反正他们也不知道!” 王媛:“......那我们以后洗漱的水怎么办?” 阮君宁:“放心吧,洗澡以前我就让人取了足够的水!” 王媛突然往后跳了两步,在阮君宁诧异的目光中叉着腰说:“霍将军说的没错,你确实是个心黑的!” 阮君宁:“......”动手挽袖子,“小没良心的,你给我过来!” 第二日清晨,队伍迎着晨光出发,王媛趴在车窗边看着一点点向后移动的风景,发现明明只是经过了一块界碑,所见风物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海东郡境内还是绿树成荫,几里之外的海西郡地界上就变成了漫天黄沙,绿色成了稀罕物,而且越往腹地深处走,这种感觉就越明显,满眼都是黄色,地上的黄沙仿佛直接铺到了天边,狂风卷起沙尘,给原本蔚蓝色的天空也染上了一抹黄。 阮君宁心疼王媛,将她从车窗边拉到自己的怀里紧紧搂住,又拽过一件披风盖在她身上:“别看了,到处都是沙子,没什么可看的!” 王媛靠在他怀里,视线穿过车帘的缝隙向外瞧着:“海西这个名字给人的第一印象原本是蓝色的,可真的到了这里,就发现整个大地都是一片明黄。” 阮君宁:“这只是海西郡的外围,到了腹地,你就会发现,大地和天空都是一片银白!” 章节目录 第186章 第一百八十六章 王媛不解的扬起头看着他:“银白?为什么会是银白色?” 阮君宁:“我也是从典籍上看到的,相传上古时,海西郡本来是一片汪洋,后来那里有一位国王,穷凶极恶触怒上天,上天便将大海搬走,只留下银白色的沙滩,而且海西腹地常年刮着狂风,卷起银色的沙粒,将天地都染成银白色。” 王媛:“魏家真是选了个好地方!” 阮君宁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是啊!若不是你误打误撞,恐怕只有到魏星野兵临京城的那日,我们才会发现他这个秘密!” 王媛:“那霍将军此去是打算怎么处理这些私兵?” 阮君宁轻轻皱起了没:“魏氏私兵人数众多,确实有些棘手,估计霍思宏也是打算随机应变吧!” 王媛:“......” 四日之后,队伍进入海西腹地,果然如阮君宁所言,沙漠渐渐变成了银白色,阵阵狂风肆虐,卷起银色的沙粒打在人脸上,密密匝匝的疼。队伍也停下了脚步,霍思宏派人过来说前面已经没有路了,队伍要上沙丘行进,马车也没办法用了:“因为沙丘松软,马车上不去,所以只能请诸位骑骆驼继续前行,将军还说,若诸位小郎君、小娘子受不得风沙之苦,也可就此折返,将军会派人一路护送!” 王媛:“......你回去告诉他,我们都挺喜欢骆驼的!” 传令兵:“......那就请诸位稍候!” 阮君宁的一贯政策就是纵容王媛,听到这样的消息,就亲自钻进马车一顿翻腾,找出了一件大红色镶着雪白风毛的绒面披风,走到王媛身后帮她披上,又一手将帽子扣好、绑带系上。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我没带这个!你带的?” 阮君宁一边拽着王媛转来转去的欣赏,一边解释:“在海东的时候买的,我想着在这漫天的银白色中,你穿着这件大红披风一定很美!” 王媛:“......那我现在好看吗?” 阮君宁:“你什么时候都好看!” 一同被赶下马车的苏瀛和朱方圆痛苦的别过脸去,实在不忍直视。霍思宏骑着一匹毛色雪白的骏马踢踢踏踏的溜达过来,正好看见这一幕,歪着脸就开始挑毛病:“我们这是秘密行动,你整得这么扎眼算是怎么回事?” 王媛有点僵,伸手就想将披风脱掉,却被阮君宁给制止了,目光对上霍思宏,认真的说:“你那匹大白马都不怕扎眼,媛儿一个年轻小娘子,穿得鲜艳一点又怎样?而且我看你的兵士们都在换装,假扮成迁徙的游牧部落,队伍中夹杂着红衣少女,岂不是更有可信度?” 霍思宏:“......你就不能有点原则?”叹了口气,认命的交代道,“从这里开始,兵士们就不能列队行进了,得像平民那样松松散散的走,你们几个自己警醒着点,别跟丢了,这大漠瀚海的,若是真丢了,我可没有地方找你们去!” 阮君宁正忙着检查兵士们牵过来的骆驼,对于霍思宏的殷殷嘱咐,只是不耐烦的摆摆手,表示知道了,气得霍思宏调转马头、打马就跑,马蹄扬起的沙尘扑了苏瀛和朱方圆一头一脸,两个小小少年真是欲哭无泪,感叹自己这炮灰当得实在是冤枉。 霍思宏找了一处山坳,将大部队的辎重、马车、马匹和大部分粮草都安置在那里,又留下一千兵士在此留守警戒。其余人等全部换上了游牧部族的衣饰,换乘骆驼,慢慢悠悠的朝着银白沙漠的深处进发。当然,他本人还是秉承着一贯的骚包个性,专门找了一匹白色的骆驼,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阮君宁害怕王媛第一次骑骆驼不适应,挤在她身后声称要保护她,王媛经过了最初的不好意思之后,就很坦然的靠在他怀里,吓得苏瀛和朱方圆慌忙躲避,心里暗骂:你们两个这样,让我们怎么办?走在你们后头就一定会看见,走到你们前头吧......山阴郡公这个身份......还给不给人活路了?最后没办法,两人寻了一个跟王媛他们并排的位置,尽量拉开距离,一路梗着脖子、目不斜视,就害怕看着一些不该看到的。 霍思宏洒出了斥候,向各个方向探查,果然在银白沙漠中发现了魏氏私兵的踪迹,根据斥候的探查,那附近还有一小块绿洲,零星的胡杨树林环抱着一个小小的海子,很适合驻军。霍思宏和阮君宁商议了半天,最终选定了二十名敢死队员,假扮成迷路的商队,带着整整十板车的美酒假装从他们的营地旁路过。 王媛在旁边探头探脑,下定决心之后果断的冲到二人面前,明确的表示要一起去。阮君宁张口就要拒绝,却被霍思宏拦了下来:“让她跟去也成,咱们一群大老爷们,难免引人怀疑,不如带个姑娘去,还显得像一点!”王媛玩命的点头,坚定地站在了霍思宏身后。 阮君宁:“.......咱们此去风险甚大,你把她带上,这不是添乱吗!到时候发作起来,如何护她周全?” 霍思宏皱着鼻子、嘲讽技能全开:“护她?她这样的还需要你去护着?那帮傻乎乎的私兵遇见她那是活该他们倒霉!” 王媛:“.......你这样编排我真的好吗?” 阮君宁:“......霍思宏,出了意外我再跟你算账!” 霍思宏:“都出意外了,怎么算?” 王媛、阮君宁:“......\" 王媛裹着那件鲜红的披风,尽职尽责的扮演着娇娇俏俏的少数民族少女的角色,不但故意将眉毛描浓,还特意在眼窝处填上了深色的阴影,看起来格外深邃,长发也被编成了粗粗的麻花辫,随意的搭在肩膀上,乍一看还挺像样。霍思宏对她的造型很满意,阮君宁却皱着眉,要求王媛将面色也涂的黑一些:“你你你,你这个样子,明摆着就是招那群饿狼的注意呢!”x 电脑端:/ 霍思宏却摸着他那胡子拉碴的下巴,点着头赞许道:“就是要这样,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羌胡少女!”转过头揶揄的看着阮君宁,“派她去本来就是为了引起那帮饿狼的注意,你把她打扮的那么丑,谁看呀?”(_ 阮君宁:“......事成之后咱们再说!” 二比一,阮君宁的意见被无情的驳回了。一行人骑着骆驼,向着魏氏私兵盘踞的小小绿洲进发。为了做足样子,大家的水囊都被倒空了,就这么干干的赶了整整一天的路,一个个都渴得嘴唇起皮,看着真有点像是在沙漠中迷路的旅人。 章节目录 第187章 第一百八十七章 看到绿洲,王媛打起精神来,大声喊停骆驼,翻身下去,拿出撒泼打滚的气势,一路连喊带唱的奔过树林,跑到海子边,轻拂了几下水面,然后双手捧起一汪清水急急的送到唇边。阮君宁和霍思宏骑在骆驼上远远地看着,都被王媛爆发式的演技给折服了。 霍思宏:“看看,带她来没错吧?” 阮君宁:“......我还真没发现她有这方面的天赋!” 惊叹归惊叹,一群大老爷们还得尽职尽责的配合着王媛这个先锋,下了骆驼快步穿过树林、走到海子边笑着饮水。 魏家私兵就靠着这片小绿洲扎营,附近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从这支二十人的小队进入这片地界,他们负责警戒的人就注意到了。本来看着这支小队人不多,像是迷路游商的样子,他们就打着宰肥羊的主意,结果跟到绿洲边缘,看到王媛撒着欢的去喝水,这群私兵又改了策略! 私兵,顾名思义就是私下里蓄养的兵士,从征召开始走的就不是正规的路子,就是靠着银钱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无业游民,把他们带到大漠深处养起来。平时也就是训练训练,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思想道德教育的问题,你给钱、给饭吃,人家就给你干活,对于这样的一大群乌合之众,就没办法要求他们有很高的道德操守,再加上营地里常年都是糙汉子,见着个年轻小娘子,眼睛都能瞪绿了。(_ 十几个巡逻兵一商量,果断决定假装善意的将王媛他们引入大营“招待”,趁机将男子们都解决了、货物都留下打牙祭,至于王媛这个鲜鲜嫩嫩的小娘子,肯定是要留着给上官享受一下的,当然,上官享受完了,作为发现飞扬的“功臣”,巡逻小队的人不但能在上官那里露回脸,说不定还能分着点边边角角、解决一下饥渴的心理和身体,简直是N赢! 定好了策略,巡逻小队的小队长樊二揉了揉脸、呲了呲牙,尽量将挂满横肉、胡茬的脸弄得亲和了些,然后就大大方方的穿过树林,走到王媛一等人近旁,笑着大声问道:“哥几个是要去哪啊?这里是银白沙漠的最深处,你们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霍思宏刚洗了一把脸,听到声音连忙假装慌乱的站起身,用一种奇怪的口音紧张的问:“什、什么?兄台说这里是银白沙漠的深处?完了完了!”惊恐的看着身边的阮君宁等人,用带着哭腔的声音焦急道,“我就说不对劲,怎么走了这么久,这沙子还是银白色的!原来我们真的迷路了,这回完了,人都说银白沙漠会吃人,自古以来就没几个人能从里头活着走出去,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呜呜呜呜呜.......” 王媛和阮君宁都被他“呜呜”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却不敢在此时掉链子。王媛假装惊恐的跑到阮君宁身边,抱着他的胳膊问:“哥哥哥哥,叔叔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真的出不去了吗?” 阮君宁楞了一下,轻轻的问王媛:“不是应该叫夫君,你这声哥哥是几个意思?” 霍思宏抬起手掩着眼睛不让樊二瞧见,冲着王媛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也轻声抱怨:“你叫谁叔叔呢!我有那么老吗?” 王媛却不管那么多,在阮君宁手臂上掐了一下,低声催促道:“费什么话,赶紧的!” 阮君宁:“.......”一手揽过王媛的肩膀,用没什么底气的语气慢慢的说,“别、别怕!我们.......总能找出去的!” 霍思宏抬手按住阮君宁的肩膀,颤抖着说:“我对不起你们的爹娘啊,头一次带你们出来走货,竟然选了这么一条路,如今可好了,咱们这二十来个人怕是要葬身在这鬼地方了......呜呜呜呜呜!”假扮成随从、护卫的兵士们也很配合的做出了悲戚、绝望之色,有几个特别得霍思宏赏识的还捂着脸跟着自己主帅一起“呜呜呜”了起来。 樊二忍着雀跃的心情看着一行人沉浸在悲悲切切的情绪之中,尤其是看着那穿着大红色披风的小娘子,认真的品着那宽大披风下头的身段,再看看她脸颊上那白里透红的光泽、黑若鸦羽的长发和精致秀美的五官,尤其是那嫣红的小嘴,想想都觉得浑身酥麻。 将心中的邪念稍稍往下压了压,樊二又咧了咧嘴,将脸上的笑容显得更亲切热烈一些,捏着嗓子轻柔的说:“诸位先莫要伤心,这银白沙漠虽然险,但也不至于像是传说中那样进来了就出不去,我等是璃朝的兵士,常年驻扎在此,对这沙漠最是熟悉了!再者保护过往商旅也是我等的责任,必定将诸位平安护送出去!” 樊二话音刚落,王媛等人就非常捧场的看着他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霍思宏还上前了两步,焦急的问:“军爷说的可是真的?” 樊二:“自然是真的!” 霍思宏激动地吸溜了两下鼻子,疾步上前扶住樊二的手臂,感激地说:“那真是多谢军爷了!不知道军爷此时方便吗,能不能带着我们走一趟?我们此行带了极好的美酒,若能走出这沙漠,一定送给军爷品尝!” 樊二犹豫了一下,认真的说:“不巧得很,这两日银白沙漠里起大风,即便是我们这些待惯了的,也极易迷路,为了诸位的安全,还是等这阵大风过去了,我再送你们出去吧!刚巧我们的大营就在绿洲边,诸位可以同我一齐去,暂住几日也好!” 阮君宁揽着王媛走到霍思宏身边,犹豫着问:“叔父,我们在这沙漠里已经迷失了好几日了,若再耽搁下去,怕是家人该着急了!” 霍思宏面露难色。樊二近距离的仔细观察了一下王媛,越看就越是感叹:这小娘子真是美啊,像是清澈夜空上羞涩的月娘,又像是东海最华美的珍珠,漆黑的瞳仁像是两汪清澈的湖水,泛着淡淡的蓝色光泽,看一眼就让人不能自拔,更加坚定了要留下王媛的决心,于是冷下脸对着阮君宁说:“这位小郎君为了赶时间可以不要命,难道我好心带你们出去也有错、也要因你们的莽撞而搭上性命吗?”x www.x33xs.com m.x33xs.com x 电脑端:/ 章节目录 第188章 第一百八十八章 霍思宏一看樊二变了脸色,立刻将阮君宁拉到身后,陪着笑脸对樊二说:“军爷莫恼,他们小孩子家家的,第一次离家,又赶上了迷路,归心似箭!我看这漫天风沙的,确实不适合赶路,既然军爷好心答应了为我们引路,我们又怎么会不愿意再等几天呢!” 看着霍思宏这么识相,樊二又挂上亲切的笑容:“就是这么个理啊!你们收拾一下,将牲口物品都带上,免得被风沙给埋了。我这就带你们去我们大营,你们迷路的这几天一定也累坏了,先好好休息休息再启程也不晚!” 霍思宏点头哈腰的应是,转身连推带搡的将阮君宁和王媛往后推,边走边吆喝着:“快快快,没听着军爷的话吗?赶紧收收收拾,咱们今天晚上可算是有个安稳的宿处了,把各自的货物牲口都清点好喽,可别落下什么!” 樊二还热情的招来了自己带着的十几个私兵,笑嘻嘻的上来帮着收拾,大家伙都是千恩万谢的,只有阮君宁,将王媛紧紧地拉在自己身边,警惕的看着樊二。这样的做派不但没有惹恼樊二,反而让他更加相信这一行人就是迷路的商旅,而阮君宁和王媛是头一次出门的小毛孩,樊二雀跃的想:有的时候小孩子的感觉还是敏锐的!可惜啊,你再敏锐的感觉,到了爷爷的地界上,也别想跑! 王媛一行人在樊二等人的“护送”下,穿过绿洲,走了不到一里路就看到了大片的营地。不是那种全都是帐篷的临时营地,而是有土围墙、土坯房和地窝子的长期扎营地,而且看那规模,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城镇,一圈一圈的向内拱卫,守护着正中间的一座土坯小院。 王媛坐在骆驼上,靠进阮君宁怀里,轻声的问:“那里应该就是这些私兵们指挥官的处所了吧?” 阮君宁轻轻的“嗯”了一声:“估摸着是魏家的人,但愿他没有见过我和霍将军,否则这一趟,我们就危险了!” 王媛也有点紧张,在披风的遮掩下紧紧握住阮君宁攥着缰绳的手:“这么隐蔽的事情,魏家应该不会派本家那些有名有号的子弟过来,否则外人问起了去向,他们家也不好答,只要不是经常进宫或者出仕了的魏氏子弟,应该就没有见过你们吧!”x :/ 阮君宁回握住她的手,将她抱得更紧:“但愿如此!” 一行人在樊二的带领下进入大营,沿途被各种围观,当然,看到的都是笑脸。王媛自打主动申请加入这个计划后就一直很亢奋,喝水的时候还展现了一把自己浮夸的演技,直到此时,看着沿途形形□□子的笑容,才开始感觉到害怕。察觉到怀中的躯体在细细的颤抖,阮君宁更加收紧双臂,勒得王媛都有些疼了,可是却不想挣扎,只想更紧的贴着他。 随着队伍越来越靠近大营中央的小广场,围观的男子越来越多,就有那么几个私兵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冲着王媛打起了口哨,吓得她将身体缩得更紧,恨不能将整张脸都埋进阮君宁的怀里。阮君宁伸手将自己的披风拉高,将王媛的大半张脸都遮住,这样的行为不但没能制止那些轻佻的口哨,反而激起了更多人的恶意,他们死死的盯着王媛暴露在外的额头,发出挑衅的呼嚎和大笑,阮君宁扫视着那些贪婪的面孔,眼睛一点一点的充血、变红。 樊二一路上都注意着阮君宁和王媛的动向,直到此时才凑过来,仿佛刚刚注意到那些无理的目光和挑衅一般,笑着安慰二人:“小郎君无需如此紧张,咱们这是军营,都是些粗人,跟你们闹着玩呢!”瞄着王媛露在外面的一小片雪白光滑的额头,暗暗的咂抹了一下嘴,才继续说,“小娘子也无需害怕,他们这是喜欢你,没有恶意的!” 王媛颤抖着微微拉下披风,露出惊恐的双眼和惨白的脸颊,颤着声问道:“我、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男子!” 樊二大笑了几声,用自认为最温柔的声音对她说:“无妨,你看习惯了就不害怕了!”心里悄悄地补充道:等着老大享用完你,这里所有的爷们都有机会跟你好好玩! 阮君宁猛地再次拉高披风,将王媛整个罩住,王媛也乖顺的伏在他胸前,没有再次露头的意思。樊二扫兴的看了阮君宁一眼,撇了撇嘴、什么都没有说,就跑到前面继续引路去了。 不长的一段路,很快就到了终点。一行人跟着樊二停在了小院子前面的空地上,在樊二的要求下下了骆驼等待他去通报。尽管阮君宁一直用披风将王媛紧紧地裹住,可二人从骆驼上下来的时候难免要分开,当王媛站在地面上,整个暴露在阳光下的时候,四周传来了清晰的吸气声,紧接着就是一阵焦躁的骚动,阮君宁跳下骆驼,一个箭步跨到王媛身边,扬起披风再次将她裹住,只留下伏在他胸口的雪白侧脸,四周焦躁的声音更加密集,人群也在不知不觉中向着站在空地中央的众人压了过来。 樊二通报得很快。迈出院门看到不断向着王媛等人靠拢的人群,再看看站在地上、躲在阮君宁怀里的王媛,立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扬起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大声吼道:“滚滚滚,你们这群大老粗,别把人家娇滴滴的小娘子给吓着了,再说了,这几位可是将军的贵客,将军正在里头等着接见他们呢!你们少在这添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将军高兴了,才有你们的好!”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王媛一眼。 尽管大半个脑袋都埋在阮君宁胸口,王媛还是清楚地听到了人群中发出的失望的叹息。那声音很轻,却因为有太多人同时做了同一个动作,而意外的产生了振聋发聩的效果。(_ 阮君宁将王媛护得更紧,借着整理披风的机会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没有后悔的机会了!”x 电脑端:/ 王媛:“......得想办法让他们后悔!” 章节目录 第189章 第一百八十九章 眼前的土坯小院并不大,樊二笑嘻嘻的一路在前引路,领着王媛等人跨过院门,没走几步就到了前厅,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正正的坐在堂中,还风骚的捏着把折扇摇啊摇的。 要说这男子的长相,那就要看你把他放在哪里了。你若将他放在京城的贵公子圈里,那绝对就是一个你看一眼转头就忘了的长相,平平淡淡大众脸、毫不出挑。可是你若将他放在这全是糙汉的银白沙漠中,那他自称一声海西第一美男子,绝对是全票通过,连个想挑衅的都没有。 就像阮君宁估计的那样,这位海西第一美男子确实是魏家人,名叫魏槐,家里是魏氏本家的世仆,因为祖辈当仆人当得很出色,世代都是家里老大们的心腹,所以这个魏槐从小过得甚至比魏家远房一点的少爷还体面。 魏家蓄养私兵这种事是极其隐秘的,原本确实是派了本家子弟前来坐镇的,可是这银白沙漠不是开玩笑的,环境艰苦到一年想见几个晴天都困难,那些原本抱着雄心壮志而来的贵公子们没有一个能够熬过一个月,就纷纷卷起包袱逃回了京城的安乐窝,气得魏星野连着动了好几次的家法,可享受惯了安逸生活的小伙子们就是情愿挨打都不愿意去吃沙子,魏星野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派了自己身边心腹老仆的儿子魏槐去,仔细思量了一番,觉得魏槐的全家都在魏府手里捏着,这小子应该不敢走漏风声。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魏槐也争气,勤勤恳恳的跑到沙漠里来当这个土皇帝,虽然自然环境恶劣了一些,可也是好吃好喝、有人伺候的,关键是那种号令全军的成就感,不是京城里那种纸醉金迷能够比拟的,习惯了就觉得也不错,一干就干了七、八年。 沙漠里的土皇帝威风是威风,可是就有一宗不太好,就是实在没有太多看到漂亮妹子的机会。虽说一年中总能碰上那么一两波迷路的、路过的商旅,偶尔也有几个姑娘能供他开开荤,可是品质实在是不高,也就仅限于满足一下需求而已,所以这一回当樊二跑过来报告,说来了一个貌若天仙的小美人儿的时候,魏槐是激动的、亢奋的,立马就窜进卧房换了一身雪白的衣裳,还从柜子里拿出了多年未曾展开的折扇,誓要给小美人儿留下一个美好的第一印象。 他努力的保持着端正庄严中透着潇洒亲和的坐姿,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一下一下的轻摇着折扇,眼球不断地受到小沙粒的袭击也不好意思眨眼。当王媛被阮君宁紧紧的搂着走进前厅时,看到的就是他已经微红却还努力瞪着双眼的样子。 魏槐本想先来个邪魅一笑,奈何头抬得稍微快了一点,笑容还没摆好,就对上了王媛那双微微泛着蓝色的清澈双眼,登时就愣住了,脸上摆了一半的邪魅表情直接朝着邪性狂奔而去,不但略显浑浊的双眼泛出了绿光,连嘴角都闪烁着可疑的光泽。 樊二站在旁边,已经懒得费心维持所谓正人君子的站姿了,在他看来,王媛一行人从踏进大营那一刻起,就是笼中鸟、俎上肉,之所以还被客客气气的请进了主帅的小院,完全是因为魏槐听说这次来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想要装装十三,不想那么快就吓着她,用魏槐的原话来说就是:“之前碰上的那些女人要么哭天抢地,要么比我还急,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过娇娇俏俏的少女了,你们要是敢吓着她,我扒了你们的皮!” 可是此时一看自家主帅的造型和表情,眼看着就要化身黄鼠狼了。樊二暗自翻了个大白眼,心想:还说不让我们吓着人家,你看看你那个样子,我只要在旁边敲一下锣,你就能扑上去你信不信?吐槽归吐槽,他还得尽职尽责的轻咳了两声提醒自家老大,吃相不要太难看。 魏槐猛地回过神来,第一反应是吸溜了一下口水,然后立马将已经前倾到快跟地面平行的上半身挺直,又拿起折扇,连展开都忘了就在手里摇啊摇的,笑嘻嘻的对着看起来比较像是领队的霍思宏说:“哎呀呀,我们在这里驻军,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个客人,诸位误打误撞的过来,也是有缘,一定得让我好好招待招待你们!” 霍思宏心里格外腻味,他当了十几年的主帅了,早就习惯性的将这个称谓与自己挂上了钩。此时一看这位所谓的主帅竟然能猥琐到这个地步,实在是有些接受无能!可是咱这戏还得演下去不是?他也只能点头哈腰的冲着魏槐说:“是是是,天神保佑我们,让我们遇见了咱们大璃的驻军,原本我们误入这银白沙漠,都已经绝望了,大帅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说完学着游牧民族的样子弯腰摊手行了个礼,只是这手抬得有点高,故意让魏槐那晃荡的扇子敲到了自己手上,魏槐这才注意到,自己摇了半天,扇子压根就没打开,顿时即难堪又恼怒,正要发作,就听旁边传来清脆的一声笑。x :/ 循声望去,只见王媛的大半张脸依然躲在阮君宁的披风里,可露出的双眼却笑成了弯弯的月亮,毛茸茸、水汪汪的,直要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魏槐猛地站起身,冲着王媛走了两步,颤着声问道:“小娘子这声音好生悦耳,不知今年多大了?” 王媛抬头看了阮君宁一眼,抬手将他裹住自己的黑色披风掀开,露出自己的脸和下头那件赤红色镶雪白风毛的披风,也学着异域少女的样子,曲起一手轻贴住胸口,微微欠身行了个礼,掐着嗓子用俏皮的声调说:“英俊威武的将军,我叫红菱,今年已经十六岁了!” “红菱!”阮君宁冷着脸,上前扬手就想将王媛再次罩进自己的披风内,不想动作太大,惊动了前厅内值守的私兵们,“唰!~~”的一声,齐齐的将腰间的佩刀拔出,雪亮刀锋反射的光芒在屋内乱窜,王媛惊叫一声,转头再次投进了阮君宁的怀里。 x 电脑端:/ 章节目录 第190章 第一百九十章 魏槐此时拿出了大拿的气势,一抖下摆,大爷样的坐进椅子里,合上折扇一下一下的轻轻敲着桌面:“小郎君真是护妹心切啊!可是你就没想过,你们入了我这大营,还有命出去吗?”轻佻的打量着王媛,“我本是真心心疼这小娘子,若你们是个懂事的,怎么都好说,若你们性子太拧,逼得我下重手,那我这大营里养着这么多饿狼,就你们这几只小肥羊,恐怕连塞牙缝都不够!” 阮君宁怒了,上前一步用身体遮住王媛,瞪着魏槐怒斥道:“枉你们还是璃朝驻军呢,竟会动了这种龌龊心思?”x 电脑端:/x 魏槐笑得更开:“我们是璃朝人,却不是驻军,我们自成一体,小爷我就是这沙漠里的土皇帝,你们进了我的地界,生死荣辱都是我说了算!”假装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你说说你,到底是年轻人,没见过世面,非逼着我将底牌亮给你,我本来还想着你们若乖顺,将这小娘子献给我,她将我伺候的舒服了,我还能留你们一命,现在倒好,无论怎样,你们这命恐怕都保不住了!” “你!”阮君宁激动地吼了一声,刚想继续斥责,就被王媛拦住了:“哥哥!” 王媛一开口,屋内的众人齐齐的看向她,她也没有了方才的羞涩畏惧,坦然的走出阮君宁的怀抱,直直的看着魏槐:“我、我可以跟你.......好好伺候你,可是、你得放我叔叔走!” 霍思宏激动地走到王媛身边,结结巴巴的说:“红菱啊,还是你懂事,叔叔这么多年没有白疼你啊!” 王媛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转头继续对魏槐说:“我、我叔叔会带着黄金来赎我们,你、你得让他带着那十坛万古愁走出这银白沙漠,他才能回去拿到黄金,回来赎我们!” 魏槐用温和的表情看着满脸苍白,却依然强装镇定的站在他面前的王媛,心里暗自窃喜:你我要定了,你叔叔那些金子我也要定了,包括你说的那什么万古愁,也是我的!叹了一口气,好奇的问:“万古愁是什么玩意?” 王媛抬眼看着他:“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这‘万古愁’自然是最顶级的美酒。而且......我那婶婶的命还系在这酒上头。” 霍思宏:“.......是啊!”悄悄瞪了王媛一眼,又立马换上悲切的表情,“我、我那妇人,身患怪病,只有传说中的龙骨丹能治,可是我们求的那位神医却非要我用十坛‘万古愁’去换龙骨丹,我、我走遍诸国,好不容易才凑够十坛,此行就是为了赶回去找那神医换药的!”说完还可怜巴巴的抹了抹脸,假装擦眼泪。 魏槐:“......你们能拿来多少黄金?” 王媛:“万金!” 魏槐看着王媛娇美的脸庞,心中暗自掂量了片刻,果断拍板:“成,不过你得跟我拜堂成亲,拜完堂之后,我就派人送你叔父出沙漠,可这些‘万古愁’,包括你们其他的货物都得先放到我这,等他带着黄金回来,我连人带酒都还给他。” 阮君宁激动地指着魏槐大声斥责:“你、你别白日做梦了,你既想辱我亲妹,还想霸占我家的钱财和美酒!” 魏槐一点都不生气,靠进椅背里悠闲的说:“即便我打着这样的主意,你又能奈我何?少年郎,我提醒你,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既然没有能力反抗我,不如就学的乖一点!” 霍思宏疾步上前拉住阮君宁,用厅内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低声”的劝解道:“好了好了,我们误入这银白沙漠,本来就是九死一生,如今既然还有一线生机,就得把握住啊!” 阮君宁愤怒的瞪大眼睛,甩开霍思宏的手怒斥道:“枉我们还管你叫一声叔父,你所谓的生机,就是要牺牲红菱去换?你还是不是人?我告诉你,只要我在这,就绝对不允许红菱受任何委屈!” 王媛悲伤的低下头,嗫嚅道:“哥哥!” 霍思宏的脸色由白转青,硬压着怒火张开双臂上前拥抱阮君宁,一边将他往怀里揽一边说:“我、我这也是没办法,我总不能拿所有人的命去陪葬吧?你、长大了会理解叔父的.......”阮君宁在他怀抱里挣扎,推搡,折腾了两下忽然不动了,慢慢抬起头瞪着霍思宏的侧脸。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愣愣的看着站在厅中的两人,只见霍思宏猛地将愣住的阮君宁往自己怀里一按,之后又猛地将他推了出来。阮君宁踉跄的后退了两步,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转过身看着王媛,此时大家才看到,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锋刃已经全部没入胸腔之中,只剩下华美的把手露在外面。 王媛惨叫一声,奔过去抱住阮君宁,不断地问着:“哥哥、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阮君宁的身体不断地下坠,带的抱着他的王媛也一同跌坐在地,王媛从他这里得不到回应,抬头惊恐的看着霍思宏质问道:“叔父,为什么?为什么?” 霍思宏甩了甩手上的鲜血,狠厉的说:“是他不识相!我们已经落到这里,好不容易能有一线生机,他非得拉着所有人陪葬,我也是没办法!” 王媛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你、我已经答应牺牲我自己,保全你的性命了,你、为什么这么狠?” 霍思宏冷漠的看着她:“你们两个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自然也是真心心疼你们!若我回来时你还有命,我会将你一同赎出去!” 王媛:“呵......你此时为了自己活命,就不惜杀了我哥哥,我怎么敢指望你会救我?”说着俯下身子、贴着躺在地上的阮君宁的胸口,淡漠地说,“这银白沙漠真是美啊!既然哥哥留在了这沙漠中,那我也不走了!”说完嘴角就渗出一缕鲜血,惊得魏槐急忙上前将她半拖半抱的拽起来,只见她的胸口赫然插着方才那把匕首,而躺在地上已经无声无息的阮君宁胸口只剩下大片的血迹。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章节目录 第191章 第一百九十一章 京城,王媛离京仅仅的一个多月的时间,京城的局势却已经是剑拔弩张、波诡云谲,整个朝廷就像是个软壳鸡蛋似的,被各方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生怕不小心一个手抖,平衡就被打破了。 可是健康这个东西,真的不是你提心吊胆,它就能乖乖的原地不动的!天启帝的身体状况更糟了,不但晚上睡不着、白天醒不了,饭量也大幅度的减少,到了后来基本上就只能吃些汤汤水水的流食。起初一段时间还能坚持着让内侍连搀带抗的上个早朝,可是让满朝大臣惊恐的是,他似乎已经出现了神志不清的状况。 你在下头慷慨激昂的说着赤夷局势,他听了半天,末了问你一句今年收成怎么样?你说霍思宏在边境巡营,他看转头就问霍思宏是谁? 到后来,天启帝连朝都上不了了,朝中大臣、皇室宗亲、后宫嫔妃拼了命的想往天启帝的寝殿里凑,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可是内宫说到底是魏后的地盘,自打天启帝的健康出现了状况,魏后就悄悄地将整个内宫的人手全部换成了魏氏心腹,到如今,直接光明正大的将守卫都给换了。□□上下皱着眉、心中担忧,可对方占着皇后的名头,就连太子名义上都算是她的便宜儿子,心里再有疑问,也不便说出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太子还有一宗尴尬,那就是他虽然是名正言顺的合法继承人,可是越是到了这种时候,就越是不能轻举妄动,只要你敢在这时候调动几个侍卫,对家立马就能跳出来指责你是迫不及待了、盼着你皇帝爹赶紧死,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你就是再合法,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言官也有本事把你贬成不合法的。 可是你要说太子希望他爹痊愈吧?那显然也是不太可能的。但凡权力交接时,必定会有动乱,只不过有些发展成了大祸,有些还没冒头就被掐熄了!按照这个理论,天启帝就算熬过了这一次,只要他有驾鹤西去的那一天,太子跟齐王的这一战就免不了,再说现下太子好歹还占着个储君的名头,拖到以后可就不好说了。 太子一方裹足不前,动也不是、静也不是。齐王党可就是咬紧牙关准备背水一战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前,魏后就开始留意着天启帝的身体状况,直到上次天启帝晕倒,显出了油尽灯枯之像,魏后就知道,自己的机会到了。 在齐王党看来,太子的尾巴夹得太好了,这么多年都死死的扒住天启帝,让齐王党想泼脏水都找不到大的突破口,再加上天启帝本来就忌惮着魏家,对齐王也是不咸不淡的,想要走正规途径废太子改立齐王基本上已经没有希望了。可是就此死心、俯首称臣?那更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等着天启帝虚弱到任他们摆布、太子还不能名正言顺的号令群臣,而魏后拥有皇后的名分...... 魏后将亲爹魏星野召进宫中,商量着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够稍微显得名正言顺一点。魏后的意思是干脆就伪造一封遗诏,废太子、立齐王,反正京城周边有三分之一的兵力在魏氏的掌控之下,而且海西那边还有一万八千多人的私兵,霍思宏又远在边境,真打起来,胜算还是比较大的。 魏星野皱着眉,始终都觉得这个办法不是很妥当:“这不是掩耳盗铃吗?就算是打赢了,齐王这皇位来得也名不正而言不顺啊!” 魏后:“自古胜者为王,顺不顺的也就是那么回事,一朝皇位在手,还不是想怎么收拾那帮臭嘴就怎么收拾?” 魏星野:“还是不妥,咱们不能光看眼前,还得考虑到以后,最好是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魏后:“那要怎么办?现如今那老东西只剩下一口气了,想叫他当众宣布废太子都不可能啊!” 魏星野:“......若太子安耐不住,起兵造反呢?” 魏后:“......太子一贯谨慎,如今只剩下熬时间了,他怎么会?” 魏星野:“我们可以帮他!”x 电脑端:/ 立夏这日,远在海西的魏氏私兵接到调令,命全军一万八千余人全部换装霍思宏亲兵军服、打出“霍”字大旗,昼夜疾行赶赴京城。四月十二,宫中传出消息,天启帝身体好转,已经能下床行走、自己进食了,召集所有在京四品以上官员进宫朝见。 满朝文武聚集在太极殿内等了整整一个时辰,也没有见到天启帝的影子,正不安地交头接耳,就见一位内侍连滚带爬的冲进殿内,边哭边嚎道:“不、不好啦!霍将军造反了,带领七万大军包围皇宫、撞开宫门,此刻正往太极殿而来!”(_ 几十个老男人都惊住了,还是段恒反应最快,指着太子厉声喝道:“太子殿下,您是储君,本来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帝位,为何要命霍思宏起兵造反?” 话音刚落,大殿内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吸气声,四分之三的老男人自发的站到了段恒身后,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太子一党。 太子面色惨白,额角渗出细汗,结结巴巴的辩解道:“你、你胡说!不是我、不是我!” 朱啸站出来瞪着段恒替太子辩驳:“你少在那污蔑,殿下身为储君,根本就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况且殿下一向待陛下以纯孝,怎会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曹吾冷笑着接话:“陛下身体抱恙,太子殿下自以为看到了继位的希望,不想陛下的病情竟然好转,希望落空殿下自然恼怒、不想再等了!况且霍思宏一向与太子殿下亲近,他率兵围攻皇宫大内,殿下还在这里假装无辜,是将我等都当成傻子了吗?” 太子百口莫辩,颤抖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魏星野慢慢悠悠的走上前来,看着太子问道:“殿下,陛下身体好转,今日召集朝廷重臣前来朝见,却迟迟没有露面,是否已经被殿下软禁?还是......已遭不测?” 章节目录 第192章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太子憋到了极限,嘴巴忽然就利索了起来,收起脸上的惊惶、沉下面孔看着魏星野:“魏尚书好利的一张嘴,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将本王至于了无君无父、不忠不孝的地步?那我倒要问问,近十天以来,皇后娘娘将内宫围得铁桶一般,别说是朝廷大臣了,就是我们这些皇子皇孙、宗室亲眷都见不到父皇,据说就连后宫嫔妃都被勒令待在自己的寝宫内、不准随意走动,这又是为何?” 曹吾、魏星野拎出来的都是臆测,而太子举的这些例子都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大家伙从震惊和惶恐中回过神来,就有不少人开始反思,思想活动最剧烈的就是保皇党代表,吏部尚书寇文斌疑惑的看着魏星野问道:“魏尚书,皇后娘娘可曾向你透露过陛下的身体状况?” 这句话问的就非常有水平了,先不考虑魏星野说不说谎的问题,他若是回答说过,那魏后封锁消息的举动就很可疑了,而且还是在魏家知道内情的情况下对其余所有人封锁消息,说他们是出于好心?鬼才相信!若是魏星野回答没说过,魏后的做法实实在在摆在那里,连娘家亲爹都没商量过就搞这么大动作,很容易让人觉得魏后这是包藏了祸心!反正怎么答都显得被动! 魏星野坦然的望着寇文斌:“如今霍思宏率领的叛军已经将皇宫围住,我等与其在此胡乱猜测,不如闯宫面见陛下!”抬头扫了一圈神色各异的众人,严肃的问道,“不知诸位可敢冒这个险?” 段恒作为魏星野的忠实小跟班,立马窜出来搭台子:“如此危难之际,哪还顾得了这些!我等愿意与魏尚书一同闯宫,面见陛下!”看了一眼太子,“向陛下面陈乱臣贼子犯下的滔天大罪,请陛下圣裁!” 魏星野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一直没吭声的齐王,对着他拱手说道:“那便请齐王殿下带路!殿内诸人,若有想明哲保身者,魏某人也不强求!”说完就跟着齐王的屁股带头向着后宫方向走去! 这样的时刻,满朝文武但凡不是傻子,就不可能选择明哲保身,纷纷小跑着跟上了队伍。□□一众人等看着大多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慢慢悠悠的跟上垫底,同样选择垫底的还有寇文斌,他状似无意的走到王逸身边,轻声问道:“王大人似乎一点都不着急?”x :/x 王逸轻轻地翘了翘嘴角:“有人搭好台子要唱戏,我们早早跑进去喊冤,岂不是耽误了人家的表演?” 寇文斌:“.......”看了王逸一眼,果断快步追上前头的队伍,跟保皇党众人凑到一起去了。 王逸等人赶到天启帝的寝宫含元殿时,内室早就被大臣们围得水泄不通,在皇帝床前侍药的魏皇后都被挤到了一边,段恒正跪在天启帝床前,添油加醋的禀报着霍思宏率领叛军围攻皇宫的事情,虽然没有明确说是太子指使的,可言语之间总是把太子拎出来挂墙头。 天启帝今日的气色确实稍稍好了一些,虽然脸色还是灰暗的,可好歹唇上稍稍有了点血色。他半坐在床上,上半身靠在大大的金色引枕上,呼吸随着段恒的描述越来越粗重。段恒说完闭嘴,天启帝抬起头、眯着眼睛,视线穿过人群落在一脸平静的太子脸上:“到底是我的好儿子,泰山、泰山崩于前而面色如常.......你心里是不是、是不是已经在盘算着、该、该如何庆祝?” 太子躬身一礼:“儿臣一心为父皇的身体担忧,近十日都是在东宫内为父皇斋戒祈福,未离开东宫半步,请父皇明鉴!” 天启帝:“哦?你如此纯孝,那就是霍思宏那小子自己闲的没事,围、围攻皇宫?” 太子:“霍思宏忠君体国,为我璃朝立下汗马功劳,他断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天启帝冷笑着说不出话来,勉强支撑着身子,喘息的声音显得格外粗粝。倒是曹吾一脸的义正言辞,站出来质问太子:“都到这个时候了,太子殿下还在为霍思宏辩解?难道皇宫外那七万多名打着‘霍’字旗的叛军是跑到皇宫外头拉练来了?” 太子被怼的哑口无言,脸上泛起了难堪的神色。曹吾转身跪在天启帝床前,激昂的说:“陛下,太子不忠不孝,狂妄悖逆,实在不堪为储君,臣请陛下废太子、另择贤明储君!” 作为中间派的曹吾自觉地充当先锋,第一个喊出了“废太子”的口号,齐王党立马集体下跪、磕头,齐声道:“臣请陛下废太子、另择贤明储君!” 天启帝看着跪在自己床前的这些人,呼吸反而平缓了不少:“你们都是朝廷栋梁,此时......不是应该先考虑如何逼退叛军吗?” 跪地众人:“......” 魏皇后站在角落里,心中煎熬的都快冒烟了,眼见形势僵持住了,抬脚轻轻的踢了踢身旁的宫女,那宫女抬头看了她一眼,转身轻轻地闪了出去。片刻后,又一个小内侍连哭带嚎的冲到殿外,喊着:“陛、陛下,叛军派人送来口讯,说、说请陛下立刻传位与太子,否、否则便要血洗皇城!” 段恒猛地站了起来,伸出手指颤抖着指着太子:“此番殿下无法诡辩了!”转头又跪下对着天启帝哭喊道:“陛下!太子狼子野心,还请陛下圣裁!” 天启帝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段恒,沉默了好一会才愣愣的问:“狼?这城里怎么会有狼?” 殿内所有人都抬起头、震惊的望着一脸呆滞的天启帝,心里骂着:卧槽,你早不犯病、晚不犯病,这会犯病? 魏后手里本来端着药碗,被天启帝一句话惊得直接扔在了脚下。对于她来说,替齐王争皇位的过程就好比是备考,认认真真、勤勤恳恳、没白没黑的复习准备了好几十年,就等着上考场拿个满分扬眉吐气,结果监考老师忽然宣布,考卷丢了,这不坑爹呢吗,让她怎么甘心?x 电脑端:/ 她噔噔几步走到床前,扬声说道:“陛下身体抱恙、神志不清!可满朝文武都看见了,太子命人带兵逼宫是不争的事实,断不可再为储君!” 章节目录 第193章 第一百九十三章 王逸抬眼看着魏后,皱着眉头问:“所谓霍思宏带兵逼宫一事,终究还没有定论,且究竟是否跟太子殿下有关还未可知,皇后娘娘是否太急切了?” 魏后:“......” 曹吾抬头看了看魏星野,一咬牙果断站起身跟王逸硬刚:“陛下抱恙、神志不清,皇后娘娘身为国母,自当执掌大局!” 朱啸低着头伸手抹了抹胸前的皱褶:“曹大人这是累晕了还是吓晕了?竟然忘了这宫中还有太后!” 众人:“......”卧槽,真忘了还有这么一尊大佛。 曹吾难堪的红了脸,却还得梗着脖子争辩:“太后娘娘年事已高,已经在慈宁宫安养多年,向来不问前朝后宫之事!” 姜彤上前一步,皱眉看着曹吾:“曹大人,您为官多年,却连基本的礼、义、廉、耻都忘记了吗?太后为陛下生母,乃宫中位份最尊之人,平日不问世事、安心荣养,值此危急时刻,也必会外出主持大局!怎么曹大人觉得太后平日不理事就是不能理事、不该理事了吗?” 这个帽子实在是太大太沉,扣下来压得曹吾踉跄了一步,情急之下伸手指着姜彤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休要血口喷人!” 姜彤扬起下巴转过身,一副连看都懒得看他的样子,曹吾抖得更厉害了,却一句话都憋不出来,寝殿内就此安静了下来。这样安静的氛围下,外间有一点声音都显得格外明显,还是魏星野第一个注意到,外头传来有节奏的“咚......咚......咚.......”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魏星野心里忽然有点没底,可是箭已离弦,只能咬着牙往前走。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那“咚咚”的声音停在了殿门外,守门的内侍打开门,周太后一脸淡漠的站在门口,殿内众人暗叹一声:说曹操曹操到,您老人家都这么大岁数了,就别凑热闹了呗! 可是让他们哀叹的事情还没完,周太后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迈进殿门,身边搀扶着她的人也一点点露出了身影,竟是一身戎装的霍思宏。一时间,整个含元殿寝殿内就好像是被人泼了好大的一盆颜料,众人都被浇了一头一脸,只是颜色各不相同。 段恒瞪着双眼,指着霍思宏就开始嘶吼:“你、你个乱臣贼子,你不但率军逼宫,还挟持太后!”x 电脑端:/ 此话一出,齐王党瞬间炸了锅,纷纷扯着嗓子指责霍思宏,词汇量之丰富连朱啸都自叹不如。魏后也快速调整状态,张开双臂挡在天启帝床前,尖声说道:“你、你休想伤害陛下一分一毫!” 霍思宏挑着眉,一言不发,倒是周太后脸色愈发阴沉,用拐杖在地板上重重的敲了两下,看着魏后问道:“皇后大义,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哀家的性命不值钱?” 魏后:“儿、儿臣不是那个意思!” 太后懒得再搭理她,转头对霍思宏说道:“哀家就说你应该换身衣服,那些人本就打着污蔑你的主意,你还一身绒装,这不是把话把送到他们手上吗!” 霍思宏陪着笑:“微臣还怕他们?太后您不知道,微臣实在太瘦了,穿戎装还显得威武点,穿上锦袍,看起来就跟根筷子似的,一点都不吓人!” 周太后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伸出手指虚点了几下:“快给他们解释解释吧,要不这些个有心之人还死咬着你逼宫的事儿呢!” 霍思宏满不在乎的撇撇嘴,搀着周太后走入殿内,又殷勤的扶着她坐进椅子里,才直起身拱手对太子一礼:“殿下,宫门外确实有人兴兵、预逼宫,可那不是微臣帐下兵士,而是城西大营的军队,殿下应该有印象,魏尚书曾经执掌城西大营多年,就连现如今负责节制城西大营的忠武将军方维,那也是魏尚书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 魏星野:“......霍将军这是诛心啊!微臣已有二十余年不曾掌兵了,怎会知道城西大营里有什么动向?” 霍思宏客气地笑了笑:“魏尚书虽然不直接掌兵,可却一直在兵部任职,连武官私自调兵进京围宫这么大的事,您都说不知道,难道是渎职?” 魏星野:“......” 霍思宏不再搭理他,转头继续对太子道:“至于方才有人说微臣带兵来,微臣确实带了一万八千余人的队伍,却不是什么正规的兵士,乃是微臣巡边时无意间发现的私兵,藏在海西郡的沙漠之中伺机而动!” “什么?”在场不少人都被这个消息惊住了,太子寒声问道:“是谁这么大胆,竟敢蓄养私兵,还这么多?” 霍思宏偏头直直的看着魏星野:“这就要问魏尚书了!那些私兵的头目姓魏,名叫魏槐,是魏氏本家的家生奴才,其父好像还是魏府的管事!我原也不敢确定,害怕是有的奴才自己不老实,带累了魏尚书,不想前些日子竟然接到京城的传讯,要魏槐带兵入京,最最要紧的是还得穿上我霍思宏帐下的军服、举着我霍思宏的大旗,这就有点让人想不通了!” 魏星野依然沉默着,倒是魏后激动地指着霍思宏:“你、你这是栽赃、是嫁祸,明明是你带兵进京,那些兵士都穿着你手下的军服,你、你竟然红口白牙的嫁祸给我魏家?” 霍思宏笑得更灿烂:“看看,我刚开始就是担心会有说不清的时候,这才一直没敢露头,直到皇后娘娘您按捺不住了,假传圣旨将朝臣们都诓骗进宫,我才敢去找太后禀明一切!皇后娘娘,您将在京四品以上的文武官员都招来,恐怕就是打着诬陷太子、另立储君的主意吧?即便是诬陷不成,这内宫里都是您的人,有不听话的大臣,直接弄死就得,到时候一推二五六,说是我带着叛军杀的人,反正黑锅有太子殿下和我霍思宏背着,您、魏家,还有齐王殿下手上可是干干净净的!若不是我误打误撞发现了你们家蓄养的私兵,您这一招还真是天衣无缝,太子殿下和微臣那就是百口莫辩啊!” x :/ 章节目录 第194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 魏后脸色惨白,颤抖着退到天启帝床前,猛地转身扑到他身上,哭嚎着:“陛下,你醒醒啊,他们、他们竟然如此污蔑臣妾!这么多年了,臣妾对陛下之心天地可鉴,如今陛下抱恙,他们便想要逼死臣妾!~~” 天启帝缓慢的抬起手,轻抚着魏后的后背,魏星野站在一旁看着,眉头越皱越深。天启帝仿佛感觉到了,转过头看着他一笑,又温柔的对魏后说:“皇后向来端庄,今日怎得如此失态?” 魏后惊了,抬起身来愣愣的看着他,天启帝笑得更加温柔:“不过是个小场面,皇后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了?你给朕下毒时可没有这么胆小啊!” 魏后的身体肉眼可见的颤抖起来,越抖越厉害,天启帝动了一下,她竟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天启帝有点诧异的看着她:“皇后竟然吓成这样?朕只不过是想要换个姿势罢了,没法子,身子太差了,一个姿势时间长了容易疲累!” 周太后看着虚弱的儿子,怜惜的问:“皇帝方才说皇后给你下毒?” 天启帝动手略略整理了一下衣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引枕上,淡淡的说:“是啊,依照皇后下的药量,儿子无论如何都是活不过今日的,幸而上天垂怜,太医院的一位太医冒死告知了太子,又想尽办法吊着朕的命,这才让朕看到了这么精彩的一出大戏!”说着转头看向魏星野,“魏爱卿啊,你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嫁给朕近三十年,一步一步的走到今日,差一点就把事办成了,好手段、好耐力!” 魏星野:“......皇后一时糊涂,微臣......并不知情!” 魏后原本萎坐在地,听到魏星野的话,震惊的抬起头来,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你.......为何?”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魏星野一撩下摆跪在地上,痛心疾首的对天启帝说:“陛下,皇后胆大包天,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可她毕竟侍奉了陛下近三十年,之前并无大的错处,还为陛下诞育皇子,求陛下看在多年夫妻、看在魏家满门一直忠心为国的份上,留她一个全尸!”x 魏后的眼睛都要瞪裂了,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的父亲,魏星野却以额触地,完全不看她。魏后苍凉一笑,慢慢的站起身来,扬起下巴、重新拾起皇后的高傲姿态,掀起嘴角不屑地说:“是啊,这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给陛下下毒、蓄养私兵、假冒霍家军诬陷太子和霍思宏......对了,还有算准了时间假传圣旨,召文武百官进宫圈禁、挟持,意图废太子、改立储君,这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与齐王无关,也与魏家无关!” 一直沉默的站在角落里的齐王再也忍不住了,冲出来跪在皇后身边,紧紧抱住自己亲娘的腿,哭喊着:“母后、母后,你、你不需要这样的!” 魏后低头看着儿子,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额顶,像是对待稚子般温柔的对他说:“我的孩子,别怪母后!母后在这宫里住了二十多年,没有一日是快乐的,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你......母后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说完一把推开齐王,照着一旁的柱子就撞了过去。却在触柱的前一刻猛地倒在一旁,与她一起跌在地上的还有一只小小的青瓷香炉。 “皇后娘娘是想用自己的一条命保住齐王叔、保住魏氏满门?”阮君宁跨过门槛,穿过自觉让到两侧的群臣,站到依然跪伏在地的魏星野身边,不客气地问,“可是谁都不是傻子,仅凭着皇后娘娘那点月例,如何养得住这么多私兵,还一养就是十余年?” 朱啸站在人群中,毫不留情的补刀:“魏尚书那点俸禄恐怕也不够!” 魏后抬起头,额头上被阮君宁掷出的香炉砸破的伤口不断地渗出鲜血,染红了她苍白的脸颊。她淡漠的看着自己父亲的身影,轻叹了一声:“父亲,算了吧!我们败了,整个魏家都败了!” 魏星野沉默了片刻,直起身,慢慢的站起来,看着天启帝。天启帝也费力的支起身子、掀开盖在腿上的锦被,太子很有眼色的凑到床前,手臂穿过皇帝爹的腋下,将他架了起来。简单的动作几乎就耗尽了天启帝所有的力气,他剧烈的喘息了一会才笑着对魏星野说:“你、是能臣,若当年没有将女儿嫁给朕,或者没有图谋皇后之位,或许我们可以君臣相得。” 魏星野:“过去的任何一个选择我都没有后悔过,只是终究棋差一招罢了!” 天启帝:“有才华的人都是骄傲的,可你这份骄傲毁了整个家族!” 魏星野笑了一下,走到女儿身边,捏着官服的袖子轻轻地帮她擦拭着脸颊上的血迹:“我出生时,魏家只剩一副空架子,从我懂事起,家里的长辈就每天在我耳边念叨,要我努力上进,重振家族,我穷尽一生,也算是做到了,他们在我的庇护下享受了这几十年的风光与富贵,以后......我管不了了,也懒得管!”x :/ 魏后痴痴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那双永远机警、谨慎的眸子里涌现出几分孺慕之情,轻轻地唤了一声:“爹爹!” 魏星野慈爱的看着她:“别怪爹爹!我们父女俩都一样,这一生都在为了这个姓氏奔波、计算,如今终于到头了,也是个解脱!” 魏后笑了,像是一个被父母夸奖的小女孩:“我从未怪过爹爹,从当年入王府起,就是我自己的选择。” 魏星野怜爱的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转身对天启帝道:“争了一辈子,原以为上次胙肉之事就到头了,不想峰回路转,又多活了一年多,已经算是上天垂怜了,罢了!”转头看着管春林,“让你的人来吧,我跟他们走!” 管春林转头看着天启帝,天启帝却依然在看魏星野:“你......可还有所求?” 魏星野:“......没了,位高权重、富贵无极我都享用过了,再没什么执念!” 天启帝又转头看着魏后:“你......可还有所求?” 魏后认真的看着他:“给我留个全尸吧,葬在我儿子身边!” 天启帝:“......好!”收回视线对管春林点点头,又对太子说,“朕累了,其他的事情你去处理吧!该问的问清楚,该抓的都抓了......快到秋天了,不知道今年的收成怎么样?” 章节目录 第195章 第一百九十五章 宫里的事情解决了,城西大营的叛军悉数被俘,天启帝实在是撑不住了,宣布此事后续全部由太子处置之后就直接晕倒了。周太后长叹了一声,对众人说:“都散了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说完以后也颤颤巍巍的回慈宁宫去了。 阮君宁走到王逸身边,轻声说道:“媛儿已经回府了,王大人可以放心!” 王逸:“......多谢郡公搭救、护送!”王媛你个小兔崽子,你给老子等着! 回到家,王媛已经乖乖在前厅跪好了。王逸沉着脸坐下,平静的问:“玩够了?” 王媛:“......”以额触地,闷闷的说:“祖父,我错了!” 王逸:“错在哪里?” 王媛:“......私自出京、途中遇险,叫长辈担忧了!” 王逸:“你倒是明白!那就说说吧。” 王媛:“......当日,孙女听说陛下要为常平郡王、山阴郡公议亲,担心、担心殃及自身,就趁着雷深他们出京,藏在马车上,一同出了京城,不想行至半路,与雷深他们走散,幸而后来得霍将军相救,就随着将军一路去了边境大营。再后来......还一同去了海西沙漠,又随着他们一同回京!” 王逸一脸高深的看着这个难对付的孙女,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就这么简单?” 王媛:“......在海西沙漠时,霍将军提议假扮商人,深入敌营,我、我也跟着去了?” 王逸:“说下去!”x 电脑端:/ 王媛:“......就是、我就与山阴郡公假扮成兄妹,深入敌营,那个、那些私兵的统领魏槐想要......霸占我,我们就将计就计,假意与他们起了冲突,我与山阴郡公诈死,魏槐恼羞成怒,关押了霍将军和其余人等,还、还将我们带去的美酒喝了个精光,然后、然后我和山阴郡公被扔到私兵大营的骆驼棚里,我们俩、就趁夜放了一把火,苏瀛他们埋伏在附近,看到火光就、就来将那些私兵都给俘虏了!” 王逸:“......你胆子还真不小!就没想过你一个小娘子,进了狼窝里出不来?” 王媛:“想过!~~可是我跟他们一起去,看起来像一点,胜算大一点!” 王逸:“那些酒里下药了?” 王媛点点头:“霍将军说那是他的私藏,是狄戎人专门用来迷马和骆驼的。为了让他们放下戒心,我们还假装那酒很贵重,死活都不肯交出来!我们越是不给他们,他们便越是想要尝,结果一杯下肚,就醉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王逸:“你们还真是走运!你跟山阴郡公是怎么回事?” 王媛惊恐的抬起头,看着一脸高深的祖父愣愣的问道:“您怎么知道?”问完以后就后悔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跟阮君宁商量好的这一套说辞应该没有大的漏洞,祖父即使有疑问也没有实证,之所以这么问,一定是在诈自己!可是没办法,段位差太多,被人一诈就露馅了,只能低下头,嗫嚅道,“就、就是他、他得知我与雷浅他们走散后就连夜去找霍将军,救了我,然后......” 王逸:“你忘了你当初拒绝常平郡王时说的理由和坚决的态度了?” 王媛:“......孙女没有忘,当初害怕的事情现在还是会害怕,可是......可是......”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一直坐在旁边的韩氏长叹一声,走下来将王媛扶起来、搂进怀里,一边抚着她的后背一边说:“你还太年幼了,即便是比其他小娘子经过的多、透彻一些,到底还是看不透‘情’这一个字!我和你祖父、父母不会拦也拦不住你,只是要提醒你一句,守好你自己,万事不到最后,都可能会有变故!而且......常平郡王那边也不是好交代的,如今齐王是倒了,将来,常平郡王和山阴郡公之间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善了的,你最好还是想清楚!” 王媛趴在祖母的怀里,默默地点了点头。 王逸依然看着她:“山阴郡公这个人,你怎么看?” 王媛抬起头看着祖父:“他......沉稳、有谋略,却没有常平郡王那样霸道、张扬!” 王逸:“......我看未必!” 王媛:“.......” 王逸:“如今局势不稳,我暂时没有将你嫁出去的想法,多留你两年,也是再给你一个机会,想清楚再做决定!” 王媛:“......是,谢谢祖父!” 回到房间、换了衣裳,愣愣的坐在床上,王媛又开始发愁:家里这一关勉强算是过了,还有阮君浩那一关,该怎么整啊!想了一会没有想出什么建设性的办法,头疼的栽倒在床上,拽过锦被蒙住脑袋,痛苦的直哼哼。 哼着哼着就听到房门轻轻地“哒”一声,王媛痛苦的闭眼皱眉,心中哀叹:该来的还是来了!掀开被子往门口看,就看见绿萝面无表情的站在那。(_ 叹了口气起身下地,走到门口想拉住她的手,刚一碰到,却见绿萝颤抖着瑟缩了一下。王媛诧异的看着她,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仔细看,才发现她的左手并不如平常女儿家那般纤白细腻,反而像男子的手一样,骨节粗大、手指有力、布满老茧,最不同寻常的是原本应该长着小拇指的地方只剩下秃秃的指根,还缠着纱布、渗着血迹。 王媛:“对、对不起!” 绿萝:“是我自己办事不力!” 王媛:“我......不知道该如何补偿你!你、你想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我去找常平郡王,求他放你自由!” 绿萝:“我跟你不同,我没有家人可以依靠,从小便进入暗卫,靠着厮杀活到现在,除了杀人,我什么都不会!” 王媛:“我、我欠你一个人情,若日后你有需要,只要我能办到,必定竭尽全力!当然,除了要我嫁给你主子!” 绿萝:“......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只是按吩咐办事!” 王媛有点凄惨的笑了笑,轻轻拉起绿萝的手腕,将她拽到桌边坐下,动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才坐到她旁边看着她问:“你今天来是替他传话的?” 绿萝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点点头说:“嗯,郡王说他要你一个答案!” 王媛:“什么时候?” 绿萝:“三日后,城郊大报恩寺!” 章节目录 第196章 第一百九十六章 由于魏家之事牵连甚广,涉及的案件又太多、时间还长,审理起来的难度实在不小。大理寺卿段恒这个铁杆齐王党也被牵连、罢官、收押,连带着大理寺内的官员被撸了一长串,只剩下姜彤带着几个平时不肯抱段恒大腿的死硬派加班加点。刑部也是鸡飞狗跳,管春林累得走路都打晃了。 太子一看这种情况,果断找他只剩下一口气的皇帝爹商量:“要不提拔几个人帮帮忙?” 天启帝躺在床上连眼睛都没睁,摆摆手表示:你自己看着办吧! 太子得令,果断回去翻小本本,大笔一挥,把王玄和姜源都调到了刑部,任五品郎中,专职给管春林打下手;鲁庭芝他爹鲁钺和雷浅她爹雷利到兵部去帮忙收拾魏星野倒台后留下的烂摊子;朱方圆他爹朱仲伟和林盟他爹林宁都被发配去给姜彤打下手;苏瀛他爹苏朝运气比较好,因为曹吾脑残的投靠了魏星野而获罪,身上尚书令的官职自然是保不住了,苏朝就被太子扔到尚书台去任从四品尚书右丞。 苏朝到任以后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找尚书台上下谈话,别看人家职级不算特别高,上头还有尚书左丞及左右仆射,可因为曹吾想不开发了一次疯,不但把自己坑的丢官罢职下大狱,还连累的尚书台上下都显得格外可疑,所以苏朝一个从四品找那些正四品、从二品的上官谈话时,谁也不敢跟他摆架子、耍官威,只要是还想干的,就得客客气气的表忠心,下头那些小办事员更是一个个夹紧尾巴、陪着笑脸,殷勤的给这位尚书右丞大人端茶倒水。(_ 最终审查的结果就是段恒作为齐王党的骨干,被夺职流放。曹吾倒是没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只是站错了队,被贬为庶人也算是格外开恩了。比较复杂的就是魏家,牵扯出的大案一宗又一宗,饶是太子心里早就有了准备,还是被惊着了! “魏家长期向狄戎走私盐粮,还利用藏在海西沙漠中的私兵冶铁,高价卖给狄戎,这些都有详细的账册往来记录,赚取的钱财都用来招募私兵了。”东宫书房,阮君宁抱着一堆账册一点点的向太子汇报着自己的调查结果,“还有多年前,其相继设计诬陷王逸、雷鸣等人!” 太子疲惫的靠在椅子里,不耐烦地摆手道:“这些就不用说了,你把证据理好了交给管春林就行!” 阮君宁:“......还有一事,可能需要皇爷爷亲自决断!” 太子:“何事?” 阮君宁:“先皇后、儿臣的亲祖母之死,与魏后有关!” 太子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儿子说的是什么意思,猛地站起身来:“你说清楚!” 阮君宁:“儿臣无意得知,先皇后之死,是当时身为良妃的魏后下的毒!” 因为事关重大,所以尽管太子一肚子的惊怒,还是得卷上自己的庶长子连夜跑到含元殿去找皇帝爹报备。 天启帝经过这一场,本来就孱弱的身体更加不堪重负,每日清醒的时间都少,太子没办法,硬着头皮跑到寝殿,等着又被召回皇帝身边的福海轻声细语的唤醒老爹,又亲手倒了杯茶端过去喂给老爹喝,借着喂水的机会仔细观察了一下,觉得刚睡醒的皇帝爹看起来状态还凑活,这才犹犹豫豫的开口:“父皇,君宁此次外出,无意间发现了一些事,跟、跟当年母后之死有关!” 天启帝抬起眼睛,有点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太子也不敢卖关子,轻声细语的解释道:“君宁此去边境,无意中发现了一种毒药,少量服食会让中毒者精神萎靡、形如枯槁,宛若病入膏肓,若是一次性加大药量,则、则会令中毒者短时间内容光焕发,弯如百病全消,可是最多十日之后,就会毒发身亡,而且、毫无征兆!” 天启帝:“你母后当年......”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阮君宁,“你还查到了什么?” 阮君宁:“这种毒药名叫媚归,原是赤夷贵族之间流传的媚药,专门用在那些有损家族声名的贵族女子身上,皆因中毒前期症状像是重病,人死后又验不出任何中毒的痕迹......孙儿觉得这媚归的药性与当年皇祖母的死状实在相似,就留了个心,探查了一番,结果就查到了一位落难赤夷御医的身上,这位御医年事已高,原本应该退休荣养,却因为赤夷宫变流落民间,只能靠售卖这些秘药为生,他、他告诉孙儿,三十年前,曾经有璃朝人到赤夷寻过这媚归,就是这位御医给他们配的药!后来那御医随赤夷老可汗增兵边境,两军对峙之间远远看到过当时镇守边境的魏星野一次,登时就认出了他就是那买药之人!”x :/ 天启帝:“若、若是赤夷人故意攀诬呢?” 阮君宁:“那太医告诉孙儿,因这媚归的主要原料是从荼蘼中提炼而得,所以中毒者毒发之时周身会有荼蘼香气环绕,即便尸身化为枯骨,这香气却经久不散,若、若想验证是否中过媚归,最好的办法便是.......开棺!” 天启帝:“......咳咳咳咳咳咳.......”他咳得太剧烈了,惊得太子和福海都凑过来拍背的拍背、顺气的顺气,害怕他一口气倒不过来,直接厥过去了。阮君宁也吓得跪倒在地,膝行到床前,关切的望着自己的皇帝爷爷。 天启帝咳了好半天,憋得脸颊通红,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才喘息着对阮君宁说:“你、你亲自去,打开地宫,必要的话就撬开棺缝,朕、朕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朕得知道,她、她究竟是被什么害死的!” 阮君宁抬头看了一眼太子爹,收到点头示意之后就果断接旨。站起来刚转过身,就又被天启帝叫住了:“还有,帮、帮朕给她带一句话,就、就说让她别着急,再等等朕,朕、很快就能去陪她了!” 这句话的分量实在是太重了,吓得太子、阮君宁和福海齐齐跪倒在地。太子带着哭腔的喊道:“父皇!~~” 天启帝没有看他,而是催促着阮君宁道:“快去吧,朕等着你!” x 章节目录 第197章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夜已深沉,宫门其实已经下钥了。阮君宁带着皇命,骑着马、领着人,一路高呼着穿过一道一道的宫门、城门,惊动了无数人,朝着皇陵飞奔而去。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踢踢踏踏的马蹄声踩碎了京城无数人的梦境,凑到大门口看究竟,只看到山阴郡公带着几个随从从门前空旷的大街上掠过,关起门来就跑去通知家里的主人,弄得本来就被魏氏一案搅得心神不宁的权贵们更加提心吊胆,纷纷暗自揣测:这特么又出什么事了? 阮君宁这一趟来回效率颇高,赶在清晨城门洞开时就进城了,又是一路策马飞奔冲进了宫里,那些一宿都没睡好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更精神了。 天启帝吊着一口气想要知道答案,曹太医因为当初对太子的投诚之举,被列为亲信,也被连夜招来待命。太子连眼睛都不敢眨,坐在床边脚踏上紧紧地盯着皇帝爹的胸口,时刻留意着那里轻微的起伏,一夜过去,熬得双眼通红。 天亮时,外头的内侍轻声禀报:“山阴郡公回来了,正往含元殿来!” 内侍的声音很小,就怕扰了天启帝安眠。可是天启帝压根就没睡着,听到禀报,瞬间睁开双眼、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太子和福海连忙上前搀扶、垫枕头,曹太医也往前凑,伸手去够天启帝的手腕,不想还没碰着就被挥开了。 天启帝:“别费这个劲了!” 曹太医:“......是!”又退到角落里乖乖低头站好。 阮君宁一路疾走,边走边解了披风扔给身后的随从。走到含元殿门口才站住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抬脚进门。 天启帝靠坐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阮君宁走进来。见他还想叩头行礼,急忙出声阻止:“别闹那些虚的了,直接说!” 阮君宁:“孙儿去了皇陵,开了地宫,石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重的荼蘼香气,孙儿的随从,看守皇陵的莫姑姑当时均在场,都闻到了......” 天启帝看着亲孙子,像是没有听懂一般,愣愣的问:“你、没有开棺?” 阮君宁:“......孙儿为求稳妥,还是轻轻撬开了皇祖母棺椁的一角.......那香气便愈发浓郁,引得蜂蝶寻香飞入地宫!” 天启帝:“......”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殿内诸人都围上去,使劲拍背顺气都无法缓解。曹太医一看这阵仗,估摸着到自己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迅速打开药箱抽出一根金针凑到天启帝面前,隔着太子伸手照着他的胸口、稳准狠的就是一针。 曹太医功夫到家,这一针下去果然立竿见影,天启帝的咳嗽立马就止住了。太子连忙起身让出位置,口中催促道:“快快,快来把把脉,看该怎么整!” 曹太医上前,也不管天启帝的态度了,捏着他的手腕就开始探脉,只是越探心里越凉,到后来连按在天启帝手腕上的手指都开始发抖了。太子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转头问:“怎、怎么样?” 曹太医收回手,稍稍退后、果断跪地磕头:“陛、陛下急怒攻心,已、已是......” 天启帝挨了一针,胸口的气闷去了不少,坦然的接过曹太医的话:“已是弥留之际!” 太子:“父皇!~~” 天启帝冲着儿子摇摇头:“早就知道的事情,没什么!好在、朕终于知道了一个结果。说到底还是、还是朕害了你的母后,她、她那般明媚单纯的一个人,我、我非要将她拖入这深宫,害她被人算计、暗害,最终香消玉殒,我对不起她!” 太子已经涕泪横流了,伏在床边,结结巴巴的说:“父皇、母后、母后与父皇是真心相爱,是、是自愿陪着您入主中宫的,母后、被人算计,并不是父皇的错!” 天启帝长叹一声,或许真的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你、你老大年纪了,不要再做这小女儿之态了!为父该走了,要去陪你母后了,这锦绣江山就靠你了!你、一直做得很好,为父也没有什么可嘱咐的,只是魏家、一个活口都不准留!” 太子瞪大双眼:“九族皆灭?” 天启帝摇摇头:“魏氏终究是世家,树大根深、亲眷众多,若是屠九族,牵连太多,也怕寒了世家大族的心,仅灭魏家即可!” 太子:“儿臣遵旨!还有一事,老四和魏后?” 天启帝转过脸,目光毫无焦距的投在明黄色的床帐上:“齐王圈禁至死、魏后......凌迟、喂狗!” 殿内所有人都被这不带任何感情的四个字惊住了。太子缓了好一会才颤抖着磕头应是。x 天启帝微笑着转头看向儿子:“为父累了,这一生真是太过漫长了,漫长到我都以为自己熬不到尽头了!好在、好在终于走到头了,我终于能够去找你母后了,可她走的时候那般明艳,时隔多年,我都老了、形如枯槁,不知道她还认不认得我、还愿不愿意陪着我了!” 太子已经难过的压不住喉间涌出的啜泣了:“母、母后,深爱父皇,必定会认出父皇的,会、会回到父皇身边、长长久久的陪伴您的!” 天启帝抽出身后的枕头扔到一边,自己缓缓躺下,双手交叠在身前,脸上挂着憧憬的笑容:“是啊,她那么纯净的一个人,一定不会介意我老去的容貌,一定会蹦蹦跳跳的飞奔到我身边、钻进我的怀中,嗔怪我为什么拖了这么久才去陪她!” 太子:“父皇!~~” 天启帝满足的闭上双眼,低低地说:“这一世,活得太累了,如今我终于要走了,真好、真好啊......”x :/ 王媛也听说了阮君宁连夜出京又在清晨赶回京城、飞奔入宫的消息。整个一个早晨都心神不宁、坐立难安!王家上下也感受到了京城上空紧张的空气,连下人们都不敢大声喧哗了,一个个低头闭嘴,轻手轻脚的干着自己份内的活计。这样焦灼的氛围终于在正午时被皇宫内传来的钟声打破了,所有人都停下脚步,愣愣的看着皇宫的方向。 章节目录 第198章 第一百九十八章 帝王崩逝,京城内的所有钟楼、庙宇钟鼓齐鸣,需要足足敲上三万下。那一声一声的金鸣,就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各家各户都找出了素衣、孝带,为天子戴孝。但凡事能进宫吊唁的人家都忙的人仰马翻,因为家中的一应布置都要调整,华贵的帐幔都被拆了下来,换上了素纱,教坊司之类的地方也都将华贵的宫灯收了起来,换上素白的纸灯笼,换完之后就大门紧闭,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这样的声色场所都不适合再营业了。 王家女眷也纷纷换了装扮,卸下钗环着孝衣,乘着挂了白布的马车进宫参加集体追悼。也因为这样的变故,王媛和阮君浩的三日之约只得暂时搁置。 马车上,邓嬷嬷拿出悄悄装着的煮鸡蛋,剥好了挨个喂给王媛和王旭姐弟俩垫肚子,嘴里絮絮叨叨着:“进宫哭灵可不是轻松的事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东西呢!事出突然,厨房里只有这个,姑娘和公子多吃上几口,免得身子熬不住!”王媛和王旭也有心理准备,对邓嬷嬷填鸭式的投喂来者不拒,一人手里捧着一只水壶,使劲的吞咽,尽力将肚子填的更饱一点! 天启帝停灵就在奉先殿,内殿跪着后宫嫔妃、皇子皇孙,宗室,朝臣和官眷们只能按照顺序跪在殿外,跪在被阳光晒得滚烫的地面上,在阳光的炙烤下放声痛哭,还不能是假哭,一定得哭的真情实感、泪水滂沱,否则就是大不敬。 王媛跪在母亲顾氏身后,努力的回忆着从小到大的伤心过往,可是翻遍了记忆的每个角落,也没找到值得哭出来的回忆,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拼命回想当初被姜晚晴坑的掉下土坡,又撞上大石头的那种疼痛,这才勉强红了眼眶。可是这样也不行啊,只能发挥想象力,想象自己被阮君浩绑进宫里,每天关在一件小小的屋子里,长吁短叹的孤独终老......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收都收不住!王媛一看这个办法靠谱,果断在脑子里模拟自己进宫后的各种悲惨桥段,借着胸中的悲愤,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x www.x33xs.com m.x33xs.comx 电脑端:/ 哭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太阳都落到地平线下了,今天的定额任务才算是完成。王媛哭的都快虚脱了,搀扶着顾氏(其实是耍赖挂在顾氏身上!)慢慢的跟着指引的内侍往后宫单另辟出来的明光殿休息兼吃饭。 雷浅端着个碗、趁周围没人注意时遛到王媛身边,用胳膊肘轻轻怼了怼因为哭的太凶狠而还一抽一抽的王媛:“你......不至于吧!对先帝感情就那么深,竟然哭成这样?” 王媛一抽一抽的轻声答道:“我、我先开始、哭不出来,就、就拼命、的想嫁给、阮君浩以后的、悲惨生活,就、就哭起来收、收不住了!” 雷浅:“........”雷浅和雷深其实比王媛她们回京要早,可为了不打草惊蛇,硬是在郊外别庄住了三天,等王媛她们到了才一同进京,这一等,就发现了王媛和阮君宁的小九九。此时看王媛对于嫁给阮君浩如此恐惧,又有些不解,“我有一点疑惑,你帮我解答一下啊!” 王媛一抽一抽的转过头,勉强睁着红肿的双眼看着她,无声地表示:你问吧! 雷浅:“.......你、不想嫁给常平郡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嫁入东宫,以后还可能入主后宫,从此被囚禁,还得陷入无休无止的算计和争斗对吧?” 王媛点点头。 雷浅:“那我就想不明白了,山阴郡公也是太子之子,还是长子,你、你跟了他,不是也得嫁入东宫,将来也有可能会入主后宫.......你嫁给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面对的局面都是差不多的,常平郡王相对来说还更名正言顺一些,你、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王媛:“......你爱鲁庭芝吗?” 雷浅:“自然爱!” 王媛:“他是武将出身,将来难免要上战场、去戍边,你愿意陪着他一起去吗?” 雷浅:“当然愿意!” 王媛:“如果换成你哥,你愿意吗?” 雷浅:“.......我明白了!”叹了一口气,“之前我看你对他们兄弟俩都不太感冒,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媛:“咱们去鄂州时,我不是走丢了,是、是被褚楼掳走了!”(阮君宁的建议,为了不影响王媛的名节,也是害怕褚楼这件事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所以对外一律宣称是王媛迷失在了林海中!) 雷浅:“什么?”因为实在是太惊讶了,一时没控制好音量,引得同在厅内休息吃饭的贵妇贵女们纷纷侧目。雷浅不好意思的抬手示意没事,又转向王媛,“开什么玩笑?” 王媛:“是真的!他、他得知我失踪的消息后连夜从京城直奔鄂州,几天几夜没合眼,只为找到霍将军救我。我、我自从那次远远地看到他、奔向他,就、就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雷浅:“......那常平郡王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王媛:“其实我也没有想好,可能还是会实话实说吧,毕竟......欺骗也是一种伤害!” 雷浅:“......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你夹在这两兄弟之间,今后发愁的日子恐怕还有很多!”x 王媛:“......我知道,可只要他心里有我,我就愿意跟他一同面对这些困难!” 雷浅:“我不是打击你,只是我每次看到山阴郡公,都会莫名的有点心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毕竟之前每次见到他,他的态度都很可亲,可是......那种感觉就是挥之不去!” 王媛:“对常平郡王就没有?” 雷浅:“没!要不我也不敢跟他做交易,出卖你那么多次!” 王媛:“你还好意思说!” 晚饭后,众人还得依着规矩继续哭。王媛和雷浅趁着人多杂乱凑到了一起。因为旁边有雷浅这个戏精,扯着嗓子干嚎,就是不落泪,王媛也没有了那样的心情,索性跟着她一起干嚎。嚎着嚎着,就看到一个小内侍跑着穿过跪在地上的人群,一头撞进殿内,不一会,阮君浩、阮君宁就一同走出大殿,走到管春林身边耳语了一句,管春林一脸惊恐的站起身,随着二人一同快步离开了。 雷浅眯缝着问:“这是做什么?” 王媛:“应该是出事了!” 章节目录 第199章 第一百九十九章 王媛猜测的没有错。阮君宁、阮君浩领着管春林一路狂奔,拼了老命的往宫外跑,是因为刑部大牢出事了。魏后本来消消停停的待在大牢里安心等死,因为她还没有听说天启帝要凌迟她的决定,可是丧钟一响,整整三万下,魏后不敢相信,瞪着眼睛一下一下的数,数到一百零八下之后,就连骗自己的理由都找不到了。 很多时候,眼泪并不需要酝酿,它会在你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悄然而至,一瞬间就汹涌澎湃,再也压制不住。魏后也没想过要压制!她原本以为,那个男人于她而言不过是向上攀爬、襄助家族的梯子、垫脚石,却在得知他的死讯时,眼睁睁的看见自己的世界轰然倒塌。 她这一生一直在争、一直在抢,小时候争夺父母长辈的注意和宠爱;长大了争高门显贵的夫婿;成婚后争中宫皇后的位置;有了儿子以后又拼命地为儿子争储君之位,眼睛永远盯着前方,即便在得知自己和家族一败涂地,连带着亲生儿子都前途尽毁时,内心深处想的都是:若有下辈子,只求个平平淡淡就好! 可是那个男人死了,尽管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自己还亲自动手,将他向着鬼门关推了又推,可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她才意识到,那个陪着自己走过大半生、消磨了一个女子所有最美好的时光的男人离开了,再也不会看她一眼、对她说一个字! 魏后忽然间就疯狂了,她在牢房里焦躁的转来转去,却发现那间四四方方的小屋子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有墙角处的那一堆稻草静静地看着她:“对!对,稻草、稻草!” 她扑向草堆,抓起一把细碎、还泛着潮气的稻草,拼了命的往嘴里塞,根本不顾那些尖锐的草叶、茎干刺破、刮伤她娇嫩的口腔内壁,就像是一个饥饿了很久的人,忽然间看到了满桌的山珍海味,什么都顾不得了,只知道拼命地往嘴里塞。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稻草粗粝,根本就咽不下去,她就使劲的咀嚼,牙龈被割破、不断地涌出鲜血,咽喉和食道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拼了命的干呕反抗,却终究抵不过魏后的坚持。 刑部大牢并不是一个热闹的地方,幽暗空荡的走廊里静的出奇,魏后那已经努力压抑过的咀嚼、干呕声就显得格外明显。关在附近的魏星野也听到了那冗长又连绵不断的钟声,心中一点波澜都没有,只是低头自语了一句:“哦!皇帝死了,我也快死了!” 可是渐渐的魏星野觉出一些不对劲来,那隐隐约约的咀嚼和干呕的声音好像就是从自己女儿的牢房那边传过来的,可此时并不是狱卒送饭的时间,这空荡荡的牢房里也没有什么能吃的,这声音究竟是什么? 魏星野猛然站起来,趴到牢门上拼命地向着魏后的牢房那边看,轻轻地呼唤:“清婉?清婉?” 咀嚼声停顿了一下,接着就更加疯狂的响了起来,伴随而来的也不再只有干呕声,还有低低的□□。魏星野慌了,拼命的大吼:“清婉?你在做什么?你说话啊!狱卒~~~狱卒~~~~” 听到叫喊声,狱卒边往腰上系孝带,边急匆匆的走过来。魏星野努力的将手臂伸出牢门,勉强拽住狱卒的袖子,焦急的说:“快、快去看看我女儿,声音、声音不太对!” 狱卒怜悯的看了一眼曾经不可一世,现下却沦为阶下囚,等待着极刑的魏星野,轻声劝道:“老先生先松开小人,小人这就去看!” 魏星野反映了片刻,才明白狱卒的意思,猛地松开手,推着他:“快、快去!” 狱卒无奈的走到魏清婉的牢房前,只见那个矜贵女子用一种别扭的姿势贴着墙壁站着,身体微微后仰、双手撑在身后的墙壁上,最诡异的就是那掩在素纱裙之下的腹部明显隆起。 狱卒诧异的抬头看她的脸,顿时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因为那张原本甚至称得上美艳的脸上布满鲜血,曾经饱满的红唇如今看起来血肉模糊。 狱卒:“......来、来人啊!人犯出事了!~~~” 魏星野急的拼命的将身体往牢门外探,可是那小小的缝隙实在无法满足他的焦急。狱卒飞快的从他牢门前跑过,他探出手去想要拽住,却只捏住了稀薄的空气。 消息一路报到阮君宁、阮君浩这里,两人找原来的太子,如今的新帝禀报,新帝微微皱眉,低声吩咐了一句:“去叫上管春林,你们看着处理就好,至于其他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说完一抹脸,又换上了悲痛欲绝的表情,泪水再接再厉,拼命从眼眶涌出。x :/ 当阮家兄弟带着管春林赶到刑部大牢时,魏清婉连姿势都没有变,还是那样别扭的站着,满是鲜血的脸上挂着淡漠与安详,只有脖颈上爆起的青筋悄悄诉说着主人曾经遭受过怎样的痛苦。 仵作早就被唤来待命了,看见顶头上司管春林,立马乖觉的轻声禀报:“人已经没气了,是活活撑死了!” 管春林诧异的回头:“撑死的?这......这大牢里怎么可能有人是被撑死的?” 仵作:“她、吃的是稻草!” 管春林:“稻草?” 仵作点点头:“是,就是地上的这些稻草,拼了命的咀嚼、往嘴里塞、往胃里咽,草茎尖锐,划破了口腔和食道,也刺破了胃壁,她还是没有停下,直到、直到将自己的胃生生撑破,最后失血、疼痛而死!” 管春林:“......”怜悯的看了一眼依然靠墙保持站立姿势的尸体,转头向着阮氏兄弟拱手请示:“郡王、郡公,这、该如何处置?” 阮君宁:“......” 阮君浩看着那具尸体轻叹一声:“我从来都不喜欢她,今日才知道,她也只不过是个痴人!”转向管春林,轻声吩咐,“人死债消!找一口薄棺好好收敛了,让人抬到魏氏祖坟附近葬了吧!”(_ 管春林低头应是。阮氏兄弟还有太多事情需要操心,转身急匆匆的走了。管春林吩咐好剩下的事情,沿着长长的走廊一步一步的往外走,经过魏星野的牢房时被猛地拽住了手,转头对上他焦急的目光:“我、我女儿,清婉,她怎么了?” 章节目录 第200章 第二百章 管春林怜悯的看着眼巴巴拽着他等答案的魏星野。若是以前,有人拿这样的眼神看他,一定会被活活整死,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兵部尚书、承恩公(皇后亲爹的封号)了,他是等待赴死的囚徒,也是一个急切的想知道自己女儿情况的父亲! 魏星野看管春林抿着嘴不说话,焦急的使劲拽了拽他的手臂:“你快说啊!” 管春林转过身,微微垂下目光,轻声说道:“你、节哀顺变!” 魏星野:“她......死了?” 管春林:“恩!” 魏星野:“为什么死了?皇、先帝还没有下处死的旨意,她怎么就死了?” 管春林:“......先帝临终前,其实是下了旨意的,要将她、凌迟处死?” 魏星野瞪大了双眼,不解的问:“凌迟?为什么是凌迟?当、当时不是还说要、要留她全尸,葬在齐王身边吗?” 管春林抬眼看着他:“因为先帝终于知道了当年先皇后崩逝的真相,弥留之际,下旨,凌迟!” 魏星野:“......哦!~~那、那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 管春林:“旨意虽然已经下了,可是先帝下完旨,就崩逝了,还没有来得及传到大牢里,她、还不知道!她、是自杀!” 魏星野忽然觉得自己今日将一生的好奇心都用完了,他从来都是懒得跟别人猜字谜的,可此时,他好像变成了一个稚子,有了无穷的耐心,就这样一问一答的跟管春林聊了起来,只为了解惑:“怎么会是自杀?明、明明结局已定,何必多此一举?” 管春林长叹一声:“我一直以为她对先帝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为了权柄、为了齐王、为了皇位,或许连她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当她真的听到了丧钟,知道先帝崩逝时,可能才真的意识到,心早就交出去了,只不过自己从来不愿意正视、承认罢了!可是那个人走了......所以她想死,大牢里没有什么可以伤害自己的利器,她就、就吃稻草,就、就活活将自己......撑死了!” 魏星野愣愣的重复:“撑死了?” 管春林点点头:“是!可是我看她的表情,却是解脱的。” 魏星野慢慢地低下头、松开手:“解脱?也好,解脱了!” 管春林心里的感觉更加复杂,说了一句:“常平郡王已经吩咐了,将她好好收敛,葬在你们魏氏祖坟附近。所以......你可以安心!”说完就转身快步离开了,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 魏星野像是跟本就没留意到谈话的对象已经走了,还是低着头轻声道:“哦,安心、我可以安心了,替我谢谢常平郡王!” 天启帝死后三日出殡,圣体被安置在祈年殿,那里的高僧将日夜超度,直到满百日后再葬入地宫。天启帝驾崩七日后,曾经的太子,如今的新帝阮修谨正式即位、举行登基大典,号永昌。因为时值七月,所以这个霸气的年号要等到来年才能正式登上历史舞台。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新帝登基,按照惯例是要大赦天下的,永昌帝也正想要得人望,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只是魏家并不在大赦之列。魏星野及魏家本家的男丁均被判了秋后问斩,同族的男丁中,身居要职或者跟本家走得比较近的也没能幸免,至于其他男丁和女眷们,则全部流放。 段恒因为跟错了老大,最终也被判了斩首,还有原来齐王党的骨干成员,基本上都没能逃脱。最轻的也是夺职抄家、贬为庶人。至于因为自己一时想不开而害了整个中间派的曹吾,则被一撸到底,扔到边境一座小城去当城门看守了,他这个看守究竟能当多久,那就要看他自己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了。x :/ 经过这样的大清洗,朝堂上一下子空出来不少岗位。曾经被天启帝拎出来占宰相位置的宗室长辈也很有眼色的递了辞呈,表示自己年纪大了,还能逍遥几年啊,请求永昌帝不要再让他超龄工作了。永昌帝很痛快的就批了,反手就把王逸又放回了宰相的位置上,但是对于犯官巷的其余人等,是一个都没有动,还有那些空出来的低层官职,也没有想要捡拔几家年轻一代的的意思,这就非常引人遐想了。 王逸倒是很坦然:“原来他是太子,我们是他的心腹,他自然会想各种方法给我们更大的权利,这样我们就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而现在情况变了,他是皇帝,皇帝是什么?是‘寡人’,这天下都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他不需要有心腹,只需要有忠仆!” 王媛凑在祖父身边,一只手肘顶在书桌上,手掌托着下巴,皱着眉有些不解的问:“可是祖父,你不会觉得寒心吗?我们这些人家为了他能够顺利上位,付出了多少?被贬、流放、斩首......换来的不过是他达成目的后的冷待与防备!” 王逸温和的笑了笑:“有什么可寒心的?你当我们这些人还是那血气方刚的少年郎?我们做的这一切、承受的这一切,看起来是一心支持他,为他鞠躬尽瘁,可说白了也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家族!官场上的事,无外乎‘立场’两个字,他跟我们的立场一致,我们便支持他,他上位了,我们自身和我们的家族便能更上一层楼,最起码也能多平安几年......如今目的达成了,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我们想要的一大半也达成了,至于那一小半欠着的,总会有机会要回来的!”x 王媛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价值观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我、我还一直以为你们都是忠君爱国的忠臣良将呢!” 王逸鄙视的看着一脸呆相的孙女:“爱国是必须的,这是我们为人的气节,至于忠君?那也得先看看这个君有没有那个脏腑、那样的担当,值得我们去尽忠!” 王媛更震惊了,结结巴巴的问:“那、那这满朝上下就没有忠臣了吗?” 王逸嘴角嘲讽的弧度更加明显:“有啊,不过绝大多数还没有混到高位就被整死了!” 王媛:“......现实好残酷!” 章节目录 第201章 第二百零一章 继位大典之后,一切也算是尘埃落定了,虽然丧期还没有过,大家还得穿着丧服,但是大型的仪式、典礼基本上都差不多了,阮君浩终于腾出手来能找王媛讨债了。x 电脑端:/ 来送信的还是绿萝。通知王媛,让她在七月十五这一天去城外大报恩寺的后山相见。 王媛愣愣的听完,有点不敢相信的问绿萝:“你、你确定他说的是七月十五?这还没除服呢,我们两个一身丧服,在鬼节这一天跑到寺庙里去!他疯了吧?” 绿萝面无表情:“郡王(新帝还没来得及给自家人升职)说了,你若是心中没有鬼,怕什么鬼节?” 王媛:“......他果然是故意的!” 是故意的也没办法,王媛还是得按时按点的赴约。跟家里长辈找了个最近事情太多、心里不□□宁的借口就带着邓嬷嬷、坐着马车出了京。到了大报恩寺上了香,又跟邓嬷嬷说自己要去后山的静室打坐冥想,把邓嬷嬷给支到厢房去休息,这才鬼鬼祟祟的蹿过山门,进了后山。 大报恩寺的后山有点荒凉,仅在靠近山门的地方有几间静室,余下的便是一大片国槐林。每逢初夏时节,这些国槐都会开出成串的洁白槐花,浓郁的香气将整个山头铺满,清风拂过,雪白的槐花飘落枝头,就像是下了一场洁白、芬芳的雨,美不胜收,可此时正值盛夏,国槐的叶子绿的有些发黑,远远望去反而显得有些压抑。 王媛沿着林间小道,轻轻地走入林中,终于在一处小山坡旁看到了站在高处远眺的阮君浩。王媛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道:该来的始终躲不掉!抬脚轻轻的向着他的方向走去。 王媛的脚步很轻,踩在被压实的土路上几乎没有声响,可阮君浩就像是有感觉一样,猛地回头,对上了王媛的目光。 阮君浩:“我以为你不敢来!” 王媛停了一下才继续向前走:“我......不至于不敢来,有些事情,终究是要说清楚的!” 阮君浩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王媛的身影,直到看着她停在自己身边,才再次开口:“为什么?你不是说过你不想入东宫?” 王媛低头自嘲一笑:“是啊,我说过,即便是现在,我也依然不想入东宫、不想入皇宫,也不想入任何郡王、郡公府!” 阮君浩:“那为何要选他?” 王媛抬起头看着他:“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想要娶我?” 阮君浩楞了一下,轻轻转动着目光,好像真的再认真思考:“我不知道!” 王媛转过头,看着眼前墨绿色的叶浪:“是啊,我也不知道!我之前一直觉得我将自己的这颗心守得很好、很牢,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他,我既然不想要那样的未来,就从没有想过要主动招惹你们。可是那天,我绝望的站在鄂州边境那片大森林中的一个小山坡上,想着我或许这辈子都走不出去了,我就看到了他,我所有的委屈好像都有了出口,最迫切的期望就那样被他笑眯眯的实现了,我就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这颗心了!” 阮君浩沉默了,原本探究中带着浓烈不甘的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表情也从冷硬变成了愧疚。他几次试着张口,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王媛转过头看着他,心口忽然被他这样的表情刺了一下:“你,你不需要这样,我、我是自己跑出京城的,路上遭遇了什么也、也不是你造成的,你、你也没有义务去救我,所以,你真的不需要这样!” 阮君浩有点艰难的转过头看着前方,闭眼缓了一会才再次开口:“我......知道了!” 他这样的态度让王媛有点错愕,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没想到就这么轻飘飘的说通啦?这、也许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自己吧!王媛忽然有点失落,觉得自己之前那些坚定的拒绝、不顾一切的逃离,看起来都显得格外可笑,就像是一场自导自演的自作多情!低头平复了一下情绪,挂上礼貌而疏离的笑容:“谢谢你愿意理解!” 阮君浩:“不要谢我,我也从来都不想理解你们!只是......我不想强迫你,那样、那样就显得我太可悲了!你......想要选择他也好,只是我想要提醒你,我这位庶长兄、算了,你觉得开心就好!”说完深深的看了王媛一眼,就转身离开了。x (_ 王媛没有转头去看他离开的身影,只是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墨绿色波涛,心里的滋味有点复杂。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都已经升到了天空中央,向着大地洒下炙热的阳光,一个微微泛着凉意的怀抱从身后包裹住王媛。 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王媛一惊,直觉的想要挣扎,温润的声音就从耳边响起:“别怕,是我!” 王媛回头,正对上阮君宁布满胡茬的下巴:“你、你最近忙坏了?” 阮君宁:“恩,忙得连睡觉都没有时间,今天为了来见你,才抓紧时间洗了个澡,可胡子还是来不及刮!” 王媛:“......你明明就是故意不刮,想叫我心疼!” 阮君宁轻笑着点点头:“被你发现了!那你会心疼吗?” 王媛撇撇嘴:“不心疼!” 阮君宁:“为什么?” 王媛:“因为你监视我的行踪!” 阮君宁:“......”有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是啊,我想知道你的一举一动,只有知道你安好,我才能放心的忙自己的事,而你今天是来见他的,我......说什么也要来看看!” 王媛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转过身体举起双手捏着他的脸:“快让我看看,向来八风不动的山阴郡公醋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阮君宁配合的摆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指了指自己的脸:“就是这个样子的!” 王媛被他逗笑了,发自真心的笑了,松开手将脸颊贴上他的胸膛,双手虚虚的环住他的腰:“他、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阮君宁更紧的抱住她,带着一点撒娇意味的说:“那我就可以安心了?不用再担心你被他抢走,毕竟从身份上说,他......比我更高贵!” 王媛:“......” 章节目录 第202章 第二百零二章 阮君宁和王媛的这次相聚是短暂的,因为新帝刚刚登基,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阮君宁还得尽快赶回去当苦力,临走之前狠狠地抱了抱王媛,留下一句:“我最近会比较忙,但是一有时间就会去看你!” 王媛笑着答应,然后沉默的目送他离开。 回程的路上,邓嬷嬷一直很忧虑的看着沉默的王媛,忍了又忍,还是委婉的问了出来:“山阴郡公来寻你的?”x 电脑端:/ 王媛靠在车壁上,疲惫的点点头:“是,我们......怎么说呢......就是我们两个两情相悦!” 邓嬷嬷:“他......并非良配!” 王媛疲惫的笑了笑:“我知道,也因为他的身份,将来必定会牵扯进很多纷争,我......愿意陪着他一起!” 邓嬷嬷:“......” 之后的日子平淡到有些乏味,朝堂上忙忙碌碌,今日下恩旨、明日定位分,后宅女眷除了在家听消息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尚在孝期里,一切游乐宴饮活动都是被禁止的,就连串门都显得不合时宜。 新帝登基一个月之后,太子妃戴氏正式被册封为皇后,赐居椒房殿,阮君宁的生母陈良娣虽然已经多年无宠了,可因为生了一个出色的儿子,也被封了九嫔之首的昭仪,赐居朝华宫。永昌帝为太子时,除了庶长子阮君宁和嫡次子阮君浩之外,还有两个儿子,不过生母位分不高,连正式的封号都没有,也因为生了儿子被封为正三品婕妤,其他人依照得宠到不得宠的区别,分别被册封为婕妤、美人、才人及宝林。而贵、淑、德、贤四个妃位则暂时空缺。 阮君浩因为皇后嫡子的身份被册封为亲王,封号为礼,阮君宁也升级了,升为郡王,封号没变,依然是山阴,至于永昌帝的另外两个儿子,十岁的三儿子被封为颍川郡王,六岁的小儿子则被封为了陈留郡王。 集体升完职,各国派来吊唁的使者也将陆续抵京。由于原鸿胪少卿颜凌辰因病退休,鸿胪正卿岁数又大了,处于不干正事等待退休的状态,永昌帝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把王玄拎出来,扔到鸿胪寺去当少卿,主管外宾接待和安保事宜。也因为这个任命,王家正式宣布回到了十一年前的鼎盛状态。 王媛蹲在家里,一不小心又听说了一个消息,周扬要结婚了!之前在阮君浩的设计下,周家定了颜家的嫡次女,也是跟王媛有过节的颜文婧当二儿媳,亲已经定了,只差举行婚礼了,如今又赶上先帝崩逝,周家一考虑,再等下去就得耽误两年多,还不如趁着热孝期间,抓紧把婚事办了。 颜家当然觉得受了怠慢,可是家族败落就在眼前,这门婚事好歹能将这种颓势拖上一拖,给大家一个喘息的机会,便也就痛快的答应了。婚礼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就是一顶花轿入门,拜了天地和高堂就算是完事了。因为周家公府的身份,满京权贵虽说不好上门喝喜酒道贺,但都送了礼品来,可是这场面怎么看都不像是权贵人家娶媳妇,连抬良妾入门都比这热闹些。 颜文婧进了洞房就夸下脸,伸手扯下盖头,一把扔在地上,不顾身旁陪嫁嬷嬷的劝阻,咬着牙、瞪着跟在她身后的周扬就开始吼:“你、你们家真是尊贵,正儿八经娶儿媳妇弄的这般见不得人? 周扬走到椅子边坐下,翘起二郎腿笑眯眯的看着她:“谁见不得人谁心里清楚!” 颜文婧两步冲到他面前,指着周扬的鼻子就开始喷:“你、明明是你自己弄出那般不堪的留言!” 周扬:“那又怎样?你们家还不是上赶着将你嫁了过来?大家各取所需罢了!而且我名声不好又怎样?你当你还是什么名门闺秀?不也就是个坏了名声的破落户?”忽然站起身,微微弯腰、近距离的看着愤怒的新婚妻子,“所以啊,少在这跟我装清高,即使要装,也先想想你的家人,他们还眼巴巴的盼着你在公府站稳脚跟,好拉他们一把呢!” 颜文婧想反驳,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昨天晚上,母亲拉着她的手,千叮万嘱,要她一定要讨得国公夫妇的欢心,这样才能够对家族有所助力。“可我呢?我的感受难道就不重要了吗?”颜文婧悲哀的想。 周扬看出颜文婧的犹豫,表情更加不屑:“所以说,你也无需跟我摆大小姐的架子,毕竟、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说完残酷一笑,越过颜文婧直接走出了新房,然后再也没进来过。(_ 两人这一闹,不出半克钟就传遍了周国公府,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周家倒是无所谓,而颜家则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周国公夫妇商量了一下,考虑到两家终究是成了亲家,不好弄得太难看,就想办法帮颜文婧的哥哥谋了个六品长史的官位,好歹算是有了个官身,而且级别也不算太低,颜家表示很满意。在颜文婧独自回门这一天,颜家上下一点都没挑周扬没陪新婚妻子回娘家的理,反而围着颜文婧不住的夸周家、夸这门亲事,颜文婧有苦说不出,从刚开始的委屈,慢慢变成憎恶、不甘,再到后来则变成了冷漠! 王媛坐在桌边,撑着下巴默默的听着阮君宁给自己讲这则八卦,心思一点点的飘远,回想起几个月前还在跟自己密谋婚约,帮自己躲避阮君浩的那个青年,忽然间就觉得有点惋惜。 阮君宁敏锐的注意到了王媛的不对劲,佯装恼怒的伸手捏住她脸颊上的嫩肉,恶狠狠的问:“怎么?差点就是你嫁给那周二,如今换了别人,心中惋惜了? 王媛“哎哎”的抢回自己的脸,一边揉一边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x :/ 阮君宁:“你那点小九九,我全都清楚得很!” 王媛:“我并非因为不能嫁他而惋惜,只是……他虽然有点……特殊爱好,可是也算是个爽朗的人,如今被逼娶了颜文婧,那丫头的性子我知道,实在是有些执拗,这两个人怕是要互相折磨一辈子了!” 阮君宁嫌弃的撇撇嘴:“你也太瞧不起这个周二了,他一早就是打着娶个娘子回家当挡箭牌的注意!”说着瞪了王媛一眼,吓得王媛一缩脖子,这才满意的继续说,“如今颜家那个姑娘自己送上门去,有了这个挡箭牌,周二算是彻底放开了,如今在孝期,教坊司和小倌馆都关门歇业,可那些胡同里的雅宅生意却好的不得了,周二现在基本上都不回家了,常住在长宁坊的一处雅宅里,过得不要太潇洒!” 章节目录 第203章 第二百零三章 得知周扬终于可以放心的发展自己的喜好了,王媛立刻将心头的那点惋惜团吧团吧扔进了垃圾桶。狗腿的凑到阮君宁身边,拽着他的胳膊讨好到:“哎呀,以前怎么没发现咱们山阴郡王是个这么爱吃醋的性子呢?” 阮君宁送了她一个白眼。 王媛再接再厉:“郡王殿下,你是不是要开府啦?” 阮君宁无奈的捏捏她的鼻尖:“是啊,宅子已经选好了,就在你们家旁边!” 王媛:“我们家旁边?这附近没有符合郡王府规制的空宅子啊!” 阮君宁笑的更加温和:“你祖父已经恢复了宰相之职,你们自然也要搬回原来的相府!” 王媛震惊了,结结巴巴的确认:“搬、搬回相、相府?” 阮君宁怜惜的将她拽过来搂进怀里,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说:“是啊,是到了该搬回去的时候了!陛下已经下旨,只是那里毕竟荒废已久,有些破败,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整修了,最多一个月,你们就能搬回去了!” 王媛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还能够回去!刚回京时,王旭曾经悄悄来找我,想让我带他去看看,可是我其实是有点害怕的,害怕看到小时候那些熟悉的场景变得破败不堪,所以拒绝了他,现在想想,我真是个‘胆小鬼’!” 阮君宁用下巴在她的肩膀上蹭了两下:“还好你们没去,那时候这京里上上下下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若你们两个贸然跑去,被有心人看到了,一定会说你们家贪恋曾经的宰相荣耀,图谋东山再起!” 王媛撇撇嘴:“之所以回京,不就是图谋东山再起吗?不止我们家如此,换了别人,绝大多数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的!何必假清高,装得自己多么不在意权位似的!” 阮君宁一看这位小祖宗连自己都一同骂进去了,气得伸出手指就往她腰侧的软肉上捅,边捅还边咬牙切齿的说:“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好心劝你、提醒你,倒被你说成了假清高?看来不收拾你真是不行了!” 王媛被他弄的痒的不行,一边躲一边笑,最后实在躲不掉,只能很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认罪告饶:“我、我错了,郡王饶命!” 阮君宁这才气哼哼地停手,紧紧的搂住她,贴着她的耳朵轻叹:“我多想明日就将你娶进门,可是没办法,我得守孝两年!” 王媛拍拍胸口:“还好还好!”被阮君宁狠狠的在腰上勒了一下,立马改口道:“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阮君宁:“……” 因为还要操心自己出宫开府的事,阮君宁没待多久就走了,临走前万分不舍的抓住王媛,狠狠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两下,这才笑眯眯的翻墙离开。 王媛看着他利落的身影,心中暗自感叹:我这屋子风水不好,一个一个的都爱翻墙,等搬家了我一定要申请一个靠近中间的院子,让你们再翻! 事实证明,她的麻烦还远没有完。各国使节陆续抵京吊唁,原本这也不是什么难办的差事,只要遵循旧例,安排在鸿胪寺下属的国宾馆就成,可因为一个人的到来,事情就变的没那么简单了。褚楼作为宁国国君,竟然亲自跑来吊唁了,他的说法是:“当年天启帝对他很是照顾,如今天启帝归天了,他理所当然要亲自来吊唁一下!”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他这一来不要紧,同来吊唁的赤夷使者这边就有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x 电脑端:/ 王玄愁得吃不香睡不着,实在想不出办法的情况下只能跑来向老爹求助:“这、不管怎么说,褚楼现在身为一国之君,跟其他使者一起安排在国宾馆就有点不合适了,可若是另外安排了他,别说赤夷使者不乐意,就是其他使者也会觉得我们厚此薄彼,实在是令人头疼!” 王逸皱了皱眉,果断对着儿子说:“无需另外安排住处!国宾馆分东西两苑,将东苑腾出来,单独安置褚楼,注意一下摆设规制就行,其他的使臣安排到西苑。让伺候的人警醒着点就是了,你再安排几个人十二个时辰守着,若他们有了龃龉立时出去调停,若有不安分的就及时回禀,实在劝不住了就叫霍思宏过去找他们聊聊天,保证出不了什么大事!” 王玄被他爹的机智深深的折服了:“父亲高见,儿这就去安排!”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不太确定的问:“霍将军向来倨傲,怕是未必请得动!” 王逸露出老狐狸的笑容:“无妨,他要是不愿意,你就跟他说,我觉得他爹年事已高,实在不应该再去太学受累了!” 王玄:“这有什么讲究吗?” 王逸悠闲地喝了一口茶:“他年少时不服管,家乡附近的书院都不肯收他,他爹只能亲自教,折腾的他欲生欲死,后来他进京为官,把他爹娘也接了过来,他爹教他教上了瘾,每晚在家里给他开学堂,他被折腾的不行了,就求到我面前,我看他可怜巴巴那样,就写了封荐书,让他爹到太学去带着学生们读读诗词经典什么的,他这才算是解脱了!” 王玄:“……霍家伯父这些年学生教下来,若是一朝赋闲在家,那霍将军怕是再没有好日子过了?妙!儿这就去办!”说完就高高兴兴的跑了! 褚楼此次到璃朝来并没有摆很大的排场,连车架都留在了京外的驿馆里,只带了一队亲随骑马入京。可架不住这位的故事实在是太过传奇,再加上一个貌美近妖的名头,还是吸引了京内众多的大姑娘、小媳妇前来围观,也就是此时尚在先帝孝期之内,大家还穿着素衣,也不能扔鲜花、扔香包什么的,否则那阵势,肯定远超当时鲁庭芝他们凯旋回京的场面。 就这样,当褚楼一行人骑着马走在朱雀大街上,围观的人群看到那个一身紫衣,英俊得有些邪气的男人时,还是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惊叹的吸气声。 王媛硬是被雷浅拉过来,只能低着头缩在人群里,心中丢人的直捂脸:“你们有点骨气好不好?不就是长得稍微好看气点吗?你们忘了他干的那些好事了吗?” (_ 章节目录 第204章 第二百零四章 雷浅正经没有见过褚楼,却听了不少这位宁国君主的传奇故事,其中最让她向往的就是长得帅,而且是帅绝人寰这一条,所以一听说褚楼入京了,那是排除万难也要来看看的。王媛一大清早被她从被窝里拽出来,硬给拖到朱雀大街边当围观群众,真是有苦说不出。 因为王媛心里有鬼,所以死活不肯站在最前排,雷浅也被她拖累的只能站在稍稍靠后的位置,伸着脖子越过前头的人使劲往远处看。当看到褚楼紫色的身影一点点进入视线内的时候,激动地紧紧攥住王媛的手,尖着声音说:“快看快看,来了来了,这等风姿,不愧是曾经的赤夷第一美男子啊!”x 电脑端:/ 王媛被她上蹿下跳的动作带的东倒西歪,撇着嘴嘲讽:“离得这么远,你就能看出风姿了?你这眼神还真好,之前鲁庭芝得胜还朝都没见你这么激动!” 雷浅一点都不生气,还头头是道的跟王媛分析了起来:“你看啊,虽然现在离得还挺远,看不清脸,可是能看清身姿啊!无论是男女,这身上都是带着一股子气场的,若这个人形容猥琐,那气场必定也是猥琐的,而如果这个人外貌出众、器宇轩昂,那气场必定也是不凡的!你看,这位宁国国君周身的气派,再看看他竟然敢穿这么骚气的颜色,还穿的气场不凡,长得能差吗?” 王媛:“......‘骚气’这两个字你用的实在到位!不过,你家庭芝身上的气场究竟是猥琐还是轩昂呢?” 雷浅背着手在王媛胳膊上轻掐了一下,作为她竟然敢说鲁庭芝气场猥琐的惩罚,嘴上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家庭芝身上的气场跟他们不一样,那个叫做英武,英武懂吗?就是即英俊又威武!” 王媛揉着手臂不懈的补刀:“不知道你们家庭芝若是知道了你看别的男子看得这么激动,会作何感想?” 雷浅终于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看着王媛威胁道:“你要是敢告密,我就把你推到路中间去,让你会会旧相识!” 王媛赶紧抬起双手使劲摆:“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女侠你放心围观!” 两人笑闹之间,褚楼的队伍已经走到了跟前。王媛自认为躲在人群之中,能够很好的隐藏自己的身影,可是褚楼是骑马的,坐的高、看得远,近处看的也更清楚些,一转头就看到王媛正在对着雷浅求饶表忠心,被她这样的动作逗得展颜一笑。 所谓帅绝人寰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他这一展露笑颜,看得围观群众集体倒吸一口凉气。正在专心打闹的雷浅和王媛立马转身、抬头,正对上褚楼的笑脸。两个人都是一脸痴呆 雷浅:“......好帅,传闻果然是真的!” 王媛:“......我怎么这么倒霉!” 褚楼并没有停下前行的步伐,只是礼貌的对着王媛点了点头,就继续往前走了。雷浅激动地抱着王媛的胳膊直蹦跶:“天呐天呐,世间竟然有这样漂亮的男子,真的是漂亮啊,而且漂亮的一点都不女气,他是怎么长的?太让人羡慕了!” 王媛的心情丧到极点,沉默着没心情搭话。雷浅得不到回应,转头看王媛,倒不是因为她关心王媛的心理健康,而是她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非常好的主意:“媛儿,阮家那哥俩虽然也算是英俊了,可是加到一块都没有这位好看,而且你还认识他,要不......你想想办法嫁给他?将来生个小娃娃多好看啊!” 王媛不丧了,她愤怒了!伸手捏住雷浅抱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举到眼前,快速的呲出小白牙,“啊呜”就是一口!咬完果断转身,迅速钻出了人群。 雷浅疼的双目泛起泪花,一边捂着受伤的手,一边还跳着脚对着王媛的背影喊道:“我说的是真的啊,你考虑一下!” 褚楼是做大事的人,没工夫也没那个意愿闲着逗弄小姑娘玩。王媛也知道自己还没有重要到让一国之君惦记的地步,之所以不想见他、也不想让他想起自己,完全是因为害怕自己曾经被他挟持的事情败露,有损自己的清誉,特别是跟阮君宁确定了关系以后,自己闺誉上头有任何的污点,都会对两人的未来造成毁灭性的打击,王媛自觉冒不起这个险:既然认定了他,就算前路多艰,至少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要好好做到的! 褚楼这次来吊唁,不但在京城居民中出了大风头,而且正如王玄当初担心的那样,引起了赤夷使者的极度不满。这位使者也姓郁,名叫郁威,也是赤夷皇族成员,只是关系拐得有点远而已。自打知道了自己将作为使臣出使璃朝、而褚楼也会亲自出使以后,就暗自决定,一定要在言语上给褚楼一个下马威。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所以他紧赶慢赶,赶在褚楼之前进入了璃朝京城、住进了国宾馆。听说褚楼今日即将抵达,他提前一个时辰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国宾馆门前佯装晒太阳。 国宾馆的主管一看这架势就觉得不太对劲,赶紧派人去通知顶头上司:鸿胪少卿王玄。王玄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斯想要干什么,窜出办公室、抢了一匹马就往兵部跑。 霍思宏最近很安心的在京城度假,说是度假,其实也得上班,只不过是每天蹲在兵部的办公室里发呆、打瞌睡,这样的日子让霍思宏觉得非常惬意,打心眼里希望边关再不要有战事了,他也可以提前退休、躺在功劳簿上混吃等死。 今日霍思宏的工作安排还是那样,指使下属泡了杯好茶,双□□叠搭在办公桌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闭上眼睛就开始假寐,寐着寐着竟然真的打起了小呼噜。 王玄一路风驰电掣的冲进霍思宏的办公室,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恬淡、安闲的景象。可他没有心思也没有功夫欣赏骨头架子打呼噜,无情的喊了一声:“霍将军不好啦,赤夷和宁国要打起来了!” (_ 章节目录 第205章 第二百零五章 霍思宏正在做梦,梦到他独自一人,骑着马在无垠的草原上奔跑,季节应该是春,草场开出了各色的不知名的小花,连拂过脸颊的风都是香的,那种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 忽然平地一声惊雷,将他从美梦中一瞬间拉回了现实,瞪着惊恐的双眼看着眼前面色狰狞的王玄,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王玄看霍思宏虽然醒了,可还是一脸呆相,急的直拍桌子:“醒醒啊,再耽误下去,宁国和赤夷就真的要打起来啦!” 霍思宏眨巴眨巴眼睛:“额?打起来!为什么要打起来?” 王玄急的整个身子往前倾,只要一抬膝盖就能爬上桌子了:“褚楼已经入京,赤夷使者此时正在国宾馆门口憋着劲打算跟他骂仗呢!” 霍思宏:“这么个打起来?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我过去?” 王玄:“劝架!”想了想,觉得时间已经不允许继续耽误了,“听说令尊在太学里跟学生们相处很融洽啊!” 霍思宏:“......你们家就没有好人!”抱怨完还得认命的站起来跟着王玄去当居委会大妈,给两边劝架。 要说霍思宏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吊儿郎当的跟着王玄赶到了国宾馆,溜溜达达的走到坐在国宾馆门前严阵以待的郁威面前,凑到她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郁威就一脸震惊的站了起来,霍思宏难得摆出严肃的表情,冲着他勾了勾手指,郁威就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走了,连小板凳都忘记拿了。 王玄站在旁边看着,对自己老爹的钦佩之情比山高、比海深:父亲说的没有错,霍思宏果然是杀手锏! 因为霍思宏的介入,国宾馆这边一切进展顺利,再也没出什么幺蛾子。郁威那边还主动上报永昌帝,说是国内出了点急事,想先去祈年殿祭拜一下先帝,完事就得速速赶回去。永昌帝本着来的都是客的原则,果断同意,做了特殊安排,郁威办完差事就连夜跑了。(_ 这个阵势让整个鸿胪寺的人都在好奇:“霍思宏究竟跟他说了些啥?” 王玄作为目前鸿胪寺实际上的一把手,被下属们公推出去打探。王玄自己其实也很好奇,很心甘情愿的又跑了一趟兵部,霍思宏一边品着茶一边嘲讽他:“堂堂七尺男儿,弄得跟长舌妇人似的,还专门跑来当包打听?” 王玄才不吃他这套:“我初到鸿胪,以后怕是后经常遇到这样的场面,既然霍将军有好的解决办法,我当然要好好请教、学习一下啦!” 霍思宏:“......这招你还是别学了,也学不来!我跟郁威说我找到了他们前任可汗的尸首?” 王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有报告朝廷?” 霍思宏不耐烦的皱了皱鼻子:“当时人是我设计埋的,我当然知道在哪!只是觉得没必要,所有没管而已。再说了,为什么要报告朝廷?人家死都死了,还要拿人家的尸首做什么?也就你们这些黑心政客干得出来!” 王玄:“......”你这绝对是报复。 不安定因素没有了,整个吊唁活动进行的非常顺利,永昌帝还和褚楼进行了友好会谈。永昌帝没有提当初褚楼在璃朝当质子的事,褚楼也没有提曾经的璃朝贵妃,现在的宁国贵妃郁骄阳以及那个不知道究竟是谁的儿子的璃朝八皇子。这样的互动让两个人都觉得挺舒服,永昌帝都已经在感叹:跟聪明人打交道果然舒心,没想到褚楼临走时扔了一枚深水炸弹:“不如两国联姻,结永世之好?” 永昌帝:“......”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褚楼站起身来拍拍衣摆:“我宁国皇后之位如今依然空悬,正缺一位璃朝皇室之女帮我打理后宫!至于送嫁之人也是现成的,林悦和鲁家的那个小子,叫鲁庭芝的吧?他们刚好都在赤夷,也顺路,不用来来回回折腾了!还有,之前我后宫里丢了个宠妾,据说是被安置在了璃朝皇宫里,好像就住在岳麓阁里,若是方便的话,烦请一起归还才好!”说完就礼貌地告辞了。 永昌帝瞪着眼睛,看着褚楼悠哉悠哉的离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缓了好一会,才支着内侍的手勉强站起来,硬压着怒火沉声吩咐道:“去,把王逸他们都给我叫过来!” 御书房里,犯官巷在京的六人外加管春林、戴岳等东宫旧人再次齐聚一堂。大家还什么消息都没听说,又不敢向皇帝身边派去叫人的内侍打听,就害怕落一个窥伺圣意的罪名,只能沉默的等着。 永昌帝头疼啊,褚楼这次真的是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可是他作为新上位的国家一把手,还得想办法把这件事完美的解决了,毕竟璃朝和赤夷不同,一个皇帝刚登基,就引起一场大战,这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一不小心,皇位还坐不坐得住都是一回事!无奈之下,他招来了曹太医给自己紧急针灸,希望先将头部的疼痛压制住,再好好想想有什么对策。这一扎针,就把王逸他们干干的晾了小半个时辰。 扎完针后不能见风,永昌帝系着个抹额被内侍扶进了御书房。同样的地点、熟悉的造型,看得在场的诸位都以为先帝他老人家又爬起来、从祈年殿回来了呢!x 事关重大,永昌帝也不废话,三两句把褚楼的原话复述了一遍,然后就卧在御座里不说话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戴岳仗着自己是皇帝老丈人,新封了承恩公的特殊身份,犹豫的开口道:“可、可陛下膝下并无适龄公主,先帝的诸位公主也都已出嫁,这......可否向褚楼言明,我朝并无适龄待嫁的公主可堪婚配?” 永昌帝想骂人,可是到底念着他是自己老丈人的身份,硬憋着气说:“要有适龄的公主,朕就不用如此发愁了!而且如今最紧要的也不是派谁和亲的事,而是褚楼对我朝的事物、安排竟如此清楚,还捏着不少证据,这个问题该怎么处理?” 章节目录 第206章 第二百零六章 阮君浩一看外祖父被喷,果断站起身来对着亲爹说:“父皇,我璃朝实力并不逊于宁国,况且褚楼立国,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如今又趁着先帝丧期来提议两国联姻,也有违礼法,我们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拒绝啊!” 永昌帝头不疼了,他一脸愤怒的坐直身体,抄起御案上的茶杯,照着阮君浩就扔了过去。阮君浩下意识的一躲,茶杯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撞到旁边的柱子上,摔了个粉碎!x 大臣们心中暗骂一声倒霉,纷纷起身下跪,伏在地上齐声喊:“陛下息怒!”x :/ 阮君浩心里堵得慌,可是也得下跪伏地,轻声嘟囔了一句:“父皇息怒!” 永昌帝坐在御坐里喘着粗气,其实心里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过,可是碍于面子,只是冷着脸叫起,然后看着儿子解释道:“那个孩子,那个先帝的儿子,至少是名义上的儿子在他手里,还有郁骄阳,如今我们双方这样不冷不热的相处着,旁人还不会太在意,可若开战,这两个人不但会成为他最有力的武器,还会让先帝沦为笑柄! 众人:“……” 永昌帝:“还有,我们派林悦去赤夷,还有鲁庭芝也一直在白龙江畔……窥伺,这些,终究是我们理亏!” 众人:“……” 正在大家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有内侍在门外小心翼翼的通报:“陛下,宁国国君差人传来消息!” 永昌帝:“……说!” 内侍:“宁国国君的意思是,他、只需要一个有着璃朝公主名分的贵女即可!” 众人:“……”不对,咱们家都有闺女,都在待嫁的年龄,就算自己家没有,亲戚家也有!~~ 永昌帝的双眼化身探照灯,阴测测的从在场所有人脸上划过:“你们都下去想想吧,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众人:“臣告退!” 相府,王逸书房,王媛瞪着眼睛扎着双手,不敢相信的问自己的祖父:“陛下这是答应了褚楼的要求?为什么啊?咱们又不怕他!就为了先帝的面子?那件事是个人都知道,此时怎么想起要顾及面子来了?” 王逸:“……你能不能有点贵女的样子?先帝的面子只是一个幌子,最重要的原因是陛下不想打仗!” 王媛:“额……为什么?” 王玄皱眉看着父亲:“陛下忌惮霍思宏?” 王逸有点疲惫的点点头:“最主要的恐怕就是这个原因!陛下刚刚登基,地位不稳,霍思宏这些年屡立奇功,在军中的威望只比当年的魏星野高,而且霍思宏那个性子……陛下这是不想让霍思宏有更大的功劳了,以防功高震主!再一个,陛下恐怕也是忌惮着褚楼,害怕若战事不顺,影响自己的威望,希望能够保持现状,有赤夷夹在中间作屏障,他便可以安心的当一个太平天子!” 王媛撇撇嘴,轻轻嘟囔了一声:“没出息!” 王逸捏起桌子上的花生米,嗖一下正中王媛的脑门,面对小孙女捂着脑门投过来的哀怨目光,严厉的说:“瞎说什么大实话?”叹了口气,有点低落的继续说道,“连你一个小娘子都看出来了!可见新帝比起先帝,确实差的有点远!”说完摇摇头,又严厉的瞪着王媛,“你这个态度,出了这间屋子就给我藏好了,最好藏到连你自己都找不到的地方去! 王媛低着头扁着嘴嘟囔:“我又不傻!哦!~”又挨了一花生米! 王玄宠爱的看了一眼女儿,又转过头问父亲:“那如今之际,我们该当如何?” 王逸撇撇嘴:“还能如何?陛下主意已定,自然是按他说的办!你放心,宁国皇后的位置,我们看不上,不代表别人也看不上,会有傻子心动的!” 王玄、王媛:“……”您老的嘴是真毒! 王逸不但嘴巴毒,眼睛更毒。褚楼要求一璃朝贵女以公主的身份嫁去宁国为后的消息一传开,整个特权阶级都炸了锅,一半是拼命的把自己家闺女往里藏,另一半则是想尽办法把自己家姑娘往外推!其实他们这样的想法也非常容易理解,只要自家闺女被选中,无论在宁国混的怎么样,首先就能得一个公主的封号,这对自己家来说可是实打实的好处,而且嫁去宁国是为后的,这是何等的尊容,自家无论是在璃朝还是在宁国,那都是标准的皇亲国戚,既能得面子还能得实惠,特别是对于广大没落宗室来说,这就意味着自家至少在未来的二十年以内都有了倚仗,利于家族发展。而且如果自家女儿生下了未来的宁国国君……那这好处可就不止二十年了!x 电脑端:/ 有这样心思的人家一打听,永昌帝当时招了犯官巷六人组外加戴岳、管春林商议此事,眼珠子一转,就开始想尽各种办法往这几家凑,攀亲戚、套关系,中心思想就一个,我家闺女最合适! 几家都是家大业大的,本家、旁枝,也有不少适龄的小娘子,这些小娘子的父母中也有些动了心思,屁颠屁颠的跑到家主这里商量:“您看,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如今有这样的好事,是不是先考虑考虑自家孩子?” 消息不胫而走,众多找门路的人家一愣,愣过之后就是咬着牙大骂:“好家伙,原来你们这些老狐狸一直不吐口,跟我们打太极绕圈子,就是打着举荐自家孩子的主意呢?这是黑幕啊,你们太无耻了!” 然后,这几家的闺女就倒了霉,纷纷被传出了一些不太好的流言,犯官巷这几家连理由都不用费心找,直接就说这几家的姑娘从小在北疆长大,粗野蛮横,不堪大任!至于戴家的姑娘,被说成仗着自己出身是皇后母家,为人傲慢无礼!管家的姑娘更离谱,就因为管春林主管刑部多年,愣是被安了一个爱看酷刑的罪名,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顾氏忧郁的看着王媛:“虽说我们并不想叫你去和亲,可是这样的传闻,终究对你的闺誉有碍!” 王媛撇撇嘴,一边啃苹果一边满不在乎的说:“您放心,要不了多久,这满京城的姑娘都得叫他们坏了名声,谁也别想好!” 章节目录 第207章 第二百零七章 王媛充分继承了祖父嘴毒眼睛也毒的特点,在京城贵女圈名誉的问题上看得很准。不出三日,各家的女儿多多少少都被曝出了一点丑闻,不是私会外男就是苛待下人,不是不敬长辈就是冷漠善妒!越是原本在京城贵女圈中名声好、才华重的女孩,被黑的就越惨。 这些人家原本都以自家女儿为傲,如今最值得骄傲的东西被人抹成了万花筒,正常人都咽不下这口气,于是纷纷投入乱战,逮着谁就黑谁,平时看谁不顺眼就加倍的抹黑她,弄得整个京城变成了是非窝! 王媛一看自己的推测应验了,跑到顾氏面前,傲娇的求表扬,顾氏一挑秀眉,冷飕飕的说:“跟那些私德有亏的闺秀相比,你们这几个岂不是成了好选择?”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x :/ 非常不走运的是,顾氏的嘲讽应验了,不过脱颖而出的不是王媛、雷浅,而是有一段时间没露面的姜晚晴!也不知道这风声最早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反正京城渐渐就有了姜晚晴大方谦和的传闻,而且传的有鼻子有眼! “外面那些人都说,姜晚柔虽然也是在北疆长大的,可是跟咱们几个一点都不一样,不但不粗野,还温柔端和,不但待人有礼,时时侍奉在继母身边,还精通佛理,虔诚非常,简直就是大家闺秀的典范!”雷浅坐在王媛房里的贵妃榻上,端着茶杯的手指骨节都有些发白了。 王媛歪在榻上,提心吊胆的看着她手上那只汝窑杯子,担忧的想:姐姐,你可悠着点,这是阮君宁送我的一整套茶具,你要给我捏碎了,这一套就成残件了、不值钱了啊! 雷浅叨叨了一大堆,就等着王媛给自己当捧哏呢,结果等了半天都没回应,奇怪的回头一看,发现王媛正痴痴的望着自己的手,气哼哼地将手中的杯子往旁边的矮几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 王媛猛的坐起来,扑到矮几边捧住那只杯子,拿起来仔仔细细的上下观察,嘴里念叨着:“大姐啊,你轻着点啊,这个很贵的!” 雷浅觉得自己快炸了,捏着王媛的肩膀使劲摇:“你清醒一点啊,仇人都快飞鸿腾达了,你还有心思关心一只杯子?” 王媛挣开她,起身将那只杯子拿到桌边放好,让它远离雷浅的魔爪,转过身来才不屑的说:“你急什么?她根本就成不了事!” 雷浅:“怎么说?” 王媛看自己的茶具安全了,直起身来慢慢悠悠的走到雷浅身边,再次窝回榻上:“她是很聪明,专门挑了个满城贵女都被骂的时间来给自己炒声势,可是她的主意打错了,她越是出挑,就会死的越惨!” 雷浅:“你能不能痛快一点说完?” 王媛撇撇嘴:“现如今这个局势,大家伙都抢红眼了,都打着‘我得不着,你也别想得着’的主意,她这时候冒头,只能死的更惨!” 雷浅:“……” 王媛:“你不信就等着!” 王媛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丫鬟轻声通报:“姜家二姑娘来了!” 雷浅:“晚柔?她跑来干什么?” 王媛冲外面喊了一声:“快请!”转过头来对雷浅说,“怕是被我说中了!” 说话间姜晚柔风风火火的进来了,站在门口扫到王、雷二人都在榻上,就果断大踏步的走了过来,边走还边抱怨:“也就你们俩还有心情在这里闲聊天,外面都要翻天了!” 雷浅:“是外面要翻天了还是你家要翻天了?” 姜晚柔原本都走到塌边了,往旁边桌子上扫了一眼,又大踏步的走过去,拎起茶壶往茶杯上比划了一下又放弃了,直接将壶口对着嘴,咚咚咚的开灌。 王媛心疼的捂住了眼睛。雷浅震惊的问:“你……你这个样子,你家苏瀛知道吗?” 姜晚柔一口气灌了半壶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才说:“外面热死了,你们两个人在屋里躲清闲,哪知道其他人有多焦灼!” 雷浅:“因为你那位好姐姐?” 姜晚柔放下茶壶,也走到塌边,往王媛身边一歪,王媛嫌弃的直往外推她:“呀呀!离我远一点,身上跟火炉一样!你那好姐姐又作了什么幺蛾子?” 姜晚柔像八爪鱼一样死死的扒住王媛:“你身上凉凉的,快让我抱抱!快别提姜晚晴了,她就是前世冤孽,专门就是来恶心我们全家的!你们知道吗?我外祖家那帮人也是脑子不合适,竟然相信把她捧上去,她就会提携外祖家,那真是不遗余力的给她造声势啊!把她夸的天上有地下无。这本来也不关我的事情,她愿意嫁到哪都行,还省的我们家操心了,谁想到她这么一闹,那帮抢红了眼的人家竟然一致冲着我们家来了,从他娘当年那点破事到我们祖父被贬,把我们家骂出了花,气的我祖父直接摔了杯子、关了她的禁闭。可是这骂声已经起来了,还愈演愈烈,关了她也止不住啊!你们说愁人不愁人?” 雷浅和王媛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了“果然如此”的共识!雷浅试探的问:“那……你们家打算怎么办?” 姜晚柔又叹了一口气:“我们家能怎么办?不吭声呗!这种事情越是辩解就越糟!祖父说若不是赶在先帝孝期里,就随便找个人家把她嫁出去,省得留在家里是个祸害,问题是事情就是这么不巧,就算现在开始挑人,在热孝结束之前,想把婚礼程序走完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把她关好,等待流言自己平息!”(_ 王媛:“……你也不用愁,我估摸着下一个出头鸟应该很快就会自己站出来,到时候大家就会把你们家给忘了!” 姜晚柔好奇的支起身子看着王媛:“怎么讲?” 王媛:“你想想啊,那是宁国皇后啊,对任何人家都是致命的吸引,而且褚楼又长成那个鬼样子,哪个小娘子不怀春?这么两样加起来,对那些人来说是多大的一个诱惑啊?他们会想尽办法去争取的,所以你们就安心的看着就行了!” 章节目录 第208章 第二百零八章 王媛再次发挥了她乌鸦嘴的特质,下一个出头鸟果然很快就显现了出来,而且还把事情闹得挺大!就在姜晚柔跟王媛抱怨之后的第三天傍晚,阮君宁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拎着一食盒的美食翻墙过来看王媛,也顺便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看到阮君宁又带了好吃的来,王媛很是殷勤的接过食盒、打开盖子惦着脚尖伸着脖子往里看。阮君宁笑眯眯的走到她身后,双臂环住她的腰,将人整个举了起来:“这样看得更清楚些!” 王媛也没跟他假娇羞,惊喜的转头问他:“酸奶?你在哪里买到的?” 阮君宁将人放下来,伸手接过盖子放在旁边,一样一样的将食盒里的美食取出来摆在桌上,边摆边解释:“前一阵子京里开了一家胡人食寮,专门做这些,我想着你在北疆长大,应该会喜欢,就买了一点拿来试试!” 王媛嘟起嘴,佯装嗔怒:“你、你这样说的好像我是你养的什么宠物一样!” 阮君宁弯腰打横抱起她,稳稳地放在凳子上,又伸手取过筷子放进她手里,才在她身边坐好,捏着筷子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可不就是我养的小狐狸?又娇贵、又狡猾,关键是还贪吃!” 王媛:“......哼!”气鼓鼓的转头看着桌上一盘盘的美食,“还有炙羊肉和炸丸子?我真是太想念这一口了!” 阮君宁伸手一样给她夹了一点:“快趁热吃,冷了就腻了!” 王媛已经没有功夫答话了,全副心思都扑在了眼前的美食上。阮君宁支着下巴看着她:“我最近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累得紧!可此时看着你吃的这样香甜,又觉得那些疲惫都没有了!”x 王媛:“......”抬头看着他,努力的将嘴里的食物都咽下去,“先帝的丧礼,大型的仪式都已经告一段落了,还有那么多事情可忙吗?” 阮君宁:“恩,主要就是来吊唁的使臣那边,还有就是魏氏一案牵涉众多,查证、审问、定罪,还有空出来的这些官位,陛下那边又不太愿意全部补上,原本事情就多,干活的人偏又少了,这一阵子各部都是一个人当两个、三个的用,所以麻烦还真的不少!你父亲最近也忙坏了吧?” 王媛尴尬的笑了笑:“额......其实我最近都在忙着听闲话,还真没太关注过父亲究竟忙成什么样!” 阮君宁:“什么样的闲话让你这样感兴趣?” 王媛:“就是......褚楼不是想联姻吗?京城的闺秀圈子都乱套了,我觉得近十天来,整个京城的待嫁贵女就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多多少少都被传出了一些风声......听着挺有意思的!”x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阮君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直把她看得恼了,翻了个白眼,才说:“我也听到一些,他们还说了你,你不生气?” 王媛不在乎的扁扁嘴:“这有什么可在乎的?他们说的也是事实,我们家确实被贬过,我确实在北疆长大,性子确实野了一些,可那又怎样,我高兴就行呗!” 阮君宁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我就喜欢你这混不吝的性子!而且当年之事,已经平反了,你无须放在心上!” 王媛啊呜一口吞掉了一颗丸子,含混的说:“我才没放在心上,他们那都是羡慕嫉妒恨!” 阮君宁:“......罢了,说点让你高兴的吧!你那个仇人,武安侯家的小女儿要倒霉了!” 王媛诧异的抬头:“武安侯家?梁倩吗?她怎么了?” 阮君宁:“其实就是因为你最近正在关注的那件事!从你生辰那日之后,这个梁倩的名声就不是特别好,想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婆家就有点困难,偏偏这位小娘子性子傲得很,坚持要找这天底下最好的男子做夫婿,武安侯夫妇怎么劝、怎么罚都没用,索性就冷着她,以为过两年她年岁到了,自己就该着急了,谁知道这位梁姑娘在褚楼入京那日对人家一见钟情,褚楼要聘皇后的话一放出来,她就坐不住了,自己去找父母想要到陛下面前毛遂自荐,可是她那个名声......这个提议就被武安侯夫妇给否了,没想到这姑娘竟然铤而走险,买通了给国宾馆送菜蔬的商贩,混进其中,钻到褚楼房里打算献身!” 王媛举着筷子,上头夹着个丸子,惊讶的连眼睛都忘了眨,直到阮君宁好奇的看过来,才愣愣的问:“她、她成功啦?” 阮君宁:“怎么可能?褚楼也挺狠的,看见自己床上躺了个只着单裤肚兜的年轻女子,竟然二话不说,将人家抱起来就扔到了国宾馆门口!” 王媛:“然后呢?” 阮君宁:“幸好当时天色已晚,只有侍从和护卫看见了,还是你父亲,连忙命人将她裹住,送回了武安侯府!” 王媛:“......我爹回来都没跟我说!” 阮君宁看她吃的差不多了,伸手端过酸奶碗放在她面前,又拿了个调羹放在碗里:“你一个未嫁小娘子,他怎么会跟你说这种事?而且这样的丑闻,不但武安侯府的面子被丢尽,连陛下都震怒了,将武安侯招进宫里好一顿骂,直说他们家姑娘丢了整个璃朝的脸面,命他回家好好教导梁倩呢!” 王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说?” 阮君宁:“就是三日前,本来知道的人就不多,陛下又生了气,谁敢随便议论?不过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就你们这帮忙着骂架的小娘子们不知道罢了!” 王媛:“那梁倩怎么样了?她日后的婚事怕是艰难了吧?” 阮君宁难得露出一点不懈:“婚事?武安侯从宫里出来后就连夜将她送到郊外庄子上关起来了,对外只说她得了急病,害怕过人,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过不了多久,恐怕就会传出她病亡的消息了!” 王媛:“武安侯夫妇不是最宠爱她了吗?怎么舍得?” 阮君宁:“呵!在家族名誉、仕途前程面前,宠爱值个什么?这是她自己作出了事,哪怕没有这些事情,到了该议亲的时候,她也不过是武安侯手上的一张牌,拿来给家里换取最大的利益罢了!” 章节目录 第209章 第二百零九章 将王媛喂饱了,又叮嘱了她武安侯家的事不能胡乱议论,阮君宁就摸摸她的头,提着食盒又翻墙走了。王媛倚在门框上,一手抚着微微凸起的肚子、看着阮君宁翻墙的矫健身影,一边想着他说的那些事,猛然间生出一阵感伤,倒不是她想当鳄鱼,为梁倩掉几滴眼泪珠子,就是觉得人心鬼蜮,即便是至亲之间,很多时候也敌不过实打实的利益。 因为梁倩的这一招神助攻,褚楼又找永昌帝表示:“老哥,你看我年龄也挺大的了,属于大龄男青年了,你既然同意了联姻,是不是动作快一点?免得我被你们这里的小娘子调戏了去,到时候你可是要赔偿的!” 永昌帝应压着涌到喉头的血腥气,笑着表示:“这就选好了、这就选好了!” 送走褚楼后就冲着阮君浩咆哮:“你、在宗室里挑一个长相周正,没什么不良嗜好和传闻的,稍微机灵点的适龄小娘子,记着,一定得是姓阮的!他们不是爱争吗?我看他们怎么好意思挣到我们家头上来?” 阮君浩领命,出了御书房就去找了宗正卿,两个人拿着阮氏族谱,一个一个的对,觉得年龄条件差不多,宗正这边又不记得这姑娘有什么生理缺陷、不良传闻的,就由宗正卿夫人负责招人来,一老一小两个男人躲在屏风后面观察打分,最终挑中了天启帝他二大爷家三儿子的小孙女,叫阮琳的小娘子。x 阮琳家里属于没落宗室,太爷爷那一辈还行,可是架不住爷爷和父亲都不成器,还一个比一个纨绔气重,几十年折腾下来,家里就只剩下一副空壳子。阮琳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早就练就了一副宠辱不惊的钢筋铁骨。 据宗正卿夫人向阮君浩透露,这位年方十八的小姑娘早早就已经挑起了管家的大任:“他们府里要不是靠她撑着,怕是剩下的那点家产也早就被糟蹋光了!” 阮君浩越想越觉得这丫头靠谱,果断拿着阮琳的简历回宫向皇帝爹报告。永昌帝捏着宗正卿整理出来的简历仔细读了一遍,抬头认真的问儿子:“你觉得她行?” 阮君浩:“宗正夫妇也觉得她比较合适,这姑娘吃过苦,见过人情冷暖,不会被权势、富贵还有皮相冲昏头脑,是个清醒的!” 永昌帝点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那就行!这人啊,最怕的就是不清醒,那就她了!” 大老板首肯了,后续事宜自然有专人接手。宗正夫妇亲自登门,跟阮琳的祖父母、父母商谈和亲事宜,阮君浩在背后悄悄的支了一招:“这样的长辈,其他的都不用多跟他们扯,就说会有大笔的赏金,阮琳被册封为公主之后还有固定的食邑,这些都归他们家,而且和亲的嫁妆还是朝廷给置办,相当于他们家嫁女儿不但没花钱,还有得赚,还有长效收益,而且女儿是去当皇后的,说出去有面子!”(_ 宗正卿照着这个思路一说,阮琳她爷爷当场就拍板了,表示要为国效力,死而后已,恶心的宗正卿半天没接上话! 阮琳本人对这样的安排低调的表示了欢迎,心疼的宗正卿夫人当场就红了眼眶:“好姑娘,大家都知道你日子过得不容易,早点嫁出去、离了这个家也是好事,毕竟外面是新的一番天地,只要肯努力,总能争个好前程!可是话又说回来,那宁国山高水远,你孤身前往,嫁的又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你若心里害怕,便说出来,请、请陛下重新选人便可!” 阮琳从小到大就没受过几次这样真心实意的关怀,一时间感动非常,哽咽着向宗正卿夫人行了一礼:“多谢夫人关怀,只是这日子总是要人去过的,究竟能争出个什么样,也要争过了才知道!” 宗正卿夫人拉着她的手将她拽到身前:“好姑娘,是个有志气的!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好好去干!这些日子你准备准备,宫里怕是还要派人来教你礼仪,你好好学,无论那边是个什么局面,咱们总得先做好准备!” 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起身告辞,也懒得跟阮琳的祖母、母亲打招呼。宗正卿坐到马车里还在念叨:“你这样不好吧?毕竟是亲戚,而且他们家马上就要出个皇后了!”x 电脑端:/ 宗正卿夫人满脸不屑:“我呸,就这样为了自己体面、富贵卖女儿的人家,也配叫我跟他们打招呼?这辈子都别想!” 宗正卿:“……好吧,你高兴就好!” 人选定了,永昌帝也没有再给京城里那些个长舌妇编故事污蔑阮琳的机会,直接就下旨封阮琳为馆陶公主!褚楼这边一看人选定了,也果断告辞,表示:“我回去就遣使臣来提亲!【1】” 这一系列操作实在太迅速了,京城里正吵得热火朝天的人家一下子全傻眼了:“啥意思?人选这就定下来了?没听着风声啊!还有,这个阮琳又是谁?” 也不怪这些高门大户不知道阮琳,毕竟他们家空有个郡王府的名头,却是实实在在已经败落的了,在权贵多如狗的京城,那些正当红的人家谁有心思搭理一个破落户家的小娘子啊!再加上阮琳本人确实低调,知道她的人还真不多! 这场旷日持久的骂战终于在永昌帝高效率的行动下划上了终点,之前吵得面红耳赤的人家看希望落空,也都偃旗息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就好像他们从来都不曾参与其中一样。那些不想将女儿送到宁国去和亲的人家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在之前那样的情势下,管你想不想争这个名额,只要家里有待嫁女的,谁都别想幸免,如今人选定了,自家姑娘终于不用再挨骂了,自家的家风家教也终于不用再被拿出来攻击、质疑了! 而要说最为阮琳高兴的,竟然是雷浅,消息一出她就跑到王媛这来通报兼吐槽,中心思想就是:“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就姜晚晴那两下子,在京城里真的不够看,亏她还做着当宁国皇后的春秋大梦呢,这下子好了,没吃着羊肉,反惹了一身骚,活该!” 王媛:“……你对她还真是恨得深沉!” 章节目录 第210章 第二百一十章 阮琳被册封后的第三天,有消息传来,被送到京郊农庄里的梁倩死了,武安侯家公布的官方原因是发了急症,而根据阮君宁的小道消息,梁倩是被她的亲爹,武安侯梁成亲手勒死的。 王媛确实被吓住了:“勒死也就罢了,为什么是武安侯亲手勒死的?” 阮君宁:“梁成也是没有办法了,他这个女儿就是生下来讨债的!” 王媛不自觉的身体前倾,瞪大眼睛问:“什么意思?” 阮君宁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阮琳被册封为公主的消息传到了关梁倩的农庄,她......杀了看守,还想要逃回京来杀阮琳,结果被拦了下来。梁成连夜出京赶去查看,原本还想好言相劝,奈何梁倩确实疯了,为了挣脱出去甚至拿着大棍照着亲爹的天灵盖的砸了下去,梁成侥幸躲过,也看清楚了这个闺女是留不得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x 电脑端:/ 王媛:“......然后就给勒死了?” 阮君宁:“恩,临时找不到毒药,用刀又怕有外伤,勒死省事点,出殡的时候只需要穿件高领的寿衣遮住勒痕就成!” 王媛:“......他们俩还真是亲父女!” 阮君宁诧异的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王媛:“都够狠得下心的!” 阮君宁:“......” 另一边,褚楼在回宁国的路上就传信派出了一个使节团,带了仪仗、装着国书直奔璃朝而来。当然,还装了一封褚楼的亲笔信,大意就是两国既然都已经结了姻亲了,林悦啊、鲁庭芝啊是不是就可以跟着送嫁的队伍回家了?毕竟让人家长期离家也不好!还有一件事,就是阿依是他非常喜爱的一个妾室,就让她随着送嫁队伍一起回来吧。 永昌帝一脸平静的看信,客气的对使臣笑了笑:“使臣一路奔波,甚是辛苦,请移步至国宾馆稍作休整,三日后,送嫁队伍即可出发!” 使臣:“我主信中所说,不知陛下......”话还没说完,永昌帝就一个眼色,候在一旁的王玄立马上前,礼貌又亲切的拽着使臣的胳膊,一边寒暄、一边把人往外带:“贵使是第一次来璃朝吗?不知对我璃朝风物了解多少?我璃朝的饮食习惯和贵国大有不同,不妨由在下带着贵使去体验体验?” 使臣:“那个什么、信......” 王玄:“新鲜,食材保证都是新鲜的!” 殿内诸人沉默的看着王玄连拖带拽的将宁国使臣给弄走了,又转过头来看着永昌帝,永昌帝看着殿门一点点合上,才转过头来看着王逸。(_ 王逸心里暗道一声倒霉,认命的出列、拱手问道:“褚楼所言,不知陛下作何打算?” 永昌帝:“朕还能作何打算?我们做得那些安排人家都一清二楚,既然亲都和了,再继续坚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王逸:“......是,臣会安排妥当!” 姜彤左看看又看看,忍了又忍,还是决定站出来问一句:“陛下,朝廷安排,或有可能泄露。可、可阿依之事,当初安排的极为隐秘,上至后宫诸位娘娘,下至内侍宫女,都不允许靠近,褚楼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是否......” 永昌帝:“朕也想过,可是看褚楼的意思,他知道应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再想查到消息源头谈何容易?” 姜彤:“那陛下的意思是?” 永昌帝:“杀!” 姜彤:“杀?” 永昌帝:“是,岳麓阁内外的内侍、宫女、护卫......全都杀了!” 姜彤:“......牵涉人数众多,不知以何借口?” 永昌帝心想:你一个管审判刑狱的,问我该用什么借口杀人?可惜指责的话还没说出来,外头小内侍连哭带嚎的就冲了过来,边冲边喊:“太皇太后......薨逝了!” 众人:“......” 永昌帝:“......这下有借口了,殉葬!” 姜彤:“......”那这事就不归我管了! 太皇太后周氏这其实已经算是喜丧了,老太太活了八十多岁,出生在公府豪门,嫁给帝王,还生了帝王,一辈子都活在食物链的最顶端。可是你要说她活得能有多高兴,那也不尽然! 或许在年少时,还是明媚少女,嫁给皇子,成了王妃,后来是皇后,那样的鲜衣怒马,受万众仰望。可是一切似乎都从封后大典之后的第二日开始变得不一样了,朝堂上的权位之争、后宫也不消停,身下的那个位置就像是一个闪闪发光的苹果,被扔在饿红了眼的人堆里,谁都想拿、谁都想抢!还有那打不完的仗,没完没了的水灾旱灾虫灾,身为皇后的她只能一次次率领着那些翻着白眼、撇着红唇的女人们祈福、祭神,看着袅袅香烟,她也曾经在心里嘲笑过:这样如果有用的话,天下早就太平了! 好不容易熬死了老公、熬到亲儿子继位,儿媳妇却死的不明不白......八十多年的人生,周氏觉得自己经历的比别人十辈子都多,她真的太累了,这个国家、这个王朝、这些人,都跟她没有关系了:“我终于要自由了,能够离开这死气沉沉的皇宫了!我有多少年没有走出过这个华丽的牢笼了?四十年?还是五十年?不记得了,也无所谓了,都过去了,终于能出去了!”周氏是在睡梦中离世的,贴身的大宫女照规矩、时辰叫她早起时,她的身子都已经凉了,连太医都省得叫了。 礼部其实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准备周氏的丧事了,说出来是大不敬,可是大家伙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事早晚都会来,而且考虑到太后(当年还是太后)的葬礼程序复杂、仪式众多,所以任何一位称职的礼部尚书都会选择提前做一点准备。奈何周氏心态好(见过的事情太多了),身体好(这是小时后生活好,打下了好底子),一路熬走了三任礼部尚书,人家还能怒斥魏后。又把亲儿子也熬走了,也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悲伤(岁数大了,生死见得太多,也悲伤不动了!),又安安静静的熬了两个多月,这才在睡梦中安安静静的离开人世,死前还用颤抖的手留下了一封懿旨,大意就是:老娘不入皇陵,老娘要葬在周家祖坟里! 章节目录 第211章 第二百一十一章 消息一出,大家伙都惊了。礼部首先表示:“不行啊,这样不合规矩,也不合礼法,更不合风俗!而且,太皇太后周氏自打嫁入皇室以来就是正妻,一路从王妃坐到皇后、太后、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又没被休、没被废,怎么能不入皇陵、葬到娘家的祖坟里去?”这是官方理由,还有一个私人理由,礼部尚书李怀瑾没有说出来:老子自打接了这个位置,就开始着手准备了,这会要全盘推翻重来?那老子之前付出那么多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可是周氏用死前最后一道懿旨这个做法实在是太狠了,根本让人人驳无可驳。你说你找谁去驳?人家老太太已经死了,总不能跑到奉先殿、遗体前头去讲道理吧?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让谁去讲这个道理?永昌帝?那是他祖母,你让他一个刚登基没多久,屁股还没坐热乎的新手皇帝去驳历经四朝的太皇太后的遗愿,这个难度真是有点大,一弄不好还有可能传出个不孝的名声! 可是你要让永昌帝依照太皇太后的意思办,那也确实是有点为难:“太皇太后死后不入皇陵,会不会引起什么不好的猜测啊?” 问题就这么僵到了这里,最后还是阮君浩想出了办法:“若由周国公周坤给个说法呢?毕竟是太皇太后的娘家,无论怎么办,都比较有发言权!” 当传旨的内侍跑到周国公府传达这一消息的时候,周坤正带着全家换孝服呢。太皇太后论辈分来算那是他的亲姑奶奶,虽然没太见过,但对周家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这样一位长辈仙去了,周坤的心里也不好受。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太皇太后在世时,虽说为了不显得外戚专权,并没有给自己娘家太多优待,可很多好处、方便那都是明摆着的,根本不需要谁去专门打招呼,稍微有点眼色的人都会给周家几分面子,如今这个大靠山倒了,你让周坤如何能不发愁? 就在这样悲伤的时刻,先是听见内侍说姑奶奶她老人家要葬在自己祖坟,又听说阮君浩让他们家给个说法。周坤先是呆愣,觉得自己的脑容量不太够用,然后是尴尬和惊恐,觉得姑奶奶这样的决定真是让人为难,而且恐怕会惹得皇室不快,最后就是愤怒:你奶奶个腿的阮君浩,我儿子的婚事我都按你说的办了,你还来给我使绊子,没完了是吧? 心里爆粗口,面上还得挂着客气的表情跟着内侍进宫回话。要说周坤也是狠人,拽着永昌帝的袖子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然后抽抽嗒嗒的表示:“一切听凭陛下决断!” 众人:“……” 永昌帝咬咬牙发了狠,最后下令,在周家祖坟的那个山头上单另给太皇太后盖一座陵寝,这样既满足了太皇太后的遗愿,也不太丢皇室的脸,至于修建陵寝这期间,太皇太后的梓棺就先安放在城外祈年殿。x :/ 老大发话了,其他人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各自领了差事去安排了。王媛再一次跟着祖母和母亲进宫哭灵。跪在人群里悄悄的左顾右看,发现大家伙可能是先帝那一场哭的太狠了,还没缓过劲来,这一回都没什么表演欲望,省去了嚎啕的部分,都只是默默垂泪。 当天晚上还是歇在了宫里专门辟出的院子里,小小的一间房,放了张床就没什么活动空间了。王媛躺在床上,盯着雕花窗棂发呆,呆着呆着就听外头有人在轻轻的唤她。 一个猛子坐起来,随手批了件外衫,走到窗前轻轻打开窗户,就看到江远站在窗外,手里还提着个包袱。 江远看到王媛很规矩的行了个礼,然后低声说:“主子即将启程前往宁国送嫁,想着小姐这几日在宫里哭灵,怕跪坏了膝盖,便命人赶制了这幅薄护膝,里头填的是蚕丝,轻薄隔凉,也不易被人发现,主子说,膝盖着了凉,受罪的是小姐自己,所以还请小姐不要执拗,认真带上为好。”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接过江远递过来的小包袱,发现里面是一副用杏色锦缎缝制的护膝,很轻薄、很软,拿在手里摩挲了片刻才抬头问江远:“他、太皇太后新丧,和亲的队伍这么快就要出发了吗?”x 江远:“是,陛下的意思是和亲是两国之间的大事,太皇太后生前对这桩事也是赞成的,还是不宜再耽搁了,所以就派主子亲自护送!” 王媛:“......是这样啊?那、替我跟他说,一路小心!” 江远点头告辞,王媛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快速消失在夜色中,心里的滋味有些难明。发了半晌呆,最后还是决定去睡觉。躺在床上回想起之前跟那人的相处,好像永远都是他上赶着追着自己跑,而自己一直在躲、在逃......叹了口气,念叨了一句:“你要好好的啊!”,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索性决定不想了,闭上眼睛开始养瞌睡,不一会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送亲队伍离开皇城的时候没有人去送,而且无论是皇宫还是京城,都是一片缟素,毫无喜庆的踪迹。阮君浩催马走到阮琳的车架边,隔着车帘轻声对她说:“别难过,赶上太皇太后的丧事,这也是没办法!你是宁国未来的皇后,他们会用最热烈的仪式欢迎你的。” 阮琳沉默了片刻,才低低的对阮君浩道了一声谢,接着又说:“殿下亲自选定的我,自然知道我的境况,能有这样庞大的送亲队伍,未来还会有一场举国同庆的婚礼,于我来说本来就是上天的恩赐了,所以我并不难过。” 阮君浩:“......你能这样想,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那宁国皇宫也不是安乐窝,你......日后还是要处处当心!” 阮琳低着头,额上细碎的宝石链子成排垂下,将那张芙蓉面隐隐遮住,只是眼角的斜红和娇艳的红唇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挡住风华:“未来如何,终究还是要自己走一遭才能知道!最差,也不过就是这条命罢了,若是拼尽全力争一争,说不定还能有一番新天地。不过还是要谢谢殿下的提醒!” 阮君浩:“......”我这个人究竟是选对了还是选错了? 章节目录 第212章 第二百一十二章 和亲队伍悄无声息的走了,满城权贵都被关在宫里哭灵,谁也没工夫去关心一个冒牌公主出嫁,就算是阮琳的娘家人,也果断决定还是哭灵比较重要,队伍出宫时连个面都没露。王媛被关在宫里哭足了三天,好不容易坚持到出殡,回到家里一头扎进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傍晚时才算是活过来,洗了个澡、连饭都懒得吃,就歪在塌上发呆,感叹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眼看着夕阳一点点的跌到地平线以下,默默地替自己老爹觉得累,因为吏部侍郎礼部尚书李怀瑾深感自己接手的这个给太皇太后在娘家祖坟营造陵寝的活,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没有任何定例可参考,还容易出问题,所以果断决定拉上王玄陪绑,理由也给的很充分:“王家一等华族,世代传承,于礼仪一道上最为精通,王逸是宰相,工作太忙没办法,可是身为鸿胪少卿的王玄最近却闲下来了,那就来当个顾问、打个下手吧?”(_x 永昌帝被接连两场大丧弄得头晕眼花,只要有人干活,他是一定不会拒绝的,所以大笔一挥,王玄就被临时借调到礼部去了,天天陪着李怀瑾跑坟地、看现场,忙得根本见不到人。 思绪正飘飘荡荡到周太皇太后是当之无愧的宫斗强者,外头的丫鬟就轻声在门口通报:“雷家姑娘来了!” 王媛:“......请她进来!” 雷浅规规矩矩的被丫鬟引进来,身上还穿着制式的丧服,脸上满是肃穆。她这个样子把王媛吓了一跳,立马坐起身来,惊恐的看着她:“大、大姐,你这是怎么了?” 雷浅走到王媛面前,端庄的坐在桌边,然后就沉默的看着王媛。 王媛被她吓得说话都结巴了:“你、你这是、是怎么了?” 雷浅眼中忽然落下一滴清泪。王媛直接从塌上跳了起来,两步窜到她身边,扎着手围着她直转圈;“你说话啊,这是要急死谁啊?” 雷浅扬起梨花带雨的脸,红着眼眶看着王媛:“魏星野,明天就要问斩了你知道吗?” 王媛:“......不知道!是、是明天吗?” 雷浅点点头:“恩,明日午时,在西市,一同问斩的还有一百三十二个魏氏族人、党徒!” 王媛:“你、你这个样子......是因为这件事?” 雷浅:“恩,我祖父在家里已经哭了一下午了,当年我们家离京他都没哭!”伸开双臂搂住王媛,“媛儿,你可能无法理解,我们家压着这口气,真的已经太长时间了,还有当年那些跟着我祖父出生入死的下属、家将,他们含冤受屈的时间也已经太久了。” 王媛:“......我之前还以为,这件事情会因为太皇太后崩逝而推迟!” 雷浅嘲讽一笑:“当初要不是为了害怕做得太难看,陛下恨不得将这些人就地问斩,能等到立秋,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怎么可能再拖呢?” 王媛猛然间一愣,怔怔的说:“立秋了啊?小时候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过一句话,说‘秋日主杀’!” 这个秋日,确实弥漫着杀戮的味道。纵横一世的魏星野死了,带着他的一百三十二个党徒、族人,据说五个刽子手光是砍头就砍了近两个时辰,到最后一颗脑袋落地,强壮的刽子手已经累得连刀都拿不起来了。 皇宫里也有杀戮,岳麓阁内,曾经伺候、看守过阿依的内侍、宫女、侍卫,还有之前远远窥探过的、传过闲话的,总共两百四十六人,也被悄悄处决了,全部都是被勒死的,就像阮君宁分析的那样,没有外伤,换了衣裳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件事情王媛并不知道,因为阿依的事情本来就是一个秘密,而那些被勒死的人,则在太皇太后出殡那日,随着长长的陪葬品,一起被运出了宫,又被连夜从祈年殿运到了周家祖坟,在已经开始动工了的太皇太后陵寝旁边挖了个陪葬坑,一股脑扔进去,封土一盖,这世上就再没有了这些人的痕迹。 太皇太后的陵寝地宫终于在腊月末盖上了最后一捧封土,由于天气原因,地面建筑只能等到来年开春,天气和暖了再施工。永昌帝听了李怀瑾的汇报,敲了敲桌面,果断拍板:“先下葬吧,事情也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 就这样,周氏的梓棺终于在腊月二十二小年之前入土为安,整个京城的人也都松了一口气;“终于能消消停停的过个年了,虽然规格肯定得减了又减,好歹是个新开始!” 连着死了亲爹和亲奶奶,永昌帝表示,今年的入宫朝见就省了吧!只需要大年初一的新年大朝正常进行就好了。对于永昌帝的这个决定,王媛举双手双脚表示赞成,因为她对这个新年朝见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印象:“邓嬷嬷我跟你说,我印象中,这每年的新年朝见上我就没走过运,都是这样那样的破事!” 邓嬷嬷一边帮她看过年要穿的衣服和首饰,一边笑着应道:“不去也好,省得一大清早了去遭罪,只是皇后娘娘恐怕不高兴,毕竟是头一年,最露脸的就是这新年朝见!”压低声音凑到王媛耳边,“而且今年还跟往年不同,上头的两重婆婆接连都没了,最是该新任皇后娘娘好好操持的时候,结果这个机会就这么没了!”说完接着翻了翻手底下那些素色的衣饰,惋惜的说,“可惜尚在丧期,这衣裳首饰都得是素色的,浪费了我们家小媛姐儿这样娇艳的颜色!” 王媛笑嘻嘻的凑到邓嬷嬷身后抱着她的腰:“还是我家嬷嬷最疼我!可是嬷嬷,你不知道,我其实特别高兴现在是丧期,而且今后两年多都是丧期。”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邓嬷嬷惊了,诧异的回头看着她:“为什么?这丧期又不是什么好事!” 王媛趴在邓嬷嬷背上,将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凑到她耳边说:“因为是在丧期里,我就暂时不用担心成婚的问题了,好歹还能再缓些日子!” 章节目录 第213章 第二百一十三章 邓嬷嬷诧异的回头看着王媛:“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亏得你还开心呢!嬷嬷现在就希望你找个性格温和的小郎君嫁了,然后平安顺遂过一辈子,我就安心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拽过王媛,“到时候我就去给你当陪嫁,将来你有了孩子,我还能帮你带!” 王媛笑嘻嘻的倚在邓嬷嬷怀里,没有吭声,可是心里却在悄悄的掂量:“阮君宁应该算是性格温和了吧?反正对我还挺温和的,可是跟他在一起,想要平安顺遂的过一辈子,可能也不太容易!哎呀~~~愁死了愁死了!” 因为是在国丧期间,再加上永昌帝要立政治牌坊,永昌元年的这个春节过得格外低调,或者说连低调都不如,因为无论是皇宫还是京城内的高门大户,都挂着一片素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年初一,王媛十七岁的生日也过不成了,只能是一家人围坐着吃顿饭,连邀请雷浅她们过来都会显得不合适。 有了心理准备,王媛倒是很坦然,毕竟不是从小在京里长大的娇小姐,没那么注重排场,大年三十晚上吃完年夜饭,陪着长辈们守岁的时候心里还在想:“今年他不在,大概没有人会再给我送鸟了吧?” 大年初一一早,王媛带着弟弟王旭天没亮就起来了,收拾干净挨个给祖父母、父母磕头拜年,然后再陪着韩氏和顾氏一起送王逸、王玄出门,去参加新年大朝。 看着马车晃晃荡荡的走远了,王媛就在心里悄悄想着:“大事都办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应该能消停一阵子了吧?” 可是事实往往不尽如人意,大年初三晚上,王媛正无聊的趴在床上看画本子打发时间,就听见外头守夜的丫鬟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好奇心作祟之下,招进来打算问问有什么八卦可以开心一下。 大丫鬟红锦是王逸起复之后进入王家的,是个穷人家的大龄好姑娘,有着俗套的卖身葬父的过去,年前的时候,顾氏看她为人勤快利索,就做主让她跟着王媛做了大丫鬟。不得不说,顾氏还是了解自己的女儿的,挑个丫鬟也能挑着跟王媛有共同爱好的,红锦一听王媛叫她就知道主子是什么意思,进屋以后就凑到王媛床边开始八卦:“刚才听后门上的小豆子说,送馆陶公主的人回来了,拿了金吾卫的令牌连夜叫开城门进的城!” 王媛转着眼睛估摸了一下时间,觉得他们回来的好像有点快:“那么长一支队伍,从京城晃荡到宁国,再晃荡回来,没这么快吧?而且......也没有必要连夜进京吧?” 红锦一看主子感兴趣,更来劲了,又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奇怪的就是只回来了十几个人,都是一身黑衣快马入京,真正的送嫁大部队还在路上呢,根本没那么快!而且我听小豆子说,这些人回来以后没有进宫复命,而是直奔林家,马队从咱们后门经过时,小豆子悄悄望了一眼,说是好像还看见了鲁家的鲁小将军!” 王媛更惊讶了:“林家?林家的宅子也在宣德坊内!” 红锦:“嗯嗯嗯,离咱们相府不远,就隔着两条巷子!” 王媛坐起身来,低着头开始自言自语:“还看着了鲁庭芝?我听雷浅说她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收到过鲁庭芝的消息了,他竟然回来了,还直奔林家?这不太对啊!”又转过头看着红锦,“看没看见礼亲王?”x :/ 红锦认真回忆了一下才说:“小豆子光说看着了礼亲王身边的江远,却好像没看到礼亲王啊!” 王媛猛地跪了起来,愣了片刻以后更加焦躁,索性下床,光着脚在地毯上走来走去:“不对!这事情不太对!”转身拽住红锦的手臂,“红锦,你......你悄悄去正院看看,看我祖父在做什么,在不在院子里!” 红锦被王媛的样子吓着了,结结巴巴的应了一句:“是、奴、奴婢这就去!”说完就转身跑了。 王媛看着红锦出门,又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转着转着猛然想起来什么,直奔自己的衣柜,一头扎进去就开始翻,最后翻出来一件深蓝色的深衣,拎在眼前看了看,念叨了一句:“夜行衣找不着,先拿这个顶一下吧!”完事就动手往自己身上套。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红锦办事的效率很高,王媛刚把衣裳套好,她便气喘吁吁的冲了回来:“姑、姑娘,奴婢刚才去看了,正院里头灯、灯火通明的,相爷、相爷披了外衫,带着人从后门出去了!” 王媛瞪着眼睛看着她,像是没听懂她的话。红锦紧张的看着她,试探的问:“姑娘?” 王媛回过神,却没有搭理她,转身又从衣柜里扯出一件墨绿色孔雀翎披风,嫌弃的看了看烛光下华贵的花纹,果断将里头黑色的衬里冲外,披在了身上,又自己动手套上了靴子,起身就往门外走。 红锦急了,上前拽着王媛:“姑娘,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啊?” 王媛停下脚步,扶着她的双肩认真交代:“你就待在我房里,假装我,谁来都别开门,我估计今天晚上也没有人有功夫来看我!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红锦都快哭了:“姑娘、你、这样能行吗?” 王媛:“好在这几天晚上不宵禁!管不了那么多了!”说完就推门出去,猫着腰沿着院墙一路溜了出去。 王媛是走运的,因为王逸连夜外出,家里的仆从、护卫都心不在焉,要么凑在一起聊天猜测,要么就怕事的躲回屋子里,就害怕窥探着点什么不该知道的,殃及自身,反正都没在岗位上好好待着。王媛一路连躲带藏的溜到了后门边上,就看着小豆子正站在门边,脑袋凑到门缝前使劲往外看呢。(_ 王媛深吸一口气,心里有点发苦:早知道当年在北疆的时候就跟雷深、雷浅好好学几招了,省得现在这么没把握!可是没把握也得干,她只能又深吸了一口气,悄悄的走到小豆子身后,暗暗清了清嗓子,颤着声音喊了声:“干什么呢?” 章节目录 第214章 第二百一十四章 或许是王媛的声音实在是颤抖的太厉害了,又在深夜,四周只有风刮过树枝的声音,小豆子又是在偷窥,做贼心虚,让她这一嗓子吓得浑身一抖,僵着脖子慢慢转过身,王媛站在他身后,一个手刀劈在他后颈上。 小豆子实实在在的挨了这一下,可还是顽强的将转头的动作给完成了,怔怔的看着王媛。王媛心里丧到了极点,想着果然功夫不到位,人家没事!这接下来该怎么办啊?谁知刚扯出一个尴尬的微笑,小豆子就白眼一翻,直愣愣的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王媛:“......你这个反应是不是有点慢啊?”吐槽完了,还得意思意思轻声对地上的小豆子说了一声“对不起啊!”然后跨过他,鬼鬼祟祟的溜出门去。 此时已经过了亥时,虽然不宵禁,可外头也是安安静静,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王媛裹紧披风一路狂奔,穿过一条不长的巷子,停在了林府门前,可是抬头细看,发现林府大门紧闭,门口连了支应来客的清客都没有,一点也没有欢迎她进去的意思。 “难道没走正门?对!弄得这么神秘肯定是没走正门,问题是我来林府从来都是走正门,不知道侧门、偏门、后门在哪啊!”无奈之下,王媛只能再次把披风裹紧,顺着林家的外墙开始找。 走了大约一刻钟,才在高高的围墙下看到一扇小小的门,王媛也顾不得这个小门平时是用来走什么人、什么东西(有的门是专门送菜的,有的门是专门倒那啥的......)的,只能硬着头皮敲门。 林府内部明显都没歇下,王媛刚敲了两下,里头就传来急急的脚步和轻声的询问:“谁啊?” 王媛:“......小女子是礼亲王府的内管事,有急事来寻江远江管事,烦请嬷嬷通报一声!” 小门“吱嘎”一声被拉开一条缝,一个粗使婆子探出头来,看了王媛一眼,王媛一脸平静的任她看,心里悄悄嘀咕着:这个婆子我没见过,她也应该没见过我,不知道会不会相信我的说法? 这婆子只是厨房里帮忙的下等仆妇,没见过什么世面,一看王媛模样出众、身上的衣料看起来也不错(因为在丧期的缘故,所有女眷都是一身素衣,最多只能带简单的银饰,所以想从服饰上区□□份地位,只能看布料!),先信了几分。再看王媛那不卑不亢的态度,就觉得这件事可能不是自己能处理的!想了想就对王媛说:“姑娘到门内来稍等一会吧,奴婢这就找人去问江管事。”王媛谢过、跟着她进了门,坐在门内台阶下的一张小凳子上等,看着那婆子一溜烟的跑没了踪影。 林府的后院有一个小湖,湖心有小岛,岛上建有厢房,整个小岛与岸边只靠着一条木栈道相连。此时厢房内灯火通明,而岸边栈道边则聚集着一大堆人,有的在焦急的踱步、有的则静静地望着湖心的方向。 那婆子将礼亲王府来人的消息告诉了林府后院的内管事,内管事又一路寻到湖边,正好碰见刚从湖心岛上下来向等候的人群通报情况的江远。 江远听说礼亲王府来人寻他,很是诧异,可看看湖边等着的诸人,又觉得不宜声张,索性冲着旁边的一个亲卫使了个眼色,又向着人群一礼,转身前去查看。 王媛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觉得刚才一路跑过来积攒的那点热乎气在一点一点的从身体里流失,好在,在最后一点热量消耗殆尽之前,她看到了那个婆子的身影,以及跟在她身后的江远。 王媛猛地站起身来、奔下台阶,门廊下的苍白灯笼照亮了她苍白的脸颊。江远看清了等待的人是谁,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拽住身前的婆子,低声说:“辛苦嬷嬷了,这位小娘子确实是王府中人,交给我就成,嬷嬷快回去歇着吧!”支走了婆子,又对身后的亲卫使了个眼色,亲卫领命离去,江远这才走到王媛面前,轻轻的叫了一声:“王小姐!”x 电脑端:/x :/ 王媛猛然间有点磕巴,抿了一下嘴,还是决定勇敢的开口:“江、江远,你们为什么突然回来了,是、是出了什么事吗?” 江远更无奈了,心里头纠结着到底该不该说。他这样的神色被王媛自动理解为了有苦难言,什么事能让阮君浩最亲近的江远有苦难言,王媛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好像都结了冰渣,一下一下的剐蹭着脆弱的血管壁,发出细微的疼痛:“是、是他出事了,对吗?” 江远彻底无语了,这些天来心中积攒的担忧、焦虑彻底爆发,看着一脸惊恐的王媛,皱着眉说:“王小姐,奴才先跟您道个罪!按理来说,这些话不是奴才这个身份的人应该说的,可是奴才实在是忍不住了,奴才从小就跟在主子身边,一路看的真真儿的,主子惦记您,是从小就惦记!王小姐可能不知道,当年您家获罪,在离京的那一日,主子在城外的山坡上站了整整一天,就是为了送您,哪怕明知道什么都看不到!您不在京城的那十年,主子每到大年初一这一天就会发呆,办完了宫里的各种事,就独自待在房间里,抱着一碗长寿面坐到半夜。您不知道,您回京的那天主子有多高兴,一大早就起来收拾,就害怕错过了去城门口接您的时辰!主子每次见您之后,都能高兴好几天,哪怕见您的时候您跟本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他还是乐此不疲,想尽一切办法挤时间去看您、去打算跟您的未来!您知不知道,主子这样特殊的身份,为什么耽误到现在还没有议亲?因为但凡京城出了个什么有名的闺秀,主子就会派人去打听人家的阴私事,就害怕皇后娘娘提起婚事,想着以备不时之需!王小姐,主子是凤子龙孙,为了您连这些下作手段都用上了,您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x 王媛低着头,等着江远说完了,才轻轻地问:“他、他还活着,是吗?” 章节目录 第215章 第二百一十五章 江远慷慨激昂了好一顿,再看王媛的样子,又有些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叹了口气说了一句大不敬的话:“侥幸,还活着!” 王媛猛地抬起头看着他:“他、他果然是受伤了?怎么回事,只是送个亲,为、为什么会受伤呢?严重吗?” 江远:“......我们回程时,在赤夷境内遇到了伏击,主子他、受了重伤,要不是林大人也在,恐怕、恐怕性命难保!” 王媛“哦”了一声,又低下头去,沉默了一会才轻轻地说了一句:“他、他没事了就、就好,那个......别告诉他我、我来过,我先走了!”说完就转过身打算出门。 这回轮到江远惊了,他也顾不得什么身份、性别的了,上前一步拉住王媛的袖子:“王、王小姐,您不打算看看主子吗?他、他还发着高烧、还没醒呢!” 王媛:“......你说话怎么不说清楚?” 江远:“......我的错!” 王媛:“......可是此时他身边那么多人,我、我怎么过去?” 江远左右看了看,果断拍板:“这样,您跟我来,我先给您找间厢房,您先在里头躲着,我一会就去劝各位大人先去书房喝茶休息,等他们走了,奴才再带您上岛!” 王媛点头如捣蒜,上前拽着江远的袖子往后院方向拽:“快快快!” 江远:“.......” 等到王媛顺利登岛,已经将近子时了。江远不但把围在岛上、岛下等消息的人都给请回屋里去等待了,还将周围伺候的人都给支开,这才带着王媛上岛。 当王媛在江远的引导下进了湖心厢房、绕过门口的素纱屏风,看到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时,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那个人,在她印象中的样子虽然算不上雄壮,却也算是英武的,可眼前这个陷在锦被堆中的身影却是消瘦的、脆弱的,露在外面的脸和脖颈显现出难看的蜡黄色,连曾经红润的双唇都泛着青紫。 一瞬间,王媛就湿了眼眶,不敢相信床上的这个人就是那个曾经霸道的宣称这辈子都不会放过自己的男子。 江远站在王媛身后,平静的叙述着他们遇险的经过:“送亲这一路,其实还算顺利,我们按着预定的日期抵达了白龙江畔,宁国那边也派了迎亲的仪仗在江对岸迎接,直到婚礼完毕,一切都非常完满。宁国国君原本想留主子再留几日,可主子待不住,就想着早点回来,那边便也没有强留,只是再一次强调了,希望主子将林大人和鲁小将军一起带回来,主子也同意了!谁知道在我们离开宁国,度过白龙江后的第三日,变故横生,一只五百人左右的队伍偷袭了我们,其中有近百名死士,就像是疯了一样照准主子拼命攻击,主子此行一共带了三十多名精悍亲卫,基本上全都护主而死,最后还是鲁小将军力挽狂澜,抱着身受重伤的主子跳进河里,借着水流才逃过一劫!我们和鲁小将军的亲兵沿河一路寻找,找了两天两夜,才在一处树林里找到他们,那个时候主子已经高烧昏迷了......幸好林大人精通医术,随身还带着急救的丸药,这才勉强保住主子一条命!林大人给主子包扎伤口的时候,奴才也在,亲眼看到主子身上一共有十一处刀伤、四处箭伤......前胸后背上没有一块好皮!”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趴在阮君浩床边,沉默的听着江远的叙述,听他停顿了,才哽咽的问了一句:“所以、你们才连夜往回赶?” 江远:“是,林大人说赤夷国内局势不稳,担心再有人想要浑水摸鱼,而且主子受伤较重,还是要尽快回到京中好好医治、休养,就让鲁小将军挑选了三十名军中好手,一人三马,昼夜不停的往京城赶,而昏迷不醒的主子,则由他们轮流背在身上,用肉身尽量挡住千里奔袭的颠簸,一路跑了七天六夜,跑死了四十多匹马,才赶回京。” 王媛:“......究竟是什么人,想要杀他?” 江远:“奴才不知!” 王媛:“你骗我!” 江远:“......奴才真的不知道,那些伏击我们的人,出手极其狠辣,即像是军中之人,又有点像是专门养着的杀手!” 王媛:“杀手?一出手就是五百多个杀手,什么人能有如此手笔?褚楼?赤夷那帮废物?还是......” 江远:“......奴才不知道!” 王媛不再说话,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探到阮君浩的额头上,轻轻摸了摸,发现还是有些热,正打算回头问江远这是什么情况,不想阮君浩竟然撑着虚弱的身体抬起手,紧紧地捏住王媛的手,死死的按在自己的脸颊上,嘴里含含混混的念叨着:“别、别走,媛儿、别走!”x x 电脑端:/ 王媛:“......” 江远:“......林大人说,主子现在还有些发热是正常的,不用过分担忧!” 王媛:“那、那现在这种情况,该、该怎么办?” 江远:“......反、反正主子前胸后背都有伤口,一用力很有可能会把伤口撕裂!” 王媛:“......那我呢?” 江远:“奴才去给您拿几个厚垫子!” 王媛:“......” 江远言而有信,果然给王媛找了好几个厚厚的软垫,有坐的、有靠的、还有给王媛垫下巴的。王媛看着江远在自己身边忙忙碌碌,真的很由衷的感谢他们家祖宗好几辈! 江远安置好那些垫子,又很自觉地抱来了茶壶和茶杯,对王媛说:“主子有的时候会喊渴,就劳烦王小姐了,您要是渴了,自己倒杯水喝也方便,那、那奴才就先出去了,就守在门外,王小姐要是有什么吩咐,就大声喊奴才!”说完转身就往门口奔。 王媛:“......哎哎哎!” 江远停下脚步,回头防备的看着王媛。 王媛:“......我、我这个样子,万一、万一半夜的时候林爷爷要来看他,或者是其他人要进来查看怎么办?” 江远:“王小姐放心,今晚就是天王老子来,奴才也给您把他拦在外头,明日日出前,奴才会来叫小姐,再将您偷偷护送出去!” 王媛:“......”你这样说很容易让人误会你知道吗? 章节目录 第216章 第二百一十六章 厢房的门“咔哒”一声被关上了,王媛傻傻的看着挡在门口的素纱屏风,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转头在厢房里扫视了一圈,发现里头的家居摆设看着有点奇怪,并不成套,低声轻轻的嘀咕了一句:“怎么看起来像是临时布置出来的?” “确实是,临时布置出来的!”一声低得不能再低的呢喃传入耳中,王媛诧异的回头,发现阮君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躺在床上睁着双眼正看着自己。 王媛:“......你、你醒啦?” 阮君浩:“太疼了,就醒了!” 王媛:“......那、那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阮君浩:“恩!” 王媛:“哦,那、那我给你倒!”说着就要抽出手来,阮君浩却下意识的紧紧捏住她的手,不想放开,可是他身上有伤,这一使劲,不可避免的牵动了伤口疼得他皱着眉:“嘶!~~”的一声。 王媛赶紧凑近,想要查看,却又怕自己不知轻重,再弄疼了他,一只手僵在半空中,进退两难。阮君浩缓过劲来看着她,王媛眨巴眨巴眼,憋了好一会才磕磕巴巴的说了一句:“那个、你、你先松开我,我、我给你倒点水!”x 阮君浩:“......那你不走?” 王媛点点头:“不走!” 阮君浩这才一点点的松开了捏着王媛的手。王媛这只手被他拽了好一会,其实已经有点麻了,只能颤抖着一点点从他手下面抽出来,直到重新回到自己身前,确定不会不小心碰到他了,这才使劲甩了甩,希望能尽快回血,缓解酸麻。 阮君浩却误会了她的这个动作:“你、你就这样嫌弃我?” 王媛:“......啊?”转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赶紧解释,“不、不是的,你误会了,我就是手臂有点麻,活动一下,不是你想的、想的那样!” 阮君浩:“......我好渴!” 王媛:“哦!”赶紧回神,拎起茶壶摸了摸温度,觉得不烫,才往杯子里倒了大半杯,转过身来看着阮君浩又发了愁,“你、这怎么喂你啊?” 阮君浩:“我好渴!” 王媛:“好好好!”没办法,只能挪到床头,探出身子,用一种非常别扭的姿势趴在他身上,还不敢碰着他,右手捏着茶杯凑近他唇边,一点一点的倾斜。费了好半天的劲,才算是将这大半杯水都喂了进去,不可避免的还是撒出来少许。王媛放下杯子,又赶紧找来帕子,凑到他脑袋边上,一点点小心的将水渍都擦干净,这才跌坐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揉了揉酸痛的腰背和手臂。 阮君浩看着她这个样子,翘起嘴角想笑,没想到又牵扯到伤口,疼得吸了一口气。王媛关切的看他,明白了他为什么扯到伤口后果断的翻了个白眼:“活该,我伺候你你还笑我!” 阮君浩不笑了,只是目光愈发柔和,他忍着疼痛抬起手。王媛看着他那只手,抿着嘴,坚持着自己最后的底线。阮君浩也够拧,就那么举着,直到额头上渐渐冒出了细汗。王媛自觉拧不过他,无奈的再次交出了自己的左手,任他捏着慢慢放在了胸口,看的王媛提心吊胆:“你、你胸口上不是有伤吗?” 阮君浩这一系列动作也费了不少力气,此时轻轻的吁了一口气,虚弱的说:“只要你不乱动就无妨!” 王媛:“你.......算了!” 阮君浩:“我以为你根本不会关心我的死活?” 王媛:“为什么会这么想?” 阮君浩:“你......其实一直都挺讨厌我的,不是吗?” 王媛:“......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只是......只是讨厌宫里,还有啊,你知道吗?你其实真的有点霸道啊,老是威胁我、吓唬我!” 阮君浩:“真的不讨厌我?” 王媛点头如捣蒜。 阮君浩看着她的样子笑了,只不过嘴角刚刚翘起来,就立刻皱眉“嘶!~~”了一声,吓得王媛赶紧支起身子往他胸口上看,瞄了半天,确定没有血迹渗出来才放心:“你、你这个人能不能稳当一点啊,没事瞎笑什么啊!” 阮君浩带着点纵容的看着虎着脸的王媛:“从小到大,除了你去北疆那些年,一直都是我追着你跑,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 王媛:“拜托,那个时候你是堂堂郡王啊,我一个小丫头,刚开始还有个宰相家孙女的名头,后来干脆就是平头老百姓,我怎么追着你跑?你倒是给我出个主意?”x :/ 阮君浩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点满足:“我们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过话!” 王媛撇撇嘴:“是啊,你要么就是在威胁我、吓唬我、指责我,要么就是在......”忽然停住话头红了脸,抿着嘴低着头,不肯再说下去。 阮君浩:“要么就是在流氓你?” 王媛抬头瞪眼:“你、你还好意思说?” 阮君浩:“我只是想留住你!” 王媛:“......无论我们之间都发生了些什么,你、你都要好好的!” 阮君浩:“好好的?” 王媛点点头,拿起手边的巾帕,探出身子轻轻地帮他擦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是啊,要好好的!你、有这样的身世,本身也足够出色,将来、会更好的!”对上他的视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有啊,下次不要在这么大意了,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我从家里偷跑出来的你知道吗?一个弄不好被我祖父抓到,那是要跪祠堂的你知道吗?” 阮君浩又想笑了,但考虑到自己的伤口,只能硬忍着。可是伤口这个东西,分布在他的前胸后背,胸口起伏稍稍剧烈一点,都会被牵动,这一憋气,比笑起来也好不了多少。 王媛一看他这个样子,吓得想伸手按住他却又不敢,只能扎着手愤怒的轻喊:“祖宗啊,这是你自己的身子,你自己遭罪啊,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好不好?” 阮君浩小幅度的深呼吸了几次,才总算是将情绪和痛意都给平复下来:“都是你,不是逗我就是气我!” 王媛:“......好好好,我的错,你赶紧歇着吧,受了这么重的伤,需要多睡一睡,才能好得快!”心里嘀咕:我真想罩着你胸口给一掌! 阮君浩倒是难得的乖觉:“好,我睡一会,你、你不准走!” 王媛:“好,我陪着你,你睡吧!”我这算不算是出轨?真是愁死人了! (_ 章节目录 第217章 第二百一十七章 得到了王媛的承诺,阮君浩才算是安心的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可是攥着王媛爪子的那只手却一直捏的紧紧地,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王媛也挺无奈,但鉴于他是病号,只能默认,努力的用剩下的那只手将身边的几个垫子归拢好,让自己可以坐的、靠的舒服一点。这一番动作却惊动了病号,王媛回过头,正好对上他紧张的目光,连忙抬起仅剩一只手使劲摆:“我、我不走,就是拿几个垫子!” 阮君浩懒懒的“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只是胸口的那只手握的更紧了。王媛无语的跪坐在床边看着他,看着看着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打着打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不能否认,王媛这一觉睡得还挺好,直到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王媛迷迷糊糊的抬起头,第一反应是抬起空闲的那只手擦了擦嘴角,最终在一声嗤笑中彻底的醒过了神,愣愣的对上阮君浩的含笑的目光,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在做什么,然后又想起了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马上翻出控诉的目光:“我、我守了你一整晚,你还笑话我?” 阮君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反正从眼神到声音都非常清醒:“你睡觉时竟然会打呼噜?”(_ 王媛:“……就应该让你疼死!”起身想要去给江远开门,可手还被他捏着,只能极不情愿的回过头说:“放开,我要去开门!” 阮君浩很识相的松了手。王媛硬撑着酸麻的腰腿,一边起身往门边走去,一边轻生嘀咕:“我这是何苦呢,简直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江远快急疯了,看到王媛打开了门,就连忙拉住她的手:“快跟奴才走,各位大人都起了,一会就要过来!” 王媛根本没来得及答话,就被他拉出了门,好在阮君浩喊了一嗓子:“江远!” 江远回头看看王媛,可怜巴巴的使了个“尽快”的眼神,王媛表示明白,然后快速的奔回房内,跑到阮君浩床边拎起自己的披风对他说:“你好好休养,一会其他人就要来了,我在这不合适,就先走了!” 阮君浩看着她,淡淡的嗯了一声,又带点期待的问:“你还会来看我吗?” 王媛:“……这两日如果找到机会,我会再来!” 阮君浩还是依依不舍的看着她,直到门外又传来江远焦急的呼唤,王媛才狠下心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扔下一句:“你之前欺负我的霸道劲哪去了?赶紧找回来、好起来!”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 江远带着王媛左拐又窜,王媛快步跟着他,才注意到这会也就是刚刚天亮的光景,天地都笼罩在一片朦朦胧胧的晨光中,空气格外清冷。 江远一路把王媛送到昨晚她进来的那道小门,确认了外面巷子里没有人,才让王媛出去,还交代了一句:“姑娘若是再来看亲王,还像昨晚那样让人来唤奴才即可!” 王媛点点头,带上兜帽快速钻进了寒冷的晨雾中。 一路连躲带跑,越接近自家后门,就越发愁:小豆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会不会直接举报我?这可怎么整啊! 在门口稍稍踟蹰了片刻,还是决定硬着头皮窍门,心里暗暗决定:最坏也就是跪祠堂,姐姐我跪得起! 决心下的好,敲门的手还是有点颤抖,敲了两下,提心吊胆的等着人来开门。隔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木门“吱嘎”一声被从里头拉开,小豆子的脸探了出来。 王媛:“……”好的不灵坏的灵! 小豆子:“……”忽然白眼一翻、栽倒在地! 王媛/“……”果断绕过小豆子钻进门去,跑了两步还抽空说了一句,“那个……别在地上躺太久,凉!”说完就一路向着自己的院子狂奔。 回到房里,靠在紧闭的房门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低估了一句:“这都是什么事啊!”吐槽完了还得自己解下披风,边往内室走、边轻声喊:“红锦,昨晚没什么事吧?” 屋内却没有传来回应,王媛也没多想,还在边走边叨叨:“累死我了,帮我要点热水吧,我想洗个澡,然后补个觉,估计今天大人们都在忙,也没有功夫理我!”边说边走到衣柜边,自己动手将披风团吧团吧扔了进去。 “他们都在忙什么,没有功夫理你?”一个男声打断了王媛,她僵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果然看到阮君宁坐在她的床上,正满脸寒霜的看着自己,脚边跪着瑟瑟发抖的红锦。 王媛:“……红锦,没你的事了,出去吧,至于昨晚和今早的事情,跟谁都不要提起!” 红锦担忧的看了王媛一眼,王媛冲她点点头,红锦又看了阮君宁一眼,阮君宁没有搭理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快速站起身,低着头退了出去。 王媛认命的走到床前,坐在了阮君宁旁边,整个过程中,阮君宁的视线始终紧紧的盯着她。王媛看他这个样子,知道他这次是气狠了,于是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拽住他的衣袖摇啊摇:“我知道你会生气,我、就是听说他出事了,想去看看,就算是普通朋友我也会这样做啊,就是雷深、鲁庭芝他们有点什么事,我也会去看的!”x :/ 阮君宁的表情一点都没有缓和:“哦?这一看就看了一晚上?” 王媛:“……他伤的很重,还在发烧,我、就是守了一晚上!” 阮君宁彻底炸了,猛的站起身来:“你……你是不知道男女有别?还是不知道他对你的心思?还是你根本就很享受这种被我们兄弟俩惦记的感觉?他受伤了你便这样放心不下?” 王媛愣了一下,她从没有想过阮君宁会这样说她,立时也来了脾气:“我是知道他对我的心思,也知道男女有别,可是我想问问山阴郡王殿下,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对我的心思,既然不想兄弟相争,为什么还要往我身边凑?”x 电脑端:/ 阮君宁被她噎的说不出话,喘气喘的就像是濒死的肺痨病人,憋了好一会,才扔下一句:“我、我把你放在心尖上,你,你却这样伤我的心!”说完便垂头丧气的摔门离开了! 章节目录 第218章 第二百一十八章 阮君宁走后,王媛独自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呆,才扬声将红锦又叫了进来:“山阴郡王......是怎么回事?” 红锦跪在王媛面前,低声答道:“姑娘走后,奴婢就一直待在这房里不敢出去,可是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敲门,奴婢硬着头皮去开门,就、就看到郡王站在门口,还问奴婢姑娘在哪,奴婢说姑娘睡了,想着或许能搪塞过去,可、可郡王一定要进屋,奴婢阻拦不住......” 王媛:“他问我去了哪里,你是怎么说的?” 红锦:“.......奴婢说、说姑娘去找雷小姐了,然、然后郡王就说要等姑娘回来!” 王媛:“.......这一等就等了一晚上?” 红锦点点头:“是!” 王媛:“......没事了,你出去吧!”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红锦:“......那、姑娘还要水吗?” 王媛:“不要了,我睡一会,你下去吧!” 红锦默默的退了出去,王媛却没有了睡意,只是默默的坐在床边发呆,脑子里乱成了一锅浆糊,一会在想究竟是什么人要杀阮君浩,一会又在想阮君宁这次怕是被气得狠了。想来想去,没有一个问题能够理出头绪,头疼的栽倒在床上,没想到竟然又睡了过去! 王媛这一觉睡了一整天,傍晚时才爬起来、洗了个澡,靠在贵妃榻上、挨着火盆晾头发。雷浅正在此时过来了,虎着一张脸,进门后往王媛身边一坐,也不说话,摆明了是不高兴。 王媛:“谁又惹着我们小浅了?” 雷浅不客气的白了她一眼:“还能有谁?就是我那个前世修来的冤家!”转身踢了鞋子、盘腿上榻,“你说说啊,明明都说好了的,他会随着送亲的队伍一起回来,前些天还两天给我传一封信呢,结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忽然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了,这都十天了,连一个字都没给我传,我到鲁家去打听,他们家的人光知道拿正在路上这样的借口搪塞我,你说说,我难道不知道他们正在路上吗?”(_ 王媛:“......可能是忙着赶路?” 雷浅:“怎么你也这样说?之前也一直在忙着赶路啊,可是路上都会有驿站啊,他怎么都会给我发个信的。怎么?这进了咱们璃朝境内,就连个驿站都找不到了吗?让我空等、白担心,看他回来我怎么收拾他!” 王媛:“......恋爱中的人啊!~~” 雷浅:“......你也是个没良心的!”伸手作势要咯吱她!王媛笑嘻嘻的往后躲,躲到一半却猛然间觉得有点不对劲,一把捏住雷浅的手,寒声问道:“你刚才说鲁庭芝已经十天没给你传信了?你不知道他的行踪?” 雷浅先是一愣,然后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王媛:“你想什么呢?我刚才跟你抱怨了那一大通,合着都对牛弹琴了是吧?” 王媛:“所以......你估计他们还没回来?” 雷浅:“这不废话吗?他跟着礼亲王一起往回走呢,这么多人、那么大一支队伍,回来了你能不知道?况且还有林爷爷呢,他要是回来了,林家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王媛:“.......你爷爷、你爹呢?今日、没什么特别的举动,比如说到林家去?” 雷浅:“......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傻了呢?林爷爷不在家,我爷爷和我爹闲的没事跑他们家去干什么?” 王媛:“......是啊!~~~” 雷浅憋了一肚子气,本来想找王媛倾诉一下,没想到王媛根本不在状态,问了一大堆废话之后,就开始发呆。雷浅又叨叨了好一会,她都没反应,这让雷浅很愤怒,指责了王媛几句之后就气哼哼的走了。x 电脑端:/ 王媛却在经历头脑风暴,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反常了!林家、鲁家都三缄其口,阮君宁又来的实在太过巧合...... 入夜之后,王媛假做疲惫,早早就打发了人假装上床睡觉,硬是熬到了亥时,听着院子里再没有声音了,才悄悄爬起来,拎出头天晚上那件披风裹在身上出了门。鬼鬼祟祟的遛到院门口,轻轻的将院门拉开一条缝、侧身挤了出去,没想到一转身,就看到面前站着七、八个高壮的黑衣男子,为首的,就是曾经给自己和阮君宁送过螃蟹的汉子。 王媛:“......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高壮汉子:“近日外头时局不稳,郡王特派我等前来保护王小姐安全!” 王媛:“......保护还是监视?或者应该叫软禁!” 高壮汉子:“郡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小姐好!” 王媛:“我若一定要出去呢?” 高壮汉子:“郡王吩咐,若王小姐坚持深夜外出,便命我等将王小姐护送至郡王府!” 王媛:“......好,好得很!”狠话可以随便放,可眼看着想出门是绝对不可能的了。王媛气得转身一脚踹开院门,一路走回房里,狠狠的将房门摔上。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院内的下人们。红锦急急忙忙的钻出来查看,却只看到大开的院门和门外那条空空荡荡的小路。小心翼翼的走到王媛房门前,轻声询问:“姑娘,您有什么吩咐吗?” 王媛气得站在屋内的空地上喘粗气,听见红锦的询问,硬压着愤怒回了一句:“没事,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红锦:“......是!那姑娘也早些安置。” 这一句话却像是点燃了王媛心中所有的怒气,她没有回答,只是一把扯下肩上的披风,扔在地上使劲的踩。一脚一脚的虽然用尽了全力,却都被地上厚厚的地毯隐去了声响。 第二日一大早,王媛就爬了起来,收拾的整整齐齐的跑去给长辈们请安。在正院看到王逸消消停停的坐着喝茶时,还假装惊讶的问:“媛儿还以为祖父最近很忙呢,连昨日的请安都免了!” 王逸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扯谎:“昨日朝廷上有点事,出门的早,那个时辰,估计你们都还没起呢!而且这大过年的,让你们松快松快不好吗?” 王媛心想:不是朝廷有大事,而是林家有大事,您老人家也不是出门早,而是一夜未归吧!面上还得笑嘻嘻的撒娇:“祖父最心疼我们了!”转了转眼睛,试探地问,“小浅昨日过来了,说起鲁庭芝他们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不知何日可以抵京?” 王逸:“......队伍刚过边境,估计还得一阵子!” 章节目录 第219章 第二百一十九章 王媛笑眯眯的看着王逸,可是心里却传来了清晰的“咯噔”声,以至于之后应承祖父母的几句家常话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硬撑着陪着长辈们用了早膳,便随便寻了个借口,匆匆告退了。回到房里,遣退了屋里的下人,一头扎进枕头里,感觉整个人都已经虚脱了。 接下来的几天,王媛始终都没能找到机会溜出门去。白天的时候,因为害怕目标过大,而且她这么明目张胆的上林家门,也确实不太合适,所以只能在入夜以后找机会,可是阮君宁留下的那几个人实在厉害,无论王媛是钻窗户还是翻围墙,他们都能在她踏出自己的院子时及时出现,逼得她不得不灰溜溜的回房。 好在十天之后,上元灯节,终于让王媛找到了机会。为了能在这一天摆脱那几个护卫,王媛早早地就跟家里打了招呼,陪着家人吃过了晚膳,就坐着家里的马车去了雷府,说是要跟雷浅一起去街上看灯。为了让雷浅答应配合自己,王媛还扯了个谎,说自己要去找阮君宁,为了增加这个谎言的可信度,还专门配上了娇羞的表情。 雷浅这几日正在为自己莫名失踪的男朋友发愁,看见王媛这个样子,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可还是很仗义的答应帮忙。就这样,两个人乘着各自的马车,一前一后被拉到了朱雀大街的街口,下了车以后就一顿乱逛,后来夜色渐浓,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眼看着看灯变成了看人头,两个人便也就扫兴的各自回了家。x :/ 因为是上元灯节这样特殊的日子,高壮汉子他们几个不好再拦着王媛不叫她出门,只能一路跟到了雷家,又一路跟到了朱雀大街。后来看王媛乖乖的坐着自己家的马车回了相府,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守着院门。 而雷家的马车则七拐八绕的停在了林府旁的一个巷道内。穿着雷浅衣裳的王媛跳下车,对着车夫拱手一礼,还奉上了一点散碎银子做谢礼,很顺利的将人带车给打发走了。 看着马车渐渐远去,王媛才寻着上次的路又找到那扇小门,开门的还是那个婆子,看见王媛站在门口,人家连问都没问,直接将她让进门,说了一句:“姑娘稍候!”就转头去寻江远了。 没一会,江远便一溜小跑着过来了,站到王媛面前时还喘着粗气:“王小姐,您可来了,您都不知道,主子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日日都盼着入夜,困极了就眯一小会,可是眯不了多久就又醒了,醒了之后就拿眼睛在屋子里使劲找,找来找去,不见小姐的影子,又一脸落寞!” 王媛:“.......他的伤怎么样了?” 江远:“有些起色了,之前虽说有鲁小将军他们一路背着,多少还是有些颠簸,伤口都不曾愈合,这些日子好好静养,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小姐快跟我来,此时主子身边正好没人!” 王媛:“那便好!”拽住江远的袖子,对上他诧异的目光,“我、我今日过来主要是有事情想要问你!” 江远:“......您问!” 王媛:“究竟是什么人要刺杀他,有结果了吗?还有,他受伤之事,都有谁知道?” 江远:“......行刺之事目前还无头绪,宁国、赤夷,甚至咱们璃朝......都有可能,至于主子受伤这件事,目前确实没多少人知道,大概也就王相、鲁老将军、雷老将军、林家,还有主子身边几个信得过的下属!” 王媛:“宫里面还不知道?” 江远:“是!因为行刺一事实在太过蹊跷,所以......主子和各位大人的意思都是不告诉宫里,对外就说主子还在送亲队伍里,刚过边境!” 王媛:“......我们家后门的那个小豆子,是你们的人?”x 江远:“......是!奴才、奴才想着主子日夜惦记着小姐,受了如此重伤,一定非常想见您!” 王媛轻叹一声:“罢了!我......今日、就不去看他了!”说完就转身想走。江远愣了一下,连忙上前拉住王媛:“王小姐既然都来了,为何不肯去看看主子?” 王媛:“我、我去看他,他或许会高兴一时,可是、可是之后会更失望的!” 江远:“主子他其实一点都不好。” 王媛:“?” 江远:“主子昨晚等了王小姐一整夜,今日下午就开始高烧不退,林大人亲自照看了好几个时辰,奴才刚刚过来时,还听见林大人说、说若是今晚上主子的烧退不下去,可、可能就要不好了!” 王媛:“......你、你领我过去吧!” 王媛跟着江远再次登上了那座湖心岛,进了厢房以后就急急地奔到床前,看到那人还在昏睡,轻轻的将手放上他的额头,却没摸到想象中的高热。王媛虽然知道江远很有可能是在骗自己,可真的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还是感到异常的愤怒,抽回手、站起身,轻手轻脚的往外挪,边挪还边压低声音指责站在门口的江远:“你、有你这样当忠仆的吗!这么咒自家主子?” 江远双手扶门,也压低了声音回答道:“小姐既然来了,不妨在屋里歇一歇,外头夜深露重,小心着凉!”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小跑着,眼看就要到门口了,江远就当着她的面将门给合上了,门外还传来轻微的“嗑哒”声,貌似是被从外头栓上了。王媛眼巴巴的看着紧闭的房门,不知道阮君浩这种性格,是怎么培养出这么大胆的属下的。任命的走回床前,不意外的对上了那人含笑的双眼。 王媛:“......你身边这都是什么人啊!” 阮君浩:“好奴才啊!” 王媛:“......你那好奴才刚才还咒你呢!” 阮君浩:“哦?他怎么咒的我?” 王媛:“......算了,不说了!你感觉好一点了吗?” 阮君浩:“你都不来看我,我好的自然慢一些!” 王媛不乐意的撇嘴:“我又不是金疮药,还有这样的作用啊?” 阮君浩:“你就是我的药,一直都是!” 王媛:“......”怎么办啊,我这算不算是挖坑给自己跳?看着阮君浩满脸的温柔认真,心里却在哀嚎:完了,估计明天早上你哥哥又得来找我兴师问罪了! 章节目录 第220章 第二百二十章 又当了一晚上护工,清晨时,江远又过来笑眯眯的将王媛送出了林府,临出门前还委婉的提醒:“那个……主子此次遇刺事关重大,关于伤情,还请王小姐……” 王媛:“我会保密的!” 江远:“多谢王小姐理解!” 告别了江远,晃晃荡荡走到自己家后门,不客气的敲门,然后平静的阻止努力翻着白眼想往地上倒的小豆子,王媛边往自己院子里走,边思索着:最近事情太多,我真的沧桑了! 饶是抱着沧桑的心态,在推开自己院门的那一刹那,她还是深深的震惊了,因为院子里的情形完美诠释了一个词,那就是“横七竖八”!(_ 院子里的丫鬟、杂役、老妈子都像咸鱼一样躺在角落里,阮君宁派来的那八个护卫光着膀子齐刷刷的跪在院子正中,背上都是纵横的鞭痕,而山阴郡王本人正面无表情的坐在王媛闺房门口的椅子上,冷冷的看着推门而入的她! 王媛:“……”认命的回身将院门关好,还顺手插上门闩,转过身无奈的看着他:“你这是故意让我见识一下山阴郡王的手段?” 这话实在是太锋利,惊得跪在院中的护卫们集体抬头扫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又迅速的低下头去! 阮君宁面上还算平静,只是说话的声音有些哑:“那你是个什么意思?又拿我的话当什么?” 王媛:“山阴郡王的气派我见识过了,把你这一套收拾起来吧!免得一会正院的人过来看到了,我们都说不清楚!” 阮君宁:“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下属办事不力,还不能罚了?” 王媛:“你这是罚你的手下吗?我怎么觉得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说着坦然的绕过人群、穿过院子,走到他身边,却没有停留,而是伸手推门、想要进屋。 阮君宁也没有回头,却伸手拽住了王媛的手臂,那力道,让王媛觉得他是想要将自己的骨头捏碎:“做什么,也想给我几鞭子?” 阮君宁:“……”突然站起身,冲着跪在脚下的八个汉子爆喝了一声,“滚!”然后一弯腰、将王媛像麻袋一样扔在肩头,一脚踹开房门,扛着王媛就进去了! 王媛:“别扔我啊,小心我翻脸!” 阮君宁:“……”走到床前,相对客气的将她放到了床上,然后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瞪着她。 王媛坐起来看着他:“你……你爷爷、你□□母的丧期还没过,你……你要冷静啊!” 阮君宁:“……”痛苦地抬手捂住双眼,“你……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王媛:“……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我听说他受了重伤,去看看!”x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阮君宁:“需要看一整夜?” 王媛:“我也是夜深了以后偷偷跑去的,你的意思是我再趁着半夜偷偷跑回来?” 阮君宁弯下腰,双手撑在床上,将王媛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双眼紧紧的盯着她:“你究竟想做什么?心软,还是忘不了他?” 王媛认真的看着他:“阮君宁,我知道我去看他你会生气,可是我跟他也是自幼相识,我去看他,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我、我不爱他,可不代表我就得跟他老死不相往来!我、我彻夜不归确实是我的问题,可是、可是那也是、那也是因为没办法啊!” 阮君宁:“你刚才说你不爱他?” 王媛:“……”大哥,你是不是关注错重点了? 阮君宁抬起右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问你呢,说啊!” 王媛:“……是啊,我说了!” 阮君宁慢慢的向前移动着身体。王媛惊恐的后退,却因为被捏住了下巴而没有如愿。阮君宁的鼻尖轻轻贴住王媛的,热乎乎的鼻息直往她脸上扑。 王媛紧张的垂下眼帘:“你、你喝酒了?” 阮君宁“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因为酒意上涌还是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那声音低沉醇厚,尾音还带着轻轻的颤抖,像是无数只小小的钩子,轻轻刮挠着王媛的心,那股痒意刺的她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阮君宁凑得更紧,用鼻尖轻轻的蹭着王媛光滑的脸颊:“怎么?现在才知道害怕?刚才不还硬气的像是一位女将军?” 王媛:“你、你丧期饮酒,你、你这是要挨罚的!” 阮君宁:“你舍得说出去吗?” 王媛:“我、我才不干那种背后告黑状的事!” 阮君宁:“差一点就叫你带偏了!我想问的是,你爱我吗?” 王媛:“我、你、你、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阮君宁:“是吗?那……我便亲自试一试!”说着就用额头顶着王媛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将她往床上压。王媛惊恐的对上他的视线,双手抵住他的胸膛,觉得不妥,又挪到他的肩膀上:“你、你冷静一点啊!丧、丧期宣、宣那个什么是大不敬!” 阮君宁:“……噗!~~哈哈哈哈……”笑得太欢,手臂一个没撑住,整个人扑到王媛身上,带着她一起倒在了床上。 王媛瞪着眼睛无语问苍天,身上的阮君宁还在笑个不停,而且还有越笑越欢的趋势,王媛的耳膜被他震的生疼,惊恐地抬手捂住他的嘴:“大哥啊,你小点声啊,一会把隔壁院子里的人招来了,我就没办法做人了!” 阮君宁轻轻拿下王媛的手捏在手里,笑眯眯的说:“那岂不是正好?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等到丧期结束,咱们就能直接成婚了!” 王媛:“你想什么呢?这种消息一旦传出去,我就只能出家去当尼姑!这、这世上有这么多好风景,我为什么那么想不开要常伴青灯古佛?” 阮君宁宠溺的看着眼前气成河豚的王媛,眼中的柔情恨不得化成春水,将她团团包裹住:“等我们成了亲,我就带你去看遍名山大川、古刹幽林,我们可以找一条小船,沿河顺流而下,走到哪便在哪里玩,玩腻了再继续启程,直到看腻了外面的风景,就回到京城来,没事办几场春宴、赏花宴,好好享受这京城的繁华!” 王媛被他描绘的美好未来勾出了无限的向往,搂上他的脖颈:“真的吗?你说话算话?” 阮君宁笑的更加魅惑:“那你得听话!” 章节目录 第221章 第二百二十一章 王媛猛然间被从美好的憧憬中拉了出来,顺道将搂在他脖子上的手臂也取了下来:“你、你想说什么?” 阮君宁:“不许再去看他、不许再搭理他,还有最最重要的就是,不许对着除我之外的任何男子动心!”x 王媛:“可、可我今后总会遇到他的啊,不打招呼?” 阮君宁低下头狠狠的在她的唇上压了一下,才委屈巴巴地说:“你轻薄了我,要是敢始乱终弃,我就去御前告状!” 王媛:“……你还敢再无耻一点吗?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刚才……反正明明就是你轻薄我!还要恶人先告状?” 阮君宁:“你很早之前就轻薄过我了!” 王媛:“你造谣,我才没有呢!你就是去告御状,也得有证据!” 阮君宁微微抬起上身,一把扯开自己的领口,指着右侧锁骨上面一点说:“谁说我没有证据,这就是你轻薄我的罪证!” 刚才阮君宁扯领口时,王媛以为他要做什么过激的行为,吓得抬起双手捂住了眼睛,此时听到他的话,才一点一点挪开手,往他指的地方看,只见到那里有一圈牙印,圆圆的一圈,像是用一粒一粒粉红色的小珠子串成的小链子。 王媛眨巴眨巴眼睛,抬头对上他的双眼:“这、这又不是我弄的!” 阮君宁一脸“我就知道你会抵赖”的表情:“还记得我那次给你送螃蟹吗?你喝了点酒,我好心把你抱到床上,想让你好好睡,你却抱着我不撒手,还在我脖子上咬了这个牙印!”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的大脑疯狂的运转着,拼命的在记忆里翻找有关于那一天的所有片段,翻着翻着,猛然想起了自己做过的那个梦:“那、那不是个梦吗?” 阮君宁:“证据就在眼前,别想拿做梦这种借口搪塞我!” 王媛:“不对啊,我梦到的明明是一个白衣散发的美男!” 阮君宁一脸无奈:“那是因为你喝多了,我抱你时吐了我一身,我只能脱了外袍,散了头发清理!” 王媛:“……”这不是真的,我为什么会干出这么丢人的事情?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瞪着眼睛问他,“你、我当时喝多了,没多少力气,肯定不会咬的这样重,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有这么明显的印子!”推了推他,“你下来,压死了!” 阮君宁很乖的翻身躺到王媛身边,侧着头温柔的看着她:“我很开心!” 王媛:“?” 阮君宁:“你在我身上咬了这个印子,我很开心,想要将它一辈子留在身上,就用了点药……” 王媛:“……你、你这是处心积虑的要讹上我!”说出口的话是指责,可心中的甜蜜却满的仿佛要溢出来! 阮君宁侧过身子,伸手轻轻摩挲着王媛的脸颊:“是啊,我处心积虑了好多年,就想一辈子将你留在身边,所以你乖一点!” 阮君宁走的时候,那八名护卫已经穿好了衣裳,站在院子里等待了,王媛跟在他身后,站在房门口看着院子角落里那堆“咸鱼”,连忙拉住他的袖子:“那个、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他们弄醒?一会我就得去给祖父他们请安,外面的人进来看到他们这个样子,会以为我这院子遭贼了!” 阮君宁轻轻的掐了一下她的脸颊:“你这是变着法的骂我是贼?” 王媛:“……”哪个贼有您这么张狂的? 好在时间已经不早了,阮君宁也没有再逗王媛,笑了笑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临出门前,高壮汉子不知道伸手往倒在地上的下人们脸上撒了点粉末。王媛知道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解药了,这才放心的关了房门自己动手更衣洗漱,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阮君浩受伤的事情阮君宁究竟是怎么知道的王媛始终都没能问出口。她心里知道,这兄弟二人之间未来必有一战,虽然不想看到那样的情况发生,她无力阻止,只能去用沉默的方式稍稍欺骗一下自己,想着能多平安一天也是好的! 那日之后,她也没有再去林府,一是觉得再去看他,恐怕不太符合两人现在的关系,再一个也是因为阮君宁,若是再去,怕就不是哄一哄能够解决的了! 半个月之后,外头传来消息,说是送亲的队伍要回京了。定好的进京那日,王媛也很鸵鸟的没有去城门口看热闹,只是听雷浅说阮君浩带着队伍一路进城,直奔宫中复命去了。 雷浅瞟着王媛的脸色,加了一句:“我看着礼亲王好像瘦了不少,也憔悴了!” 王媛心里掂量着:他既然已经能够骑马了,想来已经没有大碍,嘴上还要敷衍雷浅:“估计是宁国山高路远,这一路走得有些辛苦吧!” 雷浅:“……这话我是头一次跟你说,也是最后一次,你听得进去便听,听不进去就算了!我觉得……其实礼亲王比山阴郡王好,至少更磊落一些!” 王媛诧异的看着她:“怎么讲?” 雷浅:“其实我也说不上什么具体的,只是我每次看到山阴郡王那张笑脸,都觉得他像是带着一张亲切的面具,下面藏着深不可测!说实话,我有些怕他。” 王媛:“……可能、那只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习惯吧?毕竟东宫那种地方,他、从小经历的又太多!” 雷浅:“若他只对你是不同的,那、倒也是件好事吧!” 王媛笑了,心中有一丝甜蜜,想着:他对我一直都是不同的! 阮君浩曾经受过重伤的事情就像是一粒沙子跌进了大海里,除了激起了一个小小的水泡,被少数人知悉却讳莫如深以外,再也没有被提起过,关于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取他的性命,王媛没有去想也不敢去想,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无论他今后要经历多么残酷的斗争,至少保佑他性命无虞。(_ 可是王媛这次运气并不好,送亲队伍刚刚回京,褚楼那边就在白龙江畔大举增兵,赤夷危在旦夕,派人快马加鞭的跑到璃朝来求救:“大哥啊,快救救我吧,我自己真的承受不来啊!” 章节目录 第222章 第二百二十二章 如此情况之下,永昌帝在朝上问计,朝臣的态度分成了三派,第一派自然是主战,希望朝廷派兵支援赤夷,理由也是现成的:“赤夷现在是宁国和我大璃之间的一道屏障,若赤夷被灭,则我大璃也将直面宁国狼子!”这一派主要都是一些军中人士,像鲁伟、雷鸣,都是这一派的代表人物。霍思宏不算是这一派的,他老人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所以选择了缄默不语。 第二派主张置之不理,理由是:“我大璃刚刚与宁国结为姻亲,馆陶公主也就是现在的宁国皇后连蜜月期都还没过,娘家就主动搀和到婆家和邻居的战争之中,实在是不太好,而且先帝和太皇太后的丧期都还没过,依照传统,这样的时候除非人家打到家门口,一般情况下是不能够动兵的!而且宁国既然主动与我大璃结亲,想来也不会对我国兴兵!”抱着这种观点的主要是先帝留下的保皇党和已经被打散,不太成组织的中间派。最令人意外的是,阮君宁竟然也站到了这一派,让了解他做事风格的众人都有些不解,而面对这种不解,他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一句:“很多时候,一动不如一静!” 第三派就是以王逸、林悦、朱啸为主的老狐狸们,他们的意见就是目前确实不宜兴兵,可是却也不能够坐以待毙:“褚楼这个人不简单,既有野心又有真本事,不容小觑!虽然现在直接派兵增员赤夷显得不太合适,可是如果坐视不理,那么待到赤夷被灭,下一个很有可能就轮到大璃了,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到时候,对于褚楼来说,一个便宜老丈人,根本不可能成为他放弃争夺璃朝万里疆土的阻碍,刚刚嫁过去的馆陶公主还很有可能成为我大璃的掣肘!”阮君浩对这样的观点表示了坚定的支持。 而姜彤表示自己主管的是大理寺,对外交事务没什么发言权,苏幕河的意思则是先前的几场战争,把国库花的也差不多了,还是要慎重:“为今之计,最要紧的还是与民休息,不可竭泽而渔!”x :/ 至此,犯官巷的七只老狐狸起复后第一次在朝政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当王媛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莫名的有点悲伤,她再次遛进祖父的书房,想情求王老狐狸的指点。 王逸看着自己的孙女,叹了口气,温和地说:“你还小,看不破这些事,任何人都是独立的,有自己的想法和诉求,没有人会是你一辈子的伙伴,天下也没有不散的筵席,你得慢慢学会看破这些!这次是雷家、鲁家、苏家、姜家,下一次可能朱家和林家也会与我们意见相左,这才是常态,只是聪明人会明白,意见可以不同,盲目内斗却只能两败俱伤,所以你也无需太当回事,跟你的那些小朋友们也大可以照常相处,碰见长辈还是要礼貌问安!” 王媛:“道理我都懂,就是……有点难过!” 王逸:“你得慢慢学着长大了,你日后……”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可能还会面对更多的争端,这些,都是你需要学会、需要做好心理准备去应对的!” 王媛:“……”提起这个我就更发愁了! 朝廷上众人争论不休,永昌帝也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最后只能又把几只老狐狸连带管春林、戴岳等自己的嫡系人员连夜招进了宮,想听听他们的意见。当然,也包括了越来越能够独当一面的庶长子和嫡子。 在朝上的时候戴岳和管春林都没表态,在御书房里却很干脆的站到了王逸他们这一队里,表示这件事情还是应该特别关注一下! 永昌帝瞅了瞅林悦:“你在赤夷待了有一阵子了,此次褚楼兴兵,胜算几何?” 林悦心想:你不应该问褚楼胜算几何,你应该问赤夷能扛多久!可是老板问话,他还是得恭恭敬敬的委婉作答:“褚楼手下兵强马壮,之前就打了赤夷一个措手不及,失了大半疆土,且赤夷之前在与我朝对战时便惨败收场……所以臣估计,若是真打起来,赤夷最多也就坚持三个月到半年,这还得是靠着白龙江稍加拖延的情况下!x 电脑端:/ 雷鸣沉不住气的频频用眼神示意永昌帝,永昌帝实在受不了他的热情,便也示意他可以发言:“半年?根本不可能!陛下,褚楼这小子心狠手辣,依照他之前的行事风格,我看赤夷那帮废物最多也就能扛四个月!” 鲁伟对他这样的推测表示了赞同:“是啊陛下,若是让他拿下了赤夷,那我大璃与宁国之间就再无屏障了,他很可能携战胜之威,直接攻打我们!” 永昌帝还没发话,阮君宁就用平静的声音接过了话头:“宁国刚刚与我朝结为姻亲,若是褚楼有这样的打算,何苦大张旗鼓的来求亲,岂不枉做小人?”(_ 阮君浩瞟了自己的庶长兄一眼:“他自然不会平白无故来求亲,他是为了名正言顺的逼我们撤走先前在赤夷的布置,也是为了用这种姻亲关系挟制我们,让我们不好明着出兵支援赤夷!” 永昌帝坐在上位,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在下头争论、拆台,忽然有点走神,他猛然想起了他的四弟,那个被圈禁的齐王,在之前的很多年里,他们兄弟俩就是这样的状态,这一刻,永昌帝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自己已经是一个帝王了,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更多的反而是惊恐! 阮君宁和阮君浩却对自己老爹的心思一无所知,还在据理力争! 阮君宁:“馆陶公主新嫁,我们就算想要干涉,又该如何干涉?再派个人去赤夷支招?还是再派一队精锐直接参与?之前林大人和鲁小将军的事情还不够吗?难道要再将借口亲手送到褚楼手中?我们不动,那么这次联姻对我们双方都是制约,我们不好动,他褚楼也不好明着打我大璃的主意,可若我们先动,便是我们不顾宁国求亲的诚意,就是给了他挥师东进的借口!” 章节目录 第223章 第二百二十三章 阮君宁的一番话,说得主战派和王逸等人无言以对,他分析的确实在理,目前的确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够不动声色的支援赤夷。 阮君宁看着大家都不吭声了,又转身对着亲爹说:“父皇,虽则赤夷存在确实能成为我大璃的一道屏障,可是褚楼非池中之物,赤夷那帮废物迟早都是他的囊中之物,若我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赤夷身上,那么就得派兵,不但耗费巨大且名不正而言不顺!” 阮君浩终于忍不住了:“那就坐视他不断壮大,成为劲敌?” 阮君宁:“从前,他确实是我们的劲敌,可如今,他主动求亲,就是暂时没有直接与我们为敌的意思,父皇当初之所以同意让馆陶公主嫁去宁国为后,不也是看重合则两利、战则两害的前景吗?” 老狐狸们都震惊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印象中稳重又有城府的山阴郡王公开拍着自己皇帝爹的马屁,心里不断的问自己:我特么是听错了吧? 永昌帝其实原本对于自己同意和亲,搞得现在自己进退两难这件事是有点懊悔的。如果他还是太子,那么勇敢承认决策失误,积极弥补不但不会被人嘲笑,反而还能树立一个谦恭、睿智的储君形象。可现在情况不同了,他是皇帝了,皇帝是天授之子,怎么可能会有错?所以他一直怀着阴郁的心情等待着下头的人,想看看究竟有哪个不要命的赶影射他,就果断开刀立威,没想到自己这个平时话不太多的庶长子这么有眼色,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夸他夸的也有理有据,最关键的是还不着痕迹,简直是拍到了他的心坎里!带着愉悦的心情,永昌帝板着脸故作高深的说:“如此情势之下,和亲是对我璃朝最有利的选择,我们不能率先打破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 众人:“……”低头拱手应是! 出门的时候,雷鸣玩命的给王逸使眼色,王毅刚开始是假装没看着,他就使得更起劲,逼得王逸不得不快速的抬头冲着他眨了眨眼,他这才算是消停了,可脸上还是挂满了不解。 回府后,王逸就命令家里的人管好门户,最近一段时间闭门谢客,他和王玄除了上朝以外,也拒绝参加一切应酬活动。 王媛并不知道自己祖父的这些安排,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只是发觉近两日雷浅来的勤了些,而且听她话里的人意思,也不是她自己想要来得如此频繁的:“我爷爷这两天有点不对劲,动不动就问我要不要来找你玩,你知道吗?我刚才原本想遛出去找庭芝,没想到在门口碰到他也要出门,他连我要去哪里都没问,就直接说要载我过来找你,你说奇怪不奇怪?”x 电脑端:/ 雷浅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第二天她就又被自己的祖父送到相府来了,而且还是带着任务来的!x :/ 王媛看着低着头、捏着手,扭扭捏捏的雷浅时才对雷鸣的反常开始有了一点兴趣:“又是你祖父硬把你送来的?” 雷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认真的对着王媛说,“我爷爷让我请你帮他问问你祖父,就说我爷爷相见你祖父,为什么你祖父不见我爷爷?还说让你祖父将口信说给你,再由你传给我,我回家再传给我爷爷!” 王媛被她我啊你啊的绕了一圈,才明白过来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什么事弄得这样神秘?”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雷浅泄气的凑到王媛身边:“我也说啊!可是我爷爷说我要是没拿到你祖父的口信就不准回家,也不用想去找庭芝。”说到此处两手一摊,“你说他是不是太不讲理了?” 王媛:“带口信可以,可是总得等我爷爷他回家了我才能去问,最起码得到晚上了,所以你今日肯定是见不到你的庭芝哥哥了!” 雷浅:“……你跟我爷爷一样坏!” 晚膳之后,王媛将雷浅安置在房里,端着杯茶又溜达到了王逸的书房。王逸现在一看到这个孙女就头疼,揉着太阳穴问:“你又想问什么?” 王媛笑嘻嘻的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说:“我今天可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是小浅有求于您!”在王逸差异的目光中将雷浅的诉求说了。 王逸更加头疼了,轻轻揉了揉脑门,自言自语道:“人笨真的没药医,我都已经这么躲着他了,他怎么还想不明白、还使劲往上凑呢?” 王媛眨巴眨巴眼,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躁动过的八卦之魂又开始燃烧了:“什么情况?说说嘛说说嘛!” 王逸:“……”一个麻烦还没解决掉,这又来了一个! 王媛:“……说说呗,我要不了解情况也传不好话不是?” 王逸:“……你知不知道褚楼增兵白龙江、要打赤夷的事?” 王媛:“知道啊!而且他有这样的野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之前林爷爷和鲁庭芝去赤夷不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王逸:“可是因为馆陶公主和亲,之前这所有的功夫都算是白费了!因为有了这层关系,我们现在做什么都是错,任何一个举动都是将开战的理由拱手送到褚楼面前!” 王媛:“那、那就坐视不管了?” 王逸:“……陛下现在就是这个意思!” 王媛:“那、那您的意思呢?” 王逸:“身为人臣,君上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王媛:“那、那其他人呢?雷爷爷为何如此着急?” 王逸有点挫败的夸下肩膀,这个动作王媛还是第一次在她祖父身上看到,惊的扎起了爪子:“问、问题很严重吗?” 王逸回头看了她一眼:“朝臣的态度分三派,我们几个态度不一你是知道的,可是我们几人没有一个赞同置之不理的,最后却是主张置之不理的那一派胜了,得到了陛下的支持,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王媛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结结巴巴的问:“为、为什么?” 王逸:“因为这是你那位山阴郡王的主张,而且,他很聪明的摸到了陛下的脉,让陛下相信,他所有的决策都是正确的,并且最终一定会带来璃朝与宁国的和平共处!” 章节目录 第224章 第二百二十四章 王媛愣在原地,不太相信的看着自己的祖父:“阮、阮君宁?他、他怎么会支持对褚楼放任不管?” 王逸看着明显被打击到了的孙女,有点心疼的继续补刀:“我们也很吃惊,礼亲王和山阴郡王都是热血少年,之前也一直参与到对褚楼身世、经历的查证中,我们都以为山阴郡王对褚楼、对宁国的态度应该是比较强硬的,直到这一次他的态度让我们意外!事后我细细理了一遍他一直以来的态度,发现这位年纪轻轻的郡王一点都不简单,之前在查褚楼的身世时他确实出了大力,甚至老林在赤夷时,也多得他的帮助,可是我们都没有注意到,他从来没有在褚楼、宁国的问题上表过态、说过话!”(_ 王媛:“......那、那他也不应该是这种态度!” 王逸:“其实也并不是不能理解,这是陛下的态度,他猜到了、就替陛下说了出来!” 王媛此时也顾不上王逸刚才话中“你的山阴郡王”这种说法了,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疑与不快,强装镇定的问:“那雷爷爷这么着急的找您,又是什么意思?” 王逸又头疼了:“还能有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觉得如此放任宁国并非良策,想找我商议,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陛下同意对宁国动兵或者是派人支援赤夷!” 王媛低下头,轻声说:“可是......陛下已经打定主意了,身为人臣,难道还能逼迫陛下不成?” 王逸:“你都明白的道理,他们却看不破!今时早已不同往日,陛下也不是曾经的太子,从前他会认真听取、采纳我们的意见,如今,他想要的只是地位安稳,朝廷势力平衡、相互制约!” 王媛:“......祖父,这就是咱们当初情愿牺牲自身也要保住的君主,值得吗?” 王逸:“......没什么值得不值得,身在这名利场,想要保全自身和家族、想要更进一步,站队是必然的,很多时候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陛下......任何人登上了那个位置,就很难再保有一颗赤子之心,就算是我们这些当初全力支持他的臣子,气节、追求是一方面,顺势而为、为自己和家族谋取更大的发展也是我们的目标,所以人生在世,太过自私不可,太过天真、愚忠也不可!”x x :/ 王媛被彻底打击蔫了,低眉耷眼的出了王逸的书房,回到自己的院子,进屋以后硬是打起精神对雷浅说:“我爷爷的意思是,陛下心意已决,作为臣子,只能是尽力做好分内的事情,时刻留意宁国的动向,其他的......做得越多反而越容易引起陛下的猜忌,倒时不但于国事无益,反而会连累自己和家族,造成无谓的牺牲!” 雷浅本来就因为见不到鲁庭芝而忧郁,在听过王媛传达的口讯之后更郁闷了:“媛儿,我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天,单纯的快乐一去不复返,终究要开始靠着算计过日子了!” 王媛语塞,坐到雷浅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也许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吧!”只是语气虚弱的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收到了雷浅带回去的口讯,雷鸣彻底老实了。而随着犯官巷七只老狐狸集体蛰伏,整个朝廷都进入了平静期,这让永昌帝觉得分外舒爽,感叹:“这特么才是当皇帝应该有的样子,令行禁止、说一不二!” 王媛却没有老狐狸们那么坦然,她陷入了一种茫然而愤怒的状态,而这种状态的源头就是阮君宁。她不是个特别善于隐藏和压抑自己情绪的人,所以在阮君宁第二天来找她时,果断表达了自己的愤怒:“为什么?为什么要支持褚楼?” 阮君宁似乎也早就料到了她会是这样的态度,没有任何惊讶,挂着他惯常的微笑,平静地说:“我并没有支持褚楼,我是璃朝的皇子,怎么会去支持宁国的君主,况且他还曾经挟持过你!” 王媛像是猛然间被戳到了痛处,但她没有亢奋,反而平静了下来,坐到阮君宁对面,认真的看着他:“那是为什么?你看不出来若赤夷被灭,褚楼下一个目标就会是我们?” 阮君宁笑得更加温和,抬起手摸了摸王媛的脑袋,就像是在安抚一只愤怒的猫咪:“朝政、外交太过复杂了,很多时候并不是一眼就能看穿的,褚楼对赤夷志在必得,我璃朝却并非他的囊中之物,光想着依仗赤夷做屏障不是长久之计,只有强国强军,让他不敢南进半步,才是釜底抽薪之计!” 王媛挫败的低下头,沉默着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阮君宁站起来,将坐在凳子上的王媛打横抱起、走到床前自己坐下,却没有放下她,而是像抱着一个小宝宝一样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不要生我的气,我一直都记得他对你做过的事情,所以他会是我这一生的敌人,可是要报仇也不能用蛮力,我们需要先壮大自己,才能有对抗他、击败他,甚至消灭他的能力!” 王媛一直窝在他怀里静静的听着,直到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才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将脸埋进他的肩窝中:“我以为你忘了、不在乎了,我以为与你的那些远大的抱负、理想比起来,我的一点点委屈根本就不算什么!” 阮君宁笑了,将她抱得更紧:“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我长大这么大,也就在你身上吃过醋,还……还在你院子里丢了那么大的人!” 王媛抬起头看着他,发现向来四平八稳的山阴郡王竟然脸颊微红、目光躲闪,立刻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你、你觉得那次在我院子里责罚下属是丢人?” 阮君宁艰难的点了点头:“嗯……我、原本是想吓唬吓唬你,结果你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更有精神的跳起来气我,这还不丢人?” 王媛:“这、这也没什么吧!” 阮君宁:“……”难堪的将脸埋的更低,“还有就是,我竟然主动让你看到了那么多精壮男子□□的上身,然后……你还一点都不觉得诧异!” 王媛:“这也不至于吧?我在北疆的时候……看过很多!” 阮君宁:“……我后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只能亲自下场勾引你!” 王媛:“……” 章节目录 第225章 第二百二十五章 阮君宁靠着出卖自己的糗事成功平息了王媛的愤怒,还勾起了她恶作剧的兴致。王媛挂上邪魅的痞子笑,左手搂上他的后颈,右手捏住他的下巴,用地痞流氓调戏良家小娘子的语调说:“呦呦呦,快让我看看咱们温润俊朗的山阴郡王出卖色相的时候是什么样的风姿啊?” 阮君宁:“……”猛地抱起王媛转身放到床上,自己一撩长袍下摆果断压了上去,“我的小媛儿既然想看,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你想怎么看?看前胸、后背、腰腹还是???” 王媛愣愣的看着小绵羊猛然间变成了大野狼,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看到他一只手支在自己脑袋边,另一只手已经在动手解自己的腰带了,吓得立刻就认了怂,连忙按住他的手,惊慌的求饶:“别、别别别别,那个、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阮君宁挂上跟王媛刚才一模一样的邪魅笑容,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凑近她的脸颊轻声问:“哦?够了吗?那小媛儿觉得我的色相如何?” 王媛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风、风姿无双!” 阮君宁:“那小媛儿可满意?” 王媛:“满、满意,太满意了!” 阮君宁:“那……能满足你的需求吗?” 王媛瞪着眼睛看着他,没想到他连这种话都能问得出口,可是在他闪着罪恶光芒的双眼注视下,只能再次认怂,捂着脸羞耻的答道:“能、能满足!” 阮君宁逗弄够了王媛,扯下她的双手,在她的唇上使劲印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脸颊,叮嘱了一句:“乖乖的!”这才转身潇洒的离开。 王媛一个人呆呆在床上躺了好一会,直到觉得腰背发僵才再次羞耻的捂住脸,低声嘀咕:“天啊,我都说了些什么啊?” 阮君宁顺利的解决了王媛的怒气,转头就更加意气风发的投入到了朝政之中,硬是想办法将因为魏星野一案而被收拾的七零八落的城西和南郊大营握在了自己手里,还拿到了预算,打算将这两处大营打造成一支直接受永昌帝领导的铁骑。 得到这个消息,鲁伟和雷鸣再也坐不住了,连夜跑到相府将王逸堵在书房里,一定要跟他商量出一个对策。x :/ 王逸无奈的瘫坐在椅子里,格外的想念自家的小孙女:至少她还明白点事! 可是人已经追到家里来了,王逸没办法再用沉默这一招躲他们,只能选择心平气和的把话说清楚:“你们还看不明白吗?现在早已经不是我们齐心协力支持太子上位的时候了,他也不再是那个需要我们保他储君之位的皇子了,他,现在是永昌帝,是九五至尊,这片土地的主人,他需要的不是每日给他出谋划策提意见的谋士,而是俯首帖耳、忠心不二的奴才!” 鲁伟:“……自古以来,明君皆重臣工,而不是将朝臣当奴才!” 王逸疲惫的捏了捏额头:“明君?你从头上开始数,能数出几个?不遇上一个暴君,已经是黎民之幸了!” 雷鸣:“我们殚精竭虑,为了保住他储君的位置,不惜牺牲自身和家族,可不是就为了做那匍匐在他脚下的奴才!” 王逸:“他想要奴才,做不做却在我们!陛下初登帝位,难免失之急切,等碰了壁、撞了南墙,咱们再看吧!” 雷鸣:“你既然有心让他得一点教训,为何此次却选择缄默不语?” 王逸:“人的胆子都是一点一点练大的,若他想做个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我们都跳出来唱反调,那就是自己作死,我们得看着他狂,狂到闯出了大祸,我们再出来收拾残局!”(_ 鲁伟:“赤夷之事还不算大祸?要不了多久,褚楼的兵马就会踏上我大璃的疆土了!”x 电脑端:/ 王逸:“山阴郡王虽然有媚上之嫌,可有一点他没有说错,只有千里抓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既然陛下为了保自己地位稳固,已经答应了和亲,那我们能做的,只有让自己更强悍,让贼人不敢觊觎!” 雷鸣:“可是……” 王逸:“别可是了,你们还没看出来,咱们这把老骨头,想悠闲几年基本上是不可能了,从新帝登基那一日起,新的皇位之争就拉开了序幕,陛下这两个儿子,都不是软柿子,拭目以待吧!” 鲁伟、雷鸣:“……那、你支持哪一个?” 王逸抬头瞟了他们俩一眼:“架势刚刚拉起来,总得先看看他们各自的本事,再做决定!我们岁数都不小了,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人,实在是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陪着愣头青过招,先等等再说吧!” 雷鸣:“……你说的是,那我们现在就先歇歇?” 王逸:“陛下现在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我们何苦去触他的霉头?吃力不讨好,不如养精蓄锐,无论是内政还是外交、朝堂还是边境,这么大个国家,到时候等着我们去收拾的烂摊子一定不少!” 不管打着怎样的心思、抱着什么样的目的,阮君宁都对这次掌军的机会格外珍惜。拿到了永昌帝的特许,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命内库划拨精铁、太仆寺调拨战马,还跟兵部打了招呼,要将两个大营剩下的万余兵士的装备全部换了。不但如此,他还亲自参与了战甲和兵器的设计,一力追求轻便、锋利。 依照当时的生产力水平,你要打个大刀啊、大斧子什么的还是比较容易的,可这一追求灵巧轻便,那对工艺的要求就一下子上去了。于是兵部和内库的人就眼睁睁的看着大量珍贵的精铁和真金白银被扔进了熔炉里,心疼的好像是自家的仓库被搬空了一样! 也由于山阴郡王最近很受永昌帝的重用,不少朝臣似乎嗅到了什么,纷纷往他身边钻,就想要抱住这个目前看起来前途无量的大腿,好在阮君宁还算理智,除了以请教治军事务为由与几个中层武官走的近了一点以外,对其他人一律委婉谢绝了,这样的做法更受到了他爹永昌帝的赞赏,觉得这个娃知进退、有分寸! 章节目录 第226章 第二百二十六章 正月二十八,边境传来消息,褚楼大军趁着白龙江面结冰,用漫天箭雨作为掩护,连夜强行渡江。箭上沾着火油,点燃了对岸赤夷守军的大营,也将他们的斗志付之一炬。 消息传回璃朝京城,换来的是所有人的沉默。雷鸣、鲁伟这样的武将只能选择低下头,将自己满脸的悲愤尽量隐藏;王逸看了看沉默的众人,果断出列,向永昌帝提议:“赤夷灭国只是时间问题,请陛下允准边境向边境增兵,以防不测! 永昌帝再对自己的决策有信心,到底不是个傻子,看到褚楼说干就干的利索做派也难免生出一些担忧。看了看站在堂下的众武将,略一思索,倒也同意了王逸的提议:“可!不过此次增兵不可太过显眼,就派一个新人过去盯着就行。”抬头看着雷鸣,“让雷钺从禹州调一万精兵,守住边境即可,切不可做出任何挑衅、窥探的行为。”雷鸣抬头看了永昌帝一眼,才拱手接旨。永昌帝对自己的安排非常满意,傲慢的扫视着群臣,却没有看到下头王逸等人失望的眼神。 当晚,霍思宏难得的翻墙进了相府,一路溜达到王逸的书房。在王逸还在前厅用晚膳的时候,很自觉地摸着黑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边品边等。x 等到王逸吃晚饭过来时,差点没被他翘着二郎腿的风姿吓得当场心肌梗塞。捂着胸口愤怒的质问道:“你能不能正常点、有点朝廷大员的样子?就不能走正门吗?” 霍思宏:“我也想走正门啊,可是如今的形势实在不允许,我每天在兵部喝茶摸鱼都能被上头那位惦记上,要是再深夜拜访宰相,那岂不是将卸磨杀驴的借口拱手奉上?” 王逸:“......”挫败的走到自己的书桌后坐好,又命人换了热茶来,等到院子里的下人都走干净了,才正色对霍思宏说,“你也注意到了?” 霍思宏:“我又不是傻子,他对我的忌惮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发展到现在,只要不是大战,都会刻意避开我,可见......我的安生日子也快到头了!” 王逸长叹一声,也头疼不已:“历来武将不好当,没有真本事,到了战场上就是去送死,有了真本事,大小战乱就都是你的责任,可最讽刺的就是,但凡君王,最忌功高震主,太有本事的后果往往就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霍思宏也很郁闷:“我他哥的就纳了闷了,这位当储君时最大的好处就是听话,听先帝的话,也能采纳臣下的建议,这特么刚登记才多久,就膨胀到唯我独尊了?老子是打了不少仗,可是那都是在先帝朝打的,我也没见先帝这么防着我?怎么我在兵部闲晃了这么长时间,还能惹着他?” 王逸:“......先帝是马上天子,年轻时经历过大小战事,今上......其实勉强也就算个太平储君,经历过最大的危机不过是魏后、齐王之乱,也靠着先帝的偏爱熬了过来,你能指望他有多大的气量?” 霍思宏烦躁的一拍脑门,翻了王逸一眼:“你们也是,选的这都是什么货色啊?” 王逸:“......本来就是矮子里面拔高个,你知足吧!若是当时让齐王得手,这江山还不知道得被魏家父女折腾成什么样呢!” 霍思宏:“那现在该怎么办?” 王逸:“凉拌!他是皇帝,他的决策我们左右不了,也无需担责,既然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了这江山,咱们就闭嘴看着就好,皇帝这个位置,可不光意味着无上的权柄和荣耀,还有巨大的风险,自己作的祸,终究还是得他自己去抗!” 霍思宏的表情慢慢变得郑重而悲悯:”谁掌权、谁当皇帝我都不在乎,只是害怕这万里江山交到一个傻子手里,最终受苦的还是老百姓!“(_ 王逸也叹气:“放心吧,到不了那个程度!你还没看出来吗,今上眼界狭窄、野心也不大,就想坐稳自己的帝位。想要当昏君、暴君也是需要天分和手腕的!你......先委屈一段时间吧,我估计他得晾你一阵子!” 霍思宏:“......老子乐的休假!只不过......我得把我爹和我娘送回老家去!” 王逸:“最好不要,京城出不了大事,你不掌兵,也就没有什么犯大错误、被他拿住把柄的机会,消停待着便是。若此时忽然将家人送走,无疑就是点破了陛下的那点小心思,反而更加危险。” 霍思宏撇撇嘴:“最烦跟你们这种阴谋家打交道了,轻了不行、重了也不行,太烦了!”说完就甩一甩衣袖,潇洒的出门翻墙离去。 王逸愣愣的看着霍思宏消失在眼前,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愤怒的喊来管事:“去,给我找几条好狗守着这院子,再特么有不长眼的,甭管是谁,都给我放狗往死里咬!” 第二天,霍思宏便上奏请旨,称多年征战,落下了不少伤病,再加上今年天气反常,年都过完了,天气却还不见好转,成日阴云密布、寒风刺骨,实在是被折腾的受不了了。请求永昌帝给他放三个月的大假,好让他到京郊的温泉别庄里好好疗个养。 永昌帝正愁找不到机会下了霍思宏的兵权呢,接到这本奏章,高兴的差点当朝笑出来,还好忍住了。硬是装出担忧惋惜深情询问了霍思宏的伤情。 霍思宏一边忍着腻味,一边搜肠刮肚的编瞎话:“那个......腰上被石头砸过、左右肩膀都受过箭伤,两条腿都骨折过,两个脚踝还都扭过!”x :/ 雷鸣差异的站在旁边上下打量着他,悄悄的凑到鲁伟耳边评论道:“不可能吧,照他说的这些伤,他现在应该瘫在床上才对啊!可我看他分明活蹦乱跳得很啊,前天我去兵部,还看着他亲自上树抓麻雀呢,那身手,根本不像是有伤啊!” 鲁伟要被雷鸣这个呆子给愁死了,低头努力的忍着笑,还得分出精神来用胳膊碰了碰他,示意他闭嘴。 永昌帝却全盘相信了,很大方的准了假,还贴心的赏赐了一堆有各种神奇功效的泡澡浴粉,叮嘱霍思宏好好调养,争取来日再次为国争光。霍思宏脸上感激涕零,心里骂娘:奶奶的,你给的到底是什么玩意鬼才知道,别老子本来没病,一泡再泡出个病来! 章节目录 第227章 第二百二十七章 霍思宏的识相交权更加推高了永昌帝的自信心,他在朝堂上表示:快要出正月了,虽然尚在丧期,诸事都应该低调,可是作为改元的第一年,还是应该向上天表示一下,祈求国运昌隆、国祚永续的,所以还是去天坛祭个天吧!至于陪同人员,当然是最近颇合他心意的庶长子阮君宁啦! 可是大概老天都觉得永昌帝有点太狂了,就在出发的这个清晨,阴沉了多日的天空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花,上车前钦天监还在给永昌帝拍着马屁,说:“陛下今日出发去祭天,上天便降下瑞雪,这是感念陛下为国为民,从而降下的瑞雪啊!” 可是两个时辰之后钦天监就傻眼了,因为上天这感念来得太过猛烈,雪花从飘飘洒洒的米粒般大小直接变成了鹅毛大雪,而且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不一会就到了对面不见人的状态。 王媛站在房门口,将厚厚的门毡掀开一条缝,沉默的看着外头一片苍茫的世界。邓嬷嬷收拾好王媛的床铺,顺手拿了件披风走到王媛身后给她披上:“这都已经开春了,怎么还下这么大的雪?”x :/ 王媛:“钦天监不是说瑞雪兆丰年,嬷嬷不信他说的吗?” 邓嬷嬷撇撇嘴:“不信!任何事物,过头了都不是好事!” 邓嬷嬷一语成谶。永昌帝和阮君宁的车驾被这场暴雪困在了半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周围只有稀稀拉拉的树林。由于没有建筑物的遮挡,冷厉的风卷着大片的雪花疯狂的扑向队伍,不一会就在停着的马车先后筑起了雪坝。 阮君宁皱着眉头,吩咐随行的护卫们取出围毡,将永昌帝的车架驾围住,稍作遮挡,另一边还要派出一队人顶着风雪往京城赶,一方面是叫人来救援,另一方面也是要取点补给。 因为天坛距离京城并不远,就算是坐着永昌帝那架由六匹骏马拉着的庞大马车慢慢晃,顶多也就大半天的路程,所以此次出行,队伍中并没有带什么补给物品,吃的喝的就不用说了,就说取暖的碳,也就装了一小筐,给永昌帝放在马车里意思一下就行了。 没想到这场暴雪来的这么突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眼看着雪只要是不停下,想要往前走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就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可是这样大的雪,大部队不好走,小分队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雪片已经密集到天地间全部纯白一片,没有参照物,回京传令报信的士兵也迷失了方向。京城这边也是心急如焚,想要派人出城寻找,却也遭遇了找不到路的困扰。 阮君宁这边怎么等救兵都等不到,看天色雪又一时半会停不了,于是果断的想办法就地解决保暖和饮食的问题。因为能见度实在是太差了,阮君宁让人将能找到的绳子连起来,一头系在永昌帝车架旁的大树上,另一头系在自己腰上,防止再迷路,又点了几名护卫紧紧跟着自己。用这样的办法以驻扎地为圆心,找寻一切可以够得着的枯树枝、干树杈,又幸运的掏着两窝兔子,打到了几只野鸡,总算是不用让自己的皇帝老爹饿肚子了,至于水的问题倒是好解决,毕竟这么大的雪,还是可以利用一下的,永昌帝觉得委屈那也没办法,现实条件如此。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等到他们拽着绳子一点点寻回来,就发现剩下的护卫已经想办法用剩下的围毡在车架旁边支起了几个大窝棚,人员马匹勉强能有一个挡风挡雪的地方。接下来就是生火做饭,因为人多、食物少,也只能勉强做到一人一块肉、几口汤,总比干饿着要好。 永昌帝的条件其实还不错,车架内有准备好给他磨牙的点心,所以当他看到阮君宁拿进来给他的一只烤野兔的时候,立刻皱着眉头摆摆手,厌恶的说:“拿走拿走,这......朕不饿,你吃吧!” 阮君宁:“......”放下手中澄了好几遍才烧开的雪水,拎着兔子又退了出去。下了车就将那只兔子给了身边的护卫,“给大家伙分了吧,虽然少,可这鬼天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多一口是一口” 护卫犹豫着接过:“郡王忙了一天、水米未尽,不吃一点吗?” 阮君宁抬脚往其中一个窝棚走去:“你们那肉汤,分我一口就成!” 京城之内,阮君浩点足人马,趁夜出了城。从城门口开始,每隔几米便在地上竖起一支火把,勉强朝着天坛的方向摸索着。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往前找,终于在破晓之前找到了依然被困在风雪之中的帝王车架。(_ 永昌帝被困在车内,忍受着干树杈燃烧发出的呛鼻烟气,却不敢任性的让人将火盆端出去,因为就算是设了围帐、还有厚实的车壁作为遮挡,刺骨的寒风依然不断的透过车门、车帘往里钻。他裹着厚厚的锦被,缩在火盆边瑟瑟发抖,心里惊恐的想着:会不会是我太张狂了,尚在丧期便大张旗鼓的去祭天,从而引得上天震怒?这场暴雪难道就是给我的警告? 当得知自己的嫡子带着救兵连夜冒雪赶来时,永昌帝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角泛起了阵阵湿润,掀开被子跳下车,抱着儿子就是一顿夸奖:“好好好,还是你孝顺,惦记着父皇的安危啊!” 阮君浩自打脱离了幼儿时代,就再也没有被自己的亲爹这样热情的对待过,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僵在那里不知所措。茫然间看到站在他对面、形容有些狼狈的庶长兄的冰冷表情,又猛然间找到了沉静的心态,从容的抚了抚亲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儿臣沿路留下了火把,如此大雪,父皇虽则忧心国事,可您是天子,您的安危关系着国运,不如回宫暂作休整,等待天气和暖之时再行前往天坛祭祀!” 这样的鬼天气之下,永昌帝本来就没打算再往前走,只是大张旗鼓的出来了,灰溜溜的回去总是不太好看,如今阮君浩既然给他找了个台阶,他也就很配合的就坡下驴,表示:“那、那朕就先回去,毕竟,下了这么大的雪,还是要关心一下黎民百姓的生计问题!” 章节目录 第228章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有沿路的火把做指引,队伍顺利又迅速的返回了皇宫。永昌帝顾不上接见排着队想要向他表达关切的前朝后宫、宗室亲眷众人,钻进汤泉宫里就再也不想出来了,一方面确实是被冻坏了,另一方面也是觉得丢人。 阮君浩被他爹无耻地留在了外头应付前来慰问的众人,只是客客气气的说了一句话:“父皇见天降暴雪,忧心黎民百姓,所以中途折返!” 这原本只是一个借口,却意外说中了京城周边的现状。这场暴雪下了整整两天两夜,直到二月初一早晨才慢慢停了下来。整个京城就像是被盖上了一床厚厚的棉被,只是这床厚被子并不温暖柔软,反而沉重冰冷。x :/ 厚重的积雪压垮了不少民房,连宫中的不少老旧宫室都遭了殃。朝廷的重点又集中到了救灾上头。苏幕河没日没夜的忙着清点内库,划拨救灾粮草,整个朝廷的中下层官员全部投入灾害现场的查看和清查之中。 这边百姓的灾情还没有处理清楚,又传来了坏消息,由阮君宁负责重新整顿装备的两处大营也受到了这场大雪的影响,被压塌了不少营房,兵士们死伤惨重。 事情一出,让原本就因为祭天路上被困一事有些迁怒的永昌帝更加愤怒,甚至在朝堂上当面怒斥这位庶长子为“废物”,还罚了他一年的俸禄、让他在自己的府邸里闭门思过一个月。 王媛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马就窜到王逸面前,慷慨激昂的表达了一番自己的愤怒和不理解:“他这是有病吗?想整军的是他、想祭天的也是他,选了那个倒霉的破日子的也是他,最多再算上一个倒霉的钦天监,跟那谁有什么关系?他、他只不过就是一个领旨办差的,凭什么所有的黑锅都要他来背?有这么当爹的嘛?” 王逸忍着笑,看着自己这个被气的原形毕露的小孙女在书房的空地上边转圈边发疯。王媛转着转着回头看到了自己祖父的那个表情,顿时语塞,语塞之后就更加愤怒,用指责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的祖父。 王逸这一生经历过太多的大风大浪,基本上已经很少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紧张了,可今天他竟然在自己小孙女的注视下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因为王媛那个样子看起来真的就像是下一秒就会跳上来揪他的胡子!他很识趣的摆摆手,笑着说:“哎哎哎!~~~别恼别恼!在朝堂上讨生活,这都是难免的。陛下前一段时间顺风顺水的日子过惯了,连着遇到两个坎,面子上过不去,找个替罪羊帮自己背黑锅,顺带撒撒气罢了,不用太过在意!” 王媛:“……可是、他在朝堂上被那样斥责,一定很难堪吧!” 王逸撇撇嘴:“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是这点委屈都受不了,那他心里的那点图谋还是趁早收起来比较好!”再次收到王媛指责的目光,轻咳了一下又调转话锋,“而且我看你那山阴郡王也不是那般没有城府的性子,这点挫折,在他眼里应该根本不算什么,说不定他正憋在家里,想着怎么度过这次难关呢!” 王逸的推论没有错,阮君宁确实没有被这一点小小的挫折打败。就在京城周边的救灾活动进行的如火如荼之时,他还有心思带着铜锅和新鲜牛羊肉来找王媛吃了一回铜锅涮肉。 王媛举着筷子,担忧的看着面前吃的欢快的男子,实在找不到有什么话可以用来安慰他。 阮君宁猛吃了一顿,热得鼻尖都沁出了细汗,才长出了一口气,放下筷子抬头看着一脸心疼的王媛,笑眯眯的摸摸她的头,温柔的说:“放心,我好着呢!你心疼我,比任何鼓励都有用!” 王媛觉得眼睛有点酸,努力的眨了好几下,才止住泪意:“那就好,我、我还想等着你实现了抱负,好带我去看看这大好河山呢!” 阮君宁笑的更加灿烂:“放心,我说话算话!” 吃完涮肉的第二日,京城里忽然传出了留言,说礼亲王嫉妒兄长得父皇青睐,明知天气不好也不劝谏永昌帝暂缓祭天,还有意拖延救援时间。 不仅如此,在京郊两座大营的救援清理工作中,工部的人还发现了问题。修建营房本来应该用最好的材料,可是工部的官员在清理废墟时却注意到,那些作为大梁的木材几乎全都不符合标准,不是太细了就是内里大面积糟烂了。 上报朝廷后,永昌帝更加震怒,几乎要下旨夺了阮君宁的郡王位,最终在群臣的劝谏中答应暂时冷静,等待调查结果。 工部的效率很高,第二日调查结果就出炉了,祸首是工部的一个小小主办,犯罪动机也很简单,就是为了中饱私囊!可问题是这位主办曾经在阮君浩的王府内当了两年的长史,后来才靠着当时还是常平郡王的阮君浩的威名在工部谋了个差事。x 阮君浩一听这结果,连辩驳都没有,直接出列下跪,认了自己识人不清的罪过,永昌帝冷冷的看着他:“既然连用人都没学会,就回去面壁三个月,好好地学学!”除了罚禁闭,还罚了二十军杖,作为对枉死将士的交代! 军杖可跟一般的廷杖不同,一般人身体弱一点的,十棍子下去就断气了。阮君浩仗着自己身体底子好,又有鲁伟和雷鸣上下奔走,替他通了通关系,这才勉强没有命丧当场,可是也伤重昏迷,高烧不退。据将他抬回府的随从说,杖刑结束以后,这位年轻的亲王殿下甚至短暂的停止了呼吸,后来被雷鸣一顿乱拍,才稍稍拍回一点微弱的气息。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这样急转直下的局面让王媛惊讶又惊恐,再次跑到祖父的书房里,不解的问:“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他的亲骨肉,他、他怎么下得去手?” 王逸:“天家无父子,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王媛:“我、我没有想到会到这样的程度,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只不过是几句流言、一点迁怒,就可以让一个父亲对自己的亲儿子下这样的狠手?甚至、甚至不惜……” 章节目录 第229章 第二百二十九章 王逸看着自家小孙女,有点怜悯又有点担忧:“那两个,你究竟喜欢的是谁?” 王媛:“……自然、自然是……” 王逸:“阮君宁?” 王媛有点羞怯的低下了头。 王逸愁的眉头直抽抽:“咱们刚回来那一段时间,我看你对他们两个都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其实还挺欣慰的,觉得你是个明白孩子,知道那重重红墙并不是那么好进的,我们王家也不需要靠着出卖自家姑娘来换取荣华富贵。也是因为这个缘由,你骗着你弟弟掩护你逃出京城,跑到边境上转悠了一圈,我也没有真生气,可是......你怎么出去转了一圈反而转糊涂了呢?” 王媛:“......我知道他们两个人的身份意味着什么,所以、所以也一直想躲,可是、可是有的事情、实在是躲不掉!” 王逸:“罢了罢了!这两兄弟都不是好惹的主,他们之间的争斗才刚刚开始,你不要看这次礼亲王被打得挺惨,可皇位在上,这只是开胃的前菜!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或者说......真的选好了吗?” 王媛:“......祖父,我、要是出家你会不会怪我?” 王逸:“......我估计你没有这样的机会!” 王媛颓丧的垂着头,愣愣的看着地板上的缝隙,心中对褚楼的恨比山高、比海深:都怪那个王八蛋,要不是因为遇到了他、被他挟持,姐姐也不至于失去理智,就这么把自己交代出去!现在可好了,想抽身都来不及了! 王逸:“礼亲王这次伤得很重,而且......陛下心里怕是也疑上他了!你、若是想要去看看他,就去找老荣,让他帮你安排!” 王媛猛地抬头,诧异的看着王逸:“您、您不是应该骂醒我,说我既然选了山阴郡王,就不应该再跟礼亲王有任何牵扯?”(_ 王逸:“按理来说确实应该骂你,可是人生若只顾一个理字,岂不是太过生硬刻板了?礼亲王是个好孩子,只是生在皇家,又有着那样特殊的身份,否则,其实于你也算是良配!你跟他自小相识,虽然......但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王媛:“是,我去找荣伯!” 王逸:“还是趁夜去吧!小心一点,别被人瞧见了。” 王媛:“是!” 王媛跟自己院子里的人说当晚要去找雷浅开卧谈会,还拒绝了红锦想要跟随伺候的提议,悄悄地联系了荣伯。入夜以后就光明正大的乘着一辆医馆的马车去了礼亲王府。至于为什么是医馆的马车,还是荣伯思虑之后定下来的:“现在情况特殊,咱么也不是想避嫌,就是害怕被有心人传出去了,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王媛对这个主意表示了赞同,沉默的乘着那辆马车一路晃晃荡荡的到了王府侧门,又联系到了江远,悄悄地将她放了进去。当王媛的视线穿过江远,看到趴在床上、毫无知觉的阮君浩时,简直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他的后背暴露在空气中,皮肉外翻、鲜血淋漓,所以乍眼一看,会以为他背上搭了一条红色的毯子。x :/ 江远站在王媛身后,向来平稳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大夫说,王爷上次受的伤虽然伤口都愈合了,可是、可是身体还虚弱着,如今、如今又......实在是虚透了!” 王媛:“为什么,不将伤口包扎起来?” 江远:“伤口太多、太大,大夫说此时捂着反而不利于愈合,不如用烈酒擦洗之后上了药,就这么晾着让它结痂,反而能好得快一点。” 无论王媛再怎么隐忍,泪水还是决堤而下,可是她依然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常:“那、那这屋里是不是有点冷?要不要再添几个炭盆?” 江远:“大夫说冷一些反而有利于伤口愈合,所以,只能委屈主子了!” 王媛:“......”轻轻的向前走了几步,跪在床前凑近他的脸,却只看到紧皱的眉头、颤抖的眼睑和干裂的双唇。她想给他喂点水,却发现以他这样的姿势,很难翻身或是将头支起来喝,无奈之下只能取了干净的纱布,用温水沾湿,一点一点小心的点在他的嘴唇上。 不知道点了多久,直到看着他的双唇稍稍显出湿润的光泽了,王媛才站起身来,走到江远身边对他说:“他这个情况,怕是隔一段时间大夫就会进来看一看,我在这实在不方便,明日这个时辰我再来,还得劳烦你!” 江远向着王媛一礼:“王小姐客气了!您是......主子若是知道您来看他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奴才又怎么会吝惜多跑几趟腿呢?” 王媛勉强的笑了一下,绕过他就要往门口走。不想手还没碰到房门,江远又忽然叫住了她:“王小姐,您真的不知道主子此次受罚是拜谁所赐吗?” 王媛一只手扶在门上,实在没有勇气回头面对他:“......江远,我知道你从小便陪着他,心疼他、忠心于他,自然是向着他的。可是有些事情......我只能说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我都希望他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江远:“奴才本不应该说这些话,可是王小姐,主子他、他对你真的是一片赤诚!” 王媛:“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是、可是我不能因为怜悯而跟他在一起,那样才是对他这份真心最大的羞辱!”说完之后,她便逃似的奔了出去。 之后的几日,王媛还是会在老时间出现在阮君浩的房间里,看着他从高烧不退到体温逐渐正常;从血肉模糊到伤口慢慢结痂;从不省人事到渐渐有了一点意识。直到第七日上午,有消息传来,说礼亲王醒了,已经可以吃熬得稀软的米粥了,王媛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晚膳后靠在贵妃榻上,端着茶杯看着窗外发呆。 红锦端了杯新茶走到她身边,换下王媛手里的,不经意的问:“姑娘今日不去找雷姑娘聊天了?” 王媛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红锦笑了一下:“今日累了,懒得动弹,就不去了!” 红锦也笑:“不去了也好,这几日天气渐渐好转了,可入了夜外头的风还是冷的刺骨,姑娘还是别出去折腾了,免得着凉!” 王媛:“是啊,着凉了还得一碗一碗的喝那苦兮兮的药汁子!” 章节目录 第230章 第二百三十章 王媛笑着打发了红锦,也不更衣、也不洗漱,就那么静静地歪在榻上发着呆,静静的数着时辰。果然,外头亥时的梆子刚刚敲响,院子里就传来了“咚”的一声。 阮君宁连门都没有敲,推开房门,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看到王媛坐在贵妃榻上静静的看着他,就果断关上门走了过来。他撩起长袍下摆、一抬腿就上了榻,自己躺好后胳膊往旁边一伸,捞过王媛让她用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趴在自己胸前,一边轻轻地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后背,一边温和的开了口:“我今天将京里灾民比较集中的坊市走了个遍,快累死了!” 王媛趴在他胸前,一只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忽然有点恍惚,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时光就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可这念头仅仅闪现了片刻,便被理性的认知给无情的打压了下去:别做梦了!心里的官司还没有一个结果,王媛还得打起精神,回答他的话:“那你怎么还过来了?应该早点回府歇着才是!”x 电脑端:/ 阮君宁轻笑了一下,右手滑到王媛腰侧,找准了一块软肉轻轻地捏了一下:“小没良心的,我得有七、八天没见你了,想你想得紧,刚好赶上你今天在家、没有出门,自然要赶过来看看你!” 王媛暗自轻叹一声:来了!面上还要装成波澜不惊的样子:“恩,前几天去探了探老友的病情,晚上回来的会比较晚!” 阮君宁的手忽然僵在王媛的背心处不动弹了,脸上的笑容虽然还在,却失去了刚才的温暖,干巴巴的贴着,像是一张面具。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僵持了有半盏茶的时间,他才像是又找回了些许精神,声音温柔的有些勉强:“不是说去跟雷浅聊天了吗?” 王媛:“......骗红锦的借口罢了!你应该猜得到我去了哪里,所以今日即便时辰已晚,还是过来了!” 阮君宁:“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王媛:“上次你发火,罚护卫的时候将她也迷晕了!” 阮君宁:“不对吗?” 王媛:“我这院子里的其他人或许不知道我们的事,可红锦却是知道的!我之前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我做了什么事你都一清二楚,也怀疑过她,直到上次她跟其他人一样晕倒在角落里,我才真正确定,她是你放在我院子里的人!” 阮君宁:“......上次太生气了,忘记了你曾经见过她向我禀报,迷晕她原是怕你看穿,现在想来确实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了!” 王媛:“......对我就这般没信心?我说过我不喜欢自己院子里、房里有别人的眼线!”(_ 阮君宁:“......你都知道我放了眼线,不还是去看了他?让我怎么放心!” 王媛:“......是啊,这件事确实怪我,怎么就那么不小心,从小认识了你们两个?认识就认识了吧,还......如今还跟你......你们两个之间争斗不断,我比陛下还要难做!” 阮君宁:“......”猛地翻了个身,将王媛压在身下,支起身体恶狠狠地看着她,“你是我的,哪来的那么多为难?你得向着我!”在她腰侧使劲捏了一下,“听到了没?” 王媛“唔!”了一声,缓过劲来以后气得直锤他的胸口:“我、我还不够向着你啊?你往我院子里放了个红锦监视我我都没翻脸!而且、而且哪怕有些事我猜到是你做的,却没有像任何人透露过半句,这还不算向着你?” 阮君宁被她锤的浑身舒爽,坏笑着低下头,在那红唇上使劲的厮磨了好一会,才喘着粗气笑着对她说:“这才对,你是我媳妇,就应该向着我才对!” 王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嫌弃的推他:“快下去,沉死了!” 阮君宁很好说话的往旁边一翻,躺在了王媛身边。王媛侧过身子看着他,认真的问:“我、有一个很幼稚的想法,可以答应我吗?” 阮君宁:“先说来听听!” 王媛:“就是......若、若今后是你胜了,可不可以......留她一条命,不要赶尽杀绝?” 阮君宁脸上的笑容慢慢消退,王媛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眉宇之间渐渐涌起了青黑色的暴怒,可是她没有退缩,还是诚恳的看着他。阮君宁在王媛的注视下闭上双眼,深深的喘息了几次,略略平缓了一下情绪,才再次开口,可是声音中的冷意却怎么藏都藏不住:“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他胜了,他会留我一命吗?” 王媛垂下眼睛,又很快的抬了起来:“我、没办法左右他的思想和做法,可是却真的不想看到你们以命相搏!若是最终他胜了,那、那我便陪着你,无论生死,我陪着你就是了!” 阮君宁:“那你的家族呢?你便不管了?” 王媛:“我祖父和我父亲都是有抱负的人,他们想要的是天下清平、百姓安乐,我......不能拉着他们给我陪绑,却可以决定自己想要什么、想怎么做!” 阮君宁沉默的看着王媛,王媛也坦然的对上他的目光,就这么对视了很久,就到王媛心里都开始有点打鼓,觉得他可能是生气了、不会答应自己了,阮君宁却忽然间抬起胳膊,将王媛紧紧地搂入怀中、脸埋在她的颈窝处,闷闷的说:“谢谢、谢谢你媛儿!你看透我了对吗?你知道我多疑,所以选择将自己的想法完全的坦诚给我,而不是给我画一张大饼,告诉我你的家族会倾力支持我!谢谢你,我不在乎别人支持与否,我只要知道你会陪着我就足够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也紧紧地回抱住他:“我、我不想跟你说大话,我也没指望着通过你让自己的家族更进一步。我、我就想要一份纯粹的感情,不想其中掺杂着太多的权利纠葛,这也是刚回京的时候我刻意躲着你们两个的原因,我情愿嫁给一个平凡的人,安安稳稳过一生,也不想亵渎了自己、亵渎了感情!可是......我就是这么倒霉啊,还是没有逃过你,那也没办法,只能选择陪着你走到底了!” 章节目录 第231章 第二百三十一章 阮君宁原本被王媛感动的不行,可是没想到她越说越跑偏,到后来,那话中的意思竟然有点觉得自己不争气的意思,这让年轻又陷入了爱情的山阴郡王有点接受不了,支起脑袋虎起了脸:“什么意思?爱上我怎么能说是倒霉呢?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不是你们家之前被魏星野陷害,说不定咱们早就成亲了!” 王媛眨巴着大眼睛:“我要是一直在京城里,说不定早就跟别人定亲了!你也知道,我们王家家族有点大、亲戚有点多,什么表哥、表弟的,候选人简直不要太多!” 阮君宁:“......”狠狠地勒住王媛的小蛮腰,“我看看哪个孙子敢打你的主意,我让他这辈子都碰不了姑娘!” 王媛:“你太不讲道理了,而且还心狠手辣!” 阮君宁拿出大灰狼式的邪笑表情,凑近王媛的鼻子、吐着热气说:“你已经跟我了,就只能认命了!要是再敢胡思乱想、到处胡跑,我就把你捆起来,每天换不同的好吃的摆在你面前,让你看得到、吃不着!” 王媛:“......你、太没人性了!” 直到阮君宁离开后,王媛才反应过来,自己提的建议,这厮根本没给答复,而且还用了美男计,彻底把自己给带偏了!她气的照着他刚刚枕过的靠枕试了一套九阴白骨爪,边挠边骂:“阴险、狡诈!”缓了一口气,有猛然想起来还有一个红锦,只能接着低声骂道,“还有,你自己跑了是什么意思?就打算把这个钉子扎到我院子里了是吧?你有本事再也别来找我!” 本来以为事情到这里,也就算是告一个段落了,没想到第二日晚膳后,绿萝忽然火急火燎的出现在了王媛的房里。王媛瞪着眼睛看着她,第一反应就是:“阮、礼亲王怎么了?”x 电脑端:/ 绿萝上前拽住王媛就往外走,边走边急切的解释道:“快跟我来,亲王昨晚又开始发烧了,到了晚膳之前直接发展到了惊悸的地步!” 王媛楞了一下,念叨了一句:“不是都好了吗,怎么有反复了呢?”也顾不得衣裳的颜色了,顺手从衣架子上拽了件淡青色的外袍,走到门口又猛地拽住绿萝,犹豫的说,“我、我房里的红锦......” 绿萝着急的拉着她继续往外走:“被我放倒了,放心吧!” 王媛:“.......那就好!” 绿萝行动格外利索,出了门扛起王媛就一路飞檐走壁,王媛则大头朝下,一路咬着牙捂着嘴,生怕自己被颠得很了、喊出来。好在绿萝身手好,不一会就到达了目的地,蹲在地上将王媛放了下来。 王媛:“.......呕!~~~”还没等她干呕出点什么,江远就快步窜到她身边,焦急的说:“您终于来了,快跟我进来,主子.......” 王媛不呕了,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成功的止住了干呕。江远那欲言又止的态度让她不受控制的联想起“临终遗言”等一系列画面。呆呆的被江远拉进阮君浩的卧房,站在门口一步都不敢往前走,连江远转身出门时说了一句什么都没有听清。 屋子里头很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王媛下意识的减轻呼吸,像是害怕惊扰到了什么。里头的人似乎知道她来了,不安的在床上翻动的几下,用虚弱的声音询问着:“媛、媛儿?” 王媛像是猛然被一通冰水泼醒,浑身打了个冷颤,然后猛地答道:“嗯!是我!” 里头的人轻笑了一下,声音更温柔了:“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害羞了吗?” 王媛:“......谁害羞了!”没法逃避了,只能努力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和表情,抬脚往里面走。绕过屏风、走进内室,才看到那个人依然趴在床上,面色已经不再像之前昏迷时那样苍白了,头发束在头顶,还带了冠,明显是特意洗漱过的。 阮君浩注意到王媛在看他的头顶,略显羞涩的一笑:“我、刚才觉得精神好了一些,而且要见你,总要洗漱一下才好!” 王媛视线下移,对上他的眼睛:“......”心中猛然间就出现了“回光返照”四个字!任凭她再如何努力的压抑情绪,泪水还是夺眶而出。王媛像是放弃了抵抗一样,两步奔到床边,凑到他面前跪坐在地上,抿了抿唇,才终于问出了一句话:“不是、不是已经好多了吗?怎么、怎么会?” 阮君浩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大约是老了吧,身体禁不止折腾了!” 王媛责怪的看着他:“瞎说什么?你才多大?正是最好的年纪,好好将养着,一定能够好起来的!” 阮君浩唇边的笑纹更深了:“经过这一次我才明白,我不过就是一个孤家寡人,生在皇族又如何,面对的都是无休无止的争斗算计,还不如......反而可以干干净净的!” 王媛再也压抑不住声音中的抽泣:“你、你怎么能这样?你要是、不是摆明了、摆明了想让我愧疚一辈子?”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阮君浩:“本就与你无关,你、别愧疚!我、还是喜欢你没心没肺的样子,很漂亮!” 王媛噘着嘴,边哭边笑:“你、你都这样了,还不忘了污蔑我?我明明是温柔、聪慧又大方的!” 阮君浩笑了出来,或许是幅度有点大,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得他皱着眉“嘶”了一声。吓得王媛赶紧伸出手,想安抚他的痛处,又害怕给他雪上加霜,只得惊恐的举着胳膊,不知道该落到那里。 阮君浩缓了缓,硬是撑起身体、伸出手臂,拉住她的手抱在胸前,才又慢慢的趴回去。王媛被他的动作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就害怕自己的一个挣扎会弄疼了他,看着趴回到床上的他满头细汗,却没有露出更痛苦的表情,这才有点气急败坏的说:“你、你不疼吗?万一再把伤口弄裂了怎么办,难道还想再受一次罪?” 阮君浩满足的看着她,额头上的汗珠却不解风情的下坠、滑入了眼睛里,蜇的他使劲眨眼。王媛注意到他的困境,用另一只手艰难的掏出手帕,小心翼翼的帮他擦眼睛。x :/ 阮君浩眯着眼,顺从的像一只大猫咪,口中喃喃的说:“真好!” 章节目录 第232章 第二百三十二章 王媛刚刚收住的泪意又涌了上来,带着点耍赖的语气说:“你、太医院里有、那么多好大夫,你、你再让你他们给你看看!” 阮君浩:“我、是被陛下罚的,哪个太医有胆子来看我?” 王媛:“......那、那我明日,明日请荣伯帮你找京里最好的大夫,你、一定会治好你的!” 阮君浩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语气像哄小孩子一样,说出口的话却无比残忍:“没用了媛儿,我的路,就到这一步,今日你能来看我、陪我待一会,我就已经非常满足了!日后......我也不会再缠着你、烦你了!” 王媛:“......”激动地摇着头,“我、我不讨厌你,我、我那时就是害怕,是、是我对不起你,你、你振作起来好不好?求求你了!” 阮君浩:“我、以为你会高兴!” 王媛:“我怎么可能会高兴?怎么可能呢?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好起来,像、像从前一样,没事就来烦一烦我!” 阮君浩疲惫的靠在枕头上,双眼的眼皮也开始有一点耷拉,声音愈发的轻缓了:“我、我怕是不能、不能帮你实现这个愿望了,你、会怪我吗?” 王媛拼命的点着头:“会、我会怪你的!我从来都没有求过你,唯一求你的一件事你都不肯答应,还、还说你喜欢我?我、我才不要相信呢!” 阮君浩:“怪我?怪我也好,我最害怕的就是你会忘记我!如果你打从心底里怪我,大概就没那么容易忘记我了吧?哪怕是以后生活中遇到什么小烦恼了,多少总会想起我几次吧?” 王媛:“你、你别做梦了,我、可肯定会努力的把你忘掉的,才不会想起你呢!所以,所以你得努力的活着,让我能够看到你,才能经常想起你啊!” 阮君浩:“忘记我?也好!只要......你能、能快乐,平平安安的,就好!”说到最后,声音已经轻的近乎耳语,说完看着王媛笑了一下,双眼却像是失去了焦距,显得有些迷茫,可脸上的表情却是满足的。 王媛眼睁睁的看着他慢慢的阖上双眼,再也忍不住的扯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刻,什么下人、大夫、朝臣,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在乎!她就是想哭,有太多的理由让她想不顾一切的放任自己的泪水决堤。可是无论她的哭声有多凄厉,阮君浩都没有回应。x x 电脑端:/ 江远一直守在室外,乍然听见王媛的哭喊声,吓得哆嗦了一下。想要转身往屋里奔,却左脚拌右脚,用一个五体投地的动作直接将房门给撞开了。他又努力的找到自己的手和脚、连滚带爬的站起来,磕磕绊绊的勉强绕过屏风跑到王媛身边,着急的劝说:“王、王小姐,您、您可小着点声啊!这夜深人静的,叫人听见了,麻烦可就大了!” 王媛抽抽搭搭的指责他:“你、你主子都......都......你还有心思管会不会叫别人听见?你、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江远:“......主子今天好多了,都能下地了!因为之前一直昏迷着,也没能跟王小姐打个照面,这才命绿萝赶紧去请您过来!” 王媛:“呜呜呜呜嗝......嗝嗝嗝?”闭上嘴止住哭泣,不敢相信的看着阮君浩问江远,“那、那他、他怎么会?” 江远也往床上看,也对自己主子的状态有点不理解:“主子......是不是睡着了?” 王媛:“......” 在两人的目光下,阮君浩的身体突然有了动静,刚开始是细微的颤抖,让王媛觉得是自己眼花了。到后来,颤抖的幅度就越来越剧烈,剧烈到王媛睁着一双泪眼也能看清楚那明显的幅度。 阮君浩:“.......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媛、江远:“.......” 王媛果断的怒了,一把将被他捏在手中、放在胸前的手抽了出来。动作有点大,阮君浩的手也被一起拉了出来,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的他“啊!~~”了一声,可是这也没能打断他的狂笑。 江远看看愤怒的王媛,又看看趴在床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自己主子,轻轻地往后退了一步,看没有人注意他,果断的又退了一步,然后一个转身,迅速的跑出房间、将房门关好,这才靠在门边的柱子上拍了拍胸口,还不忘感叹一句:“主子真是的,伤势刚好一点就开始作死!” 江远说的不错,王媛此时快被气疯了,站在床前,看着笑得连头都抬不起来的阮君浩,愤怒的捏紧双拳,可还是压抑不住汹涌的怒意,于是张开嘴、放开了嗓门吼了一声:“阮君浩你个王八蛋!” 阮君浩边笑边努力的深呼吸,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止住了笑意,伸手抹了一把眼睛,将眼角笑出来的泪水都擦去,这才喘息着开口:“媛儿、别、别生气!我真的不是预谋好的。我也是看你刚进屋时一脸担忧加惊恐,这才临时起意想逗逗你!” 王媛咬着牙,冷冷的问:“逗我逗得很开心吧?” 阮君浩知道事情有点大条了,努力的爬起来,走下床,站到王媛面前扶住她的肩膀:“我、我很开心,却不是因为逗弄你,而是我看到了你在乎我、惦记我......你不知道,自从、自从你那次逃出京城,我真的已经有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我、你别生气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王媛:“......堂堂礼亲王的道歉小女子可受不起!”说完一抖胳膊,甩开他的双手就转身往外走。 阮君浩想追她,可到底是重伤未愈,已有剧烈的动作就会牵动背后的众多伤口,体力上也跟不上,情急之下勉强向前奔了一步,就在疼痛和脱力的共同作用下跪倒在地。x :/ 王媛听到声音,下意识的回头看,见他跪在地上,痛苦的整张脸都白了,吓得赶紧转身扶他,口中还恶狠狠的埋怨着:“让你耍,这下好了吧?刚好一点的伤情,要是再反复,受罪的可是你自己!” 阮君浩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只要你不生我的气,受点疼便受点疼!” 王媛:“......怎么不疼死你?” 章节目录 第233章 第二百三十三章 逃跑了的江远终究还是被叫了回来,帮着王媛将阮君浩小心的扶回床上、安稳的趴好。又在王媛的催促下去叫大夫了。 王媛又蹲到他床边,看着他的双眼认真的叮嘱:“你接连两次受伤,若不想落下病根,就好好的养着,不要再作妖了好不好?” 阮君浩像个乖巧的小朋友,认真的点点头:“嗯,我听你的话好好养着,那你经常来看看我好不好?” 王媛又开始发愁了:“我、我确实不方便常来!”看着他失落的目光,咽了一口唾沫才勉强硬起心肠接着说,“你快快的养好伤,才能实现你的理想和抱负不是吗?” 阮君浩看着她,脸上撒娇的表情一点点的散尽,换成了探寻:“你、应该清楚我跟我那位庶兄之间的争斗,现在只是开始,他不会对我留情,我也不会心慈手软,你......想没想过自己该如何自处?” 王媛有些失落的点点头:“怎么会没想过,之前那么努力的躲这你们两个,就是害怕会有这么一天,害怕自己会夹在中间,结果还是没躲过去!我知道你们之间一定会走到那一天,我......能做的就是不插手,然后祈祷你们两个都能平安,至少性命无虞!” 阮君浩轻轻地点了点头:“你有这样的态度我已经很欣慰了!这场斗争我躲不掉,他若不想争,说不定还能当个富贵王爷,我若不争,就只剩下死路一条。我之前一直害怕你会只想着他,那我怕是要伤心死了,你说你会两不相帮,我很欣慰!” 王媛勉强的笑了笑:“大夫怕是很快就会过来,我得赶紧走了。你......好好养伤,保重自己!”说完果断转身,奔出了房间。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除了害怕被大夫撞见,她也害怕看见阮君浩那理解的目光。在那样的目光下,她会觉得自己有些不堪、有点狼心狗肺!x :/x 一路沿着熟悉的小路走到了侧门,看到靠在门边一边打盹、一边等自己的绿萝,王媛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绿萝警醒,感受到有人靠近就睁开眼睛看着她。王媛走到她面前,有点嗔怪的质问:“你、你和你们家主子演了一手好双簧,吓死我了!” 绿萝耸耸肩:“我可没演,是江总管告诉我说主上伤情很重,又说必须要立刻见到你!” 王媛:“......”挫败的叹了一口气,“算了!你扛着我一路翻墙过来,这会还得劳烦你再把我扛回去!” 绿萝站直身体,煞有介事的活动了一下胳膊,撇着嘴抱怨道:“不是我说你,你最近是不是吃的有点多?沉了不少呢!” 王媛:“.......你们主仆俩一样坏!” 绿萝懒得再跟王媛打嘴仗,挺干脆的转身推开门,大步跨出去然会后头对着王媛拍拍自己的肩膀,很豪迈的说了一句:“赶紧的,上来!” 王媛站在门槛上左看右看,再看看绿萝那消瘦的肩膀,有点犹豫的说:“这会路上没人,要不......你陪我走回去?” 绿萝回头瞪她一眼,然后果断走到她身前,一弯腰将她扛到肩上,边走还边吐槽:“万一猛然间窜出一个人,就你那反应速度,想躲都来不及!”(_ 王媛再一次经历了天旋地转,脑门有狠狠地在绿萝后背上磕了一下,眼前一片星光,在剧烈的晃动中努力的眨了眨眼,在绿萝的跃起的瞬间竟然在街角扫到一个白影,定睛再看又什么都没有,只能在心里暗骂:“你们府上的人怎么都这个德行?尤其是你,身为女子,一点都不温柔,晃的我眼睛都出现虚影了!” 因为绿萝提前将红锦解决了,王媛这次被迫探望病号暂时没有被阮君宁发现,算是睡了几个好觉。倒是红锦,自从被绿萝干晕了一次以后就沉默了不少,也不在王媛面前假装单纯活泼了,每天就低头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没事就尽量少在王媛面前出现。 王媛对她这样的态度非常满意,她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尤其讨厌别人掌控自己、监视自己,鉴于红锦是自己的情哥哥阮君宁派来的,目前为止除了向阮君宁通报了几次自己去探望阮君浩的事、给小情侣之间增加了一些情趣以外,其他的倒还好,王媛也决定暂时先不处理她。 京城的灾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边境却传来了坏消息,褚楼的大军渡过白龙江之后,一路势如破竹,灭赤夷军队有如砍瓜切菜,竟然已经打到了赤夷皇城之下。 褚楼在皇城外十里驻军,捎信给城里困守的赤夷宗室们,大意就是:“老子还挺喜欢赤夷皇宫建筑群的,毕竟从小在这里长大,都住习惯了。而且老子的贵妃也是在这里长大的,也住习惯了,我现在要是打进去,一个不小心有个磕磕碰碰的,你说是你们赔啊还是你们赔啊?所以,为了不对这些精美的建筑造成不必要的损坏,你们要不就开个城门;举个小手;投个小降?为了奖励你们尽心尽力的保护精美的古建筑,我会给你们个虚衔,再给你们点金银珠宝啥的,让你们快快乐乐的安度个晚年!” 林悦拿到褚楼这封信的手抄本的时候都快哭了,拽着王逸的袖子就开始吐槽:“赤夷剩下的那帮废物宗室,其实就是一群脑满肠肥的蠹虫,褚楼这厮真是太狠了,一封信,不但承诺了给他们高官厚禄,让他们安享晚年,就连投降的借口都给他们想好了,这帮白痴还不得放鞭炮迎接他吗?” 林悦说对了,赤夷剩下的六位宗室大佬苦撑了这么长时间,确实已经到达极限了,接到褚楼递过来的这个台阶,立马就欢天喜地的往下跑,不但放了鞭炮,还不知道听了哪个狗头军师的主意,连孔明灯都一起放了,找的借口还特别的高大上,说是迎接赤夷的骄阳公主还朝。 结果郁骄阳并没有随着大军回到赤夷皇城,反而是一盏孔明灯飘飘荡荡的落到了皇城西北角的一处牲口棚上,将牲口棚点着了。皇城内遍布水井和盛满水的吉祥缸,那点火苗连牲口棚的范围都没出去,就被果断扑灭了。 可褚楼不干了,说:“老子许你们高官厚禄,就是为了保护古建筑,如今我还没进去呢,你们就放火?是可忍孰不可忍,杀!”将士们手起刀落,就将六位宗室大佬连同家人、奴仆共九百余人都给砍了! 章节目录 第234章 第二百三十四章 近千人的头颅和鲜血吓破了赤夷人贵族的胆,他们选择在一个明媚的清晨,跪伏在地,颤抖而沉默的一路将褚楼迎进了赤夷皇宫,还主动献上了无数美女珍玩,向这位铁血君主表达自己顺服的诚意。 褚楼却没有心情搭理他们。他独自站在坤宇殿内,愣愣的看着高处那张铺了狼皮的大椅子沉默着,他的手下都站在殿外,没有人敢进去打扰。直到太阳爬到了天空正中,年轻的王者才冷笑着走了出来,他站在门口,对着手下的人吩咐:“去把那张破椅子搬到城里最热闹的街市上,烧了它!” 副将惊诧的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去,犹豫的问:“汗位乃是皇权的象征,如此处置,怕是会激起民愤!” 褚楼的笑容更冷了,挑起眉毛不懈的说:“民愤?那正好啊!” 副将:“......臣遵旨!” 褚楼信守了对郁骄阳的诺言,将她和她的儿子,璃朝八皇子阮修谨从宁国皇宫接到赤夷皇城。搜罗出了郁家现存的、辈分最高的一位远房亲戚充当皇室长辈,主持了阮修谨的入籍、或者应该叫改名仪式,正式抛弃了阮姓,改姓郁,改名为郁恒,接任赤夷可汗大位,而郁骄阳也正式成为了赤夷太后。 只不过郁恒才三岁,除了吃睡玩以外什么都干不了。所以赤夷的一应国政都是由郁骄阳这个太后拿主意,至于褚楼本人,他倒是没打算掺和进来,只是让郁恒称自己为“皇父”! 这个称号让除了郁骄阳以外的所有人都吐了一口老血。其中最崩溃的要数远在璃朝京城的永昌帝。郁恒,也就是原来的阮修谨是他的八弟、他亲爹的老儿子。那是上过皇室宗谱的,如今不但改名换姓成了赤夷的新可汗,还管别的男人叫爹,这不是摆明了昭告天下,他爹天启帝被绿了,还被绿的惊天地、泣鬼神。关键是璃朝这个哑巴亏还吃定了,不能表示抗议,连话都不方便说,因为怎么说,都不对劲! 可是朝廷不出声,民间百姓却不是傻子,特别是那些关注国家大事、国际局势的读书人,说什么都不能忍,每天聚集在茶肆、酒楼讨论这件事,态度基本上都是觉得朝廷无能、皇室无能,人家这屎盆子都送到跟前了,竟然还默不作声。 阮君浩之前被自己的庶长兄狠狠地坑了两次,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大好机会,一个眼神甩下去,下头的人就勤勤恳恳的去造势了。接下来民间就听说了一系列的朝廷秘闻,比如说山阴郡王在当初宁国准备渡过白龙江、攻打赤夷的时候就极力反对璃朝干涉此事,后来在馆陶公主和亲的问题上也是一力的向着宁国那边,这才造成了璃朝如今被动的局面。x :/ 读书人那张嘴,比杀人的刀都要锋利,特别是今春有大考,全国的读书人都聚集到了京城,准备着鲤鱼跃龙门,大家伙凑到一起一聊天,阮君宁的风评就有点臭不可闻的趋势了。 永昌帝自从登基以来,性格愈发的多疑善变,对待王逸等一众潜邸旧臣都有了疏远的趋势,而对于自己已经成年的两个儿子更是有了点不信任和提防的苗头。大老板有这样的需求,身边的内侍们自然就有人会投其所好,将自己听说的关于两位皇子的传言都透露给了永昌帝。 永昌帝原本就在为郁恒的事情心情不好,一听说聚集在京城的举子们都将矛头指向了阮君宁,也皱起了没。他仔细思索了一番,发现事情果然如那些读书人分析的那般,都是阮君宁在推动着才走到了这一步。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之前是有多么的不想跟褚楼正面刚,所以才同意了和亲;也忘记了是他自己不太想掺和到宁国与赤夷的争斗之中,阮君宁的立场只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更忘了那时候的他还觉得这个庶长子贴心来着。反正现在民间物议如沸跟他没关系,都是那个不争气、或者说别有用心的儿子作的。永昌帝冷了脸,再看阮君宁的时候目光都带着深思和掂量。 阮君宁敏锐的感觉到了这样的变化,可是他没办法辩解,只能沉默以对,然后尽量让自己低调再低调,不要再惹了皇帝爹的眼。可是他想低调,别人却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前太子妃、现在的皇后娘娘戴氏恨透了阮君宁。这位她名义上的长子自打出生就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虽说后来阮君宁的亲娘失宠了,可这根刺却一直在跟自己的宝贝儿子抢风头,前一段时间更是差点把自己儿子给坑死,此仇不报,戴后觉得自己忍辱负重多年才换来的这个皇后宝座就成了一张一文不值的破椅子。(_ 戴氏也不傻,自己的丈夫是个什么尿性她心里最清楚不过,所以她也没有直接去找永昌帝告状,而是从阮君宁的婚事上下手,她让人放出消息,说阮君宁有意结交朝廷重臣做自己的助力,结盟的方法吗,自然就是婚姻,让这位朝廷重臣成为自己的老丈人,从而在朝中换取更大的助益。 目前朝中最重的重臣就是宰相王逸,戴氏根本用不着把话点明,大家就自觉地开始往王媛身上联想。再加上王媛小时候经常进宫,跟阮君宁也算是熟识,而且王家亲族众多,在朝中的影响力不言而喻,谁都能看出其中的好处,让传闻的可信度更高了。 当王媛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简直哭笑不得,实在是没想到自己遮遮掩掩的这段恋情就被朝廷里那些人靠着瞎蒙给蒙中了。阮君宁却并没有这样轻松的心态,不但没有来找王媛商量对策,还让红锦给王媛传讯,要她最近一段时间尽量低调,有可能的话最好找一下王逸,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尽量平息一下流言。x 至于这样做的原因吗,他的解释是:“最近正是多事之秋,如果此时公开两人的关系,就是顺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意,也会让永昌帝觉得他真的志在皇位,对他非常的不利。”信件的末尾还安抚了一下王媛,“先帝孝期未满,不如先把这件事冷一冷,等到时机成熟,一定八抬大轿将王媛迎进山阴郡王府!” 章节目录 第235章 第二百三十五章 阮君宁这样的态度自然让王媛觉得很不舒服,可是他说的这些理由,王媛又真的明白,所以只能压下心中的酸涩,遛到王逸面前求救。王逸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小孙女,皱着眉头问她:“你......这样值得吗?” 王媛被亲祖父给问愣了,反映了片刻才红了眼眶:“我......现在这种情况,确实不适合,我、我不想给他添麻烦!”x 电脑端:/ 王逸叹息了一声:“我没办法主动出面去平息这样的流言,他只希望我们出面来解决他的困境,却没有想到,我如果主动站出来,无论说些什么,你都会变成众人攻击的靶子。我若说我王家无意让你嫁入皇室,那不但会触了陛下的霉头,更会让人拿住话柄,说我们傲慢、假清高,而且这样一来,即便是孝期过去,你想要再跟他有一个结果,也很艰难。我若是说现在正处于先帝孝期,不宜讨论小辈的婚事,那便是拿你当筹码,待价而沽,怎么样你都是挨骂的那一个,你明白吗?索性现在还在孝期,我们就以不变应万变吧,既然是流言,不理它,过一段时间自然就会散尽的!” 王媛很失落:“我、我早就知道待在他们兄弟身边,早晚会搅进这些事情里头,可是我还是没有想到,这种滋味竟然是有苦说不出的!” 戴氏本是无心之举,却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虽然成功的恶心了阮君宁,让永昌帝对他更加不满,却也误伤了王媛,将她架在了舆论之中。阮君浩不干了,借着进宫请安的机会跟自己的母后深谈,倒没有说他也心仪王媛(那王媛只能死得更快!),只是说这一步棋走出去,让王相为难了。 戴氏略一思索,也觉得自己有些鲁莽,毕竟阮君浩想要上位,也需要王逸这样的老臣支持,有点发愁的问儿子:“消息已经传出去了,现在又该如何是好?” 阮君浩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不让自己的亲娘出面:“母后若是出面,无论说什么,都会被有心人解读为有意为儿臣招揽王相,倒是让人觉得王相在朝中势大,还牵扯在两位皇子之间,麻烦更大!不如......让人再传消息出去,就说我那庶长兄害怕王相不允,也在考虑其他的人选?”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戴氏想了想,觉得自己儿子这个主意很不错,不但能把王家摘出来,还能坐实阮君宁广泛撒网、重点捕捞的野心家形象,立时就安排人去办了。这次散出去的流言同样没有指明绯闻对象,只说阮君宁正在朝廷重臣和勋贵之家左右为难,不知道哪一边对自己的助力会更大一点。 这个流言的杀伤范围更大,直接把京城正当红且位高权重的勋贵人家都给扫了进去。吓得有爵位的人家纷纷关门闭户,就差在家门口贴张告示,上面写清楚自己家跟山阴郡王实在是不熟了。 阮君浩回府以后就让绿萝给王媛送了口讯,没说先前的流言是自己亲娘散播的,只说了后头这一条是他让人传出去的,因为打击面比较大,只要王媛最近一段时间低调一点,大家就会忘记她的。 王媛愣愣的听完绿萝的话,心中五味杂陈:这件事情对他只有益处,他完全可以隔岸观火、坐收渔人之利的,反而后头的这条流言,如果被人发现是他做的手脚,那便是将整个勋贵阶层得罪了个干净,可是他为了能让自己摆脱尴尬的处境,就这么果断的做了,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她抿了抿唇,有点艰难的对绿萝说:“我......知道了,回去帮我对他说一声谢谢,如此非常时期,我实在是不方便当面道谢了!” 绿萝有点嫌弃的看着她:“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挺精明、利索的姑娘,怎么在这种事情上这样拎不清?”说完也懒得告别,推门而出、迅速的消失了,留下王媛无语的坐在桌边发呆。x :/ 接连两条留言,让永昌帝开始觉得不安。按理来说,他是爹,还是一位皇帝爹,阮君宁于他既是儿子又是臣子,命都是握在他手里的,他完全没有必要,而且他正值壮年,还没到忌惮忌惮自己儿子的时候。可事实却是残酷的,他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当年他爹生病时,他那种复杂的心情,站在亲情的角度,他希望自己的亲爹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可是出于野心,他又希望自己的亲爹尽快一命呜呼,好尽早给自己让位,最可怕的是绝大多数时候,野心都是站在亲情之上的。 如今地位转换,他坐在了皇位之上,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么年轻、英俊、有才华,比当年身为储君的自己更加耀眼。野心虽然没有露在明面上,可却是毋庸置疑的。“我岁数还不大,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还要再等几十年,实在是太过漫长,现在就有些迫不及待了?”这样的疑问一旦产生,就像是在心中种下了一粒种子,被风一吹,就破土而出、再难拔除。 永昌帝做储君时压抑了很多年,如今登上帝位,他实在不觉得自己还有继续压抑的必要,有了这样的怀疑,他便想将那些危险彻底掐灭。于是他开始打压阮君宁,将阮君宁派去督造周太皇太后的陵寝,理由也是现成的:已经开春了,地面建筑可以动工了,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帮自己的□□母督造陵寝是应尽的孝道,而且还得做好! 可是周太皇太后的陵寝跟天启帝的情况不同。帝王陵寝一般是从他们登基起就开始修造,经过长时间的精工细作,只要规模不要太变态,等到帝王驾崩时一般都已经差不多完工了。而周太皇太后死前一道不肯葬入皇陵的懿旨彻底将大家的计划打乱了,一切都得从头再来,而且周氏熬到了太皇太后的职位上,规格只能高、不能低。虽然之前勉强将主地宫修造完成了,庞大的地面建筑却是一点都没来得及动呢,这个工程量,最起码要加班加点的干上两、三年。 可朝局不等人,两、三年之后,陵寝修好了,山阴郡王回到中枢还有没有立足之地那就很难说了! 章节目录 第236章 第二百三十六章 当阮君宁站在太极殿正中,听到亲爹风轻云淡的给自己安排这个“好差事”的时候,他仿佛回到了那艰难的幼年时代。名义上是储君之子,还有着郡公的封号,可是亲娘疯魔、嫡母冷漠,所有人对他都是表面恭敬,背后嘲讽,觉得他天生低人一等,或者说他的出生本来就是不受欢迎的、是多余的。那位曾经仰慕的父亲,不但不会护着母亲,对自己更是可有可无....... 此刻,虽然殿内的所有人都低着头、一副恭敬的模样,可是阮君宁就是能够感觉到他们在暗暗的嘲弄自己,耻笑他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出再多的风头也不过是哗众取宠的小丑罢了。 可是那个身为自己父亲的人此刻正坐在高高的宝座之上,冷冷的看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的反应。他不能拒绝、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资格拒绝,不仅如此,他还要表现的格外欣然,就好像自己日思夜想的就是这一份荣耀。x :/ 他使劲的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直到口腔中的酸痛刺的他几乎红了眼眶,才勉强压住心中的不服,恭敬而认真的对自己的父亲应道:“儿臣遵旨,必不辜负父皇的重托!” 给太皇太后营造陵寝这个活时间紧、任务重,,当天散朝后,阮君宁就带着礼部的一应官员奔赴京郊周家祖坟了。临走前并没有特意去看王媛,却给她写了一封信,信中陈述了自己对她的思念,还说了他想到王媛可能还在生气,可是也知道她是个聪慧又识大体的好姑娘,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一定会支持自己的! 王媛拿着红锦传过来的那封信,有点意兴阑珊,可终究抵不过心底的惦念,扯了张信笺,写了自己明白他的难处,只要是能帮到他,自己也会尽量帮忙的,还让他保重身体。写完这些就再也无话可说了,随便折了折、扔给红锦。在贵妃榻上坐了一会,又觉得心中实在憋闷,索性出门去找雷浅聊天了。 随着天气转暖,科举大考的日子日益临近,犯官巷的官三代中除了鲁庭芝、雷深靠着军功已经有了官身,王旭年龄太小还不符合应考标准之外,林盟、苏瀛和朱方圆都要上科场。这是关系到未来前途和家族荣耀的大事,各家自然都很重视。 尤其是傲慢的朱啸,他已经给朱方圆进行了三个月的闭门集训了。根据雷浅的消息,朱方圆被自己的亲爷爷折磨的瘦了七、八斤,整个人都有点脱像了。 王媛:“......这样真的有用吗?朱方圆学问原本不差,可是如今背着这么大的心理压力,会不会发挥失常啊?” 雷浅惊恐的支起脖子四下看了看,才小声埋怨王媛:“你可别这样说,我听说现在朱家那是草木皆兵,就连下人们之间说话都不允许提‘落’字,说是不吉利呢!” 王媛:“......我还是喜欢小时候朱方圆那个蔫坏的样子!” 雷浅老太太似的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王媛最近日子过得都不太顺,实在是太渴望能有一个好消息给自己悲催的心情撒上一点阳光了,听雷浅这么说,立刻好奇的使劲点头。 雷浅对她这样的态度非常受用,傲娇的扬着下巴说:“瓦斯要来了?” 王媛:“他?他怎么会跑到京城来?” 雷浅:“听我爷爷那意思,好像是瓦斯他爷爷西日阿宏村长去世了,临终之前托人给我爷爷带信,希望能够照顾一下瓦斯,帮他谋一个好前程,所以我爷爷就派人去北疆把他接来,想着在京城给他找点事情做!” 对于瓦斯的到来,王媛还是非常开心的,抓着雷浅关心的问:“那你爷爷打算给他谋个什么样的差事呢?总不至于也让他参加大考吧?” 雷浅翻了个白眼:“就他那学问,连个秀才都考不上,又不像咱们这些人家的男孩子,靠着祖荫就能直接参加大考!我估摸着瓦斯身手不错,我爷爷可能想将他安置在军中,还能稍微照顾他一下,而且在军中也有好处,只要他肯努力,说不定还能自己闯出一番天地呢!”x 王媛:“......瓦斯性格憨直,论身手自然是没问题,只是这谋略......还是要多练练才好!” 雷浅撇撇嘴:“瓦斯只不过是一直生活在北疆那样单纯的环境里,没见过京城里这帮人精,不知道人心鬼蜮罢了。可是你看他当年为了抄功课而巴结朱方圆那个样子,再想想他防着我们偷他家白玉葡萄时的鸡贼样,就应该知道,他一点都不傻,你把他扔到这个大染缸里,不用半年时间,该学的、不该学的他保准都能给你学会了!” 王媛:“......是这样的话最好!其实我倒是觉得,瓦斯到京城来未必是好事,前途或许会好些,可是若论起快乐,还真的不如在北疆自由自在生活的好!” 雷浅靠到王媛的肩膀上,双眼痴痴的望着窗外明媚的春光,思绪也被王媛带远了:“春三月了,你家院子后头那片桃林是不是快开花了?” 王媛:“......北疆比京城暖和的晚,不过应该也快了吧!” 雷浅:“真怀念那片桃林!这京城虽说物阜民丰,可是却再也找不到那么美的景致了!” 王媛:“是啊!” 三日后,也就是三月初四傍晚,王媛到前厅陪着长辈们用完晚膳回到自己的院子,正打算洗个澡然后窝到床上看会书,就看到红锦一脸兴奋的站在房门口等她。王媛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低声问了一句:“你这样激动,是他来信了?”(_ 红锦兴奋地跟着王媛进了屋,轻声说道:“主子传来消息,说半个时辰后来看姑娘!” 王媛有点诧异的回头看她:“陛下许他回京了吗?我没听说啊!” 红锦:“不是的,是主上思念姑娘,所以特意趁着空闲偷偷遛回京城,就是为了看姑娘一眼!入夜后进城,天亮时就得走。” 王媛“呵!”了一声,有点刻薄的调侃:“我竟不知道,他竟然愿意为了我冒这么大风险?” 红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有点尴尬又有点焦急的对王媛说:“主上料到姑娘还在生他的气?这才不顾一切的回来,就是想要跟姑娘解释一切的!” 章节目录 第237章 第二百三十七章 王媛意兴阑珊,实在是没有兴趣再听红锦帮阮君宁辩解了,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红锦焦急的看着她,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 王媛这些天原本都已经平复了不少了,特别是在听说了瓦斯即将进京的好消息后,心情其实已经没有那么憋闷了。可此时知道他即将到来,原以为已经压下去的怒气又腾腾的往上翻,顶得她什么事情都没心思做了,就愣愣的站在桌边、看着桌子上那套他送的茶具发呆。 站了好一会,直到腿上传来酸麻感,才泄气的跺了跺脚,随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抽了本书,打算坐到灯下去打发会时间。坐好了、翻开书才发现自己拿的竟然是一本前朝学究写的劝人向善的故事集,心中更是腻味,甩手把书往几案上一扔,皱着眉嘟囔道:“本来就够堵得慌的了,怎么拿本书还这样倒胃口?” 眼看书也是看不下去了,只能又站起来在屋子里乱晃,晃来晃去不是踢到凳子就是撞到桌子,不但没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反而把自己弄得更加焦躁了。好在就当王媛觉得自己快要压抑不住、即将张口骂人的时候,卧房的门响了。 她转身看着房门,正好看到一身夜行衣、打扮精干的阮君宁跨进大门,对上她的视线,然后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她。那一刻,王媛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她特别想伸手指着他的鼻子指责他,一时却又想不起来该指责什么。想要委屈的嚎啕大哭,可喉咙却忽然干涩到一声都嚎不出来。 阮君宁深深地看了王媛好一会,看到了她脸上所有的表情变化,最后只能轻叹一声,回身关好门,再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个别扭的小人儿。 王媛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展开双臂狠狠的将自己搂进怀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沉默的任他抱着,好像这种沉默就是自己最后的尊严,一旦张口,这仅剩的尊严也会荡然无存。 阮君宁知道王媛还在生气,抱在怀里的娇躯也是僵直的,带着隐隐的抗拒,任他如何使力,都不肯软化一点。他忽然也来了点脾气,微微放开双手、一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就朝着床边走去。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这个动作却一下子点燃了王媛的怒火,她猛地挣扎起来,手脚并用的推拒他、扭动着身体想要跳出他的怀抱,奈何他的双臂就像是两道铁箍,紧紧的将她环住,任她再如何挣扎,都无法撼动分毫。 到了床边,阮君宁抱着还在挣扎的王媛一起扑倒在褥子上,也顾不上王媛是不是摔疼了,就用自己的身体将她狠狠的压住。可是王媛实在是太执着了,哪怕手脚都被摁住,身体还是在拼命的扭动,就想从他怀中挣脱。 阮君浩终于确定自己确实拧不过这个丫头,只能一边压住她、一边先开口:“你就这般不信我,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这句话像是直戳到了王媛的穴道,让她瞬间停止了挣扎,使劲的咬了咬下唇,才终于下定决心开口:“你不是已经解释过了?你都是迫不得已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阮君宁泄了劲,整个人压在王媛身上,脸埋进她的肩膀疲惫的说:“若不是在孝期之内,我根本就不需要等着有心之人将这消息放出来就会自己去请旨、求父皇赐婚!可是自打我们回京,所有的事情你都是知道的,我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机会,现在想来,还不如早早地将你娶回去,也就不用弄得如今这样为难了!” 王媛:“......你觉得我是因为不能嫁你而生气?” 阮君宁:“......我知道你直到今日也没能下定决心嫁给我!” 王媛:“......” 阮君宁:“你看到了,我这样的出身、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母亲、外家,我从一出生起就是在夹缝中艰难求生,稍有行差踏错,前途尽毁是一回事,还会沦为俎上之肉,任人宰割!也正是因为我这样的处境,所以你的犹疑、你的担忧我都能明白、能理解,也不想逼你!可是媛儿,我真的很艰难,若是这次的事情我处理不好,那么我甚至连娶你的机会都没有了,你明白吗?我为了避嫌不来看你、希望王相出面解释也不是为了保全我自己,只是因为我害怕自己连站在你身边的资格都会失去!” 王媛:“......那你希望我爷爷对外说什么呢?” 阮君宁:“我怎么会想不到,这样的时候王相出来说什么都是欲盖弥彰、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当初的意思是希望王相能够想出个借口,让你跟着你祖母、母亲出城去郊外寺里小住一段,祈福也好、还原也罢,既让外人觉得王家这是给了我一个软钉子,又不会让你陷入舆论中去!实在是事出突然,也是害怕说得多了,反而容易被有心之人听去、泄露,所以我才会那样说,说完之后才发现可能是让你误会了。可那时候已经没办法再派人跟你解释了,我当时还在想,如果你们真的误会了,出面解释,我就干脆死皮赖脸的承认好了,就说我从小就对你有意,只是因为尚在孝期,才不好上门提亲。只不过若是那样,你恐怕就真的没有机会考虑要不要嫁给我了!”x 电脑端:/ 王媛:“......那、那你就不怕陛下的猜忌和责罚?”x :/ 阮君宁:“呵!~~~一直不都是如此吗?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王媛:“......”伸出双手,缓缓的环住他的腰,轻轻的收紧。 感觉到了王媛的变化,阮君宁心中的大石头可算是落了地,也紧紧的回抱住王媛。只不过抱了片刻,脾气也上来了,他抬起头看着面部表情集合了心疼、愧疚、羞涩和窃喜的王媛,突然呲出牙,照着她娇嫩的嘴唇便咬了上去,而且不是闹着玩,是真的用了点力气在咬。 王媛吃痛,却并没有躲闪,很乖顺的任他咬着。被咬了几下之后又生出一些调皮的心思,悄悄伸出舌尖,在他收起牙齿的间隙轻轻的舔在了他薄薄的唇上。 章节目录 第238章 第二百三十八章 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阮君宁身体一震,愣愣的抬起头看着王媛。王媛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了,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目光。可阮君宁却不打算放过她,一手捏住她精巧的下巴,逼着她跟自己目光对视。 王媛:“......那个、我、我其实是有点渴了。你想喝茶吗?”说着就伸出双手抵住他的肩膀,想要坐起来。x :/ 阮君宁的身体就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无论王媛怎么努力,都无法撼动分毫。他看着王媛企图逃跑的怂样,开心的翘起嘴角:“惹了我就想跑?没那么容易!”说着就从新压下身体,印上王媛的双唇,狂暴的攻城略地。 王媛想躲,却早已失去了先机,只能被动的任他纠缠、追逐。渐渐地就觉得呼吸困难,想要求饶,手脚却不争气的集体罢工,只能继续任他疯狂的抢夺自己口中所剩无几的空气。(_ 王媛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反正她醒过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身边的罪魁祸首早就不知所踪,只有红锦坐在桌边,脑袋一点一点的正在打瞌睡。 王媛觉得自己还不如长睡不醒的好呢!她痛苦的捂住眼睛,一边发出懊恼的“哼哼”声,一边在心里骂自己:太没出息了,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怎么接个吻都能晕过去?完了完了,这次的人丢大发了! 红锦被王媛的“哼哼”声惊醒,关切的跑到床边轻声问:“姑娘,你好些了吗?” 王媛:“......”你要是不出现,我可能会好很多!为了维持自己仅剩的尊严,还得打起精神、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睡了多久,他什么时候走的?” 红锦快步走回桌边倒了杯茶,又端回来递给她:“郡王走了有一刻钟了,临走前嘱咐奴婢好好照顾姑娘,还让奴婢转告,说他一得空就来看您!” 王媛:“哦!”看来也没有晕太久。 红锦:“夜深了,姑娘还要沐浴吗?如果要的话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 王媛刚打算点头,又猛地刹住了,心里嘀咕着:我要是这个时候洗澡,红锦会不会觉得我是跟阮君宁发生了点什么?想到此处赶紧摇摇头,“不洗了,困得不行,你帮我打点水,我简单的洗漱一下就行了!” 红锦点点头,站起身就风风火火的去准备了,留下王媛独自坐在床边发呆。 小情侣之间的矛盾解除了,王媛算是又活了过来,只是面对自己的亲爷爷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躲闪,因为王逸看她又恢复了活蹦乱跳的状态,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山阴郡王将自己这个傻乎乎的小孙女给搞定了,只能怒其不争的干瞪眼。 不过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京中又爆发出了新的流言,而且更加火爆。流言的内容就是王媛不但跟山阴郡王关系匪浅,而且还曾多次夜会礼亲王。 永昌帝接连被自己两个儿子的桃色绯闻烦得摔了杯子,瞪着眼睛命令身边的内侍去查证。得到的结果就是王媛还真的夜会过阮君浩,还不止一次,证人就是那家曾经出借过马车的医馆掌柜。 消息一出,整个上流社会都惊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起了曾经被王媛坑得有苦说不出的梁倩和颜文婧:“当时这两个小姑娘之所以跑到王家的宴席上去撒野,不就是因为礼亲王在王媛生辰的时候大张旗鼓的送了两只珍贵的白孔雀吗?” “就是就是,那可是外邦贡品,宫里总共就四只,礼亲王一送就是两只!” 有资历老一点的鄙视的看着他们:“你们知道什么?这位相府大小姐从小就不简单!想当年,她刚四、五岁的时候,礼亲王就给她送过生辰礼,她去宫里陪伴已故的太皇太后的时候,礼亲王更是每天都凑在跟前......依我看呐,这位小姐应该是早就把礼亲王收入囊中了!” 众人惊讶的叹息,觉得自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永昌帝也这么觉得!如果他是一位普通的父亲,那么倒是不介意成全这对小儿女,可他是帝王,而且前面本来就已经有了阮君宁那件事,永昌帝觉得自己这两个儿子之间的权位之争已经到了不需要遮遮掩掩的地步了!更可恨的是王家,恐怕早就有联姻帝室的意思,只不过是还在阮君浩、阮君宁之前权衡罢了。x 电脑端:/ 人的想法有时候很奇怪,朝廷高官、勋贵人家联姻帝室的事情不仅不少见,反而是太多了!除了这些上流社会的姑娘,你叫皇室中的适龄男青年去哪里找家世、相貌、学识和礼仪都能跟皇室匹配的姑娘呢?如果王家的女孩想要进宫为妃、甚至再过分一点,假如说戴皇后命不好,忽然一命呜呼了,那么王家的女儿进宫为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永昌帝还会觉得自己帝位稳固,朝臣们都争相想自己表忠心呢!可这件事发生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问题的性质就不同了,就变成了朝臣们已经开始在有计划的投资下一任君主,那么作为现任君主的他,处境就很尴尬! 王逸被连夜召进宫中,坐在御书房里跟永昌帝大眼瞪小眼。永昌帝跟他对看了半天,发现这只老狐狸的定力实在是太好了,自己胸中涌动着怒火,状态实在不好,还真干不过他,只能率先开口:“卿家有女初长成,还在先帝孝期里,就已经搅动了京城风云!” 王逸谦虚的笑了笑:“陛下过奖了,臣家里头那就是一个野丫头,从小在北疆长大,自然不如京城内长大的闺秀大方端庄!如今正在先帝孝期,这孩子的婚事自然得先放一放,臣想着,等到孝期过后,给她找一户普通一点的人家,选一个性格平和的小郎君,让他们小两口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也就罢了,媛儿那个性格,实在是太野了,嫁到高门大户里,只能给人家惹祸、添麻烦!” 永昌帝被王逸噎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这老狐狸是在向自己表忠心、表示王家压根就没有让王媛嫁入帝室的意思? 章节目录 第239章 第二百三十九章 永昌帝憋了又憋,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索性也不跟王逸打太极了:“就没有打算让你孙女嫁入宫里,咱们也做个亲家?” 王逸一脸惊讶的看着永昌帝,然后恭敬的、拘谨的说:“就我们家这丫头的性格、修养、学识,怎堪配与帝室?臣实在是惭愧,万万不敢让她到宫里来丢人的!” 永昌帝用堪比激光枪的目光将王逸一顿扫描,就差蹿下去捧着他那棵老脑袋、对着他的眼睛施展读心大法了,王逸心里没鬼,用自己最真诚的目光跟永昌帝对视了,无声的表达着:老子真的看不上你们家,不想把心爱的小孙女送进你们这个华丽的火葬场。 两人对视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永昌帝才败下阵来,虽然眼中还是带着点疑惑,可也算是勉强相信了。轻轻地长出了一口气,靠进御座里,用跟老朋友聊天的语气对王逸说:“王家乃一等华族,倾又身居宰相要职,你们家的姑娘,还是要好好的选个出色的小郎君才堪匹配!”x :/ 王逸露出苦笑:“就那丫头那个脾气,怕是出色的小郎君都怕了她了!” 永昌帝的心情放松了下来,也有心情取笑了:“照你这么说,难道你们家那个小丫头是只小小母老虎?” 王逸无奈的边笑边摇头:“拙荆和儿媳妇都是大家闺秀,谁知道她怎么就养成了这么个霸道性子!”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开骂了:你们家女孩才都是母老虎呢,而且还都是脑残母老虎!x 电脑端:/x 王逸这一番装糊涂式的表忠心虽然暂时平息了永昌帝的愤怒,却无法控制京城舆论对王媛的攻击。在那些贵妇的口中,王媛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年纪就充满心机、企图攀附帝室的心机女。再加上之前被她坑的很惨的梁家和颜家也在背后烧火,她已经没有所谓的闺誉可言了。 名誉这个东西,看起来不能当饭吃,也换不来钱花,可是对于王媛他们这个阶级的人、特别是女人来说,那就好比是一件你需要穿着它度过一生的衣服!名声好了,即使人长得普通些、家世一般些,也能被衬得光彩照人。名声不好,任你再有花容月貌、满腹才情和显贵出身,还是会像街上的乞儿一样被人另眼相待。最要命的是王媛年纪还小,还是在室待嫁女,这样的风评一旦形成,搁在别人家,除了送到郊外的尼庵里了此残生以外,就只能硬着头皮像只宠物一样,一辈子被养在家里,基本上等于前途尽毁。 形势如此严峻,王逸从宫里出来就连夜召开了家庭会议。瞪着王媛严厉的问:“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王媛:“......”皱着眉头努力思索,“我跟那些闺秀并不是很合得来,所以回京以后除了必须要参加的场合以外,基本上就没跟她们有过太多接触。要说得罪,也就是梁倩和颜文婧两个人,可是她们俩.......就算是颜文婧,她也不可能知道我去看过礼亲王的事情啊!” 王逸压下怒气,也开始思索:“这事情肯定不会是碰巧被传出来的!你去看礼亲王那都是多长时间以前的事情了,如果要传,当时就可以传出来,可是这个人偏偏要等到山阴郡王的事刚刚平息、陛下心中已有芥蒂时才放出这个消息,时间卡的可真是好!” 顾氏沉默的搂着王媛。韩氏心疼的看了看自己的孙女,转过头忧虑的询问丈夫:“事已至此,我们该如何是好?媛儿还这样小,难道她这一生就这么被毁了?” 王逸冷冷的牵起嘴角:“笑话!我王家的姑娘,怎么可能被几句捕风捉影的流言逼得去当尼姑?” 王媛抬头看看母亲,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站起身来看着王逸说:“那些虚头巴脑的大家闺秀在乎这些,我确是不在乎的,什么没人敢娶、被人唾弃,我还不想嫁呢!” 王逸头疼的瞪了她一眼:“你别觉得你找到下家了就万事大吉,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你选的那条路只会更艰难!” 王媛撇撇嘴,小声的嗫嚅道:“那也比嫁给一个人云亦云的傻子要强!” 王逸:“......” 顾氏看了看女儿,面色沉静的对王逸道:“公爹,所谓流言,他们说得那些所谓流言,终究也不过就是媛儿念着小时候的友谊,在礼亲王重伤的时候前去探视了一次罢了!名誉这种事情,最关键的还是要看我们自己,若是我们在意了,裹足不前,那么哪些人就会觉得是抓住了我们的短处,会更加变本加厉。可是若我们不在意,这阵风过去了便也就过去了!” 王逸赞赏的看着自己的儿媳妇:“你说的没错,与其为躲非议困在家中,不若大大方方的承认确实是去探过病中的礼亲王!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第二天,韩氏和顾氏就大大方方的带着王媛拜访了陈国公府,其实也没什么具体的事情,就是来找国公夫人闲聊天。还把国公府如今的二儿媳妇颜文婧也找来了,说她跟王媛比较熟,可以聊聊天,颜文婧心想:谁特么跟她熟了?可是没办法,还得打扮得漂漂亮亮,摆出恭恭敬敬的姿态接待客人。 顾氏捏着颜文婧的手,笑着对国公夫人说:“真是岁月催人老,去年春节时还在我们家一起吃饭取乐呢,今年再见,就成了新媳妇!你们小两口过得还好吧?” 一提起这个问题,国公夫人和颜文婧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好在顾氏也没有想让她们太难堪,自己又捡起话头说道:“现在正在孝期之内,你们小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阶段,可却也要注意啊,这个时间实在是不太合适!” 颜文婧连僵硬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只能低头假装娇羞。顾氏适可而止,又找国公夫人聊别的话题去了。闲闲的聊了一下午的天,王家三人组在晚膳前离开了。国公夫人送完人就对着颜文婧甩起了脸子:“王家姑娘那些流言是不是你传出去的?还是你娘家动的手脚?” 颜文婧无辜的红了眼眶,嗫嚅到:“儿媳怎敢!”其实真的不是她们传的,她和自己娘家的人也就是烧烧火,留言的源头究竟是谁她也不清楚! 国公夫人脸色更冷,警告道:“王家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你最好还是老实些,也告诉你娘家,想要多过几天安生日子,就不要搅和到这些事情里头,到时候若是连累到了国公府,我跟你没完!” 章节目录 第240章 第二百四十章 阮君浩得知了有关于自己和王媛的流言,又急慌慌的往宫里跑了一趟。戴皇后无奈的看着焦急的儿子,疲惫的解释:“事情涉及到你,本宫怎么会拿自己儿子的名誉开玩笑?” 阮君浩:“......怕是有有心人在背后操纵。为今之计,只有儿臣亲自跑一趟相府了!” 戴皇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那个聪明沉稳的儿子能想出来的馊主意:“你疯了吗?这种时候你就应该躲得远远的避嫌,怎么还上赶着往前凑呢?这不是将把柄亲手送到别人手上?” 阮君浩:“越是避嫌才越显得心虚,既然他们要传,那儿臣不妨就大大方方的去一趟,多给他们点话题!况且......即便是真的又如何?儿臣终究是要成婚的,礼亲王妃的位置,多少还是有些吸引力的吧?不如直接把水搅浑,看着他们去斗!” 阮君浩出了皇宫就直奔相府。王逸这个老狐狸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很热情的接待了他,还留他在家里吃了顿晚饭,宴席过后、宾主尽欢! 京城内持观望态度的八婆们得知这个消息后果然都沸腾了。他们原本就知道阮君浩从小对王媛格外关照,此时结合一下微妙的舆论环境和礼亲王这种大大方方、毫不遮掩的态度,立马就在心里下了定论:“礼亲王怕是从小就对王家这个小姑娘动了心思了,如今流言一传,人家索性就大大方方的默认了,这特么不是权威斗争中的临时结盟、抱佛脚,根本就是萝莉养成计划嘛!” 永昌帝原本在用冰冷的目光审视着自己的这个嫡子,听到这样的消息、再联系一下王逸的态度和这么多年来他看在眼里、听在耳中的很多事情,也有些犹豫了:“难道他真的是早就喜欢这个丫头了?那就跟结党无关,只是巧合?”抱着这样的想法,倒是暂时把收拾阮君浩的计划给搁置了。 正如阮君浩所料,朝中但凡是觉得自己家地位、传承还算是差不多的、有机会联姻皇室的人家都开始嘀咕,要不要在自家适龄女子中选一个、炒作炒作名气,将来无论是阮君浩还是阮君宁,总有一个能抢到手吧?“王逸老贼总共就这么一个孙女,他总不可能将两位成年皇子都收入囊中吧?再说了,看陛下的意思,王家那小姑娘有没有戏还不好说呢!”抱着这样的想法,大家都暂时消停了! 确实是消停了,因为三月十八,正是春闱大考的日子。鉴于先帝孝期还没有过,无论是皇室还是民间,大家都暂时不用为儿女婚事着急了,着急也没用,可春闱却是大事,直接关系到自家子弟日后的前程,所以还是这件事情比较重要。 朱方圆、苏瀛和林盟此次都要赶考,各家的亲眷都从家里库房中翻出了上好的肉干肉脯挨家去送。你问为什么是肉干肉脯?因为春闱由官方提供笔墨纸砚,连被子褥子和衣服都是现成的,考生们不需要携带除了自己和必须食品以外的任何东西进入贡院。而肉干肉脯有营养又抗饿,还不容易霉烂变质导致考生拉肚子,被誉为最适合春闱考生的食物。 三月十七晚上,七家再次聚在了犯官巷的把头院子里,一起吃顿家常便饭,给考生们加油。苏瀛和林盟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笑嘻嘻的谢过长辈们,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考的。只有朱方圆的状态看起来有些不大对头,他刚开始是沉默不语、一顿狂吃,吃饱了以后发了会呆,在雷深关切的询问他是不是不舒服的时候猛然暴起,搂住雷深就开始放生嚎啕。 雷深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少年将军,尸山血海也是见过的,按理来说早就练出了处变不惊的气度,可是却被朱方圆这一下子给吓得缩着爪子、僵在原地,屏住了呼吸连动都不敢动了。在场的其他众人也都吓着了,愣愣的看着扯着嗓子狂嚎的朱方圆和瞪着眼睛被吓得回不过神来的雷深。 鲁伟凑到雷鸣旁边,轻声问:“你们家雷深是不是欺负人家方圆了?这有点不地道吧,人家孩子明天就要上科场了呀!”x :/ 雷鸣一听,瞪着眼睛就开始冲雷深咆哮:“你对方圆做了什么?” 雷深被亲爷爷一吼,才算是缓过气来,可身体还是不敢动,只能可怜巴巴的辩解:“我什么也没干啊,我就是看他独自坐在那里发呆,想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众人:“......” 朱啸实在是忍不住了,冲着自家孙子就是一声河东狮吼:“好好的你嚎什么嚎?” 朱方圆被他祖父吼得一愣,楞过之后扯开嗓子答了一句:“我、我实在是太高兴了,明天就要进考场了,我都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我的身上!”x 电脑端:/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朱啸:“......”明天就要考试了,今天不能骂他,要忍住要忍住,你等着你考不上我再收拾你! 众人:“.......” 林悦端着小酒盅(里头倒的是甜浆,国丧期间禁止饮酒!)凑到王逸耳边轻声问:“这孩子究竟是什么毛病?我虽然略通医术,却实在是没见过这种症状啊!” 王逸也捏起酒盅跟他碰了一下,一口干掉杯中物之后才笑着说:“这孩子也可怜,一般人要是被朱啸集训这么长时间,估计早就疯了,他竟然能扛过来,还能站着走进贡院,可见是个耐力非常的孩子,前途无量啊!” 林悦:“......原来是被逼的快疯了,巴不得立刻考试!” 女眷们那一桌,雷浅悄悄凑到王媛耳边跟她念叨:“我听说朱方圆这几个月被折磨的可惨了,不但头悬梁、锥刺股,朱先生连肉都不给他吃呢!” 王媛有些不解:“肉?不就是温书吗,跟吃不吃肉有什么关系?” 雷浅怜悯的看了看依然被朱方圆搂在怀里、一脸便秘相的亲哥,才低声对王媛解释道:“朱先生说,肉类里头油分大,而且越好吃的做法油分就越大,吃多了容易把脑子给糊住,脑子转不动了,就会直接影响学习效果!” 王媛:“......怪不得朱方圆哭得这么伤心,感情是当了太久的兔子,猛然间看到肉,高兴的!” 章节目录 第241章 第二百四十一章 雷浅的娘亲张氏看着闺女跟王媛凑到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再仔细看看王媛的表情,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这才凑到顾氏耳边轻声问道:“前些日子那些流言,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顾氏微笑着帮鲁伟的夫人宋氏夹完菜、动作优雅的放下公筷,才略略偏头对张氏说:“有什么可处置的?媛儿与礼亲王从小就认识,那次也是礼亲王受伤,公爹同意了她才去看了看。事情经过再清楚不过了,我们越是巴巴的解释,才越是显得心中有鬼!” 张氏赞同的点点头:“那些人就是看咱们几家不顺眼,整天乌眼鸡似的盯着,就盼着咱们出点错,好踩上咱们两脚,我呸!就他们那点本事,还真不够看的!”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顾氏被张氏逗得掩唇轻笑:“偏你促狭!”说完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虽说我们家不当回事,可年轻小娘子,扯到这样的事情里,终究还是于名声有损的,丧期过后,媛儿的婚事怕是会有波折。我们倒是愿意养着自家闺女,可她还那么年轻,我这个做娘亲的,总不想看着她蹉跎了好年华!” 张氏也叹了一口气,不过又立马振奋了精神:“怕什么?媛儿出身好、模样好、性格也好,这样的姑娘他们若还要挑剔,那便是他们的眼皮子窄了!你也无需忧虑,儿孙自有儿孙福!”抿了抿唇,有试探道,“话说回来,我冷眼看着,礼亲王对媛儿确实不一般,你们就真的没想过顺水推舟?” 顾氏赶紧摇头:“我们怎么可能上赶着把自家的宝贝姑娘送进那样的是非窝里去?根本就是想躲都来不及,若不是因为不想跟宫里扯上什么关系,媛儿也没必要私下里去看礼亲王了,也不用被有心人利用!” 张氏点点头:“也是!陛下登基之前正位储君多年,局势也算是明朗,可如今这两位皇子之间,我却是一点都看不出头绪来。” 顾氏:“谁说不是呢!陛下刚刚登基,又有两个这么出色的儿子,今后怕是有得斗呢!” 春闱需要考上整整三天,考完以后出成绩又需要等上七天,到了第八天才放榜,前后总共十天,京城里都安静异常,完全没有人想要闹事,因为这个时候,你干什么都没有人关心,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贡院门前的那堵墙上,就盼着三月二十八一大早去看榜。 王家没有应考的学生,原本不需要太紧张,可是架不住王旭心里长草,天还没亮就跑到贡院门口去凑热闹,又赶在早饭前跑了回来,一进门就开始喊:“中啦、中啦!” 王媛刚刚洗漱完,正从自己的院子往正院溜达,半路上就遇到了他,被他拽着一顿晃,弄得本来就没太清醒的脑子更混沌了。 王媛抬起手勉强止住了激动的王旭:“你......发什么疯?” 王旭:“我去看榜了,中了!” 王媛:“......”翻了个白眼,越过王旭继续往正院走,“又不是你中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不过你倒是说清楚啊,究竟是谁中了?” 王旭蹦蹦跳跳的跟着他亲姐,激动地像是又回到了幼龄阶段:“方园哥哥中了,一甲第三名呢!” 王媛惊讶的站住脚,回头问:“探花!他这么厉害吗?” 王旭激动的点头:“是啊是啊,真的特别厉害!” 王媛感叹的摇摇头,又继续往前走:“那林盟和苏瀛呢?落榜了?不至于吧!” 王旭:“怎么可能?瀛哥和盟哥虽然不在一甲前三,却也位列二甲,一个第八、一个第十!” 王媛:“.......考的都很好啊!”抿了一下嘴又加了一句,“这回可好,朱先生就算是将来荣休了,也不愁没有事情做,完全可以再开个书院招学生,慕名而来的人肯定不少!” 王旭没想到他姐的思维跳跃的这么厉害,略一思索倒也觉得她分析的很有道理,一个劲的跟着点头。 王媛回头扫了他一眼,忍不住取笑道:“你可别高兴,再过三年就轮到你了,他们成绩这么好,一下子把标准拔高了,你的压力可就更大了!” 王旭楞了一下,才想到这一层,维持了一早上的兴奋劲立刻被抽得干干净净,怨念的瞪了他姐一眼,嘀咕了一句:“就你讨厌!”说完以后怕挨揍,用最快的速度越过王媛遛进了正院,向长辈们报信去了。x 因为还在国丧期间,虽然春闱大考正常举行(为国选材不能耽误!),可是放榜之后的一系列□□庆祝活动都被取消了。各位上榜考生家里连个鞭炮都不敢放,只能亲戚朋友聚在一起吃个饭,还不能配酒。 朱家请客的时候朱啸就对这样的情况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歪着脸抱怨道:“如此美事,竟然还得藏着掖着?自古诗酒不分家,这届考生的文笔明显逊于以前,就是被这些繁文缛节给闹的!” 林悦当时就不爱听了,他家孙子也在这届考生之列,考的还不如朱方圆,朱啸这么说明显就有攻击其他考生的意思:“大考考的又不是作诗,是策论!跟喝不喝酒有什么关系?还是你当年参加春闱的时候是先把自己灌成只醉猫,再进场才写出了好文章?” 朱啸楞了一下,立马意识到自己刚才冒狂气的时候一不小心扩大了打击面,伤到了己方队友,登时有点心虚,再加上乖孙子高中探花,他心情好、防御全开,倒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怼回去,随便打了两声哈哈就把这个话题给绕过去了。 王媛咬着筷子瞪着眼,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位铁齿朱先生:他什么时候脾气那么好了?又转头看看正在埋头狂吃的朱方圆,果断低头、弓腰绕到他身后,悄悄地问:“我怎么看着你祖父比你要激动多了,新任探花郎?”(_ 朱方圆努力的将嘴里的菜给咽下去,抹了抹嘴,面无表情的对王媛说:“我没什么可兴奋的,就是觉得解脱了,我考试之前就想好了,拼了小命也得进一甲!” 王媛竖起大拇指:“有志气!” 朱方圆悲愤的看了她一眼:“跟志气不志气的没关系,而是因为我要是不中一甲,我爷爷一定会让我三年后再考,那样的话.......我一定会被他折磨的英年早逝的!” 王媛:“.......你活的也挺艰难的!” 章节目录 第242章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三月的最后一天,瓦斯终于抵达了京城。傍晚时,他站在城门内,看着薄薄雾气掩映下的灯火和亭台楼阁,震惊的张大了嘴吧,轻声问去北疆接他的雷家家将:“叔叔,您、这是把我带到天宫里来了吗?”(_ “这里要是天宫的话,那我们岂不是成了天上的仙女?”熟悉的调侃从旁边传来,瓦斯和家将大叔一起回头看,只见一辆马车上下来两位年轻小娘子,一个穿着淡蓝、一个穿着天青,差不多的个头和身形,一个如春日般明媚,一个如夏阳般耀眼!说话的正是格外耀眼的那个小娘子,一身清淡儒雅的天青色都掩不住她身上灼人的风华。 瓦斯看傻了,愣愣的站在那里思索:“这俩人是谁?” 好在家将大叔先开口了,冲着穿淡蓝色衣裙的年轻女子一点头,喊了声:“大姑娘!” 雷浅笑着应了,又甜甜的寒暄道:“邹叔叔这一路辛苦了!” 家将大叔笑得更开:“不辛苦不辛苦,比起行军打仗,这就是春游啊!” 雷浅故作震惊的张大嘴巴:“啊?那看来我得回去告诉爷爷,下回给邹叔叔安排个辛苦一点的差事!” 家将大叔无奈的举起手指虚点了雷浅几下:“偏你调皮!” 雷浅假装娇羞的低头一笑,然后正色对他说:“一路奔波,想必邹叔叔一定很想念家人吧?不如将这个小傻子交给我和媛儿,您快些回家休息吧!” 家将大叔有点犹豫:“我还是去找将军复命比较好吧?” 雷浅很豪爽的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跟媛儿就是特意来接你们的,也跟爷爷回禀过了,是他说让您早些回家的,还说给您放三日的假,让您好好陪陪婶婶!” 家将大叔又被调侃了一次,却也不扭捏,很爽快的把瓦斯往前一推,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实话,这来去走了一个多月,确实挺想家的!那我便先走了?” 雷浅笑着点头,又目送他离开,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转回身嗔怪的看着依然一脸茫然的瓦斯,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声道:“回神啦!怎么这才两年没见,你就不认得我和媛儿啦?” 王媛也一脸委屈的说:“难道一定要我们俩穿回粗布衣衫,打扮的像假小子一样你才认得出来?” 瓦斯看看她们俩,又茫然的转头看看繁华的街景,依然是一脸做梦的表情,不过好歹算是憋出了一句话:“你、你们两个、变、变化有点大!”x :/ 王媛激动地往前凑了一步:“是变得更漂亮啦?” 瓦斯被她吓得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的点头:“是、是漂亮了很多!” 雷浅翻了个白眼,无奈的伸手拽过王媛朝着身后的马车走去,边走边吐槽:“你漂亮、你漂亮、你最漂亮啦!咱们快回去吧,我爷爷还等着呢!还有,咱们两个站在城门口围着这么个小傻子,还不知道会被人传成什么样呢!” 王媛顺从的任她拉着自己,走了两步还回头冲着瓦斯招招手:“快来快来,上后头的那辆那车!”转回头来又撇撇嘴对雷浅说,“反正姐姐的名声已经坏了,还在乎这些?” 雷浅:“......我在乎行了吧?你的那位位高权重,什么事都能顶住,我可还想当鲁家的宗妇呢!” 因为临近宵禁,王媛并没有跟着雷浅和瓦斯一起去雷家,而是被马车放在了自家门口。她高高兴兴的一路溜达回自己的院子。一推开院门,笑容却又僵在了自己的脸上,因为她又看到了熟悉了东倒西歪的场景,只不过这次红锦还笔直清醒站在房间门口,院中的空地上也没有跪着刚挨完揍的护卫!x 王媛吐出一口气,挎着肩膀走到房门前,登上台阶站到红锦身边,轻声问:“来了多久了?” 红锦有点担忧的看着她:“半个多时辰了!” 王媛撅了噘嘴,自言自语了一句:“算了,是祸躲不过!他总不能揍我吧!” 红锦:“姑娘还是小心为好!” 王媛:“......”鼓起勇气推开房门、走进了屋里。抬头扫视了一圈,发现阮君宁正坐在她的书桌后,指尖捏着一支毛笔正在写字,听到门响也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说了声:“回来了?” 王媛“恩”了一声,走进屋内。红锦在她身后迅速的关上门,动作快到让王媛无语。 阮君宁写的很认真,王媛慢慢走到书桌前,认真的对他说:“你那迷药没什么副作用吧?我院子里总共就这么几个人,时不时的被你下一回药!他们也是靠劳动挣一口饭吃,若是留下什么后遗症,那便是我对不起他们了!” 阮君宁抬起头瞪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认真的写字:“应该没什么副作用吧!你还有心思关心他们?” 王媛:“......好歹也服侍我一场嘛!还有啊,你下次不高兴直接跟我说,不要总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让别人发现了我又该说不清了,本来我现在名声就不太好!” 阮君宁:“......”实在写不下去了,把笔一扔,站起身来、绕过书桌,拽着王媛走到贵妃榻边,自己坐下后一伸手,将王媛拽进怀里,捏了捏她的脸颊才说:“你还知道我生气?知道还巴巴的跑到城门口去接别的男子?” 王媛自己抬手揉着脸:“瓦斯的醋你也吃啊?他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最单纯的一个人了!” 阮君宁抱紧王媛,将下巴支到她的肩膀上,有点委屈的说:“我知道他是谁,可还是会吃醋啊!你跟任何男子接触我都吃醋!” 王媛:“......” 看王媛无言以对,他又接着说:“而且我今日过来是跟你说正事的,结果来了你还不在,还去接别的男子!我们见面的机会本来就不多,你说我该不该气?” 王媛:“......”伸手像捋猫一样在他头顶上摸了摸,甜着嗓子哄道:“乖啊!不气了不气了,我最疼你了啊!~~~” 阮君宁:“......只要你不气我就行!说正事,我想让你去城外慈恩寺住!” 王媛震惊的从他怀里挣出来,瞪着眼睛看着他:“你想让我出家?” 章节目录 第243章 第二百四十三章 因为距离太近,王媛的嗓门又有点大,震得阮君宁眯了一下眼睛。他摇了摇头才缓过来,正色对王媛说:“怎么可能?你出家了我娶谁去!” 王媛一向自诩为一个有教养的人,刚才那一吼也出乎了她自己的预料,看到真的把阮君宁吓到了,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小声的问:“那、那你是什么意思?” 阮君宁很温和的解释道:“慈恩寺是先太皇太后六十大寿的时候为了还愿所建,意义非凡。我想着因为之前的事情,你受了不少非议,不如去那里住上三个月,就说年幼时曾在宫中陪伴太皇太后,感情颇深,发愿到慈恩寺去为给太皇太后诵经超度,每日念诵往生经、念满九九八十一天,祝太皇太后早登极乐!” 王媛:“......我小时后不明白,后来想起来,五岁那年被召入宫中小住,名义上是太皇太后喜欢我,要我进宫陪伴,其实说白了就是魏氏要利用当年与狄戎之战诬陷我爹,害怕我们家破釜沉舟,所以特意把我扣在宫里当人质的!” 阮君宁:“我知道,可是现在魏氏一党已经被肃清,你父祖身上的污点也早已洗清,外人并不知道当年的内幕,不如借着这个借口,做做样子?” 王媛:“......你嫌弃我?” 阮君宁轻叹一声,将她搂紧:“怎么会?我是吃醋,可跟嫌弃没有关系!之所以做这样的安排也是为了我们两个的未来,防止将来丧期过了、你想通了,我们两个需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会被这样的留言所扰!”x 王媛:“我去给太皇太后诵经祈求往生,就可以证明我重情重义,从而侧面表明我去看礼亲王也是因为小时候的朋友情谊?” 阮君宁:“恩!虽然这个‘朋友情谊’也足够叫我头疼了!”说到最后语气已经有些哀怨了。 王媛:“......”泄气的趴在他的胸口上,沉思了片刻才答应道:“好吧,三个月就三个月!” 阮君宁:“......这样才乖!” 王媛:“......我得当三个月的兔子呢!” 阮君宁:“......乖!完事以后我天天给你买好吃的!” 王媛:“还要吃螃蟹!” 阮君宁:“好,吃螃蟹!” 对于阮君宁出的这个馊主意,王逸拈了一会胡子就果断同意了,还命令相府的长史编出了一个故事,说:最近一个月内,京城里很多人都梦见先太皇太后愁眉不展,说自己因为放不下俗世,导致无法往生。 还很有心机的让这个故事流传了三、四天以后,才放出了王媛要到慈恩寺替先太皇太后诵经超度、愿她老人家早登极乐的消息。又让人买通走街串巷的货郎,嗑瓜子聊天的闲妇,宣传王媛善良识大体,只因为幼年时得先太皇太后喜爱,就愿意上山苦修三月,真是又善良又大方又懂事又端庄,最关键的是极重情义,真是个好姑娘...... 就这样,王媛上山当兔子吃素的计划正式被提上了日程,出发日期就定在了四月初八。这一天一大早,从相府门前经过的路人就有幸看到了王家大小姐一身素白衣裙,轻车简从的出发前往城外慈恩寺,为表诚心,连服侍的下人都只带了两个。 因为王媛打着为先太皇太后诵经祈求往生的名义,所以慈恩寺给出了最高的接待规格,直接在后山辟出了一处精美的院落给她住。这个院落从外头看着毫不起眼,走进院门才发现别有洞天,院子不大,里面却种满了翠竹,竹林掩映中有一座三层小楼倚在山崖上,楼边还悬着一挂小瀑布。小楼的一面正对着山崖外无限开阔的风景,远远的甚至能看到京城的檐角和炊烟,窗中飘出轻薄的白纱,看起来即出尘又带着点点俗世的尘埃。 王媛愣愣的站在院门口,不太确定的问身后跟着的慈恩寺住持弘源大师:“大师,这、这是先太皇太后先住过的院子吗?我住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合适!” 弘源微微翘起清俊红润的嘴角,笑得蜜汁安详:“女施主过虑了,这不过是一处从没有人住过的院落,您可以放心安住!” 王媛更惊讶了,回头看着弘源那张过分光洁、出尘、年轻的脸:“没人住过?看着不像是新建的啊!” 弘源:“是,这处院落是建寺之初所建,原本确实是想作为先太皇太后在寺中小住时的居所,可建成后先太皇太后来看了一眼,就说这样出尘的院落不适合她这个年纪的人,最终还是选了个热闹一点的院子,所以这院、这楼便一直空着。” 王媛:“......那、我能选个普通一点的院子吗?”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弘源:“慈恩寺并不太接待俗世香客,客房数量有限,如今除了这里,就只剩下太皇太后住过的那个院子了!” 王媛:“那、那就住在这吧!” 弘源低下头轻轻地翻了个白眼,抬起头时又挂上了安详又疏离的笑容,客气的对王媛说:“院落和房间都已经提前打扫干净,楼内二层、三层是卧房,一楼有佛堂,施主早晚诵经便可以在佛堂内进行,每日会有沙弥送来斋饭,施主若还需要其他的什么,尽可以对送饭的沙弥吩咐!” <br/>王媛双手合十,对着这位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年纪主持一礼,诚恳的说:“多谢弘源大师!” 弘源回了一礼,说了一句:“那贫僧就先告辞了!”然后转头就走,几个眨眼间就看不到踪影了。 红锦凑到王媛身边轻轻地问:“姑娘,这慈恩寺虽说不是皇家寺庙,却也差不多了,怎么会让一个少年郎当住持?” 王媛支起胳膊肘轻轻的怼了她一下:“你、你别瞎说,人家是出家人,怎么能用少年郎这种词称呼人家?”x 电脑端:/ 红锦:“不说少年郎那该说什么?少年和尚?” 王媛:“......人家就是比较年轻嘛!~~据说他是个弃婴,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人扔在慈恩寺门口,寺里的和尚们给他喂了三天米糊糊,正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喂下去的时候,正好太皇太后来寺里小住,听说了这件事,让人抱过来看看,结果一看就说这孩子有佛缘,结果他就留下了!” 章节目录 第244章 第二百四十四章 红锦还是有点懵:“那、那他这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住持,是因为先太皇太后的原因吗?” 王媛:“......大概.......因为他是先太皇太后选中的和尚?”话音刚落,远处树林里就传来一阵骚动,惊起了两只喜鹊、呱呱的飞远了。 王媛、红锦、邓嬷嬷:“......” 小楼之内确实如弘源所说的,已经打扫、布置好了,所有的物品都是新的,带着寺庙中特有的简素和淡淡的檀香气味。登上三楼才发现,整个三层就是一个房间,朝南是一整面墙的窗,只有半高的围栏稍作遮挡,窗内挂着大片的白纱,白纱外侧还有一排竹帘,因为是白天,所以竹帘都被卷起,整整齐齐的排在屋檐之下。徐徐的清风从山崖下吹来,带动那些轻纱,让整个房间显得空旷又雅致。 房间正中摆着一张床,很大!四周垂着淡淡胭脂色的床帐,看起来有点突兀,却又像是美女额间的一点朱砂痣,显得格外勾人。王媛站在楼梯口愣愣的看着这间只有一张大床的卧房,心里在骂娘:“奶奶的,要不要这么艰苦?连张桌子都不给,让我怎么吃饭?趴床上吗?” 正骂得高兴,就听见红锦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姑娘、姑娘你快来看啊!” 王媛急急忙忙的窜到一楼,却没有看到红锦和邓嬷嬷的踪影,焦急地问:“怎么了,你们在哪里?” 红锦:“在后面,您从楼梯旁边绕过来!” 王媛:“楼梯旁边?”转头看楼梯,发现旁边有一条只能容一个人经过的缝隙。顺着缝隙往里走了没两步,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原来这小楼一进门看到的那个小佛堂只是一楼的一小部分,穿过楼梯旁的缝隙,才真正进入到内室,说是内室,其实更像是一间花圃,除了留有一条通道,地上摆满了盛放的鲜花,具体什么花王媛表示她确实不认识,但是还挺好看。 通道直直通向窗边,护栏边是一个地台,上面设有矮几和蒲团。王媛看着那四只蒲团,心里悄悄的擦了一把汗:这下不用趴在床上吃饭了!还有就是,这小楼是谁造的?如果也是一位和尚的话,那真是屈才了,他要是去宫里负责宫殿的建造、布置,一定会升官发财、飞黄腾达的! 按照弘源的意思,王媛在慈恩寺里的活动范围基本就限定在了这个小院之内,生活起居、诵经装样都足够了。负责来给王媛送饭的说是一个小沙弥,当王媛真正见到他的时候才明白弘源口中的小是什么意思,那是一个目测只有十一二岁的小男孩,长得白白嫩嫩的,还没王旭高呢,一脸懵懂和好奇的拎着一个巨大的食盒走进院子,看到王媛倒是不害羞,却问了一句让她吐血的话:“你也是来追求住持哥哥的吗?”x 电脑端:/ 王媛:“......”我看起来像花痴?吐完血了又反应过来事情有些不对,摆出大灰狼哄小白兔的笑容,微微弯着腰问,“你住持哥哥有很多追求者吗?他让那些追求者都住在寺里?” 小沙弥翻了个白眼,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王媛:“怎么可能?住持哥哥很烦她们的,可是又不能发火,因为那样有失出家人的风度,所以每次都是派师兄们去打发,实在打发不掉他就闭关。可还是有特别执着的女施主,声称要到寺里来出家,气得住持哥哥有一段时间都禁止女香客入寺了,后来那位女施主就在十里之外的地方盖了一个小尼姑庵,只为了每天能远远看到住持哥哥住的地方、听到寺里的钟声!”x :/ 王媛:“......你们家住持哥哥的魅力真大!” 小沙弥很认真的点点头:“就是就是!” 王媛看他的样子实在可爱,一时没忍住伸手在他光溜溜的脑袋上摸了摸:“那小师傅,你叫什么呢?” 小沙弥吓得往后一跳,又接连后退了三、四步,惊恐的看着王媛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爪子,结结巴巴的指控:“你、你你你你.......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王媛笑眯眯的直起腰、背着手:“知道啊!” 小沙弥:“那、那你还摸我的头?你不要想着诱惑我,我、我的定力很好的!” 王媛:“.......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否则我见你一次就......诱惑你一次!” 小沙弥大概是从来没遇见过这么难对付的女施主,扁着嘴委屈巴巴的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应对,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才轻轻地说了一句:“我、我法号固福!” 王媛:“......豆腐?还、还挺适合你的!” 固福急了,又窜回王媛身边,很认真的向她解释:“固福、固福,稳固的固!” 王媛:“哦......可我还是觉得豆腐更适合你!” 固福:“......”转身一溜小跑着出了门。王媛只听见远远的传来他的哭喊,喊得好像是:“这个世界太让人绝望了!” 寺里的生活虽然无聊一点,但是鉴于居住环境实在是太优雅了,而且每天还能固定的调戏三次小沙弥豆腐,王媛躺在床上咂摸咂摸嘴,感叹道:“其实也还不错,就当是度假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可是度假的日子过了三天,又觉得有点无聊,于是又开始逗提着大提盒来送午餐的豆腐,一脸嫌弃的说他:“你这样是假修行,所谓的‘色即是空’,你得首先见过色,见过这世间的各种欲念、知道人生八苦、抵得住各种色相的诱惑,才能算是稍稍悟出一点道!” 豆腐仰着脸跟王媛争论:“住持哥哥说了,我年龄还小,修行的事情急不来的!” 王媛“切”了一声,再接再厉道:“你们家住持哥哥就是嫌你笨,觉得你悟性不好!你想想,他才比你大几岁?人家都当主持了呢!你还是个小沙弥!” 豆腐:“......”红润的小嘴唇越抿越紧、眼睛和鼻头越来越红,眼看泪珠子就要掉下来了。 王媛那颗堪比花岗岩的心也被她这个样子弄得有点疼,伸出手想哄哄他,却被豆腐嫌弃的躲开了,不但躲开了,还哑着嗓子说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许诱惑我!” 章节目录 第245章 第二百四十五章 王媛挂上自认为最和蔼亲切的笑容,微微弯下腰对他说:“我这不是诱惑你,是想抚慰一下你受伤的小心灵!” 豆腐却根本不领情,小嘴一撇:“你是坏人!” 王媛正打算跟他理论,就看到弘源笑眯眯的站在院门口。调戏人家的小朋友被发现,王媛有点尴尬,不好意思的抽了抽嘴角,勉强当做打招呼的微笑。 弘源却很自然的走进院内,温温柔柔的对豆腐说:“固福啊,你作为出家人,刚才那样说话对吗?” 豆腐:“......”羞愧的低下了头,轻轻地回答了一句,“不对!”虽说态度很恭敬,可是语气在王媛听来却藏着浓浓的不甘! 弘源微笑着拍了拍豆腐的小肩膀,安慰道:“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可如果真话说出来会伤害到别人,那么还是沉默更好,知道吗?” 豆腐抬起头看着他,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豆腐脸上的表情一瞬间转悲为喜,干劲十足的点了点头。弘源一看小朋友的心理疏导也做的差不多了,抬头对王媛说:“明日寺里有法会,不少京城官眷都回来,女施主为先太皇太后诵完经也可出来转转。” 王媛正沉浸在弘源这位美少年和尚教导豆腐这个美正太和尚的美景中无法自拔,看到弘源对着自己说话,也没太听明白意思,只能敷衍的点点头。 弘源也懒得管她,微笑着告辞,领着豆腐就出了院门。王媛看着两人慢慢远去的背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直到红锦在旁边问了一句:“姑娘,弘源大师刚才对小豆腐说什么‘沉默更好’,是什么意思?”她才猛然间反应过来究竟是哪里不对,激动地窜到院门口,冲着只剩下两个小点的人影吼了一句:“你才是坏人,你全家都是坏人!” 所谓的法会,其实就是弘源平时不爱接待普通香客,又觉得这么大一间寺庙,虽然有皇室出钱供养,到底还是需要善男信女们时不时的捐点香油钱,所以在每月十二办一场大型游园敬香会。每逢这一天,弘源也会忍住不耐,打扮的干干净净的出场,在大雄宝殿内见见来参拜、上香的人。 王媛坐在花房内的蒲团上,听着邓嬷嬷打探来的消息,心中在叹息:这果然是个现实的社会啊,为了赚点经费,弘源也得上场小小的出卖一下色相啊。 晚膳时,豆腐没来,换了一位年龄比较大,长得也比较普通的比丘,冷着一张脸、客客气气的放下提盒转身就打算走。王媛激动的叫住他:“这、这位师傅,豆、不是,那个固福呢?” 比丘回过身,依旧是一脸的疏离冷漠:“明日法会,主持点了他与感业寺的小沙弥辩法,所以他在准备。”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他还这么小,能辩赢吗?” 比丘:“对方出的也是一位小沙弥。况且辩法只为悟道、不为输赢!”说完也不搭理王媛,再次转身,并且用极快的速度跑了,那个架势,就好像王媛是什么上古妖兽似的。 王媛从小到大第一次遭遇如此明显的嫌弃,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皱着眉嘟囔道:“我、我有那么吓人吗?我又不吃人!”咬了咬嘴唇,笃定的又加了一句,“肯定是豆腐那小子在寺里的和尚面前说我坏话了!” 邓嬷嬷走到王媛身边,笑着调侃她:“还不是因为你总是欺负他?” 王媛:“我、我那是看他长得可爱,逗逗他!还出家人呢,怎么这样小气!” 邓嬷嬷:“.......” 四月十二日清晨,天都还没亮,王媛就被悠远的钟声从床上给吵了起来,顶着乱发、裹着薄毯凑到窗边,掀开白纱,卷起一扇竹帘往京城方向看,隐隐约约的就看到城门口有星星点点的火光,那些光点穿过城门,沿着大道,一个一个排着队的正在向着自己脚下的方向进发。揉了揉眼睛,感叹一句:“美貌的和尚真是致命诱惑!” 然后果断下楼,打算去找红锦帮自己洗漱,准备着到京城贵妇面前露露脸,刷一刷存在感! 在王媛的指挥下,红锦在她的下眼睑抹上了淡淡的一层灰色,让她整个人在素净中透出淡淡的憔悴。按照王媛的说法,这是害怕有人觉得她在寺里的日子过得太滋润,然后再回京城造谣,“就得让他们看看,姐姐我有多虔诚、多刻苦,才能堵住他们的嘴!” 出于关心王媛的原因,犯官巷中能来的女眷全都来了,有韩氏、顾氏这样的亲人,有雷浅、姜晚柔这样的朋友,当然也包括姜晚晴这样的仇人。 大家伙在王媛的带领下,组团来到她暂居的院落,都被这里的环境震惊了。顾氏有点担忧的问自家闺女:“这、你住在这会不会太扎眼了?” 王媛:“我第一天来的时候就跟弘源大师提过了,可他说目前寺里可供女眷住的院落就两个,另一个是先太皇太后在世时住过的,没办法,我就只能住这里了。您别看这里环境确实比较清幽,可里头的摆设确实简素,我那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所以我才敢住下的!”因为姜晚晴也来了,王媛干脆就没有提一楼花房的事,也是害怕她回京之后乱说话。 又被各位奶奶、婶婶询问了一遍起居饮食,长辈们才算是真正放心下来,又集体转移到正殿听辨经。雷浅和姜晚柔特意拉着王媛落后几步,凑在一起就开始聊天。x :/ 雷浅最关心的不是王媛,而是冲着姜晚柔就开始抱怨:“我跟你说,这个疑问我憋了一早上了,你们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姜晚柔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们愿意啊?今天要过来看媛儿的事情本来压根就没告诉她,谁知道早晨我和我娘出门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了站在前院等着出发了,还对我娘说她之前许了个什么愿,借着来看媛儿的机会顺便来还原,我娘能有什么办法” 雷浅厌恶的一撇嘴:“我就烦看到她那个样子,装的自己好像一个端庄温和的大家闺秀一样,其实她那点破事我们这几家有谁不知道?” x 章节目录 第246章 第二百四十六章 王媛碰了碰雷浅的胳膊,轻声打着圆场:“你们这也是托了我的福,才能在国丧期间出来转转放放风,何苦被她坏了心情?她愿意装就叫她装去好了,咱们都清楚她是什么人,不搭理她就是了!” 姜晚柔从雷浅身边绕到王媛身边,搂住她的胳膊说:“还是媛儿知道心疼人!” 到了大雄宝殿内,才发现正殿里围满了人,都在看辨经,而且还是宝宝辨经。说宝宝其实倒也不至于,只不过参赛选手都是一群还没有脱离正太粉嫩模样的小沙弥,一个个白白嫩嫩的,伸着脖子趺坐在大殿中央吵架,看着很有一种欣欣向荣的感觉。 殿内里三层、外三层围着旁观的大多数是女眷,稍微有点年纪的脸上都挂着标准的姨母笑,就像是在看自己小儿子、小孙子跟小伙伴吵架一样。王媛陪在母亲和祖母身边,侧眼一瞟,发现这二位也是一脸微笑,顿时就有了捂眼睛的冲动,心里悄悄感叹:原来不是我变态,而是是女人都喜欢正太啊!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感叹完了在扫视一圈,发现稍稍年轻一点的大姑娘、小媳妇倒是大多数都没在看正太,而是低着头、侧着眼,都悄悄的在偷瞄坐在上位的弘源,胆子大一点的还会甩两个媚眼什么的,奈何弘源根本没往人群里看,而是一直认认真真的在听小沙弥们辨经。 王媛好奇的盯着他仔细观察,发现大概是年轻女子们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热烈,饶是弘源已经非常努力的去忽略,耳朵下面那块皮肤还是泛出了微微的红色。 “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她刚嘀咕完,弘源就像是有顺风耳一般,猛地调转视线,精确地在人群中找到了她的身影。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这斯还冲着她笑了一下,不是平日里那种假模假式的公式化微笑,而是真的很愉悦的一个笑容,再加上他妖孽的长相、干净出尘的气质,那一刹那,王媛以为自己看到了万千鲜花同时绽放的盛景。x :/ 第一反应是呆愣。第二反应就是低头弓腰往后躲,顺便伸手拉过旁边的雷浅往自己身前一拽,然后直起腰来像无辜的围观群众一样用诧异的目光看着雷浅。 雷浅刚才也在看宝宝吵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间被王媛这么一拽一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发现围观群众们都在看着自己。 雷浅天生属于那种愈战愈勇型的人格,受到大众围观时反而不再慌张迷茫,而是迅速挺起腰杆、挂起微笑,用目光在大殿内逡巡了一大圈,硬是将那些好奇的目光都给逼退了,才微微偏头、小声的问王媛:“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王媛:“......有妖孽想要害我!” 雷浅:“......那你拽我?你是不是拿我当挡箭牌了?” 王媛:“怎么可能?我那是告诉他们,我有你这样厉害的靠山,谁也别想欺负我!” 雷浅:“我怎么觉得......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王媛:“哎呀!~~~~你还信不过我吗?”(_ 雷浅嫌弃的垂下嘴角:“说实话,还真有点信不过!” 为了能赶在晚膳之前到家,午膳过后,探监团就离开慈恩寺,集体返京了。王媛微笑着站在山门外,冲着车队挥手道别。得体的举止、温婉的笑容引起了不少准备返京的贵妇的注意,大家都在小声嘀咕:“这就是王相的孙女、王家大姑娘?看起来干净又温和,不像是传言中的那样啊!” 王媛隐隐约约的听到她们的疑问,愈发的拿着文雅劲,在红锦的搀扶下转身又进了山门,一路目不斜视的慢慢走回了自己的院子,直到关上院门的那一刻,才终于靠在门板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缓了片刻又立马站直身体朝着小楼狂奔而去。 红锦慢半拍的在后头追,边追边问:“姑娘,你怎么了?” 王媛:“我要更衣、我要洗澡,最关键的是要把头发松一松,这大半天真是累死我了!” 洗漱过后,松松快快的躺在床上睡了一下午,王媛才勉强觉得自己稍微缓过来一点。翻身下床,披散着头发、赤着双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到窗边,慢悠悠的将所有竹帘都卷到檐下,靠在围栏上看着远处慢慢下沉的夕阳、吹着还带着零星暖意的晚风感叹:“这才是生活!还有,这慈恩寺、特别是这个小院、这座小楼,真是好地方,舒服的我都不想离开了!” 邓嬷嬷端着托盘上楼,刚好听到王媛的感叹,笑眯眯的调侃她:“也不知道是谁,当初一听说要来慈恩寺住三个月,愁的觉都睡不着!” 王媛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要强辩一下:“那时候我光想着这三个月没有肉吃,哪会想到这寺里竟然有这么一处好地方!”看到邓嬷嬷端着晚膳的斋饭上来,又提起精神问:“小豆腐今天早晨表现的不错啊,虽然小沙弥之间的辨经没有论输赢,可他那个小模样,明显压了对手一筹,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邓嬷嬷白了她一眼,责怪道:“你以后少逗人家,把人家吓得都不敢来了!” 王媛:“恩?晚膳不是他送来的吗?” 邓嬷嬷将托盘摆到王媛面前,伸手将筷子递给她:“不是的,还是那位黑脸比丘送来的!” 听说豆腐不理自己了,前一刻还在感叹生活美好的王媛顿时又觉得以后的日子黯淡无光了,随手夹起一根青菜塞进嘴里,嚼来嚼去的都觉得没有豆腐送来的斋饭味道好,泄气的放下筷子发呆,呆了片刻又提起精神,斗志昂扬的对邓嬷嬷说:“我明天就去找豆腐,跟他谈一谈!” 邓嬷嬷:“......你可悠着点,人家还是孩子呢,你别把人家吓着了!” 王媛嗔怪的看着她:“嬷嬷您说什么呢?我这么娇娇悄悄的小娘子,讨喜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把他吓着呢?我之前那都是逗着他玩的,还不是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可爱白嫩了,我才忍不住的!” 邓嬷嬷依然满脸质疑,却没有再出言相劝! 章节目录 第247章 第二百四十七章 又美美的睡了一晚上,第二日清早醒来,王媛就斗志昂扬的去找豆腐了,可是这小子大概是有感觉,拼了小命的躲王媛,无论是正殿、静室还是饭堂,只要远远的看见王媛的身影,就会像条泥鳅一样滑进人群、不见了踪影。 王媛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精神,开始执着的四处堵他,发展到后来,直接不在小院里用膳了,还没到饭点就溜达到饭堂,找准了靠大门、视线最好的位置,打算明目张胆的围观老中青和尚们吃饭。 因为王媛来得早,僧人们还都没来,她就自己动手倒了杯茶水,坐在凳子上,看着门口守株待豆腐。等到开饭的钟声响起,僧人们陆陆续续的赶到饭堂,绝大多数人走到门口看到王媛都是一愣,犹豫了一下之后就低头入内,挑一张远离她的桌子坐好后默默吃饭。 还有少部分年龄比较小的,本来跟着同伴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结果一抬头,正对上王大小姐高深莫测的目光,第一反应就是退出去抬起头看看门上的牌匾,确定了确实是饭堂,再看看面无表情的王媛和桌上丰盛的斋饭,狠了狠心也低头进门,快速的从王媛身边穿过,找个空位置就开始埋头苦吃。x 豆腐也是要到饭堂来吃饭的,只不过他前两天被王媛堵怕了,一路上左顾右看、东躲西藏、磨磨蹭蹭,耽误到最后才到饭堂,远远地就感觉今天吃饭的氛围有点不太对劲,似乎格外的肃穆。豆腐心中就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小心翼翼的往门里头瞄,刚好看到王媛坐在门口、举着杯子喝茶的豪放身影。豆腐悲愤了,实在是不理解自己小小年纪,为什么要承担这么多的波折和不幸,眼泪在一瞬间涌出了眼眶,转头撒腿就跑。 王媛等的实在是有点渴,端起茶杯不顾形象的牛饮了几口,放茶杯的时候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转过头仔细观察,就发现豆腐甩着小腿、正迅速的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 好不容易堵到了人,王媛怎么肯轻易的放过他?拎起裙摆跨过门槛就开始追。 豆腐一路抄小道,奈何王媛天生追踪技能过人,愣是没被甩掉,最郁闷的是她还边追边喊:“你、你别跑啊,我真的不是要欺负你啊!”豆腐心里悄悄的想:不欺负我你追我?还玩命的堵我?你这摆明了就是打算欺负死我的架势!心中有了定论,脚下的步伐倒腾的更快了。 两个人绕过大半个寺院,豆腐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脑子里最后的希望就是:去找住持哥哥,收拾她!抱着这个信念,他又加快了速度,朝着弘源的禅房一路狂奔。 王媛并不知道豆腐的目的地是哪里,只是执着的跟在后头,无意间就跟着他跑进了一座名叫浮光院的院子。一进院,就失去了小豆腐的身影,因为这院子并不像普通的院落那样,会在绿植之间留下空地或通道,这里根本没有路,目之所及全部都是树、果树,而且是梨树。 此时正值梨花开得最盛的时节,白色的小花大片大片的绽放在枝头,打眼望去就像是一片一片的云雾,点缀在绿树之间。王媛看着这样的景象,心里在吐槽:一个果园,还起个这么浮夸的名字,姐姐住的院子那么美,竟然连一个名字都没有,你们慈恩寺历代住持的爱好真是太务实了。 这浮光院景色虽美,可王媛的心思都在豆腐身上,所以也懒得欣赏,就在树林之间左绕右转,想着一片小果园能有多大?转一圈总能找到人。 可这些梨树的排列有点奇怪,看似杂乱无章,走进去后又觉得其中似乎存在着某种规律,反正就是越走越深,有一种无穷无尽的感觉。王媛越走心里越在打鼓:“这特么的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阵法吧?我不会走不出去被困死在这里了吧?” 正在绝望之时,无意间低头一扫,发现绿茸茸的草地之下,隐藏着小粒的白色鹅卵石,隔几步就有一颗,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王媛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一路低头跟着这些白色石子往前走,果然发现树林似乎稀疏了不少,再往前走,就能隐隐约约看见一座竹楼的轮廓。(_ 眼看着树林终于到头了,王媛才松了一口气,弯着腰自己动手锤了锤走得酸痛的双腿,又站直了伸了个懒腰,这才觉得稍稍缓过来一点,打起精神往竹楼的方向走。 出了树林才看到这座竹楼的全貌,总共两层,小小的、看着有些简易。一楼的大门此时正开着,隐隐从里头传出了说话的声音。 “她、她什么时候走啊?我、我被她折腾的连饭都吃不上了!” “还得待上两个多月吧!她是看你长得可爱所以才逗你玩的,不用特别介意!” “可是住持哥哥不是也很讨厌那些缠着自己的女子?” “她跟那些人的情况不一样,她对你就是纯粹的觉得有趣,不带欲念!” 王媛:“......大师,您这个‘不带欲念’,形容的很到位啊!” 屋内的说话声停顿了片刻,然后“吱嘎”一声,弘源微笑着走了出来,身后躲着脸红成豆腐乳的豆腐。 弘源双手合十向着王媛一礼:“女施主有什么事吗?” 王媛指指他身后的豆腐,微笑着说:“就是想让豆腐接着给我送饭而已!”x :/ 豆腐怯生生的露出一个小脑袋:“你、你真的只是让我给你送饭?” 王媛:“......那你以为我还能对你做什么?” 豆腐:“你、你不会逼我还俗跟你回家?” 王媛:“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况且你看起来饭量还挺好,我也养不起你啊!” 豆腐急了,猛地探出大半个身子:“谁、谁说的?我明明饭量很小的,一点都不能吃!” 王媛挑了挑眉:“那是谁告诉你我要逼你还俗、带你回家的?” 豆腐:“.......就是、就是师兄们说京中的贵女大多霸道,你、你长得是这些贵女中最漂亮的,所以也一定是最霸道的!你、你经常跟我说话,一定是看上我了,想把我带回家去!” 章节目录 第248章 第二百四十八章 豆腐说完就又躲回了弘源身后。王媛抬头看着弘源,发现他一一向坦然的眉宇中间竟然有一丝尴尬,顿时又起了调侃的心思:“看来大师一直深受其扰,对京中贵女避之唯恐不及,寺里的僧人才会有这样的看法啊!” 弘源尴尬的轻咳一声:“实在是......之前发生过一些不愉快,贫僧会对寺内的僧众说清楚,让他们不可再对女施主抱有偏见!” 王媛:“偏见不偏见的我倒不在乎,只是下次若赶上法会了,大师千万不要再对着我笑了,那么多贵女的怨气,小女子势单力孤,实在承受不住啊!” 弘源眉间的尴尬一扫而空,又挂上了那种蜜汁微笑:“那也请王小姐不要再看贫僧的热闹。” 王媛:“.......”好吧,这厮那天果然是想要报复,那现在这种情况算什么?两个人勉强扯平了?王媛很大度的下了定论,“成,我以后不看热闹了,不过......还是让豆腐去给我送饭吧,换人了我都吃不香!”看着豆腐一脸拒绝的样子,马上又加了一句,“实在不行我就去饭堂跟豆腐一起吃?” 豆腐:“不、不要!我会被师兄们笑死的!” 王媛好整以暇的看着弘源,等着他给个说法。弘源看看她,又看看身后的豆腐,果断的弯腰跟小朋友打商量:“固福,咱们出家人要懂得舍,舍出自己,成全别人!你忍心看着你那些师兄们被折磨的连饭都吃不下吗?” 固福:“那、那、那我去了会受委屈!” 王媛刚想说不会的,就被弘源抢了先:“这也是一种修行啊!” 固福:“.......”嘟着嘴憋了好一会,才可怜巴巴的说,“那、那好吧!” 王媛一听目的达到了,激动的窜到豆腐身边,拍着他的小肩膀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欺负你啦!” 豆腐:“......”扁着嘴冲王媛翻了个白眼,一句话都懒得奉送。 王媛却一点都不生气,她此时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些恶霸就爱强抢良家妇女了,除了看重人家的姿色以外,这种感觉......确实还挺让人有成就感的! 因为豆腐对修行有着执着的追求,为了成全自己,也为了解救他的师兄们,让王媛得了逞,继续给她送饭,每到豆腐来的时候,她就窜到一楼跟他斗斗嘴,豆腐刚开始还不太适应,但在王媛的耐心引导下,也抛弃了矜持,开始跟王媛互怼,比如嫌弃她不事生产、好吃懒做、没有追求什么的!对送饭这个工作也没那么抵触了。王媛就又过上了安逸的诵经生活。 四月二十日,王媛用过晚膳、诵完了经,就靠在花房的围栏边看着远处京城内的点点灯火发呆。正在思索王旭小朋友现在不知道在干什么,就听见“咚咚咚”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刚把视线挪到门口,就撞上了冲进来的红锦。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红锦一看就是经过了一阵小跑,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姑、姑娘,前院起火了!” 王媛坐直身子:“起火了?前院什么地方?” 红锦点点头:“刚才一位僧人过来传话,说是前院的一处偏殿着火了,火势还不小,僧人们都去救火了,还说弘源大师让他来传话,请姑娘好好在院子里待着,现在寺里比较乱,别受了冲撞!” 王媛:“......”又靠回扶手上,自言自语道:“寺里的僧人都很注意,怎么就突然起火了呢?” 红锦:“那位僧人没说!姑娘,我们怎么办啊?” 王媛:“前院里后山距离挺远的,离我们住的这个院子就更远了,而且这附近也没什么建筑物,应该没事吧!” 红锦:“万、万一火势蔓延?” 王媛:“.......要不、去打几桶水放着,预防一下吧!更多的......咱们也实在做不了什么,如今前院正乱着,先不说我们过不过的去,就是过去了又能如何?难道冲出山门?真那样的话没被烧死,估计就先喂了野狼了。”(_ 红锦:“那、那奴婢这就去打水!” 王媛点点头,看着红锦急急忙忙的出去了,自己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上了三楼,在空空荡荡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又趴到窗边,伸着脖子希望能够看到一点前院的情况,可是无奈这窗子朝向刚好相反,王媛大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视线还是被山壁挡得死死的。 泄气的坐回到床上,思量了一会又站起身来,拿出几块巾帕,在墙角的水盆子里投湿了搭在床头上,确定自己躺在床上一伸手就能摸着,这才放心。 又焦躁的等了大半个时辰,问了红锦好几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再没有消息传来。王媛暗自思量,如果火势真的很大,波及到了后院,那这么长时间了,应该早就有人来通知他们撤离了,如今没有消息,恐怕才是最好的消息! 想通了,心里的焦躁也去了几分,王媛对同样紧张的红锦和邓嬷嬷说了自己的想法:“想来是没什么事情了,咱们先睡吧,穿着衣裳、留心别睡得太沉,这样有什么动静也可以及时起来。”x 电脑端:/ 红锦和邓嬷嬷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按照王媛说的办,结伴回二楼去休息了。 王媛合衣躺到床上,视线往窗子那边一扫,又果断起身,将全都放下的竹帘卷起了大半,心理安慰自己:如果火势真的大了,烧了过来,这样至少火光能够透进来、将我晃醒。又看了看床头的湿帕子,确认自己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才再次躺下,努力的追寻睡眠。 王媛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睡着,好像是正处在迷迷蒙蒙、将睡未睡的那么一个状态,隐隐约约间好像闻到了一股味道。那味道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并没有大火中的烟气那么呛鼻,可王媛心中惦记着着火的事情,猛地就清醒了过来,伸手拿下一块湿帕子捂在脸上。 被冰凉的帕子一激,睡意彻底消散,王媛坐起身来看着窗外,并没有见到想象中大火光,正在纳闷的时候,就见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围栏外一跃而入,轻轻地落在了屋内的地板上。 章节目录 第249章 第二百四十九章 王媛眯着眼睛,仔细地在黑暗中分辨着那个身影。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不是一个和尚,因为脑袋顶上梳着髻,看身形应该是个高壮男子,而且绝对不是阮君宁,因为这人有肚子! 想清楚这些以后,王媛的第一反应就是轻轻掀开另一侧的床帐,没有坐起身子,而是一手用湿帕子捂住口鼻,另一只手支撑着身体一点点的爬下了床。原本想要躲在床底,看看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可是当清楚地看到他开始脱衣服时,王媛决定爬下楼梯,去找红锦和邓嬷嬷。 她一路沿着墙角的黑暗尽量快速的移动,一边在心里感谢弘源:真得多谢他给了我这么一间空旷的屋子,否则这里如果堆满家具,那我恐怕就没那么容易逃脱了。 一路艰难又无声的爬下楼梯,王媛轻手轻脚的挨个捂住邓嬷嬷和红锦的嘴、将她们叫醒,伸手指了指楼上,又指了指楼下,三个人排着队悄无声息的下到了一楼,又轻手轻脚的出了门。王媛拉着两人一路跑出院门,又回过身将院门合上、从外面闩住,这才稍稍放松,整个人靠在门板上喘着粗气。 红锦一脸惊恐的问王媛:“姑娘,究竟是怎么了?我看咱们这附近也没有火光啊!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的逃出来?” 王媛:“有贱人要害我!” 邓嬷嬷:“什么?” 王媛缓了口气,站直身体带头沿着院门前的小路向着前院走去,边走边解释道:“从京城里开始流传我跟阮君浩的流言开始,我就疑惑着,究竟我是无意间做了他们兄弟俩争夺权位道路上的垫脚石,还是有人确实跟我有仇,所以连带着将我也算计在内,让我身败名裂!来慈恩寺之前我还不敢断定,但今天晚上的事一出,我就知道确实是有人想要整死我,或者说对方并不想痛痛快快的就让我死,而是想让我受万人唾弃,再无翻身之力,绝望之下,死不死的也就不重要了!” 红锦迈着小碎步跟在王媛身侧,伸手扶住她的胳膊:“究竟出了何事,姑娘要这样说?” 王媛:“今夜的一切都是冲着我来的!从前院起火到有人来嘱咐我们待在院中,再到有人趁夜翻进我的卧房、下迷烟、脱衣裳!” 邓嬷嬷:“脱衣裳?”因为又惊又急,声音尖利都快撕裂了。 王媛:“恩,就是方才,有一个男子往我房里吹了迷烟,他大概是觉得我在睡梦中必然中招,就翻进了屋,开始脱衣裳!” 红锦:“他、他这是要做什么?” 王媛“呵!~”的冷笑一声:“还能做什么?自然是趁我昏迷的时候毁我清白,如果我没猜错,明日一大早,应该还有安排好的人去捉奸在床!” 邓嬷嬷:“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王媛:“去找弘源!顺便让尽量多的僧人看到我在前院,等到明天早晨再回来。我倒要看看,我住的那屋子下头就是崖壁,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手笔,让人爬上来毁我清白!”(_ 红锦、邓嬷嬷:“......” 到了前院才发现,确实有一处偏殿起了火,可也不过是蜡烛倒了引燃了经幡,不是什么大火,再加上值守的僧人发现的及时,很快就扑灭了。所以根本就不至于惊动全寺的僧人,只有十几个青壮的在做善后工作,弘源作为住持,虽然只是小火情,也得在现场看着,见到王媛的时候倒是一愣:“你怎么来了?” 王媛:“不是你派人去后院跟我们说前院起火了吗?” 弘源:“我什么时候派人去跟你说了?” 王媛心想“果然”,走到弘源身边,换了个更严肃的表情轻声对他说:“这火,恐怕是有人特意为了我放的!” 弘源诧异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王媛将今晚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简单的跟弘源说了一遍,弘源也立马就明白了这一切是有人故意为之,冷笑着说:“看来这寺里也有不老实的了,真当我这个住持是摆设?” 王媛:“......”主要是你长的这个样子,很难形成威慑力! 王媛这话并没有说出口,可弘源就像是有读心术一般,回头狠狠地瞪了王媛一眼。王媛被他瞪得有些不好意思,缓了口气又顽强的问:“那、那你打算怎么收拾这些内鬼?” 弘源再接再厉又翻了一个白眼:“跟你的想法一样,明天再上去瓮中捉鳖!” 王媛:“万一我院中的那人发现我不在,又跑出来报信怎么办?” 弘源当即摆手招来一个比丘,轻声对他吩咐道:“偏殿起火,为防有人有人乱走,去把通往后山的山门锁了,寺里所有能通向外界的地方都给我看好了,狗洞也不许放过,不准惊动任何人!” 比丘利索的一点头,转身就去安排了。王媛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轻轻抹了一把困出来的眼泪问弘源:“那我今天晚上住哪里?” 弘源嫌弃的看着她:“你大老远跑到前院来就是为了避嫌,还想睡觉?赶紧到正殿去,跪在佛前诵经去吧!”x 电脑端:/ 王媛又打了一个哈欠,嘴张到一半就被他的话怼的愣在当场,缓了口气,努力的合上了嘴,有点急切的问:“大半夜的,你还让我诵经?” 弘源:“要不呢?我把你安排到哪个院子里住一宿有在我们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诵经更能够证明你的清白?这里要完全清理好至少得到天亮了,我在这盯着,既能证明你的清白、虔诚,又能看着他们,确定内鬼究竟是不是在这些人之中,何乐而不为?” 王媛:“......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我大半夜在正殿里诵经,万一让别的僧人知道了怎么办?” 弘源又露出了那种看傻子的表情:“你当我这慈恩寺是集市!大半夜的谁想乱窜就乱窜?除了我点来救火清理的这十八个人,其他人都不会知道你今天晚上来过前院、再正殿里呆了一晚上!”x :/ 王媛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说了句:“就听你的吧!” 章节目录 第250章 第二百五十章 山上的夜晚依然透着寒凉,王媛心疼邓嬷嬷,坚持让她坐在内殿的凳子上休息,自己带着红锦跪在了大殿中央,虽然地上垫着蒲团,刺骨的寒意还是透过薄薄的夏衫一点点的浸透膝盖、慢慢的爬遍全身。 可王媛诵经诵得极为认真,腰背挺直、两眼微闭、双手合十、姿态虔诚。红锦跪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她背影,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推三阻四的人,此刻又会如此认真! 只有王媛自己知道,她刚刚差一点就万劫不复,如果不是睡得浅;如果床头没有挂着湿帕子;如果窗口的那些竹帘没有被卷起而屋内漆黑一片的话.......她现在恐怕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然后呢?就算留着一条命,明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迎接自己的会是比死更艰难的处境。 她可以跟弘源斗嘴;可以在红锦和邓嬷嬷面前装的冷静自持;可以不把任何情绪表现在脸上,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胸中奔腾的愤怒正在炙烤着她的五脏六腑,每一根血管里的血液都沸腾了,叫嚣着要找到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要报仇、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不知道过了多久,弘源走到大殿门口,并没有进去,而是就那样静静地站着,沉默的看着姿态虔诚的王媛,皎洁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投进殿内,拉的长长的、一直蔓延到王媛身边,可她一直闭着双眼,完全没有注意到。弘源微微皱了皱眉头,却什么都没有说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头雾水的红锦,跪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一夜即短且长,天边的一轮红日终于冲破千难万险跃出了地平线,寺里的晨钟也照常敲响。当第一声钟声传入大殿,王媛就像是被从噩梦中惊醒,猛地睁开了双眼,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x 放下举了一晚上的双手,想要站起身来,却因为跪了整整一夜,膝盖酸麻到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又重重的跪回到蒲团之上,弄出的响动惊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的红锦,她连忙爬起来将王媛扶起,担忧的问:“姑娘,没事吧?” 王媛自己揉了揉麻木的膝盖,在红锦的搀扶下站直了身体,深吸了一口气才回答道:“没事!有事也不能是现在,咱们还有大事没办呢!”说完动手拂了拂裙摆上的皱褶,拿出自己最挺拔的仪态,一步一步的朝着殿门走去。 出了殿门,就发现昨晚起火的偏殿早已被收拾妥当,从外头看,除了没有悬挂经幡,竟然跟起火之前没有半分区别。昨晚参与救火、善后的十八名僧人全都在空地上打坐,而弘源,则盘腿坐在殿门外,洁白的身影映着微红的晨光、伴着肃穆的钟声,显得格外神圣!(_ 王媛的脚步惊醒了正在默默诵经的弘源,他从容的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回头看着王媛说了一句:“恶念不要在佛祖面前显露,会影响报复的效果的!” 王媛愣在当场,傻乎乎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说到一半又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只是一脸不甘的看着他。 弘源脸上的表情还是那般云淡风轻:“有人这么惦记你,你想报复是人之常情,只是这些想法没有必要跟佛祖说!佛家讲究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却从来没有说过地狱不应该存在,佛法要渡人,也得人想要自渡才行!” 王媛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笑着点头:“我记得了,佛门圣地不容玷污。” 弘源点点头,转身带头下了台阶,边走边对王媛说:“走吧,我带你走一条你没走过的路,去看看你那小院的另一番景致!” 王媛:“那敢情好!” 弘源:“经此一事,那院子你还敢住吗?” 王媛:“......为什么不敢?我很喜欢那院子!只不过大师是否可以派人把崖壁底下收拾一下?这时不时的爬上来一个人,也是给你们添麻烦!” 弘源点了点头:“你敢住就好,我正在发愁寺里没有其他院子能给你住了!崖壁下头吗.......布点响雷什么的就成,真要有人来,你还能听个响!” 王媛:“但愿我听不着!” 弘源所谓的没走过的路其实是一天在山岩之上凿出来的栈道,顺着山势盘旋而上,一直通到接近山顶的地方。栈道尽头有一个小小的平台,站在平台往下看,刚好能看到王媛居住的那个小院。 王媛站在弘源身边,撇着嘴说:“怪不得先太皇太后不肯住这里,原来不但下头能爬上来人,上头还能爬下去,太不安全了!” 弘源回头瞪了她一眼:“你当你脚下踩的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历代住持清修、静思之地,其他人根本就上不来!而且这里也是先太皇太后另选了住地后才开凿建成的!” 王媛:“.......那你站在这里,岂不是能清楚地看到我在做什么?” 弘源:“你当我那么闲?” 王媛:“.......”刚要再次开口,就被弘源猛然竖起的手掌给止住了。她顺着弘源的视线向下看,清楚地看到四名年轻的比丘穿过竹林内的小路,径直向着小院方向走去。 走到院门口,为首的比丘看着从外面闩上的院门还发出了一声疑问:“你昨日走的时候闩上的?” 另一名比丘摇摇头:“没有吧?”x :/ 身后一个微胖的比丘不耐烦的催促:“管他谁闩的,赶紧进去,早点把事办完了早点交差!” 带头的比丘也就不再纠结,扔掉闩门的木棒,一把推开院门!四个人鱼贯入内,走到楼前,连门都没有敲就直接推门而入了。 王媛:“这些人可真不客气,一点都不在乎里头住的是女眷?” 弘源的脸色已经有点发青了,抿着唇说了一句:“你还有心情在乎这个?”说完一手揽紧王媛的腰,一脚踏上平台边的围栏,纵身一跃,像一只仙鹤一样轻轻地划过清晨潮湿的空气。 因为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王媛的尖叫还卡在喉咙里没来得及冲出来,两人就轻轻的落在了院内淡青色的石板路上。 章节目录 第251章 第二百五十一章 弘源稳稳地落地,又把还处于懵逼状态的王媛扶好才松了手。王媛看了看自己脚下踏实的青石板,抬头由衷的对他说了一句:“大师好身法!” 弘源:“多谢夸奖!”说完就转身朝着小楼走去。 王媛迈着小碎步跟上。弘源一马当先,推开楼门迈了进去,正撞上在楼里四下乱窜的四名比丘,四人看到弘源都是一愣,还没等他问,便急急地开口解释:“住持,我们听说这院里昨晚进了歹人,意图对那位女施主不利,所以、所以特来擒贼!” 弘源:“哦?那擒到了吗?” 四人:“未、未曾!” 王媛听到此处才慢悠悠的从门口走进来,微笑着问四人:“我看四位大师这阵势,不像是擒贼,倒像是捉奸?” 四人进入楼内之后本就因为寻不着人有些焦急,又遇上了弘源,正不知道该如何将谎圆下去,此时又看到王媛,还被她将目的点破,就有点恼羞成怒:“女施主请慎言,我等都是出家人,怎会沾染那等污糟事?” 王媛笑得更加甜美:“出家人?我看四位大师刚才进门时的急切态度,一点都没顾着这楼里住的是女眷,还是未嫁在室女。此时倒是想起来自己是出家人了?” 最胖的的那个比丘彻底被王媛挤兑急了,瞪着眼睛冲王媛说:“恐怕是女施主自己行事不端吧?”说到此处猛地被带头的那位比丘推了一把,才住了嘴。 王媛转身看着弘源:“弘源大师,此乃您们慈恩寺的家务事,究竟该怎么处置还请大师到时给我个说法即可!” 弘源点点头,冲着院门口击了两下掌,外头立马冲进来十多个健壮和尚,将四人扭着胳膊按倒在地。弘源皱着眉头看着犹自挣扎的四人,淡淡的吩咐了一句:“送到戒律堂看好了,一会我亲自去问!” 健壮和尚们齐声领命,三下五除二就将四人给弄走了。 弘源看着他们出了院门,才转身问王媛:“你想要我给你个什么样的说法?” 王媛:“......帮我问问他们,究竟是谁在幕后主使,让他们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害我。” 弘源:“我会问,但有没有结果却不一定!” 王媛:“能问出一点是一点吧!总比我全无头绪,只能傻乎乎的等着人家想办法坑我要好!” 弘源点点头:“好,那这四人呢?” 王媛有点惊讶的看着他:“你不会觉得我越俎代庖、插手寺内事物?” 弘源无所谓的笑了笑:“从他们起了歹心的那一刻起,就不能算是慈恩寺的人了!只是我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将主意都打到我这里来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如果能抓到昨晚那个人,或许知道的还能多一些!” 弘源:“怕是难了!那人在楼内寻不到人影,应该就知道事情有变,恐怕早就走了!” 王媛泄气的点点头:“是啊!” 弘源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你早膳还是去饭堂吃吧!为防万一,我会派人将这个院子仔细排查一遍,还会让人在崖下布置机关,你在这里恐怕也不太方便!” 王媛:“......你不怕我去饭堂吃早膳其他僧人不方便?” 弘源转身带头往外走,边走边戏谑的说:“让固福陪你一起吃!” 王媛:“我觉得这个注意不错!” 那四名比丘最后受到了怎样的处罚王媛并不知道,不过根据豆腐打探来的消息,他们几个好像就是单纯的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至于花钱雇他们的人,似乎是京城内的一个普通小商人,再往上查就什么线索都没有了。(_x 王媛叼着筷子沉默不语,豆腐看她这个样子,还露出了一点关心的神色:“你别气馁啊,说不定过一阵子就查到了呢!” 王媛摇了摇头:“恐怕是难了,害我的人藏得挺深,不是那么容易露出马脚的!”又抬头看着豆腐,“你们家住持哥哥查没查到那天晚上爬进楼里那个人?” 豆腐摇摇头:“住持哥哥派人将崖壁下头翻了个底朝天,除了找到一件夜行衣和一支用来吹迷烟的竹管以外没有任何收获。住持哥哥就让人在崖壁上布了响雷,只要有人往上攀,就会触动。” 王媛:“为什么不在崖壁周围也布上呢?” 豆腐:“住持哥哥怕伤了无辜的山民和动物!” 王媛:“好吧,出家人慈悲为怀!” 豆腐走后,王媛就给阮君宁写了一封信,将事情经过都说了,还将弘源查到的京城那位小商人的情况也写清楚了,希望他能够继续查下去。|写完之后就把红锦叫过来,直接把信扔给她:“送到你们主子那!” 红锦有点为难的嗫嚅着嘴唇。王媛却没有耐心陪她演戏:“我知道你一定有给他报信的渠道,我也不会问你,你只需要帮我把信送到就好!” 红锦:“对、对不起,姑娘!奴婢......” 王媛抬手随意的摆了摆:“我若是要赶你走,从知道你是他的人那一刻就可以赶你。” 红锦沉默的看了王媛一眼,转身就出去了。王媛实在懒得去关心她究竟用什么方式送信,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在阴暗的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自己、随时伺机想要害自己的人。她努力的回忆着自己十七年来的人生历程,仔细的筛选着任何一个有可能跟自己结仇的人,可是却毫无头绪。 不是没有仇人,姜晚晴、梁倩、颜文婧都是她的仇人。可是梁倩死了,而且死的还跟自己毫无关系,武安侯既然下得了狠心亲手了结了这个女儿,应该也不会隔了这么久再来找自己的麻烦。 颜文婧的可能性也不大,颜家已经败落,她也嫁入国公府,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先不说现在的颜家有没有那个能力和胆子来坑自己,如果事情败露,那么颜文婧在周国公府肯定是待不下去了,颜家冒不起这个险! 那会是姜晚晴吗?应该也不会!以姜晚晴如今在姜家的处境,她动用不了这么多的银钱,再加上上次褚楼入京,姜晚晴带着宁家闹了笑话,以宁家现实的做派,恐怕也不会仅仅因为两个小姑娘之间的矛盾,就下这么大的本钱帮她办这种事情! “那还会有谁?”王媛像是陷入了一个迷魂阵里,找不到出口。 章节目录 第252章 第二百五十二章 阮君宁的回信很快就来了,信里很是关心王媛的现状,担忧的表示:“如果你觉得害怕,不如就回京吧,至于京城的风评和诵经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他这样的态度让王媛觉得非常窝心,看着信纸上他的笔记就露出了笑容。至于王媛拜托他调查的事情,阮君宁也表示他已经派人去查了,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王媛。 王媛仔细的思量了一下阮君宁的建议,觉得现在就灰溜溜的回京,岂不是让那背后害她的人小瞧了去?况且弘源的手段确实高明,当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流传出去,不但外人不知道,绝大多数寺内的僧人也只是知道当晚偏殿起了火,可很快就被扑灭了,再就是王媛害怕寺中起火会伤到僧人们,特意跑到正殿、跪在佛前虔诚的祈福了一整晚。至于那四个吃里扒外的比丘,王媛并不知道他们的结局,弘源也没有说。 将这些因素结合到一起,再考虑到阮君宁虽然说他会处理京中的舆论,可是个人都知道,这种事不太好办,所以王媛果断的决定继续在慈恩寺里呆着,直到住满三个月为止!还对阮君宁说了弘源的安排,表示自己的住处已经增加了安保措施,现在很安全。 阮君宁虽然担忧,可还是尊重了王媛的意见,还说那个商人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王媛就日盼夜盼的等着阮君宁的信,可是那边就像是断了线一般,一直都没有消息。直到五月初十,阮君宁的第三封信才姗姗来迟,竟然说那户商人连夜举家潜逃,阮君宁派人追了一路,直追到沿海地带就失去了踪迹。 王媛皱着眉头,捏着信纸反复查看,怎么都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蹊跷了,那商人为什么在事败之后不逃,反而在阮君宁查了一段时间之后举家逃跑?还有,为什么他不第一时间告诉自己那商人逃跑的消息?难道是害怕自己冲动之下找别人去查?王媛将自己的疑问全部都写了下来,让红锦传给阮君宁。 阮君宁这次的回信速度倒是很快,说他之所以回信晚了的原因是母亲病了,他进宫侍疾,在宫里耽搁了七日,所以才没能及时将消息告知王媛。面对他这样的理由,王媛只能感叹:看来是老天不打算让我在此时知道背后陷害我的人究竟是谁了!x 电脑端:/ 五月十二,又逢慈恩寺的法会。京里已经知道了王媛为僧人们祈福祝祷平安的事迹,让她的风评又好了一大截,是以此次在寺中遇到的贵妇贵女对着她都是一脸亲切的笑容,还交口称赞她的善良。王媛面上谦虚的应承着,心里却在冷笑:如果不是姐姐运气好,还不知道你们现在会是个什么嘴脸呢! 至于那晚的事情,王媛没有告诉家人,也没有告诉雷浅等人,面对雷浅:“你开窍了,都懂得经营自己的名声了!”的调侃,也只是笑着说:“也是凑巧赶上了!” 这一次姜晚晴又跟着宁氏到了慈恩寺,还是站在大人们身后温婉的笑着,只是王媛总觉得她的脸色不是很好,于是悄悄问了姜晚柔。姜晚柔一提到她这个便宜姐姐就满脸不耐烦:“谁知道她犯得什么病?我只知道四月底的时候她去了一趟宁府,本来说是去陪外祖母说活,可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落了水,湿漉漉的被送了回来,回家以后就开始发高烧,这两天才稍稍好转。我本来还在高兴,心想这回来看你,她终于不用跟着了,谁想到人家愣是从床上爬了起来,非要跟着来!” 王媛心里有一丝的疑影,觉得姜晚晴落水的时间跟自己出事的时间实在是有点太近了,可又觉得自己的怀疑有些牵强,索性继续跟姜晚柔打探情况:“她现在跟你外祖家的关系很好嘛?” 姜晚柔听王媛这么问,鼻孔都快顶到天上去了:“好什么啊?之前我们刚回京的时候还算是凑活吧!后来宁国国君求亲,我外祖家不还帮她造势来着吗?结果到最后丢了大人,从那以后,外祖家的各位长辈就都不是很待见她,特别是我那大舅母,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也就是外祖母当年最疼她娘,还肯给她几分好脸色罢了,不过我外祖母年事已高,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也做不了主,她之所以硬着头皮偶尔去陪一陪,不过是因为害怕自己将来的婚事没有着落,想让老太太帮她说说话呢!”说到此处又来了精神,拽着王媛的胳膊小声说,“我跟你说一则八卦,我大舅舅家有个表哥,比我们俩大一岁,我估摸着她弄不好是想要嫁回宁府,毕竟大舅母再怎么不喜欢她,为了名声也不好意思太苛待她!” 王媛:“你这位表哥是个才俊?” 姜晚柔嫌弃的将五官皱在一起:“才什么俊啊!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实打实的二世祖一个。” 王媛:“姜晚晴心气那么高,怎么会甘心嫁这么一个人?” 姜晚柔:“我估计这是她给自己找的退路!毕竟她在我们姜家处境尴尬,很难指望着祖父和父亲给她寻一门好亲事。在她看来,与其嫁个普普通通的寒门子弟,不如嫁回宁府去!” “......”王媛一边听着姜晚柔的吐槽,一边仔细捋着事情的经过,又觉得自己大概是对姜晚晴偏见太深:她就算有害我的心思,可却真的没有害我的能力! 查找真凶的事情就这样停滞了下来,所有的线索都断了。王媛经常站在窗口,远远地望着繁华的京城,不知道那个想要让自己生不如死的人此刻究竟栖身在哪一片屋檐下。(_ 可烦心的事情还没有完。虽然国丧期间禁止行猎,可却没有人说皇帝不能在郊外跑跑马、散散心。永昌帝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选了个晴朗的好日子,带了一队侍卫跑到京郊翠羽湖边跑马散心。x 为了皇帝的安全,大内侍卫自然早早的就把方圆几里内的所有活物都给清理掉了,可是侍卫们实在管不住空中飞舞的马蜂,永昌帝跑马跑得太嗨了,不知道怎么就激怒了几只暴脾气的马蜂,照着他□□的骏马就是一顿蛰。 御马也是马、也会疼,一疼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尥蹶子,永昌帝骑术一般,非常不幸的就被扬了下来、后脑勺着地,当场就混过去了! 章节目录 第253章 第二百五十三章 王媛接到消息的时候是五月二十一,距离她此次慈恩寺之行刑满释放还有一个多月。无论是家里还是阮君浩那边,给出的意见都是:京中局势不明,而且跟你的关系也不大,你还是消停的在寺里呆着吧,把最后一个多月的刑期熬满了,还能挣一个好名声! 可是王媛就是坐立难安。一是因为上一次皇权更迭还在眼前。第二条原因就是无论永昌帝熬不熬得过这一遭,阮君宁和阮君浩之间的斗争都会彻底由暗转明。虽然王媛一直在努力的做好心理建设,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会觉得恐慌。 这边王媛的心里是乱七八糟,那边京城里的大家伙心里则是七上八下。永昌帝被紧急运进宫之后京城就戒严了,这道命令是戴皇后下的手谕,经过了王逸等老臣的同意,再交给阮君浩去执行的。 金吾卫手里捏着告示,挨家挨户的去关商户的大门,原本热闹的东西两市也被以最快的速度封闭了,一时间整个京城人心惶惶。阮君宁还蹲在京郊的先太皇太后陵寝工地上,为了到底要不要回京、入宫的事情,下头的人也吵翻了天。 一派的观点自然是要尽快回京:“万一陛下有个三长两短,郡王却不在身边,先不说王位之争,就是这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那就是戴皇后和礼亲王手上现成的把柄!” 另一派的观点则是先按兵不动:“陛下当初派郡王来主持先太皇太后陵寝修造一事时就说过,无招不得回京,如今郡王若贸然回京,先不说别的,就抗旨不遵这一条就够受的了!” 阮君宁背对着自己的下属站在屋内的博古架前,手里捏着一只精美的小猴子茶宠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微微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下属们越吵越凶。直到两名武将吵红了眼,站起身来当场就要开练时,他才终于开了口:“去给褚楼传个信,他欠我的人情该还了!” 刚才还像斗鸡一样伸着脖子的下属们都愣了,像是没能理解主子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一样,最终还是一位书生模样的谋士轻声试探着问了一句:“宁国国君有办法?” 阮君宁冷笑一声:“他奸滑似鬼,自然能想出办法将这水搅浑,只要水浑了,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回京!”x 因为不知道永昌帝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阮君宁这边实在是害怕他一个扛不住忽然驾崩,那样的话身为嫡子、又身处京城的阮君浩就能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阮君宁这个庶长子就连一争之力都没有了!所以会议一结束,就有信鸽被放上了天空。与此同时,为了防止宁国那边耽误时间,还有一队人立刻出发,赶往璃朝与赤夷的边境,等待接应宁国那边可能会到来的消息。x :/ 可两国之间毕竟山高路远,就算是信鸽拼命飞、骏马拼命跑,这距离却并不是那么容易逾越的。既然现阶段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那就先不回了,却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孝心。阮君宁穿上自己的郡王礼服,走到京城紧闭的城门前,“噗通”一声跪在了空旷无人的广场上,手里还捏着一封情真意切的慰问信,信里的内容大概是:“父皇之前说过要我无招不得回京,我不敢抗旨不遵,可是如今父皇受伤,作为儿子的我心急如焚,只能每日跪在城门前,为父皇祈福,愿父皇尽早康复!” 城门守卫一看皇位的有力竞争者跪在自己面前,吓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的去找值班的守将讨主意:“将、将军,这、这该如何是好?” 城门守将也很头疼,来回转悠了好几圈,内心掂量着:最后究竟谁能胜出还不好说,现在就站队实在是太不明智了!打定了主意后猛的一拍桌面,对守卫说:“圣旨上光说山阴郡王不能回京,可没说过不能往宫里送信!咱们.......按章办事就成!” 守卫领命,屁颠屁颠的将城门开了个小缝,溜出去跪到阮君宁面前轻声说道:“末将能力有限,只能帮郡王将信送进宫里,还请郡王见谅!” 阮君宁微微低头对着守卫一礼,吓得守卫赶紧扑倒在地,嘴里念叨着:“郡王不要这样,末将受不起啊!” 阮君宁抬头看着他,轻声说:“你受得起,你全了我的孝心,自然受得起我这一礼!” 守卫:“......末将这就进去了,郡王保重!”说完就爬起身、撒腿跑回城门里去了。 阮君宁愣愣的看着那两扇沉重的大门又一点点的合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_ 就这样,阮君宁在空荡荡的城门口一跪就是七天,每天早晨日出之前就来,到了晚上天都黑透了才踉踉跄跄的在下属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蹒跚着离开。跪在城门口的一整天都是水米不进,连守城将士想给他送口水都被拒绝了,拒绝的理由也非常的硬核:害怕显得不诚心,让祈福打了折扣! 第七日正午,在炎炎烈日之下,一骑快马携着滚滚烟尘从阮君宁背后的大路上冲了出来。马上的骑士左手捏着缰绳,右手高高举过头顶,手里攥着一个竹筒,一边驾着骏马狂奔、一边高声大喊:“快开门、快开门,宁国国书!” 守城士兵利索的拉开城门,让骑士一路飞奔入城,然后又当着阮君宁的面将那沉重的门板严严的合上了。阮君宁身边是骏马跑过留下的滚滚烟尘,可是他却一点都不在意,仍然笔直的跪在那,表情沉静,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宫里头接到褚楼的国书后可没有阮君宁那么淡定,因为国书上说,郁骄阳作为赤夷皇太后,曾经是天启帝的贵妃,算起来也是永昌帝的庶母,庶子受伤,长辈理应前来探视,顺便还要带上永昌帝的小八弟,曾经的璃朝八皇子,现在的赤夷可汗郁恒。 阮君浩捏着这封国书,气得手直发抖。戴岳看出他情绪不稳,从他身边走过,顺手将他按在椅子上,从他手中抽出那明紫色的锦帛,轻声对他说:“陛下昏迷不醒,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章节目录 第254章 第二百五十四章 阮君浩颓然的靠近椅背,仰着头、闭着眼、深呼吸了好几个回合,还是没办法驱散胸中的怒火,只能烦躁的抬起右手,用拇指和中指使劲的揉着两侧的太阳穴,希望能稍稍缓解一下疲惫。 戴岳坐在他旁边,轻声的问:“你父皇这两天怎么样了?” 阮君浩连姿势都没换,只是用疲惫的声音解释道:“高烧总算是降下来了,太医们每天换着花样的喂药、施针、推拿、药浴,可还是没有任何一点要醒过来的意思!” 戴岳也为难的皱起了眉头:“这不是长久之计,你想没想过,接下来要怎么办?” 阮君浩:“想过,可是不能办!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一轻举妄动就是觊觎皇位的乱臣贼子!要不您当阮君宁为什么不敢回京,他堂堂一个郡王,若是想要进城,城门守军根本不敢拦他,可他宁愿每日跪在城门口表孝心、刷存在感,也不敢踏进城门一步,不就是害怕会背上图谋皇位的名声!本来因为他这层顾忌,我们还能放心的暗中安排一些事情,现在倒好,褚楼也跑出来添乱,他把郁骄阳派过来,就是想要恶心我们!” 戴岳脸上的担忧更重,斟酌着词语对外孙子说:“你有没有想过,像褚楼这种野心家,必定早就将我璃朝江山视作囊中之物了,如今他成功的灭了赤夷,又赶上你父皇重伤昏迷,他会不会......” 阮君浩:“......王相跟我说过这种可能,可郁骄阳此次过来是打着探望父皇的名号,就算我们知道他褚楼有这样的心思,却......不能在他们发作之前有什么动作!” 戴岳无奈的点了点头,又拿出循循善诱的语气劝解道:“这两□□中已经有了要求让山阴郡王回京、进宫与你一同看顾国事的声音,不如......让你母后下道懿旨让他回来吧?” 阮君浩皱着眉头发了好一会的呆,就在戴岳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去跟皇后亲娘说。 戴皇后从小受的就是正统的皇家儿媳妇的教育,不是那种呆呆傻傻只知道耍脾气的娇小姐,她早就知道不可能一直把阮君宁关在京城之外,之所以一直没吭声,只不过是心里抱着点侥幸,希望永昌帝能够尽快醒过来,让自己儿子抢个头功罢了。如今眼看永昌帝短期内醒过来的希望渺茫,又赶上郁骄阳要过来添堵,在阮君浩跟她提出要放阮君宁进城、进宫的时候,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不过还是担忧的对亲儿子说:“他心思深沉,诡计多端,你想没想好怎么应对?” 阮君浩冷笑一声:“他有再多的诡计,现在这种情势下也得收着、藏着!无论如何,先把这一遭应付过去再说吧!” 戴皇后也只能无语的点头,然后又打起精神,找来女官草拟懿旨,大意就是:“皇帝受伤,作为皇后,实在不忍心看到骨肉不得相见,所以特意下旨召阮君宁入京、进宫侍疾!” 阮君宁接到这道懿旨的时候倒是很淡定,扫了一眼就扔给身后的谋士们,还淡淡的说了一句:“看来我这父皇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了!” 谋士们挨个传阅了懿旨,左看右看,也找不到更多的信息了,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问阮君宁:“如此良机,郡王可要放手一搏?” 阮君宁手里捧着杯热茶,此时正将杯子举到鼻前,从那袅袅的烟气中嗅着茶香:“戴后和礼亲王怕是正盼着我放手一搏呢!这种时候,无论是我还是他,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扣上忤逆不孝的罪名永世不得翻身,所以......走一步看一步吧!”x 电脑端:/ 谋士们脸上都是惋惜之色,却也明白阮君宁说的都是正理,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野望,打起精神来另寻时机! 永昌帝的情况确实不太好。按理来说他当天跑马的速度并不快,可是寸就寸在这一摔刚好磕到了后脑勺,刚磕完以后他并没有晕,还扶着护卫的手站起来了。可一站起来就天旋地转,然后他就吐了,吐完了以后就白眼一翻、不省人事了!(_ 负责接诊的曹太医曾经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摸过他的后脑勺,发现那里并没有骨外伤,可越是这样的情况就越是让曹太医心惊,因为没有外伤就意味着肯定有内伤,脑子里的内伤.......再加上永昌帝连着发了好几天的高烧,好不容易把烧给退下去了,人却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曹太医敢对着祖师爷的排位发誓:先不说永昌帝还能不能醒过来,就算是侥幸醒了,脑子里还能留下多少货,那就只能看运气了!x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别看太医院的太医们每天围着永昌帝开展各种医学实验,可大家伙心里都清楚,永昌帝这一次怕是真的要歇菜了!可他的心肺功能还好着,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你说如果他很快就咽气了,那反倒好办了,大夫们只需要看着皇子和前朝大臣们争,到时候谁争赢了,让他们怎么说他们怎么说就行了。 可问题是皇帝还活着,先太皇太后却死了,这就意味着没有人能够从辈分上给出一个能够服众的处理办法。无论是戴皇后还是礼亲王、山阴郡王,谁也不能站出来说永昌帝就算是醒了也是个傻子,没有能力继续处理国政了,得找个接班人顶替。作为太医,虽然拿着朝廷的俸禄,可是却真的没有做好为国献身的准备,所以整个太医院都达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用最大的热情投入到给永昌帝针灸、按摩、泡澡的工作之中,等着站在权利顶端的那些人想出应对之策,咱们再照着办就行了。 曹太医心里却在剧烈的活动着。他原本只是太医院的一个小太医,连给正头主子们请平安脉这样的活都捞不着,就因为帮先帝给自己儿子下了一次毒,事业上就有了长足的进步,后来又向当时还是太子的永昌帝投诚,直接后果就是他在太医院的地位变得举足轻重了起来。职位升了、钱自然赚的也多了不少,如今又有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曹太医一边默契的陪着太医院的同事们演戏,一边心里头也在默默盘算:要不要做点什么,让自己更上一层楼呢? 章节目录 第255章 第二百五十五章 在永昌帝受伤后的第九天,阮君宁终于走进了那扇城门,骑着骏马一路飞驰着进了宮。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回来了,所以一路上也没有人阻拦,只是默默的为他打开一道道宫门,在他经过时却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不着痕迹的躲开了眼神的交汇,也回避了可能的探寻目光! 永昌帝也住在含元殿,那间他的父亲住了近三十年的华丽殿阁,他住进去还不满一年。 阮君宁踏着焦急的步伐一路跑到寝殿门前,站在门口时却猛然顿住了。寝殿内站着戴后和阮君浩,床前还有几个太医,正围着躺在床上的永昌帝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这场景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几个月前,他跟王媛刚刚从海西回来,入宫后看到的第一幕就是这样,只不过那时躺在床上的还是天启帝。 虽然之前已经猜到了永昌帝情况不容乐观,可当他真的看到这一幕,还是有些接受无能。他在心里悄悄地问自己:做好准备了吗?问完以后又冷冷的嘲笑了自己一番:做没做好准备又如何,这一刻,不是已经等了二十一年了吗?现在终于到来了,有什么可恐慌的?x 电脑端:/x 调整了表情和心情,轻轻地抬起脚、迈进那间熟悉又陌生的寝殿,脑子里猛然间又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将来,不知道多少年以后,或许自己的结局也是这样吧?不过......管他呢! 先恭敬地向戴后行了礼,又跟阮君浩相□□头致意,才轻轻地走到床前,看着那个脸色蜡黄、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那是他正值壮年的父亲,在太子位上熬了很多年、装孙子装了很多年,终于登上大位、可以高高在上、光明正大的用阴沉怀疑的目光看着所有人匍匐在自己脚下。这样一个男人,就因为几只马蜂,一匹蠢马,如今便毫无知觉的躺在这,任身边怀着各种各样心思的人使劲折腾。x :/ 永昌帝的头上此刻插满了金针,乍一看上去显得有点滑稽,太医们在他头上所有能找到的穴位上都扎了针,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的反应,还是那样无声无息的躺着。 阮君宁深吸了一口气,转头问自己的弟弟:“父皇.......现在是什么情况?” 阮君浩轻轻地皱着眉,用疲惫的回答道:“太医们使尽浑身解数,终于将高烧退了下来,可还是没有任何醒转的意思,现在每日只能靠着米汤和参片、参汤维持!” 阮君宁也皱起眉:“太医院竟没有一个顶用的了吗?” 阮君宁从出生起就是一个尴尬的存在,是以从戴后嫁进东宫,他便一直是乖顺、谦虚的,当着她的面用这样咄咄逼人的语气说话还是第一次,戴后虽然早就知道他志向不小,却还是有点不太适应,楞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太医们能想到的办法都在用,如今就盼着祖宗庇佑,这些办法能够慢慢起效!” 阮君宁脸上写满了心痛,又拱起手对戴后一礼。低下头的时候心里却在冷笑:祖宗?历来帝王家的祖宗就没干过什么正事,除了享用供奉,他们就只知道待在那一幅幅画像上冷眼看着子孙后代骨肉相残,指望他们保佑?还不如指望我亲爹早点咽气,还能少被这些庸医们折腾几次! 曹太医也侍奉在侧,竖着耳朵听着天字第一号家庭的几个人在那里打机锋,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觉得这位山阴郡王可能是个狠角色:要不要向他投诚?曹太医一边小心的拈弄着永昌帝脑门上的金针,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阮君宁既然回来了,就不可能再有人能够在永昌帝醒来之前将他赶出京城。阮君浩和戴后既然将他放了回来,自然也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介绍完了永昌帝的病情之后,戴后就无力地问他:“君宁,你想留在你父皇身边侍疾吗?若你此时疲累,今夜就还是让君浩守着!” 阮君宁直接红了眼眶:“父皇如今身陷病痛之中,儿臣怎敢再顾惜自身?况且君浩这些时日侍奉在父皇床前,也需要歇一歇,正好我也回来了,我们俩可以轮流侍疾!” 戴后早知道他会这样说,也懒得再跟他假客套,点了点头就对含元殿的内侍吩咐道:“去取几床厚被子来给山阴郡王用,如今虽是夏日,但晚上还是凉,别冻着了他,还有,让御膳房将郡王的膳食也送过来。山阴郡王刚刚回京,究竟该怎么侍奉陛下还不是太知道,你们都警醒着点!” 内侍恭敬地应了。阮君宁也一脸感动的谢过。戴后实在累了,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点了点头就转身往殿外走去。阮君宁低着头恭送,目光扫到她华丽的裙摆,心里忽然就有点不是滋味,他的母亲,那个商人之女,自打他记事以来就一直保持着敏感到近乎神经质的状态,每天除了念叨着永昌帝、讲述曾经的那些恩爱过往以外,任何事情都无法引起她的注意,包括自己这个亲儿子。所以他虽然是天潢贵胄,从小到大听到过的女性的关怀却几乎都是来自于这位嫡母的,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或者说只是应付,每一句话却都刻在他的脑子里:我们应该算得上是仇人吧?真讽刺! 直到戴后走远了,他才慢慢站直,转过身来看着阮君浩说:“你也回去休息休息吧!想必这些天你也累坏了,父皇这里有我就行了!” 阮君浩看着他满身的风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要不要去洗漱一下、再换身衣服?” 阮君宁一愣,又马上恢复理智:“无妨,我一会让人打水擦洗一下就好!” 阮君浩点点头,转身也出了寝殿。留下自己的庶长兄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双眼后脸上就只剩下了冷漠。他看着依然在忙碌的太医们,轻声问道:“这针还要扎多久?” 曹太医连忙转过身恭敬地答道:“还需要一刻钟,起针之后再喂一次药,今日就算是结束了!” 阮君宁点点头,正打算转身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一会,却发现回话的太医轻轻地跟着自己,诧异的回头看他,曹太医抓住这个机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转身,又凑到自己的同事们身边忙活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256章 第二百五十六章 阮君宁看着曹太医的背影若有所思,却一直都没有说话。曹太医手下忙活着,心里却一直在打鼓,不知道自己表示的是否足够明显:这位心里头至少长了十八个心眼,应该不会看不明白啊? 可是等来等去,直到他们将永昌帝脑袋上的金针全部拔掉,又小心翼翼的硬是给他灌下去小半碗药,阮君宁都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看着。眼看太医们的活都忙完了,收拾收拾就该集体撤退了,曹太医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了,低头安安分分的收拾着自己的药箱,准备跟着同事们一起离开。 就在他们拿好东西排好队,打算跟阮君宁打个招呼就告退的时候,意外就发生了。看起来一直捏着个杯子在发呆的阮君宁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右手一用力,那薄薄的瓷杯就生生的被他捏碎了,锋利的瓷片在他的手指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看起来很是惊心。 太医们倒吸一口凉气,刚想围过去表示一下关心就被伤员挥着手止住了:“父皇病体未愈,我这点小伤实在不适合在这寝殿里包扎,来一个太医跟我到净房里去处理一下便可,其他人都先回去歇着吧!”说完就起身往外走,边走还边掏出手帕,将受伤的右手严严实实的遮住。 曹太医非常机灵的快步跟上,其他太医一看有人去表功了,只能瞥了瞥嘴、暗骂一句:“媚上!”然后拎着药箱灰溜溜的离开了。 阮君宁进了净房,随便找了个小板凳坐下,曹太医凑到他身边,打开药箱拿出工具、跪在他面前仔细地帮他清理着伤口,却没有说话。阮君宁看着他这正经的样子,若是平时,自己大概还有心情陪他演演戏,可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他就是没什么耐心,索性皱着眉头率先发问:“因为你的一个眼神,我就将自己的手给割破了,你现在还打算端着?” 曹太医心里一紧,可是作为先后服侍过两代帝王的资深太医,这些年他的心理素质也有了长足的进步。一边利索的继续帮阮君宁清理着伤口,一边恭敬的说:“微臣并非故意拿乔,只是微臣想同殿下说的是陛下的病情,怕殿下听了伤心,所以想先将您的伤口处理好!” 阮君宁不耐的抽了抽嘴角:“边弄边说吧!” 曹太医:“.......陛下跌下马时伤到了头,醒转过来的希望渺茫,就算是能醒过来,神志可能也无法恢复到从前了!” 阮君宁:“皇后和礼亲王知道吗?” 曹太医:“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对这样的情况都心知肚明,可却没有人敢将真实的情况告知皇后娘娘和礼亲王殿下!每日施针、推拿也只不过是......” 阮君宁:“死马当作活马医?” 曹太医:“......殿下英明!” 阮君宁沉思了一下:“那......依你看,陛下还能.......” 曹太医:“这正是为难之处,那伤在头上,却没有伤到肺腑,所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阮君宁:“......我知道了,你的这份心意我领了,不过、我要你去帮我办一件事情!” 曹太医心里有点激动又有点恐慌,激动是因为貌似阮君宁已经接受了他的投诚,恐慌则是因为从这一刻起,他便身处漩涡中心,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了:“请郡王吩咐!” 阮君宁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他将缠着白色纱布的右手手掌举到眼前,慢慢的翻转着、仔细观察着:“我要你去将刚才同我说的这些都告诉皇后娘娘!”x :/ 曹太医楞了一下,呆呆的问:“皇后娘娘?不告诉礼亲王吗?” 阮君宁点点头:“是,只能让皇后娘娘知道,至于她要不要告诉礼亲王,那便是她的事情了!” 曹太医有点懵懂的点点头,在阮君宁挥手示意后退了出去,留下年轻的郡王独自坐在那里,看着墙壁上绘制的优雅侍女自言自语:“我的嫡母,二十年来,这个家庭里所有的温暖都是你给我的,虽然那只不过是敷衍,可是我依然感激,如今我给你一个机会,如何选择、怎么布置都在于你,这局旗我让你先走,至于最后鹿死谁手,就看我们各自的本事了!” 这些天,王媛被关在慈恩寺这座优美的牢笼中,几乎断了跟外界的一切联系。让红锦给阮君宁发信,除了在永昌帝刚刚出事后的第三天得到了一封内容为“乖乖待着”的回信以外,再没有任何消息。京城戒严、城门封闭,就算是相府或者是雷浅想给她送信,也不可能实现。她每天能做的除了趴在窗边远远地望着京城发呆,就是一言不发的跟在弘源身边。 弘源忍了她七日,到第八天实在是忍不了了,回头郑重的问道:“你不是来给先太皇太后诵经祝祷早登极乐的吗?每日跟着我算是怎么回事?” 王媛委屈的低下头:“我、我心里没底,跟着你还能安心一点!”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弘源:“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发生了,你、你怎么看?”(_ 弘源:“......我是出家人,生死在我眼中不过是一段旅途的结束和新的开始罢了!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王媛:“是啊!可是对于那些活着的人来说,你所谓新的旅程就是他们踏进修罗场的号角!” 弘源:“众生皆苦,谁又不是活在自己的修罗场中?人最大的痛苦源自于欲望,因为有了欲望、有了执着,所以时时刻刻都在争斗、算计,到哪日这世间之人明白控制自己的欲望才能得到真自由、真解脱,那么也就不会有人间八苦了!” 王媛:“可悲的就是世人追求的从来都不是解脱,而是欲望的最大化!” 弘源:“......你悟性不错,想不想换个追求?” 王媛:“?” 弘源:“十里外有座尼庵,你想不想去追求一下真自由?” 王媛:“.......”忽然很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我是脑子有多不合适,竟然会觉得跟着这个人心里会安宁一些?他也就是当了和尚,要是去当老鸨,他们店的生意一定是最好的!想到这里又觉得冒犯了佛祖,赶紧默念几句佛号忏悔,忏悔完了果断转身打算回自己的院子。 弘源在她身后追问道:“说真的呢,你去不去?” 王媛停下脚步,回头恶狠狠的说了一句:“那是你仰慕者开的,我才不去!”说完一溜小跑就消失了。留下弘源站在原地笑得云淡风轻! 章节目录 第257章 第二百五十七章 永昌帝昏迷不醒,朝政千头万绪却不能乱,所以大家伙倒是很默契的形成了一个联动机制。每天早晨由戴皇后带着阮君浩在含元殿正殿升座,听朝臣们挨个进来汇报朝政,然后由阮君浩跟王逸等老臣商议具体的处理方法,最后再以戴皇后的名义发出懿旨。这套程序虽然看着复杂一点,但是效率却很高,整个国家运行的还算是平稳有序。而阮君宁回来后,皇室代表就又多了一位! 正好赶上大家在如何接待郁骄阳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朝臣的想法主要分三派,一派自然是主张以国礼相待,因为人家现在毕竟是以一国皇太后、可汗的身份来的;第二派则认为郁骄阳原来就是璃朝后宫嫔妃,郁恒的身份也是璃朝的八皇子,抛开过往的那些恩怨不提,以普通皇亲国戚的规格接待他们就算是很客气了;而另一派则主张用比使臣的规格高一点、比国礼低一点的规格接待他们就行了,这样两边都能接受,也不至于闹的太尴尬! 阮君浩站在戴皇后身边,沉默的看着阮君宁,而阮君宁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参与讨论、表达意见的意思。戴皇后注意到了亲儿子的动向,也转头看着自己的这个庶子,轻声的问:“君宁怎么看这件事?” 阮君宁恭敬的向戴后一礼:“儿臣还年轻,这样重大的事,直接关系到我大璃国体,是以儿臣不敢轻易开口!” 戴后挑起弯弯的眉毛,不太适应他这样谦虚的态度:“无妨,说说你的看法,哪怕有什么不合适的,这满室老臣都是娴于政务的,自然会给你讲解明白!” 阮君宁一看推脱不掉,所幸大大方方的说:“儿臣以为,那郁骄阳本就是先帝后宫嫔妃,此次前来,名为探视父皇病情,实则是来炫耀,没必要特意礼待!” 他这样的说法虽然得到了一小部分朝臣的认可,却被其他大臣认为是意气用事,被一顿狂喷。阮君宁倒是好脾气,微笑着挨骂,对所有的意见都谦虚的接受,丝毫没有显露出不耐和愤怒。 众人还没吵出个所以然,殿外内侍就跑来通报,说赤夷又来国书了。戴后优雅的靠进椅背,对朝臣们说:“诸位可将争论暂缓,听听赤夷那边又有什么可说的!”见众人低头拱手后才给了身边的内侍一个眼色。内侍小跑着出门接了国书,又一路捧到戴后面前。 戴后伸出细白的手,拿过那卷赤红的锦帛轻轻的展开,视线在上头停留了片刻,突然满脸讥讽的嗤笑一声。x 阮君浩诧异的看着自己的亲娘,犹豫着开口询问:“母后?” 戴后脸上的表情已经由讥讽转为愤怒了,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将手中的国书递到亲儿子面前,冷冷的说了一句:“你自己看!” 阮君浩奇怪的结过国书、展开细看,越看眉头皱得就越紧。好不容易压着脾气看完了,转头对着亲娘不可思议的问:“这郁骄阳当国书是小孩子过家家写着玩的?说了就来、说不来就不来了?” “哼!”戴后抿了抿唇,努力压着胸中的怒气对王逸说:“郁骄阳国书中说郁恒偶感风寒,不宜出行,所以他们就不来了,不过为了表达对晚辈的关心,特意送上数种赤夷特有的珍贵药材,希望陛下能够早日康复!” 王逸:“……上一封信刚到,没隔两天就再次来信,看来两封信是接连送出的!”王逸实在不想将郁骄阳的信称呼为国书,如果可能,他甚至希望郁骄阳和她儿子赶紧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让璃朝中人不用再活得像个笑话! 朱啸一听到这样的消息就果断炸了:“她当我们璃朝是什么,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了?” 林悦倒是很淡定,出列对着戴后一躬身:“皇后娘娘和礼亲王不必愤怒,郁骄阳说是赤夷太后,可如今的赤夷早已今非昔比,至剩下一座皇城,算什么国家?说白了,郁骄阳母子不过是宁国褚楼立下的一座牌坊罢了,说不定哪天褚楼心情不好,他们连这座皇城都保不住,所以这样的‘国书’说到底也是个笑话,不搭理她就是了!” 戴皇后的怒气终于被林悦稍稍安抚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才对林悦道:“林大人说的是,这样的人,确实没有必要费功夫搭理他们!如今他们不来了更好,也省了我们很多麻烦,陛下生病期间,还要劳烦诸位大人多多看顾,所以大家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朝臣们被当傻子耍了一圈,自然也是愤怒的,可林悦说的对,像郁骄阳母子这样的身份,你跟他们计较就是自贬身价,实在没必要,而且戴皇后也发话了,大家也就行礼告辞,各自办各自的差事去了。x 电脑端:/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阮君宁看大臣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很识相的对戴后说:“母后劳累了一早上,还是先回椒房殿歇一歇吧,父皇那里儿臣去盯着,母后无需担心!”说完对着也对着阮君浩点了点头,转身也出了正殿,将空间完全留给戴后母子。 阮君浩走到戴后身后,轻轻地给她捏了捏肩,温柔的问:“儿臣送母后回去歇歇?” 戴后一早上连累带气,确实有些疲惫,也就不再推辞,任儿子将自己扶起来,一路陪着慢慢的往椒房殿走。此时时辰尚早,阳光还没有那么炙热,母子俩索性选择穿过御花园,权当是散步了。 戴后:“刚才为什么一直那样盯着君宁?” 阮君浩:“儿臣总觉得他自打从海西回来以后就不大对劲,而且这个不对劲好像每次都和褚楼有关!” 戴后:“宁国国君褚楼?应该不至于吧?他若有意于皇位,那么与褚楼过从甚密又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总不至于想让褚楼帮他争夺太子之位,那岂不是与虎谋皮?” 阮君浩摇摇头:“儿臣也说不清楚、也没有实证,却总是有些不安!” 戴后轻叹一声:“你这个庶长兄,看起来温文有礼,其实从小就是个心思深的!你知道吗,他八岁那年的春节,他的母亲陈氏发了疯病,他就敢拿绳子捆了他亲娘一晚上,只为不让她跑出来被人看到、被人嘲笑!” 章节目录 第258章 第二百五十八章 阮君浩猛的站住脚,转头震惊的看着亲娘,不敢相信的问:“还有这样的事?” 戴后点点头:“后来还是我身边的文娘发现他们母子没有出现在大宴之上,就告诉了我,当时你父皇跟那庶人(齐王)之间关系正紧,我怕有人挑唆生事、说东宫苛待妾室、庶子,就亲自去查看,没想到进门就看到陈氏被困得死死的扔在床上,你那庶兄为了不让她叫出来,还拿帕子封了她的嘴,自己就缩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亲娘在床上挣扎!” 阮君浩:“……我都不知道!” 戴后惨淡一笑:“当时东宫风雨飘摇,这种事自然是瞒得死死的,怎么可能叫你一个小孩子知道呢?” 阮君浩:“那父皇当时知道吗?” 戴后摇了摇头:“我原本是打算告诉你父皇的,想让他拿个主意,可当时君宁跪在我面前不断的磕头,求我不要告诉你们的父皇,他知道若是你父皇知道了这件事,陈氏就只有两个结局,要么是找个借口远远的送到庙里,从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要么就是一碗毒药了结了性命,对外报个暴毙也就算了,所以他求我,向我保证陈氏绝不会给我添麻烦,他会处理好一切,要我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阮君浩愣了片刻才消化掉这个消息,几步追上戴后继续问:“我记得……陈氏的疯病并不严重,印象中就没怎么犯过啊,每年宫里的家宴、大宴都会参加啊!” 戴后:“所以说君宁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你不知道是因为这件事被他藏得太好了,陈氏发病时他就把她困住,锁在屋里一直到她疯劲过了,清醒了才松开,又自己找大夫、配药,拿到卧房里偷偷煎好喂给他娘吃,坚持了好些年,才算是控制住了病情,我若不是偶然碰见,恐怕也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阮君浩:“竟然是这样!” 戴后看了儿子一眼,有点泄气的说:“也怨我,当年太年轻了,想的还是不够长远,光顾着你父皇那一头,早知道有今日,我刚嫁进东宫时就应该把还在襁褓中的他要到身边养着,不说捧杀不捧杀,养得性子绵软一些,你今日的困难就会少很多!” 阮君浩挽住亲娘的手臂,笑了笑说道:“有些人生来傲气,压是压不住的!母后也无需为我担心,褚楼的事情只是我的一种猜想,并不一定是真的!”嘴上这样安慰着母亲,可是从馆陶公主和亲到褚楼攻陷赤夷,到上回自己在赤夷遇袭,再到这次郁骄阳的出尔反尔,阮君浩心中的疑虑越发重了。(_ 送戴后回了椒房殿,阮君浩又回到含元殿的东偏殿,这里是专门给他收拾出来的临时住所,说是临时的,可是阮君浩心里清楚,自己恐怕很长时间都要住在这里了。坐在书桌后想了好半天,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抽过一张信笺低头匆匆写就,然后叫来江远,低声吩咐了几句就将信笺折好封住、交给了他。 王媛最近过得简直是度日如年,又懒得再跑到弘源身边去讨嫌,只能每日趴在窗口,眼巴巴的望着京城的方向发呆。所以在傍晚时猛然听到山下一声巨响,吓得她差一点就跳了起来。惊吓过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伸着脖子往下看,结果就看到绿萝一脸悲催的紧紧贴在崖壁上,无奈的看着脚下刚才被她不小心触动的响雷。 王媛:“……京、京城不是戒严了吗?你、你怎么跑来了?” 绿萝仰起头,看到是王媛才长出了一口气。喊了一声:“接住了!”同时扬手抛上来一根绳子。 王媛下意识的接住,在栏杆上绕了几下,自己又牢牢的抓住绳尾,觉得牢靠了才对着下头喊:“好了,你上来吧!” 绿萝轻功了得,又有绳子做辅助,轻轻借了几个力就一个翻身落到了屋内。王媛又利索的将围栏上的绳子拆下来,正打算接着刚才的问题继续问,刚张开嘴就听到前头院门处传来咚咚的拍门声。 王媛只能叮嘱绿萝不要出声,自己快步跑下楼梯,冲到院门口,赶在邓嬷嬷说话前对前来询问她安全的僧人说:“无妨,我刚才闲的没事干就在窗边抛石头玩,没想到脱手了,触动了山崖上布放的响雷! 僧人们还是有点犹豫:“女施主确定无妨?要不要我们将山崖排查一番?” 王媛有点尴尬,可为了避免漏馅,索性顺水推舟道:“嗯!~~确实是我无意间触动了响雷,大师们若是不放心,排查一下自然是好的,只不过要劳烦各位了!” 僧人们点点头就告辞组织人员去巡山了,王媛假装没事的冲着邓嬷嬷点点头,又用平缓的步伐慢悠悠的上楼,站在楼梯口竖着耳朵听了半晌,确定没有人跟上来,这才转身拉着绿萝走到窗口轻声问:“你、你怎么回事?京城都戒严了你还跑过来,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绿萝翻了个白眼,手臂一撑跳到围栏上坐好后才说:“最大的事情就是陛下受伤昏迷、至今未醒!还有,京城今早已经解禁了!” 王媛:“解禁了?” 绿萝点点头:“嗯,陛下短时间内怕是醒不过来了,朝政上有皇后娘娘和两位皇子坐镇,你祖父他们这些老臣也很稳得住,所以暂时不会出什么问题,既然如此,也就没有长时间禁止京城百姓出入的道理了,城门自然要开!” 王媛像个傻子一样楞楞地看了她一会,才算是倒清楚她画中的全部信息,“那、那你来是?” 绿萝在袖子里掏了掏,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信笺递给她:“主子让我来给你送一封信,还要一个答案!” 王媛:“……”小心翼翼的接过、展开,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心一点点的往下沉。阮君浩的信里除了问她是否安好之外,最主要想问的是之前他们去海西时,阮君宁是否有什么异常举动,比如说是否跟褚楼接触过什么的! x 电脑端:/ 章节目录 第259章 第二百五十九章 阮君浩的这一封信,就好像是在王媛给自己找的那个乌龟壳上狠狠的剌开了一道大口子,逼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内心的恐惧,还得亲身参与其中。 绿萝看她皱着个眉,好像有很多的难言之隐,好奇心作祟之下就问了一句:“怎么了?主上又说要娶你?” 王媛抬起头,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想什么呢?他问我点事情,我不太清楚,正在想该怎么回复他!”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阮君宁确实跟褚楼有来往啊,而且貌似牵线搭桥的还是我!~~~这可怎么整啊!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究竟该出卖爱人还是该出卖家国情怀,只能又对绿萝说:“这个事有点复杂,我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这样吧,你今晚就住在我这,给我点时间给你们家亲王写回信,明早给你!” 绿萝略一思索,想着江远也没有特意催促要王媛立马给回信,觉得明天再回去问题应该也不大,所以爽快的答应了,不过是有条件的:“我没吃午膳就被派出来找你,这会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王媛:“......一会就有人来送饭,我给你端上来!” 绿萝:“哦!有肉吗?” 王媛:“.......这里是寺院!”说话的声音和着磨牙声!说完把阮君浩那封信团吧团吧塞进袖子里,气鼓鼓的就下楼了! 当天晚上,王媛的晚膳全数贡献给了绿萝,她自己则将纸笔拿到一楼的花房里,咬着笔杆冥思苦想去给阮君浩写回信。她最终还是决定偏向阮君宁,尽管猜到了他之前对阮君浩做过什么,至少有两次让他险些丢了性命,可是她真的做不到将褚楼的事情和盘托出,因为阮君宁从小到大这一路走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所有的一切都是靠着自己一点一点争出来的,她实在不希望因为自己,让他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所以在那封回信中,她给阮君浩的答复是:“当时我迷失在鄂州的林海中,后来阮君宁和霍思宏找到了我,之后我们就一同前往海西,一路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也没有什么陌生人出现,所以我确实不知道他跟褚楼究竟认不认识、接没接触过!” 回信写到半夜,等王媛收好上楼时,绿萝早已经在床上睡成了大字型。王媛坐在床边嫌弃的推推她:“你不是暗卫吗,怎么这么没有警惕性?” 绿萝连眼睛都没睁,翻了个身懒懒的说:“一听脚步声就是你,有什么可警惕的?” 王媛:“......”就你这样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第二天一大早,王媛的早膳再次全数贡献给了绿萝,她只能蹲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哀叹自己可怜的肠胃。好不容易这位姐姐吃饱了,一抹嘴,又顺着窗子爬了出去。王媛伸着脖子提醒她:“你、你可小心着点啊,这下头的响雷可是昨日新布下的,你别又给弄响了,我可连借口都不好找了!” 绿萝一脸傲娇:“我昨天那是不知道,好好的寺庙闲的没事在崖壁上布什么响雷,今日知道了,怎么可能再次中招!” 王媛:“反正你还是小心点吧!”心里却在流泪:你当然不知道,姐姐的名节差点交代在这寺庙里,就指着这些响雷保平安呢,结果歹人没等到,倒是等来一个你!吐槽归吐槽,还是眼巴巴的看着绿萝几个跳跃,轻巧的落在了地面上,还抬头冲着她摆了摆手报平安,这才算彻底的放下心来!x 绿萝此行虽然让王媛为难了一番,不过好歹算是辗转的知道了阮君宁已经光明正大的进了京、入了宫,没受伤也没什么太大的危险,也算是意外收获了,只是永昌帝现在的这个情况,实在是......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自己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又屁颠屁颠的去找弘源,希望这位年纪轻轻的方外高人能指点迷津。弘源这次倒是没有损王媛,还在自己的私人冥想地摆了张茶桌、扔了两个蒲团,跟王媛对坐着品茶,认真的听着王媛分析如今的朝廷局势。 听完后略一沉默,看着王媛问:“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王媛被他问得一愣,回过神来又暗自感叹:大师,你要不要这么敏锐啊?撇了撇嘴,还是打算装一下:“朝廷大事,与我个人有什么关系,只不过家族深陷其中,有些看不清罢了!” 弘源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你祖父官拜宰相,你父官位也不低,你们王家世代簪缨,如果单纯的站在人臣的角度,如今这样的局势于你们家来说不是最有利的吗?陛下昏迷不醒,两位成年皇子谁也没办法名正言顺的继位,正是需要朝臣支持的时候,哪怕你们家不想站队,也只需要认真的处理好政务、不出大的岔子即可,来日无论是谁登基,都离不开你们这样的家族,你若真是为了家族思量,恐怕早就蒙在被子里偷偷笑了,还用得着如此忧心?” 王媛:“.......越、越是像我们家这样靠近权力的人,就越要考虑长远!如今这样的局面必然不是长久之计啊,我担心也是正常的吧?” 弘源:“你知道吗?这世上最渺小的就是人力,最强大的也是人力!” 王媛:“额?” 弘源放下手中的茶杯,视线越过王媛,远远地望着那座繁华的城市:“因为所有的人力都源自于欲望。人,为了心中的欲望可以不择手段,更何况是那金光闪闪的皇位!可有的时候,人力也是渺小的,所谓命里没有莫强求,强求而来的,往往也不得长久!”x :/ 王媛:“绕来绕去的,你想说什么?” 弘源嫌弃的白了她一眼:“你不是问我怎么看如今的局势吗?我想告诉你的就是这局势的发展,就藏在那些人的心里,他们想要怎样的结果,就会向着那样的方向去努力。你说陛下昏迷不醒,如今的局势一触即发,若前朝后宫都不想让他死,那么他即便是醒不了,也能千秋万代!若是有人有私心,那么挡路的那个人,死期不远矣!” 章节目录 第260章 第二百六十章 弘源的一番话,说得王媛哑口无言、愣在原地,她从来都知道皇权斗争是残酷的,皇室之中也从来就没有什么兄弟之情,可从永昌帝的身上,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想登上那个位置,屠杀兄弟根本就是必经之路,如果有需要,弑父杀母也不是不可以,而阮君宁未来要走的路,还会有她王媛的身影,或者说早就已经有了! 可是她能退缩吗?能甩手告诉他,自己不干了吗?好像不行,早在那一次她逃出京城开始,或许更早,早到她从北疆返京、早到五岁那年的那场宫宴、与那两个少年的那场对话…… 弘源看出王媛的不对劲,终究是有些不忍:“你也无需恐慌,万事当前,只要守住本心即可!” 王媛有些失落的转头看向远处那座繁华的城市,有点茫然的说:“我、我最害怕的就是不知道自己的本心是什么!我想要的东西恰恰就是我最害怕的,我不断逃避,却又做不到放弃,最后只能左右为难!”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弘源:“这世上又有多少人真正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本心并不是指你最想要的是什么,而是指你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去做的、去附和的、去顺从的!” 王媛回过身懵懂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弘源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意思,你的人生、你的本心终究是要你自己去过、去守,到头来求的也不过就是无悔罢了!” 王媛再次沉默,弘源则默默的起身离开,留下她独自看着远方,慢慢的理清自己的思路。可是王媛根本就没有思路,让她坚持所谓的道德、底线?可是她刚刚给阮君浩的那封回信又算什么?让她坚持爱情,那自己一直以来的逃避又算什么?矫情吗? 直到离开慈恩寺那天,王媛也没能想出结果。告别时豆腐哭了,躲在弘源身后死活不肯出来,弘源脸上还是挂着一贯温雅的微笑,看了王媛一会,最终叹了口气,老气横秋的说了句:“不要失了本心就好!” 简简单单的一句旧语,却莫名的让王媛心头一震,楞楞地看着他问:“若情成了本心的阻碍?”x 弘源嫌弃的白了他一眼:“情有多长?你试过便知!” 王媛的心情更加沉重,却只能勉强的点点头,回身在红锦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离开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之前期盼了那么久,真的到来时却又觉得格外不舍。车轮慢慢开始转动,一点点的沿着山路向下,豆腐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从弘源身后冲了出来,跑到山门边、扶着门框大声的冲着马车喊:“你、你要经常来看我!”x :/ 车厢内的王媛掀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子使劲朝着越来越远的豆腐挥手,大声的回答:“我会经常来的!”说完这句话,泪水也夺眶而出,一滴一滴洒在山路上。 山路崎岖,在茂密的树林中蜿蜒向前,看不到终点。王媛沉默的窝在车厢的最里侧,低着头一声不吭,面色茫然,红锦和邓嬷嬷对视了一眼,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劝解她。寂静就这样蔓延开来,车轮碾过路面发出的“咕噜!”声成了唯一的伴奏。 三人都以为这样的沉默会一直持续到终点,变故却毫无征兆的发生了。马车外的车夫忽然大喝一声:“你们是何人?竟敢拦相府的车!” 这声大喝成功的将发呆的王媛惊醒,她看了邓嬷嬷一眼,不顾对方阻拦的目光,伸手拽过一旁的帷帽扣在头上,探身掀开车帘,就见到了马车前方的情景。 怎么说呢,说这是打劫都有点委屈那些职业劫匪了,因为马车前方确实站了六个男子,他们拿着刀棍,一脸凶恶的看着马车。可王媛自认为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娇小姐,她去过海西,知道当一个人手上沾染过无辜之人的鲜血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而此时眼前的这些人尽管呲着牙、瞪着眼,目光中更多的却是无赖气,而非嗜血的狠劲,他们的身型也太过懒散,并不是练家子才会有的精干。 王媛忽然间就想到了慈恩寺中的那个夜晚,那个爬进自己卧房的油腻男子。对方带着满满的恶意而来,想要毁她名节、取她性命。还有这一次,这些人劫持了自己后会做什么?答案甚至无需费心去猜!可是对方实在是太过小瞧她王媛了,觉得她在这样的时候就应该花容失色、浑身颤抖、束手就擒、任人践踏? 王媛忽然很委屈,即委屈又愤怒,她几乎是颤抖着转过身,快速的在车厢的行李里翻找着,最终在箱笼的最下面摸到了一个冰冷而坚硬的东西,那是一把弯刀,是当年在北疆时瓦斯亲手为她做的,因为她喜欢瓦斯在家族祭礼时配在腰间的那一把,实在太想要了,瓦斯拗不过她,只能自己动手做了一把一模一样的给她。 那乌黑的皮质刀鞘上没有任何装饰,朴素的近乎简陋,可是刀身出鞘,却带着内敛的寒光,刀锋像是一弯新月,最末端尖锐的嗜人。 王媛随手抽了根丝带,三两下将自己宽大的袖筒和帷帽松散的纱幔绑好,咬着牙弯腰走出车厢,站在车夫身边大声对他说:“放心往前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姑奶奶今天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总是跟我过不去!” 挡在车前的几个男子看到王媛这样先是一愣,紧接着就爆出一阵狂笑,边笑还边用轻佻的语气调侃道:“呦呦呦,没想到这还是个泼辣货,那就让咱们看看这泼辣的小娘子究竟有多够劲,你放心,哥哥们都是有手段的,保证叫你试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说完就嬉皮笑脸的朝着马车围拢过来! 王媛死死的盯着那些人,一手捏紧刀柄,一手紧紧的攀住车柱,微微偏头冲着车夫大吼:“跑!~~~” 车夫得令,攥紧缰绳、猛的一甩鞭子,马匹受疼,拼命的撒开四蹄向前狂奔,马车像离弦的箭一般直直的照着那群男子冲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261章 第二百六十一章 几名男子没有料到王媛竟然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让马车直冲过来,慌乱之下只能向两边闪避。可他们带着任务而来,又被王媛的举动激起了怒气,躲闪之后又捏着武器向前,想要抓住马匹、逼停马车。 王媛紧紧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在马车靠近站在最前方的男子时,将手中的弯刀高高举起、狠狠挥下,锋利的刀刃正正的划过男子的面颊,直达颈项,毫不留情的割裂皮肤、挑破血管,鲜血喷涌而出,在王媛素白的裙摆上落下朵朵红梅。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作出反应。王媛的眼睛也染上了血色,拼命的挥舞着弯刀,不顾一切的砍杀着所有靠近马车的心怀不轨之人,留下一道道血迹。直到马车完全冲过了几个男子的包围圈,她才粗喘着示意车夫停下。 王媛深吸了几口气,觉得气息稍稍平顺了才跳下马车,绕到车后。她冷冷的看着片刻之前还一脸张狂的六个男子,有三个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没有了反应,还有两个男子跌坐在地,或捂着手臂、或捂着胸口,疼的瑟瑟发抖,唯一剩下一个没有受伤的,呆愣的站在原地,惊恐的望着王媛,手中的棍子早就掉在了地上。x 电脑端:/ 王媛抬起弯刀,指着那人用冰冷的声音说:“无论是什么人让你来的,回去告诉他,再有下次,这些人的今日就是他的下场!还有,你们拿钱办事,出了人命,就去找那人索命,再让我见到,你们死得绝对要比今日难受千倍、万倍!”x :/(_ 说完之后决然转身上车,淡漠的给车夫扔下一句:“走!”就掀帘进了车厢。 车帘刚刚落下,王媛周身的力气就彻底被抽空,弯刀坠落、她的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向下滑,邓嬷嬷赶紧起身扶住她,顺便用一个眼神压下了红锦没有来得及冲出口的惊呼! 车夫应该是被刚才的一切吓到了,拼命催促着马儿快跑,带得整驾马车剧烈的颠簸。车厢内的三人却都没有功夫顾及这个,红锦在邓嬷嬷的眼神指挥下颤颤巍巍的捡起弯刀,摸出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上面残留的血迹。 而王媛则被邓嬷嬷紧紧的搂在怀里,像安抚小孩子一样,一下一下的拍着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王媛沉默的趴在熟悉的怀抱中,拼命的呼吸着那里带着淡淡皂角香气的空气,希望这平和的味道能够稀释自己心中汹涌的怒气和翻腾的恐惧。 “我杀人了!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可是我杀的不是无辜之人,他们带着恶意而来,想要侮辱我、践踏我,致我于死地,我不杀他们、死得就会是我自己,或许还不止我,还有邓嬷嬷、红锦、车夫,甚至还有我的家人,也会因此事而蒙羞,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王旭也会前途尽失,整个王氏家族都会被蒙上阴影……这样的情况之下,我怎么能犹豫、怎么能手下留情?我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害我的人!”王媛在心里拼命地劝说自己,她想通了,可想通了并不代表就不害怕、不难过、不愤怒,最终这所有的情绪都化成泪水。 她哭了一路,直到马车驶入城门,才勉强止住,在邓嬷嬷和红锦的协助下换掉身上染血的衣裙和帷帽。 王媛回京时跟离开的时候一样低调,就是一辆马车静悄悄的停在相府正门,王媛还是一身素衣,一顶帷帽,沉默的在红锦和邓嬷嬷搀扶下跳下马车,沉默的进了府。可是对于相府和山阴郡王府的人来说,舆论战才刚刚打响,两府散出去的人在京城的各个角落散播着王媛是如何虔诚,靠着一己之力,助先太皇太后早登极乐!而相对于山阴郡王府,相府还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悄悄查找害王媛的凶手。 知道自家小孙女今日午后要回家,王逸特意翘了下午的班,早早回家等着,没想到就等来了眼睛肿的像一对水蜜桃的王媛。 王媛没那么识大体,在这件事情上她也不觉得自己有瞒着的必要,所以王逸一问,她就哭着扑进祖父怀中,将自己前后两次遇袭的经过都说了。 王逸果断怒了,一把将手边的杯子扫落在地,一边紧紧的搂住王媛,一边对着旁边的荣伯吩咐:“去,派人去查,不要走漏风声,以防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对我媛儿不利、要与我王家做对!” 至于阮君宁那边,王媛对红锦说:“我不知道他能给你什么,但我保证,你若将这件事泄露给他一丝一毫,我就让你失去存在的意义!” 红锦惊恐的看着王媛,或许也是被她刀下的鲜血震慑到了,便也乖乖的点头保证! 至于为什么不想告诉阮君宁,王媛告诉自己的理由是在永昌帝昏迷不醒的这个特殊时期,阮君宁要操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自己实在不应该再给他添麻烦了。 所以那天下午,王媛见过家里的长辈们(王旭在上学,晚上才回家)之后,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个人泡进有些烫人的热水里,沉默着放空。 “或许我该哭?”她有些自嘲的想,紧接着又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不,我哭的够多的了,哭不出来了,我要笑,笑着等待躲在阴暗中的那个人浮出水面,然后对着他笑,让他看看我活得有多好!” 她一直泡到浴桶里的水都凉透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估摸着王旭快要放学回家了,才捧起一汪水,猛的扑在脸上,让自己清醒一些,才站起身来、迈出浴桶。 她没有擦去身上的水迹,也没有披上衣衫,就那样光着脚一步步的走出净室,走进卧房,站在铜镜前,沉默的看着里面湿漉漉的自己。那个身影年轻、纤瘦、面容娇美,一缕一缕的长发像水藻一样贴在莹白的肌肤上,还有那双手,洁白、手指圆润光洁,任谁也看不出来,不久以前,那上面曾经沾染过鲜血? 章节目录 第262章 第二百六十二章 王媛就那样站着、看着,直到傍晚的寒意一点点的侵入肌理、浸透骨髓,直到她不自觉的开始打起了寒颤,才收回视线,自己找了身衣裳换好。头发还潮湿着,她也没有心情去理会,只是随手抽了根发带系在脑后就出了门,去跟家人一起用晚膳! 看到亲姐回来,王旭很激动,拉着她问东问西。王媛便一直微笑着解答他的各种问题,只字未提自己两次遇险的经历。大约是这样的姐姐跟平时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王旭最后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佛法果然能够渡人!” 王媛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果断收起慈爱的笑容、虎起了脸,抬起手照着他的后脑勺就给了一下子! 王旭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感叹:“嗯,还是这样正常点!”一句话逗得满室皆笑,王媛动手揍完亲弟弟,心情顿时也阳光了不少,不再是之前刻意维持的温和平静,而是真的开心了起来。x :/ 用完晚膳,一路微笑着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的瞬间,所有的好心情仿佛也被关在了室外。她边往自己惯常喜欢窝着的贵妃榻走,边不耐烦的一把扯下束发的丝带,任长发披散。(_ 推开窗子,抱膝坐在榻上,扬起脸看着挂在深蓝天幕上的月亮,静静地等待着,因为她知道,今晚阮君宁一定会来!或者说她希望他会来,希望他能来对自己说一些话,说他有多不容易、有多为难、多无奈……只要他说,什么都可以! 不知道等了多久,王媛隐约觉得已经将近午夜了,门外才传来红锦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姑娘,您睡了吗?” 王媛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像是高兴,又好像带着一点点的失望,可她不允许自己露出任何不该有的情绪,于是调整了表情,冷淡的应了一句:“还没有!” 卧房的门应声而开,红锦身后果然站着阮君宁。红锦有些担忧的看了王媛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伸手带上了房门。 阮君宁进入房间、走到王媛面前。王媛淡淡的看着他,连姿势都未曾改变,就那么与站在榻前的阮君宁对视。 阮君宁的表情有些复杂,有些担忧、有些愧疚,又带着点恼怒,最后都化成一声长叹。他坐到王媛身边,展开双臂,一手搂住她的后背、一手抱住她蜷起的双腿,就着这样的姿势整个将她抱进怀中,紧紧的搂住。 王媛沉默而柔顺的窝在他的怀里,闻着他怀抱中淡淡的木樨香气,胸口翻涌的怨气奇迹般的一点点平息下来,到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她轻轻的伸开双腿,展开双臂环住他的腰,靠近他的胸口低声嗫嚅了一句:“我很担心你!” 阮君宁更紧的抱住她,紧到仿佛要将她按进自己的血肉之中,紧贴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对不起!” 就是这一句,瞬间将王媛全部坚强和伪装击碎,明明下午已经告诫过自己不准哭,可是鼻尖的酸意却瞬间涌了上来,她将脸颊紧紧的埋进他的肩窝,放下所有的顾及就开始哭泣,刚开始时是小声的啜泣,到后来就变成了放生嚎啕。阮君宁一直抱着她,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放任她在自己怀里倾泻所有的委屈和不安。 王媛哭了很久,直到自己已经浑身无力了,才渐渐止住眼泪。阮君宁打横抱起她,温柔的将她放到床上,自己又起身打湿了一块帕子,轻轻的将那张小猫脸擦干净,自己也随便抹了抹脸、擦了擦手,将帕子随手一扔,也掀开被子躺了下来,将王媛紧紧的揽在怀里。 王媛已经哭到缺氧停机的大脑终于又勉强运转了起来,用不太理解的表情看着躺在自己被窝里的阮君宁。她这样的表情成功逗笑了山阴郡王,他笑着轻拍了一下王媛的脑门:“别胡思乱想,我太长时间没见到你,所以今晚就在这里陪着你!” 王媛:“……”这一天经历的实在是太多,情绪几次大起大落,最关键的是哭的实在是太多了,此时窝在阮君宁的怀里,她什么都不想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王媛遵从了自己的欲望,将脸埋进他的怀里,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在半梦半醒之间,还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大手在自己的后背上轻轻的拍着,耳边远远的传来一声叹息,还有一句:“对不起,我会补偿你的!”那声音实在是太远太低了,王媛努力的想要打起精神、听到更多,却实在抵不过浓重的睡意,还是被拖进了黑甜的睡梦之中。 王媛这一觉睡得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再睁开双眼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了。身边的人早已离去,连那块床铺都已经凉透。她楞楞地看着头顶熟悉的胭脂色床帐,一时间竟然没能分辨出此刻自己身在何处,直到帐外传来邓嬷嬷轻声的询问:“姑娘还没醒吗?” 红锦压低声音答了一句:“嗯,想是昨日累坏了!” 王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身处相府自己的卧房之内。她轻咳了一声,引起帐外两人的注意、有点艰难的撑起身子,正要掀开被子又猛然想起自己忘了点东西,垂下目光,飞速的看了一眼被子下自己的身体,确定还穿着昨晚上那条长裙,才算是放下心来。 撩帐、下床,有点不好意思的接过邓嬷嬷递过来的温水,一口气喝了半杯,才开口询问:“那个、我起的有点晚,长辈们那边?”x 邓嬷嬷笑着回答:“放心吧,都知道你昨日累坏了,相爷早晨上朝前特意叮嘱了,不让叫你起来用早膳,就为了让你好好歇一歇,厨房灶上还特意煨着鸡丝粥,就等你睡醒了,好叫你吃上口热乎的!” 王媛嬉皮笑脸的往前一靠、倚在邓嬷嬷肩上,耍着赖说:“我饿的紧,嬷嬷去帮我取来可好?还要点小酱菜!” 邓嬷嬷最受不了她这个样子,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头,嘱咐红锦帮她洗漱,自己便快步出门、奔厨房去了。 章节目录 第263章 第二百六十三章 王媛侧耳倾听,确定邓嬷嬷的脚步声走远了,才转头问红锦:“他什么时候走的,说了什么吗?” 红锦有点紧张:“郡、郡王天不亮就走了,说是还要入宫去听政,临走时看姑娘睡的正好,就特意没叫醒您,郡王还说他一有时间就过来看您!” 王媛“哦!”了一声,又看着她慎重的问:“昨日的事,你没有告诉他吧?” 红锦更紧张了:“没有、奴婢绝对没有说!” 王媛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红锦紧张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了,索性一掀裙子跪倒在地:“姑娘,奴婢真的只字未提!”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看红锦着急的小模样,应该没说假话,这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好了好了,没说就好!” 回到相府,王媛的生活重归平静,可宫里的明争暗斗却远没有结束!戴后每天都在承受着煎熬,曹太医终于找到了机会,将永昌帝的病情和未来可能的结果告诉了她,在刚开始的惊慌过去之后,她开始认真的思索自己和亲儿子的未来究竟该何去何从! 若是一直维持现在的状况,固然是无功无过,只要永昌帝还有一口气,这样的平衡就能长长久久的维持下去。可是每日的米汤和参片究竟能让他支撑多久谁也不知道,够不够时间让朝臣们决定支持阮君浩成为储君,或者说会不会给阮君宁足够的时间和机会,让他能够培养起能够跟阮君浩抗衡的势力? 戴后在犹豫、在纠结!他忽然有些恨那个躺在含元殿里的男人,她的丈夫,恨他的自负和多疑,恨他为什么不像天启帝一般,早早立下皇后嫡子为储君,那么如今她和她儿子面对的应该就是另一番景象了!“也许,差别就在于天启帝是真的很爱自己的那一位发妻,而永昌帝爱谁?爱陈氏?爱我?呵呵......从始至终,他最爱的应该只有他自己,他的储君之位、皇帝之位!” 在戴后的一生中,这样怨怒交加的情绪总共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嫁入东宫后发现了陈氏和阮君宁的存在,一次就是此时此刻,而这两次都是拜那个男人所赐!她自嘲的摇摇头、叹了口气:“真是前世冤孽!” 自己拿不定主意,娘家父亲就成了最值得信任的依靠,戴岳就在一日早朝议政后被留了下来,跟着亲女儿一路到了椒房殿。 戴岳这一辈子可以称得上是人生赢家了!家族鼎盛,自己身居高位,又养出了一个皇后闺女,最关键的是闺女还生了一个出色的外孙。可世事的规律就是物极必反,如今皇权交替就在眼前,他从投机者变成了需要披挂上阵、争取胜利的参与者了。看着亲闺女深锁的眉头,戴岳忽然间就理解了魏星野,明白了他的阴狠和决绝:“这特么不只是搏命,这是拿全族的命去赌啊!成了一本万利、败了身死家破,容不得你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退缩!” 对于永昌帝的身体状况,戴岳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猜测,只不过从闺女口中得到证实,又是另一番感触,他试探地问:“皇后娘娘作何打算?” 戴后也实在没有心情跟亲爹打太极,将自己的想法和担忧都说了,临了还加了一句:“即便我们此时不动,到头来还是需要全力一争,只怕那时会更惨烈!” 戴岳也顾不得什么天家礼仪了,反正此刻殿内也没有外人。他右手扶额,让圆滚滚的身体整个陷进椅子里,愁的直想薅头发:“愁就愁在阮君宁那小子不但占了个长子的身份,自身能力和人望也都不差,我们现在贸然行动,不但会被人诟病、说我们盼着陛下......更会激起一些人对他的同情,这实在是不太好办!” 戴后抿了抿唇:“若......若陛下的身体......是否更有利一些?” 戴岳放下右手,眼睛冷淡的望着自己的女儿:“你没动手吧?” 戴后紧张的摇摇头:“没、我还没拿定主意!” 戴岳稍稍松了一口气:“陛下当初为储君多年,占着正统的名头,又有先帝和朝臣的支持,齐王之乱才算是有惊无险。可我们现在的处境与那时不同,君浩虽是嫡子,却也是次子,在朝臣之中也没有那么深厚的根基,现在动手,很难保证他们会支持谁!” 戴后满脸犹豫,试探的问:“父亲可愿去与王相一叙?” 戴岳也皱起了眉:“那是只老狐狸,没有足够的本钱,他是不会轻易站队的!” 戴后:“可是当初陛下为储君时?” 戴岳:“我说了,今时不同往日,当初他们不惜被贬、流放,支持的是储君、是正统、是家国安定!如今呢?虽然君浩才是我的亲外孙,可抛开这一层关系,我也得承认,山阴郡王也不是池中之物!皇家的孩子,不害怕没有出色的,就害怕有几个同样出色的,因为那就意味着这场斗争不死不休,毕竟那是皇位,是九五至尊!” 戴后有些绝望,垂着眼睛低语道:“那便要坐以待毙吗?” 戴岳也有些为难,沉默的思索着。整个椒房殿正殿内静得出奇,只有外面烈日下所剩不多的知了还在顽强的挣扎,一声声的蝉鸣叫得凄凉又烦躁! 就在戴后几乎已经确定自己的父亲也没有好办法的时候,戴岳突然抬头看着她,认真的问道:“那个陈氏,封了昭仪是吧?” 戴后脸上的不快一闪而过,还是耐着性子点了点头。x :/ 戴岳:“她的疯病怎么样了?” 戴后有点诧异,却还是认真地答道:“她有个好儿子,这么些年一直帮她寻医问药,已经好了不少,虽然时不时的还会有些癔症,但发疯倒是不至于了!” 戴岳拈着胡子又陷入了沉思。戴后隐约猜到父亲是想要利用陈氏打破目前的僵局,可是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即达到目的、又不落痕迹呢?这却是个大难题!(_ 戴岳捋了几下胡子,抬眼郑重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问道:“你猜陈氏究竟恨不恨陛下?” 章节目录 第264章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亲爹的问题就这么直愣愣的扔了过来,打得戴后的心脏猛的一阵钝痛,她下意识的放慢了呼吸,努力的压下心中“这后宫中的女人,哪个不恨他?”的想法,不断地劝说自己“现在不是矫情这些事情的时候!”才稍稍的缓解了疼痛,咽下喉间的涩然,用生冷的语气回答道:“大约还是恨的吧,毕竟曾经得到过,又失去了!据说她在接到册封昭仪的旨意后就犯病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戴岳有点诧异的看着亲闺女:“大封之后陛下也没有去看过她?” 戴后点点头:“自从她病了以后,先开始的几年,陛下还能偶尔想起她,到后来就连去都懒得去了,若不是有一个君宁,怕是陛下早就忘了自己后宫还有这么一号人!” 戴岳的表情有点复杂,既有安心,又有一些怜悯:“为父当初送你入东宫,或许真的是做错了!” 戴后苦笑着摇摇头:“这世间又有哪一个过得不苦?女儿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没有遗憾了,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君浩能好!” 戴岳点点头:“那我们……便帮陈昭仪出了这口气吧!” 戴后:“……她会听我们的吗?万一君宁知道了,该怎么办?” 戴岳:“自然不能直接指使她去做什么,可如果她听到了一些消息,疯病又犯了呢?” 戴后:“疯病……” 戴岳究竟跟自己闺女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饶是阮君宁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的动向,也只是知道戴岳进过椒房殿,而且就去过一次,跟戴后秘谈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告退了,之后再无动作。 整个朝廷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状态,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运行着。说实话,大多数人都盼着永昌帝这边赶紧有一个结果,毕竟大家都是混朝廷的,都希望赶紧知道下一任老板究竟是谁,这样不尴不尬的吊着算是怎么回事呢?可是谁都不敢提,有能力做的也在等着别人先动手,自己好坐收渔人之利,可就是没人行动,真是急死个人! 阮君宁也有点拿不准了,他让曹太医给戴后报信的时候,心里几乎已经确定了戴后会动手,可等来等去,等了三个多月,等到永昌帝的万寿,含元殿里还是风平浪静,除了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愈发的消瘦了以外,一切都没有改变! 万寿节本来是皇帝的生辰,是举国同庆的重大节日,可是永昌帝现在这个状况,不办不合适,大办吧,一是主角昏迷不醒,再一个也是孝期未过……戴后愁的眉心的皱纹都深了一些,犹豫着问一同议政的众人该怎么办? 大家最近其实都在暗自祈祷自己不要被问到,因为他们说什么都有可能被解读为别有用心,弄不好会影响仕途的。可皇后直接在公众场合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了出来,你不接也得接啊,总不能大家都不说话吧?这个时候就很考验众人的默契了,他们在戴后发问后,有志一同的将目光投到了王逸这位朝臣领头羊的身上,用目光逼迫他当这个出头鸟。 戴后很满意,王逸很不满意!他在心中默默地问候了几家的先祖和历代先帝,然后又挂上一幅忧国忧民的面孔,拱着手对戴后说:“臣以为,越是如今这样的情况,越应该隆重的为陛下庆祝万寿,若考虑到尚在孝期,庆典、宴饮可以省去,而祭天地、太庙、大赦等仪式却还是需要隆重的办一办的,这样既可以凸显皇家威严,另一方面也可以为陛下积攒福泽,说不定会有利于陛下的身体!”(_ 大家伙竖着耳朵听王老狐狸绕了半天,到最后才反应过来,这厮找了个冲喜的借口支持有限度的大办万寿节,即解决了戴后的难题,又全了自己忠臣的名头。 戴后垂目略一思索,发现这确实是一个折中的好办法,于是笑着问王逸:“关于具体章程,王相可有想法?” 王逸心里骂娘:“奶奶的,又不是老子一个人领着朝廷的俸禄,凭什么啥事都让我出主意?”抱着这样的中心思想,老狐狸语重心长的对戴后说:“礼部熟悉典章、规程,让他们拟了章程报给娘娘定夺最为合适!” 礼部尚书李怀瑾一听自己被点名,立马用幽怨的的目光扫射了王老狐狸的后背,可人家岿然不动,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出列答道:“臣会与礼部诸人参照历年定例,拟好章程再报给娘娘。” 戴后满意的点点头,其他有幸躲过一劫的人则暗暗出了一口气,庆幸这个难题终于被自己熬过去了! 散会以后李怀瑾就跟着王逸到了他的办公室,一路都在用一种受气小媳妇的眼神谴责着这位多年的盟友。王逸进屋以后往椅子里一坐,伸手指了指大门,对李怀瑾说:“门关好再说!” 李怀瑾嘟着嘴,委屈巴巴的又亲自动手把门关好,这才转过身温柔的指责王逸:“王兄啊,你明知道这是一个烫手山芋,怎么还把我拎出来接啊?” 王逸被他的语气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着抬手抚胳膊的冲动,温和的解释道:“皇后扔出这个难题,摆明就是让咱们这些当臣下的背黑锅,办还是不办都是咱们说的,跟人家没关系,可是我们能在把皮球踢回去吗?既然踢不回去,那就只能找一个对咱们最有利的方案!再说你执掌礼部,这件事上本来就脱不了干系,难道皇后说不办了,你就能乖乖听话?肯定还得谏言,说无论大小,都得办,到时候还得你去操持,还不如我直接把这事给你,这样至少主动权在你手上,那些定例,多一项少一项的你都有个说法,也免得招怨!” 李怀瑾认真的想了想:“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这真不是个好办的差事啊!” 王逸很不文雅的翻了个白眼,吐槽道:“在这朝廷上混,又赶上这么个多事之秋,哪个差事是好办的?都差不多!你还是早些回去理出一个章程来吧,尽量别有什么疏漏,有拿不准的就单列出来,让皇后娘娘和两位皇子来定夺,也免得到最后落埋怨!”x 电脑端:/ 李怀瑾越想越觉得王逸的话有道理,点了点头就斗志昂扬的走了,留下王逸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发愁:“戴后今天这一出,恐怕已经有了逼朝臣站队的意思了,真是不好办啊!” 章节目录 第265章 第二百六十五章 礼部一干人等头碰头的商量了整整一个晚上,终于拟定了一个万寿节的章程。按照王逸所说的,主要的庆典和宴饮都被取消了,只剩下阮君浩和阮君宁兄弟俩代替亲爹去祭天地、祭太庙,然后还有后宫众人、宗室晚辈前往含元殿分拨给躺在床上的永昌帝磕头祝寿。本来还有人提出要不要请几个大师来宫里念一念,结果被一项好脾气的李怀瑾骂了个狗血临头:“大师诵经那是人死了以后才有的程序!呸呸呸!,陛下身体康健、千秋万代,要这个干什么?你不想活了也别带着我们好不好?” 下属被他骂的低头闭嘴。李怀瑾喘着粗气想了想,又在章程最下头添了一条“可以请后宫各位主子往御湖里放生点锦鲤,锦鲤象征吉祥,放生又是一桩功德,想来也可以为陛下祈福!”写完以后拿起奏章又仔细过了一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尽力了,就这样吧!” 第二日的议政会上,李怀瑾呈上了这份章程。戴后捏着看了半天,没有什么太出挑的活动,关键的仪式也都顾及到了,心里估摸着差不多,又挨个递给阮君浩、阮君宁兄弟俩传阅,两个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也不敢说自己不想去,自然是没意见。其他人就更没有意见了,他们的意见就是“有什么黑锅不让自己背就行了!” 就这样,万寿节的章程获得了全票通过,礼部拿到了皇后的批文,就开始如火如荼的准备开了,布置礼堂、准备祭器、安排两位皇子的行程,顺便还得派人去采购长得好看、喜庆的锦鲤,以供后宫的主子们放生。 准备了三天,十一月初六这一天,永昌帝的万寿节终于到来了。一大清早,整个京城的权贵阶层都早起梳妆打扮,奔赴皇宫。男人们跟着两位皇子带队的大部队去各种祭祀参拜,女人们则要集体拜见皇后娘娘和后宫各位主子,完了以后就是干等着,等到后宫诸人挨个给躺着的永昌帝磕完头,再集体围观她们往御湖里放鱼。放完了鱼,仪式才算结束,然后各回各家,宫里不提供午饭。 王媛也躬逢其盛,要跟着祖母和母亲参加这一系列的仪式,在集体参拜时悄悄观察了一下后宫诸人的面色。皇后戴氏眼下有着淡淡的乌青,连脂粉都遮不住,想来是这段时间既要料理后宫,又要撑着前朝,实在是累坏了。其他人脸上倒是没有她那种疲态,不过也都恹恹的,没有了春节时光彩照人的感觉,“守寡的日子近在眼前,想来也高兴不起来!”王媛悄悄在心里下了定论。 正打算收回视线,猛地扫到穿了一身鹅黄的陈昭仪。鹅黄这种颜色格外挑人,若是肌肤赛雪、身材婀娜的妙龄女子穿,就会显得格外娇俏,而年纪稍大,或者是气色有一点点不好,都会被这颜色衬得更加憔悴。陈昭仪已经年过四十,自然是跟妙龄沾不上边,关键是她失宠多年,虽然有阮君宁这么个争气的儿子撑着,戴氏那边也没有故意苛待,供奉也不可能有多好,再加上被那时好时坏的疯病折腾了多年,整个人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脸色更是焦黄焦黄的,再穿上这娇嫩的鹅黄色,那形象简直称得上滑稽。x :/ 若光是这些,倒也不足以让王媛惊诧,最重要的是她脸上的神情,那是喜悦,是的,王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就是喜悦的神情,而且不是一般的遇上高兴事那种,那是少女怀春,即将见到心上人的表情,眼睛里都沁着春水! 王媛暗自皱眉,下一刻却又想通了:“想来是因为一会就能见到永昌帝了?也是,陈昭仪这些年恐怕都没怎么见到过自己的夫君了,如今他虽然昏迷不醒,但能见到总是好的吧!”(_ 她抱着这种想法跟着祖母和母亲一路退出椒房殿,随着人群溜达到御花园,在御湖边上无聊的等待着皇室家庭聚会结束。等了半个多时辰,等得王媛浑身上下都被冻透了,才总算是见到了一身暗红色皇后礼服的戴后在后宫莺莺燕燕的簇拥下慢慢悠悠的朝着御湖走来。 内侍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装有锦鲤的金、银盆。金盆里装着的是一尾浅金色的锦鲤,鱼身有王媛两个手掌接到一块那么长,肥肥壮壮的,看着格外精神。王媛躲在顾氏身后,看着那些蹦跶的欢实的鲤鱼,心里在吐槽:“哪怕用鱼把这御湖填满了,永昌帝该醒不过来还是醒不过来!”x 吐槽完了又搓着冻得冰凉的双手左顾右看,看了一大圈才发现不对劲:陈昭仪不见了!她虽然不得宠,但位分高,这种点着人头参加的后宫盛世断不可能把她落下,而且方才后宫众人是一起去的含元殿,看样子也是一起出来的,怎么会单单就她一个人不见了呢?这不合常理啊! 戴后放完鱼,紧接着就轮到陈昭仪了,内侍们也伸着脖子找,却没找到人,颤颤巍巍的报给戴后,戴后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立时派人去找。这边其他的后宫嫔妃脸色也不好看,她不见了,其他人也不能越过她先放鱼,只能干干的等着!此时正是寒冬时节,在外头站一会全身就冻透了,大家自然不乐意,可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戴后到底是皇后,等人的间隙里沉静的面对着御湖双手合十、闭目祈福。其他人一看,只能收起不耐,有样学样的也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至于心里默念的是什么,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在场等待的贵妇们心里也有怨念,她们挨冻的时间更长。王媛考虑到那是阮君宁他娘,将来很有可能是自己的亲婆婆,所以尽管已经被冻得手脚发疼了,还是不好意思心生怨念。 大约一刻钟之后,一位内侍远远地从含元殿的方向朝着御花园跑来,女人们都悄悄的长出了一口气,心想可算是来了,赶紧把正事办完,大家好各回各家吧。可那内侍一进御花园就扯开了嗓子开喊:“不、不好了,陈昭仪刺杀陛下!~~”尖利的嗓音仿佛要将阴沉的天空划出一道大口子。 章节目录 第266章 第二百六十六章 整齐划一的抽气声回荡在御花园的上空。戴后先是一愣,好像没听懂那句话的意思一般,愣愣的侧头问自己身后跟着的管事嬷嬷:“他、他方才说什么?” 那位嬷嬷被这突然的变故吓破了胆,颤抖着嘴唇结结巴巴的答道:“陈、陈昭仪刺杀陛、陛下!”连给皇后回话需要说敬语的规矩都忘记了! 戴后眨了两下眼睛,勉强找到一丝理智,拎起裙摆一马当先就往含元殿跑。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是谁先迈出了第一步,好像是给茫然的大家指明了一个方向,大家伙也顾不上什么站位、次序了,一股脑的跟在戴后身后,朝着含元殿狂奔。x :/x 王媛一手扶着祖母、一手拽着母亲,也跟着人群往前跑,跑到含元殿门前时就注意到,诺大的一处殿阁,门口、院内连一个值守的内侍、护卫都没有,直到到了永昌帝的寝殿门前才发现,不是没有内侍和护卫,而是所有人都一脸惊恐的聚集在寝殿门前,看见戴后来了,连礼都不会行了,只知道双膝一弯,“咚”一声跪在地上,什么话都说不上来。 戴后顾不上搭理他们,猛地掀开门帘就往里跑,其他人也跟着往里冲。王媛小心的搀扶着韩氏迈过门槛,进入殿内,却被前面站着的人挡住了去路。她拉着韩氏和顾氏往门边的空地上挪了挪,以防她们被身后冲进来的人冲撞到。安置好了才分出精神往殿内看。 永昌帝的寝殿很大,大到空地上随便就能站下几十人,可大家伙现在都聚集在门口那一小块地方上,因为带头的戴后站在寝殿中央,隔着半透明的素纱屏风看着内殿龙床上的情景,愣愣的没有了反应。 王媛鼓起勇气抬头看,龙床上的景象被素纱遮了一层,镀上了一圈朦胧的光晕,甚至显得有些温柔。在那里,永昌帝依然平静的躺着,他的身上趴伏着一个鹅黄色的清瘦身影,乌黑的长发垂落下来,半搭在床边,原本一幅唯美的相拥画面,却被半床的血红色破坏殆尽,显得有些诡异。 戴后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张着嘴拼命地呼吸着,可殿内的空气中充满了血腥气,浓重的有些呛人。戴后也被这气味勾出了咳嗽,一下一下的,咳到眼中布满了泪花、咳到整个人颤抖着、捂着腰弓下了身子。 最后还是戴后身边的管事嬷嬷心疼的抱住她,轻声劝道:“娘娘,太、太医说陛下、陛下已经薨了,咱们、咱们先挪到偏殿去吧!” 戴后剧烈的喘息着,费力的直起身子,推开管事嬷嬷扶着自己的手,轻声说了一句:“不,我、我要看陛下!”说完就踉跄着绕过那扇巨大的屏风,走进内室。 女眷们就像是被摄了魂,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识,一举一动都跟着戴后,一个个也慢慢的往内殿中走。王媛勉强维持着理智,轻轻拽了拽祖母和母亲,摇了摇头。顾氏点点头,扶着婆婆站到了墙角,不打算上前围观。王媛却控制不住自己,那个鹅黄色的身影就像是有魔力一般,逼得她一定要去亲眼看看。 她随着众人走进内室,在人群的缝隙之中,终于看清了龙床上的情景。陈昭仪的头伏在永昌帝的肩窝处,脸朝着内侧,看起来就像是正在他耳边呢喃细语,永昌帝也是平静的,淡金色的礼服穿在他身上还是如年轻时一般笔挺,他面容安详,仿佛正拥着爱人小憩。如果不是两人胸口相贴处涌出的大量鲜血,那真的是一幅很美的情人相拥的画面。 戴后的呼吸已经渐渐平缓了,她走到床前,伸手扶住陈昭仪的肩膀,猛的一用力,陈昭仪瘦弱的身躯就像是一片枯叶一般,轻飘飘的落在了床下,只留下永昌帝胸口上支出来的血红刀刃。 王媛此时才看明白,永昌帝应该是被人扶起了上身,从背心刺入匕首,刀刃穿胸而出,而陈昭仪就将这突出的刀刃送进了自己的胸膛。 这样血腥的场景引起了女眷们恐惧的惊呼,也唤回了戴后的理智,她猛然间从惊恐和悲痛中抽离开来,用冰冷的声音吩咐道:“去、通知两位皇子和大臣们,让他们立刻回城!” 跪在门前的侍卫领命,勉强站起身来,连滚带爬的跑出含元殿去传旨。戴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离开,才转头对自己带来的人说:“立刻让人将含元殿围起来,陈昭仪为什么会独自留在陛下的寝殿内,伺候的内侍和护卫都是死人吗?给我查!还有,让禁军封闭宫门和城门,只许进,不许出!” 说完又对着身后的嫔妃、女眷们说:“宫闱生变,你们都亲眼所见,怕是随后刑部还需问话,就请各位先到偏殿休息、等待吧!”女眷们早就被吓傻了,只能乖乖听话! 管事嬷嬷一看戴后恢复了理智,又凑到她身边轻声询问:“陈昭仪刺杀陛下,是否先将她挪出殿外?” 戴后看着倒在床前的那个女子摇了摇头:“不可,还是等两位皇子及诸位宗室、大臣们回来看过了再说吧!”说完就紧紧的抿住了唇,摆明了多一个字都不想再说! 管事嬷嬷低头应是,然后就快速的进入角色,伸臂请女人们往外走。王媛快步走回到祖母和母亲身边,搀扶着韩氏、跟着人群一点点的往殿外挪步,还没走到殿门口,身前的宁家老夫人罗氏忽然身子一软,栽倒在地。x 电脑端:/ 变故突生,大家又是一番手忙脚乱,扶人的扶人、掐人中的掐人中,最后还是戴后发了话:“来人,将宁老夫人抬到南厢房去稍事休息,再让太医过来诊治!” 戴后身边的内侍手脚麻利的抬起罗氏就往门外走,王媛冷眼看着,觉得他们就像是在搬运一件货物,想想也可以理解,这样的时刻,所有人的心思都在刚刚死去的永昌帝身上,谁还有精力去顾及一位高龄、体弱,受了冻又被吓坏了的老妇人呢?边想边搂紧了韩氏的手臂,心里悄悄安慰自己:“幸亏方才没让祖母到跟前去,那样的场面,真的会让人心灰意冷的,祖母年纪大了,受不住的!” 章节目录 第267章 第二百六十七章 含元殿作为皇帝的寝宫,规模自然不小,永昌帝日常起居占了前殿和后殿,还有四处偏殿及两处厢房。这段时日阮君宁和阮君浩为了就近照顾昏迷不醒的亲爹,各自占用了东侧的两间偏殿,女眷们只能像一群无知无觉的绵羊一样被赶到了西侧的两处偏殿,宫中嫔妃们占了一处,官眷们只能挤进另一处。 皇帝被杀,所有人都被吓傻了,所以尽管含元殿内有很多内侍、宫女,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想得起来给这些贵妇、贵女们上茶,当然,这个时候也没有人能想的起来这个,大家心里都装着一个想法:“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如何保证自己和自己家不被牵连进去!” 送信的人一路狂奔找到阮君宁和阮君浩带领的参拜队伍,大家伙听到消息后又急急忙忙的往回赶,饶是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回来时也已近下午。这种特殊时期,也没有人再去较真让大家在宫门前下马下车,关键是宗室、高官们年纪都不轻了,你指望着一群老头子靠着两条腿狂奔着跑到含元殿,那基本上也就不用办事了,直接急救比较合适! 王逸等人就坐在马车里,一路被颠到含元殿门前,下车的时候手和脚都是抖的,可还是得相互搀扶着往里跑。阮君宁和阮君浩一路骑马,比他们跑的快一些,所以等王逸他们跌跌撞撞的奔到寝殿门前,看到一脸苍白的站在门口的戴后时,兄弟俩已经进去了。(_ 戴后看着走在最前头的王逸,没等他说话,就开口说道:“就在里面,本宫未敢移动,诸位大人还是自己进去看吧!” 众人:“……”只能集体朝着戴后一拱手,低着头迈上台阶往里走。 戴岳身为承恩公,位次也是比较靠前的,他经过戴后身边时,还是克制不住的停下了脚步、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戴后接收到亲爹的关切的眼神,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又开始翻涌,硬生生的顶红了她的双眼、让泪水涌出了眼眶。 戴岳看到女儿这个样子,也心痛的酸了鼻子,可大庭广众之下,事情究竟如何还没有定论,即便他是承恩公,也不能开口乱说,只能给了女儿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果断跟着众人的脚步进了殿内。 如果说早晨时王媛她们看到的那个最原始的案发现场是残酷中带了一丝香艳,那么拜戴后所赐,男人们看到的就只剩下残忍,特别是对于阮君宁来说。 那张龙床上躺着他的父亲,双目紧闭、神态安详,消瘦的胸口处支出长长的一截刀刃,涌出的鲜血将金龙染成暗红色。大约他真的是毫无意识,所以即便是尖刀穿胸这样的酷刑,也没能在他脸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还像是睡着了一般无知无觉。 而他的母亲,那个曾经明艳照人的商人之女如今就躺在龙床之下,早已被岁月折磨得憔悴非常的脸上挂着甜蜜的微笑,让人隐约瞧见了她年轻时的风华。鹅黄色的纱质长裙上开出了大朵大朵的血红色花朵,美丽的有些妖异。 这一刻,阮君宁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眼前的一切,他的父母一夕之间都没了,而且还是母亲刺杀了父亲然后自杀。最讽刺的是无论是父还是母,都不曾给过他家的温暖,或许小的时候母亲也曾经将他视作掌上之宝,细心关爱,可还没能等到他记事,父亲对母亲的感情便散了,母亲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子,在这深宫之中,一日一日的被寂寞、冷眼逼疯,再也没有心思去关心当时还年幼的他。x :/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应该是五、六岁的时候吧,母亲的情况更糟,糟糕到经常摔东西、披头散发赤着脚在院子里尖叫,糟到会用鞭子抽打他.......自己是怎么做的?抽出匕首吓退她,然后用绳子将她捆得结结实实扔在床上、堵上嘴,然后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看着,直到她挣扎的累了、睡过去,直到一点点看着外面的天色变黑又变亮。 那段岁月真是苦啊,自己一位郡公,要拽着那些内侍的袍子哭求,求他们多给些食物、衣料、被褥、药材,求他们帮忙找大夫、帮忙送房里的细软出去换钱......后来那些趾高气昂的内侍都去哪了?阮君宁皱着眉,突然有些想不起来了,应该是死了吧?被自己刺死的、烧死的、还是活活淹死的?想不起来了,自从自己有了那样的能力,小时候苛待过自己的、嘲笑过自己的、打过自己、侮辱过自己的那些人,一个一个都死了,具体是怎么样的死法真的记不得了。 那样漫长的岁月,阮君宁只用了片刻便回忆完了,因为其中的很多事情他都已经记不清了,似乎那些记忆实在是不太愉快,相关的人死了以后,便被全部清除了,可眼前的一幕,让小时候那些痛苦、无助的经历再一次出现在大脑中,他有一种冲动,冲上前去将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撕碎,那是他这一生痛苦的根源,是他的原罪!可是他不能那么做,那是他的母亲。 x 电脑端:/ 章节目录 第268章 第二百六十八章 案子得查,可这跟普通的凶杀(情杀?)案不同,不止需要真相,还关系到整个国家、关系到未来的最高领导人是谁。戴岳抿了抿唇,带头走出寝殿,对着依然站在寝殿门口的戴后行了一礼,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问道:“皇后娘娘,陛下生前可留下旨意,指定储君人选?” 戴后一脸冷漠的看着亲爹,低声回了一句:“未曾!”x 戴岳:“那.......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说完又转身看着王逸。 王逸又想骂娘了,不过他还是压抑住了这种冲动,礼貌的对戴后说:“陛下薨逝,又没有留下遗诏,所以还需皇后娘娘拿个主意!” 这下轮到戴岳想骂娘了,他本来就是想逼王逸出头拥立永昌帝的嫡子,目前地位最高的皇子阮君浩为储君,然后就能在先帝陵前顺理成章的继位,可这只老狐狸根本不上当,又把问题扔了回来。x 电脑端:/ 戴后看了看父亲,转头对王逸说:“本宫虽为皇后,却终究只是后宫妇人,储君之事事关国祚,还需各位大人拿个主意!” 戴岳在心里悄悄给自己闺女鼓了鼓掌。其实以戴后的身份,直接指定自己的儿子为储君未必行不通,可问题是永昌帝刚死,而且还是被另一位皇位有力竞争者、皇长子的亲娘刺死的,在皇长子没被定罪之前,身为竞争对象的阮君浩一系就急着抢皇位,吃相未免太难看,而且这样的做法在充满阴谋诡计的宫廷之中也非常容易引起一些不好的猜想,这样的风险,是戴后和戴岳都不想去冒的,既然皇位已经近在咫尺,那么不妨显得高风亮节一些! 王逸:“.......”女人果然都不是好对付的!叹了口气又恭敬的对戴后说,“既然皇后娘娘如此信任我等,那老臣就斗胆提议,先由礼亲王代理政事,待到陛下的死因查明,再拥立新君不迟!” 戴后跟戴岳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神中传递着:这或许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不会让人误会,又能给阮君浩争取到最大的优势。确定了彼此的想法,戴后才转头对王逸说:“王相主政多年,最是经验丰富,便依王相的想法办吧!” 王逸客气的谢过了戴后的信任,心里直翻白眼:你们父女俩都不是好东西,说什么依我的想法办,其实就是想着出了问题由老子背黑锅,你们父女俩手上干干净净当没事人是吧?可最让人绝望的就是他蹲在宰相的这个位置上,还真没办法拒绝、甩手不管,这实在是太让人无语了!(_ 事情就这样暂时定了下来,大家的目光又暂时从储君之位上移开,开始关注永昌帝为什么会被自己的昭仪、自己的孩他娘刺杀。阮君宁被压进皇宫地牢,独自一人坐在那个六边形的铁笼子里,无论是姜彤还是管春林去询问,他都不发一语。 含元殿的偏殿内还关着一大堆女人,姜彤专门派了一组人,集体询问了她们这一天的所见所闻,形成了一份集体口供后就宣布:“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吧!” 原本都是见多识广的贵妇,可离开皇宫时却一个个垂头丧气,像是斗败了的孔雀,狼狈的互相搀扶着逃出了那座华美的宫城。王媛也混在人群中,雷浅应该也在,还有姜晚晴、姜晚柔,可是谁也没有心情去找认识的人聊天,大家都跟着自己的母亲、祖母默默地走着,走出宫门,登上马车,然后回家。 当王媛乘坐的马车抵达相府门前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外面又下起了雪,铺天盖地的像是要将风雨飘摇的京城淹没了一样。王媛站在马车下,看着漫天飘洒的雪花,悲伤的想:“为什么但凡有阴谋得逞,就会下起这样的大雪?冬天真不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季节!” 好在那场大雪并没有下太久,入夜以后就停了下来,王媛靠在顾氏怀里,母女俩坐在门口看着外面一片素白的世界,忧心忡忡的等待着王逸和王玄的归来,哪怕明知道恐怕不会有那么快。 王媛微微抬头看着母亲沉静的面容,轻声问道:“娘亲,你会后悔从北疆回来吗?” 顾氏没有低头看她,只是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声答道:“你觉得在北疆的那段日子更快乐?” 王媛“嗯”了一声,靠得更紧。 顾氏:“可是我们这样的人家,生来就身处战场之中,即便是在北疆那些年,你感觉不到京城这样波诡云谲的氛围,可我们从未远离,若当年,先帝、现在应该说天启帝身体出现了意外,而当时的太子又孤立无援,恐怕我们早就死了,死在北疆,死的无声无息、毫无价值!” 王媛忽然语塞了,她一直以为北疆是世外桃源,哪怕明知道自己有些一厢情愿,还是固执的向往着那样的生活,可是母亲的一番话,无情的戳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直到第二天傍晚,王逸和王玄才回到相府。都累得眼下乌青,王玄更是满脸胡茬,看起来像是刚刚逃难回来。如今宫中的局势,并不是普通的八卦,所以即便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晚膳,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询问目前宫中的情况。 王媛一直心不在焉,晚膳后回到房间里也是在房间里不断地踱步,根本坐不下来,最后只能任命的出门往王逸的书房走去。王逸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来,还特意在书桌旁的小几上放了一盏热茶,看到王媛进门,就抬起下巴指了指小几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王媛:“.......”乖乖的走过去坐好,端起茶盏耐着性子一口一口的啜饮。 王逸没有像往常一样等着孙女先开口,而是看着她放下了茶盏后就直接问道:“你拿定主意了吗,是不是真的爱阮君宁,想要跟他相伴终身,想要陪他一条道走到黑?” 王媛瞪大眼睛看着祖父,没想到他会直接这么问,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他这次、会有事吗?” 王逸:“两位皇子必损其一,至于折损的是谁,那要看你怎么选了!” 章节目录 第269章 第二百六十五章 “那要看你怎么选了!” 王媛觉得自己的心猛地被刺了一下,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祖父:“爷爷,您的意思是?” 王逸疲惫的靠进椅背:“现在的局势很危险,也很微妙!看似山阴郡王已经完了,礼亲王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只要刑部和大理寺那边一定案,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储君,在先帝灵前登基继位,可是满朝文武却并不是都这样认为,山阴郡王那边自然有支持他的人,这样的局势之下,我的态度就显得很重要!” 王媛:“......您问我的意思就是、如果我认定了阮君宁,您会出手保下他?” 王逸:“刺杀这事原本跟他就没什么关系,他有罪无罪,都在于朝廷力量之间的角力。如果你认准了他,那么你爷爷我恐怕就得为咱们王家、为你的未来考虑一下了!” 王媛低下头,下意识的逃避王逸的目光:“.......我爱他,真的爱,想要跟他共度余生,哪怕知道他这样的身份,注定了不会有平凡人的生活,我讨厌那样,可我放不下他!” 跟亲爷爷讨论自己的爱人,王媛忽然间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魔幻,可是拜沉重的话题所赐,她并没有那么羞涩,王逸也没觉得她伤风败俗,更没有取笑她的意思:“这么说你已经决定了?” 王媛沉默的点点头。 王逸叹了口气:“罢了,看来该到老夫披挂上阵的时候了!”说完看了看头压的越发低的王媛,微笑着安慰她,“你无需感到自责,这不单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整个王家。任何家族身处朝堂之上,都不可能靠着保持中立就长久存在,有的时候站队、选择立场,也是为了更进一步、为了未来几十年的昌盛!” 王媛眼中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掉下来,砸在她的膝盖上摔得粉碎:“祖父,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早就应该远离他对吗?远离他们兄弟俩,就像我之前一直做的那样!” 王逸站起身、绕过书桌走到王媛面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逃不掉,即便你一直远离他们,时间却是你最大的敌人,无论是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只要登上帝位,你、我们王家都需要做出选择,而且是被动的选择,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由我们自己主动来选!”x 电脑端:/ 王媛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祖父,傻乎乎的重复:“我们自己主动来选?” 王逸点点头:“是的,你是王氏嫡女,别说在北疆住了十年,就是住二十年、三十年,也是我们王家高贵的血脉,不能被当成权利的筹码,或者说交换家族平安的代价,若有一天王氏败落了,那不好说,可现如今我王逸还活着,还坐着这宰相之位,就不允许我心爱的孙女用自己去做交换!”x 王媛沉默的看着祖父,第一次认真的思考,生在这样的家族,虽然躲不开权力斗争,一生可能都与平静的生活无缘,可她是幸运的!她张开双臂紧紧地抱着身前的祖父。王逸面对娇美的孙女忽然间的亲密,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不过很快调整了过来,伸手在她的后背上拍了拍,温柔的说:“好了,既然决定了,就大大方方的去追求,至于其他的,有你亲爷爷给你撑着呢!” 王逸并没有给孙女随便许诺,他当晚就派人去找了管春林,让他把陈昭仪宫内所有的宫人,以及近期所有跟那座宫殿内的人有过接触的人全部找了出来,挨个审查,几乎将陈昭仪住进皇宫后的全部生存轨迹都拼凑了出来,一点一点的查找漏洞,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大张旗鼓?理由也是现成的:“一国之君被刺杀,当然要查个清清楚楚!” 宮里被翻了个底朝天,宮外也不消停。就在永昌帝死后的第三天,在宫里受了冻又被吓坏了的宁家老太太罗氏终于没能熬过去,去世了! 韩氏听说这个消息只是无奈的摇头,顾氏看婆婆没有发表评论的兴致,只能接过话头,对着宁家来报信的人说:“咱们两家是几辈子的关系,我们自然要去送送老人家!” 报信人拱手道了谢,又奔下一家去了。直到看着人影远去,韩氏才幽幽的说:“宁家也是大不如前了,我年轻时,他们家也是有名的耿介清流人家,家教是出了名的严厉,谁想到竟是一辈不如一辈,自打出了小宁氏那一宗事,竟更是提不起来了!”(_ 顾氏温柔的将茶杯递到婆婆手中:“子孙不孝、连累祖宗!只是就算冲着姜伯父的面子,咱们恐怕也得去一趟了!婆母若懒怠搭理他们家,媳妇便对外说您偶然风寒,在家休养?” 韩氏略微想了想才摇了摇头:“罢了,终究是多年的老交情,还是去看看吧!” 顾氏点点头,转身就去吩咐人准备奠仪了。韩氏看看身边沉默不语的王媛,认真的叮嘱:“你跟姜家大姑娘从小就不对付,不过这次是她外家办丧事,你……” 王媛满头黑线,认真的跟祖母解释:“奶奶,我是跟她不对付,可每次都是她主动惹我啊!还有,我、我真的不会在这样的场合闹事的!” 韩氏还是不太相信的点点头,又继续叮嘱:“咱们去应个景就回来,你难免要见见他们家的小辈,要留心一下姜晚柔的二表哥宁鑫,那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别叫他把你冲撞了!” 王媛:“……奶奶,这事我都不知道,您怎么知道的?” 韩氏翻了个白眼:“我要操心你的婚事,自然要留意这些消息!” 王媛:“……他们家办丧事,他还能主动闹事?” 韩氏:“脑子正常的自然不会,可是宁家这两代小辈中,出的不是庸才就是脑子不合适的,所以你还是当心些为好!” 王媛:“……孙女知道了,那天我一直跟着小浅,尽量躲着他们家的人!” 得到了孙女的承诺,韩氏才放心的点了点头,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气感叹:“但愿这是最后一件丧事了,这一年多以来,丧事实在是有点多!” 章节目录 第270章 第二百七十章 罗氏出殡那日,王媛和王旭早早地就跟着祖母和母亲赶到宁家,对着他们家大人道了一圈“节哀顺变”,然后王旭跟着男孩子们去了男宾那边,韩氏、顾氏和王媛就由姜晚柔她娘大宁氏亲自安排到一个小院中休息。因为雷家并没有被安排在这边,所以王媛想跟雷浅混在一起的计划并没有成功,倒是姜晚柔代表半个主人家过来陪同,跟王媛凑到一起叽叽咕咕。 姜晚柔:“我这祖母从来就不待见我娘和我,她心里只有姜晚晴她娘,后来她娘死了,就只惦记姜晚晴,觉得她身世可怜,可也不想一想,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王媛拍拍她的肩膀:“算啦!死者为大,而且你现在小日子过得也很滋润,困难的时候也都过去了,就别再想那些糟心的事情了!” 姜晚柔撇撇嘴:“我也想就这么过去,可是你不知道,她天天在家里嚎,嚎得人心神不宁!” 王媛忽然想起姜晚柔曾经说过的话,好奇地问:“宁老夫人仙去了,她是不是在担心自己的婚事没了着落?” 姜晚柔更不屑了:“我原本也这样以为,谁知道那日听见我祖父跟她谈这件事,问她丧期过后想不想嫁到南边一点的地方去,那边气候温润、物产丰富,找个好人家,她就能安安稳稳的过一生,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领情,眼泪一抹对祖父说外祖母这边已经给她安排好了婚事,只是对方身份高贵,现在还不方便挑明!” 王媛眨巴着眼睛,有点不太理解:“身份高贵?宁家现在官位最高的也就是你大舅舅,也只不过官拜从四品,若说是你祖父给她安排婚事,他未来夫婿出身还能稍微高一点,可是宁家给她安排,高贵又能高贵到哪里去呢?” 姜晚柔像是找到了知音,拽着王媛的胳膊就开始吐槽:“谁说不是啊!祖父被她气得也懒得管了,索性随她去,我倒要看看她说的这位身份高贵的未来夫婿,究竟是何许人也!” 王媛:“......不说她了!对了,我们来之前,我祖母特意叮嘱我,让我离你那位二表哥远一点,究竟是怎么样一个纨绔,能让我祖母都听过他的名声?”(_ 姜晚柔这次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跟你说,你祖母提醒的是对的,我那个二表哥,正经本事没有,吃喝嫖赌那是一等一的高手,这京城里,就没有他没没去过的妓馆,强抢民女那都不算事,人家连好看的少年都敢往家里抢!还有啊,他曾经为了看一眼花魁娘子,大半夜爬到东市广兴楼的楼顶,那可有七层高啊!”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他这样,没有御史参宁家吗?” 姜晚柔:“花钱买平安呗!宁家也算是世代簪缨,如今落到这幅光景,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王媛:“.......好吧!被你说的我还真有点害怕,你可要一直陪着我!” 姜晚柔点点头:“放心,我护着你!他要是敢冲撞你,我就打得他满地找牙!” 等待时可以窝在厢房里,可送棺椁出门时却得大家集合,到宁家大门口去送。王媛一路拽着姜晚柔,还伸着脖子努力的找雷浅,看到后就拖着韩氏、顾氏和刚刚跑过来会和的王旭穿过人群,跟雷家女眷站在一起,心想着:这么多人在一起,不但有宁家的亲眷姜晚柔在,还有好几个长辈,那宁鑫就算是混世魔王,应该也不敢当众招惹姐姐了吧? 结果事实证明,王媛对无赖这个词的认识还是太浅显了。宁鑫也算是罗氏从小宠到大的孩子,可有些人不是你对他好,他就会记你的好的!自从宁鑫十几岁开始外出交际以后,就整天跟一群纨绔混在一起,连自己的父母都懒得去请安,更不用说常年卧病的祖母了,更是一年半载也懒得去见一次。 如今罗氏病逝,宁鑫更是一点伤心的意思都没有,披麻戴孝在家里晃来晃去,那样子就像是来看热闹的。到了出殡的时辰,他也溜达到门口,看着遍地的权贵,随手抓了个下人问道:“知不知道相府的家眷在哪?” 那下人的职责就是站在门口引导来致奠的客人,见自家这个霸王小主子问,连忙伸着脖子帮忙寻找,最终在大门东侧的空地上成功锁定了目标,连忙伸手指着那处对宁鑫说:“小少爷,在那呢?您要去打招呼吗?”x 电脑端:/ 宁鑫也伸着脖子往他指的那处看了看,听到他的问题转头笑着说了一句:“去打猎!”说完还伸手整了整身上的孝衣,抬脚就往那边走去。一路穿过人群,走到王媛等人的身后,暗自清了清嗓子才扬声说道:“是王家老夫人吗?”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穿着孝服的高壮男子挂着温和的笑容站在他们身后。王媛站在顾氏身边打量着他,怎么说呢?除了长得高壮一些,这就是个普通的京城贵公子,只不过这是在办丧事,他脸上这个自命风流的笑容实在是看得人有些牙疼。 韩氏也回过头,诧异的看着他:“正是老身,这位公子是?” 宁鑫还没来得及答话,姜晚柔就向前一步,站到韩氏身边介绍到:“王老夫人,这位是我大舅舅家的二表哥,名唤宁鑫!” 尽力躲着的人还是找到了眼前,韩氏回头跟顾氏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才转过头对着宁鑫说:“原来是宁家小郎君,你祖母过世了,你也不要太难过才好!” 宁鑫没觉出韩氏这句话中的嘲讽意味,反而嫌弃的看了姜晚柔一眼,责怪她突然插嘴抢了自己做自我介绍的机会,硬是压下了涌上心头的烦躁,才又用温和的语气对韩氏说:“多谢老夫人记挂!我祖母之前常说,我们宁家与王家算是世交,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也要多接触,所以晚辈听说老夫人带着您家的小辈来了,晚辈特意过来打个招呼、结识一下,日后也好多多来往。” 王媛躲在顾氏身后,戒备的看着宁鑫心里想着:好的不灵坏的灵,这下子可好了,祖母和母亲想拒绝都不可能! 章节目录 第271章 第二百七十一章 王媛想的没错,人家一个晚辈,客客气气的到你面前来想要跟同辈的年轻人打个招呼,这真是没办法拒绝。韩氏只能不太情愿的回头,看了一眼王媛,果断的绕过她叫王旭:“小旭,过来见见宁家哥哥!” 不明情况的王旭傻乎乎的走上前来,跟宁鑫互相见了礼。只是王旭并不是宁鑫的目标,见礼之后,他就直愣愣的看着站在顾氏身后的王媛,微笑着沉默不语。大家都不说话了,宁鑫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尴尬在沉默中蔓延,逼得韩氏不得不又转头对王媛说:“媛儿,虽说男女有别,不过......你也来打个招呼吧!” 宁鑫一点都不在乎韩氏口中的嘲讽,一脸期待的看着王媛。王媛知道自己这一回是躲不过了,索性大大方方的从顾氏的身后走出来,站到姜晚柔身边,客客气气的说了一句:“宁家哥哥好!”x 电脑端:/ 宁鑫的眼睛简直没办法从王媛身上移开,脸上的微笑也越发的温柔:“王家妹妹好!”侧眼瞟了一下姜晚柔,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你既然跟晚柔交好,不如跟着她唤我表哥!” 王媛看着他沉默不语,心想:姐姐我可没有随便认亲戚的爱好。 关键时刻,王旭倒是觉出了一丝不对劲,看了看大门口,扬声对韩氏说:“奶奶,时辰好像快到了,主人家都已经出来了!”又对着宁鑫说,“宁家哥哥,你是不是需要去帮帮忙?” 韩氏收到信号,立马调转视线敷衍的朝着门口扫了一眼,目光还没收回来,就对宁鑫说:“快去吧,时辰到了,你祖母要出殡了!” 宁鑫转头看了一眼,发现亲爹确实已经快走到大门口了,这才极不情愿的跟韩氏告辞,转身往大门口走,只不过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转头扔给王媛一句:“王家妹妹,日后有空了多来我家玩玩!”说完也不等王媛回答,就径直离开了。 他的身影从王媛身前走过,莫名让王媛觉得有些眼熟,可是她在自己的记忆中仔细搜索,却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摇了摇头,只能归结为小时候离京前或许见过,那时候毕竟太小了,记不清楚也有可能! 主人家出来了,站着等待的人群也慢慢地向着门口移动,场面很肃穆,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是标准的平静中带着一些悲伤,在京城权贵圈子里混饭吃,这是基本技能。可平静的人流却被突然跑过来的姜晚晴打乱了。 她原本一直陪在她的大舅妈沈氏身边,尽职尽责的扮演着死者家属的身份,可当她无意间听见下人说宁鑫去跟王家人打招呼了,就立马扔下沈氏,拎着裙摆一路朝着门口飞奔而来。当气喘吁吁的她突然出现时,大家都是一脸不解,姜晚柔更是直接开口嘲讽:“你这是急着干什么去?” 姜晚晴压根就没搭理她,惊惶的在王媛等人身边扫视了一圈,又调转视线朝着大门口看了看,就在大家以为她又要发疯的时候,她却忽然又平静了下来,傲慢的对着众人点点头,又拿出大家闺秀的范儿,昂着头离开了。 王媛、雷浅、姜晚柔三个人站成一排,不可思议的看着突然发疯又突然恢复正常的姜晚晴,都想不通究竟出了什么事。可那边罗氏的棺椁已经抬出来了,大家都要到门口去,所以三个人也没有讨论的机会,只能沉默的随着人流一起走出大门,目送着送葬队伍沿着长街一点点走远。 需要大家参与的出殡仪式到这里也算是结束了。王媛给了雷浅和姜晚柔一个晚上来找我的眼神,就匆匆的搀扶着韩氏和顾氏登上马车、返回相府了。 整个晚膳,王媛吃的都心不在焉,弄得韩氏不得不放下筷子,轻声的安慰她:“我提醒你小心那个宁鑫,不过是因为他是个纨绔,不想让你惹上麻烦罢了,可你实在没有必要害怕他,那是个草包,除了吃喝嫖赌什么正事都干不了,他还没那个本事来骚扰你!”(_ 王媛心想:祖母啊,我这真的不是害怕,我只是八卦之魂又燃烧起来了而已!可面上还得做出恭敬状:“奶奶,我不害怕他!也没有担心他有那个本事对我不利!” 韩氏更奇怪了:“那你这是怎么了,担心山阴郡王?你爷爷跟我说了,他虽然被关在内狱里,却没什么事,而且刑部和大理寺那边已经有进展了,过不了多久他就没事了!” 王媛的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低着头不好意思的喊了声:“奶奶!~~~” 看到小孙女知道害羞了,韩氏觉得她算是恢复正常了,这才笑眯眯的放过了她。 王媛低着头使劲往嘴里刨饭,企图尽快离开这个让自己尴尬的地方,心里的小人“嘤嘤嘤”的流泪不止:幸亏祖父和亲爹加班,王旭去学堂还没回来,要不然我这面子算是彻底丢尽了!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难熬的晚膳,王媛恭恭敬敬的给韩氏和顾氏请了安,就麻溜儿的逃跑了。韩氏和顾氏看着她灰溜溜的背影,无奈又好笑。 王媛一溜小跑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懒得换衣服了,就闲闲的等着。果然雷浅和姜晚柔也在家待不住,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陆续赶到相府、钻进了王媛的房间。 姜晚柔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吐槽:“我真看不上她那个样子,你们上午也看见了吧?她陪在我大舅母身边,好像她姓宁一样,真是太难看了!” 雷浅:“她知道自己在姜家没戏了,只能抱紧宁家的大腿呗!” 姜晚柔:“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我大舅母那个人你们不知道,那是最势利的一个人,原来是因为有我外祖母在,这才留了一份面子情,可今日我才发现,宁家的人对我这个姐姐的态度真的有点不对劲,不说卑躬屈膝吧,反正都带着那么点讨好,他们对我娘都没这个态度!”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你没问问你娘,看她知不知道内情?” 姜晚柔:“我娘跟宁家的关系只剩下面子情,他们怎么会说?倒是宁家的一个婆子跟我嚼了两句舌头,说我大舅舅亲口说的,说姜晚晴是他们宁家东山再起的希望?” 章节目录 第272章 第二百七十二章 王媛、雷浅:“东山再起的希望?” 姜晚柔点点头:“是啊,我也很奇怪啊!这话是从哪里说起呢?她现在名声又不好,家里头也不管她,靠着一个只剩空架子的外祖家,她能做什么大事,还就成了宁家东山再起的希望了?” 王媛低头沉思,可想来想去都不明白宁家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是指望着姜晚晴的婚事?她当初不是还希望成为宁国的皇后吗?宁家还出力了来着?” 雷浅:“可那事不是也没成吗?还能有什么,嫁给皇子?”说到这里愣愣的看着王媛,“你跟那哥俩现在是什么情况?”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一天内两次被问到这个问题,王媛有点恼羞成怒:“无论是阮君宁还是阮君浩,都不可能看上她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没有我,这京里指望着嫁进宫里的高门贵女有多少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姜晚柔一看王媛急了,赶紧扎起双手做了两个向下压的动作,嘴上还用哄小宝宝的语气说道:“就是就是,宁家那就是在做梦!不过你们知不知道她中午时为什么突然冲出来?” 王媛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了,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声,刚好姜晚柔递来话头,她就赶紧接上了:“为什么?你打听到了?” 姜晚柔一脸傲娇:“哪有我打听不到的!我跟你们说啊,宁家门房的小厮告诉我,我那二表哥早晨是特意过来跟你们王家的女眷来打招呼的,结果姜晚柔听说以后不知道怎么就发了疯,跑过来找,听说后来还跟我那二表哥吵了一架呢!” 雷浅眨巴着大眼睛问:“吵的什么?” 姜晚柔一脸惋惜:“就是不知道吵的什么才让人着急啊!他们俩跑到后院水塘中间去吵的,谁听得见啊!” 八卦了半天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成果,这样的结果让三个人都觉得有点沮丧,再加上永昌帝刚刚遇刺身亡,京城气氛紧张,姜晚柔和雷浅也不方便在相府留的太晚,所以闲聊了一会就走了,只留下王媛一个人在屋子里发呆。 拜雷浅所赐,她开始认真的思考宁家对姜晚晴的态度,或者说宁家究竟把宝压在谁的身上了?除了阮君宁和阮君浩,王媛实在想不出整个璃朝还有哪家的贵公子更符合姜晚晴和宁家的需求,可是他们兄弟俩跟宁家有交集吗?或者说......他们兄弟俩能看得上姜晚晴和宁家? 王媛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枕在头下,大脑在疯狂的运转着,从自己第一次见到阮家兄弟、第一次见到姜晚晴,在北疆时发生的一切,和回京以后的点点滴滴,仔细的回想,生怕漏掉任何细节。想着想着就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不受控制的慢慢闭合,这个时候王媛的脑子还是清醒的,还想着:在宁家大门口吹了那么长时间的冷风,大概也有点冻着了吧?下午的时候因为心里有事,所以没感觉到,这会躺到床上,疲惫感就全上来了! 想完这些,困意排山倒海袭来,一瞬间就将她拉入了睡眠之中,只是心里终究有事,即便睡着了,也还不断地做着梦,仔细回味着记忆中的每个画面,阮君宁、阮君浩说的每句话、每个眼神、每个表情,还有姜晚晴,其实回京后王媛并不经常能见到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试图引起阮君浩的注意,却正好赶上自己和阮君浩吵架,还被他无情的拆穿了目的、损了一顿!之后呢?好像再没怎么见过,就算是听说她有意争夺宁国皇后之位.......后来,对了,在慈恩寺也见过,她还专门来看过自己,然后就是这次了吧?宁家的丧事,还有她那个表哥,叫宁鑫是吧?实在是太奇怪了,他那个样子就好像是专门冲着我来的一样........ 那些破碎的画面在她脑中飞速旋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就在光影变成一段一段的线条布满眼前时,一切却突然陷入黑暗,王媛不知道自己在哪,只感觉脸颊上的皮肤似乎被清风拂过,心里有些焦躁,好像在等着什么人、什么事,她努力的想要睁开双眼,想要冲破眼前的黑暗,急得想要尖叫,却只能发出“嗯嗯!”的残破声音,额头上沁出细汗、浑身都在发抖,可那黑暗实在是太过牢固了,直到王媛整个人都虚脱了,也没能挣脱。x :/ “太累了,没办法了,就这样吧!”王媛在心里悄悄地想,“就这样坠入黑暗或许也不错!” 她终于决定与黑暗和解了,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下坠,很温和却很真实。坠落着坠落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王媛都觉得这种下坠或许就像这黑暗一样,是永恒、是自己最后的归宿了,下坠的感觉却戛然而止,她落在了松软又带着青草香气的床铺上。眼前的黑暗也一点点的变淡,有细微的光线透进来,这突如其来的转机让她欣喜异常,努力的想要看清眼前的世界。(_ 她使劲眨眼、努力让视线聚焦,可是那光线实在是太过昏暗了,任她再如何努力,也只能勉强看到一些轮廓。眼前像是被轻纱遮住了,轻纱外面好像有扇窗子,很大,朦胧的光线从窗外透进来,让人觉得亲切。王媛使劲回想,想得头都疼了才想起来,这里是慈恩寺,那个她居住过的美丽小楼、她的卧室里,而此时,她就躺在床上,愣愣的望着不远处的窗户,就想几个月前的那个夏天一样。 突然,一个小黑点出现在窗户栏杆之外,一点点上升、慢慢变大,最终变成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人影越过栏杆、双脚轻轻地落在地板上。他慢慢直起身子,向室内、王媛的床这边望过来,王媛看着他的侧影,那是一个男人的影子,很高、很壮,却并不矫健,腹部微微凸起...... 王媛下意识的伸手往床头的方向摸去,那里应该有自己提前搭好的湿帕子,拿到、捂住口鼻就能抵御迷烟。可是她摸了很久都没有摸到,“湿帕子不见了!”随着这个念头一起冒出来的还有:“我完了!” 章节目录 第273章 第二百七十三章 王媛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捂住剧烈起伏的胸口,张着嘴拼命地喘着粗气、脸色比月色还要苍白。她瞪大眼睛,拼命地向自己的四周张望,看了许久才确定自己还在京城,在相府那间属于她的闺房中,并不在慈恩寺的那座小楼中。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确定了这个,她才算松了一口气,举起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脸,手心下的触感除了温热还有滑腻。这样的感觉让王媛觉得腻烦,她伸手掀开被子下床,想要去洗一把脸,可刚走到一半又猛地愣住:“等等,慈恩寺、那个人、宁鑫?”那些碎片忽然间就被连成了一条线,清晰无比! 为什么姜晚晴听说宁鑫来见自己就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为什么宁鑫会专门来“结识”自己?因为他就是那个爬上崖壁、放迷烟、企图让自己万劫不复的人,而背后的指使,自然就是姜晚晴,所以她才会害怕自己见到宁鑫,害怕事情败露。 “姜晚晴想杀我,或者说想毁了我,这并不意外,可是她哪来这么大的魔力,让宁鑫去冒这样的险?除非......宁鑫是个傻子、或者疯子,不顾一切?”王媛努力的回忆着宁鑫的神态和眼神,觉得他有点像,却又不太确定。她还是走到了墙角,一手拢住长发,将脸埋进装满清水的铜盆中,洗净脸上滑腻的汗渍,也想让自己的大脑更加清醒。 直到肺中的空气全部被挤压干净,她才猛地抬起头,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站直身体的时候又有了新的疑问:“不对,即便宁鑫是个疯子、傻子,他既然对我感兴趣,在还没有得手之前,怎么会甘心让几个流氓来劫我的车、企图侮辱我、践踏我?”焦躁的在屋内走来走去,“那也就是说,宁鑫和那几个流氓都是受命来找我的,受姜晚晴的指使?不对,情况还不一样,宁鑫应该是被姜晚晴蛊惑了,那几个流氓才是受了她的指使!可是姜晚晴一个闺阁在室女,有这么大的能量吗?大到阮君宁查到一半都查不下去了?”王媛走到桌边,撑着桌面慢慢的坐下,“或许就是因为那个人,那个让宁家觉得有能力让他们家东山再起的人?”(_ “会是阮君浩吗?”这个念头刚一冒头,就又被王媛使劲的甩掉了,“他不会,不可能的!” 她有些挫败的揉了揉太阳穴,长出了一口气才努力地站起来、回到床上。枕头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汗味,可是她实在提不起精神折腾了,这一刻她只想就这么躺着,在心里悄悄的对自己说:“任何猜测都没有意义,好在家里已经在查了,等有结果了再说吧!至于姜晚晴……也等结果出来了再说!” 王逸并没有让自家孙女失望,他以永昌帝死因不明,谁登上帝位都不够名正言顺为由,逼着满朝文武都支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又集中了刑部和大理寺的精英,在宫内宫外展开了拉网式的排查,只要是和陈昭仪接触过的、跟陈昭仪宫里人接触过的人都被一个个的揪了出来、挨个过堂。 最终得出了两个结论,一个是阮君宁对这件事情确实不知情,另一条就是椒房殿的宫女曾经对陈昭仪宫中的一个小宫女说过永昌帝的病情,还说永昌帝早就忘了陈昭仪这个人,就算是薨逝之后要人陪葬,都不会选陈昭仪。 消息一出,所有人都将疑惑的目光投到了戴后和戴岳的身上,倒没办法说就是他们设计让陈昭仪刺杀永昌帝,总归显得有些可疑。可在朝堂之上,最害怕的就是不明不白、引人遐思!迫于这种压力,阮君浩只能主动提出:“既然皇兄并不曾参与到这件事情中,也不知道,那就是无辜的,应该将他从大牢中释放。” 就这样,在永昌帝的头七这一天,阮君宁走出大内监狱,重新站在了冬日的阳光之下。一切仿佛又回到了起点,阮君宁有一个刺杀了他皇帝爹的母亲,而阮君浩有一个陷入刺杀皇帝阴谋、虽然没有直接证据,却也没办法洗清嫌疑的母亲。事情的转机还是出现在了王媛身上,因为关于她那次从慈恩寺回京的路上所遭遇的袭击有了新进展! 永昌帝遇刺身亡后的第十天。冬日天短,晚膳后天就已经完全黑了,那是一个好天气,整个夜空都呈现出一种清透的墨蓝色,没有一丝云彩,也没有星星,天上挂着月亮,惨白惨白的大半个圆形,在冬夜中释放着冰冷的光芒。 相府王逸的书房内,王媛站在空地中央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祖父,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不可能是他、不可能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x 电脑端:/ 王逸叹了一口气:“下头的人把劫你那几个地痞的生平查了个底掉,也确定了跟他们交易、给他们派任务、透露你行踪的人就是他府上的管事!” 王媛抬眼看着王逸:“爷爷,万事总有一个原因,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王逸:“好处?好处就是赢得宁家的支持,你别看宁家现在就剩下一个空架子了,可是到底是世家,树大根深、盘根错节,姻亲、世交遍布朝野,如今形式焦灼,多一份助力就多一份胜算!况且,据我所知这件事也不是他指使的,还是姜家那个丫头,只不过是用了他的人而已!” 王媛的眼中燃起一丝希望:“您的意思是......他不知道?” 王逸:“开始或许不知道,可后来闹出了人命,你觉得他还会不知道吗?” 王媛:“您的意思是......他后来知道了,却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不,他还是做了,他知道那几个人是我杀的,所以压下了这件事情?这就是他对我所谓的感情!” 王逸看着满脸失落的孙女,不得不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还小,将‘情’这个字看得太重了,不明白对于他们来说,拥有那个位置就代表拥有了一切,为了那个位置,很多人、很多事都是可以牺牲的!说到底......阮君浩也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皇位的吸引力实在太过巨大,他抵抗不了,他背后的那些人也不允许他去抵抗!” 章节目录 第274章 第二百七十四章 王媛想哭,想大声喊叫,可是双眼干涩的流不出一滴眼泪,喉咙里也像是被塞进了一大团棉花,让她喊不出来,只能拼命地喘息着,说不上愤怒,毕竟当初是自己拒绝了他、选择了阮君宁,可是这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太糟糕了! 王逸静静的等待孙女一点点适应、一点点平静下来,直到她的气息慢慢的缓和了下来,才又转身回到书桌后,坐回椅子里:“现在他们兄弟俩势均力敌,你......怎么想?”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慢慢的抬起头看着祖父:“爷爷,您猜阮君浩向宁家许诺了什么,才能让宁家为他死心塌地的奔走?” 王逸:“宁家目前为止还没什么动作,必须站队的时候也表现的两边都不得罪,大约是觉得还没到时候!不过我想,既然这场交易的关键落在了姜家那个丫头的身上,那么估计怎么也得许个妃位,才能让宁家放心吧!” “呵!”王媛掀起嘴角冷笑一声,她很少做这个动作,特别是在长辈面前,基本上没做过,所以王逸诧异的挑起了眉毛。可王媛这个时候实在是没有心情去管这些了,她轻轻地咬了一下牙,然后讽刺的说:“姜晚晴就这么确定她能安安稳稳的当上新朝的妃子?事情还没有定论呢,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找我报仇,要我身败名裂、求死不能了是吧?” 王逸:“你想怎么做?” 王媛走到书桌后,轻轻地跪在地上,将头靠在王逸的膝盖上,轻轻的说:“爷爷,我要成为皇后!” 王逸:“你想好了?皇后可并不是那么好当的!” 王媛:“我知道,可我就是想光明正大的踩死她!而且以她的傲气,区区一个妃位又怎么可能满足?她一定还想做贵妃、皇后,我就是要让她的梦想都落空!” 王逸:“也罢,若你单纯的是因为对阮君宁的感情而想做皇后,你爷爷我才真的要担心了,现在这样也好!” 王媛诧异的抬头看他,他却只是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发,温和的说了一句:“早点回去睡吧!最近京城会比较乱,不要随便出门,也尽量不要去见那两兄弟,以免节外生枝!” 王媛乖觉的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王逸的书房。 第二天,朝堂的局势开始急转直下,因为大理寺的人查到,自从永昌帝受伤昏迷之后,就有人开始大量的往陈昭仪的寝殿内放兰花。她原本就喜欢兰花,以前也会偶尔往寝殿内放上一盆,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异常,所以也就默许了。从刚开始的一盆,到后来的十盆,都是花房培育的名品,或清新或艳丽的绽放在寝殿内的每一个角落,沁人心脾的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陈昭仪刚开始很高兴,每天趴在那些花朵旁仔细欣赏,脸上带着微笑。可渐渐的,情况变得有些不对,她开始失眠,勉强睡着了也是噩梦缠身,前半夜梦见过去那些甜蜜、美好的情景,后半夜自己就变成了一个弃妇,那个人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个月,将在阮君宁的看顾下,原本已经恢复的不错、只是略显清瘦的陈昭仪折磨的面色蜡黄、骨瘦如柴,最严重的是她的疯病又复发了。阮君宁那时很忙,陈昭仪宫里的人也没有告诉他这个消息,一拖便拖到了永昌帝的万寿节,拖到了那个充满血腥的上午。x 曹太医被叫到所有人面前,很淡定的讲着:“兰花香气袭人,可是如果气味过于浓郁、且长时间闻的话,会让人焦虑、亢奋、失眠,陈昭仪恰巧又患有疯病,所以......会加重她的病情,到最后甚至会让她产生幻觉!” 阮君宁面无表情的听完,沉默了片刻才转头问姜彤:“意思是......有人刻意让我母妃旧病复发?”x 电脑端:/ 姜彤:“恐怕正是如此,而且在陈昭仪病情复发后,又听说了关于陛下和她的那些闲话,就......” 阮君宁:“就失控了!不顾一切,哪怕死也要死在一起?” 姜彤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只能低着头沉默! 阮君宁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自己声音中的愤怒和悲哀,轻轻地问:“是谁?” 姜彤:“.......我们查了所有相关的人,最后都指向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礼亲王府的二管事韩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阮君浩、戴后以及戴岳的身上。阮君浩皱着眉,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直视姜彤,沉稳的说:“姜大人可以去找我的常随江远,拿我的令牌去礼亲王府,府内所有人都任姜大人拘禁、提审!” 姜彤看了看戴后,这个时候戴后也不能有任何阻止的行为,只能点点头表示赞同。得到了皇后的首肯,姜彤果断拱手转身,去继续探查。而王逸作为众臣之首,这个时候理所当然的站了出来,看着戴后和阮君浩说:“鉴于皇后娘娘和礼亲王都牵涉进了陛下遇刺事件,所以臣请皇后暂时退居椒房殿,礼亲王也需要暂留宫中,等待大理寺查出一个结果!” 眼看情况不对,戴岳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他快步走到大殿中央,看着王逸说:“你怎么知道不是有心人恶意陷害皇后娘娘和礼亲王?就凭一个下人的所作所为,你就敢软禁皇后娘娘?” 王逸冷静的看着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查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以便还二位一个公道!” 戴岳的眼睛都急红了:“你这是要做什么?陛下薨逝,你又要将皇后娘娘和礼亲王软禁,你这是要谋朝篡位吗?” 王逸冷漠的转头看着他:“朝政之事还有山阴郡王可以代为处理,可陛下的死因若是不查清楚,那么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就全都成了乱臣贼子,背叛了当年忠君爱国、报效朝廷的誓言!戴大人如此紧张,难道是因为对皇后娘娘和礼亲王没有信心吗?” 戴岳语塞了,苍老下垂的脸颊憋得紫红,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剧烈的喘息了片刻后狠狠地一甩袖,转身就往大殿外走。王逸却没打算就此放过他,冲着管春林大喊:“派人护送戴大人回府,禁止承恩公府的任何人出入,直到事情水落石出!”说完又转身对着戴后恭敬的拱手说道:“请皇后娘娘体谅,若事情查清,与娘娘和礼亲王确实无半点关系,老臣再负荆请罪!” 章节目录 第275章 第二百七十五 一切进展的太快了,戴后和阮君浩根本来不及挣扎,或者说他们不能挣扎,就一起被送回了椒房殿。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已经被大半个朝廷默认为下一任帝王的礼亲王被关起来了,还带着皇后和承恩公,这样的变化让朝臣们瞠目结舌,心里都在暗自庆幸:还好现在是特殊时期,老子还没来得及站队,要不这特么的,坑了全家都不知道啊! 整个太极殿静得像墓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像一群受惊的鸡一样,视线在阮君宁和王逸之间来回游移。王逸倒是很大方,对着阮君宁拱手一礼,朗声道:“殿下,在案情水落石出之前,还请您暂时监国!” 阮君宁垂下目光,显得有些失落:“王相,我、我的母妃刺死了我的父皇,然后我又刚刚得知、得知可能有人刻意逼疯我的母妃,引、引诱神志不清的她去犯下这样的、罪行........” 王逸脸上的表情有些冷酷:“臣等正在做的,就是弄清楚陛下究竟为什么会遇刺,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可是国事积山堆海,一日都不可耽误,殿下身为凤子龙孙,理应承担起这样的责任!” 阮君宁更低落了,整个人就像是遭受了重击,却还要顽强的站着。本来就是翩翩美男子,身上还带着皇子的光环,再摆出这样一幅姿态,看得朝堂上的老男人们都不禁有些心疼。x 他沉默了好一会,王逸也不逼他,就这么默默的等待着,直到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那张挂满忧郁的俊美脸颊,轻轻地点了点头:“好!我、本王可以监国,可在大理寺的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本王这个国监得名不正言不顺,还需有经验的老臣辅政,以王相为首、六部尚书在列,组成议政堂,军国大事,皆要经过议政堂讨论!”说完扫视了堂下一圈,又问王逸:“王相可有异议?诸位大人可有异议?” 王逸继续拱手:“臣无异议!” 其他人已经被之前的大起大落震乱了心神,哪还有心情当刺头?纷纷跟着王逸拱手复议:“臣无异议!” 朱啸其实是有些不爽的,因为他这个御史大夫并不在议政堂的范围之内,可御史台的职责本来就是监察百官不法事,跟具体的政务关系说紧密不紧密,说疏离又不算是疏离,这样尴尬的处境让他就算有不满,也不好意思举起手来大声疾呼:“老子也要进议政堂!”所以只能酸着脸、慢慢腾腾的拱起手、不情不愿的嘟囔了一句:“臣无异议!”x 电脑端:/ 大事定下来了,其他的政务真的可以算是鸡毛蒜皮了,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和氛围下,根本就不值得拿出来讨论,所以阮君宁也就很大方的挥了挥手,表示:大家早点回家吧!又把议政堂的几位留下来略微商讨了一下今后处理政务的程序才算完事! 当天晚上晚膳后,王逸没有等王媛来找他,而是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的眼神,王媛眨巴眨巴眼,吃完饭回屋绕了一圈,就一溜小跑的钻进了王逸的书房。 王媛一脸好奇:“爷爷,您找我?” 王逸“嗯”了一声,然后郑重的对着她吩咐:“最近几天,你不要见山阴郡王!” 王媛:“额......他在宫里,我、我也见不到他!” 王逸不说话,就用那种可以穿透灵魂的目光看着她,直到把她看得低下了头,轻轻地应了一句:“哦!孙女知道了!”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王逸才轻轻地白了小孙女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王媛鼓起勇气抬头看着自己的祖父,咬了咬牙才再次开口:“爷爷,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王逸连眼睛都懒得抬:“因为我在等他的答复,在看他的态度,我王家的嫡女,不可能上赶着倒贴,我王逸,也不是那些狗腿子,心甘情愿的帮他去干脏活累活!” 在消息传播渠道四通八达的京城里,戴后和阮君浩被软禁这样的大事,不出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每个角落,王媛自然也知道了,她也很敏锐的猜到了自己的祖父究竟想做什么。而王逸现在的态度却让她有点犹豫:“您的意思是......如果他......” 王逸:“媛儿你知道吗?所谓的感情是最不可信也最不牢靠的,我需要他的保证,或者说得更具体一点,我手里得有他的把柄,才能放心的将你交给他,将他拱上那个位置,这样你跟他在一起才能多一重保证!” 王媛:“那......那岂不是跟当年的魏星野一样?” 王逸:“一样,也不一样!魏星野是一个政客,他的做法站在魏家的角度上并没有错,魏氏当年豁出命去支持先帝,求得不过就是女儿的尊荣、家族的延续和荣耀,正因为魏星野有那样的实力,才保住了魏后近三十年的后位不动摇,否则不说别的,一个郁骄阳就能要了魏氏满门的性命!可是你看,那时的郁骄阳占尽优势,却不能撼动魏后分毫,先帝甚至连废后再立的心思都不曾动过!之所以后来魏氏身死家败,也不是败在先帝身上,而是败在他们晚了一步,魏后不是元后,齐王不是储君,而当时的储君不巧还比较得人望,这才有了后来陛下登临驭极。现在轮到我们王家来做这样的选择,既然我们要站在山阴郡王这边,那么你就必须是元后!” 王媛:“是啊,是的!我必须是皇后,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住自己和家族的延续!”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逸看着飞速成长的小孙女,欣慰的点了点头:“所以你要拿住了,别让他几句甜言蜜语就骗了去!生在这样的阶层,天生就没有纯粹的感情!” 王媛认真的点点头,又有点犹豫的看着王逸:“爷爷,那、那阮君浩会怎么样?” 王逸叹了口气:“你当你爷爷我是什么人,栽赃嫁祸?” 王媛瞪大双眼:“您的意思是,先帝之死真的跟他有关?” 王逸:“跟他有没有关系不好说,戴后和戴岳却绝对是脱不了干系的!” 章节目录 第276章 第二百七十六章 明白了,王媛彻底明白了王逸的意思,在永昌帝之死这件事情上,阮君宁和阮君浩这兄弟俩身上都不干净,虽然现在看似阮君宁的处境比阮君浩要好,可如果他给王家、给王媛的承诺缺乏诚意,那么最后究竟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王媛第一次明白“政客”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心中或许有忠诚、有良知,却绝不是针对具体的哪一个人的,对于政客来说,是非、黑白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如何让国家的利益最大化,与此同时还要让自己、家族的利益最大化! 王逸的目光非常准,当天夜里,阮君宁果然再次偷偷遛进相府、王媛的小院之中,只不过王媛早有准备,交代了红锦一声,就遛到顾氏的院子里,将亲爹赶去睡书房,自己赖着跟母亲一起睡了。 她其实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阮君宁自己最近不会见他,可是在王媛看来,大家都是聪明人,王家该做的已经做了,明确表达了诚意,剩下的还要看阮君宁自己究竟能拿出多大的诚意来,如果自己此时端着架子、摆出高冷的姿态来,感觉就像是在讨价还价,而那个商品、或者说砝码就是自己!虽然目前双方的关系说白了也就是那样,可王媛还是觉得自己接受不了,既然没办法坦然面对,那就躲吧,也免得双方都尴尬!(_ 就像王媛说的,阮君宁是聪明人,在得知王媛不在屋里后就果断转身,也不翻墙了,直接大踏步的往王逸的书房走去。王老狐狸已经睡下了,听到书房的小厮结结巴巴的通报后,又心情复杂的起床穿衣,趿拉着棉拖鞋就去见客了。 阮君宁被客气的请进了书房,王老狐狸裹着件厚袍子窝在椅子里,沉默的看着小厮手脚麻利的给两人都上了热茶然后低着头退出去、关好门,这才把视线移到阮君宁脸上。 阮君宁迎着他的目光站起身来,走到书房正中,极郑重的拱手弯腰行了一礼。王逸假模假式的站起身、走下来、扶起他,语重心长的说:“郡王这是做什么,老臣受不起啊!” 阮君宁扶着王逸的胳膊,喊了一声:“王相!”顿了片刻又喊了一句:“爷爷!” 王逸的脸色瞬间煞白,立马就要往地上跪,边跪还边说:“郡王不可如此,这是要折老臣的寿啊!” 阮君宁手脚麻利的架住王逸,不让他跪下去,口中焦急的解释道:“王相,我阮君宁今日就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来见您的,我对媛儿、我从小就倾慕她,我、我想要娶她!”x 电脑端:/ 王逸像是刚刚知道这件事情一样,张着嘴瞪着眼,不可思议的问:“我们家媛儿?她、她从小在北疆长大,性子粗野,实在、实在不堪匹配帝氏啊!” 阮君宁将王逸扶到旁边的椅子坐下,自己走到他的正前方,再次执晚辈礼,诚恳的说:“爷爷,我也随着媛儿叫您爷爷吧!我和媛儿自幼相识,她小时候我就很喜欢她,可那时我也只是一名小小孩童,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直到、直到你们回京,我再次见到她,我就知道自己想娶她,想要照顾她、守护她一辈子!我是出身帝氏,可、可我想娶的是自己心爱的人,不是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我愿意用我的性命担保,会爱她、敬重她、照顾她一生一世!”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逸脸上的震惊之色慢慢消散,剩下的只有身为人家祖父的担忧和关切:“郡王,你知道你现在身处的是怎样的局势,你要明白你这一句‘娶她’意味着什么?” 阮君宁认真的点了点头:“晚辈明白,这也是我想给她的,只有这样的尊荣才能配得上她!” 王逸:“.......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好管得太多了,只是你说想娶她,那么就把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该做的准备都做好吧!” 阮君宁像一个毛头小伙子一样抬头惊喜的看着王逸,激动地有点语无伦次:“多谢王、不对,多谢爷爷肯将媛儿托付给我,晚辈定不负您的期望!” 条件谈好了,双方都表示了满意,王逸很客气的送了客,站在书房门口打了个冷颤,然后果断回屋去睡觉了。王媛这一宿睡得也挺好,她原本以为自己心里没底,惦记着这件事,可能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没想到躺在母亲的床上,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着了,以至于第二天早晨醒来抱着被子,望着透进朦胧天光的窗户认真地问自己:我是对阮君宁太有信心了,还是对自己、对祖父太有信心了? 甭管是对谁有信心,王媛都觉得自己想开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跟阮君宁的感情也是时候拉出来遛一遛、接受一下考验了!抱着这样的想法,赖着顾氏亲自给梳了头,然后精精神神的去陪长辈们用早膳了! 王逸坐在主座上,看着一脸娇俏的小孙女心情复杂的叹了一口气,吓得王媛的心脏猛地一缩:这是啥意思?考验没通过?小心翼翼的坐到座位上就开始后悔:哎呀,应该早点起床的,这样至少能回自己的院子溜一圈,问问红锦昨天晚上是个什么情况,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完全摸不着头脑哇! 好在王逸并没有闲的没事吓唬自己亲孙女的习惯,看大家都坐好了以后就清了清嗓子对王媛说:“你最近不要出门了,回头我给你找一个礼仪嬷嬷,好好教教你礼仪!” 所有人都眨巴着眼睛看着王逸,王逸却很淡定的捏起筷子开始吃早饭。 王媛:“.......”教礼仪?教什么礼仪?难道是.......谈成啦?想明白了这一层,她的心情忽然间变得有一点奇怪,说不上高兴,也不像是不高兴,更像是失落,好像有什么即将要离自己远去了,可能是这种少年不知愁滋味的生活状态;可能是自己一直努力想维持的跟阮君宁之间相对单纯的感情关系;还有可能是自由,对,是自由!今后的今后,想要再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怕是不可能了吧! 章节目录 第277章 第二百七十七章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王媛都没能再见到阮君宁。王逸说到做到,果然找了一位之前在宫里主管教养后妃礼仪的退役老嬷嬷来教王媛,还把她的房间挪到了相府后花园内的一处独立的小楼内周围都是一尺多高的花灌木,可现在正好是冬天,地面上只剩下干巴巴的花枝子,所以这座小楼就像千里赤壁中的一颗小独苗,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只要有人往那走,一眼就能看见。红锦也被王逸给调走了,用他的原话就是:“现在不是她在王媛身边发挥作用的时候!”(_ 朝堂之上,礼亲王府的二管事韩亮在被大理寺提审的时候,先开始是嘴硬,什么都不肯说,这样的态度让姜彤很犯愁,你想想,一个正常的罪犯,要么就是大声喊冤,说自己是无辜的,说别人是栽赃嫁祸!要么就是在审问中被攻破心理防线,为求宽大处理,将犯罪事实和盘托出。x :/ 可是这个韩亮就是不走寻常路,人家就是不张口,任你怎么询问、吓唬、威胁,人家都一声不吭,还拿轻蔑的眼神看着你,气得审讯人员直拍大腿,可就是拿他没办法! 或许有的人会问,为什么不能刑讯逼供呢?因为这个韩亮是礼亲王的人,牵涉进皇帝被刺杀事件,而且礼亲王目前还没有被剥夺皇位继承人的身份......这种种原因都要求这个案子的调查、取证工作要严格的按照程序和规章制度来,甚至要更加规范,只要韩亮身上擦破一点点油皮,无论他说的是什么,都会有人指责大理寺是屈打成招,伪造口供!所以大理寺只能好吃好喝好环境的供着他,审问时还得找几个其他部门的官员有意无意的来旁观一下,做个现场见证。 就在姜彤感叹这怕是一块难啃的大骨头棒子,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时,沉默了两天的韩亮开口了。他一改前两天的高傲神色,满脸落寞的叙述了自己如何在礼亲王的授意下收买陈昭仪宫里的人、买通花房的内侍,天长日久的给陈昭仪下毒,并且还阻止了阮君宁发现端倪! 不只有证词,还有证据!收买人得用钱啊,韩亮一口咬定是江远专门给自己找来的没明目的金银,让他拿去给那些帮忙办事的人,还详细的记了账。拿到账本以后,大理寺的差役飞奔到那些被收买的内侍、宫女家中,果然发现了相应数目的金银! 江远也被抓了,尽管他大呼冤枉、死不承认,可是人家韩亮说了,这些金银是没有明目的,这就意味着虽然没有物证证明你有罪,可你也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无罪啊! 消息报上朝堂,立马就有投机分子拍案而起,直指礼亲王心怀鬼胎,看着永昌帝受伤昏迷,为了让自己合情合理又合法的尽快继承帝位,不惜算计陈昭仪,利用一个发了疯的女人将碍事的永昌帝解决掉,同时也顺带解决了竞争对手山阴郡王,简直是一箭好几雕!还大骂:“如此心机深沉、手段狠辣之人,怎堪为一国之君?” 相较于投机客们的上蹿下跳、大声疾呼,朝堂大佬们都沉默了,他们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处境之中。能留到现在,还身居高位的老狐狸们要么就是中立派,要么就是当初的太子一党,大家当年组团站队刷齐王,刷了很多年终于把齐王和魏星野这两个大BOSS打掉了,把自家老板拱上台,按理来说该接着观察优秀又符合自家利益的下一任老板,然后接着站队了,可是奈何永昌帝登临的时间实在是短的有些过分了,而且还一直处在孝期之中,没办法私下里结交有希望继位的两位皇子啊!如今永昌帝嘎巴一声登了天,也把这些老狐狸的腰狠狠的闪了一下。 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阮君宁和阮君浩兄弟俩的处境也很尴尬,同样是争夺帝位的关键时期,两个能力都很出众的皇子却没能像他们的父亲和叔父当年那样,各自有势力支持和保护自己,只能拼人品。阮君浩有皇后娘、有外祖父承恩公戴岳,这本来可以成为优势,可现在却成了负累。 因为证据链实在是太完整了,有没有朝中大佬拼死相护,永昌帝之死这顶大帽子就结结实实的压倒了阮君浩和戴后这对母子身上,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一转眼,阮君宁成了所有人同情的对象,一个优秀的皇子,只因为挡了野心家的路,就被人设计让他的亲生母亲捅死了亲生父亲,还想让他背黑锅,这简直就是人伦惨剧。当然,这份同情中更多掺杂了对下一任皇帝的讨好。 永昌帝的死因查清楚了,戴后和阮君浩都被废为庶人,从皇室除名,圈进宫中至死。阮君宁在朝廷大佬们的沉默中于永昌帝的灵前继承帝位,号康年!只等永昌帝的丧事办完,就可以接着办登基大典了! 永昌帝,现在应该称呼为先帝的棺椁在他死后第十五天,终于被从奉先殿抬了出来,运出皇宫,葬入皇陵!虽然由于营建时间尚短,规模还不太够、内部的装修也还不太精美,但是满朝文武默契的谁都没吭声。陈昭仪这个可怜的女人沾了儿子的光,被允许陪葬入皇陵,虽然很多皇室宗亲对这个决定嗤之以鼻,可终究没人敢冒着得罪阮君宁的风险提出异议!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阮君宁授意礼部将登基大典的日起往后拖,一直拖到腊月末,这样就可以在新年到来时直接改元。对于他的这个决定,虽然稍显任性,可对于这些在一年多时间内经历了三次国丧的人们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因为无论是不是尚在孝期,改元了,就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可以稍微松快松快! 除此之外,阮君宁还做了另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自己进皇陵内守灵二十一日,以天子之身代天下臣民,以免连续的国丧导致丧期时间过长,影响百姓繁衍生息! 对于他的这个做法,就算是再严谨的老学究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不是说礼法上没问题,而是大家伙守丧实在是守得要疯了,如果按照永昌帝遇刺身亡那日算起,全国上下还得再守将近两年的国丧,加上之前守的,里外里三年多,搁谁谁也受不住。所以大家虽然没有鼓掌欢呼,内心却也感动的热泪盈眶了! 章节目录 第278章 第二百七十八章 皇权的更替看似平稳,阮君宁也勉强算是众望所归,受到了群臣的拥立,可是真实的情况却远没有这么温情。 戴后倒了、礼亲王阮君浩倒了,连带着戴家也倒了大霉。因为牵涉进刺杀先帝事件,戴家被夷三族,族中无论老幼,悉数被斩!同样倒大霉的还有礼亲王府,全府上下一百八十六人,除了主子阮君浩被圈禁在宫中之外,也全都被判了斩刑。x :/ 当王媛在礼仪嬷嬷的魔鬼式训练中偶然得知这个消息时,就再也待不住了。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阮家兄弟相争,最后输的那个会是怎样的下场她也是一开始就知道,所以曾经跟阮君宁说过,若是他赢了,希望他能留阮君浩一条性命,是以在事发之初,听说阮君浩被贬为庶人、终身圈禁时她并没有太多的难过。 可是王媛到底太年轻了,没想到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不知道一旦主子倒了,身后追随的人、身边的奴才,一个个都不会有好下场,别的人她没太接触过,可是江远、绿箩这些人…… 王媛趁着太阳刚刚落山,暮色混沌的时候溜出小楼,费尽心思绕到后门,找到了幸存下来的小豆子。他一脸呆滞的坐在门廊下,直到王媛走到跟前才发现。 他抬起头楞楞地看着她,即便是天光暗淡,王媛还是看到了他微红的眼眶:“我被关在府里,对外面的情况并不太了解,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或许还来得及!” 小豆子的表情一点点从呆愣变成冷漠,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王媛说:“这一切,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王媛有一瞬间的恼怒,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矫情的鳄鱼,明明一切都源自于自己的选择,却还要挂上伪善的面具,最讽刺的是这幅面具还被人当面揭穿了!可转念一想,人家这么认为也无可厚非,都是事实,而且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自怨自艾:“你要怎么恨我都可以,可如果你还想救你们江总管一命,最好快点把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比如他现在关在哪、什么时候行刑!” 小豆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满脸严霜的王媛,满腔的怨气竟然神奇的被抽空了,呆呆的对王媛说:“他们全都被关在靖安坊的刑部大牢里,后日正午在西市行刑!”x 王媛略一思索,又问了一个问题:“那暗卫呢?他们藏在暗处,难道也被抓了?还有,出事之前你们主子一直在宫里,他身边跟着的人是什么情况?” 小豆子犹豫了一下:“暗卫确实没有被抓!主子带进宫里的五名暗卫依然在宫里暗中保护!” 王媛轻吁了一口气,又抬头紧张的问:“你能联系到他们吧?别告诉我不能!” 小豆子:“......能!” 王媛:“好!你无须告诉我他们在哪,只需要跟他们说,后日正午我会设法在西市引起混乱,让他们想办法救人!” 小豆子:“......是!” 王媛点点头,转身就往府里走,小豆子却猛地站起身追了两步,口中是压抑的喊声:“为、为什么?” 王媛:“......没有为什么!”说完就快步消失在夜色之中!(_ 引起混乱这件事说起来轻松,可正儿八经想办到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王媛放完大话回到房间后就蔫了,实在是没想出来该怎么制造这足以扰乱刑场秩序的混乱! 难道要抗把大刀出去砍人?那礼亲王府的人救不救得出来不好说,自己肯定是得进去!杀人不行那就放火?在哪放呢? 好在行刑地点在西市内,两侧商户林立,人流密集。王媛为了不出纰漏,行刑当天一大早就编了个要去雷府找雷浅说事的借口出门了,她也确实是去找雷浅了,还是坐着自家马车去的,这样才逃过了王逸的禁令。 因为王媛来得实在是有点早,雷浅还赖在床上没起,看到王媛进来才揉着眼睛问:“什么天大的事情让你这么早跑来找我!” 王媛:“……让你帮我放火!” 雷浅:“哦……啊?”被吓得猛的坐了起来! 王媛坐到她床边,抿了抿唇才问出口:“礼亲王府的人今日于西市问斩,你知道吗?” 雷浅:“……知道!你想怎么样?” 王媛低下头:“我……不能让他们死,虽然我知道那兄弟俩一定有一个会一败涂地,可是……我不能让他们死!” 雷浅:“你无需这样,即便没有你,他们两个之间也注定会你死我活!再说……你也救不了所有人!” 王媛:“戴家我没接触过,也确实无能为力,可礼亲王府那边,特别是江远,我还是想试试!” 雷浅看了王媛半晌,终于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问:“你打算怎么做?” 王媛:“其实我也没有具体的计划,好在他身边的暗卫还没有被抓,所以具体救人的事情由他们来,而我则需要制造混乱,给他们创造机会!” 雷浅盘腿坐在床上,像老学究一样摸着下巴嘟囔道:“这样啊.......我之前路过西市的时候还特意留意过,那个断头台的位置就在西市正中央,咱们这把火要是放的太远,很难让行刑的人乱了手脚,还有可能适得其反、催促他们赶紧把人头砍完了去救火,还是得紧靠着断头台才好......” 王媛:“你有什么目标?” 雷浅:“我想想啊.......对了!断头台旁边就是倚云楼,那楼之前就着过一次火,后来重建了,结果比之前建的还高。行刑的时间是在正午时分,那会西市上正热闹,再加上砍得都是礼亲王府的人,一定会有不少闲的没事干的人去看热闹,那倚云楼简直就是最佳地点,一定人满为患,咱们就在那放一把火,再烧它一次,那些宾客看到起火了一定四散奔逃,想要不冲进刑场内都难,我就不信这么混乱的情况下,刑部那些人还有心思盯着行刑!” 王媛:“我来找你果然是最明智的选择!但愿那些暗卫们能够抓住这个时机吧!”想了想又抬头问:“万一伤着那些看客怎么办?” 雷浅一脸嫌弃的看着她:“你要劫法场还怕伤着人?”看王媛那仿佛被霜打过的样子又有点不忍心,“咱们从楼后放火,那么大一栋楼,总不会烧的太快,足够让那些人逃出来的!” 章节目录 第279章 第二百七十九章 制定好计划,雷浅精神抖擞的起床洗漱换衣服,还逼着王媛也换了身衣服,振振有词的解释道:“到底这放火不是什么好事,咱们俩还是要谨慎一些,变个装那是必须的!” 王媛看着她塞到自己手里的粗布男装若有所思:“我是临时起意来找你,你怎么准备的这么周详?” 雷浅甩给她一个白眼:“姐姐我这是为了出去会情郎准备的行头,是你运气好,碰上我这么靠谱的朋友!” 王媛:“......”乖乖的自己换好衣裳。 变了装,还是要去做不法事,两人自然不可能坐着家里的马车出门,而是在雷浅的带领下从雷府后墙角落里的一个狗洞钻了出去,又一路左窜又绕,穿过了两个坊市才雇了辆马车前往西市。因为赶时间的缘故,两人一路小跑、片刻都不敢耽搁,钻进马车里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当马车赶到倚云楼下时,刑场刚刚被围起来,还没有布置妥当。王媛看着眼前用麻绳隔出来的场地稍感欣慰:“还好没来晚!” 正如雷浅预料的,倚云楼内已经有不少宾客等着看热闹,楼上的包厢早就被订满了。雷浅微微皱着眉跟王媛商量:“没有包厢了,这可不太好办啊!” 王媛笑着对接待的小二说:“我们就是看看热闹,没有包厢也成,帮我们找一张靠窗的桌子吧!” 小二热情的应下,哈着腰将两人一路引上二楼,果然找了个靠窗的桌子,虽然已经很靠边了,但好歹还能看到下面刑场的全貌。两人并排坐下后王媛才悄悄对雷浅说:“你傻啦?今日要包厢的人非富即贵,最引人瞩目了,咱们俩随便要个靠窗的桌子反而显得像是普通来看热闹的!” 雷浅点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现在座位找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要不这会就开干?”x :/ 王媛:“不行不行,人还没被押出来,咱们一动手,人家又把人弄回监狱里去了!咱们且等等吧!” 雷浅:“哦........” 两人点了两个菜、一壶酒,就支着下巴望着窗外,因为心里装着大事,所以大家都没有什么聊天的兴致,只是密切的注视着刑场上的一举一动。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行刑的时辰,倚云楼内的客人越来越多,多是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子,呼朋引伴、一个个嬉皮笑脸的讨论着阮君浩如何不忠不孝、大逆不道,而从前的山阴郡王,现在的新帝阮君宁又是如何的众望所归!末了总是要加上一句:“等一会咱们就能看到这些乱臣贼子是个什么下场了!” 王媛一句一句听得清楚,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只有她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些人说的那样简单。 随着时间的临近,刑场被一点一点的布置起来,王媛伸着脖子眯着眼,隐约看到了管春林的身影,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管尚书立场中立,虽然公正严谨,却不是铁血冷酷之人,再加上他心里应该也明白礼亲王府这些人本身并没有犯什么错,只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应该不会有非要他们性命的想法吧?”x 电脑端:/ 监斩席被摆好,刽子手就位,王媛眼睁睁的看着江远等人被压到场边,而管春林则拎着官服下摆迈上了台阶,朝着监斩席走去。王媛碰了碰雷浅,给了她一个“是时候了的眼神,雷浅会意,两人一起站起身,假装尿急的嘱咐小二桌子不要收以后就急步下楼了,那样子真的有点像是赶着去放水。 倚云楼一楼已经人满为患,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所有人都面朝着窗户、大门的方向,兴奋的观望,时不时还指指点点。这样的情况让王媛和雷浅很满意,两人若无其事的从后门出去,假装要去茅房,其实是拐进了厨房边的小道。 说是小道,其实就是厨房和院墙之间的小空隙,堆满了柴草和杂物。王媛掏出几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往柴草堆上撒,又往旁边的木质窗框上撒了不少。雷浅则拿出火折子,吹了吹就点燃了撒了火油的草堆。 两个人就站在那看着火苗一点点燃了起来,雷浅胆子大,还捏住一缕燃着的干草,护着火苗扔进了旁边的杂物堆。厨房里油烟大,以至于直到火苗窜了一尺多高,厨子们都没发现。 两人看火着起来了才放心的原路返回。上楼时雷浅手里捏着燃着的火折子,沿路悄悄的将楼梯边的帐幔也点着了。 回到楼上,窗边的空地早就围满了人,连本应该坚守在招待客人岗位上的店小二,都站在人群之后伸着脖子往窗外望。 王媛和雷浅就站在人群之后静静的等待。王媛踮还起脚尖,努力的从缝隙中望见窗外的刑场已经摆好了阵势,正中间并排跪着几个人犯,健硕的刽子手握着大刀站在他们身后,而监斩席上的管春林站的笔直,好像正在说着什么。 雷浅隐约听见了后院的骚乱之声,回头一看,发现楼梯旁帐幔上的火苗已经窜的老高,知道是时候了,于是捂住口鼻,尖着嗓子大喊了一声:“哪里起火了,这么大的烟?” 有人回头查看,发现火苗已经快窜到天花板上了,立刻惊恐的大呼:“着、着火啦!” 倚云楼整体都是木质结构,本身比较易燃,而且之前还着过一次,所以大家一看到火苗,心理阴影立马就都回来了,热闹也不看了,尖叫着就往楼下跑。 王媛和雷浅一路被人流裹挟着往楼下冲。王媛手里捏着仅剩的一小瓶火油,碰着谁就往谁身上抹,雷浅则跟在她身后四处放火。那些人发现自己身上也着了火,更是像发了疯的公牛一样不要命的往外冲。 刑场那边管春林刚刚慷慨激昂的宣读完定罪的旨意,正打算抬头看看天色就开斩,就听见旁边倚云楼里一阵鬼哭狼嚎,紧接着就看到一群衣衫上闪着火苗的疯子拼了老命的挤出大门,也不看路了,不要命的往前冲。刑场周围的护军也被这样的阵势吓住了,楞楞地举着长矛,硬是将人群放进了刑场。x 刑场地方大,很多身上着了火的人找见到了空地就就地躺下打滚,根本不管旁边就站着持刀的刽子手,只顾着将身上的火苗弄灭。 章节目录 第280章 第二百八十章 倚云楼后院和楼内的火也着了起来,火舌沿着精美的木质外墙快速向上爬窜。凶猛的火势引得周边围观的人群和建筑物里的人纷纷开始乱窜,只想尽快逃离危险地带。刑场内的护军之中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救火啊!”然后整个场面就都乱套了,绝大部分护军都以为是长官的命令,扔下长矛就开始四下寻找桶和盆,加入了救火的队伍。真正的护军首领和管春林站在刑场中央拼了老命的大喊,希望能够叫回他们,可四周都是尖叫和哭喊,他们的喊声立刻就被淹没了。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一群穿着普通粗布衣裳的蒙面人从四周涌进刑场,手起刀落之间解决了看守,带着人犯以最快的速度混进人群,消失在四面八方。而江远等五个跪在刑场正中的则被人飞身带起,几个辗转之间也不见了踪影。 王媛被雷浅紧紧的攥着手腕,一路沿着墙根往人相对较少的一条岔路上慢慢挪动,在经过刑场旁边时隐约听见管春林扯着嗓子大喊:“关、关城门!” 王媛再想细听,那喊声却被一阵惊呼淹没,她努力的回头看,只见倚云楼东侧的一角在大火的吞噬下轰然倒塌。人群被刺激,尖叫声更加凄厉,也更拼命的四散奔逃,王媛心想:“还好还好,这么混乱的场面,就算是有护军听见了管春林的吩咐,估计一时半会也没办法从这里挤出去,但愿这个时间足够礼亲王府的人逃出京城!” 人流实在太疯狂,王媛和雷浅一路跌跌撞撞,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算是冲出了人群。两个人都是灰头土脸、满身狼狈,可是却不敢有任何的耽搁,一边拼命的向着雷府的方向狂奔,一边沿路寻找着马车,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在未时初刻钻狗洞回到了雷府、钻进了雷浅的闺房。 两人一进门就开始脱衣服,雷浅负责把脱下来的衣裳团吧团吧藏起来,王媛则奔到水盆边打湿帕子,快速的给自己和雷浅擦脸、擦手、擦头发,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两人才穿着里衣钻进了雷浅的被窝。 当身体接触到被褥的那一刻,两个人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雷浅侧头看了王媛一眼,轻轻的说:“尽人事、听天命吧,我们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王媛“嗯”了一声,除此之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或许是真的太累了,躺下没多久,两个人竟然都睡着了。王媛在梦里还在拼命地奔跑,她好像是在躲避什么,又好像是在追寻什么,眼前满是浓雾,空气潮湿又冰冷。因为剧烈的奔跑,她的口中也呼出阵阵白雾,更加重了心中的不安。 跑着跑着,眼前的浓雾开始一点点变得稀薄,两侧的楼阁和植物慢慢的显出了轮廓,最让王媛激动的是脚下这条小路的尽头有一个人影,虽然还很模糊,可王媛一眼就认出了他,那是阮君浩,那是他的背影,就是天启帝薨逝之后两人在大报恩寺那次会面时,他先行离开的背影,王媛以为自己早就忘了,此时看到才发现,那背影还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脑海里!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了命的朝着那个背影奔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去问问他还好吗?告诉他自己设法救下了江远?还是.......还是告诉他自己不是故意的?王媛不知道。x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终于跑到了他身后,近在咫尺、她却没有了开口喊他的勇气。她一步一步的走到他身边,才发现他的面前是含元殿,是永昌帝的龙床,永昌帝双目紧闭的躺在床上,胸口伏着一个身着鹅黄色长裙的瘦弱女子,那是陈昭仪,阮君宁的母亲。 阮君浩没有回头,却感觉到了王媛的靠近,他轻轻的问:“你相信是我做的吗?下毒、谋杀!”声音无喜无悲亦无怒。 王媛摇了摇头:“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你......是个君子!” 阮君浩:“是吗?是君子吗?可在世人眼中、口里,我已经是一个弑君弑父、心狠手辣的乱臣贼子了!” 王媛:“这皇宫里藏了多少秘密,世人又如何能够得知?” 阮君浩侧过头,认真的看着王媛,王媛此时才发现他双眼通红、满脸泪痕,可他的声音依然是平稳的,甚至还带着淡淡的温情:“你怎么突然来找我?怕我怪你?” 王媛的喉咙像是被人猛的塞进了一团浸满辣椒油的棉花,不但堵得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那股热辣还直冲冲的顶上了头顶,逼得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双手抓住他的袖管,想说“对不起!”说出口却变成了:“你,你怪我吧!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别这样……” 阮君浩伸手将王媛紧紧的拦进怀中,像很久之前那样,微微弯下腰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轻声安慰着她:“这一切都是我们出生时就注定了的,与你无关,胜者为王,我也没有什么不服气的,只是……不太放心你!我现在才明白你之前为什么那么抗拒嫁给我,不过你那么聪明,应该能够做得很好吧!记住了,任何时候都要先保全自己啊!” 王媛想回答他,可是她哭得实在是太狠了,整个胸腔都在剧烈的抽搐,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抓紧他胸口的衣服不断的嚎啕。 阮君浩温柔的在她的后背上轻轻的拍着,试图安慰情绪已经完全崩溃的王媛,身边的环境却又突然发生了变化。 两边的雾气猛然退去,景色也在飞速移动,转瞬间,王媛又回到了她在慈恩寺住的那间小楼中,阮君浩依然站在她身边,他们面前则站着手持长剑的阮君宁,他脸色雪白,双眼泛着血色,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对阮君浩说:“败军之将,有什么资格站在媛儿身边?” 阮君浩很淡然:“你以为她要的就是你所谓的胜利?” 阮君宁:“只有胜了,才能保护她,给她最好的一切!”(_ 阮君浩轻笑了一声:“那你求胜的这一路,又给她带来了些什么?” 王媛没太听懂阮君浩的话,疑惑的抬头看他,阮君宁却再也没有了耐性,举着长剑就朝阮君浩的胸口刺了过来。王媛下意识的想要推开阮君浩,却忘记了他们背后就是窗户,窗外就是悬崖,阮君浩被她一推,猛的撞上栏杆、整个人翻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281章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一切发生的太快,王媛扑到栏杆边伸手抓住他的袖子,艰难的想要阻止他继续下坠,身后的阮君宁却走上前来,竖起长剑狠狠的向下一捅,剑锋瞬间埋入阮君浩的胸口,素白的衣衫上鲜血如夏花般绽放。 阮君浩就像是没有痛觉一般,对着王媛露出温柔的笑容:“放手吧媛儿,这是我最好的结局了!” 王媛的双眼早已被泪水遮挡住,身体的全部力量都集中在了抓着他袖子的右手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阮君宁却笑了,伸出左臂揽住王媛的肩膀,嘴唇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还是我的媛儿最贴心,帮我解决他!”说完之后没有给王媛疑惑的机会,右手一抽一扬,利剑划过阮君浩的肩膀,将他的手臂其肩斩断。 阮君浩连一声痛呼都来不及发出,就坠了下去,而王媛也只来得及大喊一声:“不!~~” 随着这一声大叫喊出口,眼前的世界再次陷入混沌,阮君浩、阮君宁、小楼、悬崖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浓重到压抑的白雾。可王媛的哭喊却并没有随着眼前景物的消失而停下,她不管不顾的喘息、哭泣,直到一阵剧烈的摇晃将梦中的世界一点点震碎,逼得她不得不睁开双眼。 眼前的人很熟悉、却又很陌生,应该是阮君宁,可是一段时间没见,他变了,脸上原本温润的线条变得冷硬,虽然还穿着孝衣,可头顶上的金色盘龙冠却在明晃晃的昭示着他如今的身份,他再也不是山阴郡王了,他是新帝! 王媛呆呆的看着他的头顶,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被那金色刺伤了,火辣辣的疼得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断地往下掉。阮君宁一撩下摆坐到床上,伸手将王媛整个包进怀里,轻柔的在她耳边安慰道:“怎么了,哭得这么伤心?做噩梦了吗?”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想说:是啊,我做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梦,那梦中的一切实在太过真实,以至于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悲伤都来得那样的真切!可是她不能告诉他,连像以往那样将脸埋进他的胸口放肆哭泣都做不到,她忘不了梦中的阮君宁斩断阮君浩手臂时的表情。 阮君宁明显感觉到了王媛的抗拒,微微退开,探究的看着她:“怎么了?这段时间没见生气了吗?”(_ 王媛一个字都答不上来,只能摇头。阮君宁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抹掉,可是王媛哭的实在是太凶了,怎么抹都抹不干净。阮君宁只能软着嗓子继续哄她:“小祖宗,别哭了好不好?你哭的我这心都慌了,你想要什么、想吃什么我派人去给你找好不好?只要是这世上有的,我保证都给你找回来行吗?”幸亏此时房内无人,否则大家一定会惊得咬到舌头,毕竟没有人见过新帝的这一面! 王媛心里的感觉复杂极了,一方面,她真的很喜欢阮君宁,他这样温言软语的哄自己确实让自己觉得很暖心,另一方面,梦中的那个场景实在是太恐怖了,由不得她不害怕! 阮君宁看一招不行,只能再出一招:“要不......我把上衣脱了让你咬?你不是喜欢咬我吗?不过你不能再咬脖子了啊,到底是国丧期间,被人看见了不好,给我留点面子!” 王媛:“.......嗝!”气得拽着他的袖子在脸上一顿抹,可算是将眼中的泪水抹干净了,原本想要再好好的瞪他一眼,可视线刚一聚焦,就发现情况有点不太对:“这、这是相府?” 阮君宁笑眯眯的捏了捏她的脸颊:“恩,连自己的房间都不认识了?”x :/ 王媛:“我不是在雷浅的房间吗?” 阮君宁:“是啊,我今日好不容易有点空闲,就想来看看你,结果来了以后才知道你去雷府了,我就只能又找过去,可你睡得真是沉啊,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就干脆把你抱回来了!”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答应我,以后别在别人的床上睡了好吗?” 王媛:“.......你这样,我们家的人,雷家的人岂不是都知道了?” 阮君宁笑得更开:“那又怎样,反正过一段时间还是要知道的,不然你当我真的那么闲,愿意自己去皇陵守孝二十一天?还不是为了找个借口让这连绵不断的国丧早点过去,好娶你过门!” 王媛:“.......”脸有点热是什么意思,“那、那你不是要去皇陵了吗?” 阮君宁猛地凑近王媛,鼻尖轻轻地顶着她:“我舍不得你.......” 王媛的脸颊都快滴出血来了,紧张的抬起双手顶住他的肩膀,不好意思的说:“你、你如今都、都是帝王了,你、你正经一点!” 阮君宁:“你知道吗?我如今才算是真的放心了!” 王媛好奇的抬起双眼,视线一下子就撞进了他深黑的瞳孔之中:“放心什么?” 阮君宁:“你,放心你终于是我的了,谁也抢不走、谁也阻止不了我将你一辈子绑在我身边!” 王媛愣愣的看着他,这本是一句情话,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听在她的耳朵里,却多了一丝冰冷! 阮君宁的心情似乎很好,并没有留意到王媛眼中稍纵即逝的犹豫,他又收紧双臂,将王媛紧紧的抱住,温和的问:“做了什么样的噩梦,让你哭成那样?” 王媛:“......梦见在北疆时的一件事!” 阮君宁:“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王媛:“我刚到北疆不久就跟姜家的大姑娘姜晚晴结了仇,她使计害我从高处摔下去,还在下面的沙地里埋了大石头,想要我的命,幸好我命大,没被磕到后脑,可即便如此,我也受了很重的伤,肋骨断了,休养了好久!” 随着王媛轻描淡写的叙述,阮君宁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变得僵硬,直到她说完好一会,他才稍稍放松,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王媛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没关系的,都过去了!而且我也不是好欺负的,这个仇我当年就报过了,你那时鞭长莫及,想护着我也做不到!” 章节目录 第282章 第二百八十二章 阮君宁待了一会就走了,毕竟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忙。两个人谁都没提今日西市斩首的事情,王媛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他是真的觉得与自己无关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参与其中…… 劫法场事件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那些蹦着高拥立阮君宁登基的朝臣们听到消息之后心里就咯噔一下。要知道,阮君浩是正儿八经的皇后嫡子,虽然如今被废为庶人,可一旦让他的势力逃出去,那就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朝廷炸个稀巴烂!所以这些人纷纷上奏,叫嚣着让阮君宁严查。 阮君宁略略沉默,然后面带忧伤的说:“我们本是亲兄弟,奈何……终是造化弄人,朕也不想将事情做绝,命大理寺追查便是!” 这样的态度在宗室及世家中广受好评,大家伙都觉得这位新帝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人,觉得有这样一位老板,自家只要别自己找死,应该还是比较安全的!只有王媛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不自觉的揪起了心:他……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摇了摇头,又觉得自己有点做贼心虚,当天的事情只有自己和雷浅知道,应该不会被别人发现。 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阮君宁也要动身前往皇陵去给永昌帝守孝了,临行前特意跑来看王媛,王逸对他这样的行为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位新帝再一次翻墙进了自家孙女的院子。x :/ 王媛知道他今日一定会来,所以晚膳之后就早早的回房等待,虽然已经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可当他真的敲门的时候,她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 王媛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轻松,一派淡然的帮他开门。可是这样的状态反而惹得阮君宁不高兴了,他背着手站在门口,抿着唇问:“我明日一早就要走了,你竟然一点都没有不舍?” 王媛:“……你、你是去做正事,我就算不舍,哭哭啼啼的反而让你为难!” 这个理由还算是比较有说服力,阮君宁探究的看了王媛好一会,才算是勉强接受,拎着个大食盒迈进门,等着王媛关好门后就牵着她做到了桌边,一边自己动手掀开盖子布菜一边教育她:“你在我心里与旁人不同,在我面前你无需拘着那些礼数,开心也好、难过也罢,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都可以直接告诉我!” 王媛:“……那、那我要说不想让你去皇陵?” 阮君宁被将军,噎了一下才笑着说:“你当我喜欢去?还不是为了能快点娶你?若是再守两年的孝,那岂不是耽误皇嗣大计?” 王媛刚开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丢下筷子扑过去作势要掐他:“你、你、你如今都登基了、一国之君,还是在国丧期间,竟然还如此没正形?” 阮君宁笑着将扑过来的她搂进怀里,好脾气的任她的小爪子在自己脸上使劲招呼,温和地说:“你永远都想象不到我有多开心,我人生的这前二十年实在是太艰难了,皇位什么的我若说不在乎,那便是假清高,可是我更想要你,因为你就是我灰暗生命中的一道光!还记得你小时候我第一次在宫里见你的情景吗?”x 他的话让王媛停下了动作,安静的窝在他怀里、认真的点了点头。 阮君宁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悠悠的道:“那时你好像只有三岁吧,粉粉嫩嫩的像是一只小猫,而那时的我虽然是太子之子,身上还有一个郡公的名号,可是在宫里却是最尴尬的存在,没有人在乎我、更没有人尊重我,连那些内侍宫女都可以任意的给我白眼,可是我很喜欢参加宫宴,因为那样我就有机会藏很多食物,至少接下来的几天我就不用为了自己和娘亲的食物去求那些内侍了!” 王媛震惊了,她一直都知道阮君宁小时候在东宫过的并不好,却不知道不好到这种地步:“你、他们怎么敢?” 他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你听过一句话吗?叫‘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我这不受重视又没有外家支持的太子庶子活得就连一只鸡都不如!别看那时我们都还小,可权贵人家的孩子天生就会拜高踩低,我这个挂名郡公自然也入不了他们的眼,只有你,蹦蹦跳跳的跑到我面前,将抱在怀里的一盘子桂花糕全都给了我,还管我叫哥哥!” 王媛:“……我记得我给过你东西,却不记得叫过哥哥啊!” 阮君宁挑眉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抬起右手捏着她的脸颊恶狠狠地说:“想不承认?没门!而且你不知道的是我那时候就亲过你了!” 王媛的眼睛瞪的像铜铃,震惊的问:“什、什么时候?” 阮君宁:“你那时年纪小,宫宴还没结束就睡着了,先太皇太后派人将你抱到雨花阁楼上的暖格里让你好好睡,我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溜了进去,看你睡的香甜,就亲了你一下!”说着使劲一搂她,呲着牙恶狠狠的说,“所以,你小的时候就被爷定下来了,这辈子都是爷的人,不要想着能逃出爷的手掌心!”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王媛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你、你太变态了,我还那么小、对你还那么好,你、你就对我下手?” 阮君宁用鼻尖轻轻的抵着她的唇,邪笑着说:“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你让我动了心,我就一定要把你抢回来藏好,藏一辈子,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王媛:“你、你个大骗子!” 阮君宁:“?” 王媛:“我、我刚回京那个时候你怎么没表现的这么霸道?如果你那时就表现出来,我、我一定......” 阮君宁将她的腰扣得更紧:“你一定会怎样?” 王媛:“.......一定拼了命的逃回北疆去!” 阮君宁的双眼近近地贴着王媛的,近到两人只要稍稍眨一下眼睛,睫毛就会扫到对方。他很认真的看着王媛,似乎想从她的眼中找到什么,最终却只看到娇嗔。x 电脑端:/ 这样的结果似乎令他非常满意,他微微侧脸,嘴唇凑近她的耳朵:“你就是逃到天边,我也有办法抓到你!” 章节目录 第283章 第二百八十三章 阮君宁走后王媛就蔫了,直到第二天下午雷浅来找她,她还是没有从这种低落的状态中走出来。以至于雷浅一看她这个样子就撇着嘴开启了嘲讽模式:“从古至今,恐怕就没有哪个姑娘像你一样,即将成为皇后,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王媛没有心情跟她互怼,可心理压抑的郁闷却急需一个出口:“我每时每刻都在纠结自己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 雷浅:“......哪个决定?救那个谁?” 王媛:“不是,是想要成为皇后这个决定!昨天晚上他来找我,我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怎么说呢,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雷浅:“什么意思?” 王媛:“我既然决定了跟阮君宁在一起,在皇位之争中也坚定地站到了他的一边,可、可我却又不想让阮君浩死、甚至不想让他的亲信死,我一边做着害他的事情,一边却又放不下自己可笑的同情心,说白了就是不希望他们兄弟俩中的任何一个人恨我,可最后,我对他们两个人谁都不够纯粹,不够忠诚,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婊?婊透了!” 雷浅:“陛下......知道什么了吗?” 王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究竟知不知道那件事是我做的,或者说他究竟知道多少,可是我看得出来,他很在意阮君浩,或者说很在意我心里怎么看阮君浩!这就像是我们之间的一道鸿沟,我们两个都清楚它的存在,却没有人愿意面对,连提都不愿意提!” 雷浅走到王媛面前,抓住她的双手跟她面对面坐着:“听我说,你是人,就是一个普通人,不是恶棍也不是圣人!所谓普通人就会有七情六欲、会有私心、会有纠结和彷徨,普通人都做不到为爱抛弃良知和坚持,也做不到为了良知和坚持去背叛爱!” 王媛低着头冷笑了一下:“所以我觉得我大概真的不适合进宫,不适合去当皇后,我心里有太多的放不下!你看魏后和戴后,她们也算是活得通透了,不问感情、只问利益,最后却都落得那样的下场,我呢......优柔寡断,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x 雷浅:“......谁又能确定自己的人生全都是岁月静好呢?精心挑选的良人也可能是个负心汉;高贵的家事出身也有可能一夕之间变成终身的负累;就连这天下,你又怎么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地震、饥荒、洪水、战火......媛儿,我们都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你应该看得更开一些才是!”(_ 王媛从来都不知道雷浅竟然这么会劝人:“你、你倒是都看开了,若是你家鲁小将军将来另觅新欢了,你会怎么做?” 雷浅撇了撇嘴:“我?那我大概也会另觅新欢吧!” 王媛:“我以为你会说要杀了那个新欢!” 雷浅:“一个人,如果忍心让你难过,那么你在他心里就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如果他有了新欢,那就证明他真的没有那么在乎我了,就算我杀掉那个女人又怎样?除了让自己显得像一个怨妇、弃妇,还能有什么作用?况且我杀掉了一个,难道就不会有另一个了吗?” 王媛:“是啊......就算杀掉了一个,也还是会有另一个的!”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雷浅:“所以还不如依照自己的本心生活,你想做他的皇后,那么就大大方方去做,你想要救那些人,也尽可以想尽办法去救,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就行了!你爱那个男人,却不是他的奴才、附属品,没有必要所有事情都按照他的需求、喜好来,他既然爱你,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尊重你,而不是奴役你!” 王媛愣愣的看了雷浅好一会,然后果断倾身搂住了她,由衷地说:“我真庆幸在北疆遇到你,跟你成为朋友、一起长大!” 雷浅很傲娇的仰着下巴:“那是,你再上哪里找我这么够意思的朋友去?杀人放火都一起干了!还有我跟你说啊,你当了皇后得多给我谋点好处知道吗,要不然真对不起我这么尽心尽力的为你!还有,也得为我家鲁小将军谋点福利啥的,比如说别把他派去戍边,那么远、那么荒凉,你忍心看到我这样花容月貌的小娘子去边疆吃沙子吗?” 王媛:“那你就不怕他待在京城这花花世界里容易动歪心思?国丧过去之后教坊司可就要开门了!” 雷浅:“他要敢去我就废了他!” 王媛:“你刚才还很洒脱!” 雷浅:“废了他以后我更洒脱!” 王媛:“......” 拜雷浅这一顿不负责任的插科打诨所赐,王媛总算是又能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内心了,路是自己选的,之前的每一件事情也都是自己想要做的,那就......继续这样走下去吧,究竟会走到哪一步,谁知道呢? 阮君宁临走之前下了一道圣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认命宰相王逸为监国,在天子守孝期间全权代理国事。这几乎是大璃开国以来头一份的信任和荣宠,朝野震惊之余也只能感叹:“王老狐狸这投资的眼光,实在是无敌了!” 可王逸天生谨慎,他见过太多恃宠生骄,最后身死家败的例子,大多数时候,帝王的宠幸几乎可以媲美□□,心智稍有不坚就容易坑死全家。所以他虽然无法拒绝这样的任命,可却非常自觉地将军国大事拿出来跟群臣商议,用最简单的少数服从多数原则来处理,至于他自己,就充当一个主持人间唱票人的角色。这样的做派也挺招人恨的,让那些憋着坏想要整他的人一点招都没有! 而王媛则又回到了昏天黑地的学习内宫礼仪的生活中,时刻准备着等到阮君宁回来、改元之后即将开始的内宫生活。韩氏和顾氏也很忙,忙着给王媛准备嫁妆,虽说是嫁入宫中,跟与普通权贵人家结亲不同,不用拼什么十里红妆,可是只要是个经过事、脑子清醒的成年妇人就都明白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经济基础有多重要。 “虽说你入宫是要当皇后的,有月例,可是说白了那也是你的夫君给你的,你要是有点什么自己想要用钱的地方,花他给你的钱就不太方便了,还是自己手里有一点才好!”韩氏捏着个册子,一边给王媛看她的私房钱有多少,一边给小孙女集中补课! 章节目录 第284章 第二百八十四章 王媛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家产,那是真正的有田有地有庄园,有金有银有存款:“奶奶,咱们家才回京多长时间,怎么、怎么有这么多?” 韩氏嫌弃的白了王媛一眼:“你当这满朝文武都是傻子?光知道鞠躬尽瘁的给朝廷干活,就靠着那点俸禄让全家人挨饿?” 王媛:“......爷爷和父亲......贪污受贿啦?” 韩氏捏着册子照着王媛的脑门就砸了一下:“有这么说自己亲爷爷、亲爹的吗?” 王媛委屈巴巴的捂着脑门:“可、可如果不是那啥,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韩氏:“自古以来,钱和权就不分家,你有权了,哪怕你不以权谋私、不贪赃枉法,只要操作得当,那钱还是会源源不断的自己跑来的!” 王媛:“还有这种好事?教教我教教我!” 韩氏:“……盐铁茶粮这些营生,没有点背景的人是干不了的。”x 王媛:“……咱们家还、还贩盐和铁?” 韩氏又一巴掌拍到王媛脑门上:“像我们这样的人家,用得着自己干嘛?不过就是挑些老实本分的,给他们一些庇护,他们自然就会送上干股!”x :/ 王媛觉得自己有必要跟祖母好好谈谈这个问题:“奶奶,这个老实可不好说啊,之前魏家……” 韩氏:“你当大人们都傻吗?自然要派人看着才能安心!” 王媛:“哦!” 韩氏看她这个样子,又想起她快要进宫了,日后想要相见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又燃起了满腔的不舍,将王媛搂进怀里,像她小时候那样一下一下抚着她冰凉的长发,温柔的念叨:“你要去的那个地方可不是个安乐窝,你还这样天真,让奶奶怎么放心得下?” 王媛也有些鼻酸:“我会时刻警醒着,不叫家人为我担心!” 韩氏:“警醒着是没错,可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家里说啊,切不可为了怕我们担心就什么事情都自己扛!” 王媛搂住韩氏的腰,将脸深深的埋入她的怀里,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就害怕自己哑了的嗓音勾出祖母更多的担忧和不舍! 整个相府在不舍的情绪中度过了二十一天的时间,腊月二十八,以帝王之身守孝的阮君宁从皇陵归来,腊月三十正式举行登基大典,成为康年帝,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宣布正月初一正式改元。x 电脑端:/ 王媛的皇后课程也上的差不多了,只要她想,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之间都充满了大方端和、雍容典雅的气派,可每到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还是喜欢站没站样、坐没坐样的洒脱做派。失踪了许久的红锦也被送了回来。王逸皱着眉对王媛说:“这么个人放在身边既有好处也有坏处,你自己当心!” 王媛紧张的点点头,王逸则轻叹了一声,语重心长的对王媛说:“不要被那些情情爱爱的蒙住了双眼,那只是一段关系的开始,真正能够让你们走的长远的,是清醒,清醒地知道各自的身份、明白各自的坚持和选择,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底线!你的底线是什么,想清楚,记住了,记一辈子!” 王媛:“……” 正月初一,新年大朝和后宫大宴在中断了一年之后再次拉开序幕,因为这是阮君宁的康年元年,所有仪式的规模都是空前的。已经素淡了很久的皇宫被重新布置,崭新又喜庆的装饰重新出现在皇宫的各个角落。 前朝的新年大朝还好说,毕竟就是换了一个老板,少了个把人,形式还是那么个形式,流程还是那么个流程,照着走就行了。可后宫的命妇朝见和赐宴问题就有点严重了,因为目前的后宫空空如也,一个能拎得出来的女主人都没有,这可愁坏了礼部尚书李怀瑾,他从阮君宁一从皇陵回来就开始打报告,想让新老板给出个主意,毕竟这样凄惨的场面,礼部怎么安排都是错啊! 阮君宁略一思索,很大方地表示既然后宫没有主子,那朝见就免了吧,至于新年赐宴,还是可以照常办的,就由宗正卿夫人和宰相夫人共同主持,代天子酬谢在京官眷,当然这也只不过是借个名头而已,一切都有定例,谁还能指望这两位“臣妇”真的进宫操持一场大宴? 因为带着任务,大年初一一大早,王媛还没完全清醒就被裹进棉披风夹带进宫了。因为省了朝见的环节,大家伙都得在雨花阁领宴,韩氏一行人也早早的到了雨花阁检查准备。王媛没有具体任务,就拎了个软垫躲在楼梯下的小空隙里打瞌睡。 半梦半醒的不知道窝了多久,才听见有杂乱的脚步声开始在旁边的大厅内响起来,各种贵妇、贵女的窃窃私语也断断续续的传进了王媛的耳朵。 她听见有不少人都对阮君宁任命韩氏代天子宴请官眷的做法颇有微词:“后宫没有女主人,宗正卿夫人是宗室长辈,主持也便主持了,王家那老婆子凭什么有这份荣耀?”一个尖刻的年轻妇人捏着嗓子吐槽,王媛不用看都能想象出她脸上不屑又带着嫉妒的表情。 另一个稍显温和的声音回答道:“王相是百官之首,今上刚刚登基,正是要团结宗室、朝臣的时候,这样的安排也是情理之中!” 王媛闭着眼睛默默点点头,心想这位倒算是个头脑清醒的,没有被单纯的嫉妒把眼睛糊上! 年轻妇人不屑的“哼!”了一声,倒是没再说什么,就气哼哼的走了,愤怒的步伐将地板跺得“咚咚”响。王媛牵起嘴角,心里默默地念叨:“你就是把脚跺断了也没用!” 接下来又有一些贵妇、贵女凑到了楼梯边嚼舌头,话题大多都围绕在韩氏代天子酬谢官眷这个事情上,间或还穿插着周国公府的二儿媳妇颜文婧想要求子已经到了疯魔的程度,竟然想给夫君周扬下秘药,结果被识破,被关进祠堂里面壁思过一个月、还丢了个大脸!更惨的是原本就不太爱回家的周扬经过这件事情以后,直接跟周国公夫妇说:“我再在自己的院子里住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毒死了!”然后光明正大的搬到外头相好的雅宅里去住了! 章节目录 第285章 第二百八十五章 提起周扬,王媛心里还存着一些愧疚。她与那个少年之间没有爱情,却有着惺惺相惜的感觉,因为两个人都很现实,而且足够坦诚!后来因为自己的缘故,他被强行的安进一段充满怨气的婚姻之中,自己那点爱好还闹得人尽皆知.......如果没有自己,他或许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贵族少年。 外头的年轻妇人还没调侃完,就被一个尖利的女声打断了:“我看看是哪家的长舌妇在这里嚼舌头?” 王媛心里感叹一声:“得!说曹操曹操到,颜文婧来了!” 刚才还在轻声调笑周国公府的夫人踏着急慌慌的脚步作鸟兽散,王媛默默点点头,认可了她们这种做法:“千万别和疯子吵架!”可是王媛这种平和的心态并没有能够保持多久,因为她听见两个人站在了她藏身的楼梯旁边,一个是颜文婧,另一个不知道是谁。 到底是在宫里,性格极端如颜文婧也不敢追着刚才说她闲话的人去理论,只能站在楼梯边喘着粗气愤愤不平:“我竟不知道,这京里的贵女、贵妇什么时候变得像市井村妇一样爱背后议论别人的长短了!”x 电脑端:/ 另一个人说话了,嗓音清越、语气温柔,可说出的话确实打实的不客气:“何必跟那些个蠢货计较,怎么做都是自己的选择,只要自己得着了实惠,还在乎别人怎么说吗?就说你那夫君,他跑了又有何用?还不是让你得逞、怀孕了!” 一直很安稳的处在闭目养神状态的王媛猛地睁开双眼,因为这个声音她认识,这是姜晚晴的声音! 颜文婧的情绪似乎稍稍平复了一些,冷笑一声道:“呵!说的也是,我何必跟那些人计较,孩子在我肚子里怀着,我在周国公府的地位就稳了,假以时日,说不定她们也得看我的脸色!” 姜晚晴轻笑一声,淡淡的说:“事在人为,你看看这世上成功了的那些人,有几个是靠着祖荫的,还不都是靠着自己,只要心够狠、手段够毒辣,还怕达不到自己的目的?”她说的云淡风轻,可是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王媛几乎能想象到她脸上的表情:一脸淡然,双眼却透出疯狂的烈焰!(_ 颜文婧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顿了一下才再次开口:“你那边怎么样了?我看王家那个声势很大,你能争得过她?” 姜晚晴爽朗一笑:“我说什么你现在也不会信,所以还是消停的等消息吧!如今已经改元,应该不会让你等太久!” 颜文婧:“……那我就预祝你心想事成!” 王媛愣愣的听着她们两人渐渐远去的脚步,心里乱得像是掉进了纺车里,千针万线从心头穿过,却找不到任何头绪,以至于后来的整场宴会上都显得浑浑噩噩的,吓得雷浅不断的问她是不是中毒了! 酒过三巡、食过五味,阮君宁作为新君特意过来见了女眷们,还敬了酒!因为是在公众场合,不方便跟王媛说话,可饮酒时还是特意对着她笑了一下。这本来应该是一个甜蜜的小动作,可王媛就是一点都笑不出来,还下意识的看了姜晚晴一眼。 姜晚晴也在看她,对上王媛的视线时还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右手捏着金质的酒杯轻轻一举,看起来优雅又和善,可只有王媛知道,那是挑衅! 再回头看阮君宁,他似乎也注意到了两人的互动,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姜晚晴,姜晚晴却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王媛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落下来了,那些纠结、焦躁好像在一瞬间都离她远去了,剩下的只有安心:我在胡思乱想什么?他、他知道我这一路都经历过什么,知道姜晚晴都对我做过什么,他、他不会那样对我的! 这样的底气一直持续到宴会结束、返回相府。王媛本来一身轻松的打算回房去把身上沉重的礼服给换下来,可是刚进门就被王逸叫住:“你先别跑,跟我来!” 王媛:“……”转头看看跟王逸同车回来的韩氏,却对上了后者略显担忧的目光,“……哦!”拎起裙摆小跑着跟上王逸的步伐,一路往书房走去! 因为心里没有底,王媛进了书房以后也不敢坐下,而是狗腿的接过王逸的披风转身递给小厮,又接过下人送来的热茶轻轻的递给王逸。 王逸像是累坏了,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睛喝了一口热茶,可是氤氲的茶香也没有能够抚平他紧皱的眉头。x 王媛缩手缩脚的站在书桌前,小心翼翼的看着亲祖父,就害怕这位风度翩翩的老人家突然暴起,照着自己的脑门来一下子。 王逸放下茶杯,看着面前的小孙女,眉头皱得更深:“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入宫这件事,你究竟想好了没有?” 王媛:“……额!~~出、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王逸:“……先回答我,想好了再说!” 王媛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提得老高的小心脏,尽量沉着的说:“我想好了,未来有可能面对的困难、险阻,只要、只要他心里有我,我就可以面对!” 王逸:“包括跟一大堆女人分享一个夫君?我、你父亲可都没有这个习惯!” 王媛觉得好像有一只冰冷坚硬的大手猛的捏紧了自己的脖子,不但一瞬间阻断了呼吸,那种刺骨的寒凉还汹涌的往她的大脑中窜! 王逸看到她的小脸都白了,心疼的轻叹一声:“你不会天真的认为他会为你空置后宫吧?” 王媛:“我知道……不可能!可是、可是爷爷,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王逸猛的拍了一下书桌,“嘭”的一声巨响吓得王媛剧烈的颤了一下,有些惊恐的看着王逸! 王逸却是真的心疼孙女:“怎么没有退路?你已经出嫁了吗?还是已经定给他了?这世上没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他即便是登基了,可你此时若是后悔了、怕了、不想入宫去过那种日子了,你爷爷我拼上一切也会保住你! 章节目录 第286章 第二百八十六章 王媛直愣愣的看着王逸:“爷爷,究竟出什么事情了?” 王逸长叹了一声,又疲惫的靠进椅背里:“今日大朝,有朝臣当面劝谏陛下尽快立后、充实后宫,为皇室绵延后嗣!” 王媛:“……这不是好事吗?” 王逸:“如果这个建议是宁家提出来的呢?” 王媛:“......宁家?” 王逸:“是,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记得你从慈恩寺回来时遇到的那群流氓吗?” 王媛:“记得!您的意思是......跟宁家有关?” 王逸点点头:“是跟宁家有关,联系这些人的是宁府的二管事!事发之后有两个人逃回城去宁家讨说法,宁府的二管事给了他们一百金封口!” 王媛的面色从懵懂变成冷酷:“爷爷,我要这个二管事!” 王逸:“那你得找阎王爷要!” 王媛:“他们死了?被宁家灭口了?” 王逸:“准确的说是宁鑫,那个二管事连同逃回来的两个人都被他杀了,还是拿鞭子活活抽死的!” 王媛:“是宁鑫派人截杀我?” 王逸:“我看未必,若是宁鑫,他杀了那两个流氓便可,为什么要下重手杀奉命办事的人?”x 电脑端:/ 王媛:“......是姜晚晴?” 王逸:“若劝陛下立后纳妃的不是宁家,我还有点犹豫,可如今......看来我们之前都猜错了,宁家压宝的根本不是阮君浩,而是阮君宁!” 王媛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块大石头,堵得她连气都喘不上来。 王逸终究是心疼孙女的,放软了语气问:“若……姜晚晴也会进宫,你受得了吗?” 王媛:“……” 王媛:“他……知道姜晚晴曾经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事情,他不会让姜晚晴进宫的!” 王逸用高深莫测的目光看着她:“你有信心?” 王媛认真的点了点头! 看到王媛铁了心信任阮君宁,王逸也无话可说,只能点点头、勉强的表示支持。王媛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自己的院子的,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直到推开房门,看见一脸激动地迎出来的红锦,才收敛心神问了一句:“你回来了?”自从红锦上次被王逸派人弄走以后,王媛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之前王逸答应让她回来,看来是此时才赶回府。 红锦跑过来扶住王媛,边点头边说:“奴婢之前一直被关在乡下的庄子里,方才荣伯过去告诉奴婢,说奴婢可以回来伺候姑娘了,您不知道奴婢有多开心!” 王媛:“其实.......算了!”王媛想说她跟着自己只是为了完成阮君宁交代的任务,又觉得说出来没什么意思,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红锦却像是看懂了王媛的纠结,一边扶着她往房里走,一边轻声说:“奴婢知道姑娘介怀奴婢是陛下派到姑娘身边的人,可是奴婢也明白姑娘是个心善的,即便知道奴婢的身份,也没有为难过奴婢,也请姑娘放心,奴婢虽然身负陛下的命令,却是真的认了姑娘这个主子,不会做出对姑娘不利的事情的!”x 王媛有点诧异的转头看着她:“你觉得我善良,哪怕是亲眼看到过我杀人?” 红锦明显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轻声说道:“那日,那些人预对姑娘不利,姑娘若不杀他们,受害的就是自己,奴婢、奴婢也逃不过,所以姑娘并不是恶人,只是自保罢了!” 王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轻轻的像是在对自己说:“是啊,我只是自保而已,可是这一次,我自己亲手将主动权送到了别人的手上,我只能等、只能等......”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红锦:“.......姑娘,你会等到你想要的结果的!” 王媛冷淡的笑了一下:“但愿吧!” 由宁家首倡的给阮君宁遴选后妃的建议得到了整个朝廷的赞同,接下来就是拉关系、找同盟、做交易,然后各派推出自己的候选人。作为准新郎的阮君宁却很沉得住气,一脸淡漠的坐在高高的御座上看着下头他的臣子们口沫横飞,一个个将自己举荐的适龄贵族小娘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跟他一样沉默的还有犯官巷的七只老狐狸,因为王逸的态度是:我王家的孙女,不能像东市的货品一样任人挑选! 在结果出来之前,王媛什么都不能做,而且宫廷礼仪、帝氏家史都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她也实在没有心情再关着自己想这些事,所以大多数的闲暇时间都泡在雷浅那里。 雷浅最近心情也不是太好,王媛问她,她只说是跟鲁庭芝吵架了,却不肯说为什么,王媛不好再逼问,只能陪她静静地待着。 大年初八这一天,王媛按照这几日的惯例,吃完早膳就跑到雷府去报道,没想到进了雷浅的院子却没找到正主,只看到雷浅贴身的大丫鬟木槿满脸惊慌的站在房内。 王媛:“怎么了,你们家姑娘呢?” 木槿整张脸都白了,泯了好几下的唇才磕磕巴巴的答道:“我们姑娘、她、她没回来!” 王媛:“没回来?昨晚一晚上都没回来?” 木槿紧张的点点头,面对王媛这个雷浅的最佳损友,好像已经放弃了抵抗:“是、是的,姑娘昨夜入夜后说有事,让我在房里假装她,她一会就回来,可、可到这个时辰了,她都没有回来!” 王媛瞪大了眼睛:“她出去了一晚上?那、那早膳你是怎么应付过去的?” 木槿:“我们姑娘最近心情不好,偶尔会称病不去用早膳,家里的人知道,也没有特意过来叫她!” 王媛:“她去鲁家了?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木槿:“之前偶尔也会有。大年初一那晚,我们姑娘好像跟鲁小将军吵了一架,这些日子就再没有出去过了,昨晚不知怎么又说要出去,就、就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王媛:“……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吗?” 木槿更紧张了:“奴、奴婢不敢问,只是、只是初一那晚在门外听见姑娘在哭,还念叨着孩子什么的……” 王媛:“孩子?” 木槿点点头:“我们姑娘当时哭的伤心,就零星念叨了几句,再多的奴婢就实在不知道了!” 章节目录 第287章 第二百八十七章 王媛觉得自己隐约猜到了一些什么,可她是真心希望自己是胡思乱想,而且现在雷浅还没有回来,王媛有任何想法,都得等到她回来才能有个说法。 王媛看看额头上已经隐约沁出细汗的木槿,特意拿出安抚的语气对她说:“你们家姑娘从小习武,不说有多厉害,至少自保是没问题的,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我既然来了,此时就走怕会引起大人们的怀疑,索性就在房里等她,你守了一晚上也累了,去歇一歇吧,其他的都得等雷浅回来再说!” 木槿思索了片刻才无奈的点了点头,轻声对王媛说:“那奴婢去给王小姐沏壶热茶,再拿点点心来!” 王媛:“劳烦你了!”x 木槿虽然给准备了茶食,可王媛一点享用的心情都没有,只是呆呆的做坐在桌前等待,脑子里悄悄的在感叹:“我这情路不算顺畅,可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只希望雷浅、晚柔这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能够平平安安、嫁得良人,情路上不要再生出什么波折才好!” 这一等,就生生的等到了中午,温暖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催得所有人都昏昏欲睡。就在王媛也泛起了一些困意时,房门忽然哐的一声响了一下,将已经有些呆滞的王媛惊醒,她猛的站起身来,瞪着门口那个披着青色粗布披风,略有些狼狈的身影。 雷浅这样的形象着实惊住了王媛,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在王媛的印象中,雷浅似乎从来都没有如此狼狈、虚弱过。 站在门口的雷浅似乎累坏了,看清桌边站的人影是王媛之后轻呼了一口气,这一口气似乎也将她一直提着的一股劲全部都给泄了个干净,以至于她整个人猛的脱了力,跌坐在地上。 王媛惊得快步上前想要扶她,却被带得一起跌倒。手忙脚乱的用胳膊穿过她的腋下,想要架起她,却在碰到她左肩时遇到了阻碍,那里有一片湿热的粘腻。王媛抽回手,呆呆的看着自己手掌上沾染的大片鲜血,震惊的问:“你、你这是做什么去了,谁伤的你?” 雷浅被碰到伤口,疼得咬紧后槽牙,缓了片刻才用虚弱的声音对王媛说:“我、我站不起来,你把我扶到床上去,帮、帮我敷药!” 王媛只能迅速站起来,绕到她的左边,拽住她的手臂放到自己肩膀上,一边小心翼翼的使力、一边轻声叮嘱:“你慢一点,小心别扯到伤口!” 相比于她的小心,雷浅则镇定的多,除了因为失血和疼痛导致身体有些微微颤抖,步子还是比较平稳的。两个人走到床边,王媛手脚麻利的卸下雷浅身上那件突兀的粗布披风,又轻轻地解开她的衣裳,这才看到伤口。 那伤口就在雷浅的左肩靠近胸口的位置,一寸多宽,切口整齐,一看就是剑伤,而且是一把锋利的好剑,手法也好,稳准狠!王媛在雷浅的指挥下在床头的柜子里找到了金疮药和纱布,还找到了烈酒,硬着头皮用烈酒冲洗了伤口,敷了药、包扎好,又动手帮雷浅将血衣整个脱下来,换上了干净的里衣和外衫,又扶着她轻轻地在床上躺好,这才松了一口气,抬手直接捏着袖子把汗擦干。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看着虚弱的雷浅,王媛是想问,又有些张不开口。好在雷浅看出了王媛的意图,轻笑着问:“你好奇是谁伤的我?” 王媛点点头。 雷浅又是一笑,只不过那笑容看着比哭还让人难过:“还能有谁可以伤得了我?当然是我那位情哥哥啦!” 王媛:“......鲁庭芝?他为什么要伤你,他疯了吗?” 雷浅:“不是他疯了,是我疯了,我杀了他的爱妾和她肚子里五个多月的孩子!” 王媛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样惊讶过:“爱妾、孩子?他、他怎么会?” 雷浅“呵”的冷笑了一声:“我也在想,他怎么会呢?可事实就是他真的会,还是从他当时驻守赤夷的时候开始的。媛儿你看,我多傻啊,我爱了他那么多年,等了他那么多年,他呢?遇到了一个渔夫之女,帮他救了一回褚楼的爱妾,他就一直把人家带在身边、带回京城,还买了院子安置,还孝期宣淫,还有了孩子......你看他多大胆,多么在乎这个女子啊!” 王媛轻轻地坐到床边,伸手捏住雷浅的左手,只觉得那只手冰冷的好像是在外面冻了几天几夜的玉石,从里往外冒着寒气:“他既然藏得这么好,你是怎么知道的?” 雷浅:“这就是我们两个这段关系的软肋,我们都太了解对方了,他的一个呼吸、一个眼神,我都能看出端倪!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有感觉了,可是我自己骗自己,不断地对自己说他任职军中,公务繁多,少来看我几次、少写几封信,在一起的时候会走神都是正常的,可是、可是新年大朝之后我再也骗不了我自己了,我溜出去想要见他,却不小心一路跟着他到了那个小院,看到了那个挺着肚子、一脸慈爱的女人,我就知道我败了、一败涂地!”x 电脑端:/ 王媛:“......我认识的雷浅不是这样的,她敢爱敢恨,那个男人不值得,丢了便罢,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雷浅脸上冷漠沉静的面具忽然崩塌,一片一片的碎成扉粉,被眼中溢出的泪水一冲,连渣子都不剩了:“这就是我可笑的地方!媛儿,你知道吗?我把自己关在家里,假装一切正常、假装岁月静好,可是不行,我可笑的还在担心他和那个女人的事情、他那个即将出世的孩子会毁了他,所以我趁夜去了那个小院,在那个女人的肚子上刺了一刀,亲手帮他把这段冤孽了解了,而他呢,激怒之下拔剑就来刺我,对准的是心脏啊,我躲了一下,那剑才刺进了我的左肩,而且他用的就是我送他的剑。” 王媛:“他去赤夷之前,你亲手打造的那把‘青凤’?” 章节目录 第288章 第二百八十八章 雷浅虚弱的点点头:“是啊,‘青凤、白凰’,我打了两把剑,凑做一对,将雄剑送给他,想着我们两人也可以像这两把剑一样,成双成对,生死不离,到最后,他却要用‘青凤’杀我!” 王媛有些语塞,她不知道该对雷浅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她,只能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轻轻地问:“那你的伤怎么办?怎么对家里说?还有他那边......出了人命,他?~~” 雷浅嘲讽的扬了扬嘴角:“我的伤还得让你背个黑锅,就说是咱们俩过招时出了意外。” 王媛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雷浅看着她的样子,终于稍稍有了点笑意,可也转瞬即逝:“至于他那边,我不信他敢来找我索命、讨说法,他在军中,处理一个女人的尸首简直易如反掌!我那一刀,他这一剑,我们两人这十几年的缘分也算是斩得干干净净了,今后他是他、我是我!” 王媛有点悲伤,她和雷浅自幼时相伴至今,从懵懂稚子长到如今的待嫁之年,看着对方有了爱人,又看着对方在感情里煎熬,她忽然很懊丧:“情之一字,真是这世上最艰深难懂的事情,博学如朱先生,也被困了大半生,最后不是想通了,而是不想了、认命了,我们......大概还要继续在里头挣扎!” 雷浅:“是啊,少年时觉得自己一定是最幸运的那一个,找一个如意郎君,相守相伴一生,到头来才发现只不过是我们自己一厢情愿罢了!”说到此处抬头看着王媛,“媛儿,你的处境与我还有不同,你要进宫,你的夫君会是皇帝,他的心意更加难测,你面临的处境也会更加险恶,你有没有想过,收起自己对他的爱意,才能保住自己的安乐?”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想过,可是心啊,哪里是说收就能收得回的呢?” 雷浅无语,只是即担忧、又心疼的看着身边的王媛。 雷浅的预测没有错,无论是鲁庭芝还是鲁家,都没有对那个女子的死亡做出任何反应,她就像是地上的一只蚂蚁,来的悄无声息,去的也毫无痕迹。x 雷浅受伤这个黑锅王媛痛痛快快就背了,是真的背了,背着一条蟒鞭跪在雷府前厅,认认真真的对着雷家的长辈磕头认错。雷浅的母亲张氏心疼姑娘,可却也知道王媛绝对不会故意刺伤雷浅,只能忍着热泪,看着雷鸣亲手将王媛扶了起来,还对她说:“没事就好,这也是提醒你们这些野丫头,玩闹也要有个分寸!” 王媛虚心受教,低头时视线扫过雷浅的脸,接收到了她感谢的目光。这件事情并没有在雷家和王家引起什么涟漪,王媛和雷浅也都以为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只有王逸皱着眉头对王媛说:“你在立后这个节骨眼上闹出这种事情,不就是直接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上吗?” 王媛的心咯噔了一下,可是罪名她已经背下了,没有反悔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对王逸说:“我相信他!” 王逸:“.......你还是太小了,不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够光靠感情和信任!” 王媛:“.......”王媛没有说出口的是:我知道,可事已至此,我除了赌他对我的真心,还能怎么办? 祖孙谈话没有谈出什么结果,可朝堂上但凡是对皇后之位有点意思的人家却断断不会放过这个打击王媛的机会。他们在阮君宁还没有明示的时候表面沉默,背后疯狂的炒作王媛心狠手辣的传言,而在阮君宁顶着压力,下了圣旨明言要立王媛为后时拼命地用这个借口反对,说王媛品性不佳、家教不严,不堪为后! 阮君宁则表现出了一位新君的硬气,在朝会上摔了茶杯、冷着脸问:“诸位这是要抗旨吗?” 下头据理力争的群臣一瞬间都哑巴了,可眼中却盛满了不甘心。最后,还是新任的中书令刘广全抬脚出列,对着阮君宁恭恭敬敬的说:“陛下器重王家,要立王氏女为后也可,只是还请另立二夫人、四妃及九嫔,充实后宫,方可尽快为皇室绵延子嗣!” 王逸从一开始就沉默着听着一大群人攻击自己小孙女,连带着诋毁王氏家教,他不是不生气,而是在等,等阮君宁的反应,好在这位新君没有让他失望,而此时刘广全的提议简直就是标准的忠君体国做派,他作为准皇后的亲祖父,更是不方便开口为自家小孙女争取权益,只能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站在另一排第一位的大司马鲁伟。 鲁伟接收到王老狐狸的信号,立马挂上一幅痞子笑,出列对着刘广全说:“刘大人一心为国,可好歹是堂堂二品朝廷大员,怎么跟后宅夫人一样,一心都惦记着人家小夫妻房里的事?充实后宫、延绵皇嗣虽是应有之意,可国丧刚过,你就为陛下广宣淑女,大有将后宫填满的意思,不但是对皇室先祖不敬、更是以臣之身干涉帝王家事!”x :/ 刘广全从来都不知道,鲁伟一个带兵的大老粗,骂起人来竟然能够这么给力,气得一个倒仰,差点就心肌梗塞背过气去,可是他不能退,只能硬着头皮跟鲁伟硬刚:“选妃虽是帝王家事,可延绵皇嗣关系国祚,我等为人臣子,自然希望我大璃千秋万代!” 鲁伟还没说话,阮君宁就开口了:“怎么?中书令是觉得朕没有生下皇子的能力?” 这句话太狠了,吓得刘广全当时就双膝一软、扑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辩解:“臣不敢、臣不敢,臣只是、只是关心陛下!” 阮君宁往椅背上一靠,冷笑着说:“心意朕领了,可你一下子给朕塞这么多女人进来,会让人感觉你不打算让朕专心国事,反倒希望朕一门心思的扑在后宫之中!” 刘广全已经要吓尿了,声音里带上了浓浓的哭音:“臣、臣不敢!” 阮君宁轻叹一声:“罢了,古往今来,凡是明君,没有一位是广纳后宫的,皇嗣之事是重要,却不能因噎废食,诸位的好意朕知道了,可朕的后宫,朕自有打算!” 章节目录 第289章 第二百八十九章 立后的事情基本上敲定了,礼部就开始紧锣密鼓的张罗起立后大典的准备工作,根据阮君宁的意思,二月初二就是个好日子,既然是好日子,就赶紧把事情办了吧。李怀瑾悄悄算了算,前后准备时间不足二十天,哪朝哪代的立后大典也没有这么马虎的啊!于是果断跪在阮君宁脚下求放过:“陛下,就不说大典上的那些礼仪了,就说皇后娘娘的凤袍,工艺繁复,制作不易,就是把秀坊的三百位绣娘集中到一起,日夜不停的制作,最少也需要半年的时间,二十天,实在是赶不出来啊!” 阮君宁倒是很淡定,闲闲的摆弄着御案上的一盆兰花,轻声说:“凤袍的事情你无需担心,只要把大典安排好就行!” 李怀瑾:“额?” 阮君宁抬起头,很耐心的解释道:“媛儿的凤袍我已经准备好了,到了日子你送去相府就行了!” 李怀瑾:“......是!”亲娘哎,先帝才去了多长时间?制作一件凤袍至少需要大半年的时间,您这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准备了?难道.......不行不行,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你是老大,你高兴就好! 圣旨一下,相府就开了锅,韩氏和顾氏每天忙得团团转。立后大典说白了就是一场最为盛大的婚礼,在典礼之前的六礼也必不可少,礼部加班加点的操持,隔两天就收拾出一只高规格的队伍往相府跑,这样的队伍一来,王家上下就得穿上大礼服,在前院设香案郑重的迎接,毕竟人家是帝王使者,几趟折腾下来,韩氏和顾氏就瘦了一圈。 反观王媛这个准新娘反而是最闲的一个,因为这一系列的仪式她都不需要参加,可是也不能乱跑,连去雷家都不行!好在雷浅很够意思,拖着受伤的身体,还是时常跑过来跟王媛作伴,只是脸上很难见到笑容。 王媛发愁的看着她,试探的问:“鲁、他那边再没有消息了吗?” 雷浅冷笑一声:“消息?能有什么消息!那天之后,我们这十几年来的情分就算是恩断义绝了,我也不想收到他的消息!” 王媛:“他......那你呢?下一步打算怎么办?你们俩这么多年了,两家都已经默认了,如今国丧已过,恐怕下一步就该谈你们的婚事了!” 雷浅的面色更冷了:“我、我已经跟家里说了,我不会嫁给他!” 王媛:“那些事情都说了嘛?”x www.x33xs.com m.x33xs.comx :/ 雷浅:“怎么会,那样丢人的事情,我怎么说得出口?只是说他耽误了我这么多年,我恨他,不想再被他耽误一生!” 王媛轻叹一声:“那、那你家里能同意吗?” 雷浅:“不同意啊!可是我告诉他们,若是硬要我嫁入鲁家,我就上山当姑子去,我爷爷看我心意已决,也拿我没办法,算是默许了吧!好在我们的事情并没有真正定下来,散了也就散了!” 王媛有些伤感:“我从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庭、鲁庭芝身上,我还记得小时候刚到北疆时他的样子,单纯、热情,怎么……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雷浅的眼神也渐渐的放空,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是啊,怎么就变了呢?”收回目光转头看着王媛凄然一笑:“我这些天也在想,我们之间,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我强求了,他、他最先喜欢的就是姜晚晴,就是那种文文弱弱、宛如娇花的姑娘,跟我在一起……大约是看我喜欢他那么多年,可怜我罢了!再后来,他又遇到一个娇弱的女子,就……又情不自禁了!” 王媛觉得好像有人在自己的心脏里刺入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随着那里每一次的跳动,就割出一个新的伤口,疼得她呼吸都有些艰难。 雷浅也感觉到了王媛的难过,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媛儿,我……恐怕再也不会相信所谓的爱情了,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幸福,得到自己想要的!” 王媛上前紧紧的抱住她:“北疆十年,我最幸运的就是遇见了你,跟你成为朋友!” 雷浅也紧紧的抱住王媛,在她的耳边轻声说:“要小心,皇宫不比民间,时刻都要小心!还有,现在说这话可能会刺你的心,但是……永远不要太过相信爱情,这世上,最值得信赖的只有权利和利益,这些比虚无缥缈的爱情要可靠的多!” 正月二十七,距离立后大典还有四天时间,一切的例行程序终于算是走完了,韩氏和顾氏也彻底累瘫了,硬撑着吃了一口晚饭,就分别回房去休息了。倒是王媛这个大闲人,吃饱了以后溜溜达达的回房,看着正正的摆在自己床上的皇后冠服发呆。 皇室与民间不同,最高规格的大礼服都是黑色的,领口、袖口和下摆边缘滚着正红色的边,看似平滑的衣料上光华流转,其实满秀了日月、伏羲女娲、阴阳、龙凤的图案。王媛看着那些需要变换角度、借助光线才能看出来的秀纹,无语的在心里吐槽:“这么华美的刺绣,非要弄得这么隐晦,真是.......低调的奢华!” 不同于礼服的低调,皇后的凤冠却是明晃晃的奢华,赤金的冠身镶嵌着九颗珍珠、九颗红宝、九颗蓝宝、九颗碧玺、九颗猫睛、九颗青金、九颗绿松、九颗玛瑙以及九颗蜜蜡,支出的九根梁末端分别镶嵌着这九种宝石,宝石下垂出长长的琉璃璎珞,整个冠并不大,却华贵精致,在烛光的映衬下格外璀璨。 王媛静静的将冠上的每一种装饰都数了一遍,然后低声地感叹:“都是九啊,九梁、九种宝石、每种九颗、连上头的雕刻的凤凰都正好是九只!” 话音刚落,卧房的门就被推开,阮君宁笑着迈进了屋,一边向王媛走去,一边轻声的解释道:“因为九是最尊贵的数字,皇后是最尊贵的女人,自然配得上这样的尊荣!” 王媛转头看着他,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接了一句:“还有太后呢!” x 电脑端:/ 章节目录 第290章 第二百九十章 阮君宁被王媛噎的一愣,反应过来后硬忍着笑意走上前,伸手捏着王媛的鼻子微微使劲的一拧,咬着牙说道:“小没良心的,你就这么想要当太后?” 王媛被他拧的鼻酸,一边使劲的往下拔拉他的手,一边委屈的说:“我、我说的是事实啊,太后的位份比皇后高啊!” 阮君宁顺势松开手,一弯腰打横将她抱起,两人一起坐到床边:“太后位份是高,可也就仅仅是位份而已,皇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后宫之主、天下之母!” 王媛抬起头,目光正对上他光洁而线条凌厉的下颌,突然觉得很安心,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隐隐的听见他胸腔内沉稳的心跳,想着时间如果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阮君宁等了好一会,一直没听见王媛回话,好奇的低下头看着她问:“怎么了?” 王媛:“其实我有些害怕,那座宫殿、那些人、那些事情……我、害怕自己会应付不了,更害怕我们之间的感情最终会被磨没,只剩下利益和算计!” 阮君宁满脸心疼,再次将王媛紧紧的锁入怀中:“不会的,你是我等了、盼了十几年的人,我怎么舍得你难过、怎么忍心让你陷入斗争的漩涡?我会护着你、捧着你、让你真正成为这世上最高贵、最幸福的女人!” 王媛的眼眶都红了,使劲抽了抽鼻子嘟囔道:“那我可将你的话记牢了,你可不准食言!”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阮君宁很认真的“嗯”了一声,用下巴顶了顶怀中人的头顶:“你就是我的小狐狸,永远都是!” 王媛将自己整个埋入他怀中,伸出双臂环紧他的腰,用闷闷的声音问:“我娘亲说成亲之前我们不能见面,说这样不好!为了防你还专门禁了我的足,你怎么就跑来了呢?” 阮君宁轻叹了一声:“我太想你了,越是想着再过几天你就要成为我的新娘,我就越是按耐不住的想要见你,跟你说说话、陪着你待一会,忍了好几天,今天终于忍不住了,索性就不管那些个繁文缛节,直接跑过来了!” 王媛轻轻的笑了几声:“皇帝陛下可没少翻我这小院儿的墙呢!” 阮君宁的双眼笑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想要见我的小狐狸,自然需要费些功夫!不过话说回来,你想不想出去转转?” 王媛猛的坐直身体,惊讶的问:“现在吗?这大晚上的能去哪呢?” 阮君宁:“京城这样繁华,自然是不缺去处的,咱们去西市转转,那里逢爸就会有夜集,会有些卖小吃和小玩意的!你进宫以后就很难有机会出去了,所以我想着趁立后大典之前带你去看看!” 王媛点头如捣蒜,立刻就要起身去找衣服,可是站到床下又愣住了:“我、我进宫以后,是不是就没有自由了?”x 电脑端:/ 阮君宁的表情又从微笑变成了心疼,他站起身又将王媛紧紧搂住:“按规矩确实是这样,可是你还有我呢,只要我得空,就悄悄带你出来玩好不好?” 王媛扁着嘴不开心了一会,才本着及时行乐的原则,瞪着阮君宁说了一句:“说话算话!”然后就挣出他的怀抱,风风火火的找衣服、穿披风,收拾好了就麻利的拉着阮君宁出门! 阮君宁温顺的任她拉着走到院门口,在王媛伸手要推开院门时拉住了她:“方才还嘲笑我总是翻墙,今日我就带着你翻一回墙,让你体验一下我有多不容易!”说完猛的弯下腰将王媛抗上肩膀,大步走到院墙下,助跑两步“蹭”的一下就窜上了墙头。 王媛像一个麻袋一样被他扛着,一边翻白眼一边在心里吐槽:“你这功夫,跟绿萝比还是要差一点的,她抗我的时候就没这么颠!”吐完槽还得假装受到了惊吓的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她装的还挺到位,弄得阮君宁以为她是真害怕,在翻墙的间隙还分出精神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两下,柔声说:“不用害怕,我抱得很紧!” 王媛愣了一下,然后立马压低声音骂道:“你个臭流氓!”(_ 阮君宁索性又拍了两下,调笑道:“这怎么能算是流氓呢,你过两天就是我媳妇了,我这是让你提前适应一下!” 王媛:“……你这是狡辩!”话音刚落,阮君宁就一挺背,将她放了下来,由于动作有些突然,王媛被他这一扔直接给扔懵了。阮君宁一看她这呆样,再次任命的的打横抱起她,一路抱上停在相府围墙边的马车。 直到马车开始平缓的行驶起来,王媛才回过神来,激动的趴到车窗边掀开车帘往外看。阮君宁闲闲的靠在车壁上看着她激动的样子,一点都不客气的取笑道:“外面黑灯瞎火的,至于让你这样兴奋?” 王媛也不生气,一边继续执着的往外望,一边认真的说:“你不知道,我小的时候在北疆还经常晚上出来玩,看星星、看河水,可自打回到了京城,就再也没机会欣赏这夜景了!” 阮君宁贴近她的后背搂住她:“等天暖和了,我让他们在宫里给你盖一座高楼,让你站在楼上就能看到这京城的万家灯火!” 王媛认真的点点头:“嗯,你可千万别忘记了!”说完又回头看着他问,“这样的话,那些人会不会说我媚上、祸国?” 阮君宁摆出一脸吃惊的表情:“就你这两下子还媚上?连让我拍两下屁股都不干!” 王媛:“……”伸手推开他,爬起来就要跳车,边爬还边说:“那你去找媚上功夫好的吧!我是好姑娘,我要回家去!” 阮君宁笑得肚子都疼了,赶紧伸手拉住负气的小人儿拽回怀里:“我不要那些媚上,就喜欢你这只倔强的小狐狸,而且一喜欢就是好多年,今后还会一直一直喜欢下去!” 王媛乖乖的窝在他怀里,看着外面越来越密集的灯火,很感慨地说:“真好,我最大的希望就是我们能一直这么好下去,直到我们变成老爷爷、老奶奶时还能够这么好!” 阮君宁:“一定会的!” 章节目录 第291章 第二百九十一章 西市夜集其实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从前朝就有。前两年因为接连遭遇国丧,这才暂停了,自从阮君宁登基、改元之后,又重新兴起,每到逢八的日子,就会有很多商贩从京城各处聚集到这里,等待入夜后,大量滞留在西市的“夜游族”就会在这巨大的集市里穿梭闲逛。因为西市附近多是烟花、声色场所和客栈,来逛的无论男女基本上都是盛装丽容,倒真的有一些衣香鬓影的盛世景象。 马车刚刚赶在宵禁之前进入西市。阮君宁利索的先跳下马车,然后转过身、伸出手,笑眯眯的准备接弯着腰从车厢里钻出来的王媛,他背后是亮若白昼的西市,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两侧楼宇檐角上垂下成串的各色华灯,将夜都染得色彩斑斓了。在这样的景色中,阮君宁年轻的脸庞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显得格外好看,那一刻,王媛悄悄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一世,有这样一个人携手并肩,就够了!”x 她伸出手,抓住他等待已久手,借助他的力量跳下马车,共同汇入越来越密集的人流之中。王媛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景象,眼前的似乎并不是所谓的集市,而是一个美丽的梦境,虽然刚刚入春,天气还是寒冷的,可这里的人似乎根本感觉不到温度,他们身上是最华贵的衣料、最曼妙的轻纱,男子们脸上挂着耀眼的笑容,女子们则都涂着刺目的红唇,他们在一个又一个摊位前嬉戏笑闹,又被西域来的杂耍艺人惊得高呼大叫,时不时路边还飘来一股股的白烟,那是食寮老板正掀开锅盖,看看笼屉上的美食是否恰到好处。 王媛觉得自己的眼睛和脑子都不太够用了,一脸震惊的左顾右盼。阮君宁看到她这个样子,脸上的笑纹更深:“这个地方还不错吧?” 王媛呆滞的点点头,又转过头问他:“这样的好地方,为什么我都没听说过?”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阮君宁:“西市多有声色场所,大家闺秀、高门贵女白天来转转倒也罢了,谁敢让你们晚上过来,万一被那些醉猫冲撞了可怎么好?今日也是我在,才敢带你来转转!” 王媛扁了扁嘴:“我又不是那些娇弱的大小姐!不过这里真的好美啊,美的都有点不真实了。”x :/ 阮君宁:“这里是欲望的中心,这么多人的欲望聚在一起,将现实也渲染的带上了几丝梦幻的味道。”指了指那些笑得格外明媚的女子对王媛解释,“那些大多是教坊司、妓馆的女孩子,跟客人们酒过三巡,趁着兴致正高的时候出来玩乐。” 王媛感叹了一句:“她们也有她们的快乐吧!”转头微笑着对阮君宁说,“京城有这样的盛景你应该欣慰,若连这些烟花女子都能真心的开怀大笑,就证明世道是好的,大家不用为了生计、安全发愁,这也有你的功劳!” 阮君宁愣了愣,然后猛地将王媛拉进怀里,王媛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里是西市的最中间,两边来来往往的到处都是人,他这个样子,是想让姐姐没办法做人了吗?心动身动,她立刻就开始挣扎,又因为在人群中,怕他被人当成登徒子,还不敢挣扎的太狠。 阮君宁将双臂收的更紧,贴近王媛的耳边轻声道:“别动,在这里,根本不会有人在乎这些!” 王媛果然僵住了身体:“......我在乎!” 阮君宁:“乖,让我抱一会!你不知道我有多委屈,从我出生、幼年、少年,直到现在,从来都没有人发自内心的肯定、鼓励过我这个人,只有你,你看得到我的努力!” 王媛终究还是心软了,视线左右胡乱瞟了瞟,发现确实没有人围观,这才大着胆子支起双手、松松的环住的腰:“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有多不容易、有多小心、有多希望受到认可,可是现在一切都好了,未来或许会有困难,可是我相信你,以你的才华和智谋,一定都能应对得当的,会让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变得更好,会名留青史、被后世传颂的!” 阮君宁重重的点了点头,下巴硌在王媛的肩膀上,有点疼,可她却觉得幸福。他对她说:“你会是一位好皇后,会和我一起名留青史,我要你生生世世的陪在我身边!” 王媛:“......那、那万一我下辈子、下下辈子腻了,你还不许我换个人?” 阮君宁在她腰侧狠狠地掐了一下,听着王媛的抽气声狠狠地威胁:“你敢,你要是敢换人,我就把你关起来,让你只能见到我!” 王媛:“你太狠了!” 只不过这样温情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王媛的肚子忽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闷响,她红着脸挣出他的怀抱,低着头小声解释道:“我、我怕大婚那天不够好看,所、所以这些天都没好好吃饭,要是早点睡着的话倒是没什么感觉,谁想到今天......” 阮君宁的眼中、嘴角溢满了宠溺,拉起王媛的手就往集市深处走去,王媛被他拉着一路小跑,茫然地问:“这是要去哪?” 阮君宁回头意有所指的扫了一眼她的肚子,认真的说:“还能去哪,当然是去找能够喂饱我的小狐狸的地方啦!” 一听说有吃的,王媛连走路的速度都快了不少,窜到他身边认真的问:“这里有好馆子?” 阮君宁:“天下美食,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西市里找不到的!” 王媛:“那、那我要吃炙羊肉、炸羊排!我昨天晚上做梦的时候梦到了,今天想了整整一天了!” 阮君宁:“你不怕长胖了、大婚那日不够好看了?” 王媛:“......”咬了咬牙,又深吸一口气,拿出壮士断腕的气魄答到,“大、大不了我明天再不吃!” 阮君宁再次将她拽进怀里,认真的看着她叮嘱:“以后不许不吃饭了,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漂亮的!” 王媛看着近在咫尺的饭店,焦急的对他说:“你心里最美丽的这个姑娘已经快要饿哭了!” 阮君宁:“.......” 章节目录 第292章 第二百九十二章 吃饱喝足,又逛了好大一圈,直到天光熹微,两人才乘着马车回到相府。临别前,阮君宁抱着王媛深情的说:“这两天好好休息,等着我来迎娶你!” 王媛认真的点点头:“好,我等着你!”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不过……那日好像是宗正卿来迎娶吧?帝王大婚,没有亲自上门迎娶的!” 阮君宁摸了摸她的脸颊:“我已经吩咐礼部了,我们的大婚,就由我亲自迎娶!” 王媛很惊讶:“这、这不合礼数!” 阮君宁的表情很笃定:“礼数也是人定的,我是皇帝,我说什么合礼数就合礼数,况且那日不但是帝王迎娶皇后,更是我阮君宁迎娶最心爱的女人为妻,我自然要亲自上门!” 王媛突然语塞了,她不知道该对面前的这个男人说些什么,只知道自己满心的感动,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他都愿意给她。大概是看出了王媛的感动,阮君宁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你无须有什么负担,只要明白我对你的心就好。” 王媛认真的点头应下,看了看天色对他说:“快到早朝的时辰了,你赶紧回去吧,我、我等你来迎娶我!”最后一个字说完,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子上。 阮君宁看她这个样子愈发的舍不得,可时间确实已经不早了,于是趁她不注意,快速低头在她脸颊上偷了个香,得逞后麻利的转身窜上马车,临走还扔下一句:“这算是利息,剩下的等大典之后再管你要!” 王媛:“你......”她不敢喊,只能默默地抿着唇目送那个流氓离开,然后低着头去敲门。开门的还是小豆子,他并没有跟着江远、绿萝等人离开京城,而是一直留在王家,王媛也没有对任何人说他的身份,两个人并不经常能见到,可大约是感念王媛上一次的出手相助,小豆子虽然不似以前那般活泼有趣,到底还是对她报以尊重。 王媛对着来开门的他点了点头,然后从他身边穿过,打算趁着家里人起床之前溜回自己的小院,谁知已经沉默了很久的小豆子忽然开口了:“小姐,您真的要嫁给那个人嘛?” 王媛差异的回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小豆子伸头向外看了看,确定外头没有人之后仔仔细细的将院门关好,然后走到王媛身边,拱手弯腰行了一礼,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对王媛说:“上次的事情,还要多谢小姐出手相助!” 王媛:“你无需这样,你有他们的消息吗?” 小豆子直起身:“为保安全,奴才并不知道他们究竟藏身何处,只是偶尔能接到他们报平安的消息!” 王媛:“.......他们平安就好!” 小豆子:“小姐,奴才再问一遍,您真的想好要嫁给那个人了?” 王媛的目光转冷,防备的看着他:“我喜欢有话直说的人!” 小豆子:“那奴才就直说了,小姐方才与那位的对话奴才都听见了,看似动人,可他对小姐说的并不是实话,他之所以要亲自上门来迎娶您并不完全是因为重视您,还因为他要洗清自己的嫌疑,给自己制造不在场的证明!” 王媛的脸上原本还带着些微红晕,却在听了小豆子的这一番话之后唰一下变得惨白,她脑子里猛然间想到了一直被圈禁在宫里岳麓阁中的那两个人,却又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跟那两个人有关联。 小豆子知道王媛已经明白了,可是他不打算住口,他要把话说清楚:“当今陛下已经下了密旨,二月初二那日,他前脚出宫来相府迎亲,后脚就会有人到岳麓阁去赐死,而且选得是白绫!小姐,您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嘛?意思就是说那两个人必须死,而且会被做成自杀的样子,而我们的这位陛下,刚好不在宫中,他正在迎娶自己的皇后,所以跟这整件事都没有关系!” 王媛觉得自己的双腿好像已经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了,她踉跄的后退了两步,整个人靠在墙上,用冰冷的墙面支撑着自己不至于跌坐在地上。 可小豆子并没有打算停下,他向着王媛的方向逼近了一大步,继续说道:“还有,您只知道自己会被立为皇后,可您想过,除了皇后之外的其他妃嫔会是谁吗?” 王媛抬起头,惊恐的望着他,拼命地喘息了几下才让自己有足够的力气能够说得出来话:“姜晚晴?” 小豆子点了点头。 王媛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有这样的消息为什么我不知道?就算我待字闺中,消息不通,可是我祖父、父亲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小豆子的眼中带上了些许怜悯:“王相是真的很疼爱您!前几天,宁家的二少爷宁鑫死了,而且是得了花柳病,发急症死的,据说死状凄惨,宁家人知道是王相派人动的手脚,却不敢声张,只能悄悄将尸体运到城外烧掉,对外还得说宁鑫是外出游历去了。可这并不能打消宁家送姜晚晴入宫的决心,而且陛下已经同意了,还要求宁家保密,不准对外泄露,入宫的日期就在二月初六,立后大典三天之后,连位份都已经定下来了,虽然不是夫人,却是四妃中的贤妃。” 王媛的目光毫无焦距的望着面前的地砖,情绪似乎已经稍稍平复,冷淡的问:“既然是保密的,你为何会知道?” 小豆子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有此一问:“因为陛下要求保密,所以这位贤妃连进宫时的吉服都不能通过礼部赶制,只能由宁家私下里找人定制,一般的秀庄谁敢接这样的活,宁家就费尽心机搜罗绣娘、锦缎和金银罗线,自然就被我们的人发现端倪,再加上宫内也并非完全没有心向主上的人,奴才自然就知道了。x 电脑端:/x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小豆子突然跪在了王媛面前,恳切的说:“小姐有恩于我等,我等自然不希望小姐被蒙在鼓里,直到立后大典之后再知道,已无回天之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求小姐,希望小姐能够再次出手搭救主上。” 章节目录 第293章 第二百九十三章 此时的王媛面无表情,目光却冰冷的嗜人,小豆子看她这样,心里顿时也有点没底了,膝行两步蹭到王媛跟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姑娘,奴才也是相府的奴才,就斗胆叫您一声姑娘,求求您了,戴家倒了、满朝权贵谁都不敢在主子的事情上开口,只有您、现如今只有您能救主子了!” 王媛冷冷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小豆子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怒了?生气我打碎了她的美梦?可是她、她不像是那样没脑子、会迁怒的人啊! 王媛确实没有迁怒,可是她真的很愤怒,觉得自己可笑、可悲,不只是自己,整个王家都像是傻子一样,被那人玩弄在股掌之间!他想怎么做?等到立后大典结束、自己已经入宫,再无回天之力的时候,将这位贤妃娘娘往自己面前一领,自己能怎么办?撒泼、哭闹、指天发誓死也不肯让姜晚晴入宫?不可能的,他就是拿准了姐姐我做不出来,那时候我就不是相府嫡女了,而是大璃国母,需要顾忌前朝后宫、顾及悠悠众口、顾及形象风评……还有,姜家的面子,再讨厌姜晚晴,也不能明着对她做什么,因为她还姓姜,有一个任大理寺卿的祖父,最关键的是王家和姜家,是共患过难的!他算准了,这所有的一切都会逼着自己妥协、退让,眼睁睁的看着她入宫,成为名正言顺的贤妃! 王媛嘴角牵起冷笑,短促的“呵!”了一声,惊的小豆子立刻伏倒在地,颤着声音唤了一声:“姑、姑娘?” “吉服,在哪里制的?”王媛淡淡的问了一句。 小豆子:“........宁家在永宁坊内的一处宅院里!” 王媛此刻反而冷静了下来,镇定的对小豆子说:“想要救你们家主子,就先去做一件事情!” 小豆子抬起头看着她:“什、什么事?” 王媛:“去宁家,悄悄的把私制贤妃服冠的人都给我看住了,我要让整个京城都知道宁家在私制嫔妃服冠!” 小豆子:“然、然后呢?” 王媛:“然后?然后咱们就等着看陛下要如何处置!”低头认真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豆子,“我答应你,就算是拼了我这条命,也会将你们家主子救出来!”抬头看了看渐渐放明的天空,“你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抓紧去办吧!”说完也懒得再管他的反应,裹紧披风直奔正院而去! 王逸虽然已经醒了,但大脑还处于半休眠状态,正躺在床上望着帐顶发呆,呆着呆着就听见外头一片兵荒马乱,容伯焦急的声音传了进来:“大姑娘,您这是干什么啊?相爷和夫人还没起身呢!” 王媛:“容伯,我真的有急事,十万火急!” 容伯还要说什么,王逸伸手拍了一下脑门,扬声对外面说:“老容,让她进来吧!”说完就起身,随手拿了一件外衫披在身上向着门口走去。 王媛被放了进来,迎面就看到头发睡的略显蓬乱的祖父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她没有行礼问安,而是转身将门关好,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王逸面前,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看着王逸说:“爷爷,我对不起您、对不起王家,可是……我不能嫁、不能进宫为后、不能跟那个人相伴一生!” 王逸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想发火,可是多年的从政经验和对亲孙女的了解都告诉他,一定是出了什么大变故!他也深吸了一口气,稍微稳定了一下颤抖的老心脏,然后沉声道:“说清楚!” 王媛抿了抿唇,沉着的张口道:“我刚刚听说,阮君宁已经答应了宁家,让姜晚晴进宫,还给了贤妃的高位,为了瞒住爷爷您,连礼部都没有告诉,册封礼上的吉服都得宁家自己找人订制的,他们怕是、怕是……” “怕是打着你进了宮,不愿意也得就范的注意?”王逸的声音里似乎裹着冰渣,直直的朝着王媛扑了过来。x :/ 王媛却不能退缩,只能坚定的说:“人家打得怕正是这个主意!” 王逸:“你大清早跑过来,不会是光下了这个决定,一点应对之策都没想过吧?” 王媛:“我已经派人去宁家看住那些制作服冠的人了,既然他们已经打定了主意,我便替他们提前公诸于众,咱们……先假装不知道,看看宁家有多大的家底,胆敢私制嫔妃吉服!” 王逸:“……可以,然后呢?” 王媛:“……然后……”说实话,王媛方才完全是靠着胸口的一股愤怒在硬撑着,她想要替自己讨回公道;她想要收拾宁家、收拾姜晚晴;她想要让阮君宁因为骗她、耍弄她和她的家族而付出代价!可是后续的事情究竟要怎么做,她真的没有想好,或者说还没分出精力去想。 王逸也是愤怒的,可是作为一个合格的政客,他知道任何单纯的愤怒都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现在的情况对王媛、对王家不利,明显有些人是想要拿他们当冤大头了,可是却也没有坏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只要操作得当、冷静应对,就不信.......他弯腰将跪在地上的小孙女拽起来,冷静的吩咐道:“你给我打起精神来,我不管你找的什么人去宁家,这一招走得不错,可后续的事情也要跟上!这样,你现在就回房去梳洗、换衣服,一会我去上朝,你跟着你祖母去姜家,不要拐弯抹角,有话就直说,管姜家要一个态度!”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已经起身、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王媛的韩氏,在她点头答允后又继续说,“无论姜家说了什么,记着,你们都必须要在下朝之前回来,吩咐府里的下人关门闭户,谢绝所有访客,就是陛下来了,也要用大礼之前未婚夫妇不宜见面、恐生不吉为由给我拒了。至于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这样算计老夫!”说完“唰”的一甩袖子,推门就出去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x 电脑端:/ 王媛依然一脸失落的站在旁边,韩氏走上前来将她搂进怀中,温柔的对她说:“不要难过,人这一生,会经过太多的困难、挫折,你还年轻,会过去的!” 章节目录 第294章 第二百九十四章 王媛并不知道小豆子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动用的什么人,反正王逸出门上朝之前,他就一路小跑着扎进相府,气喘吁吁的对跟在王逸身后,打算出发去姜家的王媛说:“姑娘,事情办好了!” 王媛转头看着王逸,得到他的点头示意后果断对小豆子吩咐道:“让你的人在宁家那处宅院外头守着,只要有官差进入那院子,你们就负责把他们家干的好事以最快的速度散播出去,我要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小豆子点了点头,转身快速消失了。王逸旁观了小孙女发号施令的全过程,欣慰的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目光,然后甩一甩袖子,斗志昂扬的登上马车去上朝了。 王媛跟着韩氏赶到姜家的时候姜彤父子俩也已经上朝去了,只有女眷们在家。在韩氏的授意下,姜晚柔、姜晚晴都被限制在了自己的院子里,而姜彤的夫人彭氏和姜晚柔她娘大宁氏则一脸疑惑的在小花厅内接待了面色严肃的韩氏祖孙。 四人之间具体产生了怎样的对话没有人知道,守在外面的姜府下人们只知道没过一会彭氏就满脸寒霜的推门出来,伸手找来一个小厮就吩咐了去找金吾卫。x 电脑端:/ 金吾卫不用上早朝,每天早晨都会利用上班的机会在主城区、主要道路上大致巡视一下,此时正好离姜府不远,很快就被招了来。彭氏也没端架子,亲自跟金吾卫举报了永宁坊内有人私制嫔妃吉服的事情,并请金吾卫尽快去查处! 要知道,民间私自制作皇室服饰,那是等同谋逆的,金吾卫听得两眼放金光,真心的感谢上苍,感谢姜家让自己遇上这样立大功、升官发财的好机会,立马问清楚了地址,带着人直奔永宁坊。 彭氏送走金吾卫以后,立刻就派人往京城的姜氏宗亲那里送帖子、派车,邀请族中辈分高的耆老们到姜家祠堂集合,要将不肖子孙逐出姜家。 韩氏对于彭氏这样的态度很满意,客套了两句表示既然姜家有事要忙,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然后带着心爱的小孙女出了姜家的门,乘车回到相府后就闭门谢客,静待事件发展。 金吾卫那边效率很高,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缴获了已近制作完成的贤妃服冠,还扣住了两百多名绣娘和织工,心满意足的随口问了一句那宅院的主事:“快说,这是谁家的宅院,你们是受谁指使竟然胆敢私制嫔妃吉服?” 主事:“.......这、这是、是兴安坊宁家的宅院,我、我等是奉、奉了宁禄宁大人之命,在、在这.......”(_ 兴安坊宁家,姜家的姻亲,宁禄,姜晚晴她大舅! 金吾卫:“.......”卧槽,被利用了! 事已至此,金吾卫就算知道自己被人家当枪使了也没办法回头了,只能咬紧牙关,按程序收押了人犯、封存了证物,然后屁颠屁颠的进宫,申请经过一层一层的通传终于传到了正在进行朝会的太极殿上。 朝上众人都很吃惊,如果不是惊天大案,金吾卫是绝对不会发疯到来闯朝会的。阮君宁这个大老板也有点吃惊,扫了一眼站在下头第一排的王逸,发现这位也正一脸好奇的看着前来请示的内侍。阮君宁突然觉得这老头还挺有意思的,索性大方的挥挥手,宣金吾卫上殿。 金吾卫此时都快哭了,可还是得拿出毕生绝学假装自己是个棒槌,完全没有联想能力,根本想不到宁家这样做的背后原因。默念了三遍“老子不明白”后,他义正严辞的对着坐在御座上的阮君宁开口了:“陛下,臣接到线报,称永宁坊内一宅院有人私制皇室冠服,臣立刻带人前去查看,果然查获了以近完成了服饰和秀娘、织工等近三百人!” 阮君宁沉默了,他已经明白了这是自己的计划露了风声,叫有心之人给捅破了,可是这个人是谁?王家、王媛又知不知道?一瞬间脑中闪过千万个念头,最终都归结为一句话:“和人如此大胆?” 金吾卫咬了咬牙,勇敢的开口道:“微臣审问了宅院的管事,确认那处宅院的主人是兴安坊宁家,都水监监正宁禄宁大人!” 都水监,隶属于工部,主管水利工程建设,虽然品级不算太高、从四品,可的的确确是个肥差,这也是为什么宁家到现在还能勉强支撑的原因。宁禄挂着这个从四品的衔,刚刚够出席早朝,站在百官靠后的位置感受了一次“惊恐地氛围”! 私制贤妃冠服这事虽说是阮君宁允许了的,可人家都说了,让你悄悄做,潜台词就是不能被人发现,发现了老子也不负责!如今就是这么不巧,事情被发现了,还是被执法部门给查到的,这个问题……真的很要命啊!宁禄一听到金吾卫点到自己的名,就扑出去痛哭流涕的大呼:“臣该死,臣有罪!” 阮君宁微微抿唇,这样的局面确实让他很为难,究竟该如何处置确实是个问题,可更让他着急的是王媛那边,金吾卫大张旗鼓的去查了,已京城的八卦传播速度,要说王媛到这会都不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作为准皇后的亲祖父,王逸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继续忍下去的必要,他抬头看了阮君宁一眼,然后果断转身,寒着声音问趴伏在地的宁禄:“有罪?你有什么罪?”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宁禄心里在骂娘,心想我能有什么罪?早早站队、尽心竭力、扶持新帝上位,让自家外甥女进宫即是表忠心也是对我们家的奖赏,要不是你们家那个天杀的死丫头挡在前头,我们家犯得着自己做吉服吗?最特么郁闷的就是这事明明是陛下允许的,老子还不敢说,只能自己背这个黑锅…… 王逸看着趴在地上只知道发抖,就是不肯交代问题的宁禄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测过眼递给姜彤一个眼神,姜彤也不傻,宁家是他家的姻亲,虽说两家还因为这桩婚事闹的不太愉快,可到底是亲戚,这样的关系放在谋逆罪面前,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保护自己的家族,于是姜彤坚定的站了出来,义正严辞的对阮君宁说:“陛下,若金吾卫所言属实,那么宁家所犯的就是谋逆之罪,请陛下严查!” 章节目录 第295章 第二百九十五章 阮君宁此时的心就像是被油煎过一样,焦躁的无以复加,他想出宫,去相府、去看看王媛,向她解释这一切,却又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面对她时该说些什么。 姜彤并没有给他太多纠结的时间,站在殿中拱起双手追问道:“请陛下明示!” 阮君宁:“……宁家终究是你的姻亲,管春林,你去!查问清楚了立刻来回朕!” 管春林是老江湖,早就看明白事有蹊跷:就算要谋逆,也得偷偷做龙袍,哪个棒槌闲的没事做一套后宫妃嫔的吉服藏在家里玩,这不是有病吗?可是这个事还不能说破,他只能认命的接旨,转头带着依然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宁禄出去审问。x 阮君宁的耐心已经到达极限了,眼看着管春林走出大殿,转头就想示意身边的内侍宣布“无事退朝”,可王逸是个心黑的,就是不想给他回去想对策、继续哄骗自己的小孙女的机会,所以他及时的出列,挂着一脸为国为民的坚毅表情,开始汇报冬日的灾情以及救灾情况,说完了又接着说今春春耕工作的准备情况,洋洋洒洒的说了将近半个时辰,末了才诚恳的问:“不知陛下觉得臣如此安排可有不妥?”x 电脑端:/ 阮君宁知道这只老狐狸是真的怒了,他心中也有一股郁气,却不得不死死地压住,耐心的跟王逸打起了太极:“王相历事四朝,最是娴于政务,有您把关,朕自然是放心的!” 王逸一脸情真意切:“陛下新登大位不久,正应该好好了解政务,我等老臣虽然愿意为国肝脑涂地,可终究年龄越来越大,总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还是希望陛下能够尽快熟悉国政!” 阮君宁:“……王相一片公忠体国之心!” 朝会终于在两人的表演之中结束了,散朝的时候大家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三五成群的凑到一起聊聊天、侃侃大山,而是都保持着高质量的沉默,偶尔用目光隐晦的交流一下,却没有人敢把自己的想法暴露出来。 另一边,阮君宁一边往太极殿外走,一边就开始自己动手解朝服、冠冕,经过后殿时随手从衣架子上撤下一件常服和披风套在身上,转头就吩咐人备马。他要去相府,还要赶在王逸回府之前去,因为他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如果王媛必须要知道这个消息,那么最好是从自己这里知道的!” 相府关门闭户,可王媛的小院却院门大开。从姜府回来以后,王媛认真的重新梳洗、匀面、绾发、描眉、染唇,将那套原本珍而重之的放在柜子里的皇后服冠拿了出来,一件一件的穿上、带好,然后在红锦的搀扶下,坐在了摆放在卧房门前的高椅上。(_ 这个位置,之前是阮君宁曾经坐过的,那时候,自己趁夜偷偷去看阮君浩、去接瓦斯,去......回来时,推开院门总是能看见他一脸冷怒的坐在这里,向自己表达他的不满和醋意,没想到今天坐在这里的换成了自己,穿着隆重的皇后冠服、画着浓艳的大妆,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到来。是的,王媛知道他一定会来,就算是王逸在相府院墙上都插上尖刀,他也一定会来! 阮君宁没有让她失望,在太阳升上中天之前,他出现在了院门口,头顶冒着微微的雾气,身后跟着众多王家仆役,这些人守着王逸的命令,不接待任何外客,可是这个外客不同旁人,拦不得、阻不得,只能一大群人束手无策的跟着他,任他一路畅行无阻的走到王媛的小院门前。 王媛没有起身迎接他,一是因为身上的服冠实在是太重了,一行一动之间都不容易,另一条则是因为她没有那样的心情,她可以爱他、恨他、怨他,却唯独不愿意跪拜他、匍匐在他的脚下,所以她就那么坐着,看着他一身风尘、一脸震惊。 阮君宁呆呆的看着视线尽头的王媛,她很美,他一直都知道,可他从来都没想过穿上皇后冠服的她会这么美,脸颊洁白、在初春的阳光下泛着淡淡荧光,目若寒星、红唇悍然,后冠上的九种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璀璨的光华,几乎灼伤了阮君宁的眼,也让他心中冒出浓重的不安。 “都给我滚!”他暴喝一声,惊碎了满院子人的膝盖,吓得他们趴伏在地。可这不是阮君宁要的,他像是疯了一样抓起跪在他身后的荣伯的衣领,怒不可遏的说:“我说......滚,听不懂吗?” “都下去吧!”沉默了一早晨的王媛终于说话了,声音像是碎玉一般狠狠的扎进了阮君宁的胸口,逼得他不得不松开荣伯、微微弯腰,才能稍稍缓解那令人窒息的疼痛。 自家姑娘发话了,众人自然都默默的退下了,整个院子,就只剩下院内的王媛和院外的阮君宁,两个人四目相对,却都没有先开口,王媛在等阮君宁给她一个说法,哪怕是谎言、借口都好,而阮君宁来时的路上打了一肚子的腹稿,此时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沉默在无声的蔓延,那寒冷的气息似乎驱散了早春正午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一点温暖,让天色都变得灰暗了。王媛第一次看到这样惊慌、不知所措的他,终究还是心软了,轻叹一声:“这样的我,好看吗?” 阮君宁像是突然间有了力气,他努力的保持着身体的平衡,迈进院门、一步一步的走到王媛面前,站在台阶下与她平视:“好看,你本来就很好看,这样装扮后更加好看!” 王媛轻笑了一声,点亮了阮君宁的眼,可那朱唇中说出来的话确显得异常锋利:“与姜晚晴比,又如何呢?” 阮君宁:“......她没有资格跟你比!” 王媛又笑了,微微低头显得有些羞涩:“你的意思是她不如我?所以我是皇后,她.......是贤妃,对吗?” 阮君宁:“你已经听说了?” 王媛:“是啊,差一点点就被你骗过了,如果等到立后大典之后,我......怕是只能微笑着称呼她一声妹妹了吧?” 章节目录 第296章 第二百九十六 阮君宁彻底慌了,他俯下身捏住王媛的肩膀,看着她的双眼急切的说:“不是的,媛儿,你听我解释!” 王媛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微笑,用轻柔的声音对他说:“好,我一直在等你的解释,等了一早上了!” 阮君宁:“……我、我确实答应了让她入宫为妃,可是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过,她只是我的一枚棋子,一枚稳住宁家的棋子!你不知道,从、从先帝登基之初,宁家就已经向我投诚,期间暗地里帮我办了很多事,这个贤妃之位是我给他们家的奖赏,也是对他们家的钳制!” 王媛:“哦......你、完全可以给她皇后之位,这样岂不是更有分量?” 阮君宁:“她不配,她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能配得上做我的皇后?” 王媛低下头,笑得有些自嘲:“不配?她.......她的家室没我好、祖父的官位没有我的高......是啊,果然是配不上皇后之位的!” 阮君宁焦急的单膝跪在地上,几乎将王媛整个圈在怀里:“不、不是的,我要娶你、要你做我的皇后,这与你的家世没有关系,即便、即便你只是个平民,我也会明媒正娶将你迎进太极殿!” 王媛抬起目光看着他:“你既然如此看重我,又为什么处心积虑的设计我,要我与那个不止一次想要杀我的人做姐妹?”(_ 阮君宁有一瞬间的出神,似乎没太明白王媛在说什么。可就是这一瞬间的不解,却像是一把尖刀,深深的刺入了王媛的心脏,让她浑身的热血在一瞬间变得冰冷:“你忘了吗?还是故意不想记起来?我在慈恩寺的时候,她鼓动宁鑫、收买寺中的比丘,里应外合想要污我清白、叫我生不如死!我请你帮我查找凶手,还记得你告诉我的是什么吗?你说幕后主使是一名商人,举家逃往沿海,最终失去了踪迹。我原本也是真的信了,直到我从慈恩寺回程时又遇到截杀、直到我去宁府参加姜晚晴外祖母的葬礼时宁鑫专门跑来想要结识我......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我恐怕直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 阮君宁的双眼因为震惊而圆瞪:“你说什么,有人截杀你?什么人,为什么我不知道?” 王媛:“呵!你那时正忙着,或许我那时已经起了疑心,只是我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是啊,我在回程途中遇到了截杀,六个地痞在山间截住了我的马车,或许说截杀并不准确,他们与宁鑫的目的是一样的,想要毁我清白,只不过他们比宁鑫更加恶毒,六个地痞啊,君宁哥哥,若是落在他们的手里,我就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为了保命,我只能挥刀相像,亲手了结了他们,否则,恐怕你听到的就只是一则丑闻了!”x 电脑端:/ 阮君宁的整个身体都因为愤怒而颤抖着,他硬压着顶上喉头的腥甜问:“是谁,是谁做的?” 王媛嘴角的笑容更大:“你猜不到吗?就是你的那位贤妃娘娘,她一击不中、再施一计,我从来都不知道她这么恨我!或许,她早就对你的皇后之位志在必得,而我与她,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她自然不肯放过我!” 阮君宁:“媛、媛儿,相信我,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若我知道、若我知道......” 王媛打断了他:“若你知道会怎样?绝对不允许她这么做?还是像上次宁鑫的事情一样,狠狠的惩罚她一次就算了事?” 阮君宁惊得脸色发白:“你怎么知道?” 王媛:“我本来只知道她那段时间病了、说是落了水,当时我还在好奇,为什么她这伤来得这样巧,直到我知道她就是那幕后主使、直到今日一早,我知道你要封她为贤妃,这一切的一切,我就全都想通了,其实你们并非毫无破绽,只是我的一颗心始终都在你身上,自愿蒙住了双眼、捂住了双耳,不去看、不去想,最后被你耍得团团转!”她认真的看着他的双眼,抬起手来轻抚他惨白的脸颊,像是在向情人撒娇,“你知道吗?为了你、为了能够嫁给你,我连可能要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甘愿陪着你待在那个我从小就不喜欢的牢笼里一辈子,一次一次的为你找理由、帮你找借口,理解你的不容易。可是呢,到头来才发现,我不过是个笑话、一个傻子。” “不、不是的,媛儿,你不是的!”他焦急的摇头否认,听不得她这样说自己、这样形容两人之间的关系。 可是此刻的王媛却容不得他否认,强硬的捧住他的脸颊、止住他的动作,一点点的凑近他,直到自己的鼻尖碰上他的,两个人的气息彼此交缠,显得格外缠绵,可说出来的话,却冰冷的嗜人:“阮君宁你听着,我不要你了,这皇后之位我不稀罕,你愿意给谁便给谁!还有,告诉你的贤妃娘娘,她若再敢对我出手,我就算拼了性命,也会找她讨回公道,我小的时候能做到,现在依然能做到!”说完双手下移、抵住他的肩膀,轻轻往后一推,将他推倒在地,而自己则慢慢的站起来,一件一件的将那华贵的皇后吉服脱下,直到只剩下单薄的白色里衣,又扬起手,狠狠地将头上的凤冠扯下,扔在他脚下,蹲下身子与他平视:“阮君宁,这些都是你给我的,如今我都还给你了,从此刻起,我们两不相欠,今后,我们就是陌路!”说完赤着脚走下高椅,踩着冷硬的石板一步一步走回房间,当着他的面将那扇门重重的合上。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当王逸一路气喘吁吁的赶来时,看到的就是依然跌坐在地上的阮君宁,和他身边散落一地的精美服冠。听到他的脚步声,阮君宁有些茫然的回过头,似乎仔细辨认的一会,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王逸无奈,挥手驱散了身后的仆从,走到阮君宁身边跪下,拱手劝道:“陛下,地上寒气重,臣先扶您起来吧!” 阮君宁猛地抓住他的手臂:“王相,帮帮朕!” 章节目录 第297章 第二百九十七章 王逸轻叹了一声,上前硬是将阮君宁拽了起来、扶着他站好,才语重心长的说:“原本臣也以为媛儿能与陛下成就良缘,可是如今......媛儿这性子最是执拗,陛下也是了解的,她、她心中认定了的事情,恐怕不是任何人能够轻易改变的!” 阮君宁呆呆的看着王逸,无意识的重复着:“不会轻易改变?那为什么、为什么她便如此轻易的放弃了我?” 王逸:“她......怕是真的伤心了!” 阮君宁:“......”猛地推开王逸扶着他的双手,踉跄了两步稳住身形,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出了王媛的院子、走出了相府。御马经过训练,看到主人出来了,也不用召唤,自觉地跟在他身后,一人一马,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穿过京城的大街,向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宫门前。宫门护卫远远地看到大老板独自一人、失魂落魄的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吓得腿肚子都要转筋了,呼啦啦的迎了上去将他团团围住,值班的守将焦急地问:“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阮君宁慢慢的抬起头,愣愣的看了他片刻,然后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守卫们立刻麻了爪,一拥而上将他接住,手忙脚乱的一边大喊着“护驾!”一边驾着阮君宁拼命的往宫里挪。守将因为怕出意外,还命令将宫门关闭。 阮君宁其实并无大碍,只是因为一时急怒攻心,再加上一路走来连累带冻,这才脱力晕倒,被曹太医才人中部位用金针扎了一下就悠悠转醒了。他茫然的望着明黄色的帐顶愣了很久,对身边众人关切的呼唤充耳不闻,最后还是曹太医力挽狂澜,大喊了一声:“陛下身体已无大碍,此时正需要安静的修养片刻,我等还是先退下吧!” 大家伙没表成功,心情自然有点失落,可是人家太医都说了,领导需要安静、需要休息,再硬赖在这里现眼就实在有些不合适了,是以众人只能选择闭嘴,轻手轻脚的往殿外挪去。一直沉默着的阮君宁却忽然开口了:“传旨,为表朕对王氏长女王媛之爱重,特命其进宫备嫁!告诉萧寂,让他带五百名禁军,用长公主的仪仗去传旨,若不能把人给我好好的接进宫里,他的脑袋也就不用要了”x :/ 众人:“.......遵旨!” 当一大队禁军冲到相府,将这座大宅院团团围住的时候,整个京城都沸腾了,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阮君宁这是要杀人抄家。跟王家颇为亲密的鲁、雷、姜、朱等六家家主都快马加鞭的赶往相府,就打算联名写保书求情呢,结果刚冲到相府门口,就看到禁军统领萧寂一脸尴尬的挨个跟人解释:“这真的是陛下隆恩,不是抄家啊!陛下爱重王家小姐,特命我等将其迎入宫中备嫁。” 鲁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小子少在那蒙我,陛下要迎王家丫头进宫备嫁,犯得着动用五百名禁军?一般的抄家都没这种阵势好吗?” 萧寂都快哭了:“大司马,晚辈就算是有八个胆子也不敢假传圣旨啊,真的是隆恩、真的是备嫁啊!” 相较于相府门前的热闹,府内却气氛冷肃,王家几人都集中在王媛的闺房内,看着坐在床边的她,等着她拿出一个态度来。 “你若不愿去就不去,你爷爷我必能保你周全!”王逸很愤怒,这种情绪从早上王媛闯进他的房间起一直持续到现在。 王媛感激的对着他笑了一下:“爷爷,我知道您疼我,可是我已经错过一次了,之前您就告诉过我,阮君宁未必是良配,我那时的我太蠢,看不透,还拖着这么多人一起上了他的战车,如今我不能再拖累家里、不能再拖累任何人了,这件事情是我惹出来的,自然还是得我自己去平!” 王逸要急了:“你平?你拿什么平?他让萧寂带禁军来,摆明了就是在说‘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告诉我你拿什么平,又该如何脱身?” 王媛原本靠在韩氏的怀里,此时慢慢的支起身体,露出一个凉薄的笑容:“他以为跟我来这套,我就会束手就擒?没那么容易!爷爷,他既然派人来,那我今日这宫就非进不可,王家,不能再因为我有任何的损伤,您和父亲不止是我的父祖,更是王氏一族的支柱,无论如何,于阮君宁而言,我们王家都有拥立之功,他、他不能做得太过分,至于其他的,让我自己处理吧!” 王逸气得想要掀桌子了,可是不行,心中再愤怒,他也知道,王媛说的是事实,有些事情是没办法回头的,阮君宁已经登上那个位置了,作为王家,无论怎么做都会显得被动,而王媛的办法无疑是最稳妥的,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就由两个人自己去解决,跟朝政无关、跟王家也没有关系!x 电脑端:/ 伴着惨淡的夕阳,相府中门大开,王媛一身正红礼服被簇拥着走了出来。萧寂看到她的一瞬间就有下跪的冲动,可是又及时的劝住了自己:还没封后还没封后,以后有得是跪的机会!妹的,我这次逼她进宫,她以后会不会记恨我啊?完了完了,我好冤枉啊!想到此处,萧寂还是想尽力弥补一下自己在准皇后面前的形象,连忙上前调整队伍,有点头哈腰的一路引着王媛走向那架华丽的轿撵。x “媛儿!”一声呼唤突然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王媛抬头看向人群,就看到雷浅挤在人群最前面,隔着警戒的禁军一跳一跳的、拼了命的向自己挥手。 王媛转头看向身边的萧寂,萧寂很知趣的冲着那边的禁军挥挥手,然后轻声对王媛说:“陛下还在宫里等着,烦请姑娘抓紧时间!” 王媛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就快步的迎向雷浅,两个人像是久别重逢一般抱在一起。雷浅焦急的问:“我听说了好多消息,姜晚晴要当贤妃?陛下下朝后来找你,结果失魂落魄的离开,还晕倒在宫门前?你、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王媛没有时间给她解释了,只能凑到她耳边轻轻的嘱咐:“小浅,如今我只能指望你了,帮我想办法逼姜晚晴进宫!” 章节目录 第298章 第二百九十八章 雷浅一时间没太明白王媛的意思:“进宫?你不是应该一刀砍死她?” 王媛:“我没那闲工夫,她那么想入宫当小妾,我就帮帮她!记住要快,我只能指望你了!”这边话音刚落,旁边萧寂就小心翼翼的走过来轻声提醒道:“姑娘,陛下还等着您呢!” 王媛深深地看了雷浅一眼,就果断松开她的手,转头对萧寂说:“劳烦萧大人了!”然后在萧寂的引领下登上轿撵。轿夫起轿、仪仗开道,王媛盘腿静坐在轿中,不敢抬头去看站在相府门口、用不舍的目光望着自己的那些人,唯恐自己会胆怯,不敢面对接下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轿撵一路直达内宫,最终停在了朝华宫。王媛在轿子上透过层层叠叠的纱幔,远远的就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朝华宫正殿的台阶上,台阶下面则是一排一排跪伏在地的身影,至少有百余人。 轿撵缓缓停在正殿前的空地上,早已等候在旁的女官躬身上前,伸出右臂等着搀扶王媛下轿,还有内侍想要上前打起轿帘,没想到却被一直跟在轿撵旁的萧寂抢了先。他弯着腰将轿帘一把拢起、抬高,趁着王媛低头下轿的机会轻声对她说:“今日叨扰相府实在是皇命在身、不敢违抗,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王媛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轻声答道:“萧大人严重了!” 扶着女官站直了身体,王媛就松开了她的手,那女官略显惶恐的看了她一眼,却只看到她沉静的侧颜。王媛站在原地,淡然的望着台阶上的那个人,他在等她,这样的画面曾经是她最向往的,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到他身边,跟他并肩而立,一起看尽世间繁华、一起慢慢的变老。可如今,这样的时刻终于到了,她却已经没有了那样的心气,看着他也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因为距离实在有些远,王媛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是渴望、怨恨还是审视?“都不重要了!”她轻轻的告诉自己,然后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向他走去。 阮君宁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自己满心期盼的那个人儿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来,脑中却猛然蹦出一个想法:“她明明离我越来越近,为什么我却觉得她在一步一步的远离我?”这个念头让他的心脏猛地一阵抽痛,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憋了一会,才将那剧烈的疼痛压了下去,“媛儿,无论如何我都要将你留在身边!”坚定了这样的信念,心中的惶恐反而少了许多,他坦然的迈开步伐、走下台阶,迎上刚好走到台阶前的王媛,一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两边的人群中传来清晰的吸气声。王媛清楚的听到了,却懒得矫情的挣扎,一手搭在他肩上、另一只手扶在他胸前,挑起眉毛对他说:“这宫里的人,都觉得我不守规矩、僭越了呢!”她平日里总是大大咧咧,用如此娇媚的声调说话还是第一次。 阮君宁顿了一下,看着她神色复杂:“如果惹你不高兴了,我便将他们全部处死可好?” 王媛笑得明媚:“我想要谁的命你心里清楚!” 阮君宁:“......”抱着王媛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进入朝华宫正殿,又左拐右拐的绕进寝殿,走到床前才弯腰轻轻的将她放下、让她坐好。而他自己则单膝跪在厚厚的地毯上,双手搂住她的腰,将头枕在她并拢的膝上,温和的说,“我知道,我这样逼迫你你会不开心,整个相府、王氏都会有怨气,可是我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失去你,只能先将你接到身边,然后在一点一点的补偿你!” 王媛伸手温柔的抚摸着他耳后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语气依然像是在跟情人撒娇:”为什么呢?我一心向着你的时候你不在乎,等到我伤心了,不想向着你了,你却又用这样的方式想要留住我、补偿我?”x :/ 阮君宁没有抬头,只是抬手捏住王媛放在自己耳后的那只手,拇指和食指在她的手掌上压出了淡淡的白色印迹:“我从来都没有不在乎过,只是、只是这一路、我这一路走得太艰难了,那时我处境被动,真的很需要有人支持我、帮助我!”(_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宁家,我可以理解,毕竟身处朝堂,一切都是为了利益,可是她呢?” 阮君宁:“相信我,那只是一个名分,为了让宁家老实而已,我绝对不会允许她去挑战你的地位!” 王媛强硬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我在乎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地位!我知道你不可能为了我空置后宫,也做好了将来你会有很多女人的准备,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只要我们的感情不变,其他的我都不在乎,可是她,不行!” 阮君宁抬起头,带着些许期盼的看着她:“为什么?她跟别人并无不同,她、她也只是这诺大后宫中的一件摆设,除了装点门楣之外,不会再有任何用处!” 王媛:“你真的不明白吗?我没办法把她当做一株花、一棵草,因为她恨我,不但想要杀我,还想让我身败名裂,这样一个人,你让我跟她共侍一夫、姐妹相称?你这是在侮辱我!” 阮君宁:“......我、我怎么会侮辱你?我、我只是也有我自己的难处!” 王媛:“你有你的难处,我也有我的无法接受,所以,放了我吧!” 阮君宁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的变冷,他松开王媛、慢慢站起身来,沉声对她说:“你不要妄想,从我派禁军去相府接你那一刻起,我就想好了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无论那些大臣如何议论、无论这天下百姓怎么看我,我都不会放你离开,我说过,你会是我的皇后,也只有你能做我的皇后!”说完就转身向外走去。 王媛看着他的背影:“若我执意不肯呢?” 阮君宁没有停下脚步,只淡淡的回了一句:“那我就绑着你完成立后大典!” 章节目录 第299章 第二百九十九章 直到阮君宁走出寝殿,王媛才有心思环顾一下这里的环境,却意外的发现眼前的环境很熟悉,并不是宫内惯常摆设,而是完全按照相府王媛的闺房布置的,虽然家具的材质并不完全相同,可至少做到了款式、颜色大致差不多,明显是仓促之中尽量做到了最相像。 王媛挫败的低下头轻轻地嘟囔:“你肯费这么多的心思,冒这么大的风险,甚至不惜背上骂名,为什么就不能对我说一句‘我不会让姜晚晴入宫’了呢?她在你眼里还真是很重要啊!”(_ 红锦端着一盆温水走进寝殿的时候,王媛正坐在床上、看着地毯发呆。“姑娘?”红锦轻轻的唤了一声,王媛诧异的抬起头:“你怎么来了?”离开相府时,因为走得即别扭又匆忙,王媛别说是丫鬟了,连换洗衣服都没带。 红锦走到墙边将水盆放好,就手投湿了一个帕子递给王媛:“姑娘前脚走,陛下后脚就派人来接了奴婢来,让奴婢好好伺候姑娘呢!” 王媛:“他、他想得还真是周到!是不是连我常用的那些衣服、器物都让你一起带进来了?” 红锦:“奴婢本来是想要帮小姐收拾一些的,可是来接奴婢的内侍特意交代了,说奴婢什么都不用带,陛下早就命人为姑娘准备好了!” 王媛:“.......” 红锦放好帕子,抿了抿唇还是凑到王媛身边试探着说:“姑娘,其实陛下对您真的很好,您......”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我为什么还要拒绝他?” 红锦点点头,一脸求知欲。 王媛伸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红锦吓得立刻就要站起来,结果有被王媛强势的按着肩膀给压了下来:“红锦,我从来没问过你,你来自哪里,是怎么投到他门下的?” 红锦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诚恳的对王媛说:“奴婢原籍冀州,印象中小时候家里过得还不错,可是在奴婢十二岁那一年却横生变故,一位官爷看上了我娘,强抢了去,我爹去官府告状,却被县太爷判了诬告,打了二十板子扔回家里来,那时家里头只有我和祖母,我们到处求医,变卖了家里所有的资产,还是没能将我爹救回来。” 王媛拍了拍她的肩膀:“后来呢?” 红锦:“我爹是真的爱我娘,即使那时整个人已经瘫在床上、神志不清了,还惦记着让我去告状、去那户人家要人。” 王媛:“你那么小,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红锦凄凉一笑:“是啊,我硬着头皮取要,甚至答应了给那人做小妾,只为换回我娘,可临入府的头一天晚上,我看到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原来是那位大官舍不得放了我娘,还、还想好好享用一番,没想到、没想到竟然弄出了人命!可是他们不怕啊,将我娘的尸体扔给我,算是完成了对我的承诺,还是要我第二日入府为妾,连我哭求他们,让我将我娘的尸体送回家都不行。” 王媛:“阮君宁救了你?” 红锦点点头:“是,当时陛下还是郡公,正好去冀州办差,到府中做客,我走投无路之下冲出人群抓住他的下摆求他,他便将我要到了身边,还派人帮我安葬了爹娘、将祖母安置好,就将我带回了京城,让我在郡公府里当丫鬟。之后的几年我一直待在郡公府里,直到姑娘您回京,陛下才召见了奴婢,要奴婢进入王府,来伺候姑娘!” 王媛:“顺便监视我?” 红锦摇了摇头:“陛下真的没有说过要奴婢监视姑娘,只是偶尔会问到姑娘的情况!” 王媛点点头:“原来如此!”又转过头看着红锦,“他算是对你有恩,可如果就因为这份恩情,他让你跟那位高官以兄妹相称、每日同进同出、共同为他效力,你愿意吗?” 红锦愣了一下:“若、若是必须的话……” 王媛:“若是必要,你会顺从,可心中必然是不舒服的,每看到那人一次,心中的仇恨就会增加一分?” 红锦点点头。 王媛:“这就是我不愿意的原因,他与你有恩,你还可以念着这份恩情忍耐,可我与他是情,情之一字,容不得任何的瑕疵,他让我与一个几次三番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共侍一夫,无论我有多爱他、他对我有多有心,我都受不了!”x 电脑端:/ 红锦:“……奴婢、好像明白了!” 王媛摇摇头:“你并不能完全明白,直到有一日,你有了心爱的那个人,尝过了情爱的滋味,才会真的懂得!” 红锦:“可是姑娘,圣旨已下,您也被接入宫中备嫁,奴婢方才进宫时路过太极殿和椒房殿,看到那里还在布置,陛下似乎并不打算推迟立后大典,如今距离典礼只剩下不到三日,您、您……” 王媛苦笑了一下:“看起来我好像是躲不过了对吗?可是无论如何我都得试一试!” 这边,王媛被困在朝华宫中动弹不得,那边雷浅虽然并不能完全明白王媛的用意,不过既然她都说了要自己帮忙,那么作为朋友,自己就责无旁贷,所以相府门前的众人散了以后,雷浅就直奔姜家。 姜家众人听说了相府的事情后也都跑过去看情况了,整个府里只有姜晚晴一个人稳坐钓鱼台,待在自己的闺房内,将自己所有的衣裳、首饰全部拿出来,一件一件的挑拣来挑拣去,却怎么看都不满意。 近身丫鬟绿芍跟在她身边,轻声的劝道:“姑娘进宫以后,陛下自然都会给您换新的,更好、更名贵的,那样才配得上姑娘您的花容月貌!” 姜晚晴指尖上挑着一串赤金红宝项链,嘲讽一笑:“是啊,就像这串链子,对于小门小户的来说,已经是不错的了,可是怎么配得上我呢?说是赤金,颜色却发乌,红宝又小又碎,里头还有杂质。”说着随手一扬,那串链子径直飞入绿芍的怀中,“所以,都给你吧!” 绿芍很激动,当即跪下给姜晚晴磕了一个头:“奴婢多谢姑娘赏赐!要奴婢说,像姑娘这样美丽、高贵又大方的真闺秀才配得上皇后宝座,那位......跟姑娘您比起来差远了!” 章节目录 第300章 第三百章 姜晚柔似乎是挑累了,到床上懒懒的靠着,听了绿芍的话,牵起一个慵懒的笑容:“那位......不过是仗着自己跟陛下幼年相识的那点子情分罢了,待我入宫了倒要好好的会会她,我还不信了,这世上会有男人放着温柔晓意不喜欢,转而去执着于一个野丫头!况且......她能不能入宫还不一定呢,早先不是有人来报,说是相府已经被禁军给围了吗?若相府倒了,她王媛也就是个阶下囚,皇后之位还不是我的!”x 绿芍正要点头附和,房门却“哐”的一声被从外头踹开了,雷浅一脸讥笑的走进来:“呦!我从前竟不知道,你是个如此有心气、有手腕的人?” 姜晚晴倒是淡定,依然歪在床上,只是换了一个更加魅惑的姿势,向雷浅展示着她纤细的腰线:“怎么?你的好姐妹坏了事,你跑我这里来撒什么野?” 雷浅被她逗笑了,走到床边,弯下腰凑近她的脸轻声说道:“谁跟你说相府坏事了?” 姜晚晴:“都被禁军围了,离抄家、下狱、甚至灭族还远吗?” 雷浅:“只能说你太不了解咱们这位陛下了!你以为那五百禁军将士代表的是陛下的雷霆之怒?却不知道那恰恰代表了陛下对媛儿的爱意。” 姜晚晴疑惑的挑起眉:“爱意?” 雷浅直起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是呢,虽然还有三日就要行立后大典了,可咱们这位痴情的陛下却是一刻都等不得,派了五百禁军,抬着长公主的仪仗到相府接媛儿,要她进宫备嫁。说是备嫁,可所有人都明白,怕是陛下等不得了,要将媛儿时时刻刻的留在自己身边。” 姜晚晴猛地坐了起来,语气中是刻意伪装的镇静:“不可能,这于理不合,宗室长辈、朝臣们都不会答应的!” 雷浅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不答应?陛下可是正儿八经下了圣旨、派了禁军统领萧寂去相府接的人,那是圣旨啊,即便不合规矩又怎样?谁敢非议、又有谁敢公然抗旨?若你还是不相信,大可以将你们家的下人招来再问一问,怕是此时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媛儿坐着长公主的轿撵,在禁军统领的护送下已经进宫了!” 姜晚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雷浅,眼睛一点一点染上血色:“她?她凭什么?” 雷浅嗤笑一声:“凭什么?凭他们自幼相识;凭陛下倾心媛儿多年;凭她长相、家世都比你好!” 姜晚晴的脸“唰”的一下子变得惨白,配上那一双猩红的眼睛,像是一只恶鬼。雷浅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再接再厉的说:“他们俩有这样的感情,你若是陛下,会放着自己青梅竹马、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嫡妻元后不宠,跑去抬举你吗?你为什么能入宫自己心里不明白吗?不过就是一个恩典,连册封的吉服都得宁家在外头悄悄给你做,即使放在宫里也只不过当个摆设罢了,竟然还痴心妄想着皇后之位,我怎么小的时候没看出来你有这么蠢?” 姜晚晴猛地站了起来,雷浅离她有点近,吓得往后撤了一步,觉得有点影响自己英勇的形象,立刻又重新挂上鄙视的表情:“你知道吗姜晚晴,照这样的下去,你那个贤妃做不做得成都不好说,你觉得就你做的那些事情,媛儿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得偿所愿吗?”x :/ 姜晚晴已经有点疯狂了:“她?她凭什么不允许?如果不是她运气好、如果不是弘源那个秃驴,她早就……” 雷浅:“早就怎样?” 姜晚晴忽然笑了:“话说回来,雷浅,你一定很恨我吧?你最爱的人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爱着我!你见过他那个外室吗,不觉得她长得其实有些像我吗?” 脸色苍白的人变成了雷浅,她好像又被拉回到了那个充满血色的夜晚,那个人,初见时确实会觉得莫名的眼熟,如今再回想起来,那双柔媚的眼睛,确实与姜晚晴有些相像,她有些颤抖了:“你、那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姜晚晴看她的目光带着浓重的怜悯和蔑视:“我安排?我才没那个闲工夫,我只是无意间见过一次,才发现原来过了这么多年,即便是我曾经将他踩入尘埃,他还是下意识的寻找着我的影子!”她对着雷浅张狂一笑,“你信不信,无论王媛如何,我这贤妃都坐定了,日后你再见我时,记得恭敬的行礼,否则……我会很不高兴!”说完喊了绿芍一声,就带头走出了房间。 屋子里只剩下雷浅自己,她剧烈的喘息了片刻,浑身的力气像是突然被抽空了,整个人一软、跌坐在地上:“混、混蛋!想让我给你下跪、行礼,你做梦!” 姜晚晴带着绿芍出了姜府直奔宁府,想要讨个主意,没想到却被宁禄的夫人、她的大舅妈刘氏连推带搡的赶出了前厅。刘氏站在前厅门口,指着被她推得身形踉跄、好不容易才被绿芍服稳的姜晚晴恶狠狠的说:“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你是嫌你们母女将我们宁家害得还不够?还好意思来找你大舅舅讨注意?你大舅舅现在还被扣在刑部大牢里,生死未卜,你还好意思来让我想办法帮你入宫?你不把我们宁家折腾的散了架你是不打算死心了是吧?” 姜晚晴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剩下的只有讥讽:“舅母,我给你脸才叫你一声舅母,你当我不知道?宁家早就败落了,当年要不是我娘亲嫁入姜家,稍缓了宁家的颓势,现如今你们窝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还不好说呢!你不但指责我娘,现在又来指责我,我为什么要入宫你不清楚吗?我是有私心,可说白了,未来的几十年,我才是宁家最大的靠山,我若是入不了宫,你当宁家还能支撑多久?当时将我献给陛下时你举双手赞成,恨不得我立即成事,如今稍有波折就翻脸、想将自己摘干净了?你想的也太美了,我告诉你,我若是不能顺利入宫,也必然要拉着宁家一起下地狱!” (_ 章节目录 第301章 第三百零一章 刘氏像是第一次认识姜晚晴一般,整个人气得都在发抖。(_ 姜晚晴唇边的笑纹更深:“怎么,我一向谦恭有礼,捧你捧习惯了,不适应我现在这个样子了?我还就告诉你,今后在我面前,将你那傲慢架子给我收好了,你别觉得没有宁家的襄助我就入不了宫,这个贤妃娘娘我还就当定了,而且你最好求神拜佛祈祷我能如愿,否则大舅舅就是烂在刑部大牢里也没人管!”说完一把甩开绿芍扶着自己的手,转身就往外走。 绿芍尴尬的看了看刘氏,果断的转身小跑着跟上姜晚晴的步伐,嘴里还焦急的叮嘱着:“姑娘,当心啊!” 刘氏扶着门框拼命的喘着粗气,想骂几句,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因为虽然残酷,可是姜晚晴说的都是事实,如今的宁家早就不复当年的盛况,若非如此,也不会连王逸将她的亲儿子宁鑫设计害死都不敢吭声,这是她心中的一道伤,她却没有能力去填。 姜晚晴出了宁府,坐在马车里发呆。绿芍看了看她,小心翼翼的问:“姑娘,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 姜晚晴弯着腰喘息了几声,才抬起脸咬着牙说:“呵,都是些等着看我笑话的,你们当我便真的没有法子了吗?”说完抬头看着绿芍说,“你原本就是陛下身边的人,虽然奉陛下的旨意、借了宁家的名头跟了我,可是跟暗卫所必然还是有联系的!你就去找暗卫所的人,让他们想法子进宫告诉陛下,就说、就说我有孕了!” 绿芍吓得双眼圆瞪:“姑、姑娘,这、这消息露出去,您的名节恐会受损!” 姜晚晴却笑了:“你只管去说,其他的,自有我担着!” 绿芍见她面色坚决,只得点头应是,犹犹豫豫的爬下车。姜晚晴却忽然掀开车帘,对她说道:“我去宫门口等你!”说完就让车夫动身。 绿芍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低下头为难的嘀咕道:“您这意思,就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啦!” 姜晚晴坐着马车一路慢慢悠悠的晃荡到宫门口,让车夫找了个角落将马车停好,自己略微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如果不出意外,绿芍应该已经将消息递进宫里了,自己便跳下马车、整整裙摆,高昂着头颅走到宫门前,正正的跪在了那里。 宫门守卫不明就里,只得上前询问,姜晚晴倒是不卑不亢,客气的说了一句:“臣女在此等候陛下召见!” 守卫:“........”您以为您就这么一跪,陛下就会召见你啦?那我们陛下一天都不用干别的了,就天天召见人就行了!想明白了也就懒得再搭理她,想着一会去派个人登记上报,反正咱该做的工作都做好了,至于其他的,咱也懒得管。 可是今天值班的这些宫门守卫注定要度过不平凡的一天,因为他们看热闹看了没一会,里头就有内侍小跑着过来传召了。姜晚晴优雅的站起身来,冲着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的宫门守卫微微一笑,跟着内侍慢慢的向宫内走去。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高傲的表象之下,藏着浓浓的不忿:“既然已经知道了消息,为什么连架轿撵都懒得派给我?果然我只是一个摆设、一枚棋子吗?” 阮君宁今天真的是累坏了,而且因为王媛的倔强,导致他的心情也一直很暴躁,若不是绿芍递进来消息说她有了身孕,他真的没有心情见她。而此时,他只能强压下性子,坐在御书房内,看着姜晚晴袅袅婷婷的跟着内侍一路过来,小心翼翼的迈过门槛,一边行礼一边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 “你怀孕了?”阮君宁的声音很冷,冷到姜晚晴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她一瞬间红了眼眶,更加委屈的看着御座上的阮君宁点点头。 可阮君宁却并没有丝毫安慰她的意思,更加冷淡的问:“你为什么会怀孕?” 姜晚晴觉得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自己脸上,她扫视着这间不算太大的殿阁,发现殿内侍立着很多内侍和宫女,里里外外至少有十几人,这些人能在御前侍奉,自然是极懂规矩的,无论听到了什么,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具一具的雕塑。可姜晚晴就是觉得这些人都在嘲笑她,她拼了命的压抑住自己的愤怒,回答道:“就、就是那次、那次陛下酒醉......那晚!” 阮君宁皱着眉,沉默了片刻之后对身边的内侍说:“去,把曹太医给我叫过来!” 姜晚晴再也压抑不住了,震惊的望着他:“陛下不信臣女?”x 电脑端:/ 阮君宁整个人靠进椅子里,挑起眉毛看着她:“没什么信不信的,规矩罢了!” 姜晚晴的眼泪一瞬间便溢出了眼眶,楚楚可怜的跪下:“当初臣女以清白之身,陛下、陛下.......” 阮君宁厌倦的一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你是觉得朕委屈了你?” 姜晚晴拼命的摇头:“臣女、臣女不敢,能侍奉陛下是臣女的福分!” 阮君宁:“呵!你明白就好,还有一点朕要提醒你,这一切,都是你自愿的,该给你、给宁家的奖赏朕也会兑现,你最好将你那个样子收好,朕不吃这一套!”x :/ 姜晚晴脸上娇弱的神色慢慢退去,只剩下默然:“臣女遵旨,只是还有一事想求陛下!” 阮君宁:“说!” 姜晚晴:“臣女已有身孕,再居于家中怕是不妥,也、也于陛下圣誉无益,想请求陛下允许臣女入宫将养!” 阮君宁冷笑一下:“你这么想?也罢!只不过朕要提醒你,你直接入宫不是不可,可是既然已经入宫,册封礼便没有必要了,朕会在立后大典之后下旨册你位分、赐你殿阁!” 姜晚晴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后槽牙,硬是挤出端庄的笑容:“能得陛下垂爱已经是臣女的福分了,臣女怎敢再奢求其他?待立后大典之后,臣女再去向皇后娘娘敬茶请安!” 阮君宁看着她微微眯了眯眼:“媛儿那里你最好还是不要出现,否则惹得她不痛快,朕也会不痛快!” 章节目录 第302章 第三百零二章 王媛并没有被禁足,朝华宫里里外外伺候的有上百人,却都是内侍和宫女,除了保护安全的、并没有特意安排侍卫,阮君宁的意思很明白,只要王媛不出宫,偌大的皇宫随她逛。可是王媛不想出去,这地方她从小就不喜欢,因为那个人,曾经有一段时间想要进来,可如今,在这里的每一刻都让她觉得难熬! 好在,她心里装着几件大事,对这些事情的期待让她能够勉强静下心来安静的等着。直到夕阳西下,被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红锦才小跑着回来,激动地告诉她:“姑娘,姜家大小姐果然进宫了,被安置在西边檀思阁了!” 王媛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窗口看着外面宫人们来来往往忙碌的身影,淡淡的说:“小浅没有让我失望,还有姜晚晴她们果然都没有让我失望!” 红锦站在身后犹豫地问:“姑娘,您这话,奴婢听不出是喜还是怒?姜家大小姐入宫,明显是想要跟您打擂台,您不生气吗?” 王媛:“气?气有用吗?她是想要跟我打擂台,可是爱情中,最怕的就是这座擂台,一旦搭起来了,感情便没有了前路!所以我不生气,我只想尽快的将这些事情解决了,将欠那个人的都还清!” 红锦还是不懂,却守着下人的身份不敢再多问,只得转移话题:“那姑娘下一步打算如何处置?” 王媛弯了弯嘴角:“红锦,你去看看陛下用晚膳了没有,若是还没用,问问他可愿意陪我一起!” 红锦:“........是!” 阮君宁自然是还没有吃饭,因为王媛的愤怒让他实在没心情。红锦紧张兮兮的跑到御书房,看到的就是摊在御座之中,一脸疲惫的阮君宁:“她,还没有消气?” 红锦:“奴婢不知,不过姑娘让奴婢来询问陛下是否用过晚膳,若是还没用,请问陛下是否愿意与姑娘一起用!” 阮君宁有些惊讶:“她让你来请朕?” 红锦认真的点点头。 阮君宁心里有点没底,毕竟姜晚晴进宫并不是什么秘密,可是……:“罢了,这件事情她总会知道,还不如我自己告诉她!” 由于王媛的特殊身份,以及大老板对她肉眼可见的特殊待遇,御膳房本来就在为究竟该按照什么标准给她准备膳食而发愁,标准还没定下来呢,阮君宁那边又来传话,说陛下要跟未来皇后一起用餐,这可把御膳房的管事给愁死了,最后只得一咬牙、一跺脚,按照宫内小型家宴的标准给上了一桌子,八凉八热八主食八甜品外加四道果盘。当王媛看到这满满的一大桌子的时候不由的笑了:“这大概就代表了这座宫城里的人现在对我的态度吧!” 红锦:“不好吗?所有的人都尊您、敬您!” 王媛:“好吗?像是大雄宝殿内紫檀莲花座上的佛像,木骨泥胎、似哭似笑,永远沉默着等人供奉!” 红锦:“.......” “真的这么害怕吗?”不知道什么时候,阮君宁站在了殿门外,替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红锦将话头接了下来。 王媛转身,扫视了一眼里里外外跪伏在地的人影,对着他笑得明媚:“我不想跪拜你,可以吗?” 阮君宁走到她身前,展臂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你不需要跪拜我,现在不需要、将来也不需要!” 王媛:“可是不行,立后大典上,甚至以后每年的新年、万寿、各种祭礼,我都需要跪在你脚下,跟所有人一起山呼万岁!” 阮君宁:“我可以让礼部改仪制!” 王媛摇着头慢慢的从他怀里退出来,仰着头认真的看着他,眼中还带着一丝笑意:“那我怕是要被史官骂死了,说我媚上、祸国!” 阮君宁捧着她的脸:“有我在,你不需要害怕那些事情!” 王媛:“我原本也这样想,可是后来我发现,这些事情不过是细枝末节......算了,我们先不谈这些了,先用膳吧,我好饿!” 阮君宁:“......好,先用膳!” 开始的时候,陪伴两个人的只有沉默。阮君宁细心的观察着她,发现她除了没有之前健谈了以外,似乎一切正常,这样的状态让他有些拿不准,看不清王媛究竟是想开了,还是心理已经做了什么决定。他斟酌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先开口缓解一下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既然你已入宫,我想着立后大典的章程就要改一下,原本应该是由宗正卿代替我去相府迎亲,如今你已在宫中,那这朝华宫便暂代相府,作为你的娘家,我会提前将王氏宗亲都接进宫中、给你送嫁,咱们就按照民间那一套来,我骑着马来迎娶你!”(_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嘴里叼着一根青菜,呆呆的问:“你亲自迎亲?” 阮君宁笑得温柔:“是,只要是我能给你的,我都会给!咱们就不弄那套宣旨叩拜,我来接了你,牵着你的手一起到太极殿接受百官朝拜,然后再一同去祭天地、祭祖宗,若晚上你还有精神,咱们就去御街上巡游,让京城的百姓看看他们的帝后!” 王媛真的惊住了,“滋溜”一下将嘴边的青菜吸了进去,有点结巴的问:“这、这礼部、不是,宗室们能干吗?” 阮君宁伸手将她唇边残留的菜汁抹掉:“我自生来便亲缘淡薄,可这种淡薄也有一宗好处,那就是我想要给你什么,不会有人能够出来置喙!至于那些个宗室、老学究们,不搭理他们便是了,典礼的章程又不用送给他们过目,我怎么安排,他们怎么参加便是!” 王媛低下头,唇边还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那、那姜晚晴呢?”x 阮君宁的心忽然就放下了,他总觉得,只要王媛还愿意亲口问,那么两人之间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他身体前倾,将王媛的两只手都包进自己的手里,看着她的眼睛,用最诚恳的语气说:“她就是一枚棋子,你完全不需要在乎她,若是入宫后你觉得她碍眼,我就将她打发得远远地,放到你看不见的宫室里去,相信我,她真的不会成为我们日后的阻碍!” 章节目录 第303章 第三百零三章 王媛的心有点痛,但她笑着安慰自己:还好,没有早上刚听到小豆子说的时候那么痛了,还是.......已经麻木了?她下意识的将唇边的笑意放得更大:“如果、如果我说,我和她,只有一个人能入你的后宫呢?” 阮君宁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媛儿,为了我,就当是为了我,不要再计较她了好吗?” 王媛:“她真的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阮君宁微微抿了抿唇:“不是因为她有多重要,之所以她必须要入宫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就是我对你说的,她是我对宁家的一个承诺,第二个就是......她已经有了身孕!” 王媛:“.........” 阮君宁将身体靠得更前、离她更近:“我知道你恨她、恨宁家,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将他们欠你的连本带利帮你讨回来,可是不是现在!我刚刚登基不久,帝位还不稳固,宁家又算是早期投诚的功臣,我、我现在不能对他们弃之不顾,可是过几年,只要再给我几年时间,我一定说到做到!” 王媛愣愣的看着他,有很多疑问,最后只化成一句:“几个月了?” 阮君宁的眼神略有闪躲:“太医说,快要两个月了!” 王媛:“哦!”说完就低下头继续吃饭,只是筷子一直在碗里刨来刨去,一口菜都没有再夹。 阮君宁知道,这样的消息王媛此时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所以他也不逼她,坐在她身边只是默默的给她夹菜,平时她爱吃的、御膳房比较拿手了,他总是能找到最合适的时机放进她的碗里,看着她一口一口全都吃掉。 这一餐饭在沉默中开始,又在两个人默契的沉默中结束了。阮君宁那边还有一大堆的奏折要看,实在没有时间陪着王媛在这里发呆,而且他觉得此时给王媛一点个人空间,效果或许会更好一些,所以当他看着王媛站在寝殿内对着一盆盛放的水仙发呆时,就轻声叮嘱了红锦好好照顾她,然后默默的离开。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王媛还是觉得难过:将近两月的身孕,那就是新年大宴前后的事情,怪不得......怪不得姜晚晴那时那样自信满满,原来、原来那时他们就已经......” 晚膳时红锦一直侍立在殿外,两人的对话连听带猜也知道了个差不多,所以在阮君宁走后第一时间钻进寝殿想要看看王媛。看到的就是那个站在窗边、显得有些凄清的身影,她轻轻的走过去,试探着唤了声:“姑娘?” 王媛像是被人从梦中惊醒,诧异的回头看她。此时红锦才看到,她脸上挂着一滴泪,只有一滴,看起来却让人觉得格外刺心。王媛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红锦,她有点失望,微微低下头嗫嚅道:“如果邓嬷嬷在这里就好了!” 红锦突然觉得心疼,她上前一步扶住王媛的手臂:“姑娘,奴婢当初虽然是陛下派到您身边的,多多少少是会带着一点监视姑娘的意思,可是这些年来,奴婢陪着姑娘、看着您一路走来,姑娘对奴婢也是真的好,并没有因为奴婢是陛下的人而加以苛责,所以奴婢对姑娘真的没有异心,姑娘心里头难过大可以告诉奴婢,奴婢以性命发誓,只要是姑娘不想让陛下知道的事情,奴婢死也不会说出一个字!”边说着还边举起了右手立在脑边。 王媛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忽然就笑了,又在红锦不知所措的时候猛地抱住她,将脸深深的埋进她怀里,哽咽的说:“你都听到了对吗?我当初那样信誓旦旦的告诉祖父我选对了人,到头来,他早已经和我的仇人有了肌肤之亲,如今连孩子都怀上了......红锦,你也是女人,你告诉我我应该如何面对这一切?我能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站在他身边、做他的皇后、跟他相伴一生吗?”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红锦抱住王媛,右手在她后背上一下一下的顺着气:“姑娘,奴婢一直觉得您出身好,有这样的资本去谈爱情,不像奴婢,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平安的活下去!可是看到您这样难过,奴婢又觉得自己比您要幸运,不识情滋味就不会为情所伤!您知道吗?我在郡王府当差的那些年,被派去照料一位老嬷嬷,说是之前一直在宫里伺候陛下生母的,后来患了腿疾,劳作不便,陛下就将她接出宫奉养,那位嬷嬷有时候会跟我说起陛下生母的事情,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宫里的女人,不能动情’!”x :/ 王媛抬起头看着她:“你想告诉我什么?” 红锦:“奴婢在姑娘身边这么多年,也算是看得明白,陛下是不会放弃姑娘的,姑娘难过是一定的,可事到如今,立后旨意已下、立后大典近在眼前,您和相府都骑虎难下,不如收起这份情,安安心心做一个真正母仪天下的皇后,以姑娘您的性子,一定能做的很好的!就算是姜家大姑娘也入了宫,可是奴婢知道,只要您不再为情所困,那个人,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吗?” 王媛好像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红锦,印象中的她一直是怯懦的,夹在自己和阮君宁之间小心求生,不想这位旁观者反而是看得最清楚的!可她还是自嘲的一笑:“谈何容易啊!”(_ 红锦有点着急:“姑娘!” 王媛对着她勉强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让我静一静吧,说不定一会咱们这里还会有客人呢!” 红锦:“客人?陛下还会过来吗?” 王媛:“他今日不会过来了,可姜晚晴今晚一定会过来!” 红锦:“奴婢听说,陛下特意交代了她,不允许她出现在姑娘面前惹您心烦,她、她不敢吧!” 王媛“呵”了一声:“若是她没怀孕,这句禁令或许还有点用,可她现在怀着未来的皇长子,那是一张免死金牌,不到我面前耀武扬威一番,怎么对得起我们两人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 章节目录 第304章 第三百零四章 王媛耐心的等待,可因为昨晚熬夜,今天白天一整天又发生了太多事,一直没有机会休息,所以犯困是难免的,她索性让人拿来茶台、茶具,又将那盆水仙搬到茶台边,净了手坐在那里安心的泡茶。在水汽氤氲、茶香袅袅中找寻一丝平静。 红锦被王媛拉着坐到身边品茶,坐立难安之间不断的向外看着,她也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希望姜晚晴来还是不希望她来。 好在姜晚晴就像王媛说的那样,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弃这个在王媛面前耀武扬威的机会,终于在天色完全黑透了之后,带着绿芍来到了朝华宫。因为有红锦提前打了招呼,两人一路顺顺当当的进了正殿,见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王媛。 姜晚晴微笑着进门,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老友,从容的抬手解开了披风,任绿芍帮她脱下挂到一边的衣架子上。王媛手里端着个小茶杯,杯中弥散的热气升腾到眼前,她笑眯眯的看着姜晚晴这一套雍容的做派,心中暗暗好笑:你这是特意来让我看看宫内的主子应该是什么样?也是,立后大典一日不举行,我的身份就一日未明,你靠着肚子里这个孩子,算是已经坐稳了贤妃的位置,此时此刻,气势上自然要压我一头。x :/ 姜晚晴确实有炫耀的意思,她刻意让自己的每一个动作、表情都保持在最美、最端庄的状态,因为在她的印象里,王媛去北疆前还能算是千金贵女,可到了北疆以后就是一个每天只知道跟着雷浅漫山遍野乱窜的野丫头。而她自己呢?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感觉到老狐狸们还有回京的打算起,就一直刻意的学习雍容温文的仪态和谈吐,防着有一天能够回京的时候被京里的人嘲笑。 可是命运真是一直在跟自己过不去,小时候自己觉得苏瀛有趣,可偏偏苏瀛喜欢王媛,后来自己设计,不但没能弄死她还被她反将一军,害得自己在尼庵里苦熬了近十年,这样的深仇大恨,让她如何能咽得下去? 后来好不容易回京了,自己天真的以为大家都是平民百姓的身份、都是待嫁之年,自己终于可以跟她平起平坐、公平竞争了。可事实呢?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公平,王媛被所有人宠爱,自己却被家族厌弃,她受两位皇子追捧,自己却差点沦落到要嫁入寒门.......所以自己只能争、只能枪,所有自己想要的,都要靠着自己去争取到,陛下爱她又怎样?还不是被自己抢到手里了?她即将成为皇后又怎样?自己抢先怀上了陛下的第一个孩子,若生下一个男孩,就是皇长子,自己贤妃的位份也不算低,背后又有宁家支持,“姜家不重视、不亲近我又怎样?只要我的位份够高、实力够强,我就不信姜家还能继续对我敬而远之?到时候他们也得求着我、巴着我,至于我那位好姨母、好妹妹......到时候咱们再说!”心中拿定主意,姜晚晴脸上的笑意更深,轻盈的走到王媛面前、捋了一下艳丽的大红色裙摆、坐在桌边,捏起公道杯给自己倒了一小杯茶,边往唇边送、边娇嗔的对王媛说:“如今大家都在宫里了,你这里有好茶也不说知会我一声,我们也可以做一做伴!”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依旧笑咪咪的,看着她将茶杯送到唇边时才说:“我泡的是绿茶,比较寒凉,你怀有身孕还是别喝了!” 姜晚晴的手僵在唇边,愣了片刻才慢慢的将杯子放下。她抬起头,唇边的笑容早就不见了,眼中也只剩下挑衅:“你知道了?” 王媛将茶杯放下,手肘撑在桌面上支着下巴,眨巴了两下眼睛,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天真稚子,连声音都是甜蜜的,她先对红锦和绿芍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们先出去,看着两人将门关好才转头对姜晚晴说:“你想方设法住进宫里,又大半夜的跑到我面前显摆,不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情?” 姜晚晴:“是啊,我就是想要告诉你,无论将来你的位份有多高,你始终还是输给了我,你最爱的人还不是先上了我的床?” 王媛脸上的笑意稍稍收敛:“是啊,在这一点上我确实输了,我对他是纯粹的感情,却终究输给了利益和算计!” 姜晚晴:“算计?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好!当初你在两位皇子之间左右逢源,难道就没有权衡、没有算计?况且,我也是真心爱慕陛下,怎么就成了算计?” 王媛看着她,就像是再看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我记得有一次宫中赐宴,你还专门遛出来想要跟阮君浩偶遇?” 姜晚晴:“.......”唰一声猛地站起身来,指着王媛的鼻子说,“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你还不是跟那个庶人纠缠不清之后又勾引陛下?” 王媛:“那又怎样?我是嫡妻元后,你呢,算计了这么多年,终究还只是一个妃妾。还有,我真的不想跟你计较,你专门穿了身正红跑到我面前转悠,不觉得很幼稚吗?你若有胆子,不如在立后大典那日,再将这颜色穿出去!”停顿了一下,看着姜晚晴微微涨红的脸,唇边的笑意更深,“抱歉,我忘了,你身份不明,立后大典那样的场合该以什么身份出现呢?官眷?宁家罪名未脱,未必有资格参加,姜家吗......应该是没有你的位置了。还是你想以后宫妃妾的身份出席?” 王媛的一番话确实刺到了姜晚晴的痛处,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勉强沉下声音说:“你知道吗?我跟陛下早就有了肌肤之亲,早在宁国国君来访之后!这么久了,你爱着的那个男人,前脚去哄完你,后脚就会进入我的闺房,与我共赴鸳梦,而你还像一个傻子一样一无所知,就凭这一点,你在我面前有什么可骄傲的?”(_ 王媛:“所以......我猜对了?” 原本咄咄逼人的姜晚晴被王媛说得一愣,不太明白的看着她:“你猜对了什么?” 王媛笑了,笑得像一只偷到鱼干的猫,格外狡黠:“既然你们有肌肤之亲这么久了,你都没有身孕,一定是因为他给了你避子药,而你之所以在改元之后这个特殊时刻怀孕,一定是因为你算计了他,我说的对吗?” 章节目录 第305章 第三百零五章 姜晚晴狠狠的瞪着王媛,眼中又泛起了王媛小时候就熟悉的那种猩红色,可她并不害怕,甚至有些期待,唇边的笑纹印的更深,下巴也扬得更高。 姜晚晴像是一根炮仗,猛然间被王媛扔出去的火星点燃了引线,而王媛此时才显出一些惊慌来,不自觉的视线侧移,扫了墙边的矮柜一眼。姜晚晴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发现那矮柜上放着一个小簸箩,里面有秀绷、丝线,最关键的是还有一把剪刀。 那雪亮的刀刃和尖锐的刀尖似乎让姜晚晴的愤怒一下子找到了出口,她用完全不符合一个孕妇的敏捷程度扑向矮柜,将那把剪刀紧紧地攥在手中,转头看着面露惊恐的王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另一边,阮君宁其实一直都在防着姜晚晴跟王媛接触。从两人回京以来,他就察觉到了她们之间的不对劲,而在北疆的那些经过也并不是很难查,他心里早就清楚,只是因为王媛早就为自己报了仇,他才没有再过问。 至于姜晚晴的那点小心思,作为一个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皇子,他连猜都不用猜就能明白,可是这种女人,自从他十岁以后,身边前赴后继的简直太多了,他不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这种事情烦心,直到后来,直到那次去救媛儿,他在那座山寨发现了褚楼留下的讯息,应邀去赤夷找了他、与他达成了协议,他还帮自己找到了魏家毒害天启帝元后的证据,一切就都不一样了,褚楼在京城时与宁鑫交往颇多,借着那次来璃朝治丧,将宁家和姜晚晴推到了自己面前。 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来着?对了,当时自己想的是如果在皇位之争中败北,媛儿就算再爱自己,也一定会被阮君浩夺走,王家也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嫡女陪着一个失败、落魄、成为俎上肉的皇子消磨一生,所以自己必须赢,只有赢了,才有以后,至于争取胜利的道路上有一些妥协、牺牲,那也是必须的,自古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是一位皇帝?x 然后呢?夜半私会、肌肤之亲这些都是顺理成章的,也都是他的任务,他需要给宁家、给褚楼的保证,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只是孩子,他从来就不想要一个姜晚晴的孩子,所以每次完事以后都会给她避子药,这样的平衡维持了很久,姜晚柔和宁家也算是乖觉,一切都他的掌控之中,直到媛儿的那次慈恩寺之行...... 没有人知道他查到害媛儿的人是宁鑫,而背后指使的人是姜晚晴时有多愤怒。宁鑫是个蠢货,那时还不是收拾他的时候,可姜晚晴呢?他怒不可遏,闯进她在宁府的闺房用鞭子狠狠的抽打,却最终还是手下留情,因为她还有用、宁家也还有用...... 阮君宁靠在御座上,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之中,这一路走来很艰难,也很幸运,如今他最想要的都在身边,可是那个人的心,却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门外内侍小心翼翼的通报,说完第一遍后御书房内并没有任何回应,只能硬着头皮再通报一遍:“陛下,姜姑娘那边的人来回话,说方才姜姑娘带着绿芍趁夜去了朝华宫!”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朝华宫三个字成功的将沉思中的阮君宁唤醒,他不耐的捏了捏拳头,低喃了一声:“真他妈的烦!”然后还得无奈起身,带着人赶往朝华宫,以防原本已经稍显缓和的王媛再受刺激。x :/ 朝华宫内,姜晚晴举着剪刀一步一步的逼近王媛,随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的表情也越来越兴奋:“我们俩这辈子注定做不了朋友,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不喜欢你,凭什么你永远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就能被所有人喜欢?凭什么你只靠着投了个好胎就能得到别人想要的一切?若你不招惹我,我大概也会跟你相安无事,毕竟你多少还有点利用价值,可你偏偏不安分,竟然敢抢我的风头,我怎么能容得下你?” 王媛的脸色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苍白:“你不敢杀我,若是杀了我,你处心积虑的一切立刻就会灰飞烟灭,你舍不得!” 姜晚晴看了看手中的剪刀,继续慢慢的逼近王媛,将她一点点的逼入墙角:“我怀着陛下的孩子,这就是保命符,你真觉得我不敢?” 王媛:“保命符?皇室从来都不缺给他们生孩子的女人,你能怀、别人也能怀,这京里有得是比你身份、地位、样貌、才学出众的高门贵女,你真觉得你和你的孩子就那么不可或缺?” 姜晚晴抿了抿唇:“我想的一点都没错,你果然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讨厌!”停顿了一瞬又笑了起来,“是啊,我怎么舍得近在眼前的一切呢?我不会杀你,可是......”将剪刀张开,刀刃紧紧地贴在王媛的脸上,“我可以毁了你这张脸,只需要轻轻的这么一划,让两位皇子牵肠挂肚的这张脸就毁了,我倒要看看,一个毁了容的女人,还配不配做皇后、还能不能留住陛下的心!” 王媛的额头和鼻尖都因为恐惧而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紧紧地贴着身后的墙壁,眼神努力的斜着,死死的盯着那把剪刀。而她这幅模样显然极大的取悦了姜晚晴,让她更加亢奋:“王家的大小姐、相府的千金?竟然也有今天!咱们两人的恩怨太多了,今天也该到了结的时候了!”说完高高的扬起了手,攥紧剪刀又狠狠的刺了下去。 鲜血在一瞬间飞溅开来,洒到了姜晚晴因为怀孕而稍显圆润的脸上,也落进了茶台上盛着浅碧色茶汤的白瓷杯子中。 “啊!~~~”的一生尖叫划破了夜的宁静,姜晚晴发狂的抱住阮君宁流血不止的右手,拼命的哭喊:“陛下、陛下你没事吧?太医、快叫太医!~~~~” 王媛脸上早就没有了方才的惊恐。姜晚晴刺下的那一刀狠狠的划过突然出现的阮君宁的左手手掌,溅出的血珠洒在她的脸颊、眼尾,无端的给这张脸上增添了一丝妖艳。 阮君宁狠狠地挥了一下手臂,将挂在自己身上的姜晚晴推倒在地,走到王媛面前用右手紧紧的捏住她的脖颈,咬着牙说:“你是故意的?” 章节目录 第306章 第三百零六章 阮君宁的手很冷,因为用力,每一个关节都泛着惨白的颜色。王媛的被他紧紧地捏着脖颈,呼吸越来越艰难,可是她却一点都不惊慌,反而笑着,双眼灿烂的有些灼人,就那么看着面前暴怒的阮君宁,挣扎着用自己沙哑的声音说:“是啊,我就是故意的!” 阮君宁的双唇抿成细细的一条线,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可王媛却没有挣扎,只是继续在笑,那笑意每加深一份,他心头的痛意就加深一分:“媛儿,说、对我说你错了,再也不会了,快说!” 王媛的声音已经有些断断续续的了:“我、错在、错在哪里?现、现在想来,我最大、的、错误,就、是当初、藏在雷深的马车、中,逃、逃出京城!” 阮君宁心头的怒意更甚:“你的意思是,当初你不应该逃出京城,而应该留下来,等着先帝给你和我那个好弟弟指婚?” 因为缺氧,王媛已经有些发晕,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下坠,却还是硬撑着回答他的问题:“我们、成不了爱人,若、若强求,就、只能做仇人!” 阮君宁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刺痛了,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捏在王媛脖颈上的手也猛地松开。王媛的身体像是一个破布娃娃,顺着墙壁一路滑到地上。方才随着阮君宁一起进屋的红锦立刻扑上前抱住她,将她搂在怀里使劲的拍打着后背,嘴里还低声念叨着:“姑娘,吸气啊、快吸气啊!” 王媛的呼吸停止了片刻,才在红锦一下重过一下的拍打中缓了过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就是剧烈的咳嗽。阮君宁还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跌坐在地的王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姜晚晴方才被甩落在地,她本来还想继续扑上去跟王媛拼命,却在看到阮君宁捏住王媛的脖颈后缓下了动作,她趴伏在地上静静地等待着自己最期待的结果发生,可是阮君宁终究没有下得去手,这让她感到失望,实在是太失望了。她蜷缩起身子,发出低低的哀嚎:“疼、肚子好疼!” 紧张的守在一旁的绿芍赶紧上前,将她半抱在怀中,焦急的对着阮君宁说:“陛下,我们姑娘肚子疼,可、可能是......” 阮君宁冷冷的转过头看着绿芍:“你是不是忘了你究竟是谁的奴才?” 绿芍像是突然被人拔掉了舌头,一脸惊恐的半张着嘴,一个音都不敢再发出来。姜晚晴却不甘心自己受到这样的忽视,她推开绿芍,匍匐到阮君宁脚下,拽住他的衣服下摆恳求道:“陛下,臣、臣女肚子好疼,那是陛下的骨肉啊!” 阮君宁弯下腰,抬手捏住她的脸颊,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收起你的这幅样子,也不要再拿孩子来威胁朕,朕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孩子,若你再在朕面前表演这让人恶心的娇弱戏码,朕就让你去狄戎,去和亲、去结两国永世之好,反正狄戎人并不太在乎女子的贞洁!” 姜晚晴像是被人迎头浇下了一盆冰水,脸上的娇弱表情还没有退尽,眼中疯狂的颜色就再次泛了出来:“不、你不能那样对我!我、我们宁家为你做了那么多,还、还有宁国国君......”(_ 阮君宁的手指猛地使力,险些将姜晚晴的下颌骨捏脱臼了:“朕与褚楼是有约定,可是朕并不欠他的,若是他挡了朕的道,朕照样会杀了他,而你、还有宁家,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你们是谁的奴才、该听谁的话,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心里最好都有个谱!”说完猛地一甩手,将姜晚晴再次甩开。x 绿芍跪在旁边,担忧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姜晚晴,却一步都不敢上前,只能任她独自蜷缩在地上□□、流泪。阮君宁皱着眉,似乎多一眼都不愿意看她,可是他转头看了一眼微微缓过劲来的王媛,最终还是对绿芍吩咐道:“扶她回去,让太医给她看看!还有,今晚的事情,朕若是听到半个字的流言,她、你、还有整个宁家,都得去给先太皇太后殉葬!” 绿萝打了个冷颤,却只能轻轻的应了一声:“遵旨!”然后艰难的扶起姜晚晴,快速的从朝华宫消失。阮君宁冷眼看着那一对主仆走出殿外,转身疲惫的对红锦说:“你出去吧!” 红锦的身体僵了一下,似乎是使了很大的力气才抬起头对他说:“陛下,姑娘她真的......” 阮君宁抬起手止住了她下面的话:“放心吧,我不会再伤害她!” 红锦张了几下嘴,最终只能担忧的看了王媛一眼,低着头退出了殿外,出门时还将殿门带上了,而她自己则轻轻地靠在门边,仔细的听着殿内的动静。 阮君宁听到关门的声音,才走到王媛身边,靠着墙壁坐到她身边,转身将她整个抱起来拥在怀里。王媛乖顺的靠在他胸前,不是不想挣扎,而是真的浑身无力,挣扎不动了。 阮君宁低头仔细看了看她的脖颈,那里已经泛起了紫红色,他伸手轻轻的摸了摸,低声道:“对不起,刚才很疼吧?” 王媛没有回答他,他似乎也没有等她的回答:“你这次是真的恼了我对吗?恼到不顾一切的想要离我而去,甚至不惜冒着受伤的危险?可是媛儿,你为什么不能站在我的角度上想一想呢?你还记得那时候我被赶出城外,去为先太皇太后督造陵寝吗?那时候,若不是宁家在朝中联系朝臣、为我在先帝面前担保,等待我的恐怕就不是京郊,而是被发配到南方的荒蛮之地去了。我知道你讨厌姜晚晴,他几次三番陷害你,死不足惜,还有宁鑫,你一定觉得很失望,我不但不能帮你报仇,还护着你的仇人是吗?可是媛儿,你受的每一点委屈、每一个伤害过你的人,我都牢牢地记在心里,给我点时间,等到我帝位稳固了,不用再顾忌‘鸟尽弓藏’这样的恶名时,我会将他们欠你的都给你讨回来,好吗?” 王媛的咽喉依然像是烧着了一般灼痛着,可是她不能再沉默下去了:“我们自小相识,可你还是不了解我,重要的从来都不是姜晚晴,而是我们的关系中早就充斥了算计、利用和背叛!” 章节目录 第307章 第三百零七章 阮君宁并没有生气,依然用温柔的声音哄着王媛:“我知道,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为什么伤心。可是......那都是我在这条路上的不得已,我不想失去你,又必须拿到这个位置,我只能选择在尽量不伤害到你的情况下,最有效的利用所有资源,只有这样,我才有一争之力,否则我连站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王媛艰难的牵起嘴角笑了一下:“你所谓的尽量不伤害到我,也包括放出我夜探礼亲王府的消息,毁我名节?” 阮君宁惊讶的低头对上王媛的双眼,在那双清澈的眼睛的逼视下露出一丝难堪:“姜晚晴告诉你的?” 王媛:“不是她!若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或许还会以为那只不过是一个巧合,可是从我知道的那一刻起,就在努力的回想过去的一点一滴,我记得那次我去看过阮君浩以后,回府的路上曾经撇见过一个人影,应该就是姜晚晴吧?消息也根本就是你们派人,让医馆的人说出去的,为的......就是解除你当时被先帝猜忌的困境!你知道吗?我从来都不蠢,可是因为不小心把心丢在你身上了,所以哪怕是有疑惑,我也会一厢情愿的劝自己,告诉自己你不会那样对我,到头来才发现,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阮君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王媛抱得更紧:“那日姜晚晴确实无意间撞见了你从礼亲王府出来,我当时只有愤怒,并没有想要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后来......是我的处境愈发艰难,她才提议,说将这件事情放出去,转移先帝的视线......” 王媛低头笑了一下:“所以,你就没有拒绝?” 阮君宁的脸色有些艰难:“我之所以会那么做,是因为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会娶你为妻!至于所谓的名节、荣耀,一样一样的,我都会帮你再挣回来!” 王媛:“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若是我很在乎,该如何自处?” 阮君宁有些语塞,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媛儿,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如今幸福就在眼前,不要为了些不相干的人和事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姜晚晴的孩子,你若看不惯,我便不要,我可以向你保证,最多五年,我就会让她和宁家彻底从京城消失,至于今日的事情,我会压下去,没有人会知道,立后大典也会照常进行,所以......别再跟我闹脾气了,好吗?” 王媛低下头,有些艰难的轻笑了两声:“我从来都不是那种娇小姐,不会使小性子,况且......我们之间,也不是使小性子就能解决的!” 阮君宁呆呆的看了王媛片刻,终于撑起身体将她抱了起来,慢慢的走回到寝殿,将她放在床上,站在床前温柔的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也知道这股气一时半会是消不下去的,可是我也想要告诉你,立后大典不会推迟,我的皇后只能是你,你心里怨我,我可以等,可以尽一切努力去弥补,我处心积虑走到如今的这个位置,就是为了能留住你,所以,我不会允许你退缩、逃跑!” 王媛冷静的看着他:“你,走到这个位置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抱负、你的理想、你的欲望,或者......还有你的性命,不是为了我,也不要把这样的罪名扣在我身上,我真的负担不起!” 阮君宁显得有些绝望,可是却也明白现在无论他跟王媛讲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最后只能叹了口气,挫败的说:“无论你怎么想,已经安排好的事情都不会改变,你先好好休息吧!”说完深深看了她一眼,就转身默默的走开了。 王媛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的滋味复杂难明,可更多的是失望,只要他再晚来那么一会,只要一会,自己的计划就能成功,只要姜晚晴伤了自己,那么无论是谁,都没办法把这件事情压下去,王家就有了拒婚的理由,那场立后大典也就办不成了!可是只差一点点...... 看见阮君宁走了,红锦赶紧跑进来、扑到王媛身前焦急的问:“姑娘,陛下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王媛轻叹了一声:“我倒是希望他能更愤怒一些,能做出一些过激事情,这样我就不用头疼着再想办法了!”x 红锦觉得自己的心脏要爆炸了,这一天经历的大起大落折磨的她脑仁疼,可是看王媛的意思,这还远远没有结束:“姑娘,您、您还要做什么啊?” 王媛转头平静的看着她:“我不是在闹脾气,这是我必须要做到的事情,一日不成功,我便再试一日!”x :/ 红锦觉得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自己的性命很有可能会交代在这里,为了自己着想,她决定冒着被王媛怀疑的风险再劝她一次:“姑娘,陛下......是骗了你、利用了你,可是奴婢在旁边看着,他、他对您确实是真心的,奴婢自打入京、进入山阴郡公府后,就没见过他对任何人这么上心的,况且他如今是皇帝,在您面前从来不称朕,您......” 王媛:“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这些也改变不了我要离开这里的决心!” 红锦:“......” 王媛冲着她微微一笑:“红锦,在这座牢笼里,我唯一能够信任的就是你,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当然,如果你顾着跟陛下的主仆之情,你可以拒绝我!” 红锦有些犹豫,她知道王媛要她做的这件事情一定是阮君宁所不喜的,可是......只能狠了狠心:“奴婢伺候姑娘多年,愿意为姑娘做事!” 王媛此时才算是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一刻钟后,朝华宫就热闹了起来,红锦站在寝殿门前指挥着宫人们,备热水的备热水,煮鸡蛋的煮鸡蛋、炖燕窝的炖燕窝,还派了几个人去花房找鲜花、去御膳房找牛乳,回来还要跟捣碎的花瓣兑在一起,说是王媛要敷面、敷身体,大家伙对这一通忙活倒是没什么怨言,毕竟准皇后吗......为了即将到来的大典,收拾收拾、准备准备那都是正常的! 章节目录 第308章 第三百零八章 朝华宫自从阮君宁他亲娘出事了以后就一直空着,原先的宫人都被分派到其他各处去了,如今的这些人,都是阮君宁一道圣旨下来以后临时被调来的,大家相互之间也不是特别熟,所以被派去花房的那一队宫女走得异常沉默,静悄悄的穿过御花园,朝着雨花阁后的暖房走去,再加上此时夜已经深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走着走着队伍就少了一个人。x 王媛穿着一身下等宫女的铁灰色衣裙,趁着走到假山旁边的机会,一闪身就脱离了队伍,直奔岳麓阁而去。 岳麓阁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倚着御花园内最大的一座假山而建,要的就是山中秘境的感觉,所以王媛只要顺着假山的山势,就能轻松的找到掩映在其中的这座小小楼阁。 可是她并没有直闯岳麓阁,因为那里一定会有人把守,而是借着黑暗,转进了岳麓阁后面的小山洞中,托小时候被迫在这里住过一阵子的福,她知道这里有一个小小的暗门,直通岳麓阁的内室。当年她被困在这里时闲的无聊东摸摸、西摸摸,靠在内室的净室中想心事,没想到不小心踢到了墙角摆着的小狮子摆件,就一头栽进了这个山洞中,才发现那看似严丝合缝的墙面后竟然藏着一个暗门。那时候还小,想着魏后要是迟迟不放她出宫或是想要软禁自己,自己就悄悄从这个暗门逃出去,这才没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没想到这个小秘密时隔这么多年,竟然又派上用场了! 摸着黑,费劲巴拉的在山洞的侧壁旁找到了一块凸起的,像个狮子头形状的石头,使劲的往左侧推,或许是太长时间没有用过了,王媛使出全身的力气,那块石头依然纹丝不动。王媛挫败的弯着腰喘粗气,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亦或是这个暗门被人发现了,已经堵死了? 眼看着成功就在眼前,却卡在了最后一步,王媛气得使劲的咬着自己的下唇,瞪着那块石头却无计可施,最后只能发泄似的攥起拳头照着那块石头锤了一下,没想到那石头“咔哒”一声竟然轻微的挪动了一下,眼前的石壁也应声一点点的裂开,昏黄的灯光一点点的倾泻出来,还伴着浓浓的水汽。 王媛顾不得激动,侧耳倾听了片刻,确定里面没什么特别的声音,这才小心翼翼的侧身从缝隙中钻了进去。她刚要感叹这净室里这么大的水汽,怕是有人刚刚在这里洗过澡,就猛地被人从背后勒住了脖子,颈间还紧紧的抵着一道冰凉,一个有些暗哑的男声问:“你是谁?” 王媛:“......是我!” 背后的人僵了一下,慢慢的松开了手。王媛微微向前走了一步,才转过身,可是刚刚看清身后的人,她又连忙捂着眼睛转了回来:“你你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阮君浩:“我在沐浴,突然听到墙壁移动,还以为是.....自然顾不上穿衣服!” 王媛:“.......那、那你快穿上!” 身后有轻微的布料摩擦声传来,王媛竖着耳朵听着,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可笑,但此时的两人都没有心情开玩笑。阮君浩轻轻的说了一声:“好了!”王媛才长出一口气、转过身去。 阮君浩还是那么高,可是脸上再也没有了当年少年皇子的意气风发,他瘦了很多,两颊深深的凹陷下去,使这张脸看起来像是斧凿刀刻一般锋利。他身上随意的套着一件褐色的粗布长衫,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领口、袖边都已经磨出了毛边。 王媛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阮君浩先开了口:“你......是可怜我?” 王媛:“......我只是想赎罪!” 阮君浩:“你并不欠我什么,我早就说过,你只需要选择你自己喜欢的,至于我和他之间,原本就与你无关!” 王媛摇了摇头:“不是的,真的是我害了你!我、我从慈恩寺回来的时候,曾经被人截杀,祖父派人调查,结果最后查到了你府上!” 阮君浩微微皱着眉头:“韩亮?” 王媛点点头:“是他,我、我们家被人误导,以为你接受了姜晚晴,拉拢宁家,甚至放任她几次三番想要置我于死地......所、所以我、我们家就选择了他!” 阮君浩:“那你今天为什么来?” 王媛惨然一笑:“因为我直到今天早晨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被他和姜晚晴耍得团团转,还、还连累了你!” 阮君浩似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开口说话:“韩亮......是宁家的人!” 王媛瞪大了眼睛:“宁家的?他、他不应该是阮君宁的人吗?” 阮君浩:“我也是事发以后才知道的,宁家虽然颓势已现,可罗氏却是一位非常厉害的老夫人,她早就在我和阮君宁身边埋下了暗桩,通过十几年的观察,再选择一边投资。” 王媛:“那、那先帝的事情?” 阮君浩:“我母后确实让人给陈昭仪递了消息,说先帝身体每况愈下,可是在昏迷之前曾经传出话来,不要她陪葬!可是......那些兰花,不是我们做的。”(_ 王媛:“韩亮?不对,应该说是宁家,是姜晚晴在背后推波助澜,让陈昭仪发狂,杀了先帝,又、又将黑锅推到你们身上?还有、还有我,姜晚晴故意误导我,让我以为是你要杀我、辱我,王家才会选择支持阮君宁?”x :/ 阮君浩:“我在这里的这几个月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他比我更适合做一个帝王!我们小的时候他就对我说过,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黑和白,而我,太过于想当然了,确实不适合那个位置!”他说着叹了一口气,郑重的对王媛说,“他对你是真心的,我、这个我还是能看出来的,过几日就是立后大典了,你......好好准备,小心姜晚晴,还有就是,要努力让自己过得高兴一点。这是我现在唯一能给你的祝福了!” 章节目录 第309章 第三百零九章 王媛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不会有立后大典,我今日来就是想要告诉你,那一日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阮君浩摇了摇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这样的身份,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王媛:“他......会在那天杀你!” 阮君浩的双眼就像是两口枯井,毫无波澜:“早晚的事,早些.....我还能少受些侮辱!” 王媛也皱起了眉头:“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阮君浩苦笑一下:“我还能是什么样子?成王败寇,我如今也不过就是一个阶下囚罢了,死对我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王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我知道你恨我,这也是应该的,可是我依然希望能够为你做点什么!” 阮君浩抿了一下唇才说:“你救了江远他们,让那些人不至于被我牵连的丢了性命,就已经算是在帮我了,其他的,真的不用再做什么了!” 王媛抬起头坚定的看着他:“这墙上的暗门是我儿时无意间发现的,应该没有什么人知道,开关就是墙角的那只小狮子,我得先回去了,以免被人发现,等我想好计划了就来通知你!”王媛像是害怕再听到他的拒绝一般,用最快的语速将这句话说完,转身就想往外跑。 阮君浩还是叫住了她:“媛儿,我从来就不恨你,只是......我败了,没有能力再保护你了,我只希望你不要牵涉进这些事情,快快乐乐的过你的日子就好!”x 电脑端:/ 王媛转头看着他:“我没办法踩着你的鲜血坐上那个位置!”说完一侧身钻进了黑暗之中,只留下面色复杂的阮君浩看着慢慢闭合的墙壁发呆。 来的时候有那一队宫女打掩护,回去的时候只剩下王媛自己,她只能做足宫女的姿态,弓腰低头、小步快行,索性没有迷路,顺利的溜进了朝华殿,可此时院子里宫女内侍进进出出,怎么进屋就成了最大的麻烦。 另一边,红锦作为唯一的知情人,此时正站在前殿指挥宫人们拿这拿那,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寝殿里的动静。她正在担心,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虽说能掩人耳目,就害怕这动静太大,惊动含元殿那边!可世事往往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她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四位嬷嬷就排着队进来了,客客气气的对着她说:“陛下听说王小姐要沐浴,特意派我等来接她去沐云堂沐浴。” 红锦:“......沐云堂乃陛下自用的汤泉,我们姑娘怕是......” 为首的嬷嬷谄媚一笑:“立后大典近在眼前,陛下的意思是王小姐无需拘着那些规矩,况且沐云堂那边已经布置妥当了,还请姑娘帮王小姐收拾妥当,随奴婢们过去吧!” 红锦:“.......”正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就听旁边寝殿内传来“吱嘎”一声,接着就是一通叮叮咣咣的杂音,红锦想要立刻冲进去看,可是又怕这四位嬷嬷跟在自己身后去探究竟,只能强忍着,好在片刻之后一身睡衣、披散着头发的王媛走了出来。红锦这才勉强压住狂跳的心脏,关切的问:“姑娘,您刚才怎么了?” 王媛:“......”抬手扶着额头,拿出自己最较弱的声音说,“无妨,方才猛地站起来,头有点晕,带落了桌子上的摆件!” 领头的嬷嬷连忙焦急的问:“那王小姐可曾受伤?” 王媛转头看着她:“未曾!” 嬷嬷:“未曾受伤便好,否则陛下可要心疼了!”边说边对着王媛露出一脸揶揄的姨母笑,想看着王媛这个准新娘脸红害羞,可是王媛自始至终都是一脸面瘫,弄得她很是挫败,只能端正了表情继续说,“陛下觉得朝华殿内的净室条件有些简陋,特意赐王小姐沐云堂沐浴,此时那边已经布置好了,还请姑娘收拾妥当随奴婢过去吧!” 王媛:“......还请嬷嬷稍候!”说完就拽着红锦进了寝殿。 红锦一直抿着唇,直到进了寝殿、确定那四个嬷嬷听不见了才小声问:“方才实在是太险了,还好姑娘您回来的及时,不过您是怎么进来的?奴婢怎么没看到?” 王媛一边自己动手穿衣裳,一边轻声道:“前院人来人往的,我实在没有机会溜进来,最后只能绕到寝殿窗户下头,悄悄爬进来,没想到刚进来就听见那几个嬷嬷跟你说话,我就赶紧脱衣裳,还不小心带落了花瓶,弄出那么大的响动!” 红锦一边到衣柜里帮王媛找换洗的衣物,一边拍着胸口说:“还好还好,您要是再晚回来半刻钟,奴婢就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她们了!” 王媛撇了撇嘴:“他还是不信任我,防着我去看阮君浩,所以想尽各种借口来我这边探虚实!” 红锦:“......姑娘!~~~” 王媛穿好外衫、系好披风,安抚的看了她一眼:“放心吧,我会想出办法的!” 沐云堂作为帝王专用的澡堂子,那配置只能用金碧辉煌来形容。宽敞的宫室内紫檀做梁、鲛绡做帘,洁白温润的玉石铺就的地板反射着莹莹烛火,巨大的圆形浴池内注满了乳白色的温泉水,水面上飘着一簇簇猩红的玫瑰花瓣,紧邻的墙壁上一条汉白玉的巨龙怒目圆睁,口中吐出涓涓细流,激荡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再配上蒸腾的雾气和空气中暗暗浮动的乳香,全方位、立体式的诠释着“奢华”两个字。 王媛在红锦和那四位嬷嬷的服侍下,退去全身的衣物,一步一步踏入软滑的池水之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疲惫的靠在池边,任那温热的泉水冲洗着自己满身的疲惫。 红锦蹲跪在她身后,手里捏着帕子轻轻的帮她擦着肩膀,手指划过她颈间已经开始泛紫的淤痕时猛地颤抖了一下:“姑娘,还、还疼吗?”(_ 王媛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吧,没事的!” 红锦:“陛下也是怒急了,否则怎么下得了这么狠的手!”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轻叹一声,心里悄悄的想着:“还好宫女的衣服领子比较高,没让他看见!”想到这里又自嘲的笑了一下,“他那么恨我,恐怕即使看见了也不会在意吧!” 章节目录 第310章 第三百一十章 不得不承认,人还是向往享受的,在这个天字第一号澡堂子里,王媛确实享受的非常舒爽,以至于不知不觉泡的时间就有点长了,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娇慵无力,靠在红锦身上,连配合她抬胳膊伸腿都困难。 红锦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帮王媛把里衣穿好、把长发擦到不滴水了。王媛靠在浴池边的贵妃榻上,咕咚咕咚灌了两大盏冷酒,打了几个寒颤,才算是勉强恢复了神智,两腿虚软的带着折腾的满头大汗、手里捏着个帕子使劲在额头上抹的红锦往外走,结果一掀帘子就看到了在前厅坐等的阮君宁。 王媛使劲的眨了两下眼睛,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停机的大脑再次运转起来:“这么晚了,你明日还要上朝,不去休息吗?” 阮君宁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对着她身后的红锦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红锦犹豫的看着王媛,收到她肯定的答复才行了个礼、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直到红锦贴心的将门合上,阮君宁才牵起王媛的手,将她带到窗边的罗汉床坐下,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轻轻地拔开塞子。王媛的眼睛随着他的动作越瞪越大,听到那“嘣”的一声,吓得她不自觉的往后撤了一下。 阮君宁看到他的动作,唇边挂上浅浅的笑容,幽幽的说:“放心,这不是毒药。我、你脖子上的伤......我这里有好药,就想着过来给你涂一点。”x 电脑端:/ 王媛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丢人,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我、我没有以为那是毒药,只是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阮君宁用右手手指沾上药油,左手轻轻捏住王媛的下巴往上抬,露出纤长的脖颈,一点点的往那道青紫色的淤痕上抹着药。那动作轻柔的像是羽毛划过肌肤,激起王媛的战栗。他停下动作抬头看着她,用诱哄的语气说:“别乱动,当心药油沾到衣服上!” 王媛:“......痒!” 阮君宁手上的动作继续,嘴上却不忘调侃:“这个时候怎么这么乖?方才......” 王媛:“......” 阮君宁瞟了她一眼,见她脸色有些别扭,立刻又变了话头:“以后再不要调皮了好不好?我现在就想要好好的照顾你,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跟你过完余生!” 王媛:“帝后的人生,没有平淡这一说!” 阮君宁:“在外或许没有,在内,我们两个相濡以沫,就是最好的人生!” 王媛淡淡的一笑:“我们之间夹杂了太多的东西,两个人的心里也都有芥蒂,我心里是姜晚晴,你心里是阮君浩,这些芥蒂会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尖锐,会慢慢的磨掉我们之间的感情、信任,最后,恐怕我们也会变成像历代帝后那样,互相扶持却也互相猜忌,互相成就却也互相算计......所以,你真的想要我们之间变成这样吗?”x :/ 阮君宁并没有愤怒:“我们不会变成这样,我们有那样深厚的感情、共同经历了那么多才能够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你不知道我有多珍惜、多期待!你说的那些芥蒂,只要我们能好好的在一起,也终将会被时间磨平。”擦完药,他随手将药瓶放到旁边的矮几上,又拿起帕子把手擦干净,做完这一切才认真又期待的看着王媛。 王媛却低下了头:“真的可以那样吗?” 阮君宁倾身将她拥进怀里:“我知道这一路上我让你受了很多委屈,给我个机会、再给我点时间,我会一点一点的都补偿给你!” 王媛的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有点闷闷的:“你是帝王,以后后宫里会有数不清的女人,她们会生很多孩子,我、我害怕、不想要每天生活在勾心斗角之中!” 阮君宁的声音就像是一盏泛着金黄色泽的甜酒:“你无须理会那些摆设,只需要安心的呆在我身边就好,等到我们的儿子降生了,我就下旨立他为太子,绝了其他人的念想!” 王媛:“.......” 后来,王媛实在是太困了,靠在阮君宁的肩膀上就睡了过去,他只能苦笑着抱起王媛,又一路将她送回朝华殿、轻轻的放在寝殿那张柔软的大床上。他在床前站了片刻,看着她睡得香甜,又觉得自己心底的空洞被填满了,下意识的就撩起袍摆、坐在床上,想要拥着她入睡。 跟在她身后的红锦吓得嘴唇都发抖了:“陛、陛下,那个天色已晚,也请早些休息吧!” 阮君宁躺到一半,被红锦说的僵在那里,他诧异的看着红锦:“朕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红锦连忙跪下,额头抵着厚重的地毯、焦急的辩解道:“奴婢不敢,奴婢是想提醒陛下,按照古礼,新婚夫妇成婚之前是不能见面、不能同榻而眠的,陛下是真命天子,想来见面这一条无伤大雅,可是这同榻而眠,实在是于理不合,奴婢是担心对帝后未来有碍!”(_ 阮君宁沉默的看了红锦好一会,又转头看了一眼睡得毫无知觉的王媛,终于还是直起腰、站起身,对着她扔下一句:“好好照顾你们家姑娘!”就默默的离开了。 红锦自始至终就没敢抬头,阮君宁的经过她身边时她都是维持着跪伏的姿势调转了方向,轻声说了一句:“恭送陛下!”直到门口传来轻微的关门声,才颤颤巍巍的直起身、伸着脖子往外间望了望,确定人真的走了,才脱力的跌坐在地上,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轻声念叨着:“佛祖保佑,陛下竟然没有治罪,真是......佛祖保佑!”又转头对着床铺说,“姑娘啊,奴婢真的是尽力了!” 刚说完,床上的王媛就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吓得红锦猛地往后一躲,像是看到了什么超自然现象:“见鬼了?” 王媛白了她一眼:“有你家姑娘这么漂亮的鬼吗?” 红锦:“您不是睡着了吗?” 王媛:“我要是不装睡,他肯定还能说出一大堆甜言蜜语来,我怕我招架不住!” 章节目录 第311章 第三百一十一章 红锦在心里默念了十几遍:“我懒得劝你!我懒得劝你!”可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奴婢以为您已经消气了!” 王媛坐在床上,脸上的表情从兴奋回归到默然:“我不气,可是也不爱了!” 红锦:“那、那您打算怎么办?大典近在眼前,礼、那边看守必然也很严密,您、您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王媛:“没有!”说完“噗通”一声躺回床上,闭上双眼幽幽的说:“没想到,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太累了,现在只想睡觉,至于其他的,等到明日睡醒了再说吧!” 阮君宁离开朝华宫之后并没有回到含元殿休息,而是去了皇宫西北角的檀思阁,那里如今住着姜晚晴。因为在朝华宫经历了那样一场“剧烈运动”,姜晚晴回到檀思阁以后就蔫了,一屁股跌坐进正殿的椅子里,双手紧紧的捏着扶手,口中不断地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绿芍?陛下他会不会怪罪于我?” 绿芍看她面色苍白,额头都沁出了冷汗,急忙凑到她身边,拍着后背给她顺气:“姑娘无需担忧,奴婢在旁边看着,陛下这次是真的恼了王小姐,姑娘顶多算是被她激怒,况且您腹中还怀着龙裔呢,若是姑娘您有个什么不舒服,她这个皇后做不做得成还不一定呢!” 姜晚晴瞪着大眼睛看着绿芍,思索了片刻才颤抖着说道:“对,你说得对!过、过一会,你就去请太医,就说,就说我方才受了惊吓,肚子有些疼,还要请陛下,就说为防龙胎有碍,还要请陛下亲自来看看。” 绿芍点头如捣蒜。姜晚晴心里拿定了主意,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嘴角轻轻的挑起:“今日之事,说到底我还应该感谢她,如果陛下因为此事真的恼了她,那这皇后的位置......” 绿芍:“那自然非姑娘您莫属啦!” 姜晚晴娇媚一笑,笑完了才瞟了绿芍一眼,拿腔拿调的催促:“事关本宫的前程,你还不快去?” 绿芍立马站直行了个宫礼,低头应道:“谨遵娘娘懿旨!~~” 曹太医下午的时候被阮君宁指定了给姜晚晴诊脉、鉴定她身孕的真假,遇上绿芍去太医院求救,他自然是责无旁贷,点头哈腰的拎着药箱跟到了檀思阁,隔着丝帕给一幅病歪歪的样子靠在床边的姜晚晴诊了脉,刚摸上没三秒钟,心里就开始骂娘:“我擦,老子就知道,这入了后宫和即将进入后宫的女人脑子都瓦特掉了,有事没事就爱拿肚子里的孩子吓唬人,明明什么事都没有,非要装得好像自己肚子里揣着一个软壳鸡蛋一样,也不怕自己咒着咒着,真把龙胎给咒出个好歹来!”可是他到底是在宫中浸淫多年的老牌子太医了,配戏的功夫那也早就练得炉火纯青,所以心里骂着娘,脸上还得一脸关切中带着安慰的说:“姑娘不必忧心,龙胎无事,想来是方才情绪起伏剧烈,导致胎气波动,只要平心静气就好,微臣再开一副药,姑娘服下便无大碍了!”x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姜晚晴有气无力的应道:“那就麻烦曹太医了,绿芍已经去请陛下了,还请曹太医稍等片刻,以防陛下问起龙胎的情况!” 曹太医心想: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出!可面上还得拱着手应道:“自然、自然!” 三个人都以为阮君宁那边得到消息后,就算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会尽快赶来,谁想到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时辰,等得曹太医站的两腿直打颤,等到姜晚晴在床上坐得浑身酸痛,倒真的显出了几分憔悴时,阮君宁才姗姗来迟。 姜晚晴看到他进门,立马就站了起来,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不对劲,又坐回到床上,调整好状态以后才做出柔弱艰难的样子慢慢的站起身来,娇娇怯怯的行了个半礼,曲着膝盖半蹲在那里,就等着阮君宁叫起,或者是干脆心疼的过来扶自己。可是阮君宁却并没有如她所愿,反而是皱着眉头、背着双手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她。 气氛实在是太过尴尬了,也是曹太医觉得自己实在是站不住了,这才硬着头皮轻生禀报道:“陛下,姜姑娘并无大碍,吃一副保胎药,再好好休息便可!”x 电脑端:/ 阮君宁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冷冷的“嗯”了一声。曹太医以为大老板这意思应该是“知道了,退下吧!”便自作主张提起药箱,尽量轻手轻脚的往外走,奈何站得太久,腿脚有些不听使唤,第一步迈出去就没有控制好力度,脚踩在地板上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成功引起了大老板的注意!阮君宁回头扫了他一眼,淡淡的吩咐:“你先去外间候着,一会还有事找你!” 曹太医:“……臣遵旨!”说完抖着腿快速的退了出去! 姜晚晴此时已经察觉到阮君宁的状态有些不对,怯生生的走到他身边,拿出最楚楚可怜的神情说:“妾身知道陛下今日疲累,不、不应打扰,可、可妾身腹中不适,实在是、实在是担心龙胎有碍,妾身实在是太害怕了,所、所以才斗胆让人去请陛下的!” 阮君宁认真的看着她的双眼,这样专注的神色是姜晚晴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直到她被看得有些不知所措,阮君宁才牵起一抹浅笑,戏谑地说:“看你方才扑上去刺媛儿时的那股利落劲,不像是如此娇弱的啊?” 姜晚晴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难看,可还是硬撑着娇弱的面具,可怜巴巴的说:“妾、妾身真的是被激怒了,一时、一时失控……” 阮君宁绕过她走到床边坐下:“激怒?怒什么?怒她揭穿你算计朕的事?” 姜晚晴猛的跪倒在地,张嘴想要辩解,可一个字都还没有说出来,就被阮君宁抬手止住了:“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彼此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朕清楚、你清楚、褚楼清楚、宁家更清楚,当初我给褚楼一个皇后,他给我一个侍妾,本来就是为了表达合作的诚意,与‘情’字无关,所以你真的没有必要再表演什么郎情妾意的戏码!” 章节目录 第312章 第三百一十二章 姜晚晴像是被人猛地扇了一巴掌,娇弱的神情还挂在脸上,眼中就已经翻涌起了不甘和愤恨。她想要低头,隐藏掉这些不应该出现的情绪,却忽略了阮君宁的细心程度,他在她低头的瞬间抬起右手,猛地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仰起脸,用还带着恨意的双眼与自己对视,唇边戏谑的笑纹更深:“你恨朕?真好,朕也恨你,明明就是一枚棋子、一个摆设,却总是妄想着那些根本就不可能属于你的东西!你以为朕之前一直放任你对媛儿做出的那些事情,就代表你在朕心里的位置能跟她比肩?还是你觉得那晚你假扮成她的样子,引诱酒醉的朕,又停了避子药,从而怀上龙胎,就代表你坐稳了朕的女人的位置?你外祖母罗氏的确是一位精明的老人家,洞悉人心、权衡利弊上都是一把好手,可是她终究没有进过后宫,不知道在这个地方,从来都不缺生孩子的女人!”随着话音落下,他的右手往旁边狠狠一甩,姜晚晴随着他的动作狼狈的跌坐在地。 姜晚晴早就知道他们是这样的关系,可是却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她总觉得自己这样出色,只要肯努力,还怕收服不了一个男人?可是阮君宁此时的这番话,将她长久以来的所有努力都打得粉碎,让她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她再也顾不得去维持那副充满爱意的假面了,抬起头充满恶意的看着他:“呵!你这样爱她,可她呢,心中可曾有你?你知不知道去年倚云楼那场大火是谁放的?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王家嫡女,她连皇后之位都顾不上了,就为了救阮君浩的那些手下!”说完笑得像是一条吐着鲜红信子的毒蛇。 阮君宁却并没有被激怒,反而蹲下身子,认真的看着姜晚晴的双眼:“你真的把褚楼当成自己的靠山了?与他结盟的是朕,你觉得你能知道的消息,朕会不知道?区区一个倚云楼,她想烧便烧了,轮不到你在这里嚼舌根!” 姜晚晴却笑得更加灿烂:“陛下真的不在乎吗?可妾身记得,那晚您可是落寞得很呢!酒醉后还硬是按着妾身行周公之礼,力道也是从未有过的粗暴!怎得如今说起来倒如此云淡风轻?” 阮君宁慢慢的凑近她的脸,声音轻柔的像是情人之间的耳语:“因为,你于朕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泄欲的玩具,一个物件,朕想怎样便怎样,难道你还觉得朕有必要跟你解释、照顾你的感受?朕心中的郁气在你身上泄完了,便也就过了,媛儿根本不需要因为这样的小事影响心情,她只需要高高兴兴的准备做朕的新娘、当朕的皇后即可!” 姜晚晴嗤笑一声:“陛下是这样想的?可是王媛她呢?她愿意做你的皇后吗?” 阮君宁的鼻尖轻轻的贴上她的:“我们之间最大的隔阂就是你,还有你肚子里的这个东西,朕从刚才就一直在想,如果没有了这些,朕和媛儿之间便再也没有嫌隙,你说是吗?” 姜晚晴猛地向后一退,左手捂住小腹,惊恐的说:“你、我腹中是你的亲生骨肉,还有,你跟宁家、跟褚楼都有约在先!” 阮君宁残酷一笑:“骨肉?朕若想要,以后有得是骨肉,至于那个约定......你还是朕的贤妃,不过你从未在宫中住过,所以并不知道,这宫中的女人有千万种活法,朕可以让你都尝试一番!”说完也不管姜晚晴的脸色,站起身微微侧头冲着外间喊了一句,“曹太医!” 一直在待命的曹太医立刻拎着药箱蹿了进来,非常职业的冲着阮君宁拱手:“微臣在!” 阮君宁:“发挥你的特长整一碗药,把她肚子里这块肉给打了!” 曹太医楞了一下,立刻又回过神来,干脆的应了一声:“遵旨,微臣这就下去准备!”说完就转身想走,却又被阮君宁叫住了:“记得,大后日是朕的立后大典,不管你用多凶险的药,朕要这个女人如常人一般参加典礼,叩拜皇后。”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曹太医的心头被一大群奔腾的野马踩得寸草不生,面上还得毫无波澜的拱手应是,转身往外跑的时候还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害怕大老板再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好在阮君宁没有再发声,曹太医出了门就一溜小跑,直奔御药房,心里一边盘算着药方子,一边后怕的打颤:“还好老子聪明,当初早早就投诚了,别看这位新帝年纪轻轻,可着实是个狠人啊!不过历代成大事的帝王,又有谁不狠呢?” 姜晚晴眼睁睁的看着曹太医小跑着出去,才真正意识到阮君宁不是在吓唬她,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才开始害怕。她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拼了命的想要往殿外冲,却在经过阮君宁身边的时候被他扯住了手腕。姜晚晴彻底慌了,一边使劲的推着阮君宁的手,一边拼了命的扯开嗓子喊绿芍。 等候在殿外的绿芍方才看见曹太医小跑着出来时就已经有些心神不宁,此刻听见姜晚晴撕心裂肺的叫喊,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趔趄了一下才调整好身形,推开殿门就往里冲,跑到寝殿门前看见姜晚晴的双臂被阮君宁反剪在背后,挣扎之间头发已经散乱,落在惨白的脸上,像是一个垂死挣扎的溺水之人。x :/x 阮君宁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绿芍,挑起嘴角轻蔑一笑:“怎么,朕让你在她身边呆了一阵子,你就忘了自己究竟是谁的奴才了?” 绿芍吓得立刻跪伏在地:“奴婢、奴婢不敢,奴婢永远是陛下的奴婢!” 阮君宁:“是吗?那朕问你,每次朕赐下来的避子药都是你监看着她喝掉的,怎么独独在朕醉酒那晚出了岔子?” 绿芍的背脊在肉眼可见的发抖:“那、那日,那日姑娘不小心将药碗打碎了,奴婢以为只此一次,不会出岔子,所以......” 阮君宁脸上的笑容更冷:“只是撒了避子药这么简单?朕问过太医,姜晚晴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但需要停了避子药,还需用秘药催孕,就连朕那日酒醉都有蹊跷,对吧?” 章节目录 第313章 第三百一十三章 绿芍惊愕的抬起头望着阮君宁,却在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的一瞬间泄了气:“姑娘说,只、只有她怀上龙胎,才、地位才能稳固,所以很早就开始调理身子,还、还找人配了催孕药,恰巧那日陛下心绪不宁,她、她就在陛下的酒盅里掺了迷情药,然后、然后就......” 阮君宁:“然后你就没有向朕禀报,还帮她处理了避子药?” 绿芍闭上双眼再次以额触地:“奴婢该死,是、是姑娘她......” 姜晚晴拼命的挣扎,想要冲上去撕了绿芍的嘴,可是阮君宁捏的实在太紧了,任她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她只能扯着嗓子嘶吼:“贱人,你污蔑我,明明、明明是你进言蛊惑我的!” 阮君宁冷笑一声:“你们还真是天生的主仆!”说完就冷下脸,沉声对绿芍说:“你以为跟着她、帮她怀上龙胎,自己就也能扬眉吐气了是吗?看来你也是一个有野心的,那么朕就给你一个机会,一会曹太医就会拿了落胎药来,朕要你亲手喂给她喝。” 绿芍惊恐地抬起头:“陛下?”x 电脑端:/ 阮君宁:“立后大典后,她还要去给朕的皇后行礼敬茶,而你,也不必再做她的侍女,可以成为朕的美人。” 绿芍一脸不可置信,可到底是阮君宁身边培养出来的人,很快便想清楚了其中关窍,调整了表情、正色对阮君宁一礼:“奴婢遵旨,一定照顾好姜姑娘,日后也一定会对皇后娘娘言听计从。”(_ 阮君宁点了点头,双手一用力,将姜晚晴扔到绿芍身边,绿芍机灵的接住了她,将她死死的按在地上。阮君宁满意的一笑,转身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定,闲闲的看着姜晚晴趴在地上挣扎。 曹太医的效率很高,不多时就赶回了壇思阁,在外殿放下药箱,小心翼翼的从里头端出了一碗黑漆漆的药汁子,还顺手拿了一颗药丸。轻手轻脚的进入寝殿,看了一眼阮君宁,在得到眼神示意后直接将药碗交给了绿芍。 绿芍用膝盖将姜晚晴的身子压住,右手捏住她的两颊、逼她将嘴张开,左手端着药碗凑近她的唇边,一边往她嘴里倒药液,一边轻声说:“姜姑娘,奴婢说到底还是陛下的奴婢,您对陛下大不敬在先,就该料到会有近日,这都是您自己种下的因,怨不得别人。” 微烫的药液源源不断的滑入姜晚晴的口腔,直冲气门,呛得她流出了眼泪,可无论她再怎么挣扎,更多的药还是顺着咽喉涌入了胃里,激起了轻微的痉挛。一碗药缓缓地倒完,绿芍手上功夫好,竟然没有撒出多少,姜晚晴像是经历了一场酷刑,以至于绿芍都松开了手,她依然没有力气起身,只能躺在地上狼狈的咳嗽、喘息,可是这场酷刑显然还没有结束,曹太医将手上的药丸递给绿芍,用下巴示意她继续喂给姜晚晴,绿芍没有任何犹豫,伸手拿过,趁着姜晚晴剧烈喘息的间隙一下塞进她口中,然后快速的在她胸口重重的一拍,姜晚晴猛的一抖,那颗药丸就顺势滑入了食道。 绿芍完成了任务,利落的起身退到旁边。阮君宁则站起身,走到姜晚晴身边蹲下身,戏谑的看着她:“曹太医方才对朕说,大约半个时辰后,那碗落胎药就会起效,好好跟你的孩子道个别吧,这也很有可能是你最后的一个孩子了,至于你的身子,也无需担心,那颗药丸是宫中秘药,即便是重伤之人,服下以后也能很快恢复,至少可保十日精神,而这十日,足够你参加立后大典、册封贤妃的了,至于十日之后你会如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还有,你知道朕为什么将你安置在这檀思阁吗?檀香乃礼佛之香,你在尼庵里住了这么多年,应该很熟悉,而这‘思’字,则是为了时刻提醒你静思己过、勿动妄念,这也是朕对你的希望和爱怜,千万别让朕失望!”说完站起身,毫无留恋的离开了檀思阁。 姜晚晴蜷缩在地上,胃里火辣辣的疼,明明药效还没起,她却觉得自己的小腹已经有了痛感,她抬起头死死的瞪着绿芍,咬着牙质问:“我、我平日里待你也算不薄,为什么?” 绿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姜姑娘,奴婢本来就是陛下身边的人,执行陛下的命令是理所当然!况且......您处心积虑的留在陛下身边,不就是为了给自己谋一个好前程吗?那么奴婢为了自己的前程,遵守主子的命令又何错之有呢?”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姜晚晴:“你?好、好好!你的前程?他怎样对我你看到了,我倒要看看,你将来的下场会不会比我好!” 绿芍:“姜姑娘,您这样说可就误会陛下了,您腹中的这个孩子本来就是您自己算计来的,且名不正言不顺,陛下不想要也是正常,而且陛下虽然让您服了落胎药,却也给你吃了宫中秘药进补,还是心疼您的!至于奴婢日后的前程,只要我好好敬着皇后娘娘,前程就不会差,就不劳您操心了,倒是您自己,几次三番暗害王家大姑娘,她入宫之后想要怎么收拾您,想来陛下也不会阻拦,所以,您还是担心您自己吧!” 不知是气的还是痛的,姜晚晴整个身体弓成了一只虾子,颤抖着双唇,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绿萝看着她,眼中连一丝怜悯都没有,曹太医在旁边看着,觉得自己也该功成身退了,于是轻声对绿芍说:“绿芍姑娘,姜姑娘这是药效发作了,大约半刻钟后,胎儿就能打下来了,老夫一会会派人将清(清理的清)宫的药送来,还请看着姜姑娘喝下,再有就是需要准备些参汤,服下后身子才能养得快,以免耽误出席立后大典!” 绿芍认认真真的听完、记下,然后才对曹太医说:“劳烦曹太医了,奴婢会料理好的,只是陛下那边,还请太医去回个话,以免陛下惦记!” 曹太医微笑着应下,心里尴尬的泪水流成了河:“陛下惦记?快别逗了,若不是陛下还有用得着宁家的地方,这女人今晚就该上阎王殿报道了。” 章节目录 第314章 第三百一十四章 姜晚晴不知道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她只觉得疼,小腹疼、心口疼、咽喉疼,浑身都疼。她想大喊,可是冲出口的声音都变成了凄惨的低吟,她想要爬起来,可是浑身的血液似乎都乱了套,胡乱的左突右撞,让她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小腹在发热、发烫,那股热流在一点一点的向下移动,直到找到了一个出口,然后一泻而下,一同带走的还有她身体里所有的温暖。 绿芍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倒在地上不断挣扎的姜晚晴,心中轻轻地感叹:“你一直都在强求,到头来终究是害了自己,虽然陛下说了,你依然会是贤妃,可这今后的日子,怕是还不如在宫外找一个贩夫走卒嫁了,至少还能过得舒心一点!”想到此处,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的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怪念头都赶走,“见鬼了,我在想些什么?在这权势、富贵极顶之地,就算是需要活得小心一些,又怎么能是宫外那些庸人俗地可比的?陛下心思深沉又怎样?只要不自己作死、不得罪他心尖上的人,还能有什么事情?” 等到绿芍从沉思中抽离出来时,才发现地上的姜晚晴已经晕了过去,之前为了去见王媛而特意换上的正红色衣裙下摆上有一摊深色的印记正在慢慢扩散,绿芍冷漠的撇了一眼,才转身去门口叫人帮忙收拾。 随着檀思阁内一盆盆的血水被端出来,这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了,整个皇城都沉寂了下来,没有人知道阮君宁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就像他来时一样,大家心里惦记的都是两日之后的那场盛大的典礼,还有那个貌似捏住了新帝所有心神的女人。 正月的最后一天,早朝之前,阮君宁就派人去了雷府,将还趴在被窝里、一脸懵圈的雷浅给宣进了宫,理由都是现成的:“准皇后与雷家大姑娘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所以特意让雷浅进宫,陪着王媛待嫁!”还顺手给了雷浅一个荣誉“女使”的身份,让她在立后大典那日帮王媛捧皇后册宝。 别看就是跑跑腿的事,可这却是难得的荣宠,代表着大老板对雷家的家教、雷家姑娘的品行极为认可,还隐晦的表达了皇室对雷家的亲近之意。(_ 这个消息在消息传递网络异常发达的京城立刻就引起了一小波的骚动,以至于雷鸣父子下朝以后连家门都没进去,就被抱着各种小心思的同僚们拉去喝酒谈话了,留守在雷府内的女人们也没闲着,各种远的、近的,熟悉的、不熟的亲戚、同僚家眷都来了,还都带着自家适龄的女孩,一边拉着家常一边套话,大意就是:“你看立后大典也是一个力气活,小浅小姑娘家家的忙不过来,要不要带两个帮手?” 正好赶上雷浅穿戴、收拾好,到前厅来跟祖母、母亲打招呼,这家伙也没客气,对着满室的贵妇、贵女笑得温婉:“王氏号称第一世家,媛儿封后,他们家肯定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我去也只不过是陛下为了哄媛儿开心罢了,怎么可能真让我做什么?诸位长辈的关心,晚辈心领了,只是圣旨上写得明白,只宣我一人,咱们还是不要会错了陛下的意才好!” 众人碰了钉子,脸上五颜六色,雷家祖孙则相视一笑,假模假式的叮嘱一番,就放雷浅离开了。 雷浅到朝华宫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可是王媛还窝在床上没有起,感觉到有冷风吹进来,艰难的睁开双眼,看清是雷浅后才惊讶的问了一句:“你这是闯宫来救我?” 雷浅扔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她:“我有那样的本事吗?我觉得陛下可能是猜到了之前咱们狼狈为奸干得那些事情,觉得把我放在宫外不保险,一大早专门下旨把我招进来的,说是陪你待嫁,还要做你的女使!” 王媛:“......他就没想过,把你招进来更方便我们两人密谋?” 雷浅:“我觉得他想过,可是他选择两害相权取其轻,至少我进来了以后,就没人敢在立后大典那日在宫外放火了!” 王媛:“......”痛苦的拽起被子蒙住脑袋,整个人窝在里面哀嚎着,“怎么办,快没时间了,可我一点办法都没想出来!” 雷浅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伸手把王媛从被子里扒出来:“姜晚晴进来了也不顶用?”x :/ 王媛:“差一点,就差一点这立后大典就办不下去了,可是我低估了他,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料到了!” 雷浅沉默了片刻,才幽幽地说:“情之一字,甜蜜时是真甜蜜,磨人时也是真磨人!” 王媛知道她又想起了鲁庭芝,坐起身看着她:“你跟他,再无可能了吗?” 雷浅笑得有点没心没肺,又有点凄凉:“可能?他早就一剑将我们之间的所有可能都斩断了,还有什么可能?” 王媛:“.......未必不是好事,也许,会有什么其他际遇呢?” 雷浅的白眼都翻上天花板了:“还能有啥际遇?难不成我还留在宫里陪你?”说到这里她整个人猛地顿了一下,然后抓住王媛的胳膊盯着她问:“你确定不要当这个皇后?”x 王媛有点跟不上她的脑回路:“额?确定,就、就是还没想出办法!” 雷浅抿了抿唇:“那、那如果我进宫呢?” 王媛:“你不是已经在宫里了?不对,你的意思是,你要入后宫?” 雷浅点点头:“是,我算是看明白了,再怎么动人的山盟海誓,到头来都有可能变成两手空空,与其那样,还不如我就要滔天的权势,鲁庭芝,他是少年将军又如何,任他日后再有什么大前程,我也要他和他未来的夫人向我低头行礼!” 王媛:“......为了这个,搭上自己的一生,困在这个牢笼里,值得吗?” 雷浅笑了,而且笑得格外灿烂:“值得啊!否则我这十几年的时光,岂不就真的打了水漂?” 章节目录 第315章 第三百一十五章 王媛沉默了。 雷浅在无声的笑着,整张脸明媚的像是日出时分的红莲,只是眼角滑下的泪滴显得有些突兀,她懒得抹去那不断流下的泪水,只是幽幽的对王媛说:“你若还在意他,我便不会染指这皇宫一分一毫,你若已对他无意、无留恋,那么,我就要让他成为我复仇的阶梯!” 王媛担忧的看着她:“我......情这个东西,并不会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对他确实还有情,却无论如何也不愿嫁他了,我只是需要时间让自己放下,所以我并不会阻止你进宫,可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座华丽的牢笼,我想了这么多年,终是不愿意踏进来,而你......我是担心你留在这里会不开心,会、会被权势、欲望吞噬本心,变成另一个人!” 雷浅撇着嘴笑得没心没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我不爱权、不爱势,最爱的就是那一个人,爱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笑话,今后,我要一点点的将这个笑话搬正,还要看看,他选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女子!”x 王媛:“......何必呢?既然他不值得,为何不放各自一条生路?况且你家和鲁家的关系.......你若做得太过,你父祖也难做!” 雷浅转头看着她:“他做那些事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些,为什么我要考虑呢?只因为是我先喜欢上的他,就注定一辈子低他一等?” 王媛:“......我只是希望你放下心结,过得快乐!” 雷浅:“看到他过得不好,我就快乐了!” 王媛:“......你、你想好了就好!不过,我们要怎么做呢?” 雷浅脸上凄楚的表情终于稍稍收敛:“你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王媛:“我、我离开,阮君浩也离开!” 雷浅:“看陛下的意思,让他主动放过你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在意你,这种情况下让他接受我,几乎也是不可能的!而且......也没有时间啊,这真是棘手!” 王媛:“我也知道棘手,而且.....我不想带累家族,所以也不能做得太明,这才是最为难的地方!” 正在两人一筹莫展之时,红锦突然一头撞了进来,扑到床边焦急的说:“姑娘,不好了!那、那姜家大姑娘自缢了!” 王媛、雷浅:“......死了吗?” 红锦:“不、不曾!” 王媛、雷浅:“她才不舍得死!” 红锦:“可、可是消息不知怎么露出了宫,方才我听过来送膳食的杂役说,此时京中都在议论,说姑娘您善妒,还没正式册立,就已经容不下陛下身边有别的女子了!” 王媛:“她这是在帮我!不过她突然发的什么神经?” 红锦:“据说陛下昨晚离开朝华宫后去了檀思阁,还召了太医,可是陛下走后,檀思阁里就端出了很多血水,闹到深夜才消停,今日清晨,绿芍进去喊姜姑娘早起时,刚好撞见姜姑娘把自己挂在房梁上。” 王媛:“血水?为什么会有血水?” 雷浅震惊了:“你们昨晚究竟闹了有多大?竟、竟然见血了?” 红锦看这两个小祖宗暂时都没有插话的意思了,才鼓起勇气继续说:“陛下已经知道了宫外流言的事情,着御前侍卫提审,结果查实了是檀思阁的一名杂役,收了姜家大姑娘的首饰,趁着清晨出宫采买的机会,将消息传到宫外了,陛下雷霆震怒,将除了绿芍以外,檀思阁内所有宫女、内侍、杂役五十六人,全部杖毙!” 王媛:“他疯了.......” 雷浅:“我觉得咱们这个事情,真的是不太好办了!” 王媛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头又扎回到床上:“怎么办、怎么办,他真的是疯魔了,我、他绝对不会放我走的,我该怎么办啊?若等到立后大典礼成,我就得一辈子被困在这里了!” 雷浅也皱着眉头:“是啊,想出去的你出不去,想留下的我还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名正言顺的进入这后宫,成为位高权重的主子?看陛下这个架势,在没有把你的毛捋顺了之前,肯定是不会再往后宫里纳妃了,那我该怎么办啊?” 王媛彻底怒了,伸手在雷浅的后腰上狠狠的掐了一下:“说什么呢?什么叫把我的毛捋顺了?姐姐我是毛驴吗?” 雷浅疼的直吸气:“你不是,你不是还不行吗?我就是打个比方!如此紧要关头,你不好好想着怎么逃出生天,还有心情跟我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王媛:“.......”白了她一眼,略一思索又猛地坐了起来,“对了,大典在即,我家亲眷是不是该准备入宫送嫁了?” 雷浅忍着疼翻了个白眼:“别想了,我进宫时听来接我的内侍说,陛下格外重视你,让你从宫中出嫁,还把御花园后的烟渺院拨给你们王家送嫁的亲眷住,因为害怕你新嫁思亲,还特别准许王家亲眷大典之后在宫□□庆十日,也就是说,等到你们家人能出宫的时候,至少得半个月以后了,到那时,天地、太庙、皇陵都祭完了,你早就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后了,还怎么跑?”x :/ 王媛痛苦的捂上双眼:“他、他这分明是想要逼死我!” 雷浅又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你就没发现,你这殿中根本就没有利器,连纱帐用得都是最娇气的烟罗,想上吊都难!而且我方才进来的时候看到旁边的配殿门口有两名太医挽着袖子在做五禽戏,明显就是派来守着你的,人家闲着没事抻抻筋骨、锻炼一下身体,就等着你万一出了意外,第一时间冲进来施救呢!”x 电脑端:/ 王媛惊恐的朝四下看了又看,发现果然如雷浅所言,殿内别说是刀、剪等利器,就连个瓷器都没有,她猛地蹿下床,赤着脚踩扑到红锦身边,拽着她问:“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红锦艰难的点了点头:“是、是的,今晨天刚亮,陛下就派人过来,将屋内所有的利器、瓷器全部收走,还、还把所有帐子都换成了烟罗的,还、还将后院的水井给封上,吉祥缸清空,只在院墙下放满了装满水的木桶。” 章节目录 第316章 第三百一十六章 王媛看着红锦,不敢相信的问:“床帐也换了?为、为何我不知道?” 红锦:“陛下派来的都是大内的熟手嬷嬷,一进来就冲着姑娘洒了迷药,且、且她们手脚又轻又快,根本没有惊扰到姑娘!” 王媛放开红锦,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然后一下子坐倒在地,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他这是真把我当成笼中的金丝雀,要困死我吗?” 红锦伸手想要扶她,却被她猛地推开了,只能犹豫着开口:“陛、陛下还穿了话,说若是姑娘发现了,就让奴婢对姑娘说,陛下他、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娶您为妻,若、若有人阻挡,神来杀神、佛来屠佛,还、还说姑娘不可再任性妄为了,您、您心中的芥蒂,昨晚已经、已经处理掉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红锦:“芥蒂、处理掉了、昨晚檀思阁的血水......姜晚晴的孩子,没了?” 红锦艰难的点了点头:“是,陛下亲命太医打掉的,还赐了宫中秘药,要姜大姑娘好好的参加立后大典,跪拜皇后!” 王媛眼角突然就坠下了一滴泪珠,颤抖着问雷浅:“怎么办小浅,他、他这是在警告我,警告王家,他已经什么都不顾了!若、若我不顾一切要逃,怕是有抄家灭族之祸!” 雷浅窜到她身边,紧紧的抱住她,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说:“先别慌、先别慌,我们会想出办法的!”可是声音却显得格外迷茫,说完就抿紧了双唇,脸色格外晦暗。 王媛绝望的依靠在雷浅怀里,觉得自己的前路都被重重迷雾阻挡,就像是回到了曾经的那个梦境里,等待着她和阮君浩的就是一死一囚的下场。 红锦跪在两人身边,紧张的对王媛说:“姑、姑娘,您不要这样想,陛下、陛下这也是在意你,害怕失去你!” 王媛抬起头看着她:“我不要,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要逃出去!” 红锦:“……” 雷浅站起身来,双手伸到王媛的腋下,努力的将她拉起来:“既然想逃,那就振作起来,咱们一起想想办法!” 王媛依靠着她勉强站直了身体,深深的喘息了几下,猛的捏住雷浅的手腕:“你,能联系上瓦斯吗?” 雷浅挑了挑眉:“他现在就在我哥帐下,你要找他?”x :/ 王媛点了点头:“我现在能想到的、信得过的人就是他!” 雷浅:“你要他做什么?” 王媛转头看了红锦一眼,吓得红锦赶紧立即跪下举手发誓:“奴婢保证不会将姑娘的计划泄露出去一星半点!” 王媛:“……我是担心万一事情败落,你……你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红锦沉默的想了片刻,又坚定的对王媛说:“奴婢是陛下的人,有奴婢给您做掩护,陛下更不易起疑,而且……陛下知道姑娘聪明,应该会觉得您不会将计划告诉奴婢的!” 王媛轻叹了一声,伸手将她扶起:“我只是不想害了你,不过……罢了,也许你说的也有理!”说完才转身对雷浅说:“我需要瓦斯去帮我找霍思宏还有另外一个人,让他们在宫外接应我!如今这个局势,只有处于半隐退状态的霍思宏比较不会引起怀疑!” 雷浅点了点头:“确实,你们总是要想办法逃出京城的,而我家还有、还有鲁家都会有嫌疑,不弱霍思宏形势方便!我可以遣人回府帮我取东西,然后接机给瓦斯传话,可是你怎么逃出宫?” 王媛:“……我还要好好想一想,先吃饱了再说吧!” 雷浅和红锦都很无语,却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暂时依着王媛的意思办,红锦去小厨房传膳,而雷浅则坐到书桌前开始写信。王媛凑到她身后看,发现信中的内容无外乎就是一些宫中的见闻、王媛的现状,还将需要的个人物品列了个清单,王媛有些不明白,眨巴着研究一脸期待的看着雷浅,雷浅却丝毫不受影响,刷刷刷的写了三大页子才停笔,一边用手扇风加速墨迹的风干,一边嫌弃的看着王媛:“你是傻吗?陛下既然已经知道了咱们俩狼狈为奸干得那些个好事情,必然会防着我,虽然我能把信送回家去,可那一定是经他过目、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才行!” 王媛:“那你如何通知瓦斯?” 雷浅:“别小看我们雷家,我家祖上世代掌军,自然是懂得密令的,而且还懂得两套,一套是兵部的密令,隔一段时间就会调整,另一套则是我们雷家军自己的密令,除了雷氏本家子弟没有人知道。” 王媛:“可是这种军中机密,一般不都是传男不传女?” 雷浅鄙夷的撇撇嘴:“那是你们这些文人世家的酸腐做派,像我们这种武将世家,刀口上讨生活、战场上争家业,谁也不敢打保票家里的男丁就一定能传下去,实在没办法时,女孩子也得顶门立户,所以该学的一样都不能少,只不过我们家的女孩都会在六岁生辰那日对着祖宗排位发誓,若家族安好,我们学的这些就要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绝对不允许传到夫家去,若家族遭难,这些东西也就该派上用场了!” 王媛:“......原来如此,是我孤陋寡闻了!” 雷浅看信笺上的墨迹都干透了,利索的叠成了飞鸟形状,动作快得王媛根本就没看清步骤,又从书桌旁的抽屉里翻出一只空信封,妥妥的塞了进去,连口都没封就拍在桌子上满意的说:“这样就妥了,只要我们家人看到这信笺的形状,就知道我有话要说!”x 王媛刚要张嘴,雷浅又拿起笔刷刷几下在信封上写下:“祖母亲启!”四个大字,写完转头对王媛挑挑眉:“这鸟儿是我在家里的代号,给我祖母她就明白!” 王媛:“......那你哥的代号是?” 雷浅:“他是只蝴蝶!” 王媛:“蝴蝶?他一个男子用蝴蝶?” 雷浅撇撇嘴:“我们俩当年一同发的誓,祖父选出这两个形状给我们。我觉得鸟好看,就抢了来,他就只能用蝴蝶了,后来我又觉得蝴蝶也挺好看,可祖父说我已经学了鸟,就不能再学蝴蝶怎么折了,所以就一路这么用下来了!” 王媛:“......” 章节目录 第317章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两人一起用完早午饭,时辰已近正午,外面阳光正好,正是初春时节一天中最暖和的时候,两人都没什么心情午休,索性携手出去遛弯。 朝华宫位置不错,虽然离御花园挺远,可好在背靠着慈宁宫的小花园,两人就在这小园子里慢慢的溜达。冬日刚尽,小花园内除了长青的松柏之外,其他植物都光秃秃的,连带着八角亭和小回廊原本鲜红的廊柱都显得有些暗淡,好在正午阳光充足明媚,暖暖的洒在身上,也让人觉得舒适惬意。 王媛一边走,一边细细的看着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景一物,脑中一点一点的回忆着久远的幼年时光,那首童谣和那一架秋千......不知不觉就拽着雷浅拐了几个弯,往印象中的那个角落走去。 雷浅被暖阳晒得原本都养出一些瞌睡,谁知道王媛突然跟中了邪似的拽着她一溜小跑,左拐右绕的转到一个小角落里,然后看着空地上一位正在扫地的老嬷嬷发呆。雷浅不解的用胳膊肘怼了怼王媛:“哎,你认识这位老嬷嬷?” 王媛摇了摇头:“不认识!” 两人的对话穿过“唰唰”的扫地声,引起了老嬷嬷的注意,她停下动作、转过身来,看到王媛的时候就笑开了,慢慢的将扫帚放在旁边,然后颤颤巍巍的对着王媛行了一个宫礼,用苍老却温和的声音说:“见过皇后娘娘!” 王媛、雷浅:“.......” 王媛连忙上前扶起她,惊诧又羞涩的说:“嬷嬷,无需这样,我、我不是......”x :/ 老嬷嬷就着王媛的动作站起身,笑得更加温和:“不过就差一场大典而已,陛下心中,姑娘早就是皇后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嬷嬷认识我?” 老嬷嬷拍拍她的手,一边仔细的看她一边解释:“奴婢姓白,是陛下生母陈婕妤的乳母,一路陪着婕妤嫁入东宫、受封婕妤,陛下也是奴婢从小看着长大的。” 王媛有些尴尬,看得出这位白嬷嬷对她是抱有很大的善意的,可此时此刻,自己这样的心境之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勉强的笑了笑,硬忍着逃跑的冲动问道:“初春天寒,嬷嬷为何在此处打扫?” 白嬷嬷自动将王媛有些别扭的表情理解为害羞,一脸我是过来人、我很明白的笑容达到:“婕妤随先帝去了以后,陛下就将奴婢接到宫外照顾,后来陛下登基,又将奴婢带进宫,安置在这慈宁宫的侧殿内,说是奴婢年龄大了,让奴婢享享福,可奴婢是个闲不住的性子,闲的没事就来打扫打扫这小花园,刚巧前几日陛下嫌弃这里的一架小秋千碍事,让人拆了,奴婢就过来将地面打扫干净。” 王媛:“......他、他命人将那架小秋千拆了?” 白嬷嬷点点头:“恩,娘娘知道那架秋千?” 王媛努力憋了两口气,才咽下喉头的苦涩:“幼年时入宫陪伴先太皇太后,曾经在这里玩过!” 白嬷嬷一脸了解的点了点头:“哦,无妨无妨,娘娘若喜欢玩秋千,日后让陛下在命人给您支一架便是了,之前那架太小、又太旧了,拆了便拆了吧!” 王媛:“......是啊,拆了便拆了吧!” 雷浅不明就里,傻乎乎的问王媛:“那个秋千有什么特别的吗?” 王媛转头对着她勉强的笑了一下:“没什么特别,就是小时候曾经玩过,今日正好经过,就想着顺道过来看看!” 雷浅:“.......哦!~~~”就你刚才拽着我走的那个速度,能是顺道? 白嬷嬷看王媛有些恹恹的,很豪爽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可是觉得没有好玩的了?也是,冬日刚尽,这宫里也显得光秃秃、空荡荡的,确实有些无趣,这样,娘娘跟奴婢到慈宁宫偏殿去吧,奴婢那房里可藏了不少有趣的小东西!” 王媛其实没有什么兴致,可这白嬷嬷身份特殊,她一时之间还真的想不出来什么好的理由拒绝,只能一路被她拽着手,拉着往慈宁宫前院走去,雷浅抿着唇,也只能默默跟上。 白嬷嬷住的殿阁说是偏殿,其实更类似于配殿,只有三间,只是因为紧靠着偏殿而建,才也勉强被叫做偏殿。王媛随着白嬷嬷一路进屋,心里暗暗的想:“阮君宁的父母、祖辈都已仙逝,只剩下白嬷嬷这个照顾自己长大的老人,他大约是将她当做长辈来奉养,又碍于白嬷嬷奴婢的身份,所以虽然将她安置在慈宁宫,却终究还是选了最小的一处偏殿,以免落人口实吧!”x 电脑端:/ 这间殿阁虽小,立面布置的却温暖舒适,正房设香案桌椅,看起来像是用餐、会客之用,东侧里间是卧房,而西侧的房间则紧紧的关着门,不时有几声奇怪的声音传出。 说那声音奇怪,王媛却觉得很熟悉,熟悉到她浑身的汗毛在一瞬间全部起立。白嬷嬷并没有察觉到王媛的怪异,还是很热情的将两人往西屋门口引,一边推门还一边骄傲的说:“奴婢平生没什么大爱好,就是爱养一些小玩意,陛下知道奴婢这个癖好,就专门给奴婢找来一些品相上佳的让奴婢养着玩,可惜奴婢这住处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想显摆都找不到看客,刚巧娘娘今日有空,就帮奴婢品鉴品鉴吧!”说着就一把推开了那扇门,一股暖风夹杂着些许腥臭的气息迎面扑到王媛脸上,一起传出来的还有一阵禽类的低鸣和翅膀扇动的声音。 王媛愣愣的看着那房间中沿墙挂着的十几个金丝大笼,和笼内各色的鹰隼,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失去了温度,愣愣的站在原地,再也无法挪动一步。 原本站在她身旁的雷浅却异常兴奋,一步跨到白嬷嬷身边,惊讶的问:“哇!我、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什么人能一下子养这么多极品鹰隼!嬷嬷您真厉害!” 白嬷嬷被她挡了视线,又被大大的拍了一记马屁,心情好的一塌糊涂:“那是那是,我们家祖上就是驯养鹰隼的,最擅长的就是调理这些小东西,可惜前些年没有太多机会施展,陛下登基以后就帮着我四处寻找品相好的供我□□,待入了夏,这些小家伙就不用待在笼子里,可以任我驱使了!” 章节目录 第318章 第三百一十八章 雷浅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关在笼子里?那能行吗?这些可都是猛禽,会伤人的!” 白嬷嬷给了她一个傲娇的眼神:“于那些个门外汉,它们自然是猛禽,必须要关起来才能保安全,可于奴婢来说,只要调理顺了,它们就是最忠实的宠物,令行禁止!” 雷浅有点不相信:“嬷嬷不是说之前没机会驯养鹰隼吗?怎么知道就能把它们驯得那么听话?” 白嬷嬷的骄傲收到了挑衅:“呵!奴婢当然知道,因为奴婢做成过啊,那还是一只极品的赤色猎鹰,是外邦的贡品,奴婢只花了五日,不但驯服了它,还让它学会了扑食特定的东西,可惜后来那只猎鹰被赏人了,否则再给奴婢一些时日,奴婢一定能将它驯出来。” 雷浅:“这么神啊?那您让它扑食什么呢?如果是肉的话可不算吧!” 白嬷嬷更激动了:“让猎鹰吃肉算是什么驯养?当时陛下还小,非要让那猎鹰扑食红色的物事,奴婢驯了五日,果然驯成,那猎鹰只要一见到红色的东西就会不要命的上前扑食!” 雷浅:“真的吗?嬷嬷您太厉害了!那后来呢?那只猎鹰呢?” 白嬷嬷眼中闪过一丝可惜:“如今说起来,奴婢还是会觉得心疼,那么好的一只猎鹰,就被陛下一刀给扎死了,说是为了救什么人,真是太可惜了!” 雷浅还没接话,沉默良久的王媛却开了口:“这件事,发生在陛下九岁那年对吗?”x 白嬷嬷诧异的回头:“娘娘听说过此事?” 王媛:“听说过,他......是为了救我!” 白嬷嬷更惊讶了:“原来陛下当初救下的就是姑娘您?那便不可惜了!奴婢当年随着昭仪身居东宫,不受重视,只听说陛下是为了救人,却并不知道所救何人,问陛下,他也不肯说,原来是救了姑娘您,看来你们的缘分早在多年前就定下了啊!” 王媛:“.....是啊,早就注定了的!” 白嬷嬷看出王媛脸色苍白,推测出她因小时候的遭遇而害怕鹰隼一类的猛禽,于是非常利索的拽着已经一脚踏进房门的雷浅出来,又转身妥善的关好了房门,才对王媛说道:“是奴婢的不是,没想到娘娘害怕这些东西,还请娘娘勿怪!” 王媛勉强的笑了一下,伸手将她扶起:“不怪嬷嬷,毕竟时隔多年,知道的人很少,且......嬷嬷带我来看,也是为了给我解闷!” 白嬷嬷松了一口气,笑得更加和蔼:“多谢娘娘不怪,奴婢看娘娘脸色有些苍白,不如奴婢送您回朝华宫歇息吧!” 王媛几番推辞,可架不住白嬷嬷不放心她,硬是一路将她送回到了朝华宫,看着她被红锦按到床上、盖好被子,才放心的离开。 雷浅乖巧的将白嬷嬷送出门,又站在门口仔细倾听了片刻,确定人走远了,才转身快步走到王媛窗前,皱着眉头问:“你怎么了?” 王媛:“……”掀开被子坐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雷浅说,“我今日才发现,自己早就是这场权谋陷阱中的一环,而我却不自知!” 雷浅一屁股坐到王媛身边,继续板着脸:“说清楚!” 王媛轻叹了一声:“其实去北疆以前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可谓有一件事,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时我奉召入宫陪伴先太皇太后,那日清晨刚入宫,还没到慈宁宫就被阮君浩劫道,拉着我去御花园的玲珑塔顶层看他新得的一只猎鹰,我那日穿着大红斗篷,头发上还绑了细碎的红宝石,那猎鹰确实漂亮,一看就不是凡品,我当时就没迷住了,没想到阮君浩刚刚摘下它的头套,它就没命的朝着我扑了过来,我几番躲闪,不小心翻出了护栏,就在那猎鹰要朝着我最后一击时,阮君宁忽然出现,一刀扎死了它也救了我,这件事情大概算是我跟他之间最早的牵绊吧!如今看来,一切都是他提前设计好的!” 雷浅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去北疆之前?那时你顶多四、五岁,他、他便设计了这一切英雄救美?”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不是英雄救美,而是......刺杀太子嫡子!” 雷浅:“什么?” 王媛:“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所有人都以为是以外,以为是照料猎鹰的奴才粗心大意,才造成我被袭击,可依照白嬷嬷的说法,那猎鹰自外邦进贡入京,应该是要在宫里专司照料鸟兽的衙门里呆上几天,接受查验,阮君宁就利用这个时间差,让白嬷嬷训练它扑食红亮之物,而他自己,则只需要让阮君浩听说这只极品猎鹰即可。当年阮君宁是东宫嫡子,有很受祖父天启帝喜爱,讨一个想要的贡品,简直易如反掌!”x :/ 雷浅的眉头皱的更紧:“你的意思是,你完全是因为倒霉,所以被卷入这场阴谋,还替阮君浩受了过?” 王媛:“恐怕不是这么简单,我......应该也是他计划里的一环!” 雷浅:“怎么讲?” 王媛:“因为自打我能够随着祖母和母亲入宫,阮君宁就对我表现出了异常的亲善,可是宫宴场合,他能去,阮君浩自然也能去,他们兄弟俩从小就是敌非友,阮君宁接近我,自然会引起阮君浩的注意、攀比,而我奉召入宫那日,阮君宁若坦坦荡荡,就会来迎我,可来得却是阮君浩,他刚得了那么好的一只猎鹰,一定会想要带我去看,向我显摆,而我清楚地记得,那一日,阮君浩也穿着一件红色的大氅,比我那件颜色更为红亮,只是他拽了我又是跑、又是爬玲珑塔,在进鸟舍之前嫌热,给脱掉了,而我怕不合规矩,所以没有脱罢了!” 雷浅:“你的意思是......陛下他想借猎鹰至阮君浩于死地,不巧的是那日也穿了红,而阮君浩又碰巧脱了红衣,那猎鹰才照着你去的?可是他们兄弟两人的恩怨,为什么要扯上你呢?” 王媛:“这中间有太多的巧合了,他没想到我以臣女身份入宫会穿红,可我当时年纪小,又在正月了,所以家里长辈觉得穿红也无妨,而阮君浩有嫡子的身份,正月里理所当然的会穿红,至于他为什么一定要我在场......恐怕是想要利用我宰相孙女的身份,去做一个证人,证明那件事完全是意外!” 章节目录 第319章 第三百一十九章 雷浅等着王媛,有点接受不了她说的一切:“他、他拿你当挡箭牌?那一年他多大?” 王媛:“那年我五岁,他比我大四岁,也只有九岁!” 雷浅:“九岁?我的天啊!九岁就能想出这么缜密的计谋去谋杀亲弟弟,果然是皇家子弟,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能比的!” 王媛:“那你还想入宫吗?” 雷浅咂摸了一下嘴:“想,跟聪明人合作比跟蠢人要强得多,我前头小半辈子都浪费在蠢人身上了,后半辈子当然要跟聪明人合作!” 王媛:“那我给你一个建议,让他觉得你是有用的人!” 雷浅认真的点点头:“嗯,我好好想想,我身上有什么利用价值!”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王媛:“......” 雷浅:“话说回来,你知道了这件事以后的态度比我想象的要平静的多啊!” 王媛:“我暴跳如雷、大哭大闹又有什么用?我现在只想尽快脱身!” 雷浅:“绕了一大圈又绕回来了,你该怎么逃出这天罗地网啊?” 王媛:“.......”两人又重新陷入了沉默。 另一边,檀思阁中,姜晚晴再次因为自己的行为受到了惩罚。虽然她刚刚流产,可曹太医给她的那粒秘药确实非常强大,以至于她睡了一晚,原本虚弱的身体就快速恢复了活力,阮君宁并没有来当面质问她,只是拍了身边的内侍来传旨,让绿芍架着她到院子里,眼睁睁的看着檀思阁内的宫人一个挨着一个的被杖毙。 那些宫人死得冤枉,挨打的时候一个个瞪着眼睛死死的看着姜晚晴,像是一个个索命的阎罗,要将她那张惨白的脸牢牢地记在心中。可姜晚晴却很镇定,脸上全程都挂着讥讽的微笑,直到最后一名内侍气绝之前,才微笑着说了一句:“你们无需这样看着我,我才不会内疚,更不会害怕,这都是你们自找的,谁让你们生来下贱,只能在这皇宫里做这些伺候人的活计,既然生来就是伺候人的,那么替主子办事、为主子受过就是你们的宿命,你们怨不得别人,要怨就去怨你们自己的父母,是他们没办事,还要将你们生下来,让你们受这样的苦!”x 绿芍站在她身边冷冷的问:“那这么说,你有如今的遭遇,也都是怨你的父母了?” 姜晚晴连头都没有回,只挑起唇角讥讽的说:“自然要怨他们,他们自己的人生过得一塌糊涂,偏偏还要生下我,让我来承受他们造下的孽、留下的业障,我怎么能不怨?可我最恨的还是我那继母、那低贱的妹妹,还有王媛那贱人,若不是因为她们,我便能凭着一己之力挣出一番天地来。”x 电脑端:/ 绿芍轻蔑的嗤笑了一声,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完全看不清自己的能力和处境,只会把所有的苦难都赖到别人的身上。 姜晚晴听到她的笑声,挑起秀眉转头看着她:“你无需摆出这份嘴脸!只要我活着一日,未来如何还不一定呢!之前看你对我还算忠心,我本打算日后为你谋一条好出路的,结果你却被眼前的小利蒙住了双眼,日后同在宫中,你最好提足了精神!” 绿芍更加不屑:“陛下确实要留你一命,可你现在活得怎么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是陛下暂时安抚宁家的一件摆设,等到什么时候宁家倒了,你这件摆设也就没用了!况且如今这局势你还看不出来吗?你几次三番对陛下心尖子上的人下手,陛下这是要一点一点的折磨你、羞辱你,直到未来的皇后心头的这口气出完了为止,你还来威胁我?先管好你自己吧!我若是你,就从此夹紧尾巴,低调做人,祈祷帝后将你这个人彻底忘了,否则,以后还有你受得!” 姜晚晴笑得更加灿烂:“王媛?她成不成得了皇后还是两说呢!昨晚之事你一直在旁边,竟然看不出来?她不愿做这个皇后,一心一意想要逃走,陛下能忍她一次,难道还能次次都忍?摆在她和王家眼前的就是死路一条,到时,我就是这宫中位份最高、出身最高贵的女人,而那时陛下心中对她只有恨,还会在乎我之前的那些事?恐怕还会觉得我当初下手太轻了,你觉得到时会是谁输谁赢?” 绿芍有一瞬间的怔楞,她不得不承认,姜晚晴确实非常会蛊惑人心,也难怪当初她一个娘早逝、爹不喜,还被家族厌弃的孤女能够说动宁家全力襄助她,以宁家老妇人罗氏的精明,绝对不会只因为对早逝幼女的疼爱就下这么大筹码的!想到此处,她只能讪讪的抿了抿唇,不再搭话。 姜晚晴将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对这样的效果非常满意,高傲的扬起下巴、转过头,继续冷冷的看着侍卫们将一具具尸体扔到板车上、运出檀思阁的大门。 王家众人今日一早就接到了特准入宫送嫁的恩旨,一家人只能心情复杂的收拾东西,然后在排队乘车进宫,像王逸和王玄这样需要上朝的人,下朝以后连宫都不用出,直接就被内侍带到了安置王家众人的扬安殿。小孙女被明抢进宫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王逸往阮君宁那里递了无数道请见的折子,就想要跟阮君宁正式的谈个判,可所有的折子都石沉大海了,没有被驳、也没有被准,就连今日上朝时,阮君宁都是一上来就直接问礼部礼后大典的准备情况,问完了直接退朝,根本就不给王逸当堂直谏的机会,气得王逸只能回到办公室跟亲儿子开骂:“竖子可恨,他是拿准了我王家如今拿他没有办法?” 王玄也是眉头紧皱:“原本我们若是硬抗,事情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可照他如今这个做派,似乎是铁了心,我王家终究家大业大,几百口子人命放在这里,真的是左右为难!” 王逸:“也不知道媛丫头那里如何了,自从她入了宫,陛下就将这朝华宫围成了铜墙铁壁,竟然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出来!” 王玄:“想来应无大碍,只是姜家那丫头......今早传出的消息,这宫里怕是也不安宁!” 章节目录 第320章 第三百二十章 王逸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才转头问王玄:“姜家那边怎么样了?” 王玄:“昨日母亲带着媛儿离开以后,姜家在京的族老就陆续被请到了姜府,打算除了姜晚晴的宗籍,可是那丫头警觉,竟然先跑进宫了,不过姜家伯母手腕倒是很硬,硬是开了祠堂,写了除籍文书,所有族老签了字之后,就送到京兆府去备案了,京兆原本还有些犹豫,后来是姜伯父亲自去了京兆,才算是将这件事情办妥了!” 王逸轻叹一声:“好在姜家明白事,若是他们稍有犹豫,咱们两家日后就难相处了!” 王玄略有些担忧:“只怕此事一出,姜家会对我们家心存芥蒂?” 王逸摇了摇头:“姜彤是个明白人,那丫头生在他们家,原本就是一个孽障,带不来福报、只能招来灾祸!这世上就是有那样一种人,觉得世人全都亏欠于他,别说陛下对那丫头未必有心,就算是有心,让她得了宠,你以为她会提携、回护姜家吗?绝对不会的!她反而会极尽所能的折辱姜家,折辱那些从小不重视她、对她不够好的亲人,哪怕是宁家将宝都押到了她身上,她心中也未必会有感激,姜彤早就看明白了她的为人,所以才会这样决绝,与我王家无关!”x 王玄轻叹一声:“姜家也是诗书传家的世家,怎么......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孽障?” 王逸嗤笑一声:“哪个大家族里没出过几个孽障?不过是清醒的家主懂得取舍,不能让个别人毁了几百年的家族罢了。”说完抬起头看着儿子,“这次的事情,于我王家来说也是一个考验,你......仔细思量吧!” 王玄神色一凛,拱手称是。 另一边,王媛跟雷浅想了一下午,结果还是大眼瞪小眼,完全没有头绪,好在王家入宫送嫁的大部队都进了宫,女性亲属们成群结队的被内侍指引着来朝华宫看准新娘,这两个人才不得不结束了这种无意义的沉默。 王家亲眷众多,关系有亲有疏,而由于王媛想要放弃皇后之位这个决定事关重大,而且目前看来胜算渺茫,所以除了他们一家子的几口人知道以外,其他女眷都是挂着姨母笑,欢天喜地的过来的,毕竟家里出了个皇后,这绝对算是一件大好事,日后的好处那是大大的。 王媛心里明白,所以只能压下烦闷、装出羞涩,耐心的应付着各位姑姑婶婶嫂嫂姐姐的问候和祝福,间或还得装傻,假装看不明白那些远房的侄媳妇、小堂妹们意有所指的酸话。 雷浅因为有阮君宁陪伴准皇后待嫁的特旨,所以也大大方方的留在了朝华宫,帮王媛应付大批的亲戚,遇到熟悉的还攀谈几句。俗话说得好“皇家还有两门穷亲戚呢!”王家就算是一等华族,由于家族过于庞大,也难免出几个混得不那么如意的,可到底是亲戚,成亲这种大事还得郑重的请人家,这些人长期不接触高层生活,就容易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如惊弓之鸟,什么都不敢碰、什么都不敢说,另一种就会自作聪明,带着各种目的往正主身边凑,渴望凭着自己的“机灵”受到关注和提携! 王媛今日就遇上一位,穿着鲜艳的妆花缎子,脸上大红大白,脑袋上叉金点翠的,乍一看就是个媒婆,仔细一看还不是官媒,就是乡间的私媒,实在没什么气度可言。就这么个妇人,一路凑到王媛身边,自称是王媛的某位嫂子,可是连韩氏都一脸茫然,想不起来她是哪一个。人家都到跟前了,王媛也只能笑着与她寒暄两句,渴望着她稍微有点眼色,尽快退场,可这妇人是带着光耀门楣的任务来的,怎么肯草草退场?见王媛为人和善,便大着胆子凑到她耳边,掩着唇轻声说道:“大姑娘,嫂子是真跟你投缘,也是真的心疼你,才跟你说这些话的,那个雷家姑娘,出身不低、长相不俗、见识也好,你可得小心着点,防着她借待在你身边的机会勾搭陛下,男人嘛,送到嘴边的肉哪有不吃的?到时候难堪的可是你啊!”x 电脑端:/ 王媛:“.......”你别说,还真叫你猜准了,她正打着这个主意呢!面上却只能摆出一副受教的模样,谢过了对方的好意。 妇人自觉王媛听进了自己的劝谏,想着自己今日这智商绝对是超常发挥,抱上未来皇后这条大腿,不愁自己家不飞黄腾达,到时候看谁还敢嘲笑他们给王氏一族丢人?她想象着自己未来有里有面的生活,又跟王媛自报了两遍家门,才在红锦的指引下到外间去用茶了。 王媛的笑容一直维持到她彻底消失,才一下子垮了下来,疲惫的揉一揉双颊,转头轻声对韩氏和顾氏抱怨:“原来这会亲戚也是个力气活,笑得我脸都僵了!” 韩氏冷冷的扫了一眼热闹非凡的外间,不屑地说:“当年我们家遭难,这些人恨不得将我们全家都从族谱上划去,以免连累他们,如今看着你即将封后,又巴巴的跑过来装亲厚,真把我们都当傻子?” 王媛干笑一下,有些气虚的对韩氏和顾氏说:“他们......怕是如不了愿了!” 韩氏收起脸上的不耐和嫌弃,关切的问:“陛下那边......同意了?” 王媛无奈的摇摇头:“他说什么都不肯,我只能自己想办法!只是......觉得对不起家里!” 韩氏心疼的捏了捏她的肩膀:“你不要这么想,咱们家不是那起子靠着卖女儿换取自家荣华富贵的人家,长辈们最关心的就是你过的是不是快乐,而且.....历来这中宫皇后就不是好做的,你想通了,有办法,那就最好,若是实在没办法,也不要硬来,咱们家在朝中还是有些影响力的,应该不会有大碍,祖母就是害怕你有什么不好!”(_ 王媛笑着靠入韩氏的怀中,心里想着:“您是不知道阮君宁现在有多疯!不过......我总不会再给家里添麻烦就是了!” 章节目录 第321章 第三百二十一章 会亲戚会了整整一下午,到了晚膳时分,阮君宁还特意在雨花阁传了宴,宴请了所有进宫送嫁的王氏宗亲。在安排座位时,特意命人将王媛的座位安排在了自己身边,没有另设小案、没有稍稍靠前,就跟他一起坐在御案之后,吓得王媛说什么都不肯坐,硬压着声音中的颤抖,拱手劝谏道:“民女之身,怎敢与陛下同席?” 阮君宁微笑着看了她片刻,然后当着满大殿的人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轻轻的放在了御座旁的椅子里,还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立后大典还未行,设凤座实在有些不妥,可是朕就要你陪在朕的身边,从今天到以后,永远都要如此!” 殿内传来清晰的抽气声。王媛的听见自己的心脏发出了“咯噔”一声,连挣扎都忘了,就傻傻的任他将自己放下,又站直身体吩咐内侍们开宴。 一场大宴吃下来,除了王家几个知道内情的和雷浅心情复杂以外,其他人都很高兴。因为阮君宁对王媛的看重和疼爱是肉眼可见的,不但亲自为她斟酒、布菜,还时不时的动手帮她抿头发、为她抹去唇边的残渣。不仅如此,这位九五至尊还挨个给王氏族人们敬了酒,哪怕是族中那些无官或是官位低微的亲眷,也挨个以礼相待,态度亲和,让这些人的虚荣心膨胀的几乎要当场爆炸。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金灿灿的未来,靠着自家这位极其得宠的皇后,今后在璃朝的土地上,看还有谁敢不敬着、捧着他们!x 电脑端:/ 王媛却如坐针毡,她知道阮君宁做得这一切都是为了逼她就范,逼她打消逃跑的念头,因为她的亲族实在是太盼望这场立后大典、太盼望她这个未来的靠山了,他们不会允许这场婚约出现任何意外! 阮君宁感觉到了王媛的不安,伸手捉住她藏在桌子下的手掌,用温暖干燥的掌心包裹着她的湿冷滑腻,微微侧头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你看到了吗?我们的结合受到了这么多人真心实意的祝福,所以,我们一定会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一对夫妇,携手并肩,守护这大好江山!” 王媛:“他们真的是出自真心吗?那明明是私心!” 阮君宁:“日后你就会懂得,私心才是最真的真心,无需外力的驱动,持久、绵延不绝!” 王媛低下头,有些苍凉的说:“是啊,我就是一直不明白这个道理!”x 阮君宁使劲捏了一下她的手:“你无需在这些事情上头费心,只需要知道,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我会倾尽所能保护你,让你这一世都过得无忧无虑!” 王媛抬起头看着他线条日渐冷峻的侧脸:“皇后,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无忧无虑的位置!” 阮君宁转过头,认真的与她对视:“若是别人,我懒得费那个心思,可是你不同,我要将这世间所有最好的都捧在你面前!” 王媛:“无论我喜不喜欢?” 阮君宁:“……你会喜欢的!” 两人的动作自然没能逃过下面诸人的眼睛,那些王氏宗亲就像是见了血的猛兽一般,贪婪而餍足的看着台上那一对璧人状似深情的对视,心中再一次肯定:荣华富贵正在不远的未来向我们招手!下午刚跟王媛套完近乎的那位嫂子更是压抑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直接端着酒杯站起身来,远远的对着阮君宁说:“陛下跟我们家媛丫头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咱们这远远的看过去,都觉得是一幅风景画,美不胜收啊!” 这话说得其实有些放肆,在民间,你可以说未婚男女般配,可在皇室,这句话就不太合适了,特别是对帝王,说白了,帝王爱上谁、娶谁,那都是恩赐,根本不存在“般配”这一说!所以她的这句话一出口,整个大殿一瞬间都安静了,除了王逸几人之外,所有人的视线都惊恐的集中在阮君宁脸上,拿不准这位至尊会不会突然变脸。(_ 王媛的心情很复杂,她即希望阮君宁发怒,然后自己就可以用请罪的借口公开自陈不堪匹配帝氏!可是这样一来,家人又难免会受到牵连、成为笑柄。 阮君宁的面色却自始至终都是平和的,甚至带着一些喜悦。沉默了片刻之后也端起酒杯轻轻举起,笑着对那得意的忘了形的妇人说:“夫人这祝福别出心裁,朕和皇后收下了!” 众人的下巴都掉了,王媛则吓得手抖了一下,立刻起身跪下来行礼,谦卑的说:“民女不敢!” 大家伙看王媛的动作,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纷纷起身跪地,高呼“不敢!” 阮君宁却很淡定,起身扶起王媛,拉着她坐下以后又叫起了殿内诸人,看着所有人都坐好了,才转头轻抚着王媛的脸颊,深情地说:“没有什么不敢的,早在我七岁那年,就认定了你会是我的妻子,你我之间,不用在乎那些虚礼,若你觉得局促,我现在就下旨,先为你加皇后尊号!” 王媛惊了,激动的摆着手:“不、不、不要、无需如此的!这样……不合礼法!” 阮君宁:“你在我面前,无需在意那些虚礼!” 王媛:“……我觉得,还是在意一下比较好!” 阮君宁“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宠溺的揉了揉王媛的头顶:“好,便依你,反正我的皇后之位永远都是你的,也不在乎这一两日的等待,只是要苦了我,毕竟我等你真的已经等得够久的了!” 他的这句话,就像是在一锅热油中倒入了一碗清水,瞬间让整个宴会的气氛达到了高潮,殿内的绝大多数人都一脸了然的掩唇大笑,心里想着:陛下终究还是一位少年郎啊,面对心爱的人,总是迫不及待的!”然后就彻底放开了,敬酒、说笑,将这场宫宴变成了一场普通的家宴,充满了热烈的气氛! 王媛的脸很应景的红了,不过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因为愤怒,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份精美的礼物,即将被王家这些亲戚包装好,送到阮君宁面前,换取他们自己的利益,至于她心里那些不愿和挣扎,日后的苦闷和悲哀,完全不在这些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章节目录 第322章 第三百二十二章 这场宫宴就像是一场祭献之前的狂欢,除了王媛和她的直系血亲,所有人到后来都喝昏了头,也被眼前触手可及的权势富贵激红了眼。 王媛坐在阮君宁身边,看着那些人一个个挂着谄媚的笑容,脚步虚浮的上来给他敬酒,清醒的意识到,如果自己现在说不嫁了,这些人会立刻扑上来,将她撕成碎片! 到这场气氛热烈的群魔乱舞终于结束时,已经是深夜了。那些喝得五迷三道的王氏宗亲一个个被内侍、宫女们小心翼翼的扶回落脚的宫殿休息,王逸则气得眉头紧锁,恨不得当场动家法,可是不行,这场婚礼对整个王氏家族来说都是恩典、是荣宠,容不得任何一个人表现出不快!所以他只能忍住,紧紧的捏着儿子搀扶的手臂,发泄心中的烦闷! 阮君宁心情很好,被那些人挨个轮番敬了好几圈,他都来者不拒,就是他酒量再好,到散席时也有些微醺,推开内侍欲上前搀扶的手,整个人歪在王媛身上,一手揽住她的肩膀,将脸靠进她的颈窝,呼吸之间吐出浓浓的酒气。王媛努力的往后躲,却抵不过他手臂的禁锢,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x 阮君宁却得寸进尺,用鼻尖在王媛颈间的肌肤上蹭了蹭,低沉的声音中也似带了酒气:“别躲着我、媛儿,别躲着我!你不知道我今晚有多高兴,这两天以来我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我……生来便亲缘淡泊,只有跟你一起时,才能感觉到温暖,今日来的这些都是你的家人,两日之后,也会成为我的家人,我好高兴,我终于要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家了!” 王媛突然觉得双眼有些发涩,她一直都知道他的不易,曾经也坚定的想要陪着他,帮他疗愈曾经的那些伤痛,可现实呢?她使劲的闭了一下眼睛,强迫自己用温柔而理智的声音说:“现在都好了!”(_ 阮君宁轻轻的点点头:“嗯,只要有你在我身边,一切就都会好的!” 王媛:“……你今日喝得有些多,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阮君宁继续乖顺的点头:“好,不过我要你送我!” 王媛:“……好!” 两人就这样一路保持着相互依偎、搂搂抱抱的姿势,顶着初春夜晚的寒风溜达回了含元殿。到了寝殿门口时,王媛本想功成身退,却被阮君宁二话不说的愣是拉了进去,她又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动手帮他宽了外袍、扶上床躺好,盖好被子,刚转身想走,就再次被他拽住。 王媛:“?” 阮君宁的目光柔和的像一汪春水:“我、我已经让礼部将椒房殿布置出来了,再过两天,就是我们的大婚夜,你、你要乖乖的等着我!” 王媛:“……”努力忍住要冲出眼眶的泪意,敷衍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硬是抽出手、逃跑似的冲了出去。临迈出寝殿大门的那一刻,还听到阮君宁在身后轻喊:“乖乖的等我去迎娶你!” 王媛是一路跑回朝华宫的,将身后随行的红锦和一众宫女内侍远远的甩在身后,跑进寝殿后就扑进先回来等待的雷浅怀中,放生嚎啕。雷浅扎着双手惊慌地说:“祖宗啊,我身边就这么一件礼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来呢,你就打算给我全都糊上眼泪和鼻涕?” 王媛:“……噗!~~”猛的推开她,然后瞪着通红的双眼无声的谴责她! 雷浅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不用你赔行了吧?不过你们俩今天这出戏演得可真好,我看你们家亲戚都快疯了!” 王媛像是一只气球,好不容易鼓足了气,被雷浅稳准狠的一针扎下来,瞬间就瘪了下去:“他没在演戏,我也没在演戏,只是你说的对,我们家那些亲戚真的快疯了!” 雷浅抿抿唇,伸手拉过她走到床边,一起坐下来才继续说道:“我能看得出来,他很在意你,可以说是非常在意,只要你稍稍压住心中那点子执着,前途就一片光明,所以……你真的想好了?” 王媛的眼眶又红了:“他是真的爱我、疼我,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我、骗我,也是真心的!” 雷浅:“……好吧,说出你的想法吧!” 王媛:“他要办一场特别的立后大典,那......我就让这大典更特别一点!” 雷浅一下子来了精神:“怎么个特别法?” 王媛:“这件事情最后恐怕还是要落在姜晚晴身上,她不是一直都想要我的命吗?我便再给她一次机会,至于能不能抓得住,就要看她自己了!” 雷浅:“其实……我真的没太听明白!” 王媛直勾勾的看着她,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吓得雷浅浑身紧绷、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 剩下的两天时间,宫里非常的平静,是真的平静。阮君宁在前朝忙着朝政,还要时时关注立后大典的进度和准备情况,再没有抽出时间来看王媛,不过每日早中晚按照三餐的频率派人到朝华宫来送东西,也不是什么大件,就是些精致的小玩意、小手饰,还有他自己吃了觉得味道不错的点心、菜品什么的。x :/ 王媛这边也挺忙,除了继续接待各路递了申请、进宫来添妆的女眷,就是跟礼部派来的人对立后大典的各项流程,忙得连雷浅都没时间招呼。好在雷浅性格活泼,并不会为这么点事就生气、觉得被冷落,她一天到晚往外跑,在宫里的各个角落乱窜,认识了尚衣局的管事,观摩了调制染料的全过程,跟御膳房的大师傅成了忘年交,阮君宁那边所有的膳食基本上都得先祭一祭她的五脏庙,还溜达到御苑骑了几圈马,请教了各种驯马秘诀,过得简直不要太滋润。到了晚间就窝在王媛床上跟她讲故事讲见闻,眉飞色舞的。 王媛微笑的看着她:“我怎么觉得,你在这皇宫里,反而过得比在外头自在呢?” 雷浅点点头:“是呢是呢,从前每次进宫都是赴宴,根本没机会好好转一转、看一看,这次进来,才发现这里头实在是太新鲜、太有趣了!” 章节目录 第323章 第三百二十三 王媛点点头:“你在这里头能找到乐趣,我也能走得放心一点!” 雷浅被她说得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伸手捏住她两颊的软肉,咬着牙说:“快让我看看,这是哪里来的老婆婆,说话这样老气横秋的?” 王媛扒拉了好几下才扒下她的手,一边痛的吸气一边解释:“我说的是真的!我一直都觉得这宫里不是好地方,像是一个牢笼,偏偏你还想着留下来,我确实是有些不放心的!” 雷浅笑着伸手帮她揉脸:“任何地方的好坏都是因人而异的,我若困在那些情情爱爱里,这皇宫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我如今对那些虚妄的镜花水月已经没有兴趣了,这皇宫就像是一个精致的猎场,每一处都藏着生趣,引着我去探索、去争取,我怎么能不喜欢?” 王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能适应就好,只是......这猎场里纵然处处是生趣,却也处处是危险和陷阱,你别光顾着玩了!”x 电脑端:/ 雷浅展臂搂紧她:“放心吧,王老婆婆!与人斗才是真正的其乐无穷,况且你别忘了,我心里还有那样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呢,怎么可能不珍惜自己的这条小命!” 王媛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也觉得没有必要再劝,索性照准她的腋下捏了过去,雷浅从来都是不肯吃亏的,迅速调整了姿势展开反击,两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打了好一会,直到困极了才一起睡去。 婚者,昏也,即便是帝王的婚礼,正式的仪式也是选择在黄昏时进行,所以二月初二这一天,王媛并不需要在凌晨时就被拎起来,还是和雷浅舒舒服服的睡到了天亮,不过起床之后,她就没有民间的准新娘这么闲了,被专司礼仪的一队嬷嬷簇拥着去洗大澡,洗完了又各种按摩、梳头、匀面、化妆,期间抽空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饭,还得依照传统,简单的吃点点心、米汤即可,主要就是怕她吃的太饱、中途要去更衣,那就很麻烦了。 一整套流程折腾下来,用了好几个时辰。当王媛顶着高高的发髻、穿着大红的里衣坐在镜前,看着镜中面若桃花,却也端正庄严的自己时,才猛然间想起,当初礼部送到相府的那一身皇后冠服貌似被自己给扔到地上了,阮君宁不会派人捡回来,再让自己穿戴吧? 正想着,外头院子里传来内侍通报的声音,说是礼部派人将皇后冠服给送来了。身后的一大堆嬷嬷中自然有人出门去取,不一会就捧着一个盖着彩绣红布的大托盘进了屋,看着王媛一脸的欲言又止。 这位嬷嬷姓徐,之前曾经伺候过王媛沐浴,算是有几分面子情,王媛也不欲驳她的面子,所以就很配合的对她说:“嬷嬷有话不妨直说!” 徐嬷嬷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一般的将托盘放在桌上,伸手揭下了盖在上头的彩绣红布,露出下头的金冠和吉服。王媛从梳妆台前站起身来,走到桌边细观,就发现一些不同寻常。那凤冠的式样的大小都与自己曾经的那一顶相同,不同的却是那赤金的冠身和梁身上镶满了细碎的钻石,一见光,就折射出灿烂的火光。而那件皇后吉服则更不同一些,并不是黑色暗纹滚着赤色镶边,而是通体朱红色,通身秀满同色的凤凰纹。吉服旁还叠放着一条束腰,是暗金色的,上面用芝麻大小的珍珠秀出了龙凤呈祥的图案。x 王媛微微蹙眉,不解的看向徐嬷嬷:“这吉服的颜色似乎不大对......而且看成色,也并非新制的!” 徐嬷嬷郑重的向着那服冠行了一个蹲礼,起身后屋内其余的宫女、嬷嬷也纷纷对着托盘行礼。王媛更加诧异,挑起眉毛看着徐嬷嬷,等着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徐嬷嬷看着众人都行过了礼,才抬头对王媛说:“回姑娘的话,这套皇后冠服确实不是新制的,而是当年开国皇后馨音皇后的服冠,之前一直好好的收着,昨日陛下命礼部的人将开国帝后的服冠都请了出来,放在奉先殿供奉了一昼夜,赶在今日立后大典上使用!” 王媛觉得自己要裂了,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变得尖锐:“开国帝后的冠服?” 徐嬷嬷点点头:“姑娘也知道,寻常帝后的大礼服都是黑色滚红色镶边,只有开国帝后的这一身大礼服不同寻常,是朱红色配暗金束腰。” 王媛:“这、这合规矩吗?” 徐嬷嬷伸手拉着王媛往屏风后头走,边走边轻声说:“陛下重视姑娘,希望给姑娘的都是最好的,况且陛下是天下之主,陛下的意思,就是最大的规矩。” 王媛木然的看着那些人将那套皇后吉服小心翼翼的拿起,展开,就像是对待薄薄的蝉翼,害怕手上一个多余的颤抖,会损坏这套意义非凡的吉服,而她自己则像是一个毫无意识的木偶,任这些人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随意摆弄,一层一层的穿戴好。 午后时分,王媛终于打扮妥当,看着镜中耀眼的自己,还是觉得像是在做一场荒诞的梦,梦境很美,曾经她想要拥有的一切就摆在眼前,可是自己的心境却早已改变,此刻心中并无欣喜,只剩下惶恐。 可是大礼将近,没有时间犹豫,她就被簇拥着去见亲戚、拜别父母、长辈。整个朝华宫正殿内堆满了人,有不少站不下的直接被挤到了旁边的暖阁里,大家看到王媛过来,全都是一副欣喜中稍稍带着点别扭的神情,王媛明白这别扭从何而来,他们大约是被这一身皇后装扮震慑,又已经听说了这冠服的来历,所以第一反应就是都想要跪拜行礼,可是又记起此时大礼未成,王媛还算不上皇后,所以就又尴尬的止住了跪拜的动作。 王媛一路走进殿内,长长的礼服下摆扫过地上干净光滑的石板,像是一片朱红色的祥云,缓缓地从众人眼前飘过,有好奇心强的小孩子伸手想要摸一摸那耀眼的衣料,却被身边的大人一把将手捏住,轻声呵斥道:“别乱动,碰坏了咱们可担待不起!” (_ 章节目录 第324章 第二百二十四章 王逸、韩氏,王玄、顾氏坐在正殿内,连带着站在王逸身后的王旭,这五人是王媛的骨肉血亲,也是整个朝华殿内仅有的面带忧虑的人。王媛缓缓地走到大殿中央,想要跪下对父祖行大礼,却碍于身上穿着的这身特殊的吉服,只能意思意思行了个蹲礼,道了声拜见。 当着王氏众人,即便是王逸也不好明着说什么,只能一脸担忧的问王媛:“进宫这几日,可还好?” 王媛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爷爷放心,孙女一切安好,日后也会一直安好的。” 王逸一脸便秘的表情,却终究没有将心里的话问出口,再看看王媛身后跟着的那些个礼仪嬷嬷,只能忍下心中的腻烦,依照程序说了些叮嘱的套话,之后韩氏、王逸和顾氏基本上也是这个套路,明明有满腔的担忧,却一个字都不能说,一个表情都不能露出来。 最夸张的是王旭,他本是最重面子的一个小小少年,此时看着他亲姐,只能满脸不舍兼两眼泪汪汪的望着他姐,口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仅如此,因为皇后出阁不同于民间嫁女,不兴哭嫁那一套,王旭为了防止眼泪掉下来,只能拼了命的仰着头,控制眼泪的同时又极力斜着眼睛想要多看王媛几眼。 王媛看着他那个样子,不自觉的红了眼眶,却也不敢落泪,不是顾忌什么规矩,只是害怕家人担心,所以她笑了,努力的让自己笑得更灿烂,看在旁边那些人眼里,真的以为这是一场皆大欢喜的喜事。 天色渐暗,吉时将至,留给王媛与亲人们互诉衷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因为外头已经响起了爆竹声,这就意味着阮君宁快到朝华宫门前了。 王媛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家人,满腹的话此时却一句都说不出来,顾氏憋不住眼泪,又不敢叫人瞧见,只能慌忙转过头去独自拭泪,韩氏满脸担忧,王玄一脸忧愤,只有王逸面色依然平静,用略微沙哑的声音最后说了一句:“无论遇到什么事,记得,你还有家人。” 王媛郑重的点头。外头已经响起了礼官的通报声,说:“陛下以至朝华宫,迎娶王氏嫡女王媛!” 王逸向门外看了一眼,终究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从旁边的托盘中拿起精美的凤舞团扇,站起身来走到王媛面前,一边递给她一边轻声说:“万事,都要以你自己的安全为重!”x 电脑端:/ 王媛再也忍不住了,一滴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的掉出眼眶,她飞快的接过团扇挡在面前,害怕这一瞬间的崩溃被别人看见。王逸也不再说话,支起手臂让王媛将手搭上,领着她一步一步,沿着红金相间的地毯慢慢的往外走。 二月初二真的是一个好日子,虽还是初春,却天气晴朗和暖,即便是黄昏将至,阳光依然金灿灿的,洒在布满皇宫每一个角落的大红装饰上,渲染出轰轰烈烈的喜庆。 王媛随着王逸一步一步的走到朝华宫门前,早就站在那里的两名礼官伸手慢慢的拉开了宫门,露出负手站在门外,满身意气风发的年轻君王。金冠、红服、皂靴,将他的身姿衬托得格外挺拔,王媛隔着半透明的团扇看他,他也在看着她,年轻英俊的脸上有温柔的笑意,那笑容让王媛想起了很久之前,在鄂州边境的那片密林之中,自己困顿多日临近绝望之际,他忽然出现时露出的那个笑容。 眼泪再也不受控制,滴滴嗒嗒的掉下来,落在她身上那套名贵的吉服上,一瞬间就失去了踪影。好在面前遮着团扇,她只需要控制自己的手,不要抖得太厉害,就没有人会发现。 阮君宁上前,拱起双手对着王逸正正的行了一个晚辈礼,王媛能够清晰的听到四周传来的吸气声,心中自嘲的想:“是啊,这是帝王呢,是天子,即便是他要娶我,我的长辈也受不起他这一拜!”x :/ 王逸略微后退了一步,躲过了阮君宁这一礼,然后双膝跪地,行臣子礼,对阮君宁说:“吾家有女,名唤王媛,资质粗陋,承蒙陛下不弃。” 阮君宁亲自将王逸扶了起来,诚恳的说:“媛儿出身名门,聪敏□□,朕自小便倾心于她,多谢王相割爱,愿意将掌上明珠嫁于朕,朕也向王相承诺,必将爱她、敬她、尊重于她,不叫她受任何委屈!” 王逸再次弯腰下拜,诚恳的说:“臣代王氏全族,感谢陛下厚爱!” 旁边的礼官看两边客套的差不多了,于是出声提醒:“陛下,吉时将至!” 王逸转头不舍的又看了孙女一眼,认命的将王媛的手交到了等在一旁的阮君宁手中,阮君宁紧紧握住,笑着对王逸及其身后的王氏众人点了点头,就伸手扶住王媛,跨过朝华宫的大门,向外走去。 王旭站在人群中,看着他姐的身影越来越远,再也忍不住,扬声高喊了一声:“姐!” 王媛猛地转身,隔着团扇看着王旭写满不舍的脸,硬是压着嗓子平静的说:“好好照顾长辈!”看到王旭郑重的点头,她才决然的转身,继续任阮君宁搀扶着,登上三十二抬的华贵辇轿。 阮君宁亲自帮她放下轿帘,才转身上马,引领着庞大的迎亲队伍朝着举行大礼的太极殿慢慢行进。王氏众人作为娘家人,没有出席太极殿封后大典的规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队伍渐渐走远,再等着参加晚上的盛大宫宴。而雷浅作为皇帝亲封的皇后女史,则需要跟在辇轿旁边一路走去太极殿。 她看准时机凑到辇轿边,隔着轿帘跟里头的王媛吐槽:“我刚问了礼官,陛下是打算带着这支迎亲队伍在宫里绕一圈,姐姐我就得跟着走一圈,等到了太极殿的时候,我估计我已经累得歇菜了,到时候掉链子,你可别怪我啊!”x 轿子内沉默了片刻,才传出王媛咬牙切齿的声音:“今天可是你表现的大好时机,你那远大的理想究竟能不能实现,就在太极殿前那一举,你可想好了!” 雷浅:“......算你狠!” 章节目录 第325章 第三百二十五章 民间嫁娶,迎亲的队伍总是喜庆热闹的,吹鼓手们会卖力的吹奏喜乐,烘托气氛。可宫中不同,迎娶皇后时不兴锣鼓、唢呐那一套,因为太过俗气,不够庄重,这只鲜红的、庞大的队伍透露着诡异的庄重之气,缓缓的走过宫中宽敞、平坦的道路,早就等候在两侧的宫人们低头肃立,在队伍过来时依次下跪、行大礼。x :/ 王媛坐在那顶华贵的辇轿中,透过起伏的轿帘断断续续的看到外面的情景,猛然间觉得这不是在迎亲,更像是在送葬!她自嘲的想:“说是送葬也不算错吧?这皇宫就像是一座华丽的陵墓,吞噬、葬送了多少女人,可又有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归宿,而皇后,皇后这个位置上,别说是过的安乐了,就连能得善终的都少,也难怪赢取皇后的迎亲仪仗这样肃穆,大概从这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凤座上那个女人悲惨的命运吧!” 礼部时间把控的很精确,即便是按照阮君宁意思,让迎亲队伍绕着皇宫走了一圈,赶到太极殿门前时,时辰也刚刚好。辇轿落地,阮君宁潇洒下马,又微笑着转头,亲自扶着王媛下轿。 王媛的左手紧紧攥着扇柄,将团扇遮在面前,右手被阮君宁紧紧的握着,顺着脚下鲜红色的地毯,慢慢的穿过侍立在两侧的人群,朝着太极殿前那一百零八级汉白玉台阶走去。他们每向前一步,就有一排人恭敬的跪伏在地。 王媛侧着目光一点点的看着,心中悄悄的感叹:“怪不得有那么多人情愿冒着身死家败的风险,也要去争、去夺那个位置!” 阮君宁感觉到王媛的走神,使劲的捏了一下她的手,轻声说道:“媛儿,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给你的,站在最高处,受万人敬仰、跪拜,与我携手并肩,一起执掌这锦绣河山!” 王媛微微侧脸看着他:“我害怕!” 阮君宁也侧头看着她:“有我在,你再也无需害怕!”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广场的尽头,眼前就是精美的台阶。王媛微微驻足,仰头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太极殿,耐心的等待着。阮君宁似乎是能够理解她复杂的心情,陪着她稍稍等候的片刻,才轻轻地拽了她一下,率先踏上了台阶。王媛迟疑了一下,才跟着他踏了上去。 就在此时,空中突然传出了一阵鸟鸣,众人抬头细看,就发现数十只猛禽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正正的朝着太极殿而来。这原本也不算是什么大变故,只需要将这些鸟儿驱散即可,可不知为何,这些猛禽却像是带着某种任务,执着的朝着站在众人中央的阮君宁和王媛俯冲而来,伸出利喙尖爪,朝着两人抓来,特别其中最大的一只猎鹰,用巨大的尖爪直直的抓上王媛头上的凤冠,锋利的指甲割断了她的青丝,将那顶精美的金冠带落在地,王媛的满头青丝也散落了下来。 变故发生的实在太突然,在场的又有一半是女眷,如此多的猛禽忽然出现,场面顿时就乱成一团,人群四散奔逃,到处都是惊恐的尖叫。 王媛也害怕,她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清晨,在玲珑塔顶被那只赤色的猎鹰袭击的时候。手中的扇子变成了她唯一的武器,拼命地挥舞、驱赶,却毫无效果。她的右手从阮君宁掌中滑出,拎起裙摆就尖叫着朝人群中躲去,可人群中更加没有了方向,再加上那些猛禽紧追着她不肯放弃,几个起落之间,便失去了踪影。 阮君宁这边也有几只猎鹰在纠缠着,他的一边自顾,一边尽力护着王媛,可她那边的猎鹰更多,也更凶猛,根本等不到他分出心神去处理,王媛便惊恐地被这些猛禽追着逃入了人群之中,此时阮君宁才真的着了急,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照着那些猛禽拼命地砍过去。可是这佩剑是礼器,根本就没有开刃,杀伤力也有限,即便阮君宁已经使尽浑身力气去劈、去砍,还是用了好一会,才将自己头上的那几只猎鹰砍了下来,而此时王媛早已失去了踪迹。x 阮君宁的双眼已经因焦急和愤怒而透出了血色,他高声的招呼附近的御林军:“不要管其他人,去救皇后!” 四周警戒的御林军一直以为自己今天的任务就是充当一个吉祥物,毕竟如今天下太平的,没有什么人会发了疯的跑到立后大典上行刺,可变故还真的就发生了,几十只猛禽突然空袭,不但叨了皇帝皇后,还吓得宾客们四散奔逃,撞得一脸懵逼的御林军们更加懵逼了,直到皇帝陛下缓过劲来这一声暴喝,把大家伙的理智都给吼了回来,连忙扎进人群之中,拼了老命的开始寻找老板娘。 雷浅原本一路都跟在王媛身后,在猛禽袭来的时候很没有义气的躲到了一边,她一身明紫,那些只认准了红色的猛禽自然不会找她麻烦,她就消消停停的一边看着王媛被围攻、受惊吓、闷头跑,一边感叹:“这丫头也是个狠人,小时候那么严重的心理阴影,如今再见到这些破鸟,还能够在百忙之中找准方向,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跑!” 待到阮君宁解决了围攻他那几只鸟,雷浅又赶紧动手将发髻和衣裳扯乱,形容狼狈的冲了出去,拽住阮君宁的袖子大呼:“媛、媛儿朝着南边跑去了,我看还有十好几只猛禽追着她呢,怕是会有危险。” 阮君宁此时脑子已经乱了,他还清楚的记得王媛小时候那一次遇险,再加上方才那些猛禽出现时,她瞬间惨白的脸和惊恐的表情,都让他心急如焚,他不敢想象,那样害怕猛禽王媛此时会有多么无助,所以在听到雷浅的话之后他便提着剑,一马当先的朝南追去。 太极殿距离御花园其实并不远,可阮君宁却觉得那路程仿佛有千里远,特别是在路上看到了王媛奔逃之中散落在地的金饰,这种焦急的心情就更加迫切,一直追到御花园门前,他的脚步却突然定住了,因为那灰白色的地面上有一摊殷红,刺伤了他的双眼。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章节目录 第326章 第三百二十六章 阮君宁停住脚步,站在远处愣愣的看着那摊殷红,想上前细观,却又好像恐惧着什么,一步都不敢上前。直到雷浅跟着御林军们跟了上来,他还站在那里发呆。 雷浅也看到了,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礼仪,拎着裙摆从阮君宁身边窜过去,跑到跟前才捂着嘴惊呼了一声:“血、好多血!”心里还在嘀咕:不对啊,之前没说过要流血啊! 这句话像是触到了阮君宁身上的什么开关,让他猛地颤抖了一下,然后迈开大步跑到雷浅身边。他站住脚、蹲下身、颤着手轻轻的沾了一点地上的血迹,那还带着微微余温的液体似乎烫到了他,让他立刻站起身,对着站在旁边待命的御林军哑声音吩咐:“快,快去找,将皇宫翻过来,也要把皇后给朕找到!” 雷浅此时也慌了,紧张的拽住阮君宁的袖子,不知所措的说:“这么多血,好、好像是受了重伤,而且,不像是被猛禽所伤!” 阮君宁猛地转头看着她,伶俐的目光刺得雷浅惊恐的后退了半步,顺势松开了手。他提着剑转头就往御花园里追,边跑还边对着雷浅喊道:“你带几个人去找姜晚晴,找到后将她拘起来,等朕回来处理!”x :/ 雷浅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抿着唇嘀咕道:“你此时意识到危险,怕是已经晚了!”说完摇了摇头,招了几个御林又转身往太极殿前跑去。此时太极殿前倒是已经恢复了平静,反应过来的御林军们总算是控制住了四散奔逃的高官和官眷们,再加上猛禽们都被王媛给带跑了。恐惧源没了,大家伙倒是也镇静了下来,堆在广场边缘平复自己狂跳的心脏以及焦躁的情绪。 雷浅指派跟着自己的御林军去每一处人群里寻找姜晚晴,而她自己则伸着脖子寻找自己的熟人,终于在广场的东南角看到了姜家人的身影,于是连忙跑过去,伸手抓住一脸迷茫的姜晚柔,急切的问:“看到姜晚晴了吗?” 姜晚柔惊喜的看着她,也抛出了自己的问题:“小浅,媛儿怎么样了?方才有那么多猛禽追着她......” 雷浅摇了摇头:“还没找到她,现在更着急的是要找到姜晚晴,你看到她了吗?她应该跟你们家一起参加大典的啊?” 姜晚柔摇了摇头:“她......她早上才与我们在宫里会和的,身后还跟着那个绿芍,跟我们站在一起,连个招呼都没打,那个劲儿,就好像她才是皇后一样,当然我们也懒得理她就是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雷浅看着她愤愤不平的表情更加焦急了:“她人呢?”(_ 姜晚柔有点不解的看着她:“那群猛禽冲出来的时候大家不就乱了吗,然后她就不见踪影了,而且......她好像不希望有人跟着,把、把绿芍给打晕了!” 雷浅瞪大双眼:“晕了?人呢?” 姜晚柔伸手往旁边的台阶下一指,雷浅顺着看过去,果然看到趴伏在地上的绿芍。她跑过去抓住绿芍的双肩就是一顿疯狂的摇晃,晃得绿芍的脑袋不受控制的前后左右乱晃,硬是将昏迷的人给晃回了神智。 雷浅实在等不到她完全恢复正常了,看她睁开了眼睛就连忙问:“姜晚晴呢?” 绿芍抬起手使劲敲了两下额头,想要尽快唤回自己的神智:“我、她、她看变故突生,想要去追皇后,奴婢拉住她,谁、谁知她趁奴婢被人群撞了个趔趄,竟然猛击我脑后,将我打晕了!” 雷浅:“.......”猛地推开绿芍,站起来转身就想去找御林,没想到一头撞进一个人的胸口。 那人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雷浅,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雷浅狼狈的站稳,抬头皱着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鲁庭芝,不耐烦的说:“让开!” 鲁庭芝有些尴尬的放开手:“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雷浅厌恶的翻了个白眼:“你离我远点就算是帮了大忙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绕过他,小跑着去拽了一个距离自己最近的御林军,焦急的说:“快、快去禀报皇上,姜晚晴追着皇后去了,还有,多带些人去,怕是要出事!” 御林军其实心里有点纳闷,毕竟皇后和这位未来的贤妃之间的恩怨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一般人也很难会想到,一个还没来得及进宫的预备嫔妃能有胆子对皇后做什么,可是看刚才皇帝吩咐他们去找这位姜小姐时严肃的神情,再加上雷浅此时焦急的态度,让他本能地觉得事情可能并不简单。想通了这一层,这位御林将士也就不敢再耽搁,转身叫上人就往御花园狂奔。 雷浅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突然发现自己很无助,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深吸了两口气,勉强稳住心神,想着自己还是也去御花园找找吧,说不定.......哪知道刚一抬起脚,就又被人拉住了,身后传来鲁庭芝不解的声音:“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媛、皇后怎么了?” 雷浅憎恶的看着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又将目光缓缓的移到他脸上:“呵!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你那初恋情人几次三番想要置媛儿于死地,今日更是趁乱想要亲自下手,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鲁庭芝:“姜晚晴?她.......” 雷浅脸上的冷意更浓:“怎么,不相信吗?也是,毕竟她在你心里一直都是娇弱的、善解人意的是吧?”猛地抬臂,挣开他抓着自己的手,“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却不要再抓着我,你哪怕是稍稍靠近,都让我觉得恶心!” 说完利落的转身,拎着裙摆快步离去,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和一脸难堪的鲁庭芝。姜晚柔缓步上前,轻声问道:“我只听说你们俩的婚约取消了,却一直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她......爱了你那么多年!” 鲁庭芝缓缓的闭上双眼,沉沉的出了一口气:“是我负了她,她恨我也是应该的!只是.......你姐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晚柔唇边也荡起一抹冷笑:“她已经不是我姐姐了!” 章节目录 第327章 第三百二十七章 鲁庭芝表情复杂的看了她一会,轻叹一声后也转身迈步。姜晚柔诧异的喊他:“你、你做什么去?这是宫里,不能乱闯的!” 鲁庭芝回过头:“我去御花园看看,若是真的出事了.......好歹还能帮上点忙!” 姜晚柔:“........”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惋惜的嘀咕;早先不知珍惜,如今做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御花园其实是一座面积颇大的园林,花丛草地、树林湖泊、假山楼阁一样都不缺,坐落在皇宫的正中。就因为面积实在比较大,几十个御林军撒进去,瞬间就没了踪影。阮君宁提着剑,独自一人直奔岳麓阁,他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即希望能在那里找到王媛,又害怕她真的会出现在那里。 一路奔到岳麓阁门前,他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因为那里很平静,只有四名看守和一名内侍,那内侍正伸着脖子往远处看,想是被方才的骚乱吸引,想看热闹又不敢擅离职守。他脚边地上放着一个托盘,里面有一只酒壶和一个酒杯。 几人听到脚步声,连忙调转视线,发现竟然是穿着大婚吉服的皇帝陛下拎着染血的宝剑、独自一人现身,震惊的张大了嘴,连请安都忘记了。阮君宁此时也没心情计较这些,站住了脚就问:“你们一直在这里吗,可看见什么人了?” 几人被这句问话惊醒,连忙下跪请安,顺带回答老板的问题:“奴才们一直在这守着,并未见什么人过来,只是方才听见一阵骚动,似乎有女子的声音,还有些鸟叫声,朝着南边去了。” 阮君宁点了点头,瞥见那内侍脚边的托盘,又问了一句:“东西都备好了,里头没什么异常吧?” 内侍忙别迭的点头:“依着陛下的意思,都备好了,里头那位早就没了志气,每日除了看书就是打坐,基本上没有什么动静。” 阮君宁点点头,转身就要往南边去,那内侍又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陛下,时辰将至,奴才是否要按旨办差?” 阮君宁略一思索,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他再也没有了其他心思,转身便朝着传出声音的地方追去。那内侍还想张嘴追问,就被跪在自己身后的看守拽了一下,轻声劝阻道:“你傻啊,没看陛下正着急着呢吗,你还敢拦?” 那内侍看阮君宁走远了,慢慢腾腾的爬起来,瞪了身后的看守一眼:“你当我不知道啊?若是陛下不来,我们按照时辰把差事办好就算完了,可是陛下来了,还问起了,这差事就难办了啊,谁也不知道主子是不是改变了心意,万一我们自作主张,到时候岂不是自寻死路?”x x :/ 那看守也为难的皱起了脸:“说得也是,可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 内侍郁闷的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等吧,最多都时候被罚一个办事不利,也比办错了差事要强!” 另一边,阮君宁循着尖叫声一路追去,终于在澜山阁边的湖岸石台上看到了姜晚晴。他下意识的止住了脚步,四下张望,却依然没有发现王媛的踪影。 姜晚晴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湖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头顶,撞得耳膜嗡嗡的响个不停,连身后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阮君宁疾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攥住她的衣领,语速极快的问:“刚才是谁在尖叫、媛儿人呢?” 姜晚晴愣愣的看着他,脑中依旧充斥着“嗡嗡”的声音,只看到他的嘴唇在动,却一个字都没有传进耳中。可是她一点都不惊慌,反而很高兴,她似乎从出生那日起,就没有这样高兴过,心口汹涌的喜悦促使她抬起左手,缠绵的抚上阮君宁的脸颊,面带微笑、语气轻柔的说:“真好啊,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会在妾身与陛下之间碍眼了!”(_ 阮君宁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大盆冷水,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不安似乎在一瞬间被具象了,可他说什么都不愿意相信。他猛地一甩手,将依然一脸梦幻甜笑的姜晚晴狠狠地惯在地上,有些气急败坏的指着她再次问道:“快说,媛儿呢?” 姜晚晴这一跌摔的很重,两个手掌登时就蹭出了血,这疼痛也终于稍稍止住了她的狂喜,脑中狂奔的血液慢慢的下落、平息,直到归于平静,让她能够清楚的听到阮君宁的质问。她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娇媚,声音就像是裹了厚厚的一层蜜糖,甜得有些腻人:“陛下生气了?可妾身却很高兴呢!我争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原以为今日就要一败涂地了,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上天还是眷顾着妾身的!” 阮君宁蹲下身,右手狠狠地捏住她的两颊,像是要将手中那单薄的骨头直接碾成扉粉:“回答我,媛儿呢?” 姜晚晴好像完全失去了痛觉,抬起右手举到阮君宁眼前,语气依然娇嗔:“王媛吗?她在这啊........这些血迹在我手上、也在这湖水中!” 眼前的那只手纤细白腻,指甲整洁圆润,一看便是长时间的养尊处优才能养出来的,可现在,大片已经微微干涸的血迹沾在那素手之上,像是一朵盛放的白玉兰被鲜血沾染,破坏了原有的美感。阮君宁猛地攥住她那只手狠狠的往后一拧,姜晚晴的右肩膀处就传来清晰的“咔哒”一声,整条右臂被他硬生生的拧脱臼了。 姜晚晴被剧烈的疼痛折磨的尖声惨叫,脸上一瞬间便沁出了细汗,可阮君宁却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用膝盖顶住她的背心,将她死死的压在地上,阴狠的问:“王~媛~在~哪~?” 姜晚晴像是溺水的人一般,张着嘴拼命的喘息,一呼一吸之间都带出粗粝的摩擦之声,却还要硬撑着用调笑的语气说:“妾身方才不是告诉陛下了吗?王媛她摔进了这湖水之中,留下的只有妾身手掌上这些血迹!” 阮君宁猛地放开她,站起身就往湖边奔。姜晚晴却扯开嗓子边笑边对着他的背影喊道:“没用的,旁边就是出水闸口!” 章节目录 第328章 第三百二十八章 姜晚晴说得没错,这御湖为了保证湖水清澈无异味,当初开挖时就留了数个进水口和出水口,而这石台边,刚好就是一处出水闸口。阮君宁站在石台边缘,只能看到水流湍急的涌进石台下的大洞,连王媛的一片衣角都找不到了。 阮君宁看着那翻卷的浪花,一瞬间大脑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了。姜晚晴看着他那个样子,心头的喜悦好似要溢出胸口,她费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阮君宁身后,伸手圈住他的腰,脸颊靠在他的后背上,温柔的说:“陛下,你为什么不怜取眼前人呢?” 阮君宁面无表情的转头看着她:“眼前人?你?” 姜晚晴点点头:“妾身一心爱慕陛下,只求陛下能够看见妾身的真心!”说完缓缓地抬起头,深情的看着阮君宁。 阮君宁却笑了,转过身来捏住她的下巴,凑近她的双眼:“真心?你真的有过这种东西吗?你想要的从来都不过是权柄、是荣华、是让所有人都仰望你、匍匐在你脚下罢了,而朕,不过就是你向上爬的一副梯子,对吗?” 姜晚晴笑得像是一个天真的孩童,眼角眉梢都透着喜悦:“是呢,还是陛下您最了解妾身了!妾身自从出生起,就饱受世人诟病,可那又怎样呢,妾身想要的,一件一件都靠着自己的努力挣来了,陛下不也是如此吗?所以,只有妾身这样的女子,才配站在陛下身旁!”说着猛地往阮君宁怀里一扑。 阮君宁本能的想将她推开,却突然愣住了,身体僵硬、表情惊诧,目光中是满满的不解,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姜晚晴适时退开,露出他胸口处插着的一把精致的剪刀,此刻,那剪刀的刀刃已经全部没入阮君宁的胸口,只剩下鎏金的把手露在外面,泛着温润的光泽。 姜晚晴看着那把手,像是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陛下,媛儿有没有告诉过您,妾身对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从来都不吝于毁了,而臣妾从小到大,只有在您身上付出的心血最多,遭受的挫折也最多,您是身份高贵、是权势滔天,可那又如何,这些都不能成为您无视妾身、践踏妾身的理由啊!您不是爱王媛吗?那臣妾就告诉您一个秘密,您胸口的这把剪刀,上头还沾着王媛的心头血呢,这下子,你们两人终于能心意相通了!” 阮君宁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正在一点点的变冷、下沉,连带着他的身体也在不断下坠,视线慢慢变得模糊。此时,一声惊呼又将他渐渐抽离的理智勉强唤了回来,他努力的摇了摇头,让视线重新聚焦,就看到雷浅一路朝着自己奔来,推开姜晚晴,扶住了自己下坠的身躯,之后的事情,他便再也不知道了。x :/ 那一日,立后大典终究是没有完成,皇帝遇刺、皇后失踪,御花园失火,整个京城都陷入了恐慌。 因为变故突生,宫里有没有能够在身份上力挽狂澜的长辈,王逸再次被推出来主持大局,他要禁军统领萧寂封闭了宫门,将所有入宫参加立后大典的高官权贵们全部都关在了宫里,只给指派了临时的处所,至于茶水、汤饭这些供应,不好意思,实在没工夫!又命金吾卫派人沿着御河一路向宫外找去,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找到王媛,又让雷家和鲁家的人出宫传讯,调了京西、京北两座大营的兵力,将整个京城围成了铁桶,就害怕有人趁乱生事,剩下的就是太医院全力抢救,而大家沉默着等待消息。 曹太医觉得自己的一生绝对可以写成一部传奇,因为他伺候过三位皇帝,参与或者间接参与了两次皇权更替,那颗苍凉的老心脏已经被锻炼的格外坚强。是以他是整个太医院里最沉着的一个,冷静娴熟的查看了阮君宁的伤口,稳准狠的拔出了凶器,看着那长不过寸于的锋刃对王逸说:“万幸,着剪刀锋刃短,又刺得稍偏了些,并没有伤及要害。”x 王逸心情复杂,一方面,阮君宁几次三番的欺骗王媛、利用王家,他心里是恨极了的,另一方面,若阮君宁身死,另换他人登上皇位,对王家来说恐怕也是祸不是福,所以他还是做出稍稍放心的表情,关切的询问:“那陛下为何会昏迷不醒?” 曹太医:“想来是皇后娘娘下落不明,陛下急怒攻心,再加上受伤,才导致昏厥!”(_ 王逸又被刺到了伤口,表情一言难尽,好在宗正卿很有眼色的接过了话头:“那陛下何时能够醒转?” 曹太医:“微臣已经用药,只是陛下失血,想要醒转过来,或许还需几个时辰!” 这几个时辰中,消息不断的传来,先是因春日干燥,御花园的大火蔓延的很快,连烧了多座殿阁;然后是关押戴后和阮君浩的岳麓阁也被牵连,被烧塌了大半;最后就是大火扑灭后,清理人员在岳麓阁内找到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看身高与戴后和阮君浩相似,基本可以认定为就是二人。 阮君宁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他默默的睁开双眼,没有惊扰含元殿内伺候的众人,只是呆呆的看着明黄色的帐顶,有点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又经历了什么。那帐顶坠着一颗夜明珠,发出的光华此时虽然被阳光压制,却依然显得光洁温润,他想要伸手去触摸,却意外的触到了一片温软。回头看,就见到一个纤瘦的身影趴在床边,正在沉睡。 那是雷浅,她身上还穿着昨日的女官礼服,紫色的,显得很华贵,也很衬她的肤色。阮君宁侧头看着,突然发现她有一头好头发,黑若鸦羽、密若浓云,他想要伸手碰一碰,看看那些发丝现在究竟是冰凉还是温热,这一动,却惊醒了雷浅。 雷浅也是真的累了,趴在龙床边睡着了,可终究是心里有事,阮君宁一动,她便醒了。抬起头四目相对,昨日的一切就又冲破此刻的静谧,重回眼前。阮君宁猛地坐起身,抓住雷浅的手臂焦急地问:“媛儿呢?” 章节目录 第329章 第三百二十九章 雷浅的表情从迷茫变成了悲伤:“还未曾寻到!王相已经增派人手,沿着御河加紧搜寻了!” 阮君宁:“为什么会这样?” 雷浅直直的看着他:“因为姜晚晴,她早就想好了,豁出性命,也不肯让媛儿好过!” 阮君宁像是不认识雷浅,愣愣的看着她,良久才开口道:“我们的事情,媛儿都告诉你了?” 雷浅谨慎的点点头。 阮君宁长叹一声:“我以为,我可以慢慢的补偿她!” 雷浅:“媛儿那时是真的爱你,哪怕王相并不赞成她搅进皇位之争,哪怕......她很讨厌这座金子做成的牢笼,她给自己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想要陪着你共同去面对,可是情这个东西,最怕的就是欺骗,裂缝一旦形成,只会越来越大,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抹平的!” 阮君宁:“我以为我能掌控一切,却没想到她的心是最掌控不了的!”(_ 雷浅:“她爱你时,整颗心都是你的,可这颗心一旦伤了,就很难再全心全意的看待你们这份感情!” 阮君宁挫败的一笑:“你似乎颇有心得!” 雷浅难堪的抿了抿唇:“是啊,我确实很有心得啊!我与鲁庭芝之间不也是如此?你是皇帝,别说你不知道我们两个的事情!” 阮君宁看着她,没有说话。 雷浅低下头:“女人都是这样,越是爱一个人,就越是容不得这份感情里有任何的瑕疵!” 阮君宁:“那,阮君浩呢?媛儿与他......” 雷浅抬头,略带嘲讽的看了他一眼:“阮君浩,我在旁边看着,也觉得他是真的喜欢媛儿,可是当年媛儿与我说过,爱情这个东西,天时地利人和,真的是缺少一点都不行,饶是阮君浩当时对媛儿势在必得,也只不过是让她更想逃避,反而是你,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让她动了心,从此再也收不回来!” 阮君宁:“再也收不回来?她不还是铁了心的想要逃开我!” 雷浅像是再看一个顽固不化的小破孩,满脸的嫌弃:“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觉得但凡一个姑娘倾心于你,无论你做出什么,她都应该理解你、体谅你,给你时间、给你机会?可是你呢,你有真正站在她的角度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阮君宁挫败的低下头:“......我怎会不在意她的感受?” 雷浅不等他辩解下去,就抢过了话头:“你考虑她的感受,所以瞒着她、骗着她,想着事成之后再补偿、再解释?可是有些事,真的不是补偿就能抹平的!”顿了一下,努力压住自己躁动的情绪,“臣女今日放肆了,若陛下要惩罚,便惩罚吧,实在是媛儿如今生死未卜,我这个旁观者看着她与陛下一路走来,这些话不吐不快!”x 电脑端:/ 阮君宁微微抽了抽嘴角:“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或许、或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雷浅从来没有见过一项从容的阮君宁像今日这样失魂落魄,心中又有些不忍,觉得自己这把盐撒的实在是有点狠了,犹豫了一下还是缓下语气轻声道:“如今阮君浩母子已死,只盼着媛儿能平安无事,你们之间,也变少了一层芥蒂!” 阮君宁沉默了片刻才抬头对雷浅说:“你去找王相,要他调集京郊大营的一半兵力,沿着御河寻找,务必要找到皇后,至于朕的那位弟弟,朕还是要亲自去看一看!” 雷浅转头想去找王逸,可刚刚迈开一步就又顿住了,转头诧异的看着阮君宁:“皇后?” 阮君宁点点头:“是,皇后,就算是立后大典没有完成,她也是朕的皇后!” 雷浅欣慰的一笑:“媛儿也不算完全看错人!”说完再次转身,跑了出去! 岳麓阁被烧塌了大半,起火之时原本站在门口等着给阮君浩赐毒酒的内侍和护卫拿不准该不该冲进去救人,这一耽搁,就眼睁睁的看着房倒屋塌,火势冲天,再想救人那就是去送死,所以......他们也只能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跟着前来救火的人泼泼水。 等到第二天清晨阮君宁醒过来、赶到御花园,岳麓阁只剩下一片焦黑、湿漉漉的残骸,阮君浩和戴后的遗骸被脱出来,放在旁边的空地上,白布之下只露出些许残破的衣角残渣。 大老板来了,现场负责清理的人员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垂手、弓腰的站在一旁,看着脸色苍白的阮君宁皱着眉头扫了一眼湿漉漉的残垣断壁,就转头一路直奔空地。 他蹲下身子,一把掀开了遮盖尸身的白布,仔细的看着并排放在地上的两具遗骸,认真的查看着每一处细节,他看到那具女尸头上还别着一枚玉簪,是从前戴后的陪嫁,赤金的簪身、簪头上镶嵌着一枚小小的羊脂玉,雕成玉兰花苞的形状。这簪子阮君宁见过很多次,是以绝对不会认错,所以即便尸身已经被烧得残破不全,也基本上能够证明这具女尸就是戴后。 而阮君宁最关心的还是旁边的那具男尸,看着身量似乎与阮君浩差不多高,可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证明他身份的物件。这激起了阮君宁全部的疑心,他随手捡了根木棍,亲自动手在那具遗骸上翻来翻去,最终在腰下找到了一块仅剩一半的小木牌。那木牌他认识,是王媛小时候进宫陪伴先太皇太后那段时间,无聊之下随手雕的,正面是一朵五瓣的小花,背面是一座小房子。她当时雕了三块,自己留一块,给了他们两兄弟一人一块,阮君宁直到现在都记得,那时阮君浩还撇着嘴,嫌弃这是小姑娘的玩意,还说王媛雕得很丑。而自己呢?那时候是怎么做的?似乎是微笑着夸她雕得很好,还动手挂在了腰带上。之后呢?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块小牌子早就不知道遗失到哪里去了,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弟竟然一直留着。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他像是突然间安心了,又像是很悲伤,蹲在那里愣愣的看着半块小木牌,看着残留下来的那一条条被摩挲的边角圆润的线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身后的内侍觉得不对劲,冒险伸着脖子往前看了一眼,随即惊慌的大呼:“血,陛下,您的伤口又出血了!” 章节目录 第330章 第三百三十章 阮君宁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身后的人在跟他说话,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浅金色的前襟上那一小片正在慢慢扩大的血迹,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件与自己毫无瓜葛的事物,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他的眼眶满是酸涩,他必须要努力的睁大双眼,才能缓解这种酸涩,才能阻止眼泪涌出。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身后人群的骚动在加剧,内侍们都在轻声而焦急的提醒他,可是他依然缓了很久,久到胸前那一块血迹已经从一点殷红,发展到巴掌大小,才抬起头、缓缓地站直身体。就在内侍们都悄悄松了一口气,以为老板会乖乖的跟他们回去找医生的时候,阮君宁又猛地停下了脚步,然后果断回过身走到尸身边,低头亲手将那块残破的小木牌捡起,紧紧的握在手心,然后快步的离开。x :/ 雷浅现在身份特殊,女史的名头还挂在身上,走到宫里的任何一个角落,内侍和守卫都不知道该拿什么礼数对待她,再加上变故刚刚过去,整个皇宫还处在惊吓之中没有缓过气来,所以大家就都选择对她毕恭毕敬、视而不见,无论她要去哪,都不会刻意阻拦,所以她很顺利的找到了王逸,看着这位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的长辈硬撑着接了旨,心中五味杂陈。等她回含元殿时,正好赶上曹太医被招来给阮君宁处理完伤口,在汇报老板的伤情。(_ 曹太医:“陛下伤口并无大碍,只是因为情绪骤然激动,才会出血,微臣已经处理妥当,在伤口痊愈之前,陛下还是要尽量保持平静的心态。”说完就就躬身退出去开药方了。 雷浅侧身将曹太医让了出去,才转身入内,在阮君宁期待的目光中平静的禀报道:“臣女已经将陛下的意思告知王相了,不过......目前仍然没有媛儿的消息。” 阮君宁挫败的低下头摆了摆手,殿内的侍从宫女就鱼贯着退了出去,雷浅也要往外走,却被阮君宁叫住了:“雷浅,你知道吗,直到今天早晨你告诉朕媛儿失踪,朕都觉得这一切不过是她安排好的金蝉脱壳之计。” 雷浅:“......现在呢?” 阮君宁:“现在?朕有些相信了,相信她真的落水、失踪,相信......昨日御花园外那滩血迹!” 雷浅:“为什么?” 阮君宁:“因为朕的弟弟死了!若这一切真的是媛儿计划好的,她一定会想要带上他。朕问过萧寂,那些猛禽,是朕之前搜罗来送给白嬷嬷养着玩的,似乎是被几只雀鸟引到了太极殿广场,那些畜生也会欺负人,媛儿怕猛禽,它们便越发的要围着她攻击,才引起了那场骚动。还有姜晚晴.......她原本就打算在参拜时刺杀媛儿,所以早早地藏了一把剪刀,不想大典刚刚开始,就出了变故,倒是让她抓到了机会,打晕看守她的绿芍,追着媛儿进了御花园......” 雷浅难过的垂下眼帘,轻声的说:“姜晚晴,她从第一次见到媛儿时就不喜欢她,回京后这种恨意变得更深,偏偏是她......” 阮君宁:“是啊......偏偏是她!” 雷浅:“那,那陛下现在打算如何?” 阮君宁有些茫然:“你知道吗?朕去查看尸体的时候,即希望死得是他,又希望不是他,因为只要他是诈死,那么媛儿就一定是逃了,可偏偏那具尸体就是他,朕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拼命地找她,一直找下去!” 雷浅:“......是啊,好像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阮君宁:“王相呢?还好吗?” 雷浅:“精神看起来不是太好,可还是硬撑着主持搜寻!” 阮君宁:“.......朕已经下旨了,让萧寂接手搜寻,你去告知王相,让他先回去休息吧!” 雷浅点点头,有点犹豫的开口:“陛下,臣女也该归家了!” 阮君宁愣了愣:“你......能不能在宫里住一阵子?” 雷浅:“?” 阮君宁:“朕、想要找一个人,哪怕能跟我聊一聊媛儿的事情也好!” 雷浅:“怕是于礼不合!” 阮君宁:“无妨,朕会派人去跟你祖父说,你就继续住在朝华宫吧,就像她住在那里时一样!” 雷浅犹豫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雷浅的心情也很复杂,她自己的目标似乎已经实现了一大半了,看阮君宁目前这个状态,她想要入宫的计划似乎很有希望,这是一喜,而忧的则是整件事情从那滩血迹开始,似乎就变得不受控了,这不是她与王媛商定好的计划,她也不知道王媛此刻究竟是生是死,是不是已经被姜晚晴.......这样的想法让她的整颗心脏都揪在了一起,已至于流露出来的焦急和担忧都是真的,就连心细如发的阮君宁都没有怀疑。 先前阮君宁说起那些猛禽时,她看似好奇加震惊,心里其实紧张万分。她前两日在宫中上蹿下跳,就是为了想办法,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让她在雀鸟司旁边偷了一只小鸽子。拿绳子拴住脚,就藏在红锦的袖袋里,红锦送王媛出了朝华宫的门,算好时间就去了慈宁宫的偏殿,趁着白嬷嬷去围观立后大典,将那些猛禽的脚链弄松,猛禽们察觉到食物的气息,自然拼命挣扎,最后一一挣脱了脚链,她又拽着那小鸽子一路躲躲闪闪的狂奔向太极殿,才将那些猛禽全都引了过去。 看着那些猛禽直奔王媛和阮君宁而去,才将那只吓疯了的小鸽子送回雀鸟司,雀鸟司的内侍们害怕丢了御鸽会受罚,即使发现少了一只小鸽子,第一反应也是先自己找,后来找到了,这件事情自然也就过去了。 好在阮君宁那边似乎真的没有察觉到什么,至于姜晚晴,媛儿也算到了她会趁乱逃脱,追去御花园,可是无论王媛还是雷浅,谁都没算到姜晚晴竟然早就打定主意要在大典上公然刺杀,为此还藏了剪刀。原本只是想要利用她做一个遮掩,不曾想竟然无意中给了她机会...... 雷浅回到朝华宫以后,就呆呆的坐在王媛的床边,听着外头王氏那些亲眷们焦急的叽叽喳喳,心里茫然的想:“媛儿受伤了,还承受得住那出水闸口的冲击吗?” 章节目录 第331章 第三百三十一章 宫门从阮君宁醒了以后就正常开放了,在宫里圈了整整一夜的京城权贵们终于能回家了,一个个相互搀扶着,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大的劫难,大多数人看起来都神情委顿、姿态颓靡,一个个硬撑着爬上马车,被运回府后就瘫倒了。 姜晚晴刺伤皇后,又将她推下御湖闸口致其失踪,紧接着又把皇帝给刺伤了,这是正儿八经诛九族的大罪。事发以后,姜家上下的心脏都好像被兽爪狠狠的攥了一下,紧接着就是劫后余生的狂喜。是以他们家人在出宫的时候竟然是最精神的,实在是激荡的心情一时半刻难以平复,到了家以后也没心情爬上床休息,而是一大家子人聚集在一起开会。 姜府祠堂,姜家有点辈分的男女老少齐聚一堂,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诡异的潮红,双眼贼亮,那是大难不死之后的兴奋,只有姜彤面色冷然。他跪在祠堂正中,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还生生的受了十板子,这是家法,是他对自己生出这样不孝的孙女的惩罚。很早以前,他可怜姜晚晴的身世,所以对她格外观照,反而冷落了姜晚柔,后来因为王媛设计,让他看到了姜晚晴完全不同的一面,他便也狠下心,从心里将这个孙女给除名了,就想着等她长大了,找个人嫁出去就算是姜家完成任务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小女子竟然有这么大本事,差点害得他姜家被抄家灭族,这是什么样的战斗力?若不是王媛、王家发现了宁家私制妃嫔吉服,他还真的下不了狠心将这个孽障逐出姜家、从族谱上除名。 而这一次除名,真的算是他一生中做的最为正确的一个决定,若当时稍有迟疑,那么此刻,姜氏满门都得在大狱里等死,所以他要自罚、要自省、要提醒自己、也要让家里的所有人都看到,都引以为戒,当家里出了不肖子孙的时候,不能手软。不能姑息,否则就是在拿全家人的姓名开玩笑。 姜彤年岁不小了,就算保养得当,这样生生的挨了十板子,还是有些扛不住,在最后一板子落下时重重的趴在了地板上。跪在他身后的儿子姜源脸上涕泪横流,扑上前抱住亲爹:“都是儿子不孝,弄出当年那样的荒唐事,才生了那个孽障,差点害了我姜氏一族!” 姜彤有些喘不上气来,费劲的吸了两口气,才算是将胸口的不适略微压下一些,他在姜源的搀扶下勉强再次跪直身体,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是你的错,当年之事......我们姜家是被算计了!” 跪在远处的大宁氏一脸羞愤的低下头去。 姜彤又缓了几口气,才艰难的站起身,转头看着阖族老小,严肃的说:“此次我姜家虽不至于有灭门之祸,可是皇后失踪,生死不明,若陛下和王氏心中有气,我们家怕还是要受些磋磨,所以......” 一位姜家族老颤颤巍巍的向前迈了一步:“王氏、会、报复?” 姜彤摇了摇头:“王逸是讲理的,应当不会刻意为难,只是王氏家族庞大,亲眷众多,在朝为官者众多,咱们家......断了他们的青云路,只怕日后,咱们姜家人在朝上会有些艰难!” 众人有些泄气,姜源却紧紧地扶着父亲,恳切的说:“我姜氏速来尊礼守法,只要我们谨守自身,就不怕那些诋毁!”x 祠堂内的年轻人都认同的点头,可年岁大一些的依然是一脸担忧。姜彤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诸位都熬了一夜,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无论咱们家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境遇,也得有精力才能应对!” 姜家这边散会了,王家的会却还遥遥无期,一大伙子人聚集在相府前厅,一片愁云惨雾。当然,除了王家的几口人是因为担心王媛而愁眉不展以外,其他的人,大多是在担忧自己的前程,毕竟盼望了那么久的一个靠山眼看着就要立起来了,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还生死未卜......大抵这就是人的天性,若是一直没有希望,便也就罢了,最怕的就是有了希望却又突然间临近破灭,说破灭吧,还没有完全破,这种感觉就好比百爪挠心,将一颗充满期待和憧憬的真心挠成一条一条的,鲜血淋漓的却还要继续跳动,这种感觉真是格外的折磨人。 王逸是愤怒的,确切的说是即悲伤又愤怒,他担心他心爱的小孙女,虽然他隐约知道这一切都是王媛的计划,此时此刻,王媛应该已经逃出了京城,可是姜晚晴.......为保安全,王媛不会专门给相府送信,所以他不知道自家小孙女的伤究竟要不要紧,是否会危及性命,再看看堂下这些亲戚,一个个那心怀鬼胎的小眼神,王逸觉得自己快要吐血了,被这些亲戚气吐血了。x 电脑端:/ 王玄也是愤怒的,他闺女受伤失踪,他亲爹亲娘萎靡不振,他媳妇眼睛都哭肿了,他儿子一幅呆呆傻傻的样子。当年自家遭难时,这帮亲戚一个个都闭门不出,生怕连累了自己,之后王家回京、起复,王逸再次官拜宰相,他们一个个的又舔着脸蹭了回来,再后来王媛封后,他们就表演起了“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戏码,如今王媛生死不明,他们脸上的表情是伪装出来的担忧下隐藏着未尽的野心......“真是该死!”王玄嘀咕了一声,果断站起身来走到堂中,高声对众人说:“家父、家母身体不适,诸位也请早些回去歇息吧!”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还有人想向王家讨一个说法,或者说一个保证,硬着头皮往前迈了一步,还没开口就被身边的人猛地拽住,在他耳边轻声道:“快闭嘴吧,你没看人家那脸色,冷得都能刮下霜来了,你这会问,那是自讨没趣,咱们还是回去等消息吧,总会有信儿的!” 那人不甘心的抿了抿嘴,终究还是压住了自己心中的贪念,跟着亲戚们灰溜溜的走了。 章节目录 第332章 第三百三十二章 姜晚晴行刺皇后,又刺伤皇帝,根本就没有逃脱死罪的可能,阮君宁晕倒后就被御林军抓了起来,关在大内监牢,只等皇帝的旨意下来就要问斩了。宁家将她逐出了族谱,勉强算是跟她没有了关系,而宁家......因为立后大典前私制嫔妃冠服的事情,本来就在等待处理,立后大典之后更是全家被抓,跟姜晚晴一起关在大内监牢里,等待宣判。 不知道是不是狱卒刻意为难姜晚晴,宁禄的夫人刘氏正好被关在她旁边,从一进来就开始骂,各种污秽、下作的词语层出不穷,响彻地牢,也没有人制止。 姜晚晴却并不在意,就默默地听着。她在回忆,努力的回想着自己这不足二十年的人生,机关算尽,却没有一日是踏实的,小时候怕失了祖父的照拂;少年时怕这一生都会在尼庵里蹉跎;长大了、回京了,又害怕被妹妹、被王媛比下去,真是没有一日的安宁,如今一切尘埃落定,终局就在眼前,心里反而踏实了,可以从容的享受这难得的独处时光了,此时此刻,连刘氏撕心裂肺的叫骂声都显得热气腾腾,让人欣喜。她就那样听着,越听唇边的笑容就越深,到了刘氏终于骂得口干舌燥、不得不停下来缓口气的时候,她已经完全的笑开了,一粒粒如珍珠般的贝齿露在唇外,莹白的光泽映着落在腮边的泪滴,在烛火的映照下竟然有了晶莹的光泽。 到阮君宁终于攒了一点元气,亲自到地牢来看她时,刘氏已经累得睡了过去,地牢终于又恢复了宁静。姜晚晴平静的看着监室外的那个人,一点要起身行礼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平和的看着他,像是见到了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我等了你一夜,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阮君宁:“......朕以为你希望朕死?” 姜晚晴摇了摇头:“怎么会?我表演爱你演了那么久,久到我自己都快当真了,怎么舍得你去死呢?” 阮君宁:“你演的确实很好!” 姜晚晴笑了,纯然灿烂,像是一个毫无心机的稚子:“比王媛演得还好?” 阮君宁:“就那么恨她?” 姜晚晴:“恨啊,怎么能不恨呢?我想要的一切都需要处心积虑的去争取,而她呢?一副呆呆的样子,就什么都有了,若是你,你不恨吗?” 阮君宁认真的思考了片刻才点了点头:“肯定会恨,朕的话.......可能也会不择手段的争夺、报复吧!” 姜晚晴:“是啊,我们骨子里是同一种人,可惜遇到的太晚了,立场也不同,否则的话,应该能成为很好的搭档吧,狼狈为奸的那种!” 阮君宁也笑了:“你变了!” 姜晚晴低笑着摇了摇头:“我原来不懂,直到结局真的摆在眼前,才发现自己的那些想法有多幼稚,那些挣扎有多可笑,争来了又如何呢,终究还是受人钳制,身不由己,若我之前就能明白这个道理,还不如就在尼庵里度过此生,至少求一个内心安宁!” 阮君宁唇边的笑容微微收敛:“你这话,是说给朕听的?” 姜晚晴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之前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你一步一步默许的结果,你觉得自己是为了争皇位,是身不由己,将来可以成倍的补偿给王媛,可到头来呢?她伤了心、冷了情,便连你这个人都不想要了,你那些所谓的补偿,于她来说也只不过是枷锁,所以她不要皇后之位,只想要离开你!”x www.x33xs.com m.x33xs.comx 阮君宁的笑容像是硬生生的被冻在了脸上,声音中都带着寒气:“你什么意思?” 姜晚晴坦然的看着他:“你不知道吗?王媛她是自己求死的啊,我是拿了剪刀,是想要刺杀她,可是在御花园门前,她并没有躲开,就那样生生的挨了我一刺,她不想要被你一辈子锁在这座黄金的牢笼中,又不能牵连家人,那就只剩下这一个法子了,成为死人,逃出你的掌控!”(_ 阮君宁:“你说谎!” 姜晚晴笑得更加纯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个时候了,我有必要骗你吗?我之所以愿意这么坦然的告诉你,也是因为我与她之间,终究是我赢了,我这一生,终于赢了她一回,再无遗憾了,而你......我好像也赢了你呢!” 阮君宁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你在说谎,你是为了激怒朕,好让更多的人去给你陪葬!” 姜晚晴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带着无尽的怜悯:“还有一件事情,你就不好奇,为何御花园好好的会着火?” 阮君宁:“为何?” 姜晚晴:“因为阮君浩眼睁睁的看着王媛死在了我手里,他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所以就自己推了烛台,点燃了岳麓阁,陪着王媛一起去死了!” 阮君宁一点一点的靠近铁栏杆,近到整张脸都贴在了那冰冷上:“你胡说,御花园的大火明明是从澜山阁烧起来的,是慌乱之间的意外!” 姜晚晴露出森白的牙齿:“你都是陛下了,怎么还如此天真,哪有那么多的意外?澜山阁的火是我放的,就为了引走你安排在岳麓阁门口的那几个废物,好给阮君浩足够的时间放火、自杀啊!我成功了,他们有情人终于可以在地下相聚,而你呢?登上九五至尊之位又如何,终究还是只能孤单的活在这人世间,陪着无尽的懊悔虚度光阴!” 阮君宁:“......”他突然就失去了再跟姜晚晴说下去的欲望,转身快步的往外走,从背后看起来竟然有点像是在逃跑。 可姜晚晴却并不打算放过他,她站起身、几步窜到铁栅栏旁,伸着脖子冲着他的背影喊道:“赶紧下旨赐死吧,说不得我到了地下,还能赶上王媛和阮君浩成亲的好戏呢!” 阮君宁猛地止住了脚步,浑身绷得就像是一张拉满了的强弓,再稍稍用力就会折断了似的:“朕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让你死,朕要让你留在宫里,去做最污秽的差事,要你被所有人践踏、侮辱,要你用一生的时间来赎罪!”说完就快步走出了地牢。 姜晚晴还是一脸笑容,姿态温柔的靠在栏杆上,低头微笑着自言自语:“这个结局也是好的!” 章节目录 第333章 第三百三十三章 康年元年二月初八,距京城一百一十里的永平县传来消息,在河边的淤泥中发现了王媛的尸体。面目已经被水泡得肿胀,髻发散乱,根本就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可是头上的凤钗和身上那件朱红色的皇后吉服却明晃晃的昭示着她的身份。还有一点极为吻合,那就是这女尸的左侧胸口处,有剪刀造成的外伤,穿破朱红吉服,一直深深的刺入肌肤。 消息传来,韩氏当时就晕倒了,王逸则是呆愣在相府前厅的座椅中,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眼泪不断地划过苍老的面颊,仿佛一瞬之间老了十岁。顾氏再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跪坐在地上大声嚎啕,王旭跪在她身边,将母亲紧紧的搂在怀里,也是默默的垂着泪。惟有王玄看起来还保持着清醒,不是他定力过人、也不是他不伤心,而是因为他不能倒,后续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阮君宁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太极殿听政,饶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听完禀报后还是愣了许久,好不容易缓过神,想要询问,一开口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然后就是剧烈的咳嗽,直咳到面色惨白的倒在内侍的怀中。 阮君宁这一次并没有晕太久,一个时辰之后就被曹太医一顿金针给扎醒了,醒转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准备仪仗,他要亲自去永平县、亲眼去看看那究竟是不是王媛。雷浅原本在朝华宫内无所事事,也被御前的内侍着急忙慌的请了出来,塞进了御驾队伍中。 阮君宁身体不好,原本应该慢行,可是他等不了,即便是不能骑马,也硬催着御驾队伍急行军,原本要三天才能赶到了路程,愣是昼夜疾行,用了两天两夜,赶到了永平县衙。那具女尸就停放在县衙的小佛堂内,永平县丞愣是将给自己老母亲提前备好的棺木都贡献出来了,里面还铺满了冰,以防尸体腐坏。 阮君宁还是有些虚弱,走路都有些打颤,还需要内侍搀扶着,一路磕磕绊绊的进了小佛堂,走到棺木旁,趴在旁边,直直的看着躺在里面的那具女尸,呼吸一点一点的放缓。 雷浅跟在阮君宁身后进了佛堂,也凑到棺木旁边,在看清尸体的那一瞬间,就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这声音吸引了阮君宁的注意力,他转过头看着雷浅,抿了好几下唇才开口道:“是、是她吗?” 雷浅像是受到了惊吓,呆愣着目光,颤抖着嘴唇说:“是、是.......媛儿、媛儿的左侧鬓角内,藏了一颗小黑痣。” 阮君宁立刻转头,伸手去扶那具女尸的脸,让她微微往左侧,果然在鬓角杂乱的头发下藏了一颗小小的黑痣,那不起眼的小小一点,藏在乌黑浓密的头发中,以至于他之前从未注意过。这颗黑痣就像是一支尖利的箭,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心脏,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和期望,如果说之前他还能骗自己,或许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是一个精心设计好的连环套,可是这一刻,他没有任何理由再去欺骗自己了。因为那是雷浅啊,是王媛十几年的好友,以两个人的亲密程度,她断断不会认错。 阮君宁在永平县住了一晚,第二日便起驾回京了,一同带上的当然还有王媛的尸体。队伍走了整整四天,才慢吞吞的回到京城。王玄领着下人一早在城门口迎接圣驾,也是想要接回王媛的尸体,葬入王氏家墓,没想到却被阮君宁拒绝了,理由也很充分:“立后大典虽未完成,可立后的圣旨已下,媛儿实际上已经是皇后了,死后自然要葬入皇陵,将来等到朕驾崩之后,与朕长久相伴!”x 一个刚刚登基没有多久的年轻皇帝,公然说到自己驾崩后的事情,吓得在城门口恭迎圣驾的众人齐齐跪地,山呼“陛下”,阮君宁坐在撵车中疲惫的摆了摆手,轻声道:“礼部尚书来了吗?” 礼部尚书李修瑾暗道了一声晦气,站起身来小跑到撵车前又跪下:“臣在此,陛下有何吩咐?” 阮君宁:“皇后罹难,应举国共哀,皇后的棺椁先停放在奉先殿内,三日后从皇宫出殡,你着手准备葬礼事宜,务求隆重肃穆,朕的皇陵还未着手修建,皇后的棺椁便先停放在天坛祈年殿中,待皇陵修葺完成后,再行下葬。” 李修瑾拱手领旨,起身后立马转身去召集礼部的众人,接过棺椁开始着手安排。x :/ 第二日,阮君宁下旨,封王媛为昭德皇后,封王逸为承恩公,并破格提拔王旭为正六品中枢舍人。王家接旨后,王逸硬是撑着病体入宫,正式递交了辞呈,称自己年老,又痛失孙女,实在没有精力再为官从政了,阮君宁一番苦劝也不能改变他的心意,最终只得恩准。 三日后,皇后的棺椁从皇宫出发,一路前往天坛祈年殿停灵,沿途哭声震天。 因为送葬队伍实在太过庞大,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所以很少有人注意到,之后宫门内还出来了几个人,抬着两副薄棺,里面装着阮君浩和戴后的遗体,一路被运到京郊,随便找了一处荒地下葬了事。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七日后,阮君宁勉强恢复了一点精神,重新上朝。这也宣告着朝廷再次回到了正常运转中来,只不过举国上下还是要为皇后守丧一年。 这期间,雷浅一直以女官的身份待在宫中。她并不是时常能够见到阮君宁,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时,阮君宁会过来待一会,跟她聊聊王媛、听她讲一讲王媛儿时的趣事。只有在这个时候,这位年轻英俊的冷面君王才会露出些许的笑容。 姜晚晴没有死,阮君宁践行了她的承诺,让她做了一名内宫杂役,日常干的就是倒恭桶这样最下贱的差事,可是她却毫无抱怨,甚至和一起劳作的杂役们打成了一片,似乎过得还算不错。可是宁家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因为私制嫔妃冠服的罪名,宁氏全族在皇后葬礼之前就都被赐了鸩酒,连一场像样的问斩都没有,而他们的尸体,就都被作为了殉葬,运到了已经开工的皇陵工地上,草草的挖了个坑埋了。当然,随着他们一起深埋地下的,还有阮君宁的那些秘密。 章节目录 第334章 第三百三十四章 皇后崩逝,阮君宁下旨要亲自为皇后守丧一年,民间自然也得跟着,这对于刚刚从绵绵无绝期的丧期中挣扎出来不久的黎民百姓来说真的是个坏消息。好在即便是大丧也有热孝这一说,就是从皇后崩逝起三个月内,允许婚嫁,所以二、三月里,全国上下掀起了一波结婚潮,大家的想法都很单纯,那就是婚礼虽说不能大办,但好歹不耽误正常的繁衍生息不是?而且如果因为接二连三的丧期耽误了孩子的婚事,那就不好了。 雷家也有点着急,毕竟雷浅年龄也不小了,虽说和鲁庭芝的婚事黄了,可也得嫁人不是?如果能趁着热孝期间找到一个靠谱的小伙子,嫁过去也就算是安稳了,可是阮君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把雷浅扣在宫里不放,让雷家想安排个相亲,主角都不在。 二月十八,雷鸣再也忍不住了,大朝之后就跟着阮君宁进了御书房,拱着手非常委婉的询问:“陛下你看,我家小孙女一个闺阁未嫁女,在宫里住的时间也够长的了,是不是能让她回家陪陪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和哥哥?” 阮君宁的身体恢复了不少,可脸色还是苍白的,神情之中也还带着消沉之色。他微微皱眉思索了片刻才开口:“雷爷爷!” 雷鸣楞了一下,然后迅速的趴倒在地,低着头大声道:“臣不敢!” 阮君宁实在没有力气亲自下来扶他,只是使了个眼色让身边的内侍过去将人给架了起来:“媛儿这样叫你,朕便也随着她这样叫一次。您知道,媛儿的事.......朕真的很害怕,怕朕会忘了她,怕随着时间流逝,就再也没有人会跟朕聊起她,所以雷浅.......朕想留她在宫里,至少在朕想念媛儿的时候,她可以陪朕聊一聊!”x :/ 雷鸣想发火,想指着阮君宁的鼻子骂:你丫把我家小孙女当成免费陪聊了?可是他不敢,只能硬压着脾气,斟酌着用词说:“可、可我家小浅那个脾气......怕是会把宫里搅得不得安宁,况且......她、她也到了该出阁的年龄了,一直住在宫里,也有损陛下的圣誉啊!” 阮君宁低头轻叹了一声,似乎是攒了一些力气,才再次抬起头对雷鸣说:“这样吧,待皇后丧期过后,朕会封雷浅为淑妃!” 雷鸣震惊了,原谅他一个打了大半辈子仗的大老粗实在是有点转不过来弯,不明白为啥刚才说好的陪聊,怎么就变成了小老婆?这个职称系统有点乱啊! 阮君宁看出了他的疑惑:“朕知道雷浅和鲁庭芝的事情,她为情所伤,怕是也不愿意再为情所困,而朕......也算是有求于她,那么不如朕给她一个尊贵的位分,用自由和一世荣华来与她交换,让她过想过的日子,也让朕能有一个可以聊起媛儿的人!”(_ 雷鸣气得连胡须都开始颤抖了,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保持住了平静的语气:“可、可小浅的心意........” 阮君宁:“朕会问她的意见,若她不愿,那朕也会给她寻一门好亲事,亲自给她赐婚,让她平安顺遂的过一生,也算是......了了媛儿的一桩心事!” 雷鸣电闪雷鸣的老心脏刹那间变得阳光明媚,心里盘算着:我那小孙女那么激灵,肯定不会愿意待在宫里当只金丝雀的,到时候有陛下的赐婚,就算是男方不着调也不怕,冲着御赐的婚姻,也得把我家小浅高高的捧着,再加上小浅那么聪明伶俐的性子,这一辈子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哎呀这趟宫进的真是太值了、太值了!心里放鞭炮,脸上还得挂上忠君爱国的表情,恭谨的拱手接旨。 送走了雷鸣,阮君宁也没耽搁,直接去了朝华宫,跟雷浅说了自己的想法。雷浅的反应像他预料之中一样冷静,只是认真的望着他,说了一句:“我不侍寝、我们家也不要高官显爵。” 阮君宁也没有一丝犹豫,点头应下,略微沉思了一下之后又开口:“只是这一年的丧期,朕也不希望你归家,还是希望你能住在宫里,却又怕于你的名誉有损,也怕雷家不愿意!” 雷浅的神色突然变得落寞了下来,微微低着头轻声说:“我、我想要给媛儿诵经一年,暂时出家也好、代发修行也罢,都算是全了我们俩从小到大的情谊。” 阮君宁的表情也悲伤了起来,胸口的起伏一下比一下沉重,到后来再也压不住喉头的痒意,剧烈的咳了起来。他身旁随侍的内侍听见动静,从外间探头往里看,发现阮君宁越咳越厉害,顿时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冲进来一手拿着帕子接到阮君宁的唇边,一手绕到他的背后轻柔的顺着气。x 阮君宁咳了一阵,才勉强止住,不耐的伸手接过帕子,随意的在唇上一抹,雷浅站在他身边,清楚的看到帕子上有淡淡的血丝,等他缓过来后才稍显欣慰的说:“看来这曹太医的医术还算不错,陛下的身体已然好了不少了!” 阮君宁深吸了几口气,压下胸口的钝痛,颓然的摇了摇头:“再好的医术也只能医得了病,却补不上朕心中的空洞!” 雷浅的表情似悲似喜:“媛儿她那样爱你,而你也这样爱她,这样的结局未尝不好,你心中会永远记得她最美、最好的年华,不会像我一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爱情变得污秽、面目全非!” 阮君宁微微眯起双眼,认真的享受着听到王媛的名字时,心头的刺痛,他如今连这份刺痛都格外珍惜:“男人与女人是不同的,女人要的爱情,热烈而纯粹,绵长而专注,可男人不同,他们......心里不只有爱情,还藏着太多的东西、背负着太多的使命和压力,还有自负,自负的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到头来才发现,丢失的恰恰是最珍贵的那个人!” 雷浅的眼眶有些湿润,直直的看着阮君宁的双眼:“陛下觉得,于鲁庭芝来说,我是最珍贵的?” 阮君宁温和的笑着:“是啊,朕知道,你于他来说才是最珍贵的!” 章节目录 第335章 第三百三十五章 雷浅眼中蓄谋已久的泪水终于还是滑了下来,她微微的摇着头:“我不信!” 阮君宁:“看啊,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媛儿心中大约也是这样想朕的,她不相信我的真心,只看到了那些欺骗和伤害!” 雷浅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牵扯出一些笑意:“我们两人真是奇怪,之前明明没有太多交集,如今却因为成了能够大大方方揭对方伤疤的人,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知己。” 阮君宁点点头:“是啊,也是难得!话说回来,你不如就在宫里头修行吧,我让他们就在朝华宫给你布置一处小佛堂,供你诵经。” 雷浅的表情也郑重了起来:“谢陛下!”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了。阮君宁因为亲自为王媛守丧的行为,给大家留下了深情帝王的印象;雷浅因为自请为皇后诵经超度一年的义举,也赢得了贤良的名声;王逸辞去宰相之位,看似是王氏的一大损失,可是作为后族,身上还有承恩公的爵位,再加上深情帝王阮君宁的厚待,王氏一族实际上得到的好处其实一点都不少;至于雷家......能在京城站住脚的家族,基本上没有傻子,大家从雷浅常驻皇宫这一点上,就看出了一些端倪,雷家的声势也跟着水涨船高了,只是很少再有人提起王氏嫡女这几个字了。x 整个京城似乎都恢复了平静,可是城外的慈恩寺却不那么平静,特别是王媛曾经住过的那间崖上阁楼,每天都有几个小沙弥端着瓶瓶罐罐进进出出。 弘源主持完寺中的早课后,就来到这里,脚步轻缓的走上二楼,透过轻纱床帐望一望里头沉睡的少女,然后轻声的问床边的女子:“夫人,王小姐今日可否转醒?” 曾经的戴后,如今已经用回了闺名的戴馨宁起身温婉的对他一礼,平静的说:“清晨时醒了一会,勉强喝了些粥,吃了药,然后就又睡过去了。” 弘源点点头:“她那日伤的太重,又在水中受寒呛水,虽则休养了半月有余,身体还是虚弱的。” 戴馨宁点点头:“是,我听君浩讲,媛儿幼时曾受过重伤,恢复的慢一些怕也在情理之中,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大师,冒险收留我们,还亲自为媛儿医治。” 弘源摇了摇头:“夫人不必如此,贫僧与王小姐也算是旧识,且身为出家人,救人济世乃是本分,算不得麻烦。” 戴馨宁再行一礼:“大师慈悲为怀!” 弘源还了礼,优雅的转身、下楼,迎面遇上在楼梯下等待的青年男子。两人互相致礼,一前一后走进楼梯后的花厅内,对坐在矮几两端。 弘源率先开了口:“亲王想问什么?” 阮君浩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早已不是什么亲王了,大师又何必再用这个称呼挖苦我?” 弘源轻叹一声:“据贫僧所知,废除您亲王位的旨意还未来得及祭宗庙,其实.......还算不得数。” 阮君浩:“大师其实是想试探我,看我是否还对皇位有执着,还想再争一争?” 弘源平静的看着他,不置可否。 阮君浩的表情却格外的认真:“大师可是在担心,担心若我还想再争皇位、搅动风云,会牵累媛儿、牵连王氏一族?”(_ 弘源:“不瞒施主,贫僧确实有此担忧,毕竟......王小姐此次为了救你们母子二人,险些丢了性命,贫僧虽不清楚她究竟欠了二位怎样的恩情,可这豁出性命的报答,也应该已经还清了。况且......若有人知道二位尚在人世,那么受牵连的怕就不只是王氏了,参与此事的雷氏、鲁氏,包括霍思宏将军和那个北疆来的傻小子,怕是都难活命。” 阮君浩低头苦笑:“大师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而且她、她从来都不欠我的,她那么聪慧,心思又□□练达,原本会有安逸、顺遂的人生!是我,是因为我对她的执念,一手将她拽入皇权之争这潭浑水,让她左右为难、无法挣脱,到最后,她还抛却自己的锦绣前程,拼着性命救出我和我母亲......只有我欠她的,她怎么可能会欠我的?我......又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再让她、和她的家人陷入旋涡!” 弘源点点头,似乎是放心了,却又带着一点不确定:“王小姐......她的性子并不适合皇宫那种地方,她活得太纯粹了,最终只会被皇宫吞噬,还不如.......自由自在的徜徉在山水之间,方是真自在!” 阮君浩敛去苦笑,认真的问:“大师方才可为媛儿把脉了?她如何了?” 弘源:“未曾把脉,不过看面色,性命应该是无碍了,只是还需修养一段时日。” 阮君浩:“那、那她的身体是否能够经受得住车马颠簸?” 弘源微微皱眉:“施主是想要带着王小姐离开?” 阮君浩点点头:“是,自那日我们从宫中逃出,已经叨扰大师半个月了,若是......宫中之人稍有疑心,最先想到的,怕就是这慈恩寺了。”x :/ 弘源:“施主的担忧不无道理,可是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所以贫僧这慈恩寺短时间内却是没什么危险的,且贫僧听说霍将军和鲁小将军早就将后续的事宜安排妥当,宫中之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起疑,再者,王小姐的身体目前确实不适宜挪动,几位还是安心的在这里暂避吧!” 阮君浩无奈的点头应下:“多谢大师!” 弘源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叮嘱:“为防寺中人多眼杂,泄露了几位的行踪,施主切记,这院中的一应供应都是由固福每日早晚送来,其余时间院门会上锁,任何人敲门、询问都不要应声,你们也不要外出,需要什么就让固福告诉贫僧!” 阮君浩郑重的答应:“大师放心,我等必会小心!” 弘源这才放心的点点头,转身出了小楼,离开院子。 阮君浩目送他关门落锁,才转身上了二楼。戴氏看他上来了,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留阮君浩一人坐在床边看着王媛虚弱的睡颜发呆,许久之后才伸出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口中嗫嚅道:“我从小就以为你是最聪明的姑娘,却没想到你其实这样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