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子爱看脸》 章节目录 第1章 此子有病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离谱。 九重天上有三位帝君。 天帝,仁帝,冥帝。 天帝自然是管神仙了。 仁帝嘛,管凡人呗。 至于冥帝,他的事务比较杂,妖魔鬼怪都归他管。 三位帝君就这么各司其职五百年,相安无事,和谐太平。 突然有一天,具体哪一天,不详。 三人爆发了一场大乱斗,山河倒转,日月无光。 这场乱斗持续了三天三夜,最后以天帝取胜而剧终。 仁帝被除了仙籍,堕入下修界,行踪不详。 冥帝受了重创,具体有多重,不详,又去了何方,不详。 …… 这啥玩意? 郎郁尘合上那本旧的发黄的书,脑仁疼。 就没有一本好看的仙侠小说吗?这可真要命。 自己又没有别的爱好,就爱看仙侠小说,具体来说,就爱仙气飘飘的美男,这独特的爱好让他痛苦不已,却又甘之如饴。 自己本就是一废人,奈何身残志还不坚。 去学校,被同学耻笑。 特别是男同学。 有骂他死瘸子的,有骂他小白脸的,有骂他小白痴的,但他都不在乎,任你污言秽语满天飞,我心自在飘飘然。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老子脸比城墙厚,小钢炮也轰不破。 前不久,他又新增加了一个称号——死变态。 具体情况是什么呢,大概是他白天美男想多了,半夜三更梦游了,跑一男同学床上抱着人家又亲又啃的,还扒人裤子!这事就像一枚炸弹一样,炸翻了整个校园。 于是,他再也没法在学校呆下去了。 那天他老妈去学校接他,可算是丢死人了,所有同学老师都盯着她看,仿佛要把这怪物的老娘看透了,看死了才得劲。 经过一番道歉求放过,终于可以回家了。 临走时,校长意味深长地跟郎郁尘老娘说:你儿子有病,得治! 郎郁尘老娘心里暗骂:你儿子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出了校门口,一大群学姐学妹追出来瞧他,他这下出名了,热度挡都挡不住,还有些不知羞的过来与他拥抱告别。 这还不是因为那张好看的脸,即便是个瘸子,即便是个变态,却依旧能招蜂引蝶。 郎郁尘长了一张极美的脸,精致绝伦的下巴,灵秀挺拔的鼻,淡薄温润的唇,最魅惑的就是那双跟梁朝伟同款的眼了,深邃,深情,天生自带忧郁气质,安静的郎郁尘纯真似玉,清秀脱俗,这张跟自己性格完全不匹配的脸,就连郎郁尘自己都骂着他那不知名的老子必定是个妖艳贱货。 纵然恋慕者再多,自己也不曾心动,果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 谁让老子是个断袖。 一想起这个事,郎郁尘心里就躁的慌。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正式辍学了,他的学业生涯止于十七岁。 回到家的日子更是煎熬,每天除了翻看那几本修仙小说,简直就是百无聊赖,生无可恋。 最可怕的就是每天都要面对着他老妈那张‘你欠我钱怎么还不还’的臭脸,还有那永远也不停歇的刀子嘴。 早上起来,叨叨叨,还不起床?你这辈子完了!什么玩意儿!赶紧给老娘滚起来吃饭! 中午回家,叨叨叨,这里又弄脏了!那里又弄乱了!你今天又没吃药?! 晚上睡觉,叨叨叨,你又不洗澡?你又不吃饭?你又乱扔垃圾!你又没出门?! 最近几天好像消停了。 因为她迷上了一部电视剧——《某令》。 感谢该剧解救了自己。 这剧带着迷死人不偿命的魔力,令这个人到中年的妇女又爆发了人生的第二春,每天下班饭也不做了,卫生也不搞了,话也不多了,就盯着电视看,还莫名其妙露出姨母笑。 郎郁尘好奇地瞟了几眼,他那双眸子也亮了,这主角真他妈的帅,他也顾不得体面,大大方方地跟他老妈挤在一块看,看累了,双腿搭茶几上,一副臭流氓的姿态。 他老妈也不客气,追剧姿势怎么舒服怎么来,一双脚丫子也搭茶几上,嘴里还磕着瓜子,一地瓜皮纸屑,谁也不打扫,一副看谁捱的过谁的态度,反正眼里只有帅哥和美男。 果然是亲生的,爱好脾性都如此相同。 看剧魔怔的郎郁尘老妈也有清醒的时候,每当她关电视之时,便是她哀怨的开始。x 有时候郎郁尘自己都觉得,大概他老妈上辈子杀人放火了,而且杀的还是他,烧的估计也是他家房子,所以,这个自己是来向她讨债了。 自己是如何阴魂不散的呢? 他老妈没少在他面前叨叨过这些事。听的多了,他也一清二楚了。 也就是十八年前啊,因一次失恋啊,她喝多了啊,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啊,把她玷污了啊,于是便有了自己这个冤孽。 在他被种在老妈肚子里不久的时候,他老妈就去医院要拿掉他,奈何医生一脸严肃地说:“年轻人,不要太放纵,想好了,这个打了就再也没了!” 这么一说,他还得感谢这位医生给了自己生命,话说,自己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德行,到底活着是喜还是悲呢? 真是太感谢那位医生给了自己生命,感谢他八辈祖宗。 这话听着好像奇怪的狠,以怨报德,不知好歹。 接着自己这个来要债的小祖宗便出世了,可能要债要的急切,才七个多月就跑出来了,于是又在医院住了两个月,整的她老妈倾家荡产,连爹妈都不认她了…… 因为自己出来的太急切,心脏发育不全,一言不合就晕厥给你看。不能打,不能骂,小的时候他老妈就把他当佛一样供着养着。 身体不好倒也罢了,左脚还是个残疾——没有脚掌。 左脚下边空荡荡,轻飘飘。 每天上学放学路上总有一群小朋友在他背后拍手喊:“郎瘸子,郎瘸子……”继而爆发出一阵阵嘲笑。 一开始吧,自己经常被气的怒急攻心,时间长了,倒也听的挺顺耳。 唯一让他听不得的就是别人喊他是没人要的野种,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叫自己野种,他绝对以命相搏。 自己也不争气,反正从小学习成绩就是垫底的,身体不好都算了,还喜欢打架斗狠。 于是三天两头啊,他老妈就被请进学校。 你儿子又晕厥了。 你儿子又打人了。 你儿子又被打了。 无非就是这三件事,来来回回。 某天深夜,隔壁传来“嘤嘤嘤”地哭泣声,他也不知他老妈突然抽了什么风,又开始黯然销魂了。 那一刻他倏地良心发现了,竟然开始思考起了人生。 他老妈本是一个还算貌美的女人,因为拖着他这个累赘,已到不惑之年,却依然是个未婚的斗战圣佛,而自己呢,大概就是那一瘫扶不上墙的淤泥。 自己剩下的时间应该不多了,说不好哪天就扇着小翅膀上了天堂,可这个孤独的女人该怎么办呢。 虽然她对自己满心满眼的都是嫌弃,但她是爱自己的,虽然爱的方式有些刻薄。 倘若我能长生不死那多好?(_ 想要长生不死吗? 来修仙啊。 一个鬼使神差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蛊惑着他。 他再一次把那本被他丢进垃圾桶里的仙侠小说捡起来,这本小说也不知打哪来,反正很久了,每次看个开头就被他丢进垃圾桶里,不久又被他拾起来,也真是邪门。 他拍了拍封面,上边还有他吐的口水,也真是够惨的,比自己还惨。 实在是枯燥的狠,他终于决定好好看一看这本邪门的小说。 首先这个小说名字就很邪门,他拿起无数次,竟然从来没注意到它的书名,那几个潦草的书名也真是让人提不起兴趣去研究,大概鬼画符也不过如此了。 他瞪着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仔细辨认了半天,可算瞧真切了——《我爱第一美男》。 这书名可真是瞎了他那双24K氪金狗眼! 虽然他认为此名过于沙雕,但看在美男的份上,却怎么看怎么顺眼。 真是深知我心,深得我意,嗬嗬。 这作者的名字就更加搞笑了——豆泥丸。 土豆,泥巴,大肉丸? 幼稚! 等等,最后一个字怎么被自己解读的那么恶意满满呢?x :/ 呸,臭不要脸,下贱胚子,死变态…… 郎郁尘在心里骂了自己无数遍后,带着对美男的妄想,终于厚颜无耻地翻开第一页。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离谱。 …… 这段真熟悉,看了百八十遍了吧!这第一页真是看一遍被自己嫌弃一遍,然后又贱兮兮地再看一遍!看的做梦都能背出来了。 自己肯定是撞了邪。 能不能换一页? 于是他不耐烦地往后翻。 论三界第一美男是谁? 当然是冥帝暮漓啦。 他有多美呢? 完美脸型,俊美五官,白皙肌肤,桃色唇瓣,双瞳剪水,温润如玉,玉树临风。 颜如宋玉,貌比潘安,一点也不为过。 所到之处,百花齐羞,日月黯淡。 郎郁尘不由暗骂,这写的真够抽象的,老子还得自己脑补。 于是又认认真真读一遍。 最后只记住了四个字:桃色唇瓣。 一股热潮从心底腾起,涨到脖子根,又窜到脸颊,像一只煮熟的大虾,倏地一下全红透了! 空气好像越来越沉闷。 心脏越跳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郎郁尘抖着手在枕头下摸出了一瓶药,打开盖子,倒出一把就往嘴里塞。 没有水,干吞…… 突然嗓子眼一堵,那药卡住了! 心脏一沉,浑身一冷,两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自己大概是要死了吧…… 章节目录 第2章 穿越遇见 天空本是万里无云,忽然狂风肆掠,卷起一地黄尘,浮云渐聚,幽暗昏沉,一阵炸雷般的响声,震得大地都抖了三抖,随即一道闪电掠过,锯齿形的电光,似乎把头顶上的苍穹劈开了一道口子。 一团不明物体掉落。 “快看,那是什么?” “是天神下凡了吗?” “又有哪位神仙落凡尘啦?” …… 自以为快死了的郎郁尘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醒了过来。 他打开眼帘的第一幕便吓得他七魂丢了六魄,一个矮胖矮胖满脸肥油的中年男子一手端着面盆,凑到跟前,笑的面目可憎,吓得他不由自主退后再退。 这大叔,您长得可真是令人望而生畏,我真的暗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你!就您这肆无忌惮的长相,吓死老子了…… 郎郁尘赶紧垂下头,这脸多看一眼都令人想自剜双目,眼不见为净,求放过。 一阵凉风拂面,郎郁尘一个哆嗦,在他垂头的一瞬间,一股热血冲破脑门。 我靠,我的衣服呢?! 浑身上下就只剩一条白色小短裤和一件背心。 难不成是自己在床上直接飞过来的?郎郁尘郁结,一脸憋尿的表情。 也不知哪个缺德的还朝他身上泼了脏水,连小短裤都湿透了,风一吹,屁屁还凉。 还能有谁,还不是那个肥头猪耳的猥琐大叔!他手里的面盆此刻还滴着水,大叔叔,你好皮!你这么皮,你奶奶知道吗? 郎郁尘心里暗骂:我去你大爷!你奶奶个叉…… 不对,话说这是哪里? 郎郁尘微微侧目,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周围,这一扫不得了,我在横店拍戏吗? 周围都不是现代人。 是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太好看,所以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被老妈架到横店拍戏了? 可我演的啥角色呢?死尸?不对,我的衣服呢?我也没戴头套啊。 喂,你是不是傻!这是不可能的,做甚么春秋大梦!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骂骂囔囔,像一群讨厌的臭苍蝇似的嗡嗡嗡,真是十分地讨嫌。 “这是哪里崩出来的臭流氓?光天化日,衣不蔽体!臭不要脸!” “这人莫不是个傻子?被家里人丢弃了?” “怪可怜的,长得挺好看的,可惜是个瘸子……” “你瞅瞅,他的样子好奇怪,他的头发怎么那么短,他的那个裤子怎么那么短?” “他莫不是哪个山头的山岭鬼怪,修为不够,毛没长全罢!” “果然没有冥帝,这世道都乱了!” …… 等等!冥帝!三界第一美男! 哇!自己果然是穿越了。 看过一些穿越小说,别人不是穿越成了王侯将相,就是江湖豪侠,再不济穿越成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也成啊。 还从未有人穿越成他这副模样的? 哇,不是吧?你让我穿越,衣服都舍不得送一件?x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自己这这副衣不蔽体的鬼模样,被冥帝瞧见了,那…… 虽然自己的脸厚比城墙,但也不能在美男面前失了脸面!不能! 想到这里,他赶紧双手抱,胸,又瞟到周围的人朝他下边指指点点。 于是,他又放下双手捂住下边,上边又兜不住了。 算了,何弃疗!干脆不捂了,爱谁看谁看,谁怕谁!君子坦荡荡。 想自己在9102年,整条小巷子,一到夏季,男人们下至三岁孩童,上至百岁老头儿,谁不是一条小短裤一件小背心的,光着膀子的都不少,大惊小怪,嘁! 不行,我得赶紧起来离开这个鬼地方!心里这么想着,可现实却是残忍的!他没拐杖!一条腿如何蹦哒?我的个神,要不要对自己这么残忍?x 电脑端:/ 郎郁尘感觉围观群众灼灼的目光仿佛要把自己烧成灰烬似的,虽然自己脸皮厚,也经不得这么被围观,一个个把自己当猴看呢!也没个人帮自己一把。 哎,果然这个世界对自己真的不太友善!x :/ 天妒红颜,他们都在嫉妒我的美。 郎郁尘垂下眼珠子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只人字拖,还好,没光着脚底板。 他双手撑地,踉踉蹡蹡地站了起来,再小心翼翼地尝试朝前走几步,却是一脚踏空,摔了个大马趴…… 他不死心,又站起来,然后…… 重复了三四个来回,周围的人议论声慢慢小了很多,一个个面色凝重。 无助,弱小,可怜。 一首凉凉送给自己,再拿一把二胡和一个破碗就能在这大街上C位出道了,瞧瞧这人气,真是气人。 郎郁尘觉得,眼下的自己不仅像只猴,还是困难户家的残废猴,悲催到家了。 忽然就有人来扶贫了,有一根拐棍递了过来,郎郁尘接过拐棍,抬眼看了看,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男孩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仿佛要把他望穿似的。 这小孩还挺好看的,粉雕玉琢的,一双眸子清澈纯净,扑闪扑闪的。 郎郁尘痞痞一笑,撑着剐破皮的双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那男孩见状,便伸出一只藕白色的小手扶着他,郎郁尘心头一热,差点就老泪众横…… 人群渐渐散开,让出一条道。 他拄着拐棍“哒哒”地走在大街上,还真不习惯,在那个世界,自己上的假肢,极少使用拐杖,陡然一下还真的难受。 或许走的过于吃力,不一会他便厚颜无耻地将自身的力量几乎都傍在这个来历不明的男孩身上。 两人也不说话,郎郁尘从来没这么安静过,他倒不是故作矜持,而是他笃定这个小孩八成是没睡醒,自己这副模样在这么一个善良漂亮的小孩面前,一开口都是罪过,万一这小孩跑啰。 这想法很神奇,他还真就这么信了自己的邪。 这男孩也很诡异,搀着郎郁尘,不发一言,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 两人就这么一摇三晃地走在大街上,所有大姑娘小媳妇都掩着面,一边闪躲,一边娇嗔道:“哎呀,浪荡子……”也时不时传来一声声尖叫,伴随着零零散散地谩骂。 我果然是女人杀手,习以为常,习以为常。 这么想着心里还挺美,嘿嘿…… 日渐西落,夕阳在彩霞中滚动,金光闪闪,郎郁尘喉头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人饿极了,他看什么都像吃的。 比如远在天边的夕阳,它在郎郁尘眼里不过是一张金灿灿的大饼,咬一口,满嘴香脆…… 来往行人的脸也变成了一张张金灿灿的油饼…… 也不知是谁的肚子“咕”地一声响。 “喂,你的肚子抗议了?”郎郁尘睨了一眼腋下的男孩。 男孩呆滞地凝视着郎郁尘,沉默。 大眼瞪大眼。 跟我比眼大? 那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瞪眼神功,我瞪…… 郎郁尘叹了一口气,哎,算了,这孩子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傻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一个残废,再拖个傻子。 苍天呀,大地呀,造孽哟。 我想妈妈。 郎郁尘心头一阵悲凉,鼻子有些酸,脚有点不听使唤,肚子有点空,人生有点迷茫——难不成我郎郁尘要饿死在这个世界? “混沌咧,面条咧!”一个听起来有些傻憨傻憨的声音传来。 在街头一个僻静的角落,一胖高个肩膀上搭着条看不出颜色的帕子,正在摊位前捞着混沌,热气腾腾,香气喷喷。 这香味勾的简直要了郎郁尘的命。 他拖着男孩蹭到摊前,措辞良久,磕磕巴巴道:“馄饨多少……钱?” 这话问的十分地心虚,虽然自己脸皮厚,但是这种吃霸王餐的行为他颇为不齿,大约他这一辈子也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沦落到这个地步吧。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呐。 况且他从不觉得自己像个英雄。 “便宜,五个铜壳儿。”高大个乐呵呵地看着他,朗声道。 五个铜壳是什么货币?这新鲜,头一遭听说,估计是五个铜钱吧。 “那面条呢?” “也是五个铜壳,公子,你怎么这副模样?”高大个将馄饨端给旁边的客人,这才注意到郎郁尘那奇怪的打扮,不禁好奇问道。 郎郁尘心道,这傻大个是不是看穿自己没钱?况且自己这模样,怎么看都像个臭要饭的,还是个变,态的臭要饭,他扭头看了看男孩。 嗬,这小孩一身倒是富贵的很,锦衣华服的,若非自己还有点良知,真想扒了他这一身衣服拿去当钱使。 “老板,我虽然没钱,但是我家少爷他有钱!你瞧瞧。”郎郁尘一脸诚实又恭敬地看了看男孩。 “公子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那,公子要面条还是馄饨?”高大个手脚麻利地捞起一把面条和一勺馄饨,又拿出几个大碗,切了些葱花装入碗中。 原来这傻大个没有怀疑,郎郁尘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这傻大个,怎么看都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不由地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地笑容。 “一大碗面条。”郎郁尘挪到桌边,施施然坐下,一双滴溜溜的眸子盯着那热气氤氲缭绕的锅。 男孩挨着他缓缓坐下,脊背挺直,面无表情。 嗨,傻孩子。 片刻,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面条便上了桌,郎郁尘深深吸了一口气,香。 但他还是残忍地放下筷子,因为……没钱。 “老板,我突然想起我不吃葱花,我过敏,吃葱花起疹子,要不你给我换一碗馄饨。” 这昧良心的话,说的郎郁尘自己都心痛难忍!自己可是最爱放葱花的。 但是,没钱…… “好咧!”高大个不疑有他,依旧乐呵呵地给他换了一碗馄饨,刚好隔壁桌来了一位大爷要了一碗面条,大爷也不挑刺,倒也不浪费,郎郁尘内心的负罪感减少了一分。 “你吃吗?” 郎郁尘到底还有些良知尚存,想到这个男孩辛辛苦苦撑着自己走了那么久……他干咳了两声,推了推呆滞的男孩。 男孩喉咙里发出叽里咕噜地响声,小脸通红,半晌终于憋出了两个字:“你……吃……” “你会说话?”郎郁尘有些惊喜,盯着男孩瞧了又瞧。 男孩木讷地摇摇头,又恢复成了哑巴。 郎郁尘叹了口气,饥饿容不得他想太多,先吃为敬。 郎郁尘一阵风卷云残,一碗馄饨瞬间见了底,连碗底都舔的个干干净净,大约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节省过。 郎郁尘摸摸肚皮,懒懒地打了个饱嗝,味道不错,其实还可以再来三碗的…… “走吧。”郎郁尘站起身,拿起拐棍,拖着男孩便要走。 “公子,五个铜壳儿。”高大个抹了抹满是油污的手,依旧笑呵呵地冲郎郁尘道。 “老板,我不用给钱的。”郎郁尘心下一横,面皮一拉,强装镇定道。 “这是什么原因?”高大个搔了搔头,满脸疑惑。 “你看啊,我要了一碗面条,我没吃,对不对,然后我拿面条跟你换了一碗馄饨对不对,那我干嘛给钱。” 高大个迟疑了一会儿,道:“可你面条没给钱。” “我没吃面条干嘛给钱?” “可你馄饨也没给钱啊!” “馄饨不是面条换的吗?” “那我的面条呢?” “你瞧,你的面条不正在那位大爷桌上吗?等会他给你钱,是不是一样?” 郎郁尘差点就没崩住大笑,心下却是百转千回。 郎郁尘,你欺负老实人,你好无耻哟。 臭不要脸的…… 等我有钱了,我十倍奉还,我发誓。 郎郁尘在心里将自己谴责了一番,又心安理得地耍起了无赖。 良久,高大个好像恍然大悟起来,接下来说出了郎郁尘心中想的那三个字:“没毛病!” 完美! 突然一道光影闪过,清风拂面。 也不知从哪飞来一绝色男子,一袭白色的素袍飘逸灵动,虽无任何装饰,却不染世俗和尘埃。三千墨发只用白色的发带扎起,冠上一根白玉发簪,一张俊美清傲的脸,显得既禁欲又撩人。 翩翩公子世无双呐。 这种惊世骇俗般的飘然仙姿令郎郁尘眼前一亮,这不就是自己理想中的美男形象吗?简直美的令人窒息。 郎郁尘看的挪不开眼,却见那白衣公子从袖间摸出五个蚕豆般大小的铜壳儿,轻轻置于高大个手心,温声道:“明明卖了两碗,为何被坑掉了一碗的钱,下次切勿再上当了。” 我去,我真是被逼到穷途末路了哇,这位帅哥,人艰不拆呐。 可你长得这般好看,就算拆个台在我眼里都如此地优雅迷人,这要换成别人,我早就骂娘了。 郎郁尘扼腕悲壮叹息,谁让我是一个颜值狗哇。 “谢谢公子好意,可他说的挺有道理,我觉着他没坑我。”高大个满头雾水,又欲将钱退还给白衣公子。 岂料那白衣公子却已乘剑离去,仙气飘飘,清雅绝俗。 “喂!别走啊!” 郎郁尘拼命挥着手,恨不能自己长一双翅膀,跟随他去。 别走啊,我看你长得好看,我想跟你做个……朋友…… “我还想跟你看星星,看月亮,陪你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郎郁尘兀自喃喃道。 喂!你听到没有? 郎郁尘心里呐喊着。 章节目录 第3章 夺命妖怪 高大个依旧笑呵呵地看了看郎郁尘,心领神会般道:“公子,你若仰慕这白衣公子,便去万秋山吧,万秋山上有个逍遥派,据说这逍遥派明日收弟子,仅此一天,公子来的巧,刚好能赶上。” 这万秋山上相传有位老道人,已有五百岁高龄,却依旧未能飞道成仙,有人说他仙风道骨,长生不老,有人说他已风烛残年,老态龙钟,可也没有几人亲眼瞧见,就算有人瞧见,怕也是入了轮回,投胎转世去了。 不过大家都知道他有一嫡传弟子,却不知姓甚名谁,这名弟子与他差不多岁数,却依旧青春永驻,俊美脱俗。 当然这些都是从百姓嘴里传出来的,至于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却无人知晓。 这万秋山上除了几个打杂的仆人,一共就师徒二人,名曰逍遥派,一百年才收一次弟子。 郎郁尘一听高大个说的这消息,感激地五体投地,这傻大个真是深知我心。 “那万秋山怎么去?”郎郁尘强压住自己内心的小狂喜,故作淡定道。 “沿这道一直走,后边的路我也不知道了,待明日公子跟随人群走便是了,人多的很呢!公子赶早,别的我也不清楚。” 最后一个客人结账走了,高大个总算闲了下来,他细细端详了郎郁尘一番,若有所思。x 一阵寒风瑟瑟,从头顶凉到脚底,又从脚底凉到心底。 郎郁尘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喷嚏,他下意识地搂紧了男孩。 男孩突然挣开郎郁尘的怀抱,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披在郎郁尘身上,随即又重新搂住他。 这怎么成?自己再冷也不能冻着小孩啊!郎郁尘欲将袍子拿掉,可那男孩却死死按住他的手,那一刻,郎郁尘鼻头有些酸,说不清是感动还是心酸。 “公子,这是我的长袍,平日里要干活,也不曾穿,这双布鞋有些破旧,公子若不嫌弃便拿着吧。”高大个有些于心不忍,他从箩里抖出一件灰色长袍,又提着布鞋,一并交与郎郁尘,满是热情。 郎郁尘心头一热,差点就想扑过去抱住这傻大个狠狠亲一口,已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到底是忍住了。 成何体统,这不是9012,端庄儒雅,注意形象。 郎郁尘赶紧将袍子给男孩穿好,自己换了高大个的衣袍,虽然尺寸有些大,但依旧显得素雅干净,大方得体,加上皮肤透亮白皙,俨然一副白面书生模样,瞧的高大个连连赞叹。 但这形象随着郎郁尘一动作,瞬间陨灭。 “多谢了,大兄弟,等我发达了,再回来找你好好搓一顿!”一边说着,一边贱兮兮地伸出一只咸猪蹄子狠狠捏了捏高大个肉乎乎的胖脸,一脸的轻佻模样,活像个臭流氓,还是不忌口的臭流氓。 高大个脸红了大半边,不知是被郎郁尘捏的,还是被羞的。 郎郁尘见状忙收住那猥琐的笑,一脸正色地朝高大个有模有样地作了一辑,便搭着男孩晃晃悠悠朝万秋山方向走去。x 电脑端:/ 不知不觉两人已走到荒郊野外,朗月高挂,时不时传来野兽阵阵嘶吼声。 月圆之夜…… 郎郁尘想起一些关于月圆之夜的恐怖故事。 比如什么妖怪嗜血都在月圆之夜。 走火入魔发作也是在月圆之夜。 恶魔鬼怪也是在月圆之夜出动…… 想着想着,脊背一阵酥麻发凉,男孩却一脸淡漠,郎郁尘不由地心生疑虑,这孩子到底是谁? “喂,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郎郁尘明知道他不怎么会说话,可能还是个傻子,依旧没能忍住问道,多半还是因为心里害怕,找个话头壮壮胆。 男孩摇摇头,眸间似有星辉,璀璨无比。 郎郁尘心头一震,这小孩真好看。 这么可爱又好看的男孩子怎么会是个不太会说话的?还是个傻子?也没人管,还真是怪可怜的。 “那我给你取个名好不好?”郎郁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声音柔的能掐出水来,满心满眼都是怜爱之情。 男孩转头怔怔看了看他,竟然带了些许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这下郎郁尘犯难了,他一时半会还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名字,大名不能取,毕竟他终归是有父母的,万一哪天他被寻回去了,依旧得跟父母姓。 叫什么好呢? 郎郁尘望了望天边的圆月,老妈的笑脸悠悠浮现,竟然有些想那个一天到晚唠唠叨叨的女人了。 “那你就叫小宝吧!小时候我妈……我娘说,名字取的糙好养活,可我也不能叫你二狗子之类的,你长得这么好看。”郎郁尘朝男孩挤了挤眼,问道:“你看怎么样?” 男孩想都没想,用力地点了点头。 看来他是听懂了,也同意了。 “小宝!”郎郁尘试着叫了一声,顿觉神清气爽,仿佛自己瞬间长了一个辈分,自豪满足的很。 他也就随口叫了一声,不曾想男孩却连忙点头应了。 这真有趣。 “小宝!” “小宝!” …… 郎郁尘一连叫了好几声,仿佛找到了新的乐趣,男孩忙不迭地点头应着。 良久,郎郁尘终于停止了叫唤,不再逗他了,有点累。 苍茫天地间,自己一个凭空出现的人,人生地不熟,非亲又非故…… 郎郁尘眉心一蹙,神色有些凄然,简直就是一念沧桑。 “小宝。”郎郁尘轻唤了一声。 对方却没有一丝半点回应,郎郁尘心头一凛,慌忙低头瞧了一眼小宝,莹白朗月下,却见的他一脸苍白,明明一身冰凉,额角却沁满了细汗,身躯还微微颤抖着,窄瘦的肩背瑟缩着,郎郁尘感觉他随时要倒地身亡的错觉。 这可真是令人头大!郎郁尘郁闷地想自闭。 喂,你可别有事啊……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有个破庙或者有个仗剑天涯的大侠出现吗? 郎郁尘一只手捞起小宝,另一只手拄着拐棍,也不知从哪生来的一股力量,竟然足下生风。 回大街找人是不可能了,走的太远,自己这腿脚…… 可这荒郊野岭的。 正如郎郁尘所想,到真有一座破庙立于这荒郊野岭,还挺近。 郎郁尘犹如在沙漠里寻到了水源一般狂喜,他抱着小宝一瘸一拐地大步走向破庙。 这庙不大,一如预料之中那般破烂。 一张缺了一腿的贡桌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手一碰,灰尘簌簌往下落。 地上连根稻草也没有。 一座残败的弥勒佛佛像半倾斜倒在庙中央,两只含笑的眼珠子也不知被哪个缺心眼的给抠了去,露出两个黑漆漆的空洞,甚是骇人。 这破庙当真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庙徒四壁。 只需要一瞬,便能将室内瞧的个深深切切。 郎郁尘腿脚不便,又抱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更加承受不住,现下只想好好寻个地坐下来。 他摸了摸小宝如霜似雪一般寒冷的额头,寺庙外还平地里刮起了一阵阴风,撩动着破窗外的树枝,搅碎一地月光,影影绰绰,宛如鬼魅起舞…… 郎郁尘下意识往里间挪了挪,猛然瞧见地上有一褪了色的佛像袈裟,他略显吃力地弯下腰拾起来,用了抖了抖上边的灰尘,扬起的灰尘刺激的郎郁尘一阵喷嚏。 郎郁尘小心翼翼地将袈裟铺在地上,轻轻地扶着小宝躺下,又恐地面潮湿寒凉,便将小宝整个抱在自己怀里。 这冰凉刺骨的身子冻的郎郁尘心下一个趔趄,汗毛倒竖。 这怕是感冒了,这可怎么办? 也怪自己心急如焚,只想着赶紧去万秋山,想着那位俊美绝俗的白衣公子,这才不知不觉到了这荒郊野外。 哎,色令智昏了。 小宝也不知怎么回事,蜷缩起身子,面容十分痛苦,长长的睫毛上沾了一层水雾,那大概是泪…… 郎郁尘费力地将他托起来,往怀里拢着,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将自己身体的温度分一些给他,他还那么小,不会就此殒命吧? 郎郁尘正暗自悱恻着,忽闻怀里的人嘴里发出一阵阵细微的怪叫声,不像是人语,倒像是野兽般地嘶鸣声。 郎郁尘瞬间觉得有一道阴风刮进了自己的心脏,倏忽之间腾起了一阵恐惧。 莫非小宝是个妖怪? 蛇精?狼妖?狐狸精?又或者是个鬼…… 他这么想着,不由地头皮发麻,踌躇片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低下头看了看他的脸。 这一看,差点没吓尿裤子。 小宝忽然猛地睁开了双眼,血红的眼珠子瞪着他!眉心一点殷红印记闪着刺眼的红光。 若不是心底深处还有那么些定力,郎郁尘差点就将他扔出去了。 这是什么妖怪!!! 从小没爹,心中没底,妈妈呀。 怀中的小宝身体似乎越来越凉,郎郁尘的身体已然冻的僵硬麻木,他倒是想松手了,奈何做不到了。 突然一阵寒光腾起,怀中的人不见了,仿佛凭空消失了般。 狂风骤起,拍打着那摇摇欲坠的窗棂,发出“砰砰”地响声,不消片刻,终于不堪重负,几扇破窗悉数掉落。 佛像上方的灰白帷幔被狂风肆掠的猎猎作响,倾斜的佛像竟被刮倒在地,碎成一堆烂泥…… 夜色更浓了,明明前一刻还是月明星稀,白晃晃一片晶莹,霎那间便昏暗不明了。 就在这昏暗的夜色中,一条巨龙腾空而起,将寺庙的屋顶掀的是七零八落,瓦砾砖块掉了一地。 闪电如同一条带火的赤练蛇一般,游走在天空,照亮了那混沌幽黑的云层,也照亮了残垣断壁的破庙。 这是一条巨大的金龙,威慑异常,金色的龙鳞闪着幽深的寒光,巨大的龙爪朝郎郁尘袭来…… 郎郁尘呼吸一窒,全身血液仿佛在倒流,自己这是要被加入啃得鸡豪华套餐了吗? 自己竟然完美演绎了农夫与蛇的故事?好像也不太贴切,这个时候就不要计较这些细节了。(_ 早知道他就把小宝抛弃了,也不至于命丧在此了,完了,我的小宝要杀我,这真是太让人心寒了,明明前一刻还相依为命,不离不弃的,此时此刻好想来包辣条压压惊。 其实还是肚子饿。 郎郁尘闭上双眼,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自己葬身龙腹,这叫死得其所。 龙的传人死于龙腹,没毛病,什么乱七八糟,总有刁民想害朕,哎嗨。 可等待他的死亡却迟迟没有到来,他睁开双眼,金龙突然呼啸而下,猛然朝自己发出一声声低吼,震耳欲聋,响彻云霄,震的郎郁尘心口一阵巨痛…… 我不但有病,我还没药。 郎郁尘脑子已经停止了运转。 一阵天旋地转,胸中一口气没提上来,眼一黑,歪倒在地。 又晕了! 章节目录 第4章 金面公子 郎郁尘再一次清醒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他微微蹙了蹙眉,金灿灿的阳光刺的他双目酸疼,他有点迷茫,恍如隔世般,动作也有些迟缓,我在哪?我是谁?我还活着?我失忆了吗? 郎郁尘只觉得双眼干涩难忍,便下意识地用力眨了眨眼,两片薄如蝉翼般的东西从眼眶里掉了出来,眼前有些迷蒙,仿佛隔了层薄薄的水雾,郎郁尘心下一凉,这才反应过来,完犊子了,隐形眼镜掉了,脏兮兮的,也没带药水。 郎郁尘是个近视,偏偏又不爱戴眼镜,总觉得眼镜挡住了他那双忧郁深邃的明星眼。 说到郎郁尘近视的成因,就不得不提他那光辉的奋斗史。 勤奋当如郎郁尘,半夜不睡觉躲被窝里看……书,所幸近视不大严重,看近处……额,勉强,看远处……额,撞墙。 郎郁尘满脸哀怨,腿不好,眼也不太好了,这可怎么混。 郎郁尘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好久,头都是昏的,还有点胀痛,浑身疲软,难不成睡太久了的缘故? 有点渴,还有点饿。 他嘴唇阖动了一下,嗓子眼又干又涩,他环顾四周,还真让他瞧到一团明晃晃的身影,那人背向他,着一件华丽丽的金色锦袍,似有花纹,至于什么花纹反正也看不太清楚。 阳光洒在他的肩头,落下一片金芒,显得此人更是贵不可言呐,差点晃花了郎郁尘的迷糊眼,佛说要有光,这人是个佛。 郎郁尘小心地挪过去分寸,朝这金佛弱弱地问道:“兄弟,什么时辰了?” 声若闻呐。 那金佛闻言侧了身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灰,那一头未束的墨发跟缎子似的散了半身,一张金色面具覆了整张脸,只露了双眸子,两个鼻孔和一张薄唇,他冲郎郁尘微微笑道:“未时。” 原本萎靡不振的郎郁尘一听这话,差点就跳起来,未时不是下午了吗?自己这么能睡? 完了完了,赶不上了!! 你们损失的只是修仙的机遇,我损失的可是命呀,哇呜…… “兄弟,你怎么不叫我……完啦!”郎郁尘气的抓耳挠腮,捶胸顿足,神情如丧考妣。 那金面公子未答话,只是徐徐走近,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缓缓递给郎郁尘,轻声道:“饿了吧,吃点。” 郎郁尘原本躁怒的心情被这么一句温柔款款的话瞬间化解的烟消云散,这声……怪好听的,轻轻柔柔的,温温润润的,像一片轻羽在心尖上撩拨着,酥酥麻麻,郎郁尘不由地心头一颤,身上倏地起了鸡皮疙瘩。 这绝对不是人,一句话都这么摄人心魄。 郎郁尘一个愣神,脑海中浮现出昨夜那条巨龙,还有突然消失的小宝。 我的小宝,他被龙吃了!眼前这个家伙莫不是? 郎郁尘对于昨晚之事莫名健忘,他只记得忽然消失的小宝,还有那条在他面前肆意张扬的巨龙,至于前因后果以及细节,他选择性地遗忘。 郎郁尘阴恻恻地打量着此人,身量非常,昂首阔背,倒是玉树临风之姿,只是为何覆个面具? 但凡遮着面的人大概有三。 其一,大奸大恶之徒,见不得光,怕出门被打死,没毛病,有道理。 其二,长得丑,怕吓人。有自知之明,还不算太坏。 其三,难不成是太好看了?太招摇怕被人惦记? 郎郁尘暗自腹诽着,越想越觉得第一条和第二条比较合理,于是不由自主地忽略了第三条。 想着想着,忽然一个悲愤交加,抬手打掉那碗粥,一边往后挪,一边义愤填膺道:“什么仇什么怨,你连一个小孩也不放过!” 那碗热腾腾的粥悉数洒在那金面公子衣襟上,粥溅到他细白的脖颈上,那金面公子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用衣袖抹了抹,脖颈处便留下一片星星点点红斑,料想胸口上那一大碗粥估计烫的也不轻。 这妖怪该恼怒了,算了,连自己一块吃了吧,还能与小宝作伴,反正修不成仙也是死。x :/ 郎郁尘倒也没什么可怕的,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不过死之前还有些遗言不吐不快。 “生而为妖,我劝你善良!” “等你吃了我,可别再伤及无辜了。动手吧,不对,你动口吧,最好一口把我了结了,我不怕死,我……怕疼!”郎郁尘脸一冷,头一扬,倒有几分英雄气概。 那金面公子怔怔地看着他,既不动手,也不说话,眼神里有些哀伤,有些落寞,甚至还有些……痛苦。 这下轮到郎郁尘震惊了,这个妖怪不吃自己,竟然对自己装可怜?怎么瞅着也不像,自己这副模样,莫说一个妖怪了,随便一个凡人也能把自己轻易解决了,装可怜实属多此一举,再说了,自己又不是什么唐僧肉,谁稀罕似的。 “喂,你这是做什么?要吃便吃,装模作样做什么,我见不得这副可怜相,抠心窝子。”郎郁尘朝前挪了挪,鬼使神差般地伸出一只手在那妖怪面具上轻轻抚了抚。 谁知道那金面公子陡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郎郁尘的手,道:“我不是妖怪,我是……” 金面公子喉头攒动,竟是欲言又止。 郎郁尘一个心惊,盯着他细细端详了一番,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面具盖的那么严实,鬼才看得出来! “你到底是谁?我的小宝呢?你把他弄哪去了?啊呀,你是什么鬼啊……”郎郁尘一顿夺命连环问,激动地抓狂哀嚎。 “他很好。”那金面公子凑近了些,抚了抚郎郁尘的发顶,像大人哄小孩般地温情款款。 郎郁尘总觉得这感觉有些似曾相识,怪的很,可又说不上来,自己是个不爱费脑子的人,想问题从来不深入的那种,反正自己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也没什么多计较。 “哎,算了,疼不疼?”郎郁尘一边说着,一边又不忍地撩起袖子替那金面公子将粥细细清理干净。 那金面公子挡住他忙活的手,道:“你看。” 一道金光闪过,两人身上的粥倏地一下不见了,妖怪脖颈上的红块也没了,依旧白皙无暇。 “你会法术?”郎郁尘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这么说,那碗粥是他变出来的?不会是用什么烂树叶之类变出来的吧,还好没吃。 “我怎么舍得再伤你。”言罢,金面公子正欲起身,却见郎郁尘死死拽着自己不松手。 什么叫再伤我?难道我被他伤过? 郎郁尘一头雾水,随即明白了过来,他吃了小宝,可不就是伤了他。 “你要去做什么?”郎郁尘怯生生地问,他满脑子都是那条巨龙张牙舞爪地身影,还有那突然消失的小宝。 他笑道:“我去给你弄吃的。” “你不会用几片烂树叶变给我吃吧?”郎郁尘警惕地问道。 “原来你怕我用什么脏东西变给你吃?”金面公子凑到他跟前,离郎郁尘很近,近的很离谱,鼻尖几乎贴到郎郁尘的鼻尖,郎郁尘心一慌,像躲避洪水猛兽一般往后挪了又挪。 “你别离这么近,你退后些。”郎郁尘说不清自己是因为害怕而紧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莫非自己…… 我的娘哟,郎郁尘,你真是有毛病。 郎郁尘在心里狠狠地谴责自己。 这一激动,一个不留神,撑着身体的胳膊肘一软,后脑勺就这么脆生生地砸下去,竟然没有一丝疼,还有点温暖,郎郁尘扭头一瞧,那金面公子竟如风驰电掣般地垫在自己脑后,自己就这样整个躺在他的怀里,那金面公子正目光灼灼地瞧着自己,好似情郎望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般。 这家伙竟是个色胚,还跟自己一样是个盖! 也难怪,谁让自己长得……天生丽质难自弃。 羞涩。 郎郁尘浑身像被蝎子叮了一般,迅速腾起来,又往后挪了挪,讪笑道:“我可不想吃烂树叶,我又不是虫子。”(_ “不会,你要愿意,饮我血啖我肉也成,绝不让你吃树叶。”金面公子无奈地笑了笑,续道:“你似乎很怕我?” “你太热情了。”郎郁尘轻咳了几声,尴尬地搔了搔头,仿佛做坏事被抓了似的,又有些委屈,明明是他自己的言行不太正常,怎么自个儿心里没点那个啥数呢。 “我并非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 郎郁尘睨了他一眼,满脸迷惑。 金面公子起身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等我,我去给你再弄点吃的。” “我不吃树叶!”郎郁尘朝他喊道。 “不会。” 余音未落,一个精致的银色水壶飞到他手中,那妖怪身形一闪,金芒毕现,人就倏忽不见了。 郎郁尘也不做他想,只顾仰起头将那水壶里的水喝个精光。 这水大致是神仙水,喝完后精气神十足,浑身充满力量。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这货绝对是个妖怪,还有点……毛病。 郎郁尘捡起拐棍,拔腿便一摇一晃地逃了。x 电脑端:/ 大概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不一会他便吃不消了,因为他迷路了。 日头已经不早了,再走不出这荒郊野岭,估计自己将成为野兽们的囊中之物了,思及此处,郎郁尘又有些后悔了,横竖都是死,不如留在那妖怪身边,至少还能吃顿饱饭,现如今,即便没有被野兽叼走也便是个饿死鬼了。 郎郁尘摸了腰间那只银壶,上边刻了几朵红莲,没有色彩,却很精致,郎郁尘指腹轻轻摩挲着,心里却莫名生出一丝安稳,又带着些许悲伤…… 郎郁尘十分沮丧,自己这副模样连只老母鸡也跑不过,还妄想逃,逃什么逃!你逃个球? 一个腿软,郎郁尘跌落在地,却没有再爬起来,反正横竖都是死了,还费那劲干什么玩意,打哪里跌倒,便在哪里躺着吧。 躺着等死。 抬头便是晴天,云朵像棉花一样柔软,像玉一般温润洁白,虽然看着像隔了雾,阳光依旧刺眼,心情像跌落深渊。 郎郁尘心里恨恨道:想我郎郁尘一世英名尽毁啊! 这么想倒有些不要脸。 倘若此时那个白衣公子过来…… 正当郎郁尘胡思乱想的时候,那白衣公子并没有来,他逃避的妖怪倒是来了。 郎郁尘眼里的妖怪冲他温柔一笑,牵着他的手,腾上天空,脚底踩着洁白的云朵,风呼呼地在耳边乍响,灌的耳膜生疼,郎郁尘挣脱他的手,赶紧捂住耳朵,一个身形不稳,便往下跌落,郎郁尘不住惨叫。 电光石火间,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郎郁尘吓得双目紧闭,浑身僵硬,脸色煞白,三魂丢了七魄。 老子恐高哇!这呼啸而来的风吹的他更加胆颤心凉。 那金面公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他右手一挥,一道金灿灿的屏障将二人罩住。 狂风忽地就没了,脚底下如蚂蚁一般的景象也没了,世界瞬间宁静了。 郎郁尘赶紧抽出身来,缩肩躬背,那根拐棍握的死紧,只是这姿势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不过郎郁尘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该姿势令他踏实无比,此姿势进可攻退可守,一言不合就……戳废你二弟。 只是他忽略了一个词——徒劳。 “你为何怕我?因为我会法术吗?”金面公子一脸疑惑,不解地问道。 声音温柔无比,丝毫没有半点责备郎郁尘刚才私逃的事情。 “你到底是不是那条恶龙?我可是亲眼看到它把小宝变没了!”郎郁尘的心剧烈颤动着,仿佛要崩裂开来。 金面公子没有回答,眸色黯了下来。 果然,默认了。 确认过眼神,是不想理的人。 郎郁尘气的背过身不再看此……妖,心中意难平。 “我没有吃他,更不会伤害你。”金面公子近了几分,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他,真诚道:“你信我。” 郎郁尘正饥肠辘辘,也顾不得体面,毫不犹豫地放下防备,扔掉拐棍,十分没出息地将他手中的食物接了过去,心下暗道:我信你个鬼哦,你说的话我连个标点符号也不会信!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该低头时就低头,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我为食物折腰又何妨…… “你若是怕我,等送你到万秋山,我便自行离去。” 不知为何,郎郁尘从这话里听出了淡淡地哀伤,登时心下一软,语气缓和道:“你以后切勿再伤人性命了,血海无涯,回头是岸。” 这话怎么说的自己跟个老秃驴一样。 刚说完郎郁尘就后悔了,狠狠咬了一口纸包里的桂花糕来掩饰自己的懊恼。 金面公子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握着他的一只手,温柔缱绻。 郎郁尘丝毫不察,也没再挣脱这温柔一握,只是背靠着那金色屏障,没心没肺地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心思飘到了万秋山,想着那个绝美无双的白衣公子…… 章节目录 第5章 入万秋山 兴许是饿的狠了,郎郁尘连那细渣都舔干净了,仍是意犹未尽,恨不能把那油纸也啃吃下肚。 “那个……妖……兄……还有多久到呐?”郎郁尘舔了舔唇,迅速切换到市侩讨好模式,伸出一只爪,十分熟稔自然地搭在那金面公子的肩头。 于是这两人的姿势有点那个……暧昧。 那金面公子不知什么神色,只是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里藏着点别的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他凝眸看着郎郁尘那只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还沾着桂花糕碎屑。 这画面感很强,金面公子握着郎郁尘的左手,郎郁尘右手搭着金面公子的肩,两人就这么杵着,朗郁尘后知后觉地发觉两人似乎过于亲密了些,他触电似的抽出左手,又收回右手搔了搔后脑勺,一时间竟然无语。 金面公子面无表情,咳咳,那面具一罩也确实看不出什么表情。x 凉风撩面,郎郁尘一个颤栗,金面公子不知怎地收了屏障,郎郁尘大惊失色,大眼瞳孔骤缩,身形摇晃,差点没掉下去,声音也变了几个调调:“你……你……想干什么……老子就一条腿,站不稳……我……” 不等郎郁尘说完,一个温暖的怀抱将他紧紧拥住,郎郁尘心头一窒,虽然有些不大自在,不过这怀抱好像有些温暖,又好像有些熟悉。 怪舒服的。 郎郁尘厚颜无耻地蹭了蹭,心里不服气地想着:就你会占便宜?好像谁不会似的。 “你很在乎小宝吗?”声音依旧温柔。 “那是当然,小宝又好看又善良。”郎郁尘答的十分认真。 不知为何那双拥着自己的手突然紧了许多,像是要把自己吃了似的!这下郎郁尘可不干了,正欲爆粗口,谁知那金面公子忽地抬起手朝他后颈就是一掌,于是郎郁尘又又又一次悲催地晕了。 再再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日暮,天边霞光万丈,郎郁尘靠在一块巨石旁,抬头一看,上边赫然写着三个金色大字:逍遥派。 这三个字写的可真是逍遥,歪歪扭扭似狗爬,郎郁尘差点没认出来,还别说这字跟自己有的一比,不分伯仲——都是没眼看的。 咳咳,这真是逍遥派? 郎郁尘真是长见识了,简直不敢相信,郎郁尘心里一阵哀嚎,现在撒开脚丫子撤退还来得及吗? 但是一想起那五百岁还青春永驻的白衣公子,郎郁尘硬是咽了一口唾沫,忍了! 郎郁尘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环视一圈,发现自己在一座山顶空地上,看起来应该是有人居住的,因为这满地瓜皮纸屑,这都谁啊,这么没有公德心,竟然在山上乱扔垃圾! 郎郁尘摸摸自己还有些胀痛的后颈,这才觉得自己还活着,那妖怪又不吃了自己,把自己打晕几个意思!郎郁尘想起这事心里就不由地一阵暗骂,正欲站起身来,却发现脚下躺着一个人,确切来说是个小孩,再确认一下。 他是小宝! 郎郁尘倏地鼻头一酸,眼眶一热,大有他乡遇故知的即视感。 郎郁尘搂住小宝,激动地捏着他的小脸蛋狠狠啜了几口,却发现不太对劲。 只见小宝面色晦暗,唇色苍白,腹部血迹斑斑。 郎郁尘心下漏了一拍,这是……一阵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下,难道这妖怪吃了小宝的心? 不不不会吧! 郎郁尘的眼泪登时就如那卸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这该死的妖怪,莫让老子捉到你,看老子不打死你! 哇呜…… 呜呜咽咽哭的跟个小狼狗似的,瞧着十分滑稽,还一脸不大聪明的样子。 这人死没死你不会探探鼻息再嚎吗。 郎郁尘那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颗都砸到小宝脸上,场面颇为震撼。 这也太感人了。 远处走来一大爷拎着个大竹筐,一个簸箕,正准备收拾这一地狼藉,闻着这悲天动地的声音瞅过来。 大爷表示一脸懵。 这是没了孩子的爹还是没了妻的夫哇? “喂,小伙子,你哭啥,怪丧的!”那老头放下竹筐,朝他大喊着,眼里满是同情。 “我的小宝没了……”郎郁尘头也未抬,哭的鼻泗横流,都抹到小宝衣襟上了。 老头儿摸了摸胡须,眼里同情又多了几分,真可怜,年纪轻轻就丧子,太惨了!惨绝人寰。 老头也不收拾了,忍不住走了过去,蹲在郎郁尘跟前,将这年轻人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倒是个俊俏的小伙子,这泪眼婆娑的模样真招人疼。 “莫哭,让老朽瞧瞧你怀里的孩子。” 郎郁尘微微一愣,半眯着眼看了看老头,七八十岁的年纪,精神矍铄,慈眉善目,不似坏人。 郎郁尘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赶紧将人抱过去一些。 老头将手探到小宝脉搏上,少顷又扒开小宝的眼皮瞧了瞧,摇摇头不语。 郎郁尘急眼了,这是成还是不成,莫不是逗我玩儿! 老头笑了笑,不理会郎郁尘,又将小宝的衣襟拉开,看了看那血迹斑斑的绑带,用手轻轻压了压,顿时明了。 “怎么样?”郎郁尘急的直哆嗦。 “无妨,受了伤,失了不少血。”老头说完又觉得漏了什么,遂地又拉开小宝的衣袖,这一拉开,差点没把郎郁尘吓尿。 小宝两条手臂的肌肉竟然都缺了一块,血迹早已干涸,只用白绸包了一层,那凹下去的部位看起来十分骇人。 这妖怪简直就是丧尽天良,他竟然吃小宝的肉…… “小宝!”郎郁尘难过的无以复加,哭的跟断气似的。 “小宝没了两根肋骨,掉了两块肉,你这当爹的怎么回事,把孩子带成这样,真是造孽!好在这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无大碍。”老头儿冷哼一声,谴责道。 大约是觉着这孩子太可怜了,跟着这么个无能心大的爹。 郎郁尘很是气结,这事他也很无奈,况且他也不是小宝的爹啊!他自己还像个孩子。x 电脑端:/ 说来说去还是那个妖怪!看起来道貌岸然翩翩君子,原来是个禽兽! “那个,爷爷,我不是他爹,他是我在大街上捡的小孩,你瞧我,瞧瞧,我才十七,哪有这么大的儿哇!”郎郁尘抹了一把鼻涕,伤心道。 老头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将郎郁尘从头到脚看了个透穿,神色有些异样,朝郎郁尘摇摇头道:“是不像,不过你这一身确实太扎眼了些,恕老朽直言,小伙子你莫不是刚还俗?” 郎郁尘愣了愣神,这老头什么眼神,盯着自己看啥玩意?莫不是自己身上开了花不成? 郎郁尘这才低头瞅了瞅自己,这一瞅差点把郎郁尘惊的飞起来。 我怎么穿了一身血红色袍子,跟东方不败似的!谁干的?真变态!还用想么,谁把自己打晕的就是谁呐!郎郁尘忍不住想仰天长啸:呔,你这妖怪,你给老子滚出来!你给老子穿了啥! 这大红袍子穿在别人身上那叫霸气外露,可它穿在自己身上估计也就剩下盖里盖气了。 郎郁尘又想到自己脑袋上那不到三寸的头发,这么一组合,真是诡异的很,难怪这老头用异样的眼光瞧着自己。 可这要怎么解释呢? 说自己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鬼才信,八成会被当成神经病乱棍赶下山。 郎郁尘脑袋瓜子飞速运转,突然灵光乍现! “我是来求学的,穿千山,涉万水,岂料途中被一妖怪抓走,那妖怪好生奇怪,只啃食毛发,不伤及性命,所以我这三千烦恼丝就成这样了。”郎郁尘说的煞有介事,满脸憨厚朴实。 “那这小孩呢?”老头用怀疑的眼光瞧着他。 “他年纪小……头发……短,所以那妖怪恼羞成怒就……伤了他。”郎郁尘说完这话,自己都不信了,虽说自己平日里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可要编这种纯骗人的假话还真不成,一开口准露馅。 老头听完郎郁尘的陈述哈哈大笑,用手指点了点郎郁尘道:“你这孩子,你当老朽是三岁孩童么。” “爷爷,爷爷,你就别逼我了,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我被陷害了。”郎郁尘抽了抽鼻子,满脸委屈。 “你叫什么名,上山来所为何事?”老头温声道。 大约是被这两声爷爷叫的,老头语气缓和了不少,嘴角带了些笑,山风拂过他花白的须发,倒是带了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我……晚辈郎郁尘,来修仙。”郎郁尘抱起小宝,朝老头躬了躬身,十分虔诚道:“求爷爷收了我。” 老头闻言忙摆手,道:“你来晚了,逍遥派今年只收四名弟子,等下一个百年吧。” 不是吧!再等一百年? 可自己再过两三年就翘辫子了哇,一百年以后早就成骷髅了,还修个鬼! 不过这地方就是逍遥派?怎么看都像座荒山,哪有一丝半点仙气? 郎郁尘心里一沉,算了,等死吧,遂地抱着小宝一脸生无可恋地朝山下走。 “小伙子,我看你有仙缘,不如随我去试试?”老头见郎郁尘那消瘦又落寞的背影,有些于心不忍,一边喊着,一边追上去。(_ 郎郁尘心里憋的慌,有什么狗屁仙缘,哄小孩呢,我一个瘸子,难不成还是那铁拐李转世? 等等,我怎么不用拐杖也能如履平地了? 郎郁尘大喜,赶紧抬起腿看了又看,顺便活动了一下脚寰,顺溜的很哇! 这一定是做梦,容我来试试腿,他抱着小宝转身就往回疯跑,速度太快,惯性太强,来不及刹车,风风火火地撞在老头身上,把老头撞的两眼冒金花,郎郁尘抱着小宝也打了几个跌,为了防止再追尾,郎郁尘赶紧退得远远地。 “年轻人不要太急躁,哎哟喂,这性子真像咱们掌门。”老头儿被郎郁尘撞的七荤八素,抚着胸口直头疼。 这孩子也太实诚了,八字还没一撇就高兴成这样! “你们掌门本事咋样?”郎郁尘抱着小宝又吭哧吭哧地凑到老头跟前,好奇地问道。 “小老头也……没……见过掌门,不过你瞧瞧这字咋样?”老头面露难色,没有回答郎郁尘的问题,只是指了指那块巨石上三个辣眼睛的字。 “啊?你们掌门不会是个文盲吧。”郎郁尘诧道,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我们逍遥派啊……其实五百年前是个大门派,有三千众弟子,如今……哎,如今不到十人。”老头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不到十人?”郎郁尘差点把下巴惊飞了。 老头领着郎郁尘往后山走去,一路上也没再说话。 行过一条长长的青石铺就的大道,便看见一座铁索桥横亘在两山之间,长约三百米,那老头健步如飞,一眨眼便到了对岸。 郎郁尘头皮都麻了,他恐高!恐高!高!! 他抖着腿小心翼翼地踏上搭在铁锁上的第一块木板,桥身立刻晃晃荡荡起来,发出叮叮当当地响声,郎郁尘偏偏又贱兮兮地朝下看了一眼,这一看差点就腿软掉了下去,铁桥下边云雾缭绕,也看不出下边是个什么玩意,只是底下好像有一团团黑气冒了上来,黑白两道云雾缠绕在一块,瞬间又恢复如常。 这定是自己疑心生暗鬼,郎郁尘默默给自己念着经,可无论他怎么试图麻痹自己,却依旧说服不了他那颗瑟瑟发抖的心。 脑海里不断翻腾着那诡异幽森的画面,郎郁尘汗毛倒竖,抱着小宝怎么也迈不开腿了,只哆哆嗦嗦道:“爷爷……我……怕。” 该认怂的时候还得认,这方面郎郁尘向来识时务,况且郎郁尘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英雄。 “年轻人,这个坎你都过不去,你就回去种地吧。”老头儿坐在桥那头悠哉悠哉地望着郎郁尘,对于郎郁尘的害怕丝毫不为所动。 “不行啊,爷爷,我……会尿裤子的!”郎郁尘心闷,不行,老子还是回去吧!掉下去就嗝屁了,这老头当真是铁石心肠。 “你这模样若是给我们冷公子瞧见了,必定一脚将你踹下山去。”老头哈哈大笑。 什么?冷公子?莫不是那个白衣公子?郎郁尘眸光流转,露出了花痴般的笑容,胆小如鼠瞬间飞升成狗胆包天,腿也不抖了,心也不颤了,黑气也不想了,竟然如履平地,惊的那老头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这孩子原来还留了一手,耍我老头呢! 不过这功夫不错,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老头十分满意,看来逍遥派有希望了。 章节目录 第6章 逍遥弟子 过了桥郎郁尘才发现这后山与前头那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原来这后山才是修仙圣地,不仅风景秀丽,就连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这后山的空气澄澈无比,带着幽幽芳草香,郎郁尘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活络了起来,体内的浊气似乎被涤荡个干干净净。 这是什么神仙空气?比自己在医院吸氧还得劲,没有雾霾的感觉真好,郎郁尘又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感觉自己离飞升不远的错觉。 老头回头看了看郎郁尘那一脸陶醉的表情,仿佛吃了饕餮盛宴似的,不由地摇摇头笑道:“这里灵气充沛,即便没有仙缘之人常年吸食也会延年益寿。” 郎郁尘闻言大喜,双眸熠熠生辉,像一只饥饿的大狗,差点涎水直流。 此等圣地,就是撒泼打滚也得留下来! 郎郁尘意志坚定无比,一定要留下来,留下来扫地也成! 后山非常之大,七弯八拐的,树木葱郁,鸟语花香。 “这里分隔成四个部分,东边那块是掌门休憩之所,叫擎天楼,西边入香居是客房,南边南庭轩是弟子房,至于北边,那安静幽深,一般人不得靠近,那是冷公子的住所,叫绝尘阁,你可别皮,误闯进去会被打死。”老头一一给郎郁尘介绍。 郎郁尘听到冷公子三个字的时候,摩拳擦掌,浑身得劲,可一听到最后两句,心头哇凉,绝尘阁……这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名字哇…… 老头笑道:“小子,怕了么?” 说到害怕两个字,郎郁尘暗自嘁了一声,开什么玩笑,我会害怕,郎郁尘心道,小爷我可是五岁敢掀女同学裙子,六岁敢偷抹老娘口红,七岁敢砸王寡妇家的玻璃窗,八岁敢跟十二岁的斗殴,虽然最后被打成了……猪头。 至于掏鸟……蛋,捅马蜂窝那都不在话下。 “不怕不怕,我可是老实人。”郎郁尘说这话心略虚,毕竟自己老不老实心里还是有点数的,那冷公子可是自己肖想过无数回的人。 郎郁尘清了清嗓子,干笑了几声,转过脑袋看了看不远处掩映在绿树之中的一边檐角道:“爷爷,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九焰堂,可做练武场,又是弟子们修习的地方,饭堂也在边上,若是闲时憋闷便可以去西南边,那里大的很,又宽敞。灵气也最为充沛。” “倒是挺简单的。”郎郁尘抱着小宝有点喘,憋着嗓子又道:“爷爷,我住哪。” 老头眉头紧锁,捻了捻花白的须,一时半会倒让他为难了起来,南庭轩已满,况且郎郁尘也并非正式弟子,入不得,入香居需要经过冷公子的应允方可使用,那里设了结界,这郎郁尘来历尚且不明,自然算不得客。 这可如何是好? 见老头犹疑不决,郎郁尘心下明白了几分,他将小宝托了托,缩着脖子笑嘻嘻道:“要不我们跟爷爷睡吧。” “那可不成!”老头面色大变,像是见了鬼似的猛摇头。 郎郁尘暗恼,我长得有这么可怕? “为什么爷爷?”郎郁尘闷声道。 “老朽是有家室的人,我那婆娘……可凶……”老头声音渐微。 “哦,原来是……”郎郁尘识趣地闭了嘴,及时止损。 搞半天原来是个妻管严,也不知这凶狠的婆婆究竟有多凶狠。 天色已晚,明月高悬,饭堂里孟婆婆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心里不由地暗骂:哪个龟孙儿敢在背后编排我老太婆!” 说到饭堂,其实也就两人,一个厨娘,自然就是孟婆婆了,还有一个打杂的,名玉旻,这孩子人挺老实,长得孔武有力,平时寡言少语,手脚麻利,干活卖力,被孟婆婆收作干儿子。 玉旻将饭菜端到桌上,碗筷码的整整齐齐置在一旁,忙完后自个端着个大碗蹲在后门大口大口吃着。 不多一会,四名新弟子便嘻嘻哈哈地来到饭堂,孟婆婆给四人打了饭菜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孟婆婆,我师尊呢?”一大块头问。 “冷公子素来自个吃,他的饭菜被木人端走了。”孟婆婆咬了一大口肉包子,汤水直流。 “我们的师祖长啥样?他何时出关?他厉不厉害?他与我们师尊谁厉害?他不用吃饭吗?”一身材肥胖看起来有点傻的年轻人问道。 “哪有那么多问题,吃你的!”孟婆婆瞪着大眼,一口将肉包子吞净,抓起碗里的半边馒头砸那胖子的头上。 胖子立时收声,埋头夹起几根咸菜和着馒头直往嘴里猛吞,差点没把自个儿噎死。 另外两人十分识趣,只埋头吃,不言语。 “孟婆婆……”大块头正欲再开口,却被身旁一位秀气的少年止住:“食不言寝不语。” 大块头朝秀气的少年竖起小指,一脸凶相。 秀气少年忙低头噤声。 且说那郎郁尘最终还是找到了自己的住所——饭堂后边的柴房。 柴房内狭促偪仄,又脏又乱,啥也没有,老头瞅着可怜不忍,从自个房里翻出被褥勉强打了个地铺,又搬来两把椅子一张旧桌子,还带了几本书供他消遣,郎郁尘想着自己这一身不伦不类的实在是见不了人,便向老头借了一身粗布衣裳还有一顶小帽换上,可算是遮了瑕。 其实郎郁尘从小到大也未吃过苦,这柴房着实太简陋了些,可心下一转,这可是福地,既能延年益寿又能见到那翩翩美男子,实在是美得很。 再说了,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呐,后边是啥来着,学渣不记得了。 总之自我安慰很成功。 郎郁尘哼着小调将小宝轻轻放在地铺上,又打了热水给他擦洗干净,瞅着那张白嫩嫩的小脸,又是心疼又是怜爱,直到老头催促着,这才随老头去饭堂。 柴房离饭堂不过百来步,老头提着白色灯笼,山顶夜来风大,呜呜咽咽地刮着,那白煞的灯笼忽明忽暗,郎郁尘视线不明,看不清路,高一脚低一脚地跟在后头,心突突地跳着,刚刚还自诩胆大的郎郁尘瞬间就怂了。 “爷爷,你叫什么名啊。”郎郁尘缩了缩肩,挑了个话题漫不经心道。 “老朽姓孟名奈克。”老头慢下了脚步,笑道。x “什么??”郎郁尘没忍住噗出声来,又觉无礼,慌忙掩饰道:“有点着凉,差点打了个大喷嚏。” 孟老头依旧是笑了笑,两人很快就到了饭堂,四名新弟子刚吃完,正欲走,几个人正好打了个照面。 郎郁尘睨了四人一眼,一身纯白无暇的校服,无半点饰物,就连发带也是纯白色,倒是仙气飘飘的标配,只是乍一看有点……丧。 这四人长得也真是参差不齐,刚好凑齐高矮胖瘦四个字,身高也是有趣的很,凑在一块恰似四格手机信号。 “孟爷爷好!”四人恭恭敬敬地朝着孟老头问好。 郎郁尘瞧着这四人对孟老头的态度,心里小算盘开始打了起来,这老头在逍遥派应当是位大佬,不然这四个小子怎么这么客气,不行,我得抱紧此人的大腿,指不定就能走向人生巅峰,对,就这么定了。 郎郁尘登时就挺直了腰板,伸出郎爪挽住老头的手臂,一副这是我亲大爷你们都识相点的架势。 孟老头略惊悚地看了看郎郁尘,转而又切回笑眯眯的面容,道:“小伙儿都挺精神。” “兄弟们好,兄弟们辛苦,我叫郎郁尘。”郎郁尘抬起另一只手,忙不迭地打招呼。 大块头冷哼一声,心里暗骂,辛苦个鸡儿,吃个饭而已。 秀气的少年首先上前作了一辑,谦逊有礼道:“郎大哥好,在下寇兰,年十六。” 扣篮? 郎郁尘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少年,白白净净,清清秀秀,模样不错,就是身材瘦小,柔柔弱弱,就这身板还扣篮呢,扣篮上上吊可还行,郎郁尘憋住笑,肺都要忍炸了,到底还是忍住了。 这寇兰到底是个谦逊有礼之人,文文弱弱的,郎郁尘也回了一辑,报之一笑,又忍不住贱兮兮道:“寇老弟莫客气,往后多罩着点我啊。” 这话回的甚是奇怪,大块头忍不住插嘴讥笑道:“我叫马丁凌,我二十了,你该叫我啥?” 郎郁尘本就憋笑憋的快炸了,这马丁凌三个字一出口,郎郁尘终于被点爆了,一不小心笑开了。 郎郁尘捂住胃,忽然又有些心酸,马丁凌,这药我老娘经常吃…… “笑什么笑!”马丁凌有些尴尬,梗着脖子逼到郎郁尘面前,却被孟老头挡开:“好好说话。” 郎郁尘敛住了笑,抄着衣袖,微微躬身,一脸正色道:“马哥,我没笑你,我就是觉着你这名字取的相当有才华。” 马哥?有才华? 余下二人忍不住爆笑,孟老头也忍不住笑了笑。 “笑什么笑!”大块头搂过最矮的那个,将他推出来,恶狠狠道:“快说你是谁。” 矮个子顿了顿,拂了拂广袖,用力揉了揉笑僵的脸颊,缓缓道:“在下莫西林,年十九……” 还未等莫西林说完,郎郁尘便忍不住吐槽:“消炎药,你好……”(_ 莫西林微张着嘴,一脸问号。 “莫哥好。”郎郁尘掩住鼻尖,忍了笑。 “我……我……我是黄连速,我最大,我二十一,嘿嘿嘿嘿……”最后那胖子拱到最前边,硬生生将寇兰与莫西林挤出画面,他举着手,一脸吃吃的笑。 黄连素…… 郎郁尘被这几个人的名字玩坏了,只觉着眼前飞过一排排乌鸦,过一会又跑过去一群草泥马,连笑都笑不出声了。 “黄大哥。”郎郁尘无比恭敬地作了一辑。 这人看起来傻不拉几的,可瞧着这身材,白白胖胖,富态十足,那肥厚的耳垂上还戴了个颗晶莹剔透的宝石耳钉子,堆了三层肉疙瘩的粗脖子上挂了一块亮闪闪的巨无霸金制猪牌,这可不就是地主家傻儿子的标配么。 郎郁尘阴恻恻地想着,得与此人搞好关系,余生就吃喝不愁了,这可是移动的提款机。 黄连速对郎郁尘的态度表示十分满意,他向前几步,一把搂过郎郁尘,一只肥爪便重重地搭在郎郁尘肩上,如此热情,郎郁尘有些承受不住,这死胖子的手搭自己肩上都算了,还将半边身躯也靠自己身上,这他娘的也太沉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黄连速倚在郎郁尘身上,郎郁尘不堪重负,又将半边身躯倚在孟老头身上。 “行了,天气不早了,都回吧,该干嘛干嘛去,小兔崽子们,明个儿还得修早课。”孟老头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脱离开了郎郁尘的攀附。 郎郁尘瞬间感觉就不好了,简直苦不堪言,可为了以后的锦衣玉食,忍! “孟爷爷,那郎郁……明个来不来修早课?”黄连速对这新来的小兄弟很是欢喜。 “我叫郎郁尘,不是郎郁……”郎郁尘凑到黄连速耳畔小心提醒道。 果然是哥俩好,亲密无间,这才多久便开始咬耳朵了。 “小郎眼下还未入门,等掌门出关再作定夺,行了,都散了吧。”孟老头走到桌前,端起饭菜便吃了起来。 莫西林与寇兰早就跑的没醒了,只留下恋恋不舍的黄连速还有一旁虎视眈眈的马丁凌。 “回吧。”郎郁尘实在扛不住黄连速了,忍不住赶人了:“我还没吃饭。” 黄连速这才随马丁凌走了,马丁凌却猛然回过头朝郎郁尘竖起小指,还冲郎郁尘作了个口型。 那口型可不就是在嘲笑郎郁尘是个狗腿子么! 郎郁尘岂是好欺负的,这家伙从一碰面就跟自己不对付,郎郁尘扬起下巴,回了他一双小手指,也冲他作了一个口型,顺便回赠他一个白眼。 这可把马丁凌气个半死。 “二师弟,小郎朝你说……说了啥?”黄连速忍不住他那如饥似渴的求知欲望,不知死活地问道。 “滚!”马丁凌没好气地回道,气呼呼地朝南庭轩走去,留下一脸无辜的黄连速。 章节目录 第7章 孽缘冤家 终于都走了,人都快累瘫了。 郎郁尘长吁了一口气,美滋滋地坐在孟老头对面准备享用大餐,可端起饭盆子那一霎那,他傻眼了。 这都是啥伙食? 几个肉包子,几个馒头,一叠咸菜,一瓦罐清粥,没了!没了!没看错,真的没了!(_ 这吃的还不如牢饭…… 这要长期吃这玩意,嘴里还不得荒出个鸡儿来! 郎郁尘哭丧着个脸,拿起一个小馒头,眼泪直往心里流,狠狠咬一口,全当它是马丁凌,这么想想胃口开了,一口气吃了三个馒头三个肉包,顺带一碗粥。 孟老头十分欣慰,这小子吃得苦,又有慧根,此乃人才。 人才郎郁尘吃完后,又拿起饭盆子打了半盆子清粥,正准备端走,便听得一句炸雷般的声音:“站住!” 郎郁尘放下粥,只见孟婆婆从饭堂里间走了出来,手里还抄着个扫把,气势逼人。 “这谁啊!”孟婆婆揪着孟老头的耳朵问道。 “夫人……轻点……啀,疼……”孟老头放下碗筷,疼的直咧嘴,憋着嗓子道:“他叫郎郁尘,这孩子有仙缘,我想带他见掌门收了他。”x “我还以为你在哪里找了个野蹄子生了个混球,你这老不死的,什么人都留下,掌门几百年都未曾收徒,冷公子徒弟已满,你就留着自个养着吧。”孟婆婆松开手,瞥了一眼郎郁尘,冷冷道:“模样还行。” 郎郁尘听着孟婆婆如此说,心里十分不快,照这个情形来看,自己入逍遥派的希望更是渺茫了。 纵然内心十分沮丧,可嘴上却依然微笑道:“婆婆好。” “你瞧瞧,多好的孩子,给点面成不成,我俩加一块都快两百岁的人了,别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孟老头越看郎郁尘心中越是喜欢的紧。 “成成成,这里交给你了,我去睡了。”大概是觉着自己说的人过分了,孟婆婆松了嘴,没再多言便走了。 “玉旻,玉旻呢!”孟婆婆刚走,孟老头就朝里间喊着。 玉旻马上跑了出来,袖子还高高挽着,满手油污,看着孟老头轻声答道:“干爹,我在。” “将这收拾收拾,干爹有事,没空。”孟老头交代完就走了出去,玉旻默默地收拾碗筷。 剩下郎郁尘十分尴尬,这玉旻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样子,他叫孟老头爷爷,这玉旻叫孟老头干爹,那他叫玉旻叔叔? 这辈分真让人啼笑皆非,哎,我太难了…… 郎郁尘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冲玉旻笑了笑,玉旻还未将他看清楚,郎郁尘便端着粥朝柴房走去。 没了孟老头提灯笼领路,郎郁尘愈发走不稳了,一脚深一脚浅,清粥洒了一衣襟,这粥虽说不是滚烫滚烫的,可毕竟还很烫,不过短短百来步,郎郁尘被烫的龇牙咧嘴。 偏偏这脑子里鬼使神差般地想起那金面公子,又联想起傍晚铁锁桥下的黑气,心里不免直打颤,总觉着后背发凉。 有鬼!有妖怪! 郎郁尘很快跑进柴房,将粥置于桌上,转身就将柴门关的死紧。 缓了缓神,郎郁尘拿起勺柄将灯芯挑亮了些,灯光将郎郁尘的影子映在墙壁上,巨大的黑影使的郎郁尘更加害怕,郎郁尘抬手将衣襟上的粥拍了个干净,快步走到地铺前俯下身轻轻唤着小宝。 小宝紧阖着眸子,睡的深沉,呼吸平稳绵长,浓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十分好看。 郎郁尘紧紧搂着小宝的肩,嘴里不停念叨着:“小宝,你快醒醒,我给你讲故事,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对于小宝,郎郁尘心里有说不清的情感,小宝是他来到这个陌生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帮助他的人。 郎郁尘没有朋友,无论是这个世界,抑或是那个世界,他都没有朋友,从来没有。 小宝冲他笑,笑的很好看,很天真,很单纯,很良善。 郎郁尘唤他小宝,一遍又一遍,小宝微笑着也不厌倦,一遍又一遍地应着。 其实那一刻,郎郁尘心里很温暖,那种温暖就连他的母亲也不曾给过他。 “小宝,你醒醒,我……还蛮想你的……”郎郁尘贴着小宝的脸颊,轻轻唤着,一遍又一遍。 忽然有个什么东西在轻轻柔柔拂着自己的脸颊,痒痒的,郎郁尘侧过脸,正对上小宝一双澄澈的眸子,郎郁尘一愣神,以为自己在做梦,他使劲眨巴眨巴着眼,直到他在小宝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小宝你醒了!”郎郁尘伸手勾着小宝的后颈揉了揉,笑的幸福无比。 “阿郎……” 这两个字像一股电流,激的郎郁尘一个颤栗。 这个声音有些虚无缥缈,像是从天堂而来,又狠狠砸向地狱。 “你……你叫我什么?”郎郁尘跳起来,简直不敢相信:“你……你再喊一遍!” “阿郎。”小宝目光真挚坚定,一脸天真纯粹。 “去你的,没大没小,叫郎哥!”郎郁尘哈哈大笑,笑的跟地震似的,像是在掩饰什么,又像是身体本能地想大笑。 “哦。”小宝眸光一点一点暗沉了下去。 郎郁尘没心没肺地摸摸小宝的发顶,扬了扬眉,道:“小样,还想占我便宜,以后可不能叫我阿郎了。”言罢,郎郁尘将桌上的粥端了过来,一口一口地喂给小宝吃,一边喂着,嘴也没闲下来。 “说真的,我那天晚上挺伤心的,可是为什么呢,我好像忘了,然后第二天醒来,我又想见你,你不见了,哎,我在想我可怎么办……” “我长这么大都不知道朋友二字怎么写,虽然说你比我小了好几岁,可我总觉得你离我很近,也不对,怎么说呢……” 小宝安安静静地聆听着,嘴唇机械地张开喝着郎郁尘喂过来的粥,一言不发,宛若一个瓷娃娃。 “喂,你说句话好不好,我一个人说真蛋疼。”郎郁尘见粥都喂完了,小宝也未吭个气,简直无趣至极。 小宝从醒来那一刻起,目光就一直落郎郁尘脸上,仿佛要把人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郎郁尘放下空盆,疑惑不已,他缓缓伸出郎爪在小宝面前晃了几个圈,也不见小宝眨个眼。 哇,这瞪眼神功已经练至化臻境界了么? 在下输了,告辞。 郎郁尘站起身来,正准备走,只见小宝伸手攥紧了他的衣摆。 “你说过要给我讲故事唱歌的。” 郎郁尘卯足劲儿想了想,偏头看了看小宝,蹙眉道:“是吗,我忘了。” “你耍赖。”小宝抬眼,深深看着郎郁尘,漂亮的眸子染了些湿意。 郎郁尘有些慌,他确实不太记得他说过什么,可看小宝那苍白的脸,又想着他身上的伤,心软妥协了。 “那好,我就给你唱首歌。” 小宝清亮的眸子漾出光华,托着腮,依旧是一脸纯真的模样。 “……爱是踏破红尘,望穿秋水只因为 爱过的人不说后悔;爱是一生一世一次一次的轮回,不管在东南和西北;爱是一段一段,一丝一丝的是非,教有情人再不能够说再会……” 郎郁尘歌声很好听,清脆悦耳,如山涧溪水潺潺流过,只是此时他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想对着小宝唱这么一首沉重的歌,这与他的声音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只是在无意识间就唱出来了。 小宝情况不是很好,听着歌竟然睡着了,面色愈发苍白,郎郁尘把他抱进被窝,将被角掖好,却见小宝脸庞依稀有蜿蜒泪痕。 唱个歌还把人唱哭了,郎郁尘有些沮丧,他站起身将东西收拾了一番,眼角余光瞟到了那套红色衣袍和那只银白水壶,脑海里又浮现出小宝受伤的画面,不由地恼怒,拿起墙角的竹筐将它们统统摔了进去。 完事满意地熄了灯,钻进被窝搂着小宝呼呼大睡。 一夜无话到天明。 翌日,郎郁尘起了个大早,小宝缩在被窝还未清醒。 郎郁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去饭堂。 山上风景不错,郎郁尘忍不住驻足观赏,一轮红日挂在天边,云雾笼罩,远山如黛隐隐而现,清风徐来,繁花绿枝在晴光中摇曳,偶有蝴蝶三两只翩飞,暗香浮动,莺声巧啭,令人心旷神怡。 此时此景,真想吟诗一首,奈何自己是棵空心楠木,肚子里没东西,算了,还是有点自知之明。 郎郁尘懒懒地朝食堂走去,刚到门口便看到了马丁凌,真是冤家路窄,晦气的狠!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吃个鸟! 郎郁尘扬着脸,端起半碗面,坐的离那个瘟神远远的,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马丁凌已经吃完,他抹了抹嘴,走到郎郁尘面前,抬起一条腿搭在凳子上,挑衅道:“喂,胃口不太好?就吃半碗面?难怪长的跟个白面娘们似的,你说你爹是不是个吃软饭的才有了你?” 身后的寇兰闻言轻咳了几声。 “没说你,给老子闭嘴。”马丁凌扭过头瞪了一眼寇兰,寇兰端起碗挪到角落里默默地啃着馒头,再也不敢吭声。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胃口不好吗?”郎郁尘吸溜了一口面条,慢悠悠道。 “哦?说。”马丁凌一屁股坐到桌子上,好整以暇道。 “哎,还不是想你想的。”郎郁尘叹了口气,用十分深情的眼神盯着马丁凌。 马丁凌一个趔趄,差点没从桌上滚下来,怒骂道:“想老子作甚,不是昨晚才见过!” “我也不想的,因为你实在是太恶心了,一看到你就不能不想,一想就倒胃口!”郎郁尘嘁了一声,端起半碗面就起身离开。 “你给老子说清楚,谁恶心?有你恶心?也不知从哪里爬出来的野种!”马丁凌拽着郎郁尘的衣领子,狠狠道。x :/ “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老跟我过不去,我现在明白了,你不仅恶心,你还挺寂寞。”郎郁尘眉宇间透着冷冽,遂地抬手将那半碗面就往马丁凌头顶上扣。 随即两人便扭打在一起。 乒乒乓乓,稀里哗啦…… 郎郁尘哪里是马丁凌的对手,一开始就处于下风,马丁凌身材高大,他随手一扯,郎郁尘就被压在身下,这感觉……略囧。 郎郁尘岂能尽如他意,他开始了耍泼模式,抬手就揪紧了马丁凌的发顶,死都不撒手了。 马丁凌疼的直咧嘴。 这无耻小人!马丁凌将掐着郎郁尘的手腾出来一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事实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他薅掉郎郁尘的小帽之后却发现怎么也揪不住他的头发,这他娘的不足两寸的毛发滑不溜秋的,揪不住!揪不住哇!这是什么鬼! 马丁凌一招失手只得换招,他迅速将手指直捣郎郁尘的鼻孔…… “马哥,马哥……马爸爸……松手……松……”郎郁尘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该怂就得怂——秒怂! 嘴上喊着爸爸,心里操/你大爷。 “你他娘的先松手……”马丁凌恶狠狠地瞪着郎郁尘,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莫西林抬起衣袖直遮眼: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有辱斯文…… 黄连速贪睡,并没有来饭堂。 寇兰胆小,双手捂脸,连看都不敢看,心中默念:君子动口不动手,闲事莫管……” 玉旻提着食盒去给正在地里干活的孟老头送早饭了。 “都给我停手!”孟婆婆抄着一柄大铁铲,一手叉腰气喘吁吁地站在他两面前,大喝道:“再打试试!” 两人迅速弹开,郎郁尘捡起帽子拍了拍随即扣在头上,末了还假装不经意地狠踩了马丁凌一脚。 打不过还不能阴一把么? 被踩了还不能回踩,求马丁凌的心里阴影面积。 可怜的马丁凌头发似鸟窝,上边还挂着几根面条,发带都不知掉哪去了,雪白的校服脏乱不堪,还被撕开了几道口子。 郎郁尘也好不到哪里去,伤都聚集在脸上,眼眶青紫,原本灵秀笔挺的鼻子有点狼狈,鼻头像是嵌了半块胡萝卜般的通红,鼻孔……微张,还好这鼻子是原装的,否则此时此刻怕是得回炉再造了。 郎郁尘摸了摸腮,腮帮子肿的跟塞了个鸡蛋似的,心里不免炸毛,嫉妒老子长得美就毁容哇! 靠! “收拾收拾去跟冷公子说清楚!”孟婆婆大手一挥:“快去!” 郎郁尘飞快地抓几个包子馒头搂在怀里,连碗筷都免了,一溜烟跑向柴房。 郎郁尘推开柴房门,小宝已经起床了,正在擦着桌子。 “小宝,那个……吃点。”郎郁尘将馒头包子塞进小宝怀里,转头就走。 “谁打了你?”小宝眸间带着星星之火,拽住郎郁尘问道。 “一个寂寞的疯子,没事,我就是脸朝地,丑了点,嘿嘿……”郎郁尘干笑了几声,那腮帮子肿的更厉害了。 “我知道了。”小宝松开手,垂眸轻声道。 郎郁尘风驰电掣般的朝绝尘阁跑去,这个爱看美男的家伙却没有回头看看身后那满目赤红的人。 章节目录 第8章 出口恶气 晨雾未散,阳光拢在雾中,朦朦如梦,在去往绝尘阁的路上,郎郁尘忽觉有点冷,背后好似有一股凉飕飕的什么玩意跟着自己,可他心里却美的直冒泡,他随手折了一根草叼在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儿:“郎里个浪……” 明明是去受罚,可郎郁尘却像是去领奥斯卡小金人似的。 绝尘阁与其他地方不同,它坐落在一片湖水之上,走过一条长长的回廊才能入内,郎郁尘远远地便看见两根木头一般的什么东西立在回廊入口,四周还有白色的隐隐光晕,莫不是结界? 难怪一般人不得靠近。 可我是谁,我是郎郁尘哇! 郎郁尘三步并作两步,乐哈哈地凑过去:“木头大哥,我要进去……” 话尤未毕,一只木头人抬起腿朝着郎郁尘的大腿根就是狠狠一踹,郎郁尘倏地飞出七八丈,摔的个五体投地。 你大爷!佛山无影腿!差点就被废了传家宝。 郎郁尘抹了抹唇角,牙磕上边了,还有一丝血迹,郎郁尘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气呼呼地走近,还未开口,又吃了另一只木头人一脚,这一次飞的更远了,跟离弦的箭似的,还好这次落地的时候……略轻,不疼。 我去你大爷…… 你俩玩无敌鸳鸯腿呢!(_ “还要不要脸了,二打一算什么本事!”郎郁尘艰难地抬起头,狠狠剜了木头人一眼,这一眼过后郎郁尘就想收回刚刚那句话。 这木头人还真没有脸,除了耳朵手臂脚,还有一截脖子和肩膀,旁的都没有,做的真真真……粗糙。 “郎郁尘!冷公子有请。”一个小书童模样的人从结界里走了出来,冲着倒地不起的郎郁尘喊道。 现在才想起请我,早干嘛去了?害得老子白挨了两脚。 “郎郁尘!”那小书童见郎郁尘不为所动,又喊了一声。 对不起,你呼叫的用户已关机。 郎郁尘瘫在地上表示不想起来。 可下一刻他就后悔了,那小书童朝木头人说了什么,两只木头人气势汹汹地“锵锵”而来,不由分说就将郎郁尘扛起来,头朝地的那种…… “救命,我去……非礼……你的破木头硌着我蛋了!”郎郁尘哀嚎。 那书童小手一挥,光晕散去,结界大开,木头人便扛着郎郁尘朝屋里走去。 郎郁尘忍着憋尿一般的痛苦,血流直往脑门冲,他眼珠子四下打量,除了一片葱绿,郎郁尘啥也没瞅着。 还未进门,便听见马丁凌在里头嘴硬:“师尊,是郎郁尘先动手……” 郎郁尘怒火中烧,扑腾着两条腿想马上冲进去打死那个龟孙,木头人以为他要逃跑,另一只手狠狠地将郎郁尘的翘臀按紧了,郎郁尘杀猪般地嚎起来:“疼!” 这声音真是太……销魂,震惊了满屋子的人,包括冷公子。 木头人冷静地将郎郁尘扔在地上,便退了出去。 郎郁尘捂着那不可言说的部位,见这气氛不太对,一个个都瞅着自己作甚?我存在感这么强? 我是真疼哇。 郎郁尘哭丧着脸,生硬地挤出一丝苦笑,弱弱道:“各位好……冷……冷公子好。” 所有人都是冷漠脸,除了黄连速,他和郎郁尘同款哭丧脸,跪在一旁抽抽嗒嗒着。 这货八成是赖床撞枪,口上了。 冷公子临窗而立,清冷孤傲,阳光洒在他那白玉一般的皮肤上,落下一片淡淡光晕,如神明一般地威严不可犯。 郎郁尘看直了眼,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不行,我要刷一波好感,郎郁尘如是想。 “郎郁尘,为何与马丁凌缠斗?”冷公子负手走近,身姿挺拔,声音冷冷,虽是在问郎郁尘话,可对郎郁尘却是一个眼风也无。 “我错了,请冷……公子责罚!”郎郁尘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态度十分谦卑有礼,他的理智与公正早已被狗吃了,精虫上脑,打哪哪都服,摘了这条命亦可。 总之,认错要迅速,态度要端正,好感度便能蹭蹭往上涨。 绝对没毛病。 就连一旁跪着的马丁凌也惊呆了,这小子莫不是邪祟上身了? “你非我门派弟子,不必跪着,起来说话。”冷公子垂着眸子,果然看了郎郁尘一眼。 这一眼看的郎郁尘心花怒放,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啥玩意……总之就是美的很,嘴里不停响着:“没事,好说,好说。” 孟老头坐在一旁十分尴尬,这小子与自己先前看到的不太一样,莫不是他故意的?他不想入逍遥派? 孟老头抬手抚住眉眼,这……实在是不忍直视。 孟婆婆附到孟老头耳根子旁,低声道:“我就说这小子是个傻子吧……” 孟老头脸色十分难看,只得冲孟婆婆讨好似的笑了笑道:“夫人所言极是。” “既如此,那你便去打扫前山,等师尊出关再行定夺,若他不收你,你便自行决定去留。” “他若不要我,你要不?”郎郁尘一听急眼了,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话令所有人都身躯一震,虚汗涔涔。 郎郁尘已将臭不要脸,死缠烂打演绎到了极致。 “不要。”冷公子毫不犹豫道,竟是一丝面子也不给。 你……你无情,你冷酷…… 郎郁尘一脸哀怨,整个人如同淖过水的白菜一般地蔫了。 “马丁凌,你去饭堂洗一月盘子,黄连速,以后每日提前起床半个时辰,都散了吧。”冷公子交代完毕便抬手一挥,众人纷纷退下,谁也没再多说一个字。 孟老头心中有些不快,加之痛心失望,拉着孟婆婆与玉旻速度极快地离开了。 莫西林摇摇头与寇兰像见了鬼似的跑了。 黄连速爬起身来搀扶着郎郁尘,眼神里充满了关切:“郎弟,你没事吧。” “郎你个头。”郎郁尘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道。 “嘿嘿嘿嘿……”黄连速一连傻笑了几声,两只胖手惶惶然地不知放哪。 刚出了屋子,人还在回廊上,马丁凌便欺身向前,黄连速慌忙将郎郁尘挡在身后,像母鸡护崽似的,期期艾艾道:“二师弟……你……你……想……干嘛!” “没干嘛,就想看看这张令人讨厌的小脸还安在否?”马丁凌讥笑道:“这回可算是长脸了……哈哈……” “喂,我知道你讨厌我,不用老是重复,再说了,讨厌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个王八?”郎郁尘抬手竖了个大拇指,又缓缓朝地下翻转。 “小野种,你知道为啥小爷见你就恶心的厉害吗?”马丁凌捏起拳头,指节嘎嘣作响。 我为啥要知道?你犯贱呗。郎郁尘眸间一冷,确认过眼神,是欠揍的人。 不等郎郁尘动作,一道金光扑面而来,扑的却是马丁凌,还是左右开弓的那种。 “啪——啪——”声音又脆又响。 马丁凌捂着脸破口大骂:“哪个杂碎偷袭爷爷,有本事现真身!” “哈哈……”郎郁尘大笑:“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哎哟,腮帮子疼,郎郁尘止住笑,捂了捂腮,却见马丁凌两边腮帮子肿的更高,心里倍感欣慰。 这是哪位神仙给自己出的这口恶气,真是大快人心! 简直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后半句破土而出,啥玩意。 郎郁尘一想起刚刚受挫的一幕,啥细想的心思也无了。 穿过回廊,便见到了入口处的两只木头人,却不见来时那般威风凛凛,这回倒在地上瘫着,小书童蹲着身子在查看。 郎郁尘凑近瞥了一眼,只见那两只木头人分别被卸了一条腿,断腿就扔在不远处,看起来挺惨烈,还好是个木头人,这要是个人,简直不敢想象。 这是什么鬼? 郎郁尘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 “哇,这是谁,好大的胆子,敢卸师尊的木头人,也不怕被打死。”黄连速歪了歪脑袋,蹙紧眉头。 书童闻声抬头看了看黄连速,黄连速连连摆手,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抖着唇道:“不关我事……我……我什么也没干。” 书童闻言眼风一转,睨向郎郁尘。 郎郁尘大惊,心道,难不成还是我干的?明明是它俩合伙揍我,我可是打不还手的! 况且还手也打不过,瞎说什么大实话。 “喂,看我干嘛,你瞧我这倒霉的一身,打得过这俩怪物?你又不是没瞧见,我还手了没!之后我便跟你们在一块!我是无辜的!” 郎郁尘觉得这锅不能背,必须还自己清白,否则败坏了在冷公子心中的好感,以后便着补不回来了。 像我这么优秀的人,岂能留污点!郎郁尘有些气结。 小书童起身默默地将木头人的断腿拾起来,又比划了一阵,道:“不是你们干的,放心好了,我会如实禀报给冷公子,你们走吧。” 黄连速将郎郁尘送到柴房门口,探头瞅了瞅里边寒酸的景象,有些悸动,嗫嚅道:“这……这……太惨了点。”言罢从袖间摸出一个钱袋塞到郎郁尘手里,什么也没再说,便去上早课了。x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郎郁尘看着那鼓鼓囊囊的钱袋,眯着眼看了看天边的太阳,有点暖,甚好。 “阿郎。”小宝从柴房里露出一个头,伸出手朝郎郁尘喊道。 郎郁尘唇角微扬,握住那只莲藕般的小胖手,进了屋。 “这钱袋挺好看的。”小宝见郎郁尘瞅着那钱袋出神,探出手夺过。 郎郁尘不由地好笑,哪里是钱袋好看,我更觉得里边的……钱好看。 “还有鸳鸯……”小宝咬着一边唇,唏嘘道。 “想啥玩意,你喜欢都给你。”郎郁尘摸了摸小宝的头,又道:“那粥吃饱了吗?” “我其实不用……我……吃饱了。”小宝舔了舔唇,一双晶亮的眸子瞧着郎郁尘,十分真诚。 郎郁尘看着小宝那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一不留神扯到腮边的伤,疼的嘶了一声,这全身都跟散了架似的,猛然开始火辣辣地疼。 “很疼吗?”小宝将钱袋塞进怀里,伸出一双白嫩的手轻轻抚摩着郎郁尘的脸。 软软的,滑滑的,凉凉的,很舒服。 好像是注入了什么魔法,郎郁尘瞬间觉得浑身都舒畅。 郎郁尘捏了捏小宝粉嘟嘟的小脸,忽然一脸沧桑道:“小宝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会感觉我这辈子好漫长,好像有一万年那么长,我没有朋友,好多时候我都觉得冷,好像在某个黑暗的地方躺了好久好久……可我明明还没活够,我其实想活万年万万年的。” 小宝抚在郎郁尘脸颊上的手倏地颤抖了一下,一双眸子有些迷蒙。 “阿郎,以后我陪着你。” 郎郁尘摸着小宝稚气未脱的脸,嗤道:“你还太小,所谓三年一代沟,我们都隔了两个代沟,你不懂的。” “如此,我便快些长大。”小宝无比期待地凝目注视着郎郁尘。 “小鬼头,小财迷,还没大没小的!真拿你没办法。”郁尘叹了口气,正欲起身去前山干活,却被小宝捉住双手。 “我会很快长大的。”小宝又补了一句。 “好好好,松手。”郎郁尘笑道。 “不。”小宝任性道:“再坐一会。” “哎……”郎郁尘毫无原则地妥协了。 两人就这么不发一言地枯坐着,静默无声,落针可闻。 小的那个人觉得此时此刻很美好。 可那个大的人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略傻。不行,得找点话题。 “不对呀,小宝,你说话怎么变顺溜了?”郎郁尘突然想起小宝以前几乎不会说话,怎么这受伤醒来后便恍如变了一个人似的,还莫名有些超出年龄一般地……成熟? “那……妖……妖怪治好的。”小宝眨巴眨巴着眼,纯真又可爱。 “这样啊。”郎郁尘若有所思,其实也不见得能思出个什么玩意来。 我读书少,你莫诓我。可我还是莫名地……信了! 郎郁尘心尖倏地一缩,他郁闷地发现,他在小宝面前智商就一直不在线。 其实他在别人面前也不见得智商在线,比如冷公子。 章节目录 第9章 神秘黑洞 好不容易把小宝安抚了,郎郁尘长吁了一口气,这日子没法过了,吃的是粗糠咸菜,住的是猪狗不如,前路茫茫,后还有……狗咬。 命途多舛,人世艰辛哇,抹一把辛酸泪。 郎郁尘拖着竹筐,扛着苕帚,经过九焰堂,又有些心痒难耐起来。 一颗想偷窥的心忍不住了,况且里边有美的不可方物的冷公子。 冷公子哇!白如莲,皎若月。 冷……似霜。 郎郁尘抬眼看了看日头,竟然有些烫人,郎郁尘溜到墙角,探了探身子,又使了吃奶的劲儿蹦了蹦,嗨,啥也看不到哇! 郎郁尘有些心焦,他将苕帚轻轻扔一旁,垂眼看了看竹筐,灵光乍现,嘿!有了! 郎郁尘将竹筐倒扣,又从地上捡起几根枯枝铺在筐上,遂地抬起贵足踩上去试了试,还行,得亏自己瘦。 九焰堂前院,冷公子位于首位,只见他紧阖着双眸,盘膝坐在蒲团之上,修长白皙的手自然置于两膝之上,姿态端正,仪表堂堂。一股肉眼可查的淡蓝色灵流在他周身游走,流光溢彩,深不可测。 居下四人面前各有一张矮几,两两相对而坐,一个个老神在在的模样,但是仿的有那么五六分相像。 郎郁尘将下巴磕在围墙边上,两手抠着边沿,略吃力,他分明听到脚下竹筐不堪重负而发出的“吱吱”声。 明明两条腿直打抖。可自己还想再瞧一瞧,虽然这早修实在是无聊透顶,入个定而已,可郎郁尘瞅的可不是入定,那是……寂寞。 郎郁尘对于这些修道之说了解甚少,虽说他看了不少此类小说,可他关注点十分感人,他光看美男了。 那些不重要,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郎郁尘看的吃吃直笑,这人长得好看就是入个定也能美成一幅画,郎郁尘已自动屏蔽余下四人。 郎郁尘正瞧的如痴如醉,突然竹筐“哗啦”一声,自爆了! 郎郁尘脚下一空,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仰,电光石火间,郎郁尘感到后腰被什么搂住了,等他稳稳妥妥地落于地面想看看是谁,那人便倏地一下不见了,只留下一缕淡淡清风。 “谁!”院内的冷公子双眸一亮,闪身至围墙之上,居高临下地盯着郎郁尘。 目光黑沉沉,冷冰冰,像一把冰刀。 “那个……冷公子,意外意外……你忙,你忙,我去干活……告辞。”郎郁尘捡起苕帚,拖着破烂不堪的竹筐掉头就跑,有一种偷情被媳妇发现了的窘迫感。 “不学无术,不可理喻。”冷公子轻拂广袖,眸间更冷,更寒。 声音不大,却带着能穿人肺腑的力度,郎郁尘浑身一僵,如芒在背,自己原来在他心里如此不堪入目,心头有些痛,鼻头有些酸,可却是那么地不服气。 郎郁尘缓缓转过身,默了默,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大喊:“你不要仗着我仰慕你,你就可以随意侮辱我!我……我……” 冲动是魔鬼,可魔鬼已经放出来了。 郎郁尘刚说完就怂了。 一向冷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公子闻言身形却微微晃了一晃,郎郁尘双眸迷蒙,他看不太清楚,刚刚那一晃是真的吗。 郎郁尘猛然醒悟,山雨欲来风满楼,能跑就跑吧,不然死的会很有节奏感。 郎郁尘拔足便跑,跑的跟兔子似的,一会就没影了。 门内四颗脑袋按高矮顺序码的整整齐齐,四人听到了如此不得了的事情岂能淡定? 莫西林摇头晃脑道:“不像话,不像话!” “你磕到我下巴了!”寇兰按住莫西林不安分的脑袋,撇了撇嘴,颇为同情道:“看起来蛮可怜的……” “可怜个鸡儿,瞧那怂样,娘唧唧的,八成是只兔子。”马丁凌搂过寇兰的头就是一个暴栗,胳膊肘不小心殃及夹在中间的黄连速。 黄连速揉着半边脸颊,委屈又难过,愤然道:“你……你别老跟郎弟过不去!” “怎?你也看上那只小白兔了不成?傻子!”马丁凌站起身,鄙夷地横了黄连速一眼。 “二师弟,你胡说!”黄连速抗议。 “你脑子不好,我不与你计较。” “你说……谁谁……脑子不好!”黄连速气急。 “说你怎地?” “你!” “傻子!” 两人不知不觉凑到一块去了,面面相对,唾沫横飞。 莫西林赶紧过去拉了拉马丁凌,又扯了扯黄连速,两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口水喷过来又飞过去。 “砰!”一道气流纵向劈来,将两人迅速劈退几丈远,地面抖了三抖,留下一道深坑,溅起遍地尘土。 “马丁凌,黄连速!”冷公子不知何时闪身至四人面前,面覆冰雪般冷淡,袍袖一尘不染,泠冽地让人不敢多瞧一眼。 四人俱是沉默,耷拉着脑袋,似霜打的茄子。 已至前山打扫的郎郁尘心不在焉地握着苕帚四下挥舞,也没注意自己扫了半天跟没扫一般,那枯枝烂叶好似长了腿,郎郁尘将它们拢在一块又散了开去。 来来回回折腾半天,郎郁尘可算缓过神来,这他娘的有鬼? “谁在坑爹!给老子滚出来!”郎郁尘扛着苕帚,冲着空气吼着,语音急促,怒不可遏,大有老鼠扛刀,满街找猫的架势。 一阵邪风掠过,又将地上的残枝败叶吹的直打旋儿,甚至有些枯叶还拍到郎郁尘脸上。 郎郁尘恨恨地抹了抹脸,旋即朝地上淬了一口,气的跟个河豚似的,却又无可奈何,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生活真他娘的的好玩,因为生活老他娘的玩,我! “哈哈……”一团胖乎乎的白影一晃而过,落在刻着“逍遥派”三个字的大石碑上,鬓发斑白似苎麻,身形臃肿,脸上俱是褶子,一双凹陷的眸子浑浊不已,原本似雪般的衣袍被洗涤的破旧不堪。 郎郁尘抬首,半眯着眼端详那白衣老头一阵,最终对此人作出一个评价:该皮囊丑极。 “喂!你干什么的!干嘛跟老子过不去!”郎郁尘举着苕帚直指着白衣老头,用十分不尊重的口气问道。 “你猜一猜。”白衣老头也不生气,将眼眯成一条缝,笑的有些老不正经。 “你猜我猜不猜!”郎郁尘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给你个眼神,请自己体会! “无妨,小子,胆倒挺肥。”白衣老头抬手抚了抚鬓角,又弹了弹指甲,有些慵懒散漫。 郎郁尘觉得这一系列动作……略娘。 既然你让我猜,我就却之不恭了。郎郁尘将苕帚扔一旁,一手叉腰,一手捏着下巴,又将那白衣老头瞧了瞧,突然想到什么,眉毛一挑,唇角勾起。 小样,你敢戏弄与我。 “我看你头大脖子粗,肚圆人丑是莽夫。”郎郁尘哂道,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今晚戌时到九焰堂来找我,过时不候,打哪来滚哪去。”白衣老头撩起一边袍角,站起身来朝擎天楼飞去。 郎郁尘有些傻眼,完了,这人八成是逍遥派掌门,可这货为什么这么想不开,穿成这副熊样,谁知道哇! 这下好了,把人得罪完了,混不下去了,算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打包开溜吧! 不过在走之前还是要先把活干完,郎郁尘叹了口气,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 玉旻领着郎郁尘将一筐一筐的废物朝一黑漆漆的洞里倒。 郎郁尘趴在洞口,好奇道:“玉……玉……”郎郁尘有些抓狂,这称呼有些不大自然。 “叫叔即可。”玉旻淡淡道,好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什么?叫你叔?”郎郁尘跳起来,满脸写着你占我便宜。 “我四十五了。”玉旻笑道。 郎郁尘愕然,他仿佛听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怎么……怎么可能!”郎郁尘磕磕巴巴道。 “每日吸食天地之灵气,显年轻罢了。”玉旻将竹筐叠放好,扛在肩头。(_ “哦。”郎郁尘内心又开始动摇了,这么个好地方,自己怎么能走呢,谁人不想青春永驻,谁人不想长生不老…… “走了。”玉旻喊道。 “嗳,这黑洞有底吗?”郎郁尘瞧着洞口若有所思地问道。 “不知。” 郎郁尘摸了摸下巴,这个玩意不就是黑洞么?天然的垃圾处理器哇! “那万一不小心掉进去可咋整?”郎郁尘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自己晚上眼神不大好,掉进去岂不是嗝屁了? 那也太惨了,死的尸骨无存。 “不会,有生命的东西都进不去。”玉旻笑笑:“我试给你看。”言罢玉旻云淡风轻地朝洞口走去,双脚刚踏进去,便被弹到半空。 郎郁尘垂首抚眉,不忍再看,这强大的气流将人弹到半空再摔下来,不死也残,这玉叔用生命在给自己做示范,真是感人肺腑。x :/ 可结果却出乎意料,只见玉旻稳稳落地,连衣袍都未皱起一丝毫。 郎郁尘觉得挺神奇,这么好玩,不试试岂不是遗憾,他大步流星地踏了进去…… 玉旻抬手正欲阻止,奈何那腿速度太快。 “嘭!”郎郁尘就跟个穿天猴似的被送到空中! “喂,不是吧……”郎郁尘感觉自己肝裂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郎郁尘终于意识到了。 正当郎郁尘以为自己就这么被摔死了,心里刚腾一阵悲凉,一道快如闪电般地身影掠过,牢牢将郎郁尘接住,落地即分,那人忽地消失不见了,郎郁尘又无缘得见,甚至连个背影也无。 郎郁尘还在晃神,玉旻跑过来,有些急切:“没事吧。” “没事。”郎郁尘晃了晃脑袋,神志清醒了不少,他朝着洞口用力骂起来:“你大爷,你吓死老子了!” 半晌,无声。 “哈哈哈哈……怕了吧。”郎郁尘顿觉解气,浑身舒畅。 “你大爷,你吓死老子了!” “大爷,你吓死老子了!” “爷,你吓死老子了!” “……” 一阵阵热烈的回声朝郎郁尘砸来。 这黑洞措不及防的操作,把郎郁尘的魂都吓飞了! 不是吧,这反射弧也太长了,绕地球一圈吗?这他娘的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会吓出人命的!x “哈哈哈哈……怕了吧。” 郎郁尘:“……” 章节目录 第10章 草率师徒 夜幕降临,冷月清凉似水,山风凛冽,只听得树木被吹的飒飒作响,竟令人生出些枯桑之感。 因白日之事,孟老头对郎郁尘热忱不再,晚饭之时也未来瞧上一眼,郎郁尘有些落寞孤寂。 也不知为何,那四位奇葩组合也未来饭堂就餐,四份饭菜俱凉,孤寂寂地撂在那里。 郎郁尘默默地吃着,心里七上八下的,这牢饭般的伙食味同嚼蜡,郎郁尘草草扒拉几口,盛了些饭食准备给小宝送去,于门口处碰见了冷公子身边的书童。 “小弟弟,你好呀。”郎郁尘生硬地挤出一个微笑,热情地打着招呼,看起来十分地熟络。 可内心里并不怎么待见他,但人家是冷公子身边的人,俗话说爱屋就得及乌,要想博得冷公子的青睐,先得搞定他身边的人。 那书童闻言面沉似锅灰,艴然不悦道:“就你这年纪叫我爷爷也不为过,休要长幼不分。” 郎郁尘如遭雷击,什么?!这都是什么事儿?一个年纪看起来不过总角,竟然让自己管他叫爷爷,这人是脑子瓦特了还是疯了? 爷爷,爷爷,蛇经病来了,可我又不是葫芦娃。 书童见郎郁尘那副呆样,稍稍解释了一番:“不过是长得小,我已两百岁有余。” 郎郁尘狠狠抹了一把鼻头,十分为难道:“那个……那个……叫你爷爷太……那个……” 郎郁尘再一次抓狂,纵使这人年纪可为老妖怪了,可这副皮囊分明还是个孙子嘛! 这爷爷一般的芯,却是孙子一般的壳,郎郁尘反正无论如何也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书童仿佛知他所想,十分善解人意道:“你呼我名也成。” “那你叫什么名?”郎郁尘乖巧地顺竿子往上爬,心道:可千万别像那四脑残的名字。 “古池。”书童淡淡道。 “……那个,好名字,妙哉……妙……”郎郁尘瞬间切回乖巧嘴甜模式。 古池颔首微笑道:“我见你仙缘深厚,好好修炼,定能早日飞升。” “你也这么认为?这玩意很多人都有吗?”郎郁尘搔了搔头,有些困惑。 “万年间仅此一人。” “什么?”郎郁尘瞪大他那双水汪汪的卡什么兰的大眼睛,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简直快要破膛而出,心情比中了一个亿的彩票还来的汹涌澎湃。 回想起自己这十七年,喝饮料连再来一瓶都未曾见过的人,怎地中了如此一个超级大奖,老天爷果然诚不欺我。 郎郁尘已经石化了,杵在门口半天没反应,跟个门神似的。 “走了。”古池已经拎着食盒往回走了,郎郁尘终于醒过神来,问道:“今日那木人怎么没来。” “你也瞧见了,木人腿脚不便,冷公子正在重修。” “那四个新来的弟子怎么没来吃晚饭?”郎郁尘心底有些担心他那移动提款机黄连速,忍不住追问道。 “他们四人在九焰堂。”古池摆摆手,迅速朝九焰堂走去。 咦?不是应该去绝尘阁吗?莫非冷公子在九焰堂? 郎郁尘心头一热,脚步都轻快许多,他赶紧抱着食盒朝柴房奔去。 柴房内小宝正在酣睡,小脸红扑扑的,呼吸轻稳绵长。 年轻就是好,睡觉都睡的这么沉实,郎郁尘感叹道。 明明自己还不到二十,怎地跟个沧桑老头似的时不时悲秋伤春,尤其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总感觉自己灵魂都慢慢剥离了躯壳,越来越不像自己。 郎郁尘轻轻放下食盒,唤了几声小宝,又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却是毫无反应,遂地出了柴房门赶往九焰堂,既热烈又急切。x 郎郁尘这回可没爬墙偷窥了,他见大门虚掩着,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入门便见脑残四人组跪在前院角落里,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缩着肩,宛如四只乖顺的小鹌鹑。 这是咋滴了,郎郁尘迷惑,不过不重要,见着自己的移动提款机还在,那便没事了,郎郁尘迈着自信的步伐,从四人眼前走过,走的同手同脚。 其余三人半死不活的也没什么想法,倒是马丁凌,他恨不能飞奔过去,扭断那人细白的脖子,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郎郁尘顿感后颈微凉,他摸了摸并没有什么事发生,便头也不回地朝后边走去,一路上黑漆漆的,院灯也不曾点个,果然是清贫如洗。 穿过前厅,空无一人,又磕磕绊绊地走过一段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便寻见一座小阁楼,楼内灯火通明,窗棂上投下两个人的身影,一个身姿挺拔,一个……一言难尽。 郎郁尘止住脚步,怎么有两个身影,莫非另一个? 郎郁尘脑海里不住浮现白日里那富态的白衣老头,是了,就是他。 这两人凑一块干什么,还靠的那么近。 郎郁尘思忖片刻,旋即哧溜哧溜地爬上阁楼前的一棵老槐树,抱着树干,朝另一扇打开的窗口处探头探脑。 冷公子临窗而坐,手里在忙乎着什么,看不太清楚,莹莹亮光从袖间源源而出,那就是传说中的灵力吗? 郎郁尘舔了舔唇,若是自己也有灵力该多好,就不用累的跟狗儿似的辛苦爬树了,只需咻地一下便能飞檐走壁,缩地成寸,天地任逍遥。 白衣老头依傍而立,微微躬身瞧着冷公子,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郎郁尘打小耳力就极好,上至楼上,下至楼下,啥声响他都是第一个听到,该听的不该听的,只要入了他的耳,他都一并吸收,他老娘常讥笑他,说他是个行走的窃听器。 没办法,本公子就是如此地卓尔不凡,一般人望尘莫及。 “沧澜,我还有多少时日?”白衣老头问。 什么?冷公子叫冷沧澜?这可是天大的收获哇!瞧瞧,自己就是如此地优秀,所有人都不知冷公子名,自己刚来就探听到了。 郎郁尘美的飘飘然,真是太倾佩自己了,好想给自己磕个响头以示敬意。 “我会想办法……”冷沧澜停下手中的活,垂眸不知望向何处。 “那小子……我……”白衣老头欲言又止。 “……” 声音渐微,几不可闻。 啥?郎郁尘听不大清楚了,他有些激动,干脆站起身来,又将身子朝前探了探,树叶窸窸窣窣,冷沧澜眸光一冷,屈指掐了个诀朝郎郁尘打去,郎郁尘措不及防被打个正着,胸口一麻,喉头一窒,华丽丽地从树上砸了下去。 一声闷响,郎郁尘脸朝地扑在地上,可怎么一点也不疼?嗬,本公子天神附体,法力无边,吉人自有天相。 郎郁尘摸了摸脸,并没有毁容,还好还好,吓死老子了。 冷沧澜与白衣老头一同跃出窗外,落在郎郁尘跟前。 不行,我得装的极惨极惨,激起他们的同情心,对,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郎郁尘眼角余光扫到两片雪白的袍角,马上戏精附体,眼泪说来就来。 “哎哟喂……疼死个人了……我可还安在……哎哟……” 嚎的跟个二百五似的。 “行了,起来吧,小子,你这一招我在很多年就用过了。”白衣老头蹲下身来,一脸好笑的表情。 郎郁尘猛地一抬眼,我靠,这老头这么牛掰,竟然一眼看穿,枉我这精湛的演技。 “原来你也是个戏精啊,早说啊,嘁,浪费我表情。”郎郁尘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衣襟。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你这招是我玩剩下的。”老头不屑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郎郁尘分明看见冷沧澜唇角不动声色地向上扬了扬,那淡淡地一笑,甚是魅惑。(_ “你……你……笑了。”郎郁尘指了指冷沧澜,目瞪口呆。 “看够了?”冷沧澜敛起那极轻的微笑,又恢复到冰块脸。 “哧……”白衣老头笑出了声,他抚着后腰缓缓站起来,冷沧澜抬起手来虚扶了一把。 这画面有点奇怪,郎郁尘不知为何,心脏有些疼。 “他笑有何稀奇的,年轻呐,总是那么大惊小怪。”白衣老头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郎郁尘。 “师尊……”冷沧澜眸色有些黯淡。 啥,这老头是冷沧澜的师尊,郎郁尘有些凌乱。 师尊,师尊……这个词怎么好耳熟? 仿佛隔了千山万水,又穿过悠悠岁月,又好……陌生。 “跟我来。”白衣老头负手摇摇晃晃地向前厅走去,冷沧澜紧紧跟着,郎郁尘一头雾水,磕磕碰碰地走在最后,慢的跟个龟似的。 敢不敢点个灯!老子看不清路!心里苦! 冷沧澜回头看着略显狼狈的郎郁尘,遂地一扬袖,一排排院灯纷纷亮起,晃如白昼。 哇,大手笔啊,我收回之前那句话。 “年纪轻轻便瞧不见路,你可真废。”白衣老头停下脚步,摇了摇头。 我那叫近视,我可是勤奋看书看的,算了,我犯的着跟你解释吗! 前厅宽敞整洁,郎郁尘刚踏进去便瞧见了一面似宝石般光泽亮丽的镜子,又不太像镜子,郎郁尘好奇地摸了摸镜面,一道白色亮光赫然显现。 “这是什么?”郎郁尘十分稀罕,忙问。 “这是测试镜,白色光芒说明你是个人。”白衣老头撩了撩袍角,坐在一旁的梨花木椅上。 废话,老子当然是个人,难道还是个鬼不成,这还需要测试吗! 可转念一想,自己还不如直接是个鬼呢!如果入不了逍遥派,很快就是个鬼了。 自己连这么落魄的逍遥派都入不了,别的什么修仙门派就更加瞧不上自己了。 “我就只是个普通人呐?”郎郁尘郁闷道。 话尤未毕,另一道刺目的火红色光芒溢出,与那道白光萦绕在一块。 “果然……”白衣老头喃喃道。 “这是什么鬼?”郎郁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整个人都傻掉了。 我怕是个红衣男鬼? “资质完美,不错。”白衣老头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郎郁尘,看着看着还直接上手了,东摸摸西捏捏。 我靠,买猪仔呢? “莫乱摸,趁机吃我豆腐。”郎郁尘弹到一旁,十分不自在,明明就是左手摸右手的感觉,可就是浑身腾起一阵恶寒。 冷沧澜扶额,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资质完美,完美,从明日起,你便是我的弟子了,不用拜师了,就这样,回去吧。”白衣老头颇为满意,笑的满脸开花,菊花的花。 郎郁尘怎么觉得自己像那游戏里的宠物,就是那种不用花钱重铸就直接天资完美的宠物,省钱省心省事,难怪那白衣怪老头笑的一脸灿烂。 这是把自己当成他的宠物了么?啧啧,这感觉还蛮奇怪的。 郎郁尘一时半会还没适应过来,只见冷沧澜调头就走了出去,留下凉风些许。 所以,以后这冷公子就是我师兄了? 这白衣老头竟然不按套路出牌,就这么草率地将自己收到门下,连那三叩九拜也免了。 不过我喜欢。 “是,师尊!”郎郁尘感觉心里有颗希望的种子在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的九焰堂,反正那马丁凌眼珠子恨的都快蹦出眼框了,郎郁尘竟然也不觉得他讨厌,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什么都顺眼,此时此刻就想高歌一曲。 “……天是那么豁亮,地是那么广,情是那么荡漾,心是那么浪,歌是那么悠扬,曲儿是那么狂,看什么都痛快,今儿我就是爽……” 回柴房的路上,郎郁尘一路高歌,美的直冒泡。 章节目录 第11章 双龙恶斗 郎郁尘一身喜气盈盈地推开柴房门,迫不及待地想把这炸天的好消息分享给小宝,却见屋内空空,郎郁尘掀开被褥,没人。 桌上的饭菜也未动,孤零零地摆在那里。 郎郁尘用手探了探被窝,冷的,分明是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小宝!”郎郁尘有些慌,大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 郎郁尘猛然想起那天晚上小宝在自己怀里陡然消失……莫不是那妖怪追过来了? “小宝。”郎郁尘心头骤然紧缩,他猛地站起身,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郎郁尘有些失魂落魄地朝门外跑去。 谁知前脚刚踏出门槛,便撞到一个人。 “好狗不挡道!”郎郁尘头也不抬,反手就把对方使劲往一边扒拉开。 可对方却稳若泰山北斗,扒拉不动。 “你有病啊!我要去寻人!你让让!你再挡我道,小心我揍……” 不等郎郁尘说完,却被对方堪堪打断。 “阿郎。” 什么!郎郁尘炸毛了,这不是…… “小宝,你死哪去了!”郎郁尘恶狠狠地凶了一句,一双眸子略红。 “我……我去寻你了。”小宝嗫嚅道,神情恍惚。 “寻你大爷!”郎郁尘不由分说将人搂过,没好气道:“滚回去睡觉。” 不知为何,郎郁尘觉得今晚的小宝不太寻常,似乎有很重的心事,可这小小年纪,有个什么卵事! 郎郁尘心闷的慌,刚刚一阵心焦意乱,竟惊出一身冷汗,都有味了。 “我去冷……师兄那里领校服,你别乱跑,夜里不安全。”郎郁尘将人塞进被窝,抬腿就要走,却被小宝倏地箍紧腰身,动弹不得。 这小宝气力是真的大,怕不会是那天生神力的赢荡投胎的吧,额,郎郁尘一个颤栗,那人长得磕碜了些,怎会是小宝,开什么破天玩笑。 “乖,松手,我去去就回,你闻闻,我身上都有味了。”郎郁尘哄道。 郎郁尘本是随口一说,谁知道小宝真的就凑过去在郎郁尘脖颈处闻了闻:“挺好。” 我勒个去,你还真去闻,也太实诚了。 小宝那热乎乎的气息喷在郎郁尘耳畔,又痒又躁。 “你是狗啊!啊呀,我滴个亲娘。”郎郁尘掰开小宝的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粘在自己身上的小宝分开,差点没累出一口老血,郎郁尘不禁哀嚎,这是找了个爹啊! “阿郎,我很……喜欢你,你喜欢我吗?”小宝一脸认真地问道。 “你喜欢我?嘿嘿,我跟你讲,其实我也相当喜欢我自己的。”郎郁尘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一手搂过小宝的头用下巴蹭了蹭,另一只手捏捏他的小脸蛋,无比真挚道:“我当然也喜欢你,你可是在这个世界里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那你喜欢冷沧澜吗?”小宝将头深埋在郎郁尘臂弯中,闷声道。 “这个……应该是喜欢吧。”郁尘怔了怔,眉头一蹙,又觉得哪里不对,道:“小宝你问这个干什么?不对,你可不能爱上我哇,这是早恋。” “我跟你说啊,其实我也想早恋,可惜晚了。但是你不能!听见没?”郎郁尘一本正经道。 郎郁尘心里暗叹,自己反正是个学渣,不学无术,怎么腐糜都不重要了,可小宝那么招人喜欢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给荼毒了。 小宝挣开郎郁尘的臂弯,整个人缩进被窝里去了,像一只失了宠的猫儿。 这是怎么了? 郎郁尘懊恼不已,难道真被自己说中了?小孩的世界这么奇怪?郎郁尘搔了搔后脑勺,自己这般大的时候成天只会玩,只会捣蛋,可没这么奇怪的心思哇,自己莫不是个假人? 正当郎郁尘迷惑时,古池带着一木人走了进来。 “郎郁尘,这是逍遥派的校服,恭喜你成为掌门的第二位弟子。”古池微微躬身,从木人手中捧过校服与几本书一并递与郎郁尘。 郎郁尘起身回了一礼,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随即扬眉笑道:“请多多关照。” 古池连连摆手示意:“不敢当不敢当。” 被窝里的小宝微微转了转身,露出一截发梢,古池侧目而视,笑问:“这是?” 不等郎郁尘回答,木头人“锵锵”地走近,举起手臂不停摇晃,古池一愣,随即了然。(_ “可否让我见见?”古池指了指小宝。 “他是我……弟弟。”郎郁尘见木头人一副不太善意的样子,有些紧张,走向前去挡住小宝,谁知道木头人忽然发了狂,甩出一条木腿就朝郎郁尘踢去,古池也未料到木头人突如其来的暴躁,一脸惊愕。 于是郎郁尘又吃了重重地一脚,被踹的狠狠摔于身后不远处的柴垛上,脖颈处被长木条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汩汩而出,郎郁尘登时即失去了知觉。x 当天晚上,一阵狂风怒号,雷惊电闪,郎郁尘所在的柴房火光冲天。 众人纷纷惊醒,冷沧澜破空而出,从熊熊大火中将灰头土脸的古池救出,白衣老头心念意动,广袖轻拂,柴房上空腾起一片雨积云,随即下起了大暴雨,大火顷刻间便被灭了个干净。 那可怜的木人就没古池那么幸运了,它被什么东西击的支离破碎,残肢断臂零零落落散在柴房门口的空地上,场面有些残暴。 冷沧澜渡了一些灵力与古池,古池重重咳了几声,神思恍惚。 “郎郁尘呢?”冷沧澜问道。 “我……这是怎么了?”古池抬手抚了抚额,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你……”冷沧澜有些气结。 “他被抹了一瞬间的记忆。”白衣老头捋了捋须,若有所思道。 “他来了?”冷沧澜手轻扬,一柄寒光泠冽的长剑现于手中。 众人被这剑气威迫的直后退,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一双双眸子看着被烧的黑漆漆的柴房。 孟老头摇摇头,眼神里俱是悲凄痛惜之色。 孟婆婆打了个呵欠,默默回房睡觉,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岂是我等凡人所能置喙的? 莫西林叹息,心道:悲哉悲哉…… 黄连速伤心地直抽抽,我才刚认识呢,怎就没人了! 马丁凌抱紧双臂,一脸漠然,心中却是稍稍内疚了一下,郎郁尘你这短命的孙子,你死了让小爷找谁逗乐子?你若没死,小爷就不那么欺负你了。 寇兰心中惧怕,退后好几步,不小心踩到了什么,软软的,脸色陡然煞白,差点没昏过去,身子一软就朝后倒去。 玉旻将人的腰掐住了,心道:第一次见人踩了别人,自己却吓得要昏倒的人。 马丁凌一脸鄙夷地朝边上靠,可别让这个怂货碰到了,保不齐自己会嫌弃地呕吐。 一声龙啸响彻云霄,众人吓得瑟瑟发抖,白衣老头掐了道诀,于人群上方布了一道结界。 “师尊你在此地护住他们,我去去就回。”冷沧澜抬手一挥,又将结界加了一道防,旋即白影一晃,迎风而去。 白衣老头叹了口气,喃喃道:“郎晴天啊郎晴天……” “原来您是师祖,您叫郎晴天哇……”离的最近的黄连速小声问道。 “嗯?”郎晴天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旋即又觉得不妥,赶紧斥道:“哪凉快哪呆着,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做甚么!” “哦。”黄连速抽抽鼻子,心中又泛起了一阵悲凉,我的郎小弟,呜呜。 “爷爷,这什么妖孽,惊的师尊招出断魂剑。”马丁凌悄声问孟老头。 “神仙打架,我等凡人还是不知的好。”孟老头一脸高深道。 “我……我……想睡觉……不不不,我尿急。”寇兰一听断魂剑,浑身抖的更厉害了,恨不能晕倒在地。 玉旻表示有些尴尬,身前那个人好像似自己为梁柱,靠的越来越紧,几乎快迫到怀里了,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都给我闭嘴,困了就躺着,不困站好,尿急的就地解决!”言罢,郎晴天端坐于地,神情专注,微阖双眸,竟就地入定了。 虽说众弟子皆是第一次见到师祖,但看冷沧澜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以及他刚刚所施的法术,还是有很强的震慑力的,于是所有人纷纷效仿,玉旻身前一轻,寇兰终于抖抖缩缩地离开了。 “多谢。”寇兰可算反应过来,自己靠的不是梁柱,是个活生生的人。 玉旻淡然一笑。 “凝神静气,闭目放空,再聒噪便回家去。” 可下一刻众人便定不下心了,只见头顶上空出现一金一银两道耀目的光芒,萦绕缠斗在一块,将一方夜幕照的恍如白昼,神器相触发出尖戾之声,挠人心肝一般,众人一阵难受。 “封闭五识!”郎晴天抬手招出赤练放大数倍,一道猩红封闭了整个空间。 远处天边传来两声长啸,惊天动地,一金一银两条巨龙盘旋在空中,你追我逐,你撕我咬,随意一个龙摆尾,一片厚重的云被劈开数片,化为星星点点雨落。 金芒万道,两条怒龙已将这方寸之地搅的天翻地覆,百兽奔走,百鸟疾飞,一个怒龙翻江,整个逍遥派上空俱是暴雨成灾,惊雷道道,飓风阵阵,无论是草木碎屑,抑或是参天大树无一幸免地遭了劫,漫天飞舞,一片狼藉。 两条巨龙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正酣战胶着,郎郁尘醒了过来,脖颈处火辣辣地刺疼,抬手摸了摸,已包扎好。 “这该死的臭王八,又踢老子!”郎郁尘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走不动,好像被一层什么东西阻了去路。 “结界?”郎郁尘摸了摸,果然光晕突现。 头顶上方的奇景不可谓不壮观,郎郁尘有些傻眼,这飞沙走石,惊天动地,神仙打架都这么吊吗? 迷迷朦朦间,郎郁尘看见两条巨龙斗在一块,来势汹汹,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我靠,可别伤了无辜啊,就算不伤着人,伤了些花花草草和莺莺燕燕也是不对的,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喂!别打了!”郎郁尘手握成喇叭状,朝着天空上方大喊,却发现是徒劳,人家哪有空鸟你。 郎郁尘脑子里陡然浮现出一副熟悉的画面,有了!他咬破手指,朝结界画了一道符文,其实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只是潜意识里的灵光一现,大约叫鬼画符? 呸,老子是人。 结界居然破了,莫郁尘赶紧跑了出来,又冲天空大喊几声,并没人搭理自己。 “小宝!”郎郁尘蓦然想起小宝又又又不见了! 果然那条金龙一现身准没好事! “小宝!小宝!”郎郁尘也顾不得神仙打架了,扯开嗓门一声又一声地喊着,飓风将他的声音吹的支离破碎。 夜幕下,郎郁尘看不清路,又被狂风肆虐,少顷又下起了暴雨,尘土碎屑各种不明物体横冲直撞,郎郁尘感觉自己快断气了! 郎郁尘淬了一口泥沙,简直不要太酸爽!这该死的人生一半都是倒霉,另一半他娘的就是在处理倒霉! 今晚天气真的不错,刮风下雨还打雷,郎郁尘心里窝着火,又心焦,气的直骂娘。 猛然一个趔趄,郎郁尘摔了个狗啃屎,额角磕到了一块大石头上。 悲惨的郎郁尘他又又又晕过去了…… 章节目录 第12章 这傻胖子 郎郁尘打开沉重的眼皮子,映入眼帘的不是漂亮的小宝,也非清俊脱尘的冷沧澜,而是那个白衣怪老头——郎晴天。 “娘呀,鬼哇!”郎郁尘一个狼嚎,须臾,脑子又清醒了起来,他僵硬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个……师尊,我做噩梦了,梦见鬼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嘴上这么圆着谎,心里却诚实道:我只是将实话脱口而出罢了。 “好巧,我刚刚也看见鬼了!”郎晴天欺身又往前凑了凑,口水沫子都快喷到郎郁尘脸上了。 “啊,这大白天还有鬼?”郎郁尘脑子慢了半拍,有些莫名。 “可不是吗,只准有人白日梦鬼,还不让我白日见鬼?”郎晴天一声大笑,又端详了郎郁尘一阵,喃喃道:“嗯,挺对味。” 我对你妹啊,这老匹夫趁自己脑子不清醒拐着弯骂自己呢。 郎郁尘灵魂深处忽然有人讪讪地补了一句:好似你脑子清醒过似的! 咦!谁! 郎郁尘心下一个激灵,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感觉自己精神分裂了?x “师尊……师尊……”郎郁尘缓了缓心绪,语气有些疲软:“昨晚发生了什么,跟我一块的小孩呢?” 郎晴天被这软塌塌的声音激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赫然起身,用见了鬼似的眼神斜了郎郁尘一眼:“什么小孩,没见着。” 郎郁尘闻言心下仿佛漏了一道口子,抬眼盯着床幔,怅然若失。x 电脑端:/ “你不看看你师兄吗?他伤的挺重的。”郎晴天意味深长道。 郎郁尘也不知为什么,心里愈发难受了,可却好像不是因为冷沧澜重伤,有那么一刻,他感觉自己好像错了,可哪错了他也不知道。 “小没良心的,活该你……”郎晴天忽然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 “他见我就冷着脸,他还设了结界,他的木人见我就揍……还是不要去了吧。”郎郁尘心有余悸,有些疲惫与失落,神色恹恹。 “这些给你,想清楚了再找我,以后这间屋子便是你的住处。”郎晴天将校服和几本书籍置于床尾,摇摇头便走了出去。 有什么好想的,坐吃等死得了。 郎郁尘气闷,他换上校服,却没了昨晚的喜悦,窗外日头暖暖,郎郁尘却觉得自己的心更沉了。 烦闷的郎郁尘盘坐在床,拿起那几本书。 都是些内功心法,却没有一本是术法的。 这是只打算让我有灵力却没有法术?那顶个球用? 郎郁尘深吸了一口气,管它,先修着,以后的事谁知道。 郎郁尘沉下心来,放空一切,手指呈掐诀状,严格执行书上所规定的内容进行修炼。 不消片刻,果然有一股清流至上而下滚滚而出,灵流犹如山间清泉汩汩流淌,到达全身的七筋八脉,郎郁尘顿觉神清气爽,全身都轻快了不少,气血运行都畅快许多。 这玩意这么容易?可他见那脑残四人组修了几天也没一丝半点灵流泄出呐。 我果然优秀,一枝独秀的秀,郎郁尘如实想,心情豁然开朗,便集中精力有模有样地开始了吸纳吐气,引灵流入丹田。 直至夜幕降临,黄连速哈哧吭哧地跑了进来,连汗都来不及擦,关切地问道:“郎……不……不是,师叔,你醒醒,吃饭了没?你没事吧?你答个话。” 郎郁尘一边打坐一边睡的正香,却被这货连珠似炮的问题逼疯了,他抬手一推道:“别吵吵!” 就这么随手一推,黄连速便飞出五六丈,直接滚出了门外,疼的黄连速杀猪般地嚎着。 郎郁尘浑身一僵,刚刚自己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怎么有人惨叫连连? 远处的黄连速伤心地爬起来,摸了摸肥胖的臀,还好,没碎,菊安好。 郎郁尘翻身下床,飞奔过来,一脸愧疚地搀着黄连速,十分真诚道:“我不是故意的。” “师叔,你怎么突然力大如牛,摔死我了。”黄连速哑着嗓子,委屈道。 “那个……我也不知道哇,可能是我太优秀了?”郎郁尘搔了搔后脑勺,一脸无辜。 “师叔,你好厉害,竟然直接拜入师祖座下,这才一会,你就修出灵流来。像我们普通人得一年半载才会修来灵流。”黄连速一脸崇拜道。 郎郁尘心里有点小得意,就这么点小伎俩便稳稳收获了一枚脑残粉,往后余生吃穿不愁了呐!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虚伪道:“没那么厉害啦,正常操作正常发挥。” “反正好厉害!”言罢,黄连速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本本,讨好一般地塞给郎郁尘,朝他神秘地眨眨眼。 郎郁尘拿起小本本,光线昏暗,郎郁尘两只眼珠子都快凑到纸上了,这一看可不得了,郎郁尘刹那间转了一副死人脸,将书猛地合上,讪讪道:“没劲!” 怎么会没劲呢?黄连速急眼了,他抽抽巴巴道:“这……画工……这美人……好看的……的狠!你再看看,再看看!”言罢又将那书打开贴到郎郁尘脸上。 郎郁尘好想搂过他的头就是一顿爆揍,心里极度地不痛快,你知不知道老子看美女的感受就跟你看男人的感受是一样的,你还非戳老子的心窝子,拿那玩意一个劲地朝老子脸上怼!真是哪里不对戳哪里! 苍天呐,大地呐,该怎么跟这二傻子解释呢? “这里是什么地方?”郎郁尘岔开话题,指了指自己的新住所。 “擎天楼哇,师叔,你竟然还不知道啊!”黄连速愕然,又见浪郁尘对自己的小画本丝毫不在意,便悻悻地将那小画本重新揣回怀里。 “什么?那冷……冷……”郎郁尘傻眼了,喉头一窒,竟然说不出话来。 黄连速闻言便自作聪明地将郎郁尘搂怀里,用他那胖乎乎圆滚滚的身躯罩着郎郁尘,十分贴心道:“还冷不冷?” 我去!郎郁尘头顶直冒烟,他跟条泥鳅似的挣脱了那团肉,气呼呼道:“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黄连速一脸懵,嘟囔道:“不是你说的冷吗?” 郎郁尘捂脸,此时此刻他想哭,自己要说的是那冷师兄呐,况且这么热的天,冷个锤子!这脑残粉脑残的有点可怕,别人至多是脑子有病,这人分明就是没脑子哇。 算了,跟傻子计较个啥,况且这人对自己倒真诚,还是有点意思的。 两人正在院子里你一句我一句的时候,一木头人提着食盒走了进来,见郎郁尘与黄连速立在院子里,便将食盒置于院中的石桌上,不声不响地侧身正要退下。 “等等!”郎郁尘极为小心地走了过去,两手一直交叉挡在胸前作防御状。 那木人乖巧地转过身面朝郎郁尘。 没错,这个木人它是有脸的。 虽然只比冷沧澜院里的木人多了一双眼睛,可好歹多了一项技能哇。 “你是谁?”郎郁尘小心试探道。 “师叔,它没嘴巴。”黄连速轻声解释道。 “我不瞎,就你话多!”郎郁尘白了黄连速一眼。 于是郎郁尘这个问题就成了废话,谁也不说话,你瞧我,我瞧你,面面相觑。 “那个,你说。”郎郁尘拽了拽黄连速的袖口。 “哦……”黄连速耷拉着脑袋,恹恹道:“它是师尊送给师祖的木人,仅此一只。” 郎郁尘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又问:“怎么不多造几只。” “这个要耗费大量的灵力,师祖不让多造。” “你怎么都知道?”郎郁尘好奇道。 “马丁凌偷听到的。”黄连速迅速甩锅:“不管我的事。” “行了,你下去吧!”郎郁尘摆摆手。 于是黄连速与木头人肩挨着肩并排朝门口挤去。 “你走什么玩意?我让木头人下去。我靠……我服了你哥哥!”郎郁尘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你跟我一块吃饭呐!” 黄连速搓搓手,兴奋地飞扑而来,跟个没头苍蝇似的,郎郁尘大手一挡,及时让其刹车,两车相撞,体积小的车往往报废,瞧瞧黄连速这速度,这体积,撞自己身上不死也得爆。 “师叔,我们都一天一夜没吃饭了,然后今天干了一天的活儿,我觉得我都瘦了,你摸摸,瘦了一圈。”黄连速一边吃着,一边将自己的水桶腰朝郎郁尘身边挪了挪。 郎郁尘敷衍地捏了捏他那比自己粗上三四圈的腰身,一脸嫌弃道:“确实瘦了,是衣服瘦了。” “嘿嘿……”黄连速对郎郁尘的回答表示满意。 这人是真傻,郎郁尘非常诚实地评价,也不知怎么入的逍遥派? “昨夜那一场法斗可是凶猛了!山下农田都被淹了,好多人房子都被风吹垮了,师叔你知道吧,前山东边的仙草仙果什么的都没了一半,往后怕是日子不好过了……”黄连速将饭菜吃了个精光,连那点白菜汤都喝个底朝天。 我滴个乖乖,老子还没吃三口哇!这货一顿风卷残云,啥也没得了,郎郁尘捶胸顿足。 算了,想起昨夜之事,又一阵惆怅,恰好胃口也没了。 郎郁尘放下筷子,尝试调控了一□□内的灵流,突然意念一动,便衣袂翩翩地飞上了屋顶。 “呀!”黄连速抹了抹嘴角,看直了眼,虽说只是惊鸿一瞥,但是那飘逸灵动的身姿,真好看,同那仙子一般好看,黄连速如是想着。 郎郁尘看不清黄连速那少男含春的花痴模样,只觉着他定然是羡慕,于是郎郁尘又飞身而下,拽紧黄连速的胖手臂,真他娘的沉!灵力都要多耗三倍! 黄连速死死抱着郎郁尘的腰,郎郁尘觉得自己被腰斩了。 上了屋顶后,郎郁尘掰开那双咸猪手,愤愤地朝他肥臀就是一脚,将人踹出三丈,人直接飞到对面瓦檐上了,压碎了一圈的瓦片。 还好冷沧澜闭关疗伤,不然这两个皮痒的少不了一顿收拾。 郎郁尘懒理对面那位哀嚎的死胖子,头枕着双臂,目光沉沉地凝视着苍穹,繁星璀璨如同小宝的双眸,月明如玉盘,清风拂过,暗香幽幽,既惬意又逍遥,可郎郁尘却瞧着漫天星子忍不住想起小宝,心里空落落的。 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师叔,你在干什么?”黄连速稳住身形,态度十分小心卑微,生怕郎郁尘调头就走,独留自己在屋顶上晒月亮。 “我在数星星。”郎郁尘漫不经心道,整个人都有点蔫。 “我陪你啊!”黄连速发出热情地邀请。 “好啊,那我数星星,你就数月亮好了。”郎郁尘晃着二郎腿,不太正经道。 “好。”黄连速不疑有他,欣然接受。 郎郁尘:“……” 章节目录 第13章 我回来了 待送走黄连速之后,小小的院落又恢复了死寂,郎郁尘百无聊赖之际,又瞧见床尾的书籍,心法要诀他已烂熟于心了,看点啥好呢? 一共就那么几本,他随手翻了翻,《逍遥派纪实》?郎郁尘兴趣盎然,拣起来看了几眼,原是一本也不算太薄的书籍,郎郁尘却是一会功夫就阅览完毕,内心波澜起伏,倒不是该书籍过于精彩,而是过于气人。 除却前几页说了一通废话,比如逍遥派有几间房屋,几位大爷,几对有情人,诸如此类的废料,谁稀的看这玩意,老子又不是八卦狗仔队,郎郁尘憋着性子又往后翻看,每一页都只有四个大字:缺页,欠奉。(_ 一直翻到最末,如出一辙。 欠奉欠奉,你大爷的真欠。 郎郁尘随手一甩,这本《逍遥派纪实》就不知甩到哪个地方塞耗子洞了。 尽管兴致缺缺,可毕竟敌不过无聊,无聊啊,无聊的想自宫啊!于是那双贱兮兮的手又忍不住继续翻看其他书来。 心法?过,本大爷现在并不想看。 门规?嘁,本大爷肆无忌惮的主。 诗集?嗬,本大爷名副其实学渣。 符篆?咦,本大爷……兴致勃勃。 其实这玩意咋一看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就跟那毛线团似的,鬼画符可不是乱说的,一般人大概看的心里炸毛。 可郎郁尘不同,他对这玩意具有先天的优势。 据他老娘说,他还只会爬行的时候就能将隔壁二大爷家的表妹的儿子的三姨的大姥姥手中的乱麻给捋顺了,从此他在整条胡同就出名了,但凡谁家有解不开的结都过来找郎郁尘,只消片刻便能化解,简直不要太神奇。 当然,这里边肯定有水份,毕竟夸大其事添油加醋本就是郎郁尘老娘的看家本领,不过既然她说的神乎其乎,郎郁尘自然也就欣然接受了。x 电脑端:/ 这些都不重要,做人呐,重要的是开心,不重要的事不必探究,总之自己很厉害就对了。 于是郎郁尘就埋首在这两本符篆书籍里出不来了,一连七日除了三急都不曾出过房门,期间只有木人过来送饭菜,所有人仿佛都失踪了一般,整个逍遥派好似只有郎郁尘与那木人了。 第八日清晨,郎郁尘终于大功告成了,两本书籍已经被他参透,他满意地点点头,这七八日收获颇丰,是该出去遛遛了,坐的尊臀都要生根发芽了。 郎郁尘伸伸懒腰,头有点晕,这是什么鬼? 废话,坐那么久,谁坐谁都晕! 郎郁尘扭了扭脖子,卡擦卡擦作响,郎郁尘大惊,赶紧捂好自己的天鹅颈,这要断了可咋整。 郎郁尘迈着沉稳大气的步伐,左瞧瞧右瞅瞅,就缺后头跟一只二哈,便能完美刻画出一副郎大爷逛园子的大作。 擎天楼这名字起的很王之霸气,只是这内部结构吧,真是令人汗颜,处处透着小家子气,格局逼仄密实,到处都是小花小草,道路也是曲曲折折,七弯八拐,郎郁尘怎么瞧都觉得这是一副迷宫图,的亏自己对这玩意熟络,一般人进来怕是找不着北吧。x 话说那黄胖子是如何进来的?就他那智商,啧啧,郎郁尘搔了搔头,这是个谜团。 说曹操曹操就到,黄连速他又又来了。 远处一团圆乎乎的白影正朝这边滚过来,虽说郎郁尘看不太真切,可一眼便可精准无误地分辨谁是郎晴天谁是黄连速。 眼看那胖子快要扑到自己跟前,郎郁尘大手一挡,别亲我!及时刹车很重要。 “师叔!”黄连速跟夏天里狗儿似的哈哧哈哧喘着粗气,圆鼓鼓的肚子高低起伏不定。 其实郎郁尘还真不习惯比自己还大的人叫自己师叔,可转念一想,这个称呼无疑增加了一个辈分,下次看见马丁凌那混球便可以颐指气使了。 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嗬嗬! “师叔,你怎这副模样,好像……”黄连速眯起小眼打量了郎郁尘一番,有些惊愕。 “咋了?”郎郁尘摸摸脸,又嗅了嗅衣袖,确实有点糙。 “好像……要饭的。”黄连速小声嗫嚅道。 郎郁尘捏捏下巴,这才发现自己长了些许胡茬了,还挺扎手,眼下又没个镜子,料想这模样也好看不到哪去。 两人又嬉闹了一番,实在是累的慌,一个因肥胖累,一个更是不忍直视,一副纵欲过度的颓相。 于是两人就地躺在一片青青草地上,露珠打湿了半边衣裳也浑然不觉。 郎郁尘半眯起眼,抬头仰望天空,一轮红日透过层层雾霭喷薄而出,郎郁尘想起了金黄色的大饼,想起搀扶着自己的小宝。 小宝,我的小宝已经失踪八天了。 青山依旧在,太阳有点红,而我有点累,有点累的郎郁尘微阖上眸子。 黄连速在草地上滚了几圈,滚死了一片青青草园,黄连速顿觉神清气爽,一个小布袋从怀里滚落,黄连速猛然想起了什么,他将小布袋拾起来,小心翼翼打开口袋,往里边瞅了瞅,郁闷道:“完了,被我滚死了……” “师叔,师叔,快看看。”黄连速拖着沉重的身躯,挪到郎郁尘身旁,将布袋里那东西掏出来塞到郎郁尘手心里。 郎郁尘正在神游太虚,陡然被这个小东西吓了一跳,啥玩意!又冰又凉还滑溜溜的。 郎郁尘心下一个趔趄,蛇……妈呀!随即手一甩,那个像蛇的小东西便飞出两丈开外,没入了草丛深处。 黄连速赶紧跑过去,趴在草丛里仔细找着,一边止不住那哭腔喃喃道:“死了……死了……这下真死了!” 郎郁尘一个鲤鱼打挺,拍了拍身上的露水草屑,一脸不以为然:“一条小蛇而已,犯得着这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么!” 话是如此说,郎郁尘其实还是心有余悸,恨不能将那东西扔到九霄云外去才好。 这蛇虫鼠蚁什么的可是郎郁尘的死穴,特别是蛇,没毛还光秃秃的,又冰又冷,还有毒哇!那血红色的信子,那尖白的獠牙,郎郁尘不由自主地脑补了一下那模样,刹那间整个人都冒着凉气。 “找到了!嘿!”不远处黄连速手指头勾着那个小东西,通体金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倒是怪好看的,郎郁尘如是评价。 只见黄连速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将那小东西轻轻包起来,又屁颠屁颠地朝郎郁尘跑过来。 “别,打住!”郎郁尘大手一挡,浑身写着拒绝,生怕黄连速不知死活地将那东西塞过来,虽说那东西挺好看,可说到底它还是条蛇,不行,没门,绝对不能碰。 “师叔,你看看,这小东西可稀罕的狠呢。”黄连速满眼都是期待,一双眯缝眼都透着些许光。 “打开,我……瞧瞧。”郎郁尘有些许犹豫,最终决定看一眼,看看又不要钱,更不要命。 黄连速小心翼翼打开手帕,那小东西赫然出现在眼前,这近距离观察,倒是清晰无比,只见这小东西一身金色鳞甲,滟滟生辉,细瘦的身躯,头顶上方长着两个金色棱角,大约是耳朵?这小东西也不知是死是活,紧阖着眼一动也不动地缩在黄连速手心里。 郎郁尘心里的防备稍稍放松了些,他壮着胆儿凑过去,轻轻唤了一声:“喂,你还活着么?” 一阵沉默过去,那小东西毫无反应。 怕是死了吧?郎郁尘心里有些难受,莫不是被自己摔死了? 杀生了,罪过罪过。 黄连速有些心焦,不由分说将那小东西塞进郎郁尘怀里,道:“师叔你有灵力,你试试看。” 郎郁尘吓得正欲将那玩意扔了,再爆打黄连速一顿,可是一想这小东西都一动不动了,他咽了口唾沫,抖着手将那小东西放置掌心,闷闷道:“你……你别咬我啊,我这就救你。” 这几天郎郁尘不光修习了符篆之术,心法也未落下,此时体内灵力充沛,非常人能及。 源源不断地灵力渡入那小东西体内,黄连速看的直流口水,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拥有这么强的灵力,好厉害的样子! 一柱香过后,那小身躯动了动,郎郁尘扬眉一笑,忍不住兴奋道:“活了……活了!” 那小东西闻声挪动着小身子,面向郎郁尘睁开了眼,那眸子跟黑曜石一般,噙着细碎的阳光,很是好看,郎郁尘心头一暖,这双眸子好像似曾相识,便忍不住将这小东西放到胸前,指腹轻轻地摩挲着。 “师叔……我有话不知……”黄连速欲言又止。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过时不候。”郎郁尘眼皮子也未抬,一心都在这可爱的小东西身上。 “这个小东西它……它咬人……你看……”黄连速伸出他那只胖乎乎的手,嘴角有些抽搐。 我靠,咬人你还送给老子!郎郁尘下意识地将那小东西又扔给黄连速,腿肚子都在打抖,刚刚的爱心呢? 都随风了。 “它……蛮可怜的。”黄连速将那小东西包好,抽抽鼻子,又续道:“它在柴房焦土堆里趴了好多天,一动也不动,我……我好奇就把它拾了起来,它当时身上可脏了,可看不出颜色来。” “柴房?你没事去那转悠个啥玩意。”郎郁尘拍拍手,抬脚便走。 “师叔你去哪?”黄连速跟个臭屁虫似的紧紧粘上。 “老子身上有味,去洗澡,你也要去吗?”言罢,郎郁尘又抬手闻了闻,还真是臭男人呢! 说到洗澡,黄连速又想起了什么,继续先前未完的话题:“那天我给这个小东西洗澡,刚碰到它,它就狠狠咬了我一口……吓得我现在都是用手帕包着……可不敢直接上手了。” 郎郁尘转身,欺身向前,幽幽道:“难道你想让我给它洗澡不成?” “我觉得可行,给你,反正我养不活。”黄连速迅速将那小东西掏出来塞郎郁尘手里,不等郎郁尘抗议,拔足便跑,像是在逃避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喂,你慢点,别迷路了!”郎郁尘嘁了一声,暗骂道:傻子,老子要追你,你还跑得掉,不过倒是傻的可爱。 “不会,我有这个!”黄连速抬手,露出一截炭条。 嗬,傻子不傻呐。 章节目录 第14章 非礼勿视 虽说郎郁尘在这擎天楼住了八,九天了,可对这里一点也不熟悉,偌大的地方,除了木人,就连一个鬼也没找到。 这一身可真是一言难尽,随手一搓就能搓出颗巧克力豆来,可偏偏就是找不着一个有水的地方,若是那绝尘阁倒是好了,脱光直接跳湖里省事。 怀里的那个小东西倒是不嫌弃自己,还使劲往他衣服里钻,也不怕被熏死。 郎郁尘眯眼看看天边,阳光普照,万里无云,明明是个好天气,却显的这庭院更加寂寥,半个人影也无,郎郁尘有种进了鬼宅的阴森之感。 天没降大任于我,照样苦我心智,劳我筋骨,就连洗个澡都这么费劲,这都是什么地呐!郎郁尘一腔幽怨。 可有时候你踏破铁鞋也寻不着的东西却在不经意间就出现了。 郎郁尘正准备放弃,却听得一声声低哑的琴音幽幽传来,这低频音真是听的郎郁尘头晕目眩。 这谁?别人弹琴悦人,这人弹琴要命! 郎郁尘凝神聚气,用灵力护体,总算畅快了些,可怀里的小东西却欢脱不已,它探出小脑袋,左摇右晃,圆圆的黑眼珠东瞧西看,郎郁尘恨恨地将它小脑袋按了回去,拜托,有点欣赏品味好不好? 琴音从前边一处院落里传出来,郎郁尘疾步走过去,明明不过十余丈的距离,郎郁尘却走了一柱香的时间,却依旧还在原地徘徊。 鬼打墙?郎郁尘脑子里蹦出三个字。 走不过去,我飞过去可还行? 郎郁尘足下轻触地面,欲飞过那段诡异的距离,却被一道道屏障阻了去路,这摆明就是欲将人累死在这鬼打墙里。 设了如此多的结界,意欲何为?不过郎郁尘转念一想,我为什么一定要去探个究竟?管我屁事哇。 可老子要洗澡! 莫非这里边是个大澡堂子?为了防偷窥所以设了这么个牛叉的玩意?一边洗澡一边听音乐,会享受,只是这品味太独特了点。 郎郁尘挑起一边唇角,露出一丝不屑,要说破结界,郎郁尘可是把好手,与生俱来的天赋。 郎郁尘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于空中画了道符文,又念了道咒语,符文霎时间金芒毕现,郎郁尘将符文打入结界中,那结界瞬间破开一大口子,郎郁尘斜飞入内,之后犹入无人之境。 这谁设的结界,也太没水准了!不过这玩意自己咋看的那么眼熟呢? 等到了大门口,郎郁尘目露精光,果然没白来,那匾额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药泉。x 字是真丑,郎郁尘又嫌弃了一番,不过不重要。 这就是洗澡的地方了,管它有药没药,洗了再说。 郎郁尘推开朱漆大门,那低频琴音戛然而止,随即又响起了一阵禅音,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嗡嗡嗡”,郎郁尘头痛欲裂,这是什么鬼。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这回郎郁尘的灵力也护不住自己了,怀里的小东西飞了出来,它却闲庭信步一般在地上溜来晃去,很是悠闲。 郎郁尘顿悟,这八成是疗伤的咒语,方才这小东西还恹恹的,怎地忽然精神头十足,可惜郎郁尘还不会布结界,只得捂住双耳,勉勉强强撑住了。 一阵清风拂过,郎郁尘闻到一股浓浓的药香味,循这味找过去,还真让他找着一方水池,水雾迷漫,热气氤氲,水面上时不时冒出几个泡泡,跟熬粥似的。 郎郁尘有些怯弱,这玩意有毒没有,可惜自己也没带根银针,这万一是个毒池子,这泡泡一个一个咕嘟咕嘟地冒出来,莫不是加了诸如硫酸之类的玩意,郎郁尘脑补出一幕幕瘆人的画面,不由地两股战战。 “扑通”一声,那小东西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随即在水里游来游去,自在的很。 郎郁尘窃喜,无毒啊,那我就不客气了,于是三下五除二地将衣服褪下,剥的跟只白斩鸡似的,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水花四溅,惊的那小东西慌忙躲开,差点被砸死。 郎郁尘游泳可是很厉害的,胡同里的浪里白条哇,现如今腿脚灵便,更是如鱼得水,他兴奋地追上那小东西,一把揪住。 小样,往哪跑,乖,我给你洗澡! 那小东西止不住地挣扎,心里郁闷地狠:能不能不掐脖子! 郎郁尘可不管那么多,掐着那小东西的脑袋就往水里按,不知是不是错觉,怎么觉得这小东西突然膨胀了不少,大了一圈。 “你是什么灵宠,像蛇又像龙的。”郎郁尘一边搓着这小东西的脊背,一边又道:“我现在呢给你免费洗澡,你可得给我安分一点,你敢咬我我可会睚眦必报的,听着没有。” 语气略凶狠。 “不过你的眼睛真的好像我家小宝,要不你就叫二宝吧。”郎郁尘随手摸了摸那小东西的尾巴根部,嘴角上扬。 手底下的小东西狠命地挣扎了一下,二……二……宝?可不可以换个字,还有,你的手可不可以不要乱摸,容易走火!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二宝,嘿,挺好听。”郎郁尘满意地点点头。 你给人家起名字难道不需要经过当事人的同意吗?二宝痛苦地挣扎了几下,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_x 电脑端:/ 郎郁尘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给二宝洗洗涮涮,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啸,从池子里窜出一条与蟒蛇一般大小的白龙,郎郁尘一个趔趄,抱着二宝扑通一声跌入水池中。 小白龙?这又是什么鬼! 郎郁尘抹了把脸,又浮出水面,用力甩了甩头,那白龙已经不见踪影,池水渐凉,雾气消散,水面光洁如镜。 “郎郁尘!”一道胖乎乎的白影闪至跟前,声音振聋发聩,只见郎晴天怀抱一把古琴,脚踏水面,悠然而立。 哇,师尊厉害呐,不仅会狮吼功,还会轻功水上漂。郎郁尘敬佩之心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师尊,你不用喊这么响,我耳朵听力好着呢,嘿嘿。”郎郁尘一边搔头,一边将二宝深深地按进水里,可不能让这老头看见二宝,指不定有什么幺蛾子。 郎晴天单足踏在水面,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郎郁尘,紧绷着的脸褶子更深了:“让你来擎天楼可不是让你乱闯,有事可以叫丁丁,喊一声即可。” 丁丁?郎郁尘差点没笑喷,这名字起的怎么那么邪乎? “那个师尊,刚刚那条白龙是怎么回事?还有,我什么时候可以跟你修习法术?还有……” “你给我闭嘴!不该你管的别多问!”郎晴天冷哼一声,踏着水面跃过墙头。 耍什么酷,自己家走大门不就得了,非得浪费灵力飞檐走壁,嘁。 郎郁尘心里暗骂:脑残。 忽然又想起什么,朝着郎晴天大喊:“师尊,我没衣服换啊,能不能给我送套衣服来,我这衣服长跳蚤啦!” 郎晴天头也不回,消失在围墙外。 池水凉的人发颤,郎郁尘只得悻悻上岸,这才想起被自己按在水底下的二宝,他赶紧将它捞起来。 只见二宝浑身赤红发烫,一双眸子更是猩红可怖,鼻孔还流着血。 这是咋滴了? 郎郁尘搔了搔头,用十二分诚恳地语气道:“对不起啊,二宝,憋坏了吧。” 二宝气息不太稳,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还被强迫压着看,确实憋……坏了! 郎郁尘不管不顾地抓起岸边的脏衣服朝着二宝的脑袋就是一顿揉搓。 你确定这澡不是白洗了吗。 郎郁尘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大咧咧地就上了岸,二宝吓得赶紧闭上双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会走火! 郎郁尘正惆怅穿什么呢,这衣服脏的堪比抹布,这该死的郎晴天,帮忙拿套衣服能死吗! 郎晴天正擦拭着他的宝贝鸣凰琴,猛然一个大喷嚏,随即掐指一算,原来是被骂了,郎晴天广袖轻拂,鸣凰入袖。 又烦老子跑一趟!郎晴天愤懑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他是……我大爷! 这边的郎郁尘也是喷嚏一个接一个,倒不是被骂的,他是真凉,那衣服实在是穿不上身,心里膈应,只得在原地瑟瑟发抖,本来也没啥智商,这会仅存的那点智商也不在线了。 二宝飞身至郎郁尘怀里,一股热乎乎地灵流源源不断地渡入郎郁尘的五脏六腑,郎郁尘瞬间觉得温暖无比,他抱起二宝蹭了蹭它的小脑袋,小灵宠暖宝宝真是贴心呐! 这场面略心酸,一个□□的少年怀里抱着一条不知是什么物种的动物取暖。 “郎郁尘。”郎晴天踹门而入只见那人春光乍泄,气的吹胡子瞪眼睛,随手将衣物扔过去罩住了郎郁尘光洁的身躯,成何体统!简直不堪入目! 郎郁尘胡乱将衣服一套,顺手将二宝塞进里衣,非常憨厚朴实地笑了笑,讨好似的说道:“师尊,那个我……” “你给我闭嘴!再烦我我就将你绑到草船上借箭去!”郎晴天冷哼一声掷袖而去。 我去,这么凶,我只不过想说师尊那个我谢谢你。 不过最后一句话倒有那么点意思,原来师尊也是个隐藏的段子手哇! 忽然胸口敏感处被什么玩意嘬了一下,随即涌起一阵滚烫,妈呀,这是塞了一根烙铁吗!烫死老子了! 郎郁尘抬手伸进里衣,将扒拉在自己胸口的二宝掏出来,狠狠瞪它一眼,没好气地凶道:“你吃药了吗,这么烫!什么鬼啊!” 二宝双眸噙着一泓春水,十分委屈,我不吃药,我想吃你。 章节目录 第15章 祸及无辜 逍遥派每至十五日便休憩一日,这个规矩从繁盛到凋敝,已延续了好几百年,这日,还在美梦中呱唧呱唧吃着烧鸡的郎郁尘便被人拧了起来。 郎郁尘那个暴脾气,就跟吃了几箱地,雷似的,老子有起床气,请注意点! “干什么玩意,一大清早的!”郎郁尘怒火中烧,连头发尖都带着情绪,一根根硬邦邦地朝天怒放。 “去吃早饭。”郎晴天重重咳了几声。 咳什么咳,有病吃药! 郎郁尘一心都在梦中的烧鸡上,这他大爷的都吃了半个月的斋了,哪有什么心思去饭堂再吃那什么包子馒头咸菜,他恨恨地哼了一声,又倒床上挺尸。 “郎郁尘!”郎晴天抬手一挥,被褥枕头纷纷飞出窗外,郎郁尘只着一条短裤跟条咸鱼似的趴着,竟然毫无反应! 郎晴天气的白眉一抽一抽地,正在想要不要给他一掌,先送他去九霄云外再睡会儿。 “师尊,弟子错了……”郎郁尘遽然一个驴打滚,瞬间扑到郎晴天跟前,忙不迭地抱紧郎晴天的大腿:“刚刚弟子被梦魇缠身,神思恍惚才会胡言乱语的,您大人有大量可别放心上呐。” 郎郁尘梦里的烧鸡终于啃完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瞬间清醒了,顿觉事态严重,我不管,大腿我先抱为敬,伸手不打笑脸人,嗬嗬。 “今日休憩,你可下山历练历练。”郎晴天叹了口气,将腿一抖,甩掉了郎郁尘这只鼻涕虫,旋即出了门。 哟呵,解放了?这关在山上都半个月了,简直闷成智障了。 你本来就是智障。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又冒出这么一句打脸的话。 郎郁尘也不恼,全当放了个屁儿,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啥啥顺眼,放屁它都是香的。 他洗漱了一番,扣上一顶儒生帽,换上素白的校服,也不知从哪摸到一把凤竹扇,这么一捯饬,倒是人模狗样的。 虽说在梦里吃了一顿烧鸡,可它毕竟只是个梦,画饼充饥也不饱肚子,最终还是决定去饭堂,况且那什么木人丁丁,时常使唤不动,简直浪费口水。 郎郁尘打开柜子,将里边的二宝拎了出来,经过一晚上的冷却,这家伙可算安静老实了,只是这一身也太凉了,郎郁尘不忍,将它塞进了里衣,又拍了拍,十分嘴贱道:“本公子带你去风流快活哦。” 刚说完这话郎郁尘就后悔了,怀里的二宝兴奋地又朝老地方嘬了口,不对,是两口。 这色痞!郎郁尘懊恼不已,他将二宝抓了出来,恶狠狠地瞪了它一眼:“你给我老实点!” 二宝闭目装死,一脸无辜,我什么也没做,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是大大的良民。x :/ 郎郁尘蹙紧眉头,考虑着是该将它继续关起来,还是将它带走? 郎郁尘心里正在天人交战,二宝却十分乖巧地爬进郎郁尘的怀里,一动也不动,认错态度不可谓不诚恳。 算了,大人不计畜生过。郎郁尘又拍了拍二宝,吊儿郎当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满面春风地出了门。 饭堂今天的早饭却丰盛了不少,不仅包括平日里不受待见的四宝,包子,馒头,面条,咸菜,还有卤牛肉,酱油鸡。 郎郁尘的狗鼻子老远便闻着香,顿时足下生风,跟踩着风火轮似的,咻地几下便赶到饭堂。 有好吃的怎么能少了我这吃货!郎郁尘将手中的凤竹扇往腰间一插,伸长脖子使劲咽了几口唾沫,他忍着将狗头埋进菜里的冲动,飞快地端着饭盆子就近吃了起来。 “瞧瞧,这都师叔了,还这么个德行。”马丁凌捻起一片卤牛肉,慢条斯理地说道。 郎郁尘将嘴里的卤牛肉飞快吞了下去,差点没噎死,又拿起鸡腿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至于那什么老鼠吱吱叫,郎郁尘左耳进右耳出。 民以食为天。什么都没吃的重要。 一顿无情扫荡,郎郁尘飞快结束用餐,又吧唧吧唧了几下嘴,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 郎郁尘走到马丁凌身边,那厮还在十分优雅地啃着鸡屁股,郎郁尘忍着喷口水的冲动,他十分自然地撩起马丁凌的衣摆擦了擦满是油污的双手,痞笑道:“抱歉,借用一下。”(_ 马丁凌瞬间炸毛,他侧身朝着郎郁尘就是一拳,今非昔比,郎郁尘岂是当初那般孱弱,他只轻轻一晃身,抬手一掌便将人拍飞几丈,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马丁凌便摔出窗外。 莫西林假装什么也没看见,果断选择瞎了。 寇兰往里边挪了挪,闷头啃着馒头,场面太震撼,我害怕。 黄连速使劲拍了拍手,笑的五官都挤在一块:“哦耶,好厉害,还有没有下半场?” 靠,你看世界杯呢! 玉旻端着一叠盘子从外边走过来,他拉起摔得神智不清的马丁凌,将人搀着进了饭堂。 郎郁尘看了看那洞穿的窗户,有些尴尬,他扶额不敢直视玉旻。 玉旻什么也没说,他将牛肉与鸡肉端了过去,温声道:“既然有缘一起进了逍遥派,何苦相互为难?” 马丁凌缓了缓劲,拣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恨恨道:“谁跟他有缘,小白脸!” 郎郁尘刚刚涌起的善心被他这句话击的灰飞烟灭,嗬!还来? 郎郁尘负手踱到马丁凌桌旁,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瞧瞧,人丑多作怪,吃饭光拣菜。” 马丁凌刚拣起牛肉的手僵在半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憋着一口气,将牛肉放下,玉旻无奈地笑了笑,递过去一个馒头,马丁凌刚接过。 郎郁尘哀叹一声,十分悲悯道:“人丑多作怪,有肉不吃专吃斋!” 正在不远处老实啃馒头的寇兰不幸中弹,他默默地放下馒头,略带痛苦地夹了块牛肉艰难地吃了起来,差点没落下泪来。 寇兰从来不吃肉。 “你……”马丁凌被嘲讽了一脸,有种被人剥光衣物游街的屈辱感,他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来,冲着方桌就是一掌,随即他便露了一个痛苦的表情,掌心又麻又疼。 郎郁尘粲然一笑,随即笑的直打跌,大有小人得志的即视感。 “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郎郁尘从腰间掏出凤竹扇,于空中飞转了一圈,落手即开,潇洒不羁,风度翩翩。 马丁凌喉头一滞,倏地涨红了脸,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妖媚惑人,色,欲沉沦,他埋首不再理会郎郁尘,一言不发地收拾起桌上的狼藉。 郎郁尘顿感无趣,我还准备了好多段子伺候你呢,你竟然战略性撤退了! 郎郁尘摇了摇扇子,翩然离去,带起一地清风。 黄连速旋即拖着肥胖的身躯屁颠屁颠地跟了出去。 莫西林摸了摸鼻头,心里暗叹,这世界何其不公,长的好看本事也是令人难以望其项背,哎,人比人气死人。 莫西林一边岔道,一边摇头晃脑地踱了出去,像只傲娇的小土鸡。 寇兰还沉静在吃了一片牛肉的痛苦中,他抖抖缩缩地站起身来,跟喝高了的醉汉似的跌跌撞撞朝外走,冷不丁地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霎时间碗筷摔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寇兰抬手撩起一方广袖遮了半边脸,磕磕巴巴道。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你这是怎么了。”玉旻不免觉得好笑,逍遥派就这么几个人,谁能不认识谁,遮脸是何缘由。 “我……我……先走了。”寇兰惶然,干脆将整张脸都挡了起来,一副新嫁娘的即视感。 遮成这样还用看路吗?玉旻疑惑道。 果然,下一刻便出事了,寇兰华丽丽地撞在了门框上,一声闷响,听声都觉得疼。 “对不起……”寇兰低低地说完这三个字,便瘫倒在地,晕了! 玉旻来不及收拾这一地碎片,他拔腿冲了过去将人抱起来一看,心下凉了半截,这人虚弱还真不是装的,他是真昏迷了! 玉旻将寇兰的手臂从脸上拿开,一张长满红疹子的小脸赫然在目,难怪他要遮脸,这…… 马丁凌一身被郎郁尘摔的不轻,疼的他直抽气,一边忍着,一边涮着碗筷,猛地听见饭堂内玉旻大声地唤着自己。 马丁凌擦了擦手,从后厨跑出来,只见玉旻抱着个人,看不清脸,不过瞧那瘦不拉几的身材,马丁凌也能看出是谁。 “马丁凌,这里辛苦你一下,我带他去疗伤。” 不等马丁凌开口,玉旻便如风一般不见了。 喂!有没有人性哇!我他娘的也是个伤员呐! 悲催的马丁凌一腔幽怨地折回后厨继续他的苦逼休憩日。 玉旻将人带到西南边的瞭望崖,孟老头正端坐在青石板上闭目养神,听见人带风声,孟老头阖着眸子悠悠道:“今日休憩,你不必过来。” “干爹,这人受伤了,您看看。” 孟老头睁开双眼,满脸沟壑,神情复杂,他深叹了口气道:“干爹年事已高,这些事你该自己学会处理,不用怕,你是个好孩子。” “干爹,我……真的可以吗?”玉旻垂下眸子,声音有些沙哑。 “只要怀揣着善心,遇事问心无愧,就不要害怕,干爹信你。”孟老头缓缓起身,踱到玉旻身旁,拍了拍他的肩,满眼慈爱之心,复道:“你是好孩子。” 言罢,便徐徐而去,不知为何,玉旻望着孟老头离去的身影,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章节目录 第16章 深渊之中 玉旻将人扶至青石板处,让寇兰背靠着自己的肩,他微阖双眸,有些颤抖,待稳定心神之后,遂抬手替寇兰号了脉,心下了然。 玉旻伸出手来,掌心向上,心念意动,一白瓷小瓶赫然显现,玉旻将碧玉般的药膏轻柔细致地替寇兰涂抹上,专注虔诚。(_ 待涂抹完毕,寇兰紧闭的双眸徐徐打开,印入眼帘的是玉旻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寇兰一个翻身,滚落在地,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磕磕巴巴道:“我……我……走了……”旋即爬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前跑。 玉旻一脸疑惑,他这辈子见过无数的人与妖,无论是健康的,抑或是垂死挣扎的,却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 自己救了他,怎感觉那人像见了鬼似的?玉旻摸了摸自己的脸,莫不是自己的长相吓人?可也还……好吧。 “你等等……”玉旻猛然想起什么,他赶紧前去追寻,奈何那人已经跑的没影了,以他目前瘦弱的身躯,按理来说应该走不远才对,莫不是用生命在逃? 玉旻无奈苦笑,他展开双臂,双足轻触地面,一双莹白透亮的翅膀从背后打开,轻盈飘逸。 而不停狂奔的寇兰已至铁索桥前,他朝山涧处遥望,顿时凉了半边身,这无论如何也过不得!那日来逍遥派,还是孟老头死拖硬拽,将他提小鸡似的提到后山。 寇兰一阵心悸胸闷,两眼发黑,他跌坐在地,面色由潮红褪至煞白。 有那么一刻,寇兰感到了绝望,他只是想回家看一眼他的母亲,说不上亲情冷暖,也没有眷恋,他仅仅只是想回家。 远空传来一声声高亢嘹亮的鹤鸣,寇兰抱紧双膝早已无力相望,他已认定打出生那刻便注定了他终将鼠胆一生。 他没有志向,没有追求,没有思想,没有喜好,没有恨,更没有爱。 他是一个被唾弃的人,一个即将离开人世的人,一个宛若死人的人。 一串滚烫的泪珠夺目而出,来不及拭去,一只粗大的手揽上寇兰的腰身,兰蔻被这一举动刺激的满脸红晕,瑟缩地更厉害了。 “你跑什么。” 声音从头顶方向悠悠传来,和煦温暖。 “我……你……我……你别管我。”寇兰仿若被热水灼过一般,顶着一脸惊恐小声道。x 电脑端:/ “我替你看过了,你有心疾,不宜激动,更食不得肉食,这可是……” “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我……你治不好的……”寇兰捂住半边发红发烫的小脸,悲伤又丧气。 玉旻偏头看了看寇兰那窘迫又可怜的模样,旋即松开那只揽着他腰间的手,唯恐吓坏这朵小白花似的。玉旻轻轻一笑道:“你怎知我治不好?要不试试?” 寇兰壮着胆抬首看了看玉旻,那可怜的小眼神瞧着都令人心疼。 玉旻探出另一只手捏住寇兰的命脉,念了一道法诀,一股如碧绿般的灵流若隐若现,缓缓引入寇兰四肢百骸,温润清新,寇兰一个颤栗,正欲开口便被玉旻堪堪打断:“别说话,一会即好。” “我……我……想回家。”寇兰薄唇紧抿,意欲挣脱,却被拽的更紧,他垂下眸子,有些惶恐,有些不安,又有些……暖。 寇兰不再挣扎,用眼角余光打量那只捏着自己手腕的手,修长有力,这是他所没有的,他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尽自己生平最大的勇气选择相信眼前这个人。 南庭轩弟子房内,两个磨磨蹭蹭的人还在收拾,郎郁尘以一个葛优瘫的姿势已经睡了一觉了,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忍不住强烈吐槽:“卧槽,你俩有完没完!” 黄连速手持粘满毛发的木梳,乐颠颠地走到郎郁尘跟前,垂下脑袋,问道:“师叔,瞧瞧,这小辫梳的如何?” 郎郁尘眯起半边眼,抬手搂过他的脑袋一顿狠命揉搓,完事后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地答道:“炮轰的脑袋搭个雷劈的辫儿,没毛病,简直完美。” 黄连速抚了抚被郎郁尘揉搓发毛的辫儿,将信将疑,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感觉有点胸闷,他郁闷道:“我的衣服又瘦了。” 郎郁尘差点一口唾沫淹死他,但此时此刻他的耐心已消磨殆尽,他懒得再理黄连速,只觉得自己等的已经头顶冒了烟。 郎郁尘从椅子上跳下来便冲到院内,朝着茅房方向大吼:“莫西林,你他娘的在茅坑里孵小鸡呢?” 良久,莫西林抖着腿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看着郁尘双手叉腰,横眉冷对,一副不好惹的模样,他便顺毛道:“我错了,我不该拉肚子,师叔莫气。” 三人终于顺利出了门,郎郁尘长吁了一口气,心道,我将来可千万别处个这么墨迹的对象,太可怕了。 二宝适时地从里衣内探出个小脑袋,朝着郎郁尘的天鹅颈就是一个果决的亲吻,不等郎郁尘反应,又以闪电般的速度缩回衣内,这速度快的令郎郁尘以为是个错觉。 郎郁尘毫无犹豫将那条使坏的小东西捞出来,揪着它的两角,四目相对,二宝一双墨色的眸子滴溜溜地转着,丝毫不惧郎郁尘。 郎郁尘屈指狠狠刮了刮它的小鼻子,语气略凶:“小样,你真皮,你若再使坏信不信我把你给骟了!” 二宝闻言倏地一下将尾巴根蜷紧了,一双眸子吓得紧闭,耷拉着脑袋像只病歪歪的小麻雀。 黄连速与莫西林追上来想瞧瞧这稀罕的小宝贝,却什么也没瞧见,郎郁尘早已将二宝塞进衣衫内。 黄连速撇撇嘴,这小东西还是当初自己强行塞过去的,想当初郎郁尘还一脸嫌弃又痛恨的模样,如今倒视若珍宝了。 这果真完美诠释真香定律。 三人刚行至铁索桥边,一声悠长地鹤鸣,郎郁尘抬起凤竹扇遮在额前,半眯着眼叹道:“哇,真有鸟人!” 黄连速兴奋用手指道:“看,那是寇兰。” 莫西林掂了掂脚尖,摇摇头道:“并未瞧见。”x :/ 黄连速急的直跳脚:“真的是寇兰!我这双眼可厉害了,绝对不会错!完了完了,小师弟被妖怪抓走了!” 郎郁尘悻悻道:“你这双眼确实厉害,好一双水泱泱的眯缝眼,我反正没瞧见。” 莫西林深表赞同。 “怎就不信我呢,真是寇兰,我们去禀告师……师祖吧!”黄连速拔腿便跑,却被郎郁尘拖了回来。 “我瞅着那大鸟很眼熟,可我看不清。”郎郁尘淡淡道。 “像玉旻。”莫西林十分笃定。 “玉旻是只鸟怪?”郎郁尘被这一说法震撼到了。 “我……也不清楚。”莫西林望着已经渺如一点的大鸟怪,双手一摊,一脸茫然。 “这样啊,那我们就走吧!”黄连速瞬间满脸笑开了。 嘿,刚刚还担心地跟个什么似的,怎地这么快就转性了?算了,这个话题略紧张,郎郁尘又发挥出他那没心没肺模式,迅速飞奔过去,一头扎在黄连速肉乎乎的肩膀上。 “师叔,你……你……”黄连速本就笨拙的身躯更是寸步难行。 郎郁尘倒也并非过不去这铁索桥,只是那日铁索桥下萦绕的黑气至今仍心有余悸,他不过想找个肉桩子挡一挡。 莫西林晃晃脑袋,大摇大摆地越过黄连速,径直朝前走,晃动的铁索桥丝毫不影响他自信的步伐。 郎郁尘目瞪口呆,莫西林矮小的身躯在他眼里瞬间变的英挺伟岸。 人可以怂,气势不能输,郎郁尘一咬牙,自觉松开粘住黄连速肩膀的手,撒开脚丫子就跑,不消片刻便超越了莫西林。 “师叔,慢点。”莫西林淡定一笑。 瞧你这损色,还想盖过我?郎郁尘仰头昂首,像只骄傲的公鸡。 “师叔,你仔细脚下!”黄连速提醒道。 “唰。”地一声响,是脚滑的声音,郎郁尘由于一只脚踏空,人就这么直挺挺地往下掉去。 郎郁尘心下一凛,装十三失败,整段垮掉! 我曰你先人板板,要什么自行车,活着不好吗?郎郁尘心里懊悔不已,奈何晚了,完犊子了……永别了。 呼啸而过的山风灌进郎郁尘的耳膜,吹散了来自桥上黄连速与莫西林尖叫声。 郎郁尘调动周身灵力,尝试着能否拯救自己,可灵力仿佛在一霎那间消弭无踪了! 天要亡我。 绝望间有股什么东西勒住了自己的腰身,及时阻止了自己往下掉,郎郁尘猛然睁开双眼,甫一抬头,便见二宝身躯又长大了数倍,它的尾部卷起郎郁尘正悬在空中,身下迷雾重重,头顶上方雾霭笼罩,这是什么鬼地方! “二宝。”郎郁尘艰难地吐了口气,这里的空气又湿又潮还带着浓浓的腥臭味,此时的郎郁尘犹如一只脱水的鱼。 无数道黑雾席卷而来,郎郁尘瞳孔骤缩,浑身都冒着寒气,手脚冰凉,他抬手拍了拍二宝的鳞甲,有些脱力:“二……宝……快跑。” 二宝仰天长啸一声,顿时地动山摇,山涧两岸山石滚滚而落,郎郁尘听到上边铁索桥剧烈晃动的声音,还夹杂着莫西林与黄连速撕心裂肺地呼喊。 “不……要……二宝,上边……有人。你……快走。”郎郁尘把心一横,试图掰开二宝的钳制。 “阿郎,我不走!”二宝周身散发着金芒,透过重重雾霭,环着郎郁尘的尾部逐渐化为人形。 “小宝!”郎郁尘又惊又喜又悲怆。 黑雾将郎郁尘逐渐吞没,郎郁尘意识越来越模糊,他伸出手想抓住小宝,黑雾席卷而过,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与小宝强行分离开来。 郎郁尘半眯着眼,试图努力看清楚小宝的样子,却只在迷蒙中瞧见了小宝充血的眸子,还有一滴落下的泪。 章节目录 第17章 寇兰家事 寇兰一身很轻,玉旻带着他几乎不费丝毫气力,和风暖阳,还有柔白的云朵擦身而过,寇兰僵硬的身躯逐渐缓和,他微微侧脸便撞进玉旻的视线,还是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寇兰慌忙敛回目光,耳尖红的快渗出血来,他不大自在地挣扎了一下。 玉旻有些莫名,他疑惑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寇兰点了点头,须臾又用力摇了摇头,也不知为何,惶恐极了。 玉旻圈住他腰间的手又紧了些,关切道:“不用怕,很安全,对了,你家在哪。” “就在这镇上的东大街……寇府就……在……不远……”寇兰不知何故竟又抬袖挡住半边脸,声音也是几不可闻。 玉旻自顾心道,莫不是飞的太高,将人吓着了?遂地将双翼收了收,两人逐渐往下降。 这陡然的失重感惊的寇兰慌忙箍住玉旻的脖子,一张小脸竟一片绯红,额角猛然磕到了玉旻的下巴,玉旻疼的轻轻嘶了一声,随即一股热乎乎的气体拂过玉旻耳畔,酥麻酥麻的,只听的寇兰抖着嗓子道:“怎么……掉……掉……了?” 玉旻哭笑不得,这人胆小至此也真是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玉旻掐了一道诀,于寇兰周身结了道银白色屏障,人总算安静下来了,玉旻稳定身形,广袖翻飞,不出片刻便落了地。 玉旻松开手,将人极轻地放下,生怕伤了这尊瓷娃娃。 “那……那就是我……家……你……你……”也不知为何,自从那晚踩了玉旻一脚后,再见到他,寇兰就再也不能好好说话了,嘴里像是卡了几个枣,囫囵地更厉害了。 “你是让我陪你一道回吗?”玉旻抬眼遥望远处一栋十分气派巍峨的房子,勾起一边唇角,倒也不客气,直白了当道。 寇兰本意是想让玉旻自己回去,他并不打算将人带回家,可玉旻于他有恩,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寇兰一时语塞,只得任他跟着。 刚踏进寇府的大门,玉旻就察觉气氛不对,寇府的丫鬟小厮们见了寇兰如同见了鬼魅,一个个垂首缩肩,形色慌张。 寇兰本是府里的少爷,可他却是一副谦卑和顺的姿态,甚至还有些低微。 “哟,这是什么风把我们家大……寇兰吹回来了!” 一声尖锐女高音破空而出,十分具有穿透力,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二娘好。”寇兰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玉旻分明瞧见寇兰那发颤的肩背。 “行了,去看看你的死鬼娘亲吧。”声音陡然一转,从内堂聘聘婷婷走出一女子,指尖衔着一方锦帕,大红色华服裹身,浓妆艳抹的,头上金钗摇摇晃晃,发出清脆之声。 玉旻听着这十分不客气的话语,心下顿生厌恶,他收回目光,轻步向前,搭着寇兰纤细的手臂,神色肃然,凛凛不可犯。 寇兰欲挣脱,玉旻将人拉过。 “这是哪位公子?”那女子目光轻佻地打量着玉旻,随即锦帕掩唇,阴阳怪气道:“兰儿相好的不成?” 一声兰儿惊的寇兰浑身颤栗,唇角抽搐,寇兰双腿发软,捂着胸口,崩溃不已:“你……你……莫要乱……说。” “哟,谁稀的说你似的,你请便!”那女子大笑几声,笑的十分轻薄无礼,又带着几分嘲讽,随即微抬手臂,一旁的丫鬟赶紧伸手搀扶,那女人便扭着水蛇腰出了门。 “抱歉……如此不堪……让你瞧见了。”寇兰掩唇剧烈咳嗽起来,整个身子都躬着,宛若风烛残年的老人。 玉旻蹙紧眉头,布了一道法阵推入寇兰体内,柔声道:“这道法阵能护你心脉,你放心,我会治好你的。” 玉旻虽不知寇兰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看这府内的情形,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料想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必然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气,这么想着更是对寇兰心疼了几分。 寇兰直起身,苦笑道:“治不好的,不过是具……残躯罢了,死了……又……又何妨。”x :/ 寇兰一边说着,一边挣开了玉旻,颓然朝后院走去,玉旻也不是个很会安慰人的人,他一时哑然,只得默默跟着。 两人缄默着走了一段很长的幽深小径,终于在一处残破的小院前停了脚步。 “这是我住的地方,我娘……也在这。”寇兰深呼了一口气,像是把体内所有的气都呼完了似的。 玉旻愕然,偌大的寇府,豪华气派,却不曾想还有这么个破落小院,竟然是寇兰与其母的住所,这小院莫说与主人是否匹配,就连下人房也不至于如此不堪。 “我半月不在,里边怕是污浊不堪,你……还是……别进去了。”寇兰犹豫再三,又觉失礼,续道:“我……我很快就出来。” 玉旻不想拂了他的面子,点了点头,可他又不放心,随即隐了身形跟在后边。 推开篱笆院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寇兰径直朝堂内走去,一扇腐朽的木门被推开,发出沉重冗长的声音,堂屋阴森可怖,一张方桌上摆放着一牌位:寇氏宜秀之灵位。 这就是寇兰的母亲?为何不入宗祠?玉旻疑惑。 寇兰朝前拿起香,那香回了潮却是无论如何也点不着,寇兰只得放下,随即抱着灵位哭得抽抽嗒嗒,玉旻掐了个火诀,将香点亮,轻轻作了一辑,随后将香插进香炉中。 寇兰哭得十分忘我,并未瞧见有何异常。 “娘,我是个妖孽……我是妖孽……”寇兰不停念叨着,哭累了,直抽抽。 玉旻被寇兰这么一阵悲凉地哭泣声搅的心慌意乱,他欲抬手安慰一番,又猛然想起自己处于隐身状态,唯恐吓着人,只能无声叹了一口气,随即无奈地退了出去。x 电脑端:/(_ 玉旻怎么也想不明白,寇兰怎么就是个妖孽了,明明就是个胆小孱弱的人。 寇兰哭累了,抽的头都有些晕,估摸着玉旻在外该等急了,于是小心放下牌位,却遂然发现香炉里燃着的香,顿时身形一怔,竟一时间难以分辨是梦是幻。 兴许是哭糊涂了,寇兰不疑有他,朝着牌位磕了几个响头,便掩了门退了出去。 刚走出院子,便见玉旻双手抱肩,一脸和暖的笑。 寇兰愣在当场,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只得顶着那双肿的跟个桃子似的眼睛凝视着玉旻,像只可怜的猫儿。 “走,我带你去玩儿。”玉旻打破了僵局,他走到寇兰跟前,屈起二指轻轻抚了抚寇兰的双眼,一道灵流拂过,清润舒适。 “肿成这样该让人笑话了。”玉旻搂过寇兰的腰身,朝他眨眨眼,温声道:“稳住了。” 寇兰嘴角竟翘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笑的眉眼弯弯。 他笑了,十分好看。玉旻如是想。 晶莹透亮的双翅轻轻煽动着,不一会便翱翔在蓝天白云中,寇兰没了来时的紧张,他攥着玉旻的手臂,抖着胆子朝地面望去,房屋树木农田一点一点变小变远,虽然有些目眩,却也不失一番风情。 “怕吗?”玉旻将寇兰的肩拢紧了些,又道:“要不结个屏障?” “不……用……我不怕。何必浪费……灵力。”寇兰小声道,唇角忍不住上扬。 “好好说话,把舌头捋直啰。”玉旻腾出一只手刮了刮寇兰略红的鼻头:“喜欢哭,哈哈。” “我……你……怎么知道!”寇兰偷瞄了玉旻一眼,有些尴尬,有些羞赧,郁闷的直哼哼,哼的像只小病猫。 寇兰这模样实在是撩人的厉害,玉旻心下一热,一时间有些乱了方寸,身躯失了平衡,微微朝一边晃了起来,寇兰一个激灵,小小的人儿像一只树袋熊一般挂在玉旻身上,嘴里不停地大喊:“我们去哪里呀?” 玉旻只觉得这个胆小的呆子可怜又可爱,还有些可笑,他摸了摸寇兰的发顶,不语,寇兰用疑惑的眼神盯着他看,完美演绎一出爸爸去哪儿的戏码。 玉旻稳了身形,心念聚集,遂地开了天眼,开始在方圆十里范围内搜寻郎郁尘他们的踪迹。 且说郎郁尘自跌下铁桥后便失了知觉,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山脚下,郎郁尘愤然道:“老子这是第几次晕倒了!” 郎郁尘揉了揉还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正欲起身,却发觉自己身侧分别躺着黄连速与莫西林,好家伙,这回有晕共享了。 胸口沉闷的厉害,郎郁尘下意识地拍了拍胸口,二宝从胸口滚落,啪叽一声摔在地上。 郎郁尘迅速坐起来,捏起二宝的后颈,这货正在酣睡,一脸安息的模样,郎郁尘将二宝塞进里衣,脑子里一片混沌。 郎郁尘扶额努力回想着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莫名躺在山脚下,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只是隐约记得自己作死掉下铁桥,然后……没了然后。 每次都这样,重要的部分总是不出现,真他么的像平日里看剧看到离真相最近的时刻,吐露真相的人却掐着点领盒饭去了。 郎郁尘内心几乎是崩溃的,气的直骂娘。 郎郁尘站起身来,朝着莫西林与黄连速的尊臀,一人送一脚。 “起来了,睡什么睡,起来嗨!”郎郁尘双手叉腰,冷眼看着倒地不起的两头猪,心里暗搓搓地想着,生时何需久睡,死后必定长眠。 黄连速肥胖的身躯蠕动了几下,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肥臀,怎么感觉疼的厉害,他一脸呆滞,道:“师叔,什么时辰了?有饭吃没?” 郎郁尘搂过黄连速的狗头就是一个爆栗:“就知道吃,你是猪吗!” 随后莫西林哼哼唧唧地坐起身,同样抚了抚有些酸痛的瘦臀,睡眼惺忪道:“发生何事?有人来攻山了吗?” 郎郁尘闻言,差点没一口老血呛死,你他大爷的匪片看多了呢?随即又忍不住大笑,笑的腿毛都要炸了。 章节目录 第18章 公子逍遥 天空辽远,云朵凝滞,日头渐近,不觉已快晌午时分,郎郁尘暗叹,难得浮生偷得一日闲,这还浪费了半日,怎能不叫人懊恼! 浪费他人时间就等于谋财害命呐! 而身后两名谋财害命的人此时正在商议去哪潇洒快活,对于郎郁尘的愤懑丝毫不察。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郎郁尘悲哀地想着,自己这般优秀融入不了凡人的世界。 郎郁尘拢了凤竹扇,将扇面不停地拍打着手心,实在是无趣的很,遂地加快了脚步,将那两位凡人甩的远远的,两只眼睛东瞅瞅西看看,我就是不买。 因为没钱,所以气短。 长街倒也不失热闹,这里的人们安居乐业,夜不闭户,民风淳朴,郎郁尘如是想,心里倍感欣慰。 走到拐角处,忽然就被什么勾住了衣角,郎郁尘第一反应就是这大街上怎么还有狗儿乱叼人的?有没有人管? “公子,要不要买点小画本儿?”一位佝偻着背的老者一脸灿笑,声音也是神秘莫测。 郎郁尘摸摸下巴,什么小画本,听起来别有深意似的,说好的民风淳朴呢,郎郁尘垂首侧目瞧了瞧那只勾住自己衣角的干枯手指,道:“先松开。” 那老者赶紧松手,见郎郁尘的神情,便觉得这买卖成了七八分,于是继续陪笑,用十分讨好的语气道:“便宜又好看,画工一等一的好,若公子喜欢还有别的……” 郎郁尘眼珠子一转,勾起一边唇角,坏笑道:“有多好,让本公子瞧瞧。” 老者斜眼偷偷打量了一下郎郁尘,瞧这一身打扮分明就是个修士,可这一身纨绔公子的习气倒是一分未改,八成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老者心里默默鄙视了一番,可嘴里依旧是好话说尽,尽显市侩之风。 这可不就是郎郁尘小时候在街头见到兜售碟片的小贩同行嘛! 大爷,您这样做是不对的!是犯法的!是有伤风化的,您这把岁数了,应该遛遛狗,看看人家老太太跳跳广场舞,学学打太极拳什么的,可不能如此为老不尊呐! 内心正气满满的郎郁尘随手翻看了几本,噗,这不就是什么春宫图呐,这阴阳之交,有啥稀奇的。 郎郁尘顿时意兴缺缺,将画本还给老者,一点也不稀罕的模样可把老者急坏了,自己站了半天了,还未开张呢,这好不容易来了个翩翩公子,可不能就这么放走了。 这老者毕竟是见过世面之人,捏捏胡须便顿悟,这莫不是个兔儿?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公子,莫急着走哇,老朽还有别的,看看如何?”老者一个箭步追上郎郁尘,身形矫健的很。 郎郁尘心道,反正老子也没钱,不看白不看,看了也不亏,总之白瞟,嘿嘿嘿! 郎郁尘随老者折了回去,这会老者拿出来的可比之前的小画本精致多了,封面也高级许多,竟是用上好的锦缎制成。 老者朝郎郁尘挤眉弄眼的,语气也是耐人寻味:“公子,这可是老朽珍藏的孤本,一般人不卖的。” 郎郁尘一边翻看,一边假装心不在焉地问道:“那为何要卖给我?” 老者瞧着郎郁尘一本正经的模样,倒是十分敬佩,看着这么令人血脉喷张的东西竟然还能保持如此淡然的神色,倒也是个厉害的主,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衣冠禽兽,老者又是嫌弃又是鄙夷,可到底是耐不住金钱的诱惑,这真实的心思可泄不得半分。 郎郁尘若是知道老者如此地评价自己大概会骂街,其实自己看的已是热血沸腾情难自禁,奈何脸皮太厚,这与生俱来的天赋,一般人没有。 老者打了个哈哈,笑道:“公子一看就非同常人。” 可不就是吗,一般人达不到这种脸不红心不跳的禽兽境界。 郎郁尘怀着极度不舍的心情将画本看了个七七八八,随即往老者怀里一塞,然后端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道:“本公子觉得此物一般,告辞。” 怎么就一般呢?老者一头雾水,依旧不死心,又从布袋里掏出几对人偶,不由分说就往郎郁尘怀里塞,语气也是急切的很:“公子,瞧瞧这个,栩栩如生,把玩起来美的狠!” 妈呀,辣眼睛! 郎郁尘乜了一眼,差点没把住跌倒,这也太……太他娘的真实了! “不买了不买了,告辞……”郎郁尘鼻头一热,心头邪火顿生,不行,得赶紧逃,不然非得让这老头玩坏不可! 如果这个世界有幺幺零和潮阳群众,这老头八成得蹲号子了。 “郎郁尘!”玉旻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发现了郎郁尘的身影,不由分说地紧握住寇兰的细手便追了过去。 等追到拐角处,郎郁尘便不见了踪迹,倒是让那卖画本的老者见着了商机。x :/ 这两位公子竟然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手拉手,如此亲密,如此…… “小公子,买画本呐,保证您满意。”老者见寇兰唇红齿白一脸羞涩的小媳妇模样,那高个公子又将他的手捏的死紧,一副心肝宝贝的神情,心下了然。x 电脑端:/ 这老头端的龌龊心思丝毫不见隐藏,不由分说就掏出那本郎郁尘看过的画本直往寇兰手里塞。 玉旻可是开了天眼,他眼风一扫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不能让这些东西荼毒了纯白的寇兰,他一个疾步向前夺过画本,一派正气凌然:“我全要了。” 老者强行捂住自己的老心脏,脸部肌肉已笑僵,慌忙将一袋子画本人偶递给玉旻,笑的露出一口大黄牙,门牙还漏风:“公纸,十颗金豆。” 什么!这么贵!寇兰将玉旻拉到一旁,闷闷道:“太贵了,我……我一年还见不到一颗金豆子……” 玉旻拍拍寇兰的小脑门,笑道:“无妨,以后你每天都能见着金豆。” 寇兰一脸茫然地摸摸被玉旻拍过的脑门,什么?玉旻说的什么? 所以,寇兰以后是被包养了么?哇靠,此子的人生从此走向巅峰啊。 郎郁尘从街头拐角处探出一颗脑袋,将这一幕看的个真真切切。 自从自己穿越来到这个世界,便觉这个世界基情满满,可惜自己情路怎就如此坎坷,白衣飘飘的绝美公子冷沧澜,由始至终都未能正眼瞧过自己。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郎郁尘不由喟叹,我有受虐倾向。 郎郁尘正自怜自顾,玉旻领着寇兰已走近,郎郁尘下意识地垂眸便看到两人十指相扣,好嘛,谁让自己眼贱,这下可好,又悄然无声地吃了一把狗粮。 鸳鸯戏水,都他娘的淹死;比翼双飞,都他娘的摔死。郎郁尘抠抠手手,心下暗自画圈圈,不得不承认,自己柠檬精附体了。 “郎郁尘,你上哪去?”玉旻微蹙眉头道。 “啊,我无聊,四处游荡。”郎郁尘将凤竹扇打了个旋,不那么正经道:“那些东西好看吗?藏哪了呢?” “在我乾坤袋内,怎么,你想要?”玉旻神情复杂地看了看郎郁尘,戏谑道。 “寇兰,你想看吗?”郎郁尘一脸痞笑。 “我……自然是想的,书中自有黄金屋,我觉得多看看书总是好的。”寇兰一脸纯真无邪,小声道。 “书中还有软白玉哦!”郎郁尘朝寇兰挤眉弄眼的,媚态丛生,寇兰不明所以,红着脸缩在玉旻身侧。 “郎郁尘!”玉旻狠狠瞪了瞪郎郁尘,一只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郎郁尘悻悻闭嘴,掉头便走,老子可不想当电灯泡,我行我独木桥,我自在我逍遥! 郎郁尘刚走几步,便迎头撞上气喘吁吁的黄连速,不等人反应过来,郎郁尘便张开双臂缠上黄连速的水桶腰,一脸悲催地嘤嘤嘤。 黄连速一脸蒙圈,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跟着师叔做总不会错,他也跟着郎郁尘直哼哼,两人就这么互抱互泣起来。 莫西林远远地便瞧见玉旻拉着寇兰,两人亲密无间,眼前又……顿时一双眼不知朝哪里看,只得昂首望天,愿天见尤怜,将这两对辣眼二人组分开。 “师叔,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黄连速抹了抹郎郁尘并没有眼泪的双眼,十分笃定道:“保管你喜欢!” 郎郁尘浑身像打了鸡血瞬间来了兴致,还未开口就被莫西林打断:“可不可以先填饱肚子,饿!” 黄连速从他的怀里摸出两个被郎郁尘压扁的馒头,扔给了莫西林,冷漠道:“吃不死你。” 莫西林哑然,默默地啃起了馒头,果然是爱哭的孩子有糖吃,正经的汉子只配啃馒头! 于是爱哭的郎郁尘攀着黄连速,正经的汉子莫西林颠颠地跟着,玉旻犹恐这三人闯祸,便偷偷尾随。 寇兰一只手被玉旻紧紧攥着,时不时被周遭群众行个注目礼,心里愈发紧张和不堪,面红耳赤地垂着头,双眸紧盯着玉旻的脚后跟,心突突地跳个不停,整个人都瑟缩在玉旻伟岸高大的身躯之后。 三人走了大半天,终于在一赌坊门口停了下来,郎郁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原来不过是赌钱的玩意,霎时就没了兴致,又累又饿还郁闷,心中冒出一个又一个滚字,最后都滚没了,因为滚不动了! 莫西林摇摇头,道:“进不去,瞧,那有检测门,有灵力的都进不去,况且我们这一身修士服,会被赶出来的。” 郎郁尘眯起半边眼望了望,果然门口有个熠熠生光的东西,进去的人均要通过那道门,郎郁尘捏了捏下巴,这不就是现代科技产品吗,这个世界竟然也有安检门呐,倒是十分的先进。 “为什么不让修士进去?”郎郁尘不解道。 开门做生意还挑人?又不是不带钱进去,想到这里,郎郁尘就蔫了,自己确实也没钱。 “防作弊。”莫西林道。 原来如此。 正好郎郁尘也不想玩,自己除了摇骰子,旁的什么也不会,再说了,你还怕我作弊,我还怕你在骰子里灌铅呢!嘁! 不过出来找乐子,穿着修士服实在是过于醒目,很容易就暴露了马甲,不如换一身?郎郁尘脑瓜子飞速旋转。 黄连速瞬间开了窍,他松开郎郁尘,抬手指着前边一间店铺道:“师叔,你看前边有个成衣店,我们去换一身!” 刚睡觉就有人送枕头,真懂事。 “阿黄啊,你可真是我的小天使哇!”郎郁尘乐的笑颜如画,一张俏脸更是魅惑众生。 黄连速被怔住了,莫西林凑近拍了他一脑门,黄连速只觉喉咙发涩,哑着嗓子问道:“小天使是什么使?” “就是善良美丽又可爱的精灵。”郎郁尘歪头想了想,补充道:“总之是好的称呼。” 黄连速摸了摸自己那天使般地面庞,有些不自信,道:“我美丽吗?” 郎郁尘捂脸,有些心虚道:“你心灵美呐,做人能不能不要那么肤浅,看脸是不对的!” 一旁的莫西林眉间肃穆,鼻孔却不合时宜地冷哼一声,满脸写着你要点脸成不。 章节目录 第19章 人模狗样 成衣店门可罗雀,生意甚是惨淡,掌柜的一手撑颐,双目放空,神游太虚。 郎郁尘三人进来半天也未见人过来招呼,黄连速伸出他胖藕似的手朝着柜台敲了敲,掌柜的一个激灵,迅速回神,满脸堆笑,衣食父母可算来了! 黄连速清清嗓子,声音端的是富家大公子的口吻:“掌柜的,将你们店里最好的款式拿出来瞧瞧。” 掌柜的点头哈腰地将三人引到内间,开始逐一介绍,郎郁尘眯起双眼仔细端详,确实比外边那些不入流的成色好了不少。(_ “不瞒三位公子,现在这生意越来越难做,家家户户都自己纺纱自己制衣,我这小店不久也将关门大吉了,所以这好的东西也就没必要再……哎……”掌柜的一脸丧,情到深处差点落下老泪。 黄连速颇为同情地拍了拍掌柜的肩膀,不消一会,便给自己挑了好几套衣衫,把掌柜激动的差点没双膝跪地直喊爹。 莫西林扭扭捏捏地挑了套墨色长袍换上,郎郁尘扶了扶额,不太善意地提醒道:“衣摆拖地了,换个短点的吧。” 不等莫西林开口,掌柜十分煞风景地答道:“本店最短的一套了,要不公子换个款,外头有好些个短襟小褂,穿起来方便,干活更是轻快。” 莫西林闻言,圆脸青一阵白一阵,十指攥紧衣袖,恨恨道:“不买了,我走了!”言罢便要褪去那墨色长袍,掌柜的自知失言,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刮子,不停赔不是。 这真是伤自尊了,郎郁尘心里暗呸一句,活该你生意不好,是我我也不来。 黄连速直接笑出画面。 掌柜的免费赠了莫西林一宝蓝色腰封,这才将人哄踏实了。 可郎郁尘就犯难了,挑挑拣拣,寻寻觅觅,竟没有一件满意的。 最后掌柜的拿出了所谓的镇店之宝,一套白衣纱袍,是上好的料子,黄连速认证。 白袍上绣有翠竹,精致风雅,清新脱俗,不乏诗意与闲情,又有金线琨边,顿显华贵庄重。 虽然与自己气质不是那么契合,不过看起来绝非凡品,郎郁尘目露精光,非常不矜持地接过,跑进隔间,三下五除二地就给自己换上了,郎郁尘摘掉帽子,摸摸自己那怒发冲冠的发顶,思忖了一会,毛发长于自己血肉之中,遵守能量守恒定理,只要用自身之血再辅以灵力,那么……有了! 郎郁尘用指尖血画了一道符咒,注入适量灵力,推入发顶,金芒显现,锦缎般的毛发如闪电般生长,虽然只能维持几天,可也还不错呐! 可接下来郎郁尘便犯难了,自己可是个手残,党,根本不会束发呐!就这么披头散发地出去,一垂首便有贞子再现的即视感。 吓到人可就不好了,尤其是小朋友。 二宝从修士服里探出个小脑袋,缓缓爬上郎郁尘的胳膊,小尾巴缠着郎郁尘的劲腰,一双深潭似的眸子直勾勾地打量着郎郁尘。 郎郁尘一看这小家伙的神色就准没好事,小色胚,郎郁尘按着它不安分的小脑袋,防止再被吃豆腐。 二宝一甩头,竟然从郎郁尘的指缝间溜走了!这货会缩骨功啊! 郎郁尘愕然间,只见二宝两只犄角上方现出一道耀目的光晕,随即一条银白色的发带落在郎郁尘手中。 “小色胚,你果然是灵宠,竟然还会法术!”郎郁尘满脸欣喜,搂过二宝亲了又亲。 这个亲吻来的措不及防,二宝不由地小脸坨红,既享受又有些不解,为何它亲他,就是占便宜的小色胚,他亲它就那么堂而皇之,理所当然,这不公平,我要还回来,二宝如是想着,也这么做了,它探出小舌头,照着郎郁尘柔软的唇就是一顿啜,完事还不忘舔舔嘴。 郎郁尘并不恼,他还沉浸在二宝是灵宠的喜悦中,想一想就美的狠,有这么一只拉风可爱的灵宠,简直不要太骄傲! 同样都是会法术,变大的金龙就是妖怪,变小的金龙便是灵宠,这双标真是不要太明显。 郎郁尘望了望自己并不灵巧的双手,这束发可真是他的死穴!二宝探出它的小爪爪,不消片刻,一个潇洒干练的马尾便束好了,配上银白色发带,干净透彻,俊秀无俦。 郎郁尘瞧着铜镜中的装束,十分满意,他握着二宝的小爪爪亲了又亲,笑眯眯地夸赞道:“二宝真贤惠!” 这一亲一笑一夸,二宝差点没搂住就现出本尊来,可终究还是膨胀了不少,收都收不住,郎郁尘有些傻眼了,这二宝怎地又又长大了! 郎郁尘捏起它的后颈,郁闷道:“你自个走吧,藏不住了。” 也是,自己若是提着二宝就这么走出去,且不说吓不吓着人,就说这画面就不是很好看,就跟一大爷提着尿壶出街一样奇怪。 二宝晃晃脑袋瓜子,头顶上方便有莹莹流光闪过,一月白锦袋落入郎郁尘怀里,锦袋两面绣有一朵红莲,血□□滴,怎么看怎么突兀,还有那么点邪乎劲。 郎郁尘疑惑,拿起锦袋,问:“这是啥玩意?” 二宝扬起小爪爪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几个金色小字带着隐隐灵流赫然毕现:“乾坤袋,你的。” 原来是乾坤袋啊,玉旻那厮也有,只是没这个……难看,郎郁尘略嫌弃,尤其是那两朵红莲,这都什么审美?不过好歹是个稀罕物,郎郁尘乐颠颠地收下,并朝着二宝吊儿郎当道:“呔,妖怪,速速就擒,饶你不死!” 二宝气短,一双乌溜溜的眸子闪出盈盈水光,看起来十分委屈可怜,好嘛,最后还是落的个妖怪的头衔,虽是十分不愿,可又架不住郎郁尘的命令,悻悻地钻进乾坤袋,郎郁尘愉快地将乾坤袋揣进怀里,整了整衣襟,迈着优雅高贵的步伐朝外走去。 当郎郁尘施施然掀开帘子的时候,十目惊呆,刚入店门的玉旻与兰蔻也一脸惊愕。 明明是个痞帅小流氓,经这么一捣腾,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傲然的气场震慑力非常,双眸熠熠生辉,翩跹少年,俊秀如玉,手持凤竹扇,飒气十足,一袭白纱罩衣,飘逸灵动,绝代风华。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郎郁尘凑到黄连速耳畔,拿起扇子挡住半边脸,颇为臭美地问道。 本无意与众不同,怎奈品味如此出众。 好看,好看,当真是六宫粉黛无颜色。莫西林吸了吸鼻子,有些泛酸。x 黄连速用力点点头,随即朝着掌柜的喊道:“买……买了……多少钱?”一激动,连舌头也有些捋不直了。 “这件一百个金豆,公子若买下这套,其他的便赠与公子。”掌柜的噼里啪啦地打着黄金小算盘,满目期许:“公子买下吧,这衣裳可是水火不侵的,是个稀罕宝贝。” 众人整齐划一地露出一副掌柜的你是来打劫的表情。 玉旻对掌柜所言不以为然,他抬起手,掐起一道火诀,郎郁尘还未来得及躲闪,便见掌柜的飞身扑过来,嘴里不停道:“别别……公子,这……这衣衫只能防普通水火,您这……这火受不住……” “那还算什么宝贝?”莫西林诺诺道。 “这可是前朝太子穿过的稀罕物,老朽还舍不得!”掌柜的艴然不悦道。 郎郁尘扬眉粲然一笑,勾着黄连速的肩莞尔道:“等我当上皇帝,就封你做太子如何?”x 电脑端:/ 黄连速鸡啄米似的点头。 郎郁尘心中哀叹,此人智商太低,逗起来都没挑战性。 玉旻若有所思,忽道:“掌柜的可还有跟这袍子差不多的?” 掌柜的闻言神色稍霁,道:“有一件,公子可是为家里夫人所买?” 玉旻被这话噎到了,竟有些羞赧,顿了顿,沉声道:“我……尚未娶妻。” 掌柜的明了,这八成是有相好的了,旋即让小二取出另一套袍子,竟是跟郎郁尘那套同款花色与样式。 哇,情侣装呐。郎郁尘啧啧赞叹。 众人纷纷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掌柜的,掌柜的慌忙解释道:“这件也是个稀罕宝贝,它可是第一裁缝任婆婆所制。” 玉旻颔首,接过衣袍,面色骤冷。 这是女装! 寇兰抽抽鼻子有些无措,遂地抬起衣袖半遮面,默默地往外走去,玉旻将衣衫扔给掌柜的,夺门而出。 掌柜的表示自己当真无辜,余下脑残三人组大眼瞪小眼,小眼瞪成斗鸡眼,这里边有故事,故事情节太复杂,众人脑子皆宕机。 黄连速匆匆结了帐,三人的心思终于在统一战线了,因为大家的肚子都饿了。 成衣店往左拐便是烟街柳巷,三人本无意于此,可造化弄人,三人偏偏碰着了马丁凌,他嘴里叼着一根稻草,靠着街口一闲置摊位,悠悠地晃动着两条腿,笑道:“去哪呀。” 郎郁尘不屑与此人对话,迅速将自己调成勿扰模式,完美屏蔽此人,拖着黄连速就往右边走。 莫西林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犹豫再三,还是填饱肚子是正经,遂地跟着黄连速。 “去吃饭啊,那有啊,饱肚子还饱身体,瞧你们三这怂样!是不是男人?”马丁凌用一双火辣辣的眸子盯着择路而逃的三人,一脸坏笑。 莫西林嗫嚅道:“我只想填饱肚子,君子当洁身自好。” 黄连速唇角抽了抽,不知如何回绝。 郎郁尘睨了马丁凌一眼,我忍,我忍,我再忍。 “走啊,我请客,多好玩啊,别怂,谁怂谁是孙子!”马丁凌吐掉嘴里的稻草,一脸挑衅地死盯郎郁尘这只兔子。 跟我玩这个?我才不上当!忍无可忍,重新再忍,老子就是不搭理你,气死你!郎郁尘将凤竹扇甩了个花样,嘴里哼着小调,一副我不鸟你你咬我啊的神态。 “你才怂!我……我去给你看!”黄连速肥胖的身躯一抖,将手里包好的衣袍和几颗金豆子丢与莫西林,一副慷慨赴死的英雄模样,无比壮烈地朝花街走去。 “喂……”郎郁尘的手僵在空中,根本来不及阻止那蠢货,只得悻悻跟上,谁让老子身上一贫如洗,果然别人的钱财就是我的身外之物呐! 马丁凌十分热情地搂过黄连速,两人迅速勾肩搭背起来,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郎郁尘愤愤地跟在后边,心里略落寞,啥玩意,真讨嫌,真想给那货一记飞毛腿,送他去遨游太空。 章节目录 第20章 花楼惊魂 马丁凌将人带到一家十分气派豪华的花楼前,郎郁尘抬眼一瞧,偌大的大门口站满了身着红红绿绿衣衫的女人,藕白色的手臂和肩膀似露非露,容色还不错,就是太白了些,像刷了一层厚厚的石灰,只需轻轻一碰那满脸粉便会簌簌往下落。 大门门楣上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书三个烫金大字:红香楼。 马丁凌朝着门口的姑娘们打了一个忽哨,那群莺莺燕燕的瞬间围了过来,巾帕飞来呼去,带着浓烈的胭脂味,呛的郎郁尘的狗鼻子不停打着喷嚏。 众人何曾见过如此俊美还多金的男子,顷刻间郎郁尘就被包围了,还有不少姑娘直接上手,郎郁尘前襟已被扒开一半,春光乍见,郎郁尘慌忙捂紧,怪只怪那低调奢华的服饰和那张魅惑人的俏脸。 而始作俑者马丁凌却邪笑着立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 黄连速冲进去将人扒拉出来,挡在身后,郎郁尘总算呼吸到了新鲜空气,都是女子,郎郁尘又不好动粗,只得任由她们施为,这一番□□下来,郎郁尘不由地两股战战,这他么的太疯狂了!这个时代的人都这么狂浪吗? 狂浪是一种态度,狂浪在起起伏伏,狂浪,狂浪,狂浪,狂浪,狂浪是一种态度,狂浪是不被约束,狂浪,狂浪,狂浪…… 郎郁尘脑海里涌出一大堆这样的字眼,竟然还有点嗨!对不住,是我走错剧场了,告辞! 捂脸。 这世界太疯狂了,我还是个孩子呐,我还没成年,有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呐! 你能不能要点脸?郎郁尘心底冒出一个诚实的声音。 贞操都快保不住了,我要这脸干什么玩意!郎郁尘暗骂,随即又被汹涌而来的姐姐妹妹们簇拥着朝楼里走去,这回来势汹汹,就连黄连速也无力回天,他也被人潮卷进去了! 郎郁尘半眯着眼透过人墙缝瞥见了马丁凌一脸奸计得逞的小人模样,不由地暗火丛生,好你个马丁凌,打不过老子来阴的!这招着实稳准狠,自己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这货八成是掐准了自己是断袖的软肋,此举就是让自己难堪。 郎郁尘气极,他调动灵力聚集掌心,欲一掌送他去西天见如来佛祖,谁知一双纤纤玉手暧昧地将郎郁尘的手掌整个地握住,竟然顺带着他的手朝那半露的酥囗上蹭了蹭…… 卧槽,郎郁尘脊背生寒,手臂像是过了电流,一阵酸麻,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他娘的到底谁占谁便宜! 郎郁尘就这样被众星拱月地带进了二楼的雅间,说是雅间,郎郁尘可没觉得雅,隔壁房传出来的淫词浪语声声入耳,如附骨之蛆一般,郎郁尘突然对自己超人的听力感到无比痛恨起来。 黄连速却没心没肺地吃起了葡萄,还他么的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实在是可耻的狠! 喂,你能不能救救老子!郎郁尘哀嚎,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这猪一般的队友呐! 黄连速可没工夫搭理郎郁尘,这被美人拥在怀不是好事吗?而且还是一群美人咧!君子有成人之美,黄连速深谙此道,绝不打扰,安心吃葡萄。x :/ 郎郁尘银牙一咬,这么下去自己非得被拆吃入腹,前庭不保。 一群女人,一群呐!会精,尽人亡的!这……太可怕了! “老鸨子,你给老子出来!”郎郁尘掌心的灵力澎湃涌出,化作漫天气流,将挂在身上柔弱无骨的美人悉数震飞,玉体形状不规整地横陈一地,娇嗔哀嚎一片。 哇!厉害了我的师叔,黄连速被这恢弘的场面震惊地葡萄皮吐露一地,透明汁水流满襟。 老鸨舞着帕子一扭一扭地滚了进来,见这满地的姑娘,面色十分难看,正欲发作,黄连速揩了揩手,适时地掏出一把金豆凑到她跟前。 老鸨狭长的细眼精光毕露,满脸堆笑,这可比外头那位公子更富贵呐!老鸨清了清嗓子,谄媚讨好道:“公子,有何吩咐?尽管提。” 黄连速指了指满脸憋尿似的郎郁尘,差点没崩出个爆笑来。 老鸨细细地将郎郁尘打量了一番,盯的郎郁尘浑身不自在,只听得老鸨悠悠道:“公子,这么多姑娘都不曾入您的法眼?” 郎郁尘从腰间摸出凤竹扇,倏地一声打开,干净利落,道:“正是。”x 电脑端:/ 老鸨子那双毒眼识人无数,就郎郁尘这种的,她也见过不少,虽说也无人有他这等容姿,可骨子里那德行大抵是一样的。 这断袖呐,可不就两种,上下级关系嘛。老鸨子虽说看出了点啥,可看在金豆的面上,多少得给人留点尊严。 她朝外吼了一嗓子,一瘦精精的中年男人手挑一杆烟枪徐徐而来,老鸨朝他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那龟公一听,遂地朝郎郁尘身上扫了一眼,竟然露出一个令人作呕的笑容。 郎郁尘忍着将他眼珠子抠出来捏爆的冲动,他睚眦必报地回了那龟公一个更加放荡无耻地微笑,看起来还有那么几分挑逗的魅色。 那龟公竟然被他这么放浪一笑给怔住了,老鸨子朝他脑门就是一记耳光,斥道:“狗改不了吃屎,快滚。” 老鸨朝郎郁尘与黄连速微微躬身,领着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浩浩汤汤地离开了。 郎郁尘懒理那一公一母,又老又丑,郎郁尘如实评价,他蹭过去同黄连速吃起了矮几上的小点心,味道不错,饿死老子了! 话说,我可以走了吗?踏马的还要整什么幺蛾子?郎郁尘三两下便将碟子里的点心吃了个精光,旋即抹了抹嘴,欲拉着黄连速迅速滚蛋,不曾想那龟公竟领着一少年走了进来。 龟公别有深意地朝郎郁尘道:“公子慢用,若不满意可换……别的口味。”言罢,那龟公十分得趣地离开了房间,尽心尽责地蹲守在门外。 郎郁尘脖子一缩,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少年生的唇红齿白的,娇嫩无比,想来也不过十四五岁,身上挂着一件薄如蝉翼般的衣衫。 还不如不穿呢,郎郁尘睨了一眼,一颗葡萄直直滑入喉咙,差点没被噎死。 那少年十分有眼力劲,扭着细腰,水蛇似的滑过来,伸出那只纯白细瘦的手按在郎郁尘后心轻轻柔柔地抚弄着。 郎郁尘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燎着自己,正欲跟黄连速开口说离开,可黄连速那傻鸟却自觉地退了出去,郎郁尘以为黄连速要带自己走,慌忙起身,却被那少年扑倒,妈呀……不由分说,一杯美酒就灌进了郎郁尘的喉咙,呛的郎郁尘心肝肺都扭在一块了。 黄连速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遗言:“师叔,好好享受,我去外边遛遛。” 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你的成全,我谢谢你八辈祖宗! “你……松手,我……啊哟……”郎郁尘哭爹喊娘,这少年怎就跟个软体动物似的,扒住自己的脖颈怎么也不撒手,一张巧嘴凑上来乱舔! 你是个泰迪精吗?郎郁尘没忍住蹬了一腿,那少年便软绵绵地撞在铜炉上,额角霎时就沁出血来,看起来有点惨。 门外的龟公听见响动,以为两人玩的重口味,不由地轻声骂了句脏话,不知是嫉妒还是旁的什么原因。 郎郁尘看那少年瑟缩的身子有些心颤,都是为生活所迫,自己实在不必过于苛刻,他疾步向前走到那少年身边,将发带截断帮他包扎好了伤口,语气也软了下去:“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伺候。” 那少年双眼满是恐慌,哆哆嗦嗦道:“是不是我活不好,公子可千万别赶我出去,我……会被打死的。” “你就说本公子不喜欢未成年的小孩,嗯?”郎郁尘拍了拍他的肩,竟有些酸涩。 那少年这才抖着腿一脸委屈地退了出去,龟公听那少年的陈述,心下了然。 郎郁尘哪里还敢再待下去,此地爷爷不留了,江湖不见! 郎郁尘寻了扇窗户,正欲朝外跳,猛然觉着自己双腿不听使唤地抖动,不过须臾,直接软若棉花,随即等同一摊烂泥。 郎郁尘在脑海里像放电影似的将来龙去脉一幕幕慢放着,终于找到自己中招的原因了,那杯美酒! 原因很简单,点心葡萄黄连速也吃了,他却完好无损,只有那杯酒……酒…… 郎郁尘心下一空,□□一紧,完了,守了十几年的菊花要残,郎郁尘心底窜出无数只草泥马。 人在关键时刻总能发现,所有人均不在服务区!郎郁尘歪头靠在窗棂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况且自己好像已经失声了,竟然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他娘的是什么毒? 马丁凌,我剐你大爷!郎郁尘心下如同沸水翻腾,直灼的他仿佛要原地爆炸。 当门再一次被打开之时,一身材魁梧的糙汉大剌剌地冲了进来,龟公笑的很嘲讽,还带着点轻浮放荡。 我滴个亲娘咧!这身高八尺的可是匹种马?怎么看怎么浑身发寒,郎郁尘犹如一头待宰的小白猪,满是绝望与无助。 那糙汉不由分说就将郎郁尘拎小鸡似的扔到床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剥光为敬。 郎郁尘狠狠地瞪着他,打不过你,我瞪死你。 那糙汉根本无视郎郁尘犀利的眼神,直接上手,将郎郁尘扒的只剩条短裤,郎郁尘抬眸乜了那糙汉一眼,只见他一脸色,欲,似乎对这只兔子十万分地满意,郎郁尘不由地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郎郁尘沉心静气,可不能失身在这坨牛粪上,那也太菜鸡了,传出去可要怎么做人,人要脸树要皮呐,只是这个时候才想起要脸是不是晚了点? 郎郁尘脑海翻腾,猛地灵光乍现,他唇角一勾,计上心来。 在那糙汉正准备扒郎郁尘裤子的时候,郎郁尘别过脸,朝糙汉使了个眼色,那糙汉不疑有他,顺着郎郁尘眸光望去,散落在地上的凌乱衣衫中一只绣着红莲的锦袋赫然醒目。 糙汉搓搓手心,那锦袋鼓鼓囊囊的,莫不是里边有宝贝?先看看,反正人又跑不了。 那糙汉半跪着缓缓起身,胯间那玩意在郎郁尘眼前晃荡,臊的郎郁尘慌忙移开视线,那糙汉却恶趣味地故意蹭郎郁尘脸上,腥膻味熏的郎郁尘直作呕,好想手持尖刀骟了那玩意。 郎郁尘从后槽牙里呼出一口凉气。 下一刻,那糙汉就为他的□□与贪欲付出了沉痛的代价,二宝睡的正沉,猛然见一赤,裸的汉子将它倒出,不由地怒火滔天,这……阿郎竟然敢背着他偷汉子!x 郎郁尘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一道夺目璀璨的光芒拂过,那汉子就倒地不起了,郎郁尘半眯着眼瞧了瞧,那货竟然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宛若一只癞,蛤,蟆。 而糙汉的身下居然飘出丝丝缕缕黑气,好像似曾相识,却又仿佛隔了层薄纱,记不清楚了,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郎郁尘暗惊,感觉要出大事,果然下一秒那龟公便倒伏在地,嘴里哀嚎:“来人呐……出人命了……” 卧槽?碰瓷? 这么身强力壮的汉子就这么一摔便嗝屁了?那孱弱少年都无事,智障当如郎郁尘,他又选择性地将关键物品之黑气给屏蔽了! 二宝!郎郁尘暗骂,喉咙里咕噜咕噜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出来。 倒是二宝十分乖顺地爬了过来,抬起它的小爪爪气定神闲地帮郁尘穿好衣衫,又闻着郎郁尘脸上有股情,色味,心里不痛快,朝着郎郁尘锁骨处就是狠狠一口,留下一个血口印,疼的郁尘差点没背过气去。 郎郁尘无可奈何地咬咬牙,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苦忍着! 片刻之后,老鸨带着一大群打手,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姑娘们的尖叫声,整个红香楼霎时间乱成一锅粥。 章节目录 第21章 旧情难了 老鸨杀气腾腾地叉着腰,冲着里间直吼吼:“抓住那小子,老娘重赏!”龟公闻言抖了三抖,戏演足了,便麻溜一边凉快去了。 郎郁尘望着蜂拥而至的打手们,瞳孔微缩,哎,心里苦,心里焦,偏偏还不能说。 二宝却十分不厚道地钻进了乾坤袋,爱谁谁谁!闯了祸就躲,这是个什么行为? 人与人之间能不能多点真诚?郎郁尘悲愤不已,好像也不对,它哪里算个人,不过是条畜生…… 说好的灵宠呢?好感消弭,地位低若尘埃,便是畜生。 郎郁尘叫苦不迭,心里愤懑地直磨刀,一只凶狠的大手粗暴地拽着郎郁尘的脚踝就往床下拖,就连手中的大刀也置于一旁,一副杀鸡焉用牛刀的架势,郎郁尘的武力值在他们眼里堪称负数,身后的打手们一个个露出不屑又瞧不起的神情。 老鸨刚往地上淬了一口痰,便听见一声巨响,拽着郎郁尘脚踝的打手不知为何飞出门外,凶残地撞断了几根护栏,人直挺挺地掉下楼,引起新一轮的尖叫。 打手们一个个冷汗潸潸,这人莫非是个妖怪?如若不然这脚踝怎地摸不得?一摸就起飞了? 郎郁尘舒了一口气,差点就吓崩了,这人也太菜了,老子还未出手,竟然被一只腿崩飞了! 本以为那人手脚麻利,定然是个王者,原来只是个小青铜。 呸! 老鸨一脸不可思议,老脸拧的扭曲变形,这群饭桶,真是白养了,竟然连个被下药了的废人也打不过,生意人岂能吃亏,她扬着帕子用她那破落嗓子大骂:“抓不住人你们都统统给老娘滚蛋!” 龟公抖着狗胆,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嘴:“他可是修士,瞧那模样非富即贵……”不等他说完,老鸨一口唾沫淬了他一脸:“你懂什么,这可是上等货,什么非富即贵,老娘怕吗?” 老鸨昂首傲然,老娘上头有人! 打手们哪里敢怠慢,抓不住此人,就得失业了,这家里上有八旬老母,下有垂髫小儿……这可了不得! 郎郁尘原本指望他那条沾了仙气的腿能崩飞所有人,即便崩不飞,也能震慑住他们,孰料事与愿违,打手们在饭碗与小命之间,竟然选择了饭碗!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果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悲可叹。 郎郁尘就跟个小鹌鹑似的被一群壮汉拖出去了,这伙人学聪明了,他们不再拖郎郁尘的脚踝,他们拎着郎郁尘的后领,郎郁尘挣扎不得,除了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其他与那石雕别无二致。 这死鱼捡的毫不费力,简直就是实力碾压呐!郎郁尘一方面鄙视这群趁人之危的小人,另一方面竟然没心没肺地心疼起被自己玉腿崩飞的那大汉。 可这泛滥起的心疼下一秒就转嫁到自己身上了,众人将郎郁尘麻利地捆成了个粽子,粗暴地扔到老鸨面前,郎郁尘脸朝下磕在木地板上,撞的个头昏眼花,不等人反应过来,一个大耳刮子就煽了过来。 过……过分了啊!郎郁尘若非气的咬到舌头,此刻定会口吐芬芳了!旋即心里腾起一股烈烈怒火,眸间凶狠异常,神识有些抽离,意识也逐渐模糊,只觉怒火越来越旺,燎的肝疼。 老鸨见状似乎不太对,郎郁尘那双眸子由愤怒转凶狠,又带着邪魅阴鸷,老鸨挥了挥手,众人了然,遂将人羁押欲带走,可下一刻异象陡生。 郎郁尘唇角一勾,眼风一扫而过,幽森可怖,方圆几十米被清一空,人躯如纸片漫天飞扬,又纷纷坠落,一阵阵砰砰巨响,惊动了正在不远处喝茶的黄连速与马丁凌。 这两人虽说平日里不对付,可在郎郁尘落入百花丛中后却心有灵犀一般达成共识,两人一拍即合,竟然结伴喝起了茶。 一个自以为是成人之美,一个自以为奸计得逞。 看似沆瀣一气的二人还真没有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好像玩大了! 马丁凌拖着黄连速赶往红香楼,原本气派热闹的地方忽然变了个样,屋顶都飞了! 一地横七竖八的男男女女,哀嚎遍地。 黄连速吓得赘肉颤颤:“怎么……肥事?” 马丁凌自觉闯祸了,他努力稳住心神,抓起骂骂咧咧的老鸨,口气略凶:“里头发生了何事?我师叔呢?” 老鸨攥紧帕子,从后槽牙里蹦出几个字:“有……妖怪!” “你敢说我师叔是妖怪?”黄连速迫近,两眼喷火。 “就……那个……那个白面公子,他一个眼神就把我们崩飞了……可不就是……公子,饶……命!”老鸨见老羞成怒的二人有些心虚,毕竟自己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下撞枪口上了,吃不了兜着走,饶是先前的嚣张气焰此刻也化为虚有,竟匍匐于地不住告饶。 马丁凌将老鸨扔下,正欲上楼一探究竟,熟料郎郁尘竟与一金面公子破空而出,不消一刻已直上云霄,惊呆了众人。 万道光芒犹如神佛降世,耀闪异常。 “放过他。”金面公子手持神剑,声音嘶哑。 “你不配替他说话。”郎郁尘周身散发着浓郁的诡异气息,双眸冷冽漠然,嘴角若有似无地勾起一抹骇人的浅笑。 金面公子闻言,举着神剑的手缓缓垂落,神色瞬间黯淡:“你说的对,我万死不能救赎,如你恨我,我愿用我这条命……” “休想,我就想让你这样痛苦地活下去,一千年,一万年,万万年……哈哈哈……”郎郁尘抬手拂开凤竹扇,鼻尖凑近贪婪一般地嗅了嗅,又道:“此物做的极为精致,又用了你多少骨血?” 金面公子没有回答,兀自垂眸深叹:“终是我对不住你,你要如何才能消恨好好活着?” 天边霞光万道,在郎郁尘脸上落下一片绯色。 “你说呢?”郎郁尘仰天长笑,双目赤红,周身黑气愈盛,劲风扑袭而来,金面公子眼中的愧疚之色迅速隐去,随之而来的是满目苍凉与苦痛,神剑在霞光中发出一道道血色光刃,灵气逼人。 “你竟想杀我?”郎郁尘瞳孔中散发着狠戾之光,手中的凤竹扇化为一道利刃带着势不可挡的煞气如电而至。 “正邪相悖,我绝不允许你污了他!” 话尤未毕,两剑相交,发出尖戾之声,穿云断石,二人一触即分,精纯的灵力与狠厉的煞气碰撞,霞光隐退,一方天地暗沉如日暮。 “叶少漓,你我之间仇恨难消!”郎郁尘剑锋陡转,挑开了对方的金色面具,面具瞬间化为齑粉消散在苍穹之下,一张俊美绝伦宛若天赐的脸赫然入目。 郎郁尘一愣神,这张脸即便是看了千年万年,却依旧无法挪开眼,纵使此刻心是冷的,爱是虚无的,可那不知餍足的身体是诚实的,旋即透骨的恨意排山倒海般将那唯一的一丝眷念吞噬殆尽。 叶少漓从不知有一天眼前之人如此陌生,眸间迷蒙,神识恍惚,随着一声嚣笑,剑锋穿体而过,透骨的寒,砭骨的痛,霎那间如滔天洪水一般汹涌而来。 一声声响天彻地地龙啸划破长空,似凄厉,似绝望,众人纷纷抬眸仰望。 “二师弟,那……那是金龙么?师叔呢?师叔呢?”黄连速眯起小眼,又急又躁又不解,还有些许骇然。 “师叔怎地惹了天上的神?我……我不知为何,那金龙好似那天晚上……对,就是他!” 天色昏暗,马丁凌再三确认,果真是那晚在万秋山上搅的天翻地覆的金龙。 他怎么又来了! 金龙在头顶上方盘恒,一道黑色虚影风驰电掣般迫来,煞气凛冽,众人只听的锵锵的硬物碰撞之声,一片片灿金龙鳞簌簌而落,引得众人纷纷争相抢夺。 “怎么回事?”黄连速目瞪口呆,浓云密布,根本瞧不见上空战况,不过随着那一片片龙鳞落地,想必郎郁尘占了上风,黄连速长吁了一口气。 “有古怪……”马丁凌也有些莫名。 “叶少漓,我问你,你可曾悔过?”郎郁尘睨了一眼千苍百孔的龙身,眉宇间煞气重重,剑锋上猩红色的鲜血淋淋沥沥。 巨龙嘶吼着盘旋翻飞,淋淋鲜血落入苍宇之中,化作丝丝红雾茫茫消散。 “你阻止不了我,你死心吧!”郎郁尘左手结起一道法阵,右手将剑消隐在袖中,随即咬破手指于空中画了一道符咒遁入法阵之中,蔑笑一声朝叶少漓打去。x 叶少漓眸间赤红,周身炽热无比,一道火光携裹着令人颤栗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凶狠无比的法阵对峙。 “你竟用漓火,你……你不配用它!”郎郁尘愤恨无比,又一道血咒拍了过去,加深了法阵的威慑之力。 猩红色的光芒渐衰,黑色迷雾愈发兴盛,叶少漓倏地收了漓火…… 你不配!你不配!你不配! “这个唤什么名?”红衣少年摊开掌心,一簇赤红烈焰灼灼生辉。 “你真身乃红莲,既是与生俱来,不如就名红莲业火。”叶少漓思忖片刻笑道。 红衣少年轻轻摇了摇头,俊颜带笑,凑近他耳畔悄声道:“我觉得它应该叫漓火,少漓的漓……” 叶少漓眸色深深,疑惑间,那簇业火已悄然无息地引入叶少漓的眉心,留下一抹枫叶状的印痕,其色潋滟。 “以后它便是你的……” 叶少漓被法阵所伤,他努力翕动着皴裂的唇,终是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觉身心俱疲,这一万多年来他的修为被他无休无止地消耗,曾经的第一战神早已不复,而今他更是无从下手,不忍也不能,倘若死是终点倒也罢了,可…… 他要还债。 但是似乎迟了些…… 郎郁尘却丝毫不为所动,疾风割面,衣袍猎猎,冷冽孤绝,那只绣着红莲的乾坤袋倏地落入掌心,霎时间魔气大盛,墨云遮天蔽日,郎郁尘眸间闪过一抹阴戾狠绝的幽光。 瞭望崖边,冷沧澜曾怒斥叶少漓道:“你与他的距离今生今世永生永世犹如那天堑与鸿沟!” “住手!” 一声清冷异常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冷沧澜破空而来,耀目白光威势无比。 郎郁尘措不及防被击中,腥热之感至胸腔喷薄而出。 “你……你难道……不想……我活下去?”郎郁尘怒目相视,眼神中满是不解与痛心。 “跟我回去!”冷沧澜垂下眼睫,伸出手。 郎郁尘咬牙冷笑:“你做梦。”x :/ “我带你回家……”冷沧澜依旧满目期许。 郎郁尘置若罔闻,化为一道黑雾,于电光石火间消散。 “……” 冷沧澜面覆寒霜,如坠深谷,万年了,此人如顽石一般依旧捂不热,可无论如何他也一定要阻止那人,哪怕穷尽毕生修为。 白光乍现,又随着那道黑影倏然消失…… 坠落在地的叶少漓又化为二宝,可怜兮兮地趴伏在草丛之中,被匆匆赶来的玉旻所获。 章节目录 第22章 风雨前夕 夜阑人静,万秋山药庐内,玉旻正在为叶少漓治伤,叶少漓这一次的重创非同寻常,玉旻也感到十分棘手,额间洇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寇兰从袖间掏出一方帕子递了过去,玉旻接过随意拭去额间的薄汗,便继续施针。 一根根细长的银针将化为原形的叶少漓扎成了刺猬,残余的灿金色龙鳞在烛火中发出耀目的光芒,鳞甲坚不可催,若非用灵力催着银针根本无从下手,施针过程漫长艰辛,寇兰便默默地坐在榻前的小方凳上出神地盯着玉旻的背影。 从日暮到夜半,两人竟是一言不发,一室静谧,可寇兰内心却无比安心与知足。 许久过后,玉旻起了身,竟有些目眩,也许是耗了太多的灵力所致,他抬起手来抚了抚额,缓了劲后移步书案前,这才发现倚着榻边睡着的寇兰。 山间夜晚寒凉,料峭的山风拍打着窗棂,玉旻轻声将人抱至榻上,除去外袍与鞋袜,掖好被子之后又凝目静静看了会寇兰的睡颜,苍白清秀,孱弱的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玉旻微叹了口气,重新回到书案前,执起羊毫,砚台里的墨已被寇兰研好,玉旻侧目望了望榻上的人,眸间含笑,悬腕疾书,晾干墨渍,困意袭来,可…… 药庐平日里鲜有人来,一直只有玉旻一人,陈设也简单,除了各种药草,便只有一床一榻,就连多余的棉被也无,所幸自己并非凡人。 玉旻抬指欲幻化出床与那被子来,竟是力不从心起来,灵力耗损太多,便作罢。 “师叔……”寇兰发出几声含混的呓语。 对于白日发生之事,寇兰心中是有些歉疚的,若非自己夺门而去,玉旻也不会与郎郁尘一等人失散,也就不会有后边那些惊心动魄的意外。 只是寇兰素来胆小懦弱,这些事他怎敢宣之于口? 玉旻拈了些安神香置于铜鼎之中,丝丝缕缕的清香扑鼻而来…… 且说那倒霉催的郎郁尘,自打穿越到这个时空就一直经历着昏倒,清醒,迷糊,再昏倒,偏生他自己还不知各中缘由,也懒得探究,权当是在梦游,倒也是个心大的主。 绝尘阁中,冷沧澜端坐在案前,阖着目,身影在烛火中影影绰绰。 对面一丈开外是一张罗汉床,床上之人睡的甚是不宁,蜷曲的手指松了又开,开了又拢,紧闭的双眸不停地滚动着。 而这一系列的动作冷沧澜了然于心却又充耳不闻,依旧如那老僧入定一般。 “哎呀,我滴个神!”郎郁尘掀开眼帘,一声大叫,随即嗖地一声坐了起来,这不动不知道,坐起来虽说依旧是睡眼惺忪,可意识却清晰无比了。 我靠,浑身酸痛,内里像是被人将骨头都打乱又胡乱拼接起来一般,那酸爽! 郎郁尘忍不住骂了句脏话,随即又秒怂,因为他眼角余光瞥见了神色漠然的冷沧澜。 忍着一身巨痛,郎郁尘撇了撇嘴,措辞半天,终是开了口:“我又……昏啦?” 声音嘶哑无比。 这是什么破锣嗓子?莫不是自己意识模糊后失了控,唱了半宿山歌? 可冷沧澜却置若罔闻,宛若一座冰雕,眼都未睁开一下。 好尴尬。 郎郁尘此时此刻真想化身鸵鸟刨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还真是冷酷到底,长得好看的人都这么拽吗?郎郁尘摸摸自己的脸蛋,好像也不全对啊。 对于这个冷沧澜,郎郁尘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个什么感情,只是潜意识里好像有那么一股奇怪的冲动,让他无法拒绝他对他的倾慕之情,再加上那副好看的皮囊对了郎郁尘的胃口,可若说真有那么情深意浓倒也不见得。 没见着冷沧澜的时候,郎郁尘倒也并未牵肠挂肚,甚至在得知冷沧澜重伤之时内心也如古井无波般的平静。 甚至还不如他对小宝的情感。 难不成真的只是因为自己是个色胚看中了那一张好看的脸?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你说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做什么?引得人犯那低级的思想错误!偏偏还是热脸贴冷屁股,尴尬至极,郎郁尘忍不住埋怨。 哎,郎郁尘无奈地挠了挠头,趿着床下的棉鞋缓缓走到冷沧澜跟前,厚着脸皮没羞没臊地喊道:“师——兄!” 明明就两字,却将音节拖的长长的,还带着那么点魅惑。 你敢不理我,我恶心不死你!郎郁尘心里暗自忿道。 冷沧澜眼睫微颤,郎郁尘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又准备故技重施,再唤:“师——” 兄字未出,便消了音,冷沧澜对他使了闭口诀。 聒噪!冷沧澜忍无可忍。 嗬!法力高深了不起啊!郎郁尘愤懑不已,可又无可奈何,没办法实力碾压,怔了怔,只得赔个笑脸,悻悻折回,郁闷地爬上床不停翻腾,鼻翼翕动,差点没把大鼻涕气出来。 不行,不能这么轻易认输。 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腔热血,郎郁尘忍着酸痛又翻身下床,扭扭捏捏挪到冷沧澜跟前,呜呜地哼个没完。 冷沧澜打开眼睫,眸间似有怒火,对于扰了人家清修的问题,郎郁尘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正他睡够了,无聊! “到底何事?”冷沧澜一如既往的清冷,还带着些许愠怒。 你大爷!郎郁尘心里暗骂,消了自己的音还好意思问何事,你到底亏心不亏心呐! 自己说不了话,这可如何是好?若是现在让这个面瘫解了这法诀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郎郁尘眼珠子滴溜了半圈,遂地拿起案几上的一管毛笔,随意沾了点墨,龙飞凤舞地写道:寡人有疾,寡人要出恭!茅厕何在?! 完事之后将笔随手一扔,那笔便咕噜噜地滚到地上,月白的地毯上染了几处墨点。 郎郁尘勾了勾唇角,可算是出了一口王八之气!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对于地上的那片狼藉冷沧澜浑不在意,只垂眸盯着郎郁尘所书的那几个鬼打群架一般的大字,眉头深锁。 依旧是冷漠,依旧是无言,只是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郎郁尘也说不上来,莫非自己写的太棒了?x 在冷沧澜静默的片刻,郎郁尘有些焦躁,时间怎就如此漫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倒不是真的如他所写的那样内急,郎郁尘就是贱兮兮地想攻克这座雪山颠上的冰雕。 这就好比在医院等待一项重大的检验结果一般,越是未知的东西它就越可怕。 “闹够了便去睡。”冷沧澜又重新阖上眸子,仿佛郎郁尘是个脏东西一般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老子就这么不堪入目?郎郁尘愤然起身,蹬掉棉鞋,谁知用力过猛,一只鞋飞入冷沧澜的怀里。 冷沧澜脸色遽变! 郎郁尘不以为然,哈哈大笑起来,虽然笑的无声无息。 可下一秒郎郁尘便笑不出来了。 只见冷沧澜一抬袖,一根黝黑的绳索将郎郁尘捆的个老老实实。 这是个什么鬼玩意?越挣扎厄的越紧,这难不成就是传闻中的困仙索? “天明时分,我将带你去山下严穆祠接受刑罚,如若你再不安生,我便送你去那苦寒之地与民同乐。”冷沧澜一如既往地淡漠。 刑罚你大爷啊,我犯了什么错?我明明是个受害者,你是不是喝尿喝醉了?瞎几把乱说! 还送我去苦寒之地?我就这样被你安排的明明白白?郎郁尘愤然。 郎郁尘自然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即便死了一名壮汉,那也不是他所为,再说了郎郁尘始终认为那人死有余辜。x 电脑端:/ 尽管心中意难平,可眼下还不是任人宰割。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冷沧澜,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算我看错你了! 郎郁尘悱恻着,心里难受的紧,双眸黯然地盯着房梁,这么被捆着谁他娘的睡的着啊! 也不知二宝去了哪里,那个小没良心的!郎郁尘一想到这,心里不仅仅只是难受,还有些荒芜,有些落寞。 就这么东想想西琢磨,意识渐渐模糊起来,不久竟然入了梦。 梦里一会是天真灿笑的小宝,一会是调皮使坏的二宝,一会又是那个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金面公子…… 画面倏地一下转换,一株嫣然的红莲开在茫茫雪原,四周纯白无暇,竟是连一棵荒草也无。 梦境陡转,一张与冷沧澜一致的脸赫然显现,那人眸间噙泪…… 冷沧澜也会哭吗? 梦里的郎郁尘纳罕。 就这么混混沌沌地梦着,直到…… 天才微微亮,万秋山便嘈杂不已,山下的百姓竟是一夜不眠不休地爬上了山顶,众人举着的火把映照着暗沉的天际。(_ “逍遥派的人何在!”一声音在前山吼着,声如洪钟,响贯万秋山。 “赔钱!交人!” “出来!出来!出来!” “......” 不同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响,看样子来了不少人。 冷沧澜耳廓微动,遂地抓起还在梦境中的郎郁尘朝前山飞去。 玉旻一夜无眠,本想趁着天亮时分打个盹,不曾想被扰了清梦,听这声,该是山下的百姓寻交代来了,只是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 玉旻打开房门,一股凉风泄了进来,不等他迈出脚步,寇兰已站在身后。 “百姓要过来找师叔算账了吗?”寇兰绞着手指,凉风吹动着身上雪白的里衣,身体诚实地打了个颤栗。 “你睡会,我去看看,别怕。”玉旻将人拉回榻上,轻声安抚道。 这种事定然是不能让寇兰去,若是有什么万一,指不定会被吓出个好歹来。 “我要去,一定要。”寇兰一反常态,竟然坚定无比:“让我去!” 不知从何时起,寇兰对着玉旻说话竟不再结巴了。 玉旻知道他还在内疚,若不让他去,这一直心里记挂着也不利于他的病情,况且有他在,应当也不会出多大的乱子,这么想着,玉旻便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他。 章节目录 第23章 无情一剑 “铛铛铛……”瞭望崖边一棵遒劲的古松下,古池敲响了古钟,那口大钟几百年来都未曾响起,雄浑钟声响彻整个逍遥派,唤醒了沉睡的众人。 沉浸在梦境中的郎郁尘被耳边呼啸的晨风惊醒,一抬眼便对上冷沧澜的视线,依旧冰冷刺骨,如冰川,似寒刃。 冷沧澜拽着郎郁尘的后领,如老鹰叼小鸡似的,郎郁尘十分不满,他欲蹬蹬腿伸展伸展,一股麻劲从四肢百骸传来,就连头皮都是麻的! 郎郁尘难受的龇牙咧嘴,旋即垂眸瞧了瞧周身,原来自己依旧保持着肉粽一般的姿势,感情他被捆了一宿! 一万句脏话就要破口而出,却悲哀地发现那闭口诀依然生效,得,动不得,骂不得,屈辱至极。 这是作了哪门子的孽! 对于冷沧澜之辈来说,从绝尘阁到前山不过瞬息之间,可对于那些村民而言却是天与地的距离,毕竟是凡人惜命,那道铁索桥便是他们无法逾越的险阻。x 电脑端:/ 前山石碑处聚集了一百来号人,一个个义愤填膺,看那架势必定是来者不善。 来了这么多人,莫非是聚众来上坟?郎郁尘暗骂,随即右眼皮子跳的厉害。 右眼跳,事不妙! 这八成又有什么幺蛾子来。 冷沧澜拎着郎郁尘落在气势恢弘的石碑之上,衣袂翩翩,这谪仙一般的公子一出场登时就惊呆了众人,有那么一瞬万籁俱寂。 不多一会逍遥派几名弟子悉数到场,可作为师祖的郎晴天却并未到,不过他一向不被外人所知,即便缺席了也未能有人想起,只是堂堂一个修仙派系就这么寥寥数人实在是有些凄凉,单从气势上来看就输了一截。 冷沧澜带着郎郁尘翩然落于地面,不等众人兴师问罪,郎郁尘便觉得膝弯一阵酥麻,趴伏在地,想辩解,想骂街,皆是妄想,只得任人宰割。 “师叔……”黄连速瞧着郎郁尘以如此屈辱的姿态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时间乱了方寸,完全不计后果,冲上前去便替他解下了那捆仙索。 一时之间竟无人阻拦,包括冷沧澜。 郎郁尘浑身一松,顺畅无比,十分欠揍地站起身来扭扭脖子踢踢腿,就差来一套广播体操了。 原本嘈杂的人群见黄连速旁若无人地替郎郁尘松了绑,又经过郎郁尘那一顿骚操作,顿时火上加油,村民们愤怒地抗议起来,他们认为这是逍遥派护短,是包庇! “冷公子,你们逍遥派与我们百姓一向和睦共处,可最近你们先是毁了我们的农田和房舍,昨日你们派的弟子又重蹈覆辙,我们怀疑你们逍遥派弟子有妖邪做祟!还请你给我们大家一个交代!”村民甲举着火把向前一步,情绪高昂,身后的村民纷纷附议。 郎郁尘竟被这气势吓了一跳,心下一凛,不免忿道,你们这帮愚蠢的人类黑白不分,还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你们才是妖邪,你们全家都是妖邪! 这帮刁民又想害朕! “照我说,你们都是垃圾!”郎郁尘破口而出,奈何众人只瞧见他的口型,未闻其声。 这个还得仰仗闭口诀。 黄连速将人护在身后,如肉山一般的身材将郎郁尘挡了个严实,郎郁尘心头一热,这黄连速平日里虽说是个憨憨,可毕竟是个好人呐!真兄弟!郎郁尘登时就忍不住想就地与之拜把子的冲动。 冷沧澜一如既往地冷着脸,却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摄的众人也不敢过激,只是谁也不打算就此罢休,双方就这么诡异地对峙着。 寇兰有些歉疚,他深呼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他这辈子最胆大的决定,可还未等他迈步向前,便被玉旻定了身。 寇兰不解。 玉旻轻声道:“无事,不必忧心。” 寇兰胸中腾起一股暖流,乖顺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马丁凌实在想不明白冷沧澜究竟是何打算,又将如何处置郎郁尘,说到底这一切罪魁祸首的人该是他才对。 原本他只是买通了老鸨,让她安排一众姑娘好生伺候郎郁尘,以此羞辱他,出口恶气,也并无其他坏的心思,可不曾想这老鸨子竟是看中了郎郁尘那副好看的皮囊,又起了歹心,这才把事情闹大了,还出了人命…… 虽说郎郁尘等人换了装,可马丁凌并没有换,他可是穿着逍遥派的校服,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马丁凌只是讨厌郎郁尘那副模样,总是勾起他的一些不那么美好的记忆,加之郎郁尘说话处事总是欠欠的,马丁凌就总想欺负欺负他,也不过只是欺负欺负罢了,可没想过真对他如何。 马丁凌银牙一咬,好汉做事好汉当,脖子一梗,大步向前,朝着众人打了个稽首,俨然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是我构陷的人,有事冲我来!” 哇,好伟大咧! 马丁凌此举完全出乎郎郁尘的意料,平日里与自己水火不容的人竟然良心发现了?难不成又有什么阴谋? 再说了,老子的事要你来扛?嘁! 郎郁尘摸摸下巴,将脑袋从黄连速的胳肢窝里探出来,朝马丁凌贱兮兮地砸吧砸吧嘴,又吐了吐舌头,满脸写着“关你吊事,你是不是傻”。(_ 马丁凌只是乜了郎郁尘一眼,丝毫不在意,仿佛郎郁尘就是那路边的小猫小狗似的。 村民们见郎郁尘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误认为郎郁尘这是在藐视他们,顿时火起,于是众人激愤不已,说什么也要冷沧澜给他们一个交代。 否则他们不走了! 嗬,这是要赖在逍遥派了? 郎郁尘终是憋不住了,倒不是他想逃避责任,可有一说一,问题是他被封了闭口诀,口不能言,他可不想做个冤大头。 郎郁尘整了整思绪,大步走到冷沧澜跟前,用力清了清嗓子,大大的双眼,满满的期待。 冷沧澜神色漠然,不为所动。 我靠!看不懂自己的暗示?这不言不语不作为,他到底在想什么鸟玩意?难不成拉自己来示众,仅此而已? 你是不是脑子瓦特了? 郎郁尘气的直跳脚,真想冲着那张好看又可恶的脸暴打一顿,打到他生活不能自理为止! 玉旻只身向前,朝着众人与冷沧澜作了一辑,道:“各位稍安勿躁,郎公子并非妖孽,只是近来此地不太平,过些时候我们将会下山为大家免费除邪祟。” “你的意思就是他被邪祟上身了?”村民乙走向前,十分恶劣地举着火把朝着郎郁尘的俊脸照了照,火光灼的郎郁尘后退一步,差点没忍住就是一记飞毛腿,村民欲再向前,被黄连速挡了过去。 “有此可能。”玉旻淡淡道。 啥玩意?饭可以多吃,话不可乱说!郎郁尘觉得此言有虚,自己决计不可能被什么邪祟上身,这世界上除了太阳能黑我,谁也不能黑我! 郎郁尘愤愤不平地欲上前与之理论,奈何他娘的发不了声! 理论个鸟儿。 妈的。 “我看未必,他若有理,为何不说话,我看是心虚!”村民乙冷哼一声,举着火把退回了人群。 此话引起了村民们的共鸣,又是一阵叽里呱啦。 实在是吵的狠,若非冷沧澜在此使得郎郁尘不敢造次,否则此刻他们早就被郎郁尘几个符咒拍成木头人! 郎郁尘躁郁的想原地爆/炸,纵然嘴巴一个劲地说,奈何一个声也没崩出来。 冷沧澜眸间陡然露出一丝暴戾,众人骇然,忽地安静了下来。 “我靠,这傻逼面瘫想干嘛!”脆响的一句话炸在当场,原本周遭一片死寂却因为这一句话炸开了锅,郎郁尘心里打了个突,自己怎么忽然就能发出声音了? 这……神一般的操作!不按套路出牌啊!一言不合就解了自己的闭口诀,却不提前打个招呼,这下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郎郁尘十分心虚地侧目瞧了瞧那个被自己骂作面瘫的冷沧澜,只见他面色晦暗,眉间一片浓雾笼罩。 山雨欲来风满楼,完犊子了,要翘辫子了! 村民们也未曾料到郎郁尘这般粗鄙不堪,就连对冷公子也敢如此污言秽语,简直丧心病狂!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一时之间纷纷噤了声。 一直未开口的莫西林悄然无声地退了几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有大事发生,还是躲一下为好,免得被溅一身血。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莫西林那张乌鸦嘴…… 此时天边已霞光万丈,一轮红日破开重重雾霭悬于远山之巅,映红了半边天幕。 冷沧澜举目远眺,眸色深深,凉风拂过他冷峻的面庞,一身素白的衣袍,如孤峰冷月一般。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干什么。 就连他自己也迷茫。 可有些事不做不代表能躲得过。 正当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一道刺目的寒光闪过,如兔起鹘落一般朝郎郁尘袭去,郎郁尘瞳孔骤缩,他万万没想到冷沧澜竟然要杀他! 冷沧澜真的要杀他! 什么仇什么怨?不过是骂了他几句,所以要偿命? 冰冷的断魂剑透过心脏,又唯恐他不死一般,剑身又没入几寸,直到将他刺个透穿为止。 郎郁尘眼一黑,如黛的远山在逐渐模糊,人影在渐渐变扭曲,他觉得自己掉入了泥淖,不过须臾,便遁入了无边的黑暗,如溺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胸膛起伏的厉害。 “冷沧澜,我……” 大口大口湿热的东西从郎郁尘的喉咙里涌出,淹没了他未说完的话,淋淋鲜血染红了他的素袍,触目惊心。 冷沧澜,我曰你祖宗!郎郁尘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暗骂着,除此他不知还能说什么,他也说不出什么了。 郎郁尘本是来此修行,想续几年寿命,不曾想却死的如此之快。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还不如在大街上要饭来的自在。 冷沧澜阖上双眸,脸上有些隐忍的痛苦与无奈,可那也只是一瞬,他敛起那些不该有的不忍,将剑从郎郁尘身体里抽出,登时血流如注,黄连速惊呼连连,几乎是跪伏着蹭到郎郁尘身边,抖着腿站起身将人扶住。 黄连速颤抖着双手脱下外袍按住不断出血的伤口,郎郁尘胸口的血洞如那泉眼一般,根本堵不住!只是有一缕微弱的金光至他的胸腔内发出,众人不见,可近在咫尺的黄连速却看得个真真切切。 黄连速怔忡,联想起那天所发生的一切,顿时了然,莫非师叔真的是个妖孽? 可那又如何?都这样了,必死无疑了,那可是断魂剑呐!黄连速悲恸不已,将头埋进郎郁尘怀里,哭的的直打嗝。 冷沧澜漠然地举着长剑,剑锋映着天光,发出夺目的血色光芒。 “哐”地一声,还剑入鞘,郎郁尘原本僵了一瞬的身躯随着这一声刀与鞘的碰撞声轰然塌软。 冷沧澜却是头也未回,白色光芒闪耀,那傲然的身姿便隐入了层层迷雾之中,只余下一句令郎郁尘心灰意冷的话语。 “郎郁尘已不再是我派弟子,此后他的一切与逍遥派无关。” 冷沧澜,你无情,你冷酷,你他娘的就是个乌龟王八蛋! 玉旻心下漏了一拍,他也怔住了。 怎么会?为什么会这样?不能啊! 寇兰心间一凉,脸色惨败,一个天地翻转,就不省人事了。 玉旻搂过人,心慌意乱,曾经声名显赫的神医此刻却是不知所措,这场面好生熟悉。 “你这个庸医!” “你这个废物!留你何用?” …… “不不不……我不是……我……是……庸医。”玉旻脸色灰败,嘴里喃喃低语,像入了魔一般,抱着人便冲上了云霄,片刻便不见了踪迹。 “救人啊……救人啊……你们……你们!”黄连速猛然抬头,只见郎郁尘已紧闭双眸,气息全无,难不成? 人没了? 一阵呼天抢地的嘶吼声响彻云霄。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村民可是亲眼所见冷沧澜那凶狠的一剑,那可真是狠辣至极,半点不留情,他们也是愕然。 既然人已死,那还有何话可说?至少在他们看来,郎郁尘绝无生还的可能了,一个个都息了火把,朝山下走去。 一直被大家所忽略的古池从石碑后走了出来,他默默地走到郎郁尘身旁,从怀里掏出一瓷瓶,蹲下身将瓶中的什么东西朝郎郁尘嘴里灌进去。 “冷公子吩咐,等他伤好后,便自行下山去,一刻也不得多留。”古池收好瓷瓶,深叹一口气,摇摇头隐入薄薄迷雾中。 章节目录 第24章 大难不死 暮色沉沉晚风凉,如钩淡月悬天际。 偶有三两只倦鸟归巢。 郎郁尘挪过椅子置于窗前,一条腿屈着搭在凳面上,下巴磕着膝盖,视线停留在远方。 他想起了他的妈妈,那个一天到晚神神叨叨还有些暴躁的女人。 想来惭愧,每次迷茫落魄之时他的脑海里才会想起她来,也不知此时此刻那个令自己又想又怕的女人过的如何了? 没了自己这个拖油瓶,她是否会伤心难过?是否找到了她心中理想的男人?夜晚孤灯下有没有想念自己? 郎郁尘从不是一个想太多的人。 因为想太多容易秃顶,这是小时候隔壁老王说的,他时常指着自己锃光瓦亮的大脑门吓唬小郎郁尘:“小子,你长大了可千万别学我想太多,光脑门就丑的刺目!” 这句话陪伴郎郁尘整个童年乃至少年,甚至影响至今,以致郎郁尘遇事总是不爱动脑,简直堪比脑癌晚期患者,所以,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在所有人看来,他都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当然长大之后郎郁尘自然是明白了这事多少没那么可怕,他曾想把那个坑过他的坏蜀黍臭骂一顿,可转念一想,他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他也并不想改,人生短短几十秋,糊涂一些才能更快乐。 来到这个世界至今依旧是昏昏沉沉,混混沌沌,他并非没有想到这其中的不寻常之处,回溯这一段时间发生的种种,郎郁尘最后得出一个非常超然的结论:爱谁谁谁,知道真相又如何,自己不过草芥微尘,能改变什么?又能何如? 既如此,何必庸人勿扰。 门吱呀一声开了,声音嘶哑,还令人牙酸莫名,这破门还不如拆了干脆,好不敞亮。 说到底自己不过是被逍遥派扫地出门的丧家犬,能活下小命已实属不易,如今还能有一间茅舍安身该是感激涕零才对。 “今个儿又是稀饭咸菜,喂,不如我给你个建议如何?我觉得你不如这样,你再给我一刀子来个痛快点的!”郎郁尘将椅子旋了半圈,正面对着那个冷情冷性的冷沧澜,语气轻佻肆无忌惮。 不光如此,郎郁尘还抹了抹脖子,一副引颈待戮的模样。 冷沧澜负手而立,并不答话,只是眼风扫了扫桌面。 有油渍,还挺深。 “你可恨我?”冷沧澜敛目,一如既往地将粥置于桌面,这次并没有将咸菜端出。 “如果恨有用,你大概已经被我扒皮拆骨了。”郎郁尘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似笑非笑。 有一句话说得极好,没有爱哪来的恨?郎郁尘深表赞同,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应该是十分爱慕这清冷俊美的冷沧澜,毕竟他对好看的男人素来没有半点抵抗力。 对于情感之事郎郁尘不甚了解,只是三天前冷沧澜那一剑让他清醒不少。 原来他并不恨冷沧澜,虽然他不知冷沧澜因何原由要置自己于死地。 倒下的那一刻,他心里却只有愤怒,除了骂街也没有旁的心思。 无恨,也无心伤。 那便是没有爱吧。 冷沧澜静了片刻,手持食盒,微叹了口气,道:“你终究不是他。” 郎郁尘疑惑,抬眼望了一眼冷沧澜,他那好看的眉眼此刻却紧拧在一处,郎郁尘从未见他如此失态,寒霜一般的脸此刻竟有些落寞与沧桑。 “我为什么要是他?他又是哪个鸟人!”郎郁尘终是没忍住嘴欠。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狂拽炫酷吊炸天! “伤好之后便离开这里。”冷沧澜没有回答郎郁尘的问题,只是捏着食盒的手指紧了紧,旋即不动声色地阖上门扉,不等郎郁尘回话便已决然离去,只留下一道模糊的白影。 “老子离不离去干你卵事!”郎郁尘手持喇叭状,冲着那道笔挺的背影没好气地喊道。 可冷沧澜似乎并没有听见,郎郁尘倒也没指望他听见,因为那人没有心。 说到底他是郎晴天的徒弟,自己师尊还没开口说话,凭什么听他的就走?不走,就不走! 撒泼打滚也要留下来。 不过说到郎晴天,郎郁尘就气不打一处来,自从拜入他门下以来,这个挂牌师尊从未尽心尽责,不但不教自己一丝半点东西,就连这个人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悲催的徒弟? 这世上可还有比郎晴天更扯淡的师尊? 郎郁尘正腹诽着,冷不丁被一缕清风拂过神来。 嘿!好吃的来了,不行,自己得赶紧收拾,可不能让这个送美食的瞧见了粥,郎郁尘一个饿虎扑食,迅速将那碗十分不讨喜的粥端起就往窗户外边扔,哗啦一声脆响,没了。 动作飞快,姿势要帅。x :/ 郎郁尘正了正身形,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果然下一秒桌上就显现出一盘红烧猪蹄。 郎郁尘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这可是自己的最爱!一个激动差点没从椅子上滚落下来,所幸那道清风扶住了他。 郎郁尘眸间一亮,计上心来。 一道符咒悄然朝那缕清风拍去。 “现!”郎郁尘爆喝一声,对方显然没想到郎郁尘会突然就此一举,冷不丁地被拍了个正着。 符纹闪着金芒,随即那缕清风徐徐现出身形。 竟是一位翩翩公子,温润清雅,他不似冷沧澜那般冷冽,却有着与冷沧澜一般绝美的容色。 郎郁尘刚摸到猪蹄的爪子瞬间松了,猪蹄应声滚落至地。 要什么猪蹄,这人显然更美味可口,光看看都精神抖擞。 “阿郎……”那温润公子开口唤了他一声。 这声音好生熟悉,听着骨头缝里都是酥麻的,郎郁尘一个愣神,随即清醒了过来,这身姿,这衣袍,这声线,这……这不是那个金面公子吗? 我滴个乖乖,这妖怪公子为何唤自己阿郎。 阿郎岂是你叫的?我跟你很熟吗?说到底郎郁尘内心还是保持了一颗清醒的心,美色当前,自当坐怀不乱。 嗬,休要魅惑我! 阿郎可是小宝叫的。 小宝??!(_ 郎郁尘心下骤缩,旋即一个不可思议地念头从脑海里蹦哒了出来,莫不是…… 怎么可能?郎郁尘感觉脑袋已经开花,头顶炸得个噼里啪啦。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莫吓我,我胆小,我是吓大的!”郎郁尘一个紧张,竟然说了一句大实话。 “我……是小宝。”声音依旧那么好听,面容也是那么好看,可郎郁尘心里却莫名慌乱无措。 郎郁尘并非什么也不知道,既然他是小宝…… “小宝,二宝都是你,我说的可对?”郎郁尘收回他身上的符咒,其实他也明白,以他这点道行根本不是这公子的对手,如果他真是小宝二宝,倒真是皆大欢喜,若不是,他就当是这公子逗自己开心好了,说他是妖怪,其实郎郁尘也并没有亲眼所见他伤了什么人的性命,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妄自悱恻罢了。 总之不是什么坏事。 “嗯。”那公子倒是坦诚。 “那你到底唤什么名?为什么要如此费劲心思地跟着我?”郎郁尘拣起一块肥美的猪蹄细细啃了起来。 此时此刻唯有美食能安抚我那波澜起伏的心,郎郁尘如是想着。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叶少漓。” 郎郁尘被这个名字震住了,这个名字怎就那么耳熟,好像千八百年前便听过,并且唤过。 莫不是幻觉? “少……漓。”郎郁尘轻声唤着这个令他心里有些悸动的名字。 哎呀妈呀,竟然蓝瘦香菇。 郎郁尘狠狠捶了捶自己的脑门,仿佛那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阿郎,你这是作何?”叶少漓紧捏郎郁尘的手腕。 疼死老子了! “松手,疼!你!”郎郁尘手里还抓着那只才啃了两口的猪蹄。 “不许自残自弃。”叶少漓松了手,神情有些恍惚。 郎郁尘漠然,我自弃个鬼,流水的万物铁打的郎郁尘,就是这么硬气。 “你好像从见我的第一面起就跟我很熟络?”郎郁尘可算将手抽了回来,甩了甩手腕,还好,安在,没折。 其实郎郁尘对于这个叶少漓是否就是小宝二宝,他心中已然有数,光看叶少漓那双同小宝二宝如出一辙的眸子就已经可以笃定,心中是欣喜若狂的,可表情要自然,要内敛含蓄。 郎郁尘自诩翩翩美少年,公子世无双。 就是这么自信。 装也要装一下,可不能露了拙。 “嗯。”叶少漓垂下眼睫,眼底泛出一丝苦涩,只是郎郁尘不察。 “那我昏迷的那一日可是你在唤我?”郎郁尘想起自己昏迷的时候,有一双温润的手掌覆在自己脸上,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他:“阿郎,你醒醒……你醒醒……” “嗯。”叶少漓不知是不善言辞还是惜字如金,总是这么淡淡地回自己一个字。 郎郁尘抽了抽鼻子,一双幽怨的眸子紧盯着叶少漓,半晌才道:“你只会说这一个字吗?你敢不敢多说一个字?” “敢的。”叶少漓紧抿的唇线微微上扬,一抹淡淡的笑容如初春暖阳一般和煦。 可郎郁尘却气结。 还真他妈的加了一个字,堪称完美,无可挑剔。 郎郁尘还想再套点什么旁的话来,孰料门外一阵脚步声响声,虽轻,却听着十万分的急切。 “进来吧。”郎郁尘耳廓微动,不用说他也知道这是谁来了。 叶少漓自知自己不便介于,便迅速隐了身形。 郎郁尘抬手欲说点什么,却只化作虚空一挥,心中不免哀叹,我的小宝,我的二宝,我的…… 少漓。 这名字在自己内心深处怎就呐喊地如此亲近自然? “师叔……玉旻他……他三天未出药庐了,我……我怕他……他……师叔……如何是好……我……我……怕……”寇兰失魂落魄地扑了进来,气还没喘匀便颠三倒四地说了起来,额角汗珠顺着鬓角滚滚而落,一身似筛糠。 问世间情为何物,情是废物。 可眼前之人,弱小,可怜,无助,却又满脸深情厚意,藏都藏不住。 得,猪蹄是吃不成了,郎郁尘忍不住想仰天长啸。 这他妈的是造哪门子的孽哇!老子又不是你们的粑粑!这事找他是什么鬼?郎郁尘自己尚且朝不保夕! 这扯淡的人生好似一团乱麻。 哎呀我说命运呐!生存呐! 郎郁尘叹息,忍痛惜别心爱的猪蹄,捂着受伤的心随寇兰便往药庐方向走去。 章节目录 第25章 心有涟漪 郎郁尘所住的茅屋原本只是用来存放药草和杂物,距离药庐也不过一两百米,这里在几百年前是一排排弟子房,只是如今修真界人才凋敝,几百年也未见一位资质尚佳者。 各大修真门派纷纷进入青黄不接的尴尬局面,据说五百年来无一人得道飞升,这就更加加剧了修真界的落魄潦倒。 药庐就在瞭望崖边不远处,郎郁尘本是住在擎天楼,可那日冷沧澜当众宣布他从此不再是逍遥派弟子,这让郎郁尘如今的位置甚是尴尬,无奈,众人只得将他安排在茅屋内暂时安身。 所幸郎郁尘倒是个豁达之人,他对此安排毫无意见。 甚至觉得,这里位置绝佳,风景宜人,灵气充沛。 美得很! 短短一小段路,寇兰却走的心急如焚,气喘连连,郎郁尘眯起眼看了一眼这个羸弱不堪的人,心里倒是有些怜惜。 “师叔!”站在药庐前的黄连速最先发现郎郁尘的身影,兴奋地挥着他的胖手,唯恐郎郁尘看不见自己,又蹦哒了几步。 郎郁尘忽觉心肝疼,因为他看见了他的死对头——马丁凌。 悲催的黄连速却被完美忽略了。 有那么一瞬,郎郁尘是想拔腿就跑的,他实在想不出这等问题为何寇兰要请他来,况且自己身上的伤依旧未复原,身体也是摇摇欲坠之态。 可寇兰那张惨败的小脸,瘦骨嶙峋的身躯,郎郁尘心生不忍,谁让自己天生古道热肠。 若非如此,天皇老子他也不想见! 美味的猪蹄,诱人的俊颜,□□迷人,啧啧……谁愿意被打扰? “嘿!师叔,我在这!”黄连速一把将人抱起,原地狂转好几个三百六十度。 郎郁尘吓到脸色苍白,双眸闭的死紧。 可不可以不要如此热情,眼下这具病体残躯实在是无福消受呐! 郎郁尘表示头昏目眩很想吐。 “大师兄……正事……何况……师叔还有伤,悠着点。”莫西林可算是良心未泯,适时地说了句人话。 黄连速撇了撇嘴,这才念念不舍地将人小心放下,这黏糊的劲,宛若一个智障缠着他的老父亲。 “咳咳……”一旁的马丁凌十分不自在地挪了挪脚,一副低眉顺首的乖巧模样,就是不敢正视郎郁尘。 嗬,此人坑害自己至此,此刻还敢站在自己面前,咳什么咳,找存在感?那我就…… 郎郁尘本想好好教育这个徘徊在挨打边缘还不知死活的人,可转念一想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硬是把这口王八之气给憋了回去。 “稍息立正站好,态度端正一点,别紧张,老子不是什么好人!”郎郁尘歪起头,双手抱胸,眸光冷冽,像一把把冰刀子咻咻地射向马丁凌,这眼风与郎郁尘的形态完全相悖,令人一时之间分不清他到底是何态度。 想道歉就得态度好点,不想道歉就闪一边去,妨碍老子办正事,郎郁尘霸气侧漏。 出乎预料的是,马丁凌只是迟疑片刻,像是在琢磨郎郁尘所说的稍息立正是个什么功法?旋即明白过来,立马站若一棵松,神色肃穆,双眸紧盯着郎郁尘。 这来自钢铁直男的凝视盯的郎郁尘心底直炸毛。 “乖……”郎郁尘见马丁凌这副任人搓圆捏扁的乖顺模样,甚是欣慰,甫地一抬手拍了拍马丁凌的肩,径直从他身旁走过,在木门前伫立片刻,众人凝神屏息,谁也不敢说话,唯恐扰了郎郁尘似的。 郎郁尘的听力惊人,他只需稍稍倾听,便听见里边传来微弱的嘶哑的呢喃声:“我是庸医,我是废物……” 什么个情况?这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如此自暴自弃岂不哀哉? 郎郁尘抬手轻扣木门,玉旻不为所动,嘴里依旧念念有词,似有癫狂之态。 “过来。”郎郁尘蹙着眉头,微微侧身,朝着寇兰招了招手,寇兰不疑有他,毫不犹豫地近了身。 郎郁尘伸手就着寇兰的脖颈就是一掌,罡劲十足,毫不留情,寇兰甚至未来得及哼一声便晕了过去。(_ 脑残三人组见状一个个呆若木鸡,这是个什么神仙操作? “喂,玉旻,你赶紧滚出来,你的相好寇兰他昏过去了,我跟你说,我可不会医术……”郎郁尘一手叉腰,一手用力拍打着木门,震的门框边上的尘土簌簌而落。 “砰”地一声闷响,郎郁尘措不及防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冲出数丈,坠地之时一道光影掠过,将他轻轻托起,又温柔放下,众人见状如遭雷击,一个个愣在当场。 “你大爷的,我操!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狂犬病?好心没好报!”郎郁尘气到模糊,先不管自己是如何腾飞又如何落地的,骂几句缓缓跌宕起伏的心情,不然很有可能会自闭。 如果没有叶少漓暗中救了自己,这么一摔,非死即残! 这胸口处的伤还未好一半,虽说不知自己服了什么神丹妙药,伤口恢复神速,可毕竟是肉,体凡胎。 昏倒的寇兰早已被玉旻掠进房里,看样子问题不大了,没有什么是最在乎的人解决不了的。 问世间情是何物,一物降一物! 郎郁尘忽感挫败,好像无形中又吃了一嘴狗粮,吃这玩意可真让人上头,郎郁尘满腔哀怨地抽抽鼻子,我想静静了。 “师叔……”黄连速欲跟上。 郎郁尘摆摆手,道:“老子想不开,想单独待会行不行,你若跟来,小心我揍你!” 最后一句语气略凶残,黄连速听着直发怵,只得往后退了几步,其他两人十分识趣,自觉走开了。 如墨的夜空有些压抑,月色朦胧,郎郁尘瞧不清路,来时有寇兰领路,可通往瞭望崖边的路却是艰难的很,路窄多弯曲,唯一一丝丝月光也被两侧树木遮了个十之八,九,郎郁尘两眼一抓瞎,走的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郎郁尘欲画道御火符咒,虽然那玩意燃不了几时,那也比没有的好,奈何自己重伤未愈,实在是不宜动用灵力,冷风泼面,郎郁尘突然后悔了,要不还是回去吧。 看什么风景,想什么静静,这头昏脑热之下的想法果然很坑爹。 正当郎郁尘暗自思忖之际,一道火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郎郁尘抬眸一望,但见一团熊熊烈火,却未见其人。 若非郎郁尘知其内情,恐怕会被这诡异的现象吓得个屁滚尿流。 “喂,小宝……不,叶少漓哇,你还是现身吧,这么瞧着瘆的慌!”郎郁尘朝着那团火光莞尔道。 可对方却充耳不闻,既不现身也不答话。 郎郁尘暗道:我忍,我忍。谁让自己有求于人,果然好看的人都这么拽这么酷。 自己除外,嘿嘿。 郎郁尘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帽地微笑:“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我怕吓着你。”叶少漓道。 声音清润温柔,简直不要太好听。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能听的耳朵怀孕的天籁? “有没有搞错,你这样才吓人知道不!”郎郁尘差点笑岔气,这人是不是对自己的外貌有所误解?明明长得那么好看,声线也是惑人,竟如此妄自菲薄。 可对方却再也不言语了,若非那团火焰依旧在前行,郎郁尘几乎以为叶少漓已然离去。 算了,强人所难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郎郁尘叹了一口气,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此时不单单只是想静静了,他还想静静的姊妹——冷静。 瞭望崖边那块突出的石板成功引起了郎郁尘的注意。 郎郁尘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极目四望,远山影影绰绰,虽说如同雾里看花,倒也不失另一番情趣。 站的高果然看得远,就连心胸顿时都变得开阔起来。 那团火焰在他前方不足三尺的地方停留,可见叶少漓是停在半空的,因为石板前便是深渊,郎郁尘畏高,自然是不敢朝下看的。 山风呼啸而过,可那火焰却是纹丝不动,果然是神用的东西,就连一把火都如此非凡。 “叶少漓,我们聊聊天成不?”郎郁尘眸光流转,火光映在他的瞳孔中,熠熠生辉。 “嗯。”叶少漓回答的极轻,似乎有些疲倦。 “你困了吗?”郎郁尘眨了眨眼,如扇的眼睫在脸上落下一片暗影。 “嗯。”叶少漓回答的很快。 郎郁尘闻言如同霜打的茄子,蔫掉了。 人在落魄之时果然没朋友,就连个想说话的人都没有,即便有,也与自己不在同一个世界。 悲哀如斯。 “你说,我便不困。”叶少漓又道。 郎郁尘耷拉着的脑袋重新抬了起来,带着不太确信的语气问道:“不勉强?” “嗯。” 明明答的干脆,可这也太敷衍了。 “我觉得,你应该改名叫叶多嗯。嗯什么嗯……”郎郁尘郁结,转身欲离开,不曾想脚下踏空,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后仰。 视力不好果真是扯淡。 郎郁尘心下一凛,人生自古谁无死,爱谁死就谁死,反正我不起,可这能选择吗? 一曲凉凉…… 不过郎郁尘毕竟是有主角光环的人,岂能这么容易就挂了? 果然在关键时刻一双有力又好看的手搂住了郎郁尘的腰,两人于空中旋转了好几个圈圈,并且还有深情对视,虽然对方是一道空气,不过郎郁尘却能准确地脑补出那人的模样,只是落地之时少了点东西。 少了点什么呢? 郎郁尘脑补了一幕狗血剧情,一男一女在空中旋转跳跃闭着眼,然后打了个啵儿。 嘿……这一幕好熟悉,怎地到了自己这便成了一对狗男男旋转跳跃闭着眼却什么也没发生,并且对方还是团空气。 对不起,是我太浪了。 “回去吧,哎。”郎郁尘略感失望。 “你没事吧?”叶少漓轻声问道,好似声音大点会吓坏郎郁尘。 “我能有什么鸟事?”郎郁尘哀怨一笑,欲纵身跃下石板,却被那双铁钳子一般地大手用力箍紧。 “喂,你这是要掐死老子?”郎郁尘一个激灵,这是要被腰斩的节奏? “我以为你要……你先前说你想不开……”叶少漓猛然一松手,郎郁尘猝不及防地从石板上跌落在地。x :/ “你……你……怕是个傻子?”郎郁尘痛苦地哀嚎,之前他那句想不开只是唬黄连速那个憨憨的浑话,怎么这叶少漓也是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x 电脑端:/ 哎,真是流年不利哇,做啥啥不顺!郎郁尘本想着浪漫温情的画面,经此之后瞬间消亡。 这个愚蠢的叶少漓,生生将这份美好扼杀了。 “对不起。”叶少漓有些慌,声线不稳。 “对不起有个什么卵用,屁股都摔碎了,操蛋!”郎郁尘揉了揉屁股蛋,骂骂咧咧地站起身,孰料竟然有一只咸猪手伸向他的尊臀,还轻轻揉了揉。 “还好,没碎。”叶少漓松了口气,却不知自己这行为有多唐突孟浪。 我操!这实诚的回答,这实诚的操作,郎郁尘登时哭笑不得,脊背上好似爬过一条毒蛇,虽说他对叶少漓有那么点儿奇怪的想法,可这也太露骨了,这叶少漓要么是个脑残,要么就是故作愚钝,可不管哪一种,之前所有的好感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都统统见鬼去了。 郎郁尘心头一个想法乍现,不如试试叶少漓,遂地抬起手掌,灵力汇聚至指尖,掌风罡劲袭向身后,对方却未躲闪,生生吃了这一掌。 叶少漓竟是现了身形直挺挺地立于郎郁尘的身后。 一掌过后,郎郁尘终于尝到了冲动的惩罚,一口热血喷薄而出,胸口的疼痛似钝刀剜肉一般。 “阿郎!”叶少漓顾不上郎郁尘那刚劲十足的一掌,迅疾如风雷雨电一般地将人带入怀中,一股精纯的灵力渡入郎郁尘体内。 “你怎么又戴上了?”郎郁尘甫一抬头便看见那张覆着金色面具的脸,于是伸出手来欲扯掉他的面具,却被叶少漓躲过。 “等伤好了,便离开此处,可好?”叶少漓眸色深深,像是藏了千言万语一般,深不可探。 “好什么好,十分不好,我说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希望我滚出逍遥派?”郎郁尘抽出手,掩住唇剧烈咳了几声,源源不断的灵流渡入体内,倒消减了几分痛楚。 可是却无法消弭自己心中的彷徨与迷茫。 离开逍遥派,自己欲往何处? “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郎郁尘喃喃道,像是在问叶少漓,又像是在问自己。 可郎郁尘的答案早就了然于心:不知道。 “你跟我走,我家即是你家。”叶少漓抚了抚郎郁尘的面颊,轻声道。 面颊上那温润的触感使得郎郁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不等他回答,只见叶少漓俯下身来,将人负于背上,一步一步地走向茅屋,每一步走的都令人心安无比。 叶少漓未束发,长长的墨发随风微扬,轻轻拂在郎郁尘的脸上,郎郁尘心头一烫。 不似风动,是……心动。 章节目录 第26章 逗比日常 “叶少漓。”郎郁尘勾了勾叶少漓的脖颈,十分不见外地问道:“你家在哪里,大不大?我若是去你家,那你给我开工资吗?” 刚问完这话,郎郁尘自己便在心里呕了一阵,饶是自己定力惊人,否则现在怕是已经狂吐不止了。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没错,这个无耻之徒便是我,我是郎郁尘,我为无耻带盐。 郎郁尘心中五彩斑斓,却是一如往常的不那么正经。 其实此刻这样子也挺好,只是画风有点不太对,好似一对老夫老妻在野外溜达。 夜色微凉,郎郁尘唇齿间喷薄而出的热气萦绕在叶少漓的耳畔,酥麻异常。x 电脑端:/(_ 叶少漓脚下一滞,眸间透出如水的光,须臾,淡然笑道:“我家有两处,你喜欢哪处便去哪处,都是你的。” 郎郁尘目露精光,顿时来了兴致,他摸摸下巴,追问道:“那我可以在你家养鱼吗?闲来的时候可以钓鱼,还可以烤着吃,再养点鸡啊鸭啊鹅啊,没事抓几只吃,要是再来个神厨就好了,嘿!”x 郎郁尘心中畅想未来的同时也不忘闲着,手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根发带,若无其事地将叶少漓那三千烦恼丝随便扎成一束。 一头飘逸灵动的头发生生被扎的跟个扫把似的,名副其实地诠释着什么叫炸毛。 郎郁尘对自己的大手笔实在是欣赏不来,不免有些尴尬地咳了几声,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我说少漓哇,你以后得娶个贤惠的妻子,不然你这如缎子般的头发可都让我给毁啦,哈哈!” 郎郁尘的话音未落,叶少漓勾着郎郁尘膝弯的手指倏然紧缩,月色茫茫,郎郁尘瞧不见他的神色,也不知他为何突然收了声。 就你话多,郎郁尘懊恼,也不知哪句话触了他的逆鳞。 “我逗你玩的,其实我还是想留在这,你说冷沧澜他凭什么赶我走……”郎郁尘说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愤懑,继续道:“明明师尊才是掌门!” 懊恼归懊恼,可嘴不能停。 “你若想留,他定然是没有资格赶你走。”叶少漓又问:“现在回茅屋还是?” “无所谓啦,随便溜达溜达,喂,我问的问题你好像都是答非所问,太不厚道了,还是不是朋友了?”郎郁尘不满道。 “那你再问。”叶少漓思忖片刻,意念骤起,一把蕴着莹莹光华的神剑赫然显现:“我觉得御剑飞行或许会更好。” “什么你觉得,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郎郁尘竭力反抗:“我觉得一点也不好!” 反抗无效,神剑光芒毕现,载着二人以闪电般的速度冲上云霄。 畏高的郎郁尘杀猪一般地嚎叫着:“我不要飞行!太他娘的吓人了,你给我下去!” 伫立在神剑上,冷冽的劲风吹的衣袍猎猎作响,叶少漓刚将人放下,孰料郎郁尘竟似那八爪鱼一般攀附在叶少漓胸前,攥着叶少漓领口的手指指节已泛白,还微微颤栗着。 “阿郎,你需习惯御剑,以后不可避免。”叶少漓耐心引导着郎郁尘,欲将他从自己身上抽离开来。 “以后的事情以后说,我现在并不想……”郎郁尘坚决不撒手。 “你刚想问什么,现在再问,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叶少漓试图转移郎郁尘的注意力。 郎郁尘心有所怠,紧绷的神经暂时缓了些,带着试探性的口气问道:“你为什么一会是小宝,一会是二宝,现在又这副模样出现在我面前,老实说你是不是在耍我?” 叶少漓眸色暗了些许,郎郁尘的问题好似一颗石子跌入了寒潭深处,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 “我受了重创,神识有损,若你见我有不寻常之处,那便是我……”叶少漓顿了顿,声平如水:“愚钝之时。” 郎郁尘闻言莫名心疼了一把,虽说他并不知叶少漓经历了什么,他对别人的事情历来不作任何探究,可这一刻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打听了起来:“是什么人令你如此惨烈?” “一个故去的人。”叶少漓心间腾起一阵寒凉,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再提及。 怜取眼前人才是。 叶少漓微微摇了摇头,轻声一笑,乍然一问:“现在还怕吗?” 哪壶不开单提哪一壶,郎郁尘本来已经忘却眼前的恐惧,可经叶少漓这么一提醒,瞬间破功:“我怕!当然怕,你……你可得把我拽牢了,若我摔死了,我那八旬老母还有八岁小儿可咋整……” 郎郁尘吓得语无伦次,什么荒唐可笑的由头都被搬了出来。 “你还是那么畏高,你……有孩子了?”叶少漓心口一窒,仿佛猛然被人攫着心脏,神识也有些许迷乱,载着二人的剑身竟有些晃动起来。 什么叫我还是那么畏高,说的我好像跟你上辈子就认识似的,郎郁尘也不愿过多纠结这个问题,眼下还是安全着陆最重要,可我有孩子了从何说起? 这鱼的记忆也真是很无敌了,所幸郎郁尘惜命,一心只想平安顺遂活下去。 叶少漓身形晃动那一瞬间,郎郁尘可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还得了?戒备状态下的郎郁尘自然是很快就发现了叶少漓的不寻常之处,莫不是愚钝的叶少漓出来了? 我滴天呐!这可是千米高空,摔下去了就会尸骨无存呐! “喂,你清醒一点,既是故人那便是死了的人,你可不能因为死了的人来折腾活着的人呐,你看看我,我是活的!还挺新鲜,喂!”郎郁尘实在是无法冷静,他将叶少漓的衣领攥的更紧了,不知情的大约以为他要掐死叶少漓不可。 为了你和我的安全,请务必安全驾驶呐! 寒风似钢刀一般刮蹭着人的脸颊,叶少漓晃神一瞬即逝,他垂眸看了看那只紧紧攥着自己衣领的手,脸上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你……你认真点,可别翻车了,这可是关乎性命的大事,你可千万别掉线呐!你们这些神啊妖啊的,你们摔不死,我可是实打实的凡人,我惧死,我老怂了。”郎郁尘前边吐噜了一大堆废话,临到末了可算说了一句大实话。 好死不如赖活,为了能活下去,怂不怂的都不重要,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叶少漓将郎郁尘的手握在手心里,顺带着那只手移到自己心脏处,道:“我不是妖,也不会置你于危险之中,你不必害怕至此。” 这话说的亏心不亏心?刚刚明明弃自己于危险之中,差点就掉下去,没摔死都快吓死了,若非现在的郎郁尘心脏机能正常运作,怕是早就呜呼哀哉了,这家伙竟然还无情地揭露自己十分胆怯的事实。 这家伙绝对是上天派来戳自己心窝子的。 “你以为我是一个普通的人吗?”郎郁尘又说了一句废话。 叶少漓怔忡,只见郎郁尘右手一扬,颇有睥睨天下之势,随即幽幽道:“我还真不是,我觉得我肯定是一个有故事的大神,要不我怎么会……不瞒你说,我通常梦见自己是万物之始祖,威风八面,所向披靡,放眼三界无人不臣服于我!” “嘿,嘿嘿……”郎郁尘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后,就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异想天开,禁不住傻笑了起来。 叶少漓却面露讶异之色,很快又将这些心思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依旧是那副温润模样,只是在冰冷的面具覆盖之下,郎郁尘丝毫不察。 这通废话说完之后,郎郁尘可算想起自己先前要问的问题了,他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个圈儿,问道:“玉旻之事众人为何想到了我呢,真是奇了怪了,按理说,我这个快被扫地出门的丧家犬能解决什么问题呢?怎就把宝押在我身上?” 郎郁尘倒不是没想过这其中的缘由,冷沧澜那种冷情冷心的人定然是不会管玉旻的死活,莫说玉旻不是他座下弟子,即便是,他也会不屑一顾。 再说那个扯淡的师尊郎晴天,若非看在他也姓郎的份上,郎郁尘早就问候他八辈祖宗了,这人实在是个不称职的掌门!若去找他解决问题,还不如坐以待毙来的省事。 按常理推断,他们该去找孟老头才对,毕竟这老头是玉旻的义父。 对了,孟老头呢? 自从郎郁尘下山那天起便再也没有见过孟老头了,连连孟大娘也一同消失了。 莫非二人度蜜月去了?这个答案简直扯犊子。 “孟奈克与他夫人失踪了,所以他们只能寻你去。”叶少漓本不愿将此事说与郎郁尘听,可想着这事他很快也会知道,纠结片刻终是说了,眸间却是一片阴霾。 叶少漓此言一出,郎郁尘猛然回想起这段时日的种种不寻常之处,心头一颤,顿觉跌落悬崖,一阵凉风侵入骨髓,那双惊骇的眼底似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孟老头夫妇怎就无故失踪了?两个大活人就在逍遥派不见了? 邪祟作乱?不可能,这可是灵气逼人的逍遥派。 奸人所害?不可能,这逍遥派就寥寥数人,何来奸人? 自行下山?不可能?倘若孟老头夫妇不愿待在逍遥派,冷沧澜他们定然不会强留,毕竟他们年纪大了,完全没有必要偷偷不辞而别。 至少应当与众人道个别。 “那现在是谁在接管饭堂?”郎郁尘忽然看的通透,或者二人有了更好的去处,又不忍伤大家的心,所以他们悄然无息地离开了。 叶少漓唇角动了动,道:“自然是冷沧澜,每日膳堂伙食皆是他在。” 这绝对是郎郁尘听到得最滑稽可笑的故事,好歹也是个修仙门派,掌教的竟沦落到做厨子的尴尬境地。况且冷沧澜平日里连句话都不愿意说,又怎么可能洗手作羹汤? 古人有云,君子远庖厨。 一想到那如谪仙一般的人在灶头边忙碌的样子,郎郁尘忍不住嗤笑一声,本想揶揄几句,又想起孟老头失踪之事,笑容便僵在脸上。 “我想去查一查。”郎郁尘敛起笑容,一脸正色道,他还从未如此认真过,毕竟人命攸关,孟老头待他还是不错,只是他一向散漫惯了,以至于辜负了孟老头的殷切期望。 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上进。 叶少漓却是摇摇头,并不赞同,可也并没有给出任何意见与缘由,隐藏在面具下的是一张如霜似雪的脸,眸色深寒,似有道不尽的难言之隐,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微叹。 郎郁尘看不见叶少漓的神色,自然也猜不透他的心思,虽说他们相识有一段时日,可此人非彼人,终究是有不同的。 有那么一瞬间,郎郁尘想掀开那张面具,看看那张陌生又好看的脸,妄想从中看到更多的东西来。 “少漓。”郎郁尘蹭了蹭叶少漓的肩背,声音渺渺如烟尘,以至于落入叶少漓耳中好似天籁,明明只是淡若烟尘一声轻唤,却带着魅惑的味道。 少漓,这两个字触到叶少漓的心尖上,胸口那团早已失去温度的东西猛然窜了起来,滚烫凶猛。 叶少漓收起神剑,将人带回地面,因为他心神不定,实在不能再稳当御剑,唯恐吓到郎郁尘。 郎郁尘落入地面之后,瞬间心思活络起来,行为也是愈发大胆不羁,趁叶少漓晃神之际,一个轻挑,冰凉的面具应声落地,发出“铛”地清脆之声。 郎郁尘的眸子在见到叶少漓面容之时猛然骤缩。 这……这真不是同一个人。 那张原本被天使吻过的脸此时却是狰狞可怖,那一片片龙鳞遍布整张脸,即便冷月清浅,也能发出幽幽光亮,阴森诡异。 “吓到你了。”叶少漓淡然地拾起面具,却被郎郁尘夺了过去,不及叶少漓反应,那面具便落入了郎郁尘的乾坤袋。 “看都看了,还戴什么,我不怕。”郎郁尘笑了笑,虽然笑的不那么自然,却是一脸纯良憨厚。 这绝对是误解,郎郁尘自认为自己可绝不是什么正直纯良之辈。 不过这纯金面具可值不少钱咧!嘿!嘿嘿! 叶少漓静默如霜,郎郁尘却喜形于色,俨然一副赚了黑心钱的奸商面孔。 可这气氛不太对,最怕空气突然安静,郎郁尘心下一凛,挤出一丝谄媚讨好的微笑:“你这样其实也怪好看的,真的!我发誓!” 嘴上如此说,心里却在默念:我发誓,我至此之后再也不发誓了。 叶少漓低垂的眸子清明如水,旋即眼风一转,落在远处那座房子上。 那是孟老头的居所。 章节目录 第27章 情难自禁 孟老头的住处简朴素净,就两间小屋,门口有个篱笆小院,院中有一小块菜畦,种了些不知名的仙草,在夜色中发出淡淡幽光。 叶少漓将郎郁尘挡在身后,随手捏了道火诀,推开木门那一霎那,竟有些许尘灰簌簌而下,屋内陈设简单明了,几件家具上也落了薄薄一层灰尘。 看样子应当是有几天未归了。 郎郁尘的视线在屋内逡巡一番后,大致有了些想法,至少他确认孟老头夫妇不像是自行离开,一切生活器具都在,门口还晾着几件衣物。 一个不太好的想法涌上心头,郎郁尘惊惧的几乎快要站不稳,叶少漓在他身旁噤声许久,见郎郁尘身形摇晃,忙将人扶住。 “也许他们只是走的匆忙忘记带这些,别想太多。”叶少漓眸色异常温柔,衬的那张布满鳞甲的脸似乎也没那么森然可怖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郎郁尘自然是知道叶少漓在安慰自己,如此之说恐是那三岁孩童也是不会信的,孟老头夫妇在逍遥派生活百余年,这世间无论是他的亲人朋友抑或仇家,怕都已不在人世,在逍遥派养老终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况且有什么理由让他们不辞而别呢。 只是令郎郁尘困顿的是这世间谁还会跟一对老人有什么恩怨? 那团诡异的黑雾猛然在郎郁尘的脑海中浮现,饶是郎郁尘想破脑袋也毫无头绪,某些记忆仿佛被清零,又似梦境一般飘渺虚无。 郎郁尘垂眸,目光落在桌上那只酒杯上,杯中还有些未喝完的残酒。 郎郁尘捏着酒杯,有些诧异,有些骇然,猛一抬头便望进叶少漓的眼中,只见叶少漓眼神紧紧盯着自己,火光照着他脸上的鳞甲之上,发出昏黄色的光亮。 有那么一个错觉,郎郁尘觉得他好生熟悉,熟悉的令他心悸。 郎郁尘打了个激灵,随即迅速收了这莫名的心思,一只手从乾坤袋中搜寻着,直到摸出一张淡黄色符咒,郎郁尘念了道咒语,旋即置与酒杯之中,符咒腾起一团烟雾,最终抿成一条黑线,悠悠忽忽飘出窗外。 “追!”郎郁尘拉起叶少漓不由分说便循着那道黑线朝门外跑去。 叶少漓有些惶然,他将手一翻,倒扣住郎郁尘的手,触碰之间,郎郁尘并未回头,只是心里蓦然起了一阵波澜。 “阿郎,回去吧。”叶少漓却停下脚步,毫无预兆地想阻止郎郁尘。 郎郁尘极力控制住自己焦躁的情绪,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方寸,郎郁尘清楚地看见叶少漓满脸的慌张无措,眉眼之间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楚。 “你若不想去,我便自己去,不过这火借我了。”郎郁尘将手抽出,另一只手从叶少漓掌心接过火焰,拔足便跑。 有那么一个冲动,叶少漓想将郎郁尘打晕带走,可临到动手之时,他又觉得心头的痛钻心刺骨,终是敛起了这心思。 既然他想知道,逃避总不是长久之计。 暗沉的天幕如同一只野兽,妄图吞没这方大地,一片乌云飘过,将那如勾的月遮的个严严实实,此时就连那些许光亮也消失殆尽,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令郎郁尘差点打了退堂鼓,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叶少漓。 只是这么一眼就令叶少漓丢盔弃甲,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他实在不放心这么一个半吊子的人大半夜在这条作死的路上越行越远。 郎郁尘见叶少漓跟了上来,心中一片安然,原本惶恐不已的感觉也消弭无踪,郎郁尘将叶少漓的手重新拉上,紧盯着他好看的眉眼粲然一笑,道:“我以为你不管我了呢。” 这话带着几分熟稔的意味,落在叶少漓耳中却如梦一般,可他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他。 郎郁尘见叶少漓沉默不语倒也习以为常,毕竟在叶少漓还是小宝的时候话就不多。 “你知道吧,我一见这黑麻麻的感觉就很恐惧,我巨难受,好像掉进了无边的深渊,嗯……又好像……”郎郁尘一边走着,一边兀自说着。x :/ 看似语无伦次却是字字戳心戳肺,叶少漓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唇线紧抿,无论郎郁尘说了多少,他都一一听着,受着。 那道黑线逐渐飘向了前山,待郎郁尘走到铁索桥边却是踌躇不前,他心中惶惶不安,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腿,叶少漓了然,抬手掐了道法诀,两人便迅移到对岸。 郎郁尘满眼慕羡,会法术真真好,可惜自己不会,饶是这追踪符也花了他好些心思,也不知灵与不灵,倘若能从叶少漓这里学些术法,那可就事半功倍了。 郎郁尘欲将这想法宣之于口,可话到嘴边突然觉得有些烫,又迅速将这心思泯灭。 自己可是有师尊的人,又岂能偷学,虽然那师尊十分扯淡,不过再不称职的师尊也是自己选择的。 认了。 黑线最终在前山的黑洞前消失不见了。 郎郁尘几乎不敢相信,莫非这孟老头夫妇掉进了这无边的黑洞?可玉旻明明说过,凡是有生命的物体都进不了这黑洞,并且郎郁尘可是亲自试过的。 有生命的进不去,若是无生命的呢? 这个疑问令郎郁尘脊背发凉,全身腾起一阵鸡皮疙瘩,心中不由自主地脑补了一部恐怖片,血淋淋的,幽森森的,尖叫声,求救声,嘶吼声,凶/器割裂皮肤之声…… 声声入耳,如跗骨之蛆一般。 画面感过于逼真,郎郁尘生生将自己吓成表情包,此时此刻,郎郁尘只想找个什么抱紧了。 于是下一刻便主动投怀送抱,叶少漓欣然接受,并且回抱住他。 叶少漓轻抚着郎郁尘的发顶,唇线微微勾起,这番惊吓过后,郎郁尘该放弃追查孟老头夫妇失踪之谜了。 “回去吧。”叶少漓将声音放的极低。 郎郁尘抬眸便撞见叶少漓那如春日暖阳一般的神情,虽然面上的那鳞甲有些煞风景。郎郁尘自觉将手中那道火光抬远了些,毕竟这玩意朝人脸上怼不是那么地礼貌。 如此贴心的郎郁尘自然不是换了性子,而是有所求。 郎郁尘心中十分清醒,孟老头夫妇之事自己不可不查,奈何自己道行极浅,这黑洞下边究竟有何玄机,想下去探究一番必定少不了叶少漓的帮助。 但看叶少漓一路上的反应,很明显对方是拒绝的。 “那个……少漓,你可不可以带我下去查探查探?”郎郁尘额头抵在叶少漓肩窝处蹭了蹭,闷声道。 郎郁尘自觉底气不足,不等叶少漓回答,自顾自地将头埋的更低了,几乎低到尘埃里。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人。 果然叶少漓残忍地拒绝了,虽未开口,可行动却很实际,直接将人扛起便走。 郎郁尘拼了小命使劲地扑腾,却无济于事,冷静下来后大眼眨了眨,脑瓜子一转,杀手锏便使了出来。 只见郎郁尘眸间含泪,带着哭腔委屈巴巴道:“孟爷爷对我有知遇之恩,而且他那日还救过你的命,你说做人怎么能忘恩负义呢,饶是如此,我还不如找个地将自己埋起来,实在是没脸见人……” 说的是声泪俱下,声情并茂,催人共情。 只要功夫深,演戏也逼真! 叶少漓足下一顿,终是不忍,便很快就毫无原则地妥协了。 于是阴险与不忍达成了共识,两人又回到黑洞前。 叶少漓将人放下,郎郁尘望着黑漆漆的洞口心里直发怵,又厚颜无耻地将叶少漓的腰搂紧了,即便如此还不忘嘴贱:“少漓,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呐。” 叶少漓觉得这个所谓的问题绝对是个火坑,可他还是毫无抗拒的应了。 郎郁尘清了清嗓子,内心忐忑不已,但是脸上依旧笑嘻嘻:“你老是隐了身形暗中保护我,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暗恋我?” 明明是很羞耻的问题,可郎郁尘偏偏面上显得坦坦荡荡。 站在黑洞边沿的郎郁尘内心恐惧无比,又不想在叶少漓面前露了怯,生怕叶少漓一个不乐意便再次跑掉,郎郁尘贪生怕死,这点自知之明他是有的,可是现在他竟然不惧死,既然难得英雄一回,那放浪肆恣一下。 想来还有点小激动咧!x 电脑端:/ 不过从这么一个诡谲神秘的黑洞口下去必定是凶险万分,郎郁尘怕自己此番一去不复返,于是想在临死之前找点安慰,这样即便死了也死而无憾了。 只是自己为何这么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倒是莫名的很。 叶少漓落在郎郁尘发顶的手僵了下来,心口起伏混乱不堪,好似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猛然被发现了一般。 郎郁尘分明听到了对方如擂鼓一般的心跳。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 等待答案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可郎郁尘却觉得这过程倏尔漫长。 一只修长温润的手将郎郁尘低垂的下颚抬了起来,迫使郎郁尘与他的视线碰撞,那灼灼的目光烫的郎郁尘心都化了,整个脑袋里都是轰鸣一片。 那张好看湿软的唇轻轻覆了上来,如一片轻盈的羽毛掠过,挠的人心头一阵酥麻。 “这就是你的答案呐?”郎郁尘舔了舔唇,像一只不知餍足的小兽一般,那只搂着叶少漓腰间的手指十分不厚道地捏了捏,像一个轻浮的浪荡子。 手感不错。郎郁尘颇为满意。 “嗯。”叶少漓被郎郁尘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动作撩的差点步履不稳,气息也有些急促失控。 这温润性感的声音如电流一般,激的郎郁尘心旌荡漾,恶趣味横生。 郎郁尘将火焰熄了,随即一只手搂过叶少漓的脖颈,毫无征兆地吻了上去,吻的热情似火,吻的深情款款。 叶少漓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挑起了压抑在内心深处的□□,随即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纠缠在一块的唇舌如暴风雨凶猛异常,直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叶少漓那娴熟的技巧使得郎郁尘暗叹不如,心有不甘之余动作也未停,对于此等□□郎郁尘仿佛天赋异禀,聪慧异常,很快便得了要领,瞬间占了上风。 待二人唇舌交锋过后,郎郁尘捏着叶少漓的脸坏笑道:“这可是要收利息的。” “嗯。”叶少漓将人搂紧,鼻音很重。 “喂,你是真喜欢我哇?”郎郁尘脑子里依旧混沌一片,总觉得这是谁给自己布了一道梦境。 “嗯。” 依旧只是一个字,不过却回答的毫不犹豫,利落坚定。 郎郁尘挠了挠脸,嗫嚅道:“可我是头雄性生物。” “知道。”叶少漓笑出了声。 这个问题竟然也回答了,这关注点实在是太特别。 难道我长得不像公的?郎郁尘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不过郎郁尘很快又开始嘴欠了起来,他兴致勃勃地开始了新一轮的胡说八道:“我跟你说,其实我打小就人见人爱,所以我现在依旧是人贱人爱,不过呢我可是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呐,而且我这人吧一无是处,除了长得好看点,嘿嘿,所以你可别千万别过于迷恋我,知道不?” 叶少漓一时之间没能跟上郎郁尘这神奇的脑回路,对于他的胡说八道也不便当面拆穿,只得含混道:“嗯。” 郎郁尘倏地一下没了兴致,自己好似在荼毒一位良家子,罪过罪过。 “好了,言归正传,带我下去。”郎郁尘敛起所有杂念,一脸正色道。 叶少漓一脸哀怨,难不成刚刚做的都不是正事? 他可不这么认为。 待郎郁尘从他怀里挣了开,叶少漓才无奈叹了口气,左手重新掐了道火诀,右手结了一道手印,金芒道道刺目,随即没入黑洞,黑洞霎时腾起一股风浪,叶少漓再次将人带入怀中,温声道:“阿郎,准备好了吗。” 郎郁尘被叶少漓这般搂着,唇齿间还残留着他的味道,他的热度,顿觉安心无比。 “好。”郎郁尘眼角噙着笑意,温情缱绻。 章节目录 第28章 吃人洞府 叶少漓定了定心神,随着那道风浪强行闯入黑洞之中,郎郁尘分明感受到洞中两股力量在较劲,飓风呼啸着灌入耳膜,轰隆作响。 在急剧的下降过程中,修为薄弱的郎郁尘被洞中那股强劲气流冲击的耳鸣目眩,失重感令郎郁尘几欲作呕。 “阿郎,你还好吧。”叶少漓见郎郁尘面色苍白,眸间晦暗,气息奄奄,宛若一位长期被沉疴所折磨的病人,叶少漓神情凝重,当下就想带人离开。 郎郁尘似乎觉察到了叶少漓的心思,他极力稳住自己的气息,咬牙到:“别担心,我没事!”又恐叶少漓不信自己的话,努力牵动着唇角,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却笑的一脸悲壮而不自知。 笑是爱的伪装,叶少漓岂会看不出?他抬手一挥,加快了下坠的速度,又恐伤着怀里人,于是将郎郁尘整个搂在怀中。 温暖的怀抱令郎郁尘神志骤然清明,仿佛有一粒种子在心头埋下,随即开出一朵绚丽夺目的花…… 少年不知爱恨,长大方知心动。 自己大概真的长大了,郎郁尘笑了笑,这回笑的并不勉强,也不生硬,这突如其来的羞怯令郎郁尘有些怅惘,这难不成只是个绮梦? 郎郁尘敛起了这些奇怪的心思,眼下只有安然无恙并且保持清醒到达目的地才能查出孟老头之事,这些个儿女情长似乎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漫长地坠落令人窒息,似乎堕进了永夜之黑暗,周遭什么也没有,除了骇人的风声。 黑洞中有一股强有力的气流不断地将人往外推送挤压,饶是叶少漓修为极好也是十分吃力,灵压与气流碰撞,修为极差的郎郁尘自然是受不住的,不过片刻,郎郁尘鼻孔,唇齿之间皆是血水。 胸口剑伤也并未痊愈,经此一折腾,伤口正在悄然裂开,鲜血在里衣上洇出一滩血渍,郎郁尘只觉胸口发闷发凉,又忌惮叶少漓察觉,遂地将身体蜷缩地更紧了,整个人像一只煮熟的虾,弓背含胸瑟缩成一团。 郎郁尘周身酸痛,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困意席卷而来。 我不能睡!不能!郎郁尘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却被叶少漓逮个正着,避无可避,郎郁尘只得含混道:“挠个痒痒,没别的。” 话毕,郎郁尘便阖着眸子安静又乖巧地依在叶少漓怀里,如清风霁月一般的惑人。 叶少漓甫一垂眸便看见郎郁尘鼻间与唇角还未擦拭干净的血渍,一种悔恨不已的情绪猝然袭上心头,都怨自己定力不够,这才被郎郁尘迷了心窍,竟带着他下来涉险。 只是眼下也别无选择,很快便到了洞穴底部,再上去更渺远更艰难。 这黑洞乍一看是深不见底的,实际它是有底的,只是洞中有两道路口,一条通往山洞底部,一条通往浩瀚无垠的另一道时空,只是那个时空什么也无,除了那些从天而落的没有生命的物体。x :/ “呼啦啦……”耳畔陡然一阵巨响,郎郁尘艰难地掀开眼帘,原本光滑幽黑的石壁上裂开了一道口子,飓风从裂缝中一泻而出,带着强劲的气流,如刀刃般刮的人脸生疼,恍如白昼的光芒更是晃的人睁不开双眼,郎郁尘下意识地抬袖挡了挡。 当裂缝口张开到足够吞没郎郁尘与叶少漓之时便停止了,那道白煞煞的光芒顷刻间剧烈搅动起来,像螺旋一般凶悍无比,倘若搅进去,大概得碎,郎郁尘搂紧叶少漓的脖颈大喊:“走!” 叶少漓在却是不疾不徐地在周身布下一道屏障,灵光四溢,两人被包裹在这灵球之中,叶少漓轻声安抚道:“无事。” 坚不可摧的屏障阻隔了所有外界的动静,郎郁尘半阖着眸子从袖间往外瞧了瞧,只见携裹着二人的光球被卷入飓风之中,奇怪的是那如刀刃般的劲风并未对二人造成丝毫伤害。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进入这个时空之后,叶少漓撤了屏障,郎郁尘目光一凝,这…… 这个时空万里无云,无日无月,无山无水,更无任何生命的痕迹,一片鸿蒙荒凉。 郎郁尘有种误入火星之感,他心里有些惶然,生平第一次觉得身边有个人是多么的重要,他下意识地拽紧了叶少漓的手,闷声问道:“这个地方当真什么也没有?” 叶少漓深深望了郎郁尘一眼,旋即避开视线,似有话说,却什么也没说。 如此闪躲必有蹊跷,郎郁尘不依不饶追问:“少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与我有关?” 叶少漓心头忽然被什么牵动,敛目沉思片刻,无奈道:“嗯。” 郎郁尘哭笑不得,感情想了半天就憋了这么个字,其实他刚刚只是随口一问,不曾想还真跟自己有关,那可不能就此作罢:“叶嗯啊,咳咳……我并未来过这么个地方,怎么跟我有关?”(_ 叶少漓忍了忍,并未多说,只是带着人在这个荒芜的时空中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 一股酸臭的味道刺入心脾,这令人作呕的气味使得郎郁尘拧紧了眉头,如此不寻常必有妖,他松开叶少漓的手,撒开脚丫子就朝前跑去,叶少漓欲阻止,可抬起的手臂终是僵在空中,面沉如瀚海。 原本以为这散发恶臭的来源绝对能查探出什么惊天内幕,因为这味实在是很撼人,可入目的画面却是一座垃圾山,幽幽散发着阵阵恶臭。 费了半天劲,就发现了这么个秘密?郎郁尘气的直磨牙,他转过身来撞进了叶少漓怀里,霎时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你知道这里什么也没有,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也不信,更不会听,叶少漓郁结,不知如何辩驳,只是拉着人往回走。 郎郁尘心有不甘,总觉得叶少漓隐瞒了什么,他从乾坤袋中摸出另一张追踪符和那只从孟老头家里带出来的酒杯,催动咒语过后,那道符咒化为一道黑烟,朝后飘去。 叶少漓神情迅速黯下。 郎郁尘追着那道黑烟,弯弯曲曲跑了很久,那道黑烟倏地消失了! 难不成在这里?郎郁尘瞳孔骤缩,眼前的一切实在过于震撼! 目及所处,满地森森白骨,大约是被缝隙口的风刃搅的细细碎碎,不过还是能看出这些白骨都是人!牙齿,头盖骨,趾骨…… 画面惨烈至极! 这里莫不是万人坑?郎郁尘神色肃穆,抑制住内心的惊惧,步履沉重地走向那堆如同小山一般的白骨,目光不停地搜寻着。 因为过于专注,以至于叶少漓走近也丝毫不察。 一番搜寻过后,终于在一处角落里发现了一小堆破败的新鲜骸骨,血迹斑斑,已呈暗黑色,骸骨旁不远处有一只黑色布鞋,郎郁尘心中骤凉,那是孟老头的鞋…… 郎郁尘跪坐下来,浑身抖如糠筛,脑海中一片空白,蜷缩在袖中的手指紧紧地扣在手心。 这到底是谁如此残忍,简直毫无人性!郎郁尘咬着牙,眼底猩红一片,一只大手适时伸了过来,郎郁尘抬眸望去,叶少漓神情柔和温暖,一双如星辰般的眼关切地紧盯着自己。 胸中猛然有一团火热的什么东西仿佛要破膛而出,郎郁尘喉结处滚动了几番,忽地一下抱紧了叶少漓的腰,竟一时无语凝噎。 叶少漓轻轻拉起郎郁尘,紧紧地回抱住他,柔声道:“孟奈克夫妇命数已定,你不必太难过,或许他们心甘情愿……” “怎会心甘情愿?谁愿意死的如此惨烈?还有,这一地的森森骨骸,这些亡灵难道都是甘愿赴死?”郎郁尘从叶少漓怀里挣脱,将叶少漓未说完的话堪堪打断。 “不是这样的……你……我……”叶少漓颇为艰难地说了几个字后,终是放弃,只是轻轻道:“回去吧。” 有时候真相往往是残忍的,既如此,何故探究到底? “我害怕……”叶少漓一声轻叹,似悔恨,似苦痛,似低喃。 郎郁尘自然是不会懂得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里藏有多少沧桑与心酸,他以为那个单纯傻乎乎的叶少漓附身了。 于是乎,郎郁尘大方地伸出手摸了摸叶少漓的头顶,温柔又怜爱地安抚道:“小宝哇,不要害怕,哥哥疼你。” 此话一出,叶少漓的心伤霎时被驱逐的一干二净,叶少漓嘴角抽了抽,又气又好笑,哥哥?小宝?原来这傻瓜是把自己当成了垂髫小孩。 不过这些皆比不上那声“疼你”。 郎郁尘眨眨眼,深呼一口气,没心没肺地开始了他的表演:“小宝哇,男子汉大丈夫,要勇敢,害怕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我跟你说,哥哥我可是勇猛无比,一般人见了我都得绕道!嗬!” 叶少漓实在憋不住了,只得诚实道:“此刻我是正常的,并未……愚钝。” 郎郁尘怔然,随即将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一番后,得出一个让他大脑充血的结论:此人正常! 好尴尬啊! 郎郁尘掩面夺命狂奔,胸口的血渍越来越深却丝毫不觉,不一会便到了缝隙口,那股风刃迅速将人卷了出去,叶少漓喊了一句,却被风吹散了。 郎郁尘一个字也未听见。 章节目录 第29章 一段奇遇 郎郁尘在风中不停地旋转翻腾,五脏六腑好似移了位一般,难受的两只手胡乱挥舞,像一只垂死挣扎的蛤/蟆。 这是要将自己送到何方? 一番酷刑过后,风劲逐渐衰弱,郎郁尘心中庆喜,可算要结束了! “砰!”一声闷响,这道飓风忽然撤去,郎郁尘就这么被丢弃在地,摔得个七荤八素。 郎郁尘腹中一阵剧烈震荡,忍不住呕吐起来,吐的两眼失焦,浑身散架,终于好受了些,正欲站起身,叶少漓却翩然而至。 “少漓,这是什么鬼地方?”郎郁尘见着叶少漓后,瞬间便不想有丝毫行动,干脆缩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望向叶少漓,像一个找到母亲的小乞丐,惹人怜爱。 叶少漓不置一词,面覆寒霜般地盯着郎郁尘,仿佛要将人盯出两个血窟窿来。 洞中昏暗,郎郁尘视线模糊,对于叶少漓那骇人的神情一无所知,只是凭意识感知身下之处大概是洞穴底部,倒没有想象的那般潮湿幽森,郎郁尘手掌撑在地上,干燥平坦。 不过在晦暗不明的视野下,未知的东西总是令人心生恐惧,郎郁尘有些心焦气短。 叶少漓长身而立,眉头紧蹙,怒火越烧越旺,仿佛随时要被燎化了一般,因为离的极近,叶少漓粗重的喘息声声入耳,如一头癫狂的野兽,郎郁尘心下一凛,顿觉不妙,这八成是把人惹毛了,自己前脚刚落地,叶少漓便寻了过来,想必是累的火气大盛?x :/ 不行,得将人哄好了,不然困顿在这个鸟不拉屎的洞穴里,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x 郎郁尘踌躇片刻,缓缓抬起手,轻轻勾了勾叶少漓的衣摆,巴巴地望着他的脸,小声嗫嚅道:“生气啦?我……那个……错了……嘿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郎郁尘每说一个字都有说不出的难受,喉咙里仿佛堵着灼热的铁砂,胸腔里的疼痛钻心刺骨,可没办法,谁让自己把人惹火了,得顺毛摸,把人摸顺遂了。(_ 果不其然,郎郁尘这招屡试不爽,叶少漓紧绷的眉头舒展开来,神色也变得温情起来,郎郁尘如释重负,一口腥甜涌上喉头,“哇”地一声吐在了叶少漓那双明黄色靴子上。 “抱歉,没憋住,弄脏了你的鞋。”郎郁尘面露尴尬之色,本欲将人哄好了,不曾想意外陡生,只得微抖着手扯过袖子便去拭那道血渍,郎郁尘从未如此哄过人,还是个男人。 郎郁尘哄人的方法明显很是笨拙,甚至还有些失败。 纵然是无心,纵然是无奈,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说两人不久前还有过那么一段激情澎湃。 但是谁也没向对方剖白心迹,也许只是欲/念迷了眼,也许只是自己自作多情也指不定。 郎郁尘想起他的老娘时常冲他破口大骂,什么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下半身思考的生物!什么男人要是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如此云云…… 骂的多了,耳濡目染,就连郎郁尘自己也不信这世上有长情的男人,饶是他自己,他也不敢保证,毕竟他是个颜值狗,碰到长得好看的,他也会心神荡漾,眸光潋滟,如三月之春桃。 “伤口裂开为何藏掖着不让我看见?”叶少漓俯下身,将郎郁尘紧裹的外袍拉开,里边两层衣服均已湿透,猩红的刺目。 叶少漓扯外袍的时候牵动到伤口,郎郁尘疼的没忍住嘶了一声,蜷着的身躯不由地颤了一下,随即又嘴硬道:“这不还没死吗,男人身上难免有几个血窟窿,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你……”叶少漓气极,恨不能将郎郁尘捆起来囚禁,本想狠狠教育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人,奈何自己素来不善言辞,一腔愤怒与悲情无法言喻,只得默默渡些灵力与郎郁尘。 叶少漓面上冷的骇人,声音却像喷了火似的,郎郁尘当然是觉察到了叶少漓的异样,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勉强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少漓,你多说几句话呗,我寂寞。” 咳咳,这话怎么听起来自己像一只发情求欢的猫似的?郎郁尘羞赧一笑:“嘴瓢了,我不寂寞,我……我只是脑瓜子疼。” “不是胸口疼么?”叶少漓收了灵力,将郎郁尘的衣襟拉好,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喂,扎心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实诚。”郎郁尘委屈地撇了撇嘴,下意识地摸摸胸口,好像好了很多,不过还是挺疼的。 叶少漓不由分说将人打横抱起来,贴着郎郁尘腰间的手青筋暴起,眉心处一道枫叶状的印记时隐时现,发出耀目的红光,郎郁尘惶然不知所措,只得垂眸盯着自己的指尖,猛然听见心里咯噔一声,随即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在破庙的场景。 奇怪,这记忆是什么时候的?郎郁尘贴着叶少漓的胸口,只听的那杂乱无章的心跳声声挑动着郎郁尘的神经,甫一抬头,正对上叶少漓那双血色眸子。 郎郁尘吓的浑身痉挛,他强行遏制住心头的惊惧,伸出手轻抚着叶少漓的脖颈。 怎么连这里也长满了龙鳞?到底怎么了?郎郁尘指尖触及那龙鳞,冰凉彻骨,坚硬如铁。 “少漓,你是不是不舒服?”郎郁尘见叶少漓身体的变化,料想大事不好,他脑子里竟有些慌乱。 叶少漓神情愈发怪异,郎郁尘只觉得腰间一凉,他伸出手探了探,触碰到了叶少漓的手,差点没弹跳起来! 叶少漓的手上也陡然长满了龙鳞。 俗话说关心则乱,郎郁尘慌乱中竟妄想用灵力给叶少漓治疗,他并不懂医术,甚至连基本的术法也一窍不通。 可他还是那样做了,灵力通过指尖渡入叶少漓的四肢百骸,却如同泥牛入海,并未激起半点涟漪。 叶少漓仿佛魔症了一般,原本长满龙鳞的脸更是显得狰狞可怖,他不发一言,双腿只是机械地往洞穴深处走去。 叶少漓偷偷地从乾坤袋里摸出好几张定身符,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郎郁尘抬手在叶少漓眼前晃了晃,对方双目呆滞,眼皮子也未抬一下。 郎郁尘松了一口气,随即将所有定身符都拍在叶少漓身上,心里默念:定!定!可要成功哇,这符咒可是用掉我不少鲜血呢! 符咒贴在叶少漓身上后,符纹毕现,金芒道道,下一瞬,叶少漓便停了脚步,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 嘿,成了!郎郁尘硬着头皮从叶少漓怀里挣脱开来,抬手拉开叶少漓的领口,无数道伤口赫然醒目,深深浅浅,纵横交错,还好龙鳞没长满全身。 只是这身伤究竟经历了什么苦痛才会如此? 郎郁尘的意志在看到这些触目的伤痕后怦然坍塌,眼眶一阵酸涩,竟差点落下热泪。 怎么办?郎郁尘有些颓然。 弱小,无助,可怜,心还莫名疼。 带着侥幸,郎郁尘用了道火咒,便在洞底开始搜寻起来,也许能找到什么灵丹妙药呢。 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历来主角掉到一处神秘洞穴里都能有一段奇遇,兴许自己也能碰到,就这么想着,越想越靠谱。 郎郁尘在洞底转悠了大半圈,除了发现一些破桌子破椅子,还有些锅碗瓢盆之外,就再也没寻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了。 如此深不可测的洞穴竟然还有人在此居住,简直不可思议!郎郁尘一边沉吟着一边作最后的挣扎:再找一找,没有收获便听天由命了。 在搜寻到最后一片角落的时候,郎郁尘眸光流转,喜不自胜,终于有意外收获了! 郎郁尘乐颠颠地跑过去,待看清那物之后,郎郁尘倒吸了一口凉气,竟是一条巨大的白蟒蛇! 蛇虫鼠蚁可是郎郁尘的死穴,别说触碰了,光看一眼郎郁尘也能浑身起鸡皮疙瘩,况且眼前这玩意还是条大大大白蛇! 那条白蟒蛇通体雪白,在火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那双眸子似黑珍珠一般,只是细看好像少了点神采。 郎郁尘壮着胆子靠近再靠近,为了叶少漓可算是拼了小命了。 “喂,其实你蛮好看的,身子跟白玉似的,光滑又细腻,你该不会是白素贞吧?嘿?”郎郁尘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用十分讨好的口气说道。 片刻之后,郎郁尘见那白蟒蛇一动不动,好似很乖顺,顿时胆子便肥了起来。 “我摸摸你如何?你不要吃我,我有毒,我一个月没洗澡了,可臭了,你要是愿意你就别吭气,你若不愿意,你就滴一声可好?”郎郁尘小声商量着,那只不安分的爪子已经悄然探了过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么大一条白蟒蛇,绝对是条修炼成精的蛇了,兴许它能医治叶少漓呢。 “喂,你不吭气说明你默认了哦,那我不客气了,我们触碰后彼此就建立信任关系了,你得帮我救个人,我觉得你肯定会答应的,毕竟你长得这么好看,定是蛇美心善,对了,你的的许仙呢?”郎郁尘一边口若悬河,彩虹屁不断,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白蟒蛇,一只手已经摸上了。 接下来的事情可就把郎郁尘吓得七魂丢了三魄。 那条原本好端端的白蟒蛇经郎郁尘一只手的触碰后,忽地碎了一地,里边竟然是空心的!只有一张皮,连骨骼也没有一根! 不及郎郁尘反应,地上那张蛇皮也瞬间化为齑粉,乍一看就像是地上画了一道蜿蜒曲折的白线,郎郁尘伸出手指捻了捻那些白色粉末,却摸到几粒星光闪闪的珠玉,似黄豆般大小,郎郁尘用牙咬了一口,坚硬无比,看来不能内服,不过这是个什么玩意? 郎郁尘又将那些粉末扒拉了一阵,却再也没有任何收获,只得作罢。 郎郁尘有一瞬间的惶然与怔忡,所有的希望怦然破灭,良久,郎郁尘一只手扶着洞壁,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空气仿佛变得稀薄,郎郁尘每走一步都喘的厉害,待他回到原地后,叶少漓已经不知所踪迹,徒留一地符咒。 郎郁尘阖上眸子,心灰意冷。 自己果然是一无是处。 “砰!” “哧!” 远处传来什么东西的触碰声,尖利刺耳。 郎郁尘暗惊,莫不是这洞穴内还有什么玄机?叶少漓一个大活人去了哪里?这打斗声莫不是那吃人的怪物寻来了? 郎郁尘举起手中燃着的火焰,眯起眼望了望,只见两道模糊的身影上下翻飞,郎郁尘神情紧张凝重,他支棱着耳朵听了一会,决定走近一探究竟。 可走近之时却被一股强有力的灵压迫的退出丈外,嗬,竟然布了道结界! 解这个我熟啊,天赋异禀毫无办法,想低调都不成,郎郁尘喜滋滋地掏出一张符纸,咬破手指,刷刷地几下便画好了,随即向那道结界拍去,符咒碰到结界化为虚无,结界却没有破,郎郁尘暗惊。 失败了! 是谁这么恶心,竟然加了双重结界!而且那人灵力还十分雄厚,郎郁尘那点道行根本不值一提。 虽得其法,却未有那个能力,只得望而嗟叹。 章节目录 第30章 再次缠斗 结界内的叶少漓与冷沧澜打的难解难分,两人每每碰面便犹如那仇人一般,分外眼红。 冷沧澜未曾料到叶少漓竟敢带着郎郁尘来到如此危险又隐秘之地,不由地心头火起。 叶少漓本不欲与冷沧澜继续交恶,况且此刻他重伤未愈,修为大打折扣,奈何冷沧澜并不作罢,甚至连句话也不让他有机会开口。 冷沧澜的招数泠冽狠辣,断魂剑带着强劲的灵流以风雨雷电一般的速度直逼叶少漓面门,叶少漓连连败退,躲闪不及,那道剑风眼看要将叶少漓劈成两半,冷沧澜却突然手腕一翻,只听得一声爆鸣,叶少漓身后的洞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碎石簌簌而落。 整个洞穴都抖了三抖。 结界外的郎郁尘急的抓心挠肝,忽然洞中剧烈颤动,郎郁尘下意识地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脑海里炸出一个让他胆战心惊的想法:这他娘的地震了? 片刻之后洞中又恢复如常,什么也没发生,除了那两人还在继续鏖战。 郎郁尘不禁哀叹,这二人定是有着杀母之仇夺妻之恨,如若不然实在想不出是何缘由令他二人一见面便相互残杀。 不行,不能再让他们继续打下去了,郎郁尘心里惦记着叶少漓身上的怪异现象,随即站起身,手心的火焰渐弱,郎郁尘快步走到结界不远处,再次尝试破开,一道又一道的符咒拍了过去,却只是在结界上溅起一圈圈的涟漪,任郎郁尘如何努力,终是不动如山。 不多一会,郎郁尘便累的跟孙子似的,身上也是冷汗涔涔,手心里的火苗已经彻底熄灭,郎郁尘灵力已悉数耗尽,他懊恼地蹲在边上,朝着里边的两人破口大骂:“你们两个煞笔给老子滚出来!” 叶少漓心下一惊,旋即侧目而视,见郎郁尘安好,刚舒了一口气,胸口便受了冷沧澜一掌,叶少漓一个趔趄,重重地撞在了洞壁上,嘴角溢出了一条血线。 郎郁尘虽看不清叶少漓的面容,可他却极为清楚地看到叶少漓撞在了洞壁上,那力道足够令一个凡人失去半条性命。 “少漓!”郎郁尘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自知徒劳无功,便心急如焚地跑到结界边缘,那股灵压将郎郁尘弹的更远,重重跌落在地,猛然心口一窒,仿佛寒潭没顶。 冷沧澜,你她娘的住手!郎郁尘迷蒙间抬起手,想喊出来,却怎么也没有气力再多说半个字。 叶少漓自知眼下自己不是冷沧澜的对手,再战下去也是一败涂地,虽说冷沧澜先前那一剑已是手下留情,可他并没有半点收手的打算,仿佛他并不想置叶少漓于死地,但也并非想要轻易放过他。 “这就是三界第一战神暮漓君?如今落得如此不堪,你可曾悔过?我劝你还是带人离开这,永远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冷沧澜深幽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叶少漓,有种极为冷酷的威势。 “你可以污我辱我,这是我该承受的,但请你放过他。”叶少漓双手撑地,缓缓站起身,手握神剑,一步步地走向冷沧澜,剑尖在地上拖出一道迤逦的光弧,并发出刺耳的嘶鸣声。 “我放过他?”冷沧澜仿佛听了一件了不得的笑话,他寒冰似的脸上露出一抹极为讥讽的笑意。 冷沧澜抬手指着叶少漓的胸口一字一句道:“你骗他,欺他,伤他,直至他身死神消,你竟然让我放过他?我何曾伤他分毫?”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他。”叶少漓将神剑置于地上,回头深深望了望郎郁尘,正对上郎郁尘那双红肿的眼睛,他朝着他惨然一笑,不等郎郁尘开口便转过身去不忍再看。 “果然是品性高洁,大公无私的战神,眼里只有天下苍生,区区一个禁脔算得了什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惜以色惑人……” “够了!”此刻的叶少漓仿佛被人扒光晾在烈日之下,那刺目的阳光便是一把把利刃将自己的心掊开,搅碎,再狠狠地摔在地上,任他鲜血淋漓,任他钻心刺骨,直至被灼成灰烬。 叶少漓双拳紧握,目眦尽裂,大口大口的鲜血喷薄而出,溅了冷沧澜一身。 远处的郎郁尘不知里边发生了什么,他视线不明,只是感觉很不妙,他的嗓子已经喊到失声,任凭他如何努力,却只能发断断续续地呜咽声。 人生最悲哀的事莫过于你所在乎的人就在你眼前生死不明,而你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冷沧澜漠然地掏出帕子将身上的血迹随意拭了拭,眼神一如既往地冰冷无情:“怎么?戳到你的痛处了?既然都做了,又何必在乎他人如何说?” “你羞辱够了没有?如果没有,你便杀了我,但我请求你,好好守住他,不要让他再残害苍生了,也请你放过郎郁尘。”言罢,叶少漓重新拾起剑,将剑锋架在脖颈处,双眸轻轻阖上,一滴泪夺眶而出,落在冰冷的剑刃上,又滑至地面,没入尘埃里。 冷沧澜并起二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剑夹住夺了过来,随着“哐铛”一声脆响,神剑被随意丢在一旁。 叶少漓实在是太累了,伟岸挺拔的身躯轰然倒下。 “少……”郎郁尘匍匐在地,一点一点地爬了过来。 冷沧澜撤去结界,将叶少漓拎坐起来,掰开他的嘴朝里塞了几颗丹药:“叶少漓,你听好了,你欠的债你自己还,至于我如何做,你最好少管!我不似你,我的心中没有什么大义,我如今非人非妖也非神,谁敢动他,我便与谁为敌,乃至整个三界亦无所惧!” 语毕,冷沧澜将人摔在地上,力道十足,叶少漓失血过多,心伤旧伤一道复发,被冷沧澜这么一扔,霎时就剧烈咳了起来,又呕出一摊血。 “你……你看好他,求你……别让他再伤害无辜……”叶少漓扯住冷沧澜的衣摆,气若游丝。 “你最好别再自寻死路,浪费这极品丹药,倘若你敢再自戕,我便将郎郁尘制成容器,正好!还有,你不配拥有他的一切美好的东西,包括那把剑,那簇漓火,哼……”冷沧澜长袖一掷,抬腿便将叶少漓踹倒在一旁,白光一闪,身形随之隐没在黑暗之中。 “少……少漓……”郎郁尘爬到叶少漓身旁,声音暗哑疲惫,几不可闻。 叶少漓身上的龙鳞悉数蜕去,料想冷沧澜给他服的果然是极品丹药,有快速修复所有外伤与内伤之功效。只服下一颗便能立竿见影。 郎郁尘跪坐着将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肩头,叶少漓一身灿金色的衣袍被鲜血染的通红,眼睫上都挂着血珠,看起来触目惊心。 大约是听到了郎郁尘轻微地呼唤声,叶少漓艰难地打开眼帘,血珠滚落至眼眶,眸间刺痛,瞬间模糊了视线。 郎郁尘心下一酸,忙不迭地用衣袖将叶少漓脸上的血迹一一拭去。 叶少漓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他望着跟自己一样浑身是血的郎郁尘,苍白的脸更似寒霜,萦绕在心中几千年的利刃再一次刺向他的心脏,这么一伤一怒再伤,叶少漓喉间的血腥味又浓重起来。 郎郁尘唇角微微抖动,眉心紧拧,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眼眶憋的通红,仿佛下一刻便要溢出血来。 这副惨烈的模样自然是逃不过叶少漓的双眼,他挣扎着转过身,与郎郁尘正面相对,四目交错,鼻息相闻,彼此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郎郁尘下意识地想往后挪,却被叶少漓攥紧了手臂往前轻轻一带,两人离的更近了,近的两人的睫毛簌簌地扫在对方脸上,这简直就是酷刑。 郎郁尘胸膛仿佛要炸裂一般,整个人都好像浸泡在沸水中,脑袋上都冒着热气。(_ 这算什么回事? 喂,我今日可不想被囗,求放过…… 郎郁尘刚想开口,便被对方湿,暖的唇,堵在喉咙里,叶少漓此刻却十分凶,残霸道,几乎是将郎郁尘的齿,间强,行撬开,唇,舌之间碰,撞过于激烈,以至于磕破了郎郁尘的舌尖。 “唔……轻……点……”郎郁尘原本火辣辣的喉间猛然透进一丝丝清凉,几粒丹药滑进嘴里。 叶少漓竟然将冷沧澜喂给他的丹药藏在嘴里,余下的悉数喂进了郎郁尘的嘴里。 郎郁尘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他狠狠地啃咬了对方一口,却见叶少漓眸间噙着笑,丝毫没有感到疼痛一般。 “喂,你……你……好恶心呐!吃过的东西竟然还给我吃,呸呸呸,你给老子咽回去!”郎郁尘将唇再一次覆上去,叶少漓却是死也不肯再张嘴了。 嗬,我还治不了你了! 郎郁尘皱了皱眉,胸口一阵闷疼,眼下管不了了,狠命一咬牙,掏出一张符咒贴在叶少漓脸上,看起来十分滑稽。 叶少漓浑身蓦地变凉,人也瘫软了下去。 这倒省事了,于是郎郁尘轻而易举地便将药喂给叶少漓服下,为了防止他再一次让自己吃他吐出来的东西,郎郁尘一脸哀怨地捏住他的鼻子,直到那些药彻底吞进胃里。x 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郎郁尘将叶少漓身旁的神剑拾起来,欲把他当拐杖使用,毕竟以自己目前的能力想把叶少漓背起来独立行走大概不太可行。x 电脑端:/ 郎郁尘就地休息了会,等把气缓匀了便屈着双腿费了好大一番劲儿才将人背起来,刚将剑竖起来便摸到剑柄上的两个小字:落尘。 落尘?郎郁尘脑子里一片嗡鸣,这两个字怎地这么熟悉? “落尘是谁?”郎郁尘喃喃道,像是在问叶少漓,又似乎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不配……我不配……”叶少漓声音嘶哑,带着几许心伤,好似梦魇一般。 “这世上没有什么配不配的,只有愿意不愿意……”郎郁尘微微侧目,笑着看了看叶少漓的额角轻声道。 郎郁尘刚抬起腿晃晃悠悠走了几步便呼吸急促,面上也开始泛着薄红,似是体力不支,胸口处的伤疼的郎郁尘四肢百骸都在痉挛。 冷沧澜,你个王八,捅的老子疼的要死了……郎郁尘眼睫微颤,双腿一软,随即摔倒在地。 章节目录 第31章 竟然家暴 迷糊中的郎郁尘只觉周身暖融融的,仿佛沐浴在阳光下。 有一只手抚在自己脖颈处,温润轻柔,郎郁尘舒服地朝那个令他温暖的地方拱了拱,忽然有个湿润的什么东西在自己鼻尖上蹭了蹭,激的郎郁尘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大喷嚏,人随即清醒了过来。 “谁在舔老子!”郎郁尘一个咕噜滚到一边,一脸警惕状。 “阿郎,你醒了。”叶少漓一怔,轻声笑了笑。 郎郁尘摸了摸鼻尖,还有点湿润,这是个什么鬼?跳动的火苗发出一阵轻微的爆裂声,郎郁尘神志骤然清明起来,随即将心中那些细碎的心思收敛起来,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 还是在洞穴底部,郎郁尘有些怅然,垂眸一看更是惊的直磨牙,自己一身血衣不知何时被换下,眼下却是一身红似火的衣袍,浑身清爽干净,看样子是被清理过了。 “这……”郎郁尘说不上的别扭,正欲开口问,却听得叶少漓抢了白:“你乾坤袋内没有换洗衣物,我便从我这拿了一套给你换了,挺合身的……挺好……看。” 郎郁尘抖了抖袖子,眉头微蹙,小声嘟哝道:“合身是合身,却好像妖艳贱货似的……” 叶少漓坐近了些,火光映在他那张完美无瑕的侧脸上,郎郁尘心尖一颤,痴迷地看了一会,便颠颠地靠近,一脸媚笑:“喂,少漓,我问你个事。”x 叶少漓一抬眸便望进了郎郁尘那双大眼睛里:“何事?” 郎郁尘俯身席地而坐,将头探到叶少漓耳畔,一脸不正经地问道:“你与冷师兄一碰面便大打出手,老实说到底是他夺了你的妻,还是你偷了他的妾?” 郎郁尘原本是想加一句“弑母之仇”,可万一人家母亲健在……但是这个妻妾嘛,这两人一看就是条单身狗。 叶少漓闻言脸色变的十分不好看,郎郁尘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自觉闭上嘴,不再吭声。 “休要胡说。”叶少漓伸手抓住郎郁尘的左手手腕,眸间冷戾骇人。 郎郁尘顿感一阵酥麻胀痛从手腕延伸至全身,倘若叶少漓再捏紧一分,自己大概就会“壮士断腕”了。 这叶少漓大概又魔怔了,郎郁尘强忍着疼痛,心里祈求着他赶紧清醒好让自己脱离苦海。 不作死就不会死,郎郁尘再一次深刻意识到,自己这张欠收拾的嘴哇! 两人各怀心思,谁也不吭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 “少漓,可不可以松手,你要再这么捏下去,我这条手臂便要报废了,那我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呐!”郎郁尘终是没憋住首先打破了沉默,因为实在是太疼了! “我养你。”叶少漓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只是淡淡地给出了三个字。 你养我?开什么玩笑,老子又不是没手没脚!郎郁尘忿道:“你凭什么可以随意捏断我的手腕,你撒手!” “你是我的人。”叶少漓紧绷的脸舒展开来,唇角含笑,唯恐郎郁尘听不明白,又补了一句:“你只能是我的。” 郎郁尘一听这话,浑身的汗毛都要气炸了,这也太霸道了! “我是你的人?可有凭证?” 叶少漓迟疑了一会,摇了摇头,有些落寞孤冷:“有……不过……” 扯什么犊子,我是你的人,我自己都不知道!郎郁尘一脸懵圈,不服气道:“凭什么我是你的人?你怎么不是我的?”(_ “也成。”叶少漓这次倒答的爽利。 郎郁尘眉心一跳,心里打了一个突,自己不过是随口扯淡,没想到叶少漓却认了真。 “你先松手,我可不想断了腕子,我还想娶几个美娇娥,再生一群小郎郁尘呢!”郎郁尘吸了吸鼻子,再一次嘴贱道,大概是疼的极度敏感,随即两眼珠子紧盯着那只被叶少漓攥的死紧的左手腕。 郎郁尘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奈何他自己却是一无所知。 叶少漓眸间一潭死水,心里好似下了一夜的暴风雪。 “你再说一遍!”叶少漓咬牙将这几个字咬碎在唇齿之间。 “咔嚓”一声脆响,骨头错位的声音。 “叶——少——漓!”郎郁尘发出一声悲怆凄厉地惨叫。 “叶少漓!我要跟你绝交!” “叶少漓,你就是神经病!” “叶少漓,你他娘的离我远点!” “……” “骂完了?”叶少漓垂首默默地听着郎郁尘口吐芬芳。 郎郁尘骂够了,浑身疲乏无力,如若不然,定要将眼前这个家伙按地上使劲摩擦摩擦!x 电脑端:/ “以后别再提娶妻生子的浑话了,你想都别想。”叶少漓将郎郁尘那只受伤的手握在手心里,双眸里是心疼,是无奈,还有那一份藏不住的伤心。 郎郁尘郁结,心里不住地哀嚎,这都什么人呐!娶妻生子难道不是正常的想法吗,虽然自己好像不属于这个正常范畴内,不过这个想法还是有的。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吃一堑长一智,郎郁尘再也不敢嘴欠了,仅仅只是一息之间,叶少漓便将他那只骨折的手接好了,郎郁尘甚至还未感到疼痛便结束了。 这接骨技术杠杠的,莫不是经常捏断别人的手腕子再接着玩? 郎郁尘脑补了这么一副画面,叶少漓每天将自己捆绑在床上,一言不合咔嚓断腕子,再咔嚓一下接上,没事就让他跪着唱征服…… 这画面太美简直不敢多想,郎郁尘一个颤栗,汗毛倒竖,不行,可不能再跟他深交,太太……可怕了。 正当郎郁尘腹诽着,叶少漓一只手穿过郎郁尘衣摆下,一只手搂过他的腰身,这感觉不太对哇! 不是吧?这就要将自己就地正法了? 不要哇!太残暴了!这是猛虎下山呐! “那个,那个……少漓,有事好商量,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这里上我?”郎郁尘吓得声线直抖,磕磕巴巴地话也说不利落了,双眸水光四溢。 叶少漓闻言手下一顿,垂下眼睫看了看郎郁尘的脸,又好气又好笑,又有点邪火上身,嗓音有点粗:“你这个样子倒是让我很想!” 什么!郎郁尘胸膛仿佛炸了一般,脑袋里都是满天星,双唇惊愕地合不拢了。 这副可怜又惊恐的样子很像一只受伤的小奶狗,分明就是在诱惑人做少儿不宜之事。 “别……”郎郁尘自诩自己脸皮厚比城墙,此时双颊也腾起两片红晕,他心一慌,抬袖遮挡。 分明是欲拒还迎,惑人而不自知。 回应他的是一个猝不及防的深吻,叶少漓将人狠狠地摁在地上,二人滚作一团…… “唔……不行……疼!”郎郁尘闷声道。 “哪疼?”叶少漓不管不顾不撒手。 “哪哪都疼!”郎郁尘气极,脖颈后仰,随即头往前撞,“咚”地一声闷响,撞到叶少漓的下颚,叶少漓吃痛,停下了动作。 郎郁尘总算呼吸顺畅了。 “你……好猛呐,单身几千年了?”郎郁尘整了整被拉开的领口,突出的锁骨四周竟然被种了几颗草莓,颜色鲜艳刺目,看得郎郁尘差点流鼻血。 “嗯。”叶少漓诚实答道。 “……”郎郁简直尘哭笑不得。 难怪。 “是我孟浪了。”叶少漓将人重新抱起,朝着洞中一条甬道走去。 “为何不原路返回?”郎郁尘望着那条漆黑幽深又狭窄的甬道,心里直发毛。 “我伤势已好,可灵力未恢复,上不去。”叶少漓答。 “少漓,我怎么觉得我的伤势也好了不少?”郎郁尘清了清嗓子,竟然也不疼了:“你是不是趁我昏迷之时又将那丹药喂给了我?” 叶少漓深深望了郎郁尘一眼,露出一抹迷之微笑。 “……”郎郁尘欲哭无泪,又吃了一遍叶少漓的口水。 “你怎么知道这条甬道可以出去?”郎郁尘追问道。 “这里是一位故人所造,包括那道虚空世界。”叶少漓垂首看了一眼郎郁尘那双噙着水光的眸子,一时之间竟有种溺在其中的感觉。 “又是那位逝去的故人……”郎郁尘撇了撇嘴,心里直泛酸:“他对你很重要吗?” “嗯。”叶少漓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听见郎郁尘闷闷地哼了一声,便再也没了动静。 “阿郎。”叶少漓轻轻唤了一声。 “呃,我累了,没事别叫我,有事更加不要叫我。”郎郁尘闷声闷气地道了一句,将整张脸都埋进了叶少漓的臂弯里。 这是吃味了么?叶少漓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自己的醋也吃……”叶少漓低喃着。 “那可不,我生气地时候连我自己都咬!我超凶的,你可不能再欺负我!”超凶的郎郁尘毫无底气地胡说八道。 突然一个激灵,不对哇,什么叫我连自己的醋都吃? 郎郁尘一头雾水,本想打破沙锅问到底,可左手腕子的痛现在还心有余悸,算了,还是不作死了。 爱谁谁谁,不过有一件事他必须得澄清一下。 “我不爱吃醋,酸牙,我牙口不好,不过我爱吃酱油,尤其是生抽……”郎郁尘没头没尾地补了这么一句话,听得叶少漓一愣一愣的。 又过了一会,郎郁尘在叶少漓怀里翻了个身,将脸埋进他的怀里,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两个字:舒服! 什么吃醋不吃醋,瞎说! “不生气了?”叶少漓将人搂紧,温声道。 君子记恩,小人才记仇。开什么玩笑,我郎郁尘可是谦谦君子,爱生气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郎郁尘暗自道,可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对于喜欢动粗的行为可不能惯着。 良久地沉默,只听得见叶少漓沉重的脚步声在甬道中回响。 有点闷。 郎郁尘探出脑袋,掀开半边眼帘瞧了瞧,好家伙,乌漆麻黑,难道不应该点个灯吗,摔倒了咋整? “醒了?”叶少漓很快便发现了郎郁尘在偷瞄,笑道。 “就没睡……”郎郁尘憋了好久,终是忍不住吐槽道:“我说少漓呐,你是不是一直这么凶残哇,真担心你以后的媳妇扛不住。” 那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叶少漓忍不住哑然失笑。 “喂,笑什么笑,我可是很认真的,你这是家暴,是不对的,谁要跟你过一辈子不是瞎了便是残了。”郎郁尘一本正经道。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叶少漓探长了手抚了抚郎郁尘的脸蛋。 “喂,不要乱摸,吃老子的豆腐。”郎郁尘一脸傲娇,风骚地甩了甩头,又将脸埋进了叶少漓的怀里。 这回是真的睡着了。 章节目录 第32章 误会大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叶少漓终于从那道蜿蜒曲折的甬道中走出,一道天光至头顶处直泻而下,洒落在郎郁尘的眉眼之间。 在黑暗中呆了太久,这陡然一道天光直射眼眸,虽隔着眼皮子,依旧刺目,郎郁尘抬手揉了揉双眼,睡眼惺忪。 “到了?”郎郁尘从叶少漓怀里翻身而下,眼风一扫,只见四周山壁陡峭,怪石嶙峋,不见鸟兽,不见花草,抬首仰望,山峰高矗云霄,峰上烟雾笼罩。 这是掉进了哪个悬崖底下吗,郎郁尘一脸震惊,这直挺挺的悬崖绝壁,连根鸟毛都见不着,又如何上去?难不成要等叶少漓灵力恢复?鬼知道他要恢复多久?困在这里不出三天自己就嗝屁了。 “走。”叶少漓不由分说便拉住了郎郁尘的手,神色自若地举步往前。 两个大老爷们光天化日之下手拉着手,真是极尽狎昵,郎郁尘有些别扭,不过话又说回来,两人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又何必矫情? 况且,万一从哪里冒出个啥怪物,还有个人在身边,如此想着,郎郁尘莫名感到心安,便将叶少漓折了他腕子的惨痛事件抛诸脑后。 “什么味?”郎郁尘鼻翼微缩,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是血。”叶少漓指了指碎石铺就的小径中央,果然上面零零落落洒了些血迹,颜色暗红,早已干涸。 每走几步便有些许血迹,郎郁尘掩了掩鼻子,不知为何,这血腥味令他很是反胃。 叶少漓见郎郁尘神色有异,下意识地收紧了指间,柔声道:“别怕。” 叶少漓轻柔和煦的声音将郎郁尘的不适驱散了不少,他牵起唇线,犟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怕了?嘁!” 叶少漓不语,只是拉着人继续往前走去,直到一处陡峭石壁之下,这处石壁上绘有一张八卦符文,在天光中若隐若现。 “嘿,这个我熟。”郎郁尘松开叶少漓的手,信步向前,微眯起眼望了望那张八卦图,嘴里念念有词:“正东……生门……西……休门……复正北……” 叶少漓凝目看着郎郁尘的背影,清风徐来,衣袂翩翩,红衣胜火,更显缱绻风情,虽时隔千百年,依旧魂牵梦绕。 “少漓,我……修为不足,无法启动阵法。”郎郁尘瞥了瞥嘴,一脸挫败之感。 叶少漓微微一笑,抬手抚了抚郎郁尘的发顶,轻声道:“无防,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郎郁尘好奇道。 叶少漓不答,只是抬手招出落尘剑,将它祭向空中,唤道:“云翠!” 落尘剑在空中浮浮沉沉,发出一声声嘶鸣,剑身溢出丝丝缕缕青烟,随即一阵细风拂过,一位身着绿色罗衫,发髻上别着几片翠羽的女子从青烟中袅袅婷婷地走近。x 郎郁尘看的目瞪口呆,这莫不是个剑灵? 第一眼,美人。 第二眼,好绿。 郎郁尘曲指刮了刮鼻尖,竟有些羞赧,自己生平第一次见着真正的古装美人呐,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嘿嘿! “主人。”云翠看到郎郁尘的第一眼便怔住了,她以为这是梦境,直到泪水濛濛,视线模糊,她才猛然拭去泪水,朝着郎郁尘行了一个跪拜大礼,惊的郎郁尘一个趔趄。 “那个,离过年还早,别客气……”郎郁尘欲伸手将人牵起,可这云翠穿的也太性/感了些,衫裙薄如蝉翼,两截皓腕似白玉,一俯身胸前还露有半扇春光。 在这个世界男女授受不亲罢?郎郁尘终是收回了手,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起来起来,我不是你的主人,你认错人了,少漓才是。” 郎郁尘指了指叶少漓。 叶少漓看了看郎郁尘。 云翠看到叶少漓,似乎又触到了什么伤情之事,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决堤般涌出。x 电脑端:/ 得,哭的更厉害了!郎郁尘急的抓耳挠腮,一个头三个大。虽说自己不好女色,可如此娇艳欲滴的美人在他面前哭的梨花带雨,怎能不让人心存怜惜。 “行了,起来,再哭你就自己封印起来!”叶少漓语气有些冷,还带着些许威严。 哇,不是吧,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对着这么美的一位女子怎么还威胁人家,简直就是辣手摧花呀。 活该你单身几千年。郎郁尘腹诽道,随即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着缓缓起身的云翠,跟着这样的主人肯定很苦吧,可叶少漓明明长的温润如玉,一脸和善模样。 左手腕好似隐隐作痛,郎郁尘猛然想起了叶少漓折过他的腕子,人不可貌相哇,郎郁尘默默退开两步。 “公子几百年未将我召出,这次所为何事?”云翠站起身,抹了泪,忽然变得冷艳,不再是刚刚那个委屈可怜的哀伤美人,就连声音也变得尖戾起来。 叶少漓默了默,并未回答,只是伸出手,摊开手掌。 两人对视了一眼,云翠了然,也伸出手掌并覆上叶少漓的手心。 云翠问:“多少?” 叶少漓答:“一千。” 郎郁尘看看叶少漓,又侧目瞅瞅云翠,满脸惊愕,心中一股莫名的气劲涌了上来,好哇,你们两个在我面前眉来眼去,互递秋波,当我是死的吗? 这小手拉大手的,就连价格都谈好了,一千!一千金豆!?哇,真贵,有钱。 郎郁尘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道:“要不把我卖给你吧,一千金豆……” 叶少漓闻言依旧沉默不语,只是眉宇之间露出一抹藏不住的喜色。 郎郁尘一瞧更郁闷了,恨不得跳起来一拳爆了叶少漓的头,心里恨恨道:色胚,连笑都跟发了情似的。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叶少漓! 可转念一想,不对呀,叶少漓泡姑娘干他屁事! 左手腕你还好吗?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么一想,郎郁尘释然,静静地杵在一旁,瞪着一双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两人接下来的精彩动作。 我就盯着你,盯死你,我看你能翻出什么花来? 云翠眼角余光瞥见郎郁尘那一脸又酸又愤的模样,不由地心中暗笑:这都好几百年过去了,还是那么地单纯。 不过也好,这样的主人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前世的主人太苦太可怜了…… “云翠,开始吧。”叶少漓声音和缓许多。 请开始你们的表演,郎郁尘憋的脸都绿了。 云翠敛起那些杂念,微微点了点头,随即阖上眸子,须臾过后,源源不断地灵流通过落衣的皓腕,涌入叶少漓的手心。 原来是渡修为啊。郎郁尘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 额,是自己想的太龌蹉,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郎郁尘觉着这一时半会怕是结束不了,坐着打瞌睡不腰疼,不如坐着。 郎郁尘撩了撩衣摆,就地而坐,右手托着腮巴巴地看着两人传功。 一炷香过后,叶少漓与云翠传功结束,却见郎郁尘已经拜周公去了。 云翠向前欲言又止,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郎郁尘的睡颜,心中喟叹,不被心伤苦痛折磨真好,就连睡觉都这么踏实,这么……好看。 叶少漓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唇边,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云翠轻轻点了点头,摇身一变,化作一道绿光,隐入落尘剑中。 叶少漓贴着郎郁尘坐下,抬手将他的脑袋掰到自己怀里,郎郁尘努了努嘴,哼哼两声,又舒服地睡去。 和风暖阳,云烟缭绕,宛如仙境。 也恍如隔世。 落尘……落尘,这个名字镌刻在心中一万年了,叶少漓面色沉郁,嘲道:“薄幸之人装什么深情……” 你不配。这三个字在他与落尘之间横亘了好几百年,它时时刻刻在提醒自己,你伤了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 而他已经身死魂消了。 因为你。 郎郁尘在他怀里蹭了蹭,将手臂缩了缩,小声嗫嚅道:“你不要折我腕子……” 叶少漓轻柔地拍了拍他的后心,安抚道:“不折你腕子,再也不了……” 静默了一息之后。 “那会不会咬我脖子……”郎郁尘喃喃道,带着浓浓地鼻音。(_ 怎么说的自己跟个嗜血禽兽似的,叶少漓嗤笑出声,逗问道:“那你还要不要生一群小郎郁尘?” 郎郁尘舔了舔唇,半晌过后,含含混混答道:“要的……” “你!”叶少漓气结,竟一时噎着了。 这个人即便是在梦里也那么嘴欠。 “我怎么了?”郎郁尘一个激灵爬起来,半眯着眼问:“又来了一个什么美人哇……” 美人没有,恶汉倒是有一个! “美人就在你眼前。”叶少漓一脸正色,说的好像跟真的似的。 郎郁尘揉了揉眼,定睛一看,哪里有美人?莫不是自己瞎了? “你说你啊?”郎郁尘凑近盯着叶少漓的脸看了看,笑意都蓄在眼里:“我信了你的邪!” 咳咳,不过还真是个……美人。 好一个雄性美人。 叶少漓漠然道:“你若再勾搭我,我可办正事了,我怕你受不住。” 郎郁尘闻言,面色惊变,脚底好似装了弹簧,咻地一下弹出丈外。 瞧这怂的,叶少漓哀叹,见得着,摸得上,却不能吃,心里苦。 “好了,不逗你了,破阵。”叶少漓朝郎郁尘招了招手,道:“过来。” 哎哟,我去,你这是招小狗呢?郎郁尘蹙眉,脚步坚定不移,只道:“干什么?” “不干你!”叶少漓一脸幽怨,心焦上火,语气略凶残。 气氛有些僵硬。 郎郁尘觉着事情不太妙,遂地认怂,以乌龟搬地速度挪到叶少漓身边,目光垂在叶少漓脸上,弱弱地问了句:“什么好事?” 叶少漓站起身,瞬间压了郎郁尘半个头,气势凌人。 若不看他面相,郎郁尘只觉来了个恶霸,毕竟比自己还高半个头,身材也比自己要精壮。 “将破阵之法传于我,我来破。”叶少漓道。 郎郁尘眼珠子一咕噜,又开始了胡说八道:“此法传女不传男,传内不传外,你又不符合条件。” 叶少漓心头一窒,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 这人就是欠收拾!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德性。 “再说一遍。”叶少漓欺身向前,一道阴影将郎郁尘笼罩,莫名心慌气短。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还不成吗!”郎郁尘瞬间认怂,心有不甘地附在叶少漓耳边将阵法飞快地说了一遍。 叶少漓表示根本没听清楚。 “你不如这样,你把修为渡与我,我来破可好?”郎郁尘目露精光,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心里阴测测道,你修为比我高那么多,我若没有修为傍身,你一言不合就想操/我,我到哪里说理去? “你还未结丹,渡与你也无济于事。”叶少漓气的直磨牙,这家伙竟然跟自己玩起了套路! 叶少漓微微叹了口气,别说渡他修为了,就算郎郁尘要他的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给他,只是他不能让他再误入歧途,修炼岂能一蹴而就?根基不稳,盲目速进,妄念丛生,这些终将堕入魔道。 这一世他绝对不会再让他离开自己。 “那我结丹得多久呐?”郎郁尘尤不死心,续道:“结丹后你再渡我如何?” “多则七八年,少则三五年罢。”叶少漓冷冷答道,满脸写着你再废话我就吃了你。 “太久了,我要快,越快越好!”郎郁尘看着叶少漓要吃人的表情,心里直犯怯,却不露声色地退了一步。 好几年才结丹,那时候自己怕是已经见阎王了,还结个锤子哟!毕竟所有医生都断言他活不过二十岁。 “男人要那么快干什么?”叶少漓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 郎郁尘心中倏地一阵憋闷,这叶少漓说的什么玩意? 简直就是老司机啊!开车开的猝不及防! “那个……少漓啊,注意措辞呐,你这样很容易崩人设的!”郎郁尘尴尬地咳了几声,十分善意地提醒道。 “本性如此,何须掩饰。”叶少漓目光灼灼,十分诚实道。 郎郁尘喉头一窒,菊花一紧,心中忍不住悲叹:摊上这么条霸道的色龙,往后余生自己可怎么活哟! 章节目录 第33章 夫夫合力 言归正传,郎郁尘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截木炭,就着一块光滑的石板便开始了龙飞凤舞一般地创作。 叶少漓面带浅笑,静默在一旁。 对于八卦阵法这些他是极少涉猎,即便郎郁尘认真道与他听,他也是云里雾里,只是看这阵法怕是要费一番周折。 “画完了。”郎郁尘潇洒地将木炭扔出几丈开外,随后虚虚地一拍手,又看了一遍自己的大作,表示十分满意。 画风清奇,深奥无比。 总之很有逼格。 “喂,你看这是什么?”郎郁尘侧身朝着叶少漓得瑟地挑了挑眉。 叶少漓迟疑片刻,蹙眉走近,看完后果然在预料之中。 这什么乱七八糟,逗我? 郎郁尘见叶少漓面色不虞,他摸了摸下巴,随即嘿嘿一笑,复问道:“你看这是什么?” 叶少漓眸色深深,贝齿轻启,诚实道:“是鬼。” 郎郁尘气的直跳脚,他拉着叶少漓,一只手在石板上点来点去,一边讲解道:“这怎么就是鬼呢,这,你看,这条大虫子就是你呐!这,你看,这个翩翩美少年就是我呐!” 等等,什么叫这条大虫子就是我?我明明就是条龙!叶少漓捉住郎郁尘指点江山一般的手,问:“你再说一遍,我是什么?” 如今的郎郁尘听到叶少漓说那句“你再说一遍”,就知道事有不妙,郎郁尘回想一下自己刚刚所说的话,恍然大悟,笑嘻嘻答:“嘴瓢嘴瓢,你是霸气侧漏的金龙。” “侧漏?”叶少漓疑惑。 “就是很霸气。”郎郁尘觉着这话题还是盖过去,有种危险的感觉,他本是想把破阵之法写下来,可又觉得无趣,就想趁机逗逗叶少漓。 不过事实证明,不要随意去惹一条暴躁的色龙。 “那他们在做什么?”叶少漓看着郎郁尘画的这一龙一人,姿势诡异,难以形容。 “那个,我这辈子还没骑过龙……所以想试试。”郎郁尘激动地搓了搓手,两眼紧盯着叶少漓,似乎已经饥渴难耐了。 “你就这么想上我?”叶少漓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郎郁尘。 “冤枉,绝对的冤枉,我只想有一条拉风的金龙坐骑。”郎郁尘抬手并起二指,郑重其事道:“我发誓,我对你绝对没有半点那方面的想法!” 这还不如不解释,叶少漓只觉一颗心被剜出来再狠狠地摔在地上,碎了…… 郎郁尘见叶少漓那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自知自己又说错话了,心念电转。 “这里便是破阵之法,你看看。”郎郁尘适时地抽出手,赶紧转移话题,并识趣地将那条“大虫”拭去,再去拭那个小人儿却被叶少漓阻止了。 郎郁尘不解,你不是不悦吗?还不让我擦掉? “这个留着。”叶少漓淡淡道,见郎郁尘一脸茫然,又补充道:“好看。” 得到肯定的郎郁尘满意地点点头:“我也觉得好看,简直不能太好看。”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叶少漓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着手开始研究起郎郁尘画的阵法。 这鬼魅一般的画工,叶少漓看的甚是艰难,郎郁尘只得自顾自地给他解释,半个时辰过去了,叶少漓总算看的个通透。 “如何?妙不妙?”郎郁尘睁着大大的眼,满目期许,仿佛一只等待夸奖的小猫儿。 “嗯。”叶少漓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招出落尘剑,郎郁尘十分配合地掏出一张符咒打入那张八卦图中,周围霎时腾起一道耀目地赤光,石壁上的图案开始飞速转动。 “闭目!”郎郁尘大喝一声。 果然下一刻周围红光大盛,灼的人皮肤生疼,隔着眼皮都被刺激地淌出泪来。 “落尘!中!”郎郁尘潜意识里让他很快熟练地掌控着落尘剑。 剑至空中以闪电般地速度没入阵中,郎郁尘凝神静听,不过须臾,另一道符咒打入阵中,只听得嘶嘶嗡鸣。 那是阵眼。 “少漓!”郎郁尘抬眼,红光渐弱,□□渐缓。 叶少漓心下了然,只见他足下轻点,轻灵飘逸,一道金色身影没入阵法之中。 “少漓,小心……”郎郁尘心中莫名一阵悸动,竟惶然不安起来。 不会出事吧? “嘭!”一声爆裂,金色光影与红色光影两相碰撞,随即交织在一起,落尘剑却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哐铛”一声摔在地面上。 怎么回事?郎郁尘眉间一跳,他的方法是不会错的,那? “少漓,来世我必定不愿再与你相遇……” “少漓,我等你等的好苦,好累,好绝望……” “少漓,来世求你放过我,可好?” “不好!不好!”叶少漓痛苦不堪,咆哮着,嘶吼着,双眸绯红,万千利剑透心而过。 “叶少漓,你不配!” “少漓,别忘记你的身份!” “少漓,我的孩子,听娘的话,切勿再泥足深陷……” …… “阿郎,我错了……”叶少漓面色灰败,神情恍惚。 “少漓,你还好吧?”郎郁尘见叶少漓长时间与那红色光影交缠毫无进展,料想他必定是被那幻影迷了心智。 在叶少漓全盛时期,这种阵法根本无法影响他分毫,可这几千年来,他的修为不但没有丝毫进展,并且还在不断消耗,加之神识缺失,更是不甚从前。 眼下的叶少漓只有区区的一千年修为,对峙这万年修为之人布下的这道法阵,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若非郎郁尘深谙其法,只怕是刚进入该法阵中便会被灼成灰烬。 “少漓!醒醒!凝神静气!那是幻境!”郎郁尘看不清阵中之况,心焦地如同那热锅上的蚂蚁。 意识涣散的叶少漓忽地听见了郎郁尘的呼唤,顿时神志清明。 是阿郎,他还在。 叶少漓敛起杂念,将那惊涛骇浪般的苦痛记忆压制下去。 落尘剑起,光华流转,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速而上,重新落入了叶少漓的手中,郎郁尘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下来。 “破!”叶少漓手持落尘剑,化为道道虚影,人剑合一,一齐朝那阵眼飞去。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少漓……”郎郁尘心头倏然一紧,成败在此一举。 忽地芳香四溢,阵中开出一簇簇山花,阻了叶少漓的去路,看似繁花似锦,却是杀机四伏。 “少漓,花有毒。”郎郁尘分明听见花簇中暗中流动的水声。 是毒,郎郁尘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那句话。 叶少漓袍袖翻飞,剑气凛然,随着叶少漓娴熟的剑术舞动,不过须臾,天空中便下起了漫天花雨。 花落之时,一道道墨绿色毒汁喷射而出,叶少漓经郎郁尘的提醒,早已做好了万全之策,于周身布起了一道结界,那些毒汁落在结界之上又迅速被反弹开去,悉数飞溅在石壁之上,原本还算平整的崖壁上被那毒汁染上,留下了星星点点墨绿色印痕。 心思够歹毒,这玩意若是都撒在人身上,那得死的有多惨? 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躲在石板后的郎郁尘探出脑袋,只见叶少漓还在与残花断叶对峙,对,就是现在。 郎郁尘五指并拢将最后一道符咒拍向阵中。 一阵狂风怒号,郎郁尘死死抱住石板,只见符咒避开阵眼,一路顺畅,以迅雷之势飞向北门。 中了! 声东击西,嘿嘿。 那法阵犹如一张破布,逐渐从石壁上剥离开来,红光渐淡,残花渐萎,无数的石块滚滚而下,叶少漓大惊,迅速撤了结界欲飞身离去,一缕残毒喷上他的手腕,随即烙出一个印记,深可见骨,骇人可怖。 叶少漓冷汗涔涔,握着落尘剑的手瑟瑟发抖,似针扎一般的麻劲涌向四肢百骸,随即遍体生寒,整个人往后倒去。 “少漓!”郎郁尘不知为何,心头陡然生起一股锥心的疼痛,一时乱了方寸,竟从石板之后跑了出来。 一块巨石从天儿降! “阿郎……”叶少漓瞳孔骤缩,神识顿时清明,他强忍疼痛反手将落尘剑朝后刺去,手腕一翻,落尘剑尖一碰上石壁,顿时火花四溅,剑尖深深没入石壁缝隙中,叶少漓被落尘剑挂着不再下沉,抬起的一条腿生生将那巨石踢开,落在郎郁尘身后,砸出一个大坑,倏地腾起一片尘灰。x :/ 叶少漓力竭,毒液已流遍全身,手一松,便坠了下去。 郎郁尘不知从哪里生出的一股劲,堪堪将人接住,两人狠狠摔在地上。 叶少漓双眸紧闭,唇角泛青,郎郁尘抬起手臂,狠狠咬了一口,献血汩汩而出,随即送到叶少漓唇边,迷蒙中的叶少漓只觉一股清泉流入唇齿之间,遂地吮/吸起来。 不多一会,叶少漓身上的伤与毒迅速愈合,虽不能恢复如常,不过也好的差不多了。x 电脑端:/ 这极品丹药效果不错,服下不久就连血液也如此有奇效,郎郁尘本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不曾想歪打正着了。 阵已破,红光已熄,所有屏障皆除,原来这里还藏有一座洞府。 又是洞穴,郎郁尘哀叹,逃得了初一避不了十五,这是与洞穴结缘了。 “你听。”叶少漓挣扎着起来,小声道。 心不在焉的郎郁尘这才竖起耳朵倾听起来,果然有动静。 山洞深处传来一阵阵嘶吼,时不时还伴随着什么硬物的撞击声,森然诡异。 “少漓,我怎么觉得这里有些熟悉,而且……而且……”郎郁尘顿了须臾,有些悚然:“这上边是铁索桥?” 叶少漓咳了几声,轻轻点了点头。 郎郁尘足下一软,差点跌落在地,叶少漓搂过他的肩,两人一齐步入洞府之中。 有些事总有人去做,有些事总有人来讲,有些事总是瞒不住,所以,不如坦然。 洞中空间很大,干燥洁净,应是有人长期清扫,洞中央竖立着一根硕大无比的铜柱,上边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符咒,几团黑气围绕着铜柱不停地撞击着,发出轰隆隆地闷响。 “就是他,就是他……”郎郁尘脑海里浮现出那日被黑雾吞噬的情景,以及红香楼中那团黑雾。 分明就是他。 郎郁尘感到不寒而栗,这团黑雾分明就是入了魔,可他是如何挣脱束缚出来为祸苍生的呢?如此多的符咒也困不住他?郎郁尘疑惑地走近想一探究竟。 “别靠近!”叶少漓将人拉回至自己身旁:“有结界,还有无数道法阵,你若贸然靠近会被伤到。” “这里困的是什么人?煞气好重。”郎郁尘问道。 “一个被恶念困囚之人,也是可怜之人,而这个罪魁祸首的就是……” “叶少漓,你终究还是寻到这里了。”一个声音乍然响起,将叶少漓的话堪堪打断。 章节目录 第34章 深情如许 这声音如鬼似魔,孤冷狠戾,声声回响在山洞中,荡起一圈圈嗡鸣。 “是,我来了,落尘……”叶少漓眼里流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奈与伤感:“这么多年了,你……放下执念,好吗?” 什么?这就是落尘?郎郁尘撇了撇嘴,十分不解,竟还有人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一把剑的。 只是,这人与叶少漓到底发生了什么?总感觉这里边有故事呐,心里想着,又莫名有些艳羡,恨的越深,爱愈沉,这个理他不会不懂。 “你知道我在这里,几百年了,你为何现在才来看我?今日前来是想劝我回头是岸还是要将我这最后一缕魂魄打散?”落尘讥讽道,那几团黑雾似乎有些躁郁起来,围绕着铜柱上下翻腾。 声音似闷雷,炸响在头顶。 “你知道我不可能伤你……如果你恨我,这条命大可拿去,只是恳求你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叶少漓将落尘剑置于地上。 不是吧,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怎能随便器械投降?叶少漓你是不是傻,郎郁尘心塞不已,欲上前阻止,却被叶少漓抬起的手臂挡在身后。 “你不可能伤我?需不需要我提醒你?还是你自己说?放过他?他是谁?你难道不知道……” “我知道。”叶少漓平静道:“我会想办法救你。” “我无需你救!你今日若是来杀我的便动手,如若不然,你就带着他赶紧给我滚!” “少漓,快走吧。”郎郁尘见落尘越来越暴躁,几团黑雾横冲直撞,铜柱已然被他撞的轰隆作响,符咒也纷纷掉落,不出所料再这么下去,那些法阵也困不了他多久了。x 因为最外边的结界表面已经皴裂,一缕缕魔气飘了出来,带着煞气,泠冽迫人。 落尘剑剧烈晃动起来,锵锵烈响,剑锋脱鞘而出,寒芒毕露,晃晃荡荡飘在空中,剑尖直指叶少漓面门。 “喂!他是你主人,你瞎啊?你怎么能倒戈呢?”郎郁尘冲到叶少漓面前,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像一只护仔的老母鸡。 落尘剑倏地往后缩了缩,停顿在空中僵持不再动弹。 嘿嘿,怕了吧,老子天生自带主角光环。 “怎么样,我拉风不?”郎郁尘回头望了望叶少漓,调皮地向他眨了眨眼,一脸嘚瑟。 “嗯。”叶少漓轻轻应道。 “……你竟然让他挡剑!”落尘怒吼咆哮,撞在铜柱上的力度又加了几分。 我擦勒,这自残的挺嗨哇!这怕是个疯狂的傻子罢? 郎郁尘心里打了个趔趄,他分明看到结界表面的缝隙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心里顿时担忧起来,如今他修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叶少漓修为也所剩无几,还一身伤势未愈,如果这落尘挣脱束缚,这一交锋,明显己方处于劣势。 “你不会伤他的。”叶少漓走到郎郁尘面前,执起他的手放在胸口上,又冲郎郁尘微微一笑。 在这魔头面前秀恩爱真的不担心翻车吗?郎郁尘木讷地看着叶少漓,这操作有点突然,他大脑宕机中,需重启。 “嘭!”一声爆裂,结界不堪重负,碎裂开来,不过须臾化为虚无。 巨大的铜柱猛烈晃动,法阵发出道道金芒,随着符咒簌簌落下,魔气大盛,整个洞府笼罩在黑暗之中。 “落尘,你把沧澜如何了?”叶少漓声音嘶哑,攥着郎郁尘的手却更加坚定。 “死不了!你还是担心自己罢!” 话尤未毕,法阵之光渐熄,不消一会便溃散在虚空中,随即耳边传来一阵如恶兽般的咆哮声,几道无形的风刃猝然袭来。 郎郁尘忽觉手心里一阵湿热黏糊,叶少漓如苍松挺拔的身姿微微颤栗。 凌利的风刃在叶少漓手背上割开一道道口子,郎郁尘惊愕不已,随即立刻抓住叶少漓的手,伤口道道撕裂开来,皮肉外翻,狰狞可怖。 郎郁尘将发带扯下,细细包扎着伤口,对于落尘愤怒嘶吼声充耳不闻。 你怒任你怒,我淡定如斯。 忽闻洞府一声霹雳作响,几团黑雾破阵而出,随即抱作一团,凌厉的威压拢在头顶,郎郁尘登时就一口甜腥,叶少漓一手紧攥着郎郁尘,一手于周身布了一道结界。 “你以为挡得住我?”黑雾凝聚,逐渐形成一个黑色人形。 “我知道阻挡不了你,不过以命相搏,姑且一试罢了。”叶少漓神色自若,可郎郁尘却听的心惊肉跳。 什么叫以命相搏?这是要鱼死网破?什么仇什么怨? “少漓,他如此怨恨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郎郁尘超小声叨叨:“始乱终弃?喜新厌旧?还是……” 这些话说着无心,听者却是字字凿心,如鲠在喉。 叶少漓闻言脸色邃变,攥着郎郁尘的手指节泛白,微微颤栗。 “你说什么!”这话传到落尘耳边就像是一团烈焰,将那原本沸腾的恨意瞬间点燃,直至炸裂。 无数把冰刃带着锐不可挡之势朝郎郁尘飞驰而来,此举完全出乎叶少漓意料之外,只是下意识地将人拉至身后,悬于半空的落尘剑像是受了什么召唤,化作无数道剑影,堪堪挡在结界之外。 “砰!”冰刃撞在剑身上,悉数落于地面,黑雾从碎冰碴中腾开,化作一滩滩水渍。 “云翠,到底谁才是你的主人?”落尘恼羞成怒,威压更甚,结界发出轻微的撕裂声。 糟糕!就剩这么个防御的乌龟壳也要细碎了!绝不能坐以待毙,郎郁尘脑子飞速旋转,可最终不过是徒劳。 实力不济,只能被碾压。 叶少漓凝神屏息,尝试着催动咒语唤醒落衣,却是无功而返,此剑灵一向不是很听自己指令,况且她是认主的,自己不过是…… 薄弱的结界不过数息之间即破,落尘放声狂笑,黑雾所化的一只手将郎郁尘从叶少漓手中卷去,郎郁尘被这凌厉的威压迫的昏厥过去。 叶少漓原本拽着郎郁尘的那只手僵在空中,眼睁睁看着那只黑手将郎郁尘卷了过去。 终究是自己太天真,原本以为落尘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及他,直到那团黑雾化做一粒黑点,叶少漓神色惨败…… 落尘要夺舍! “落尘!不要!”叶少漓光滑的眉心一团炽热,似火煎火燎,灵海翻腾,一双眸子血红。 “你对他做了什么!为何他的神识如此排斥我?”落尘只觉郎郁尘神识里有一股不属于他的东西,十分坚定刚毅,几乎无懈可击,牢牢攫着郎郁尘的躯体。 “你放开他!”叶少漓周身金光闪耀,洞府内充斥着汹涌澎湃的灵力,与那股强劲猛烈的魔气暗暗较劲,于空中炸出一道道火花。 一声龙吟响彻山谷,洞府摇摇欲坠,山石滚滚,洞内陈设碎裂成灰。 “你竟然损耗自己的灵核来对付我?你这是找死!”落尘大惊之下将郎郁尘纳入烟尘中,罡风呼啸而来,像一只嗜血的幽灵。x :/ 金龙朝着落尘扑去,看似凶狠异常,却带着几分忌惮,龙爪带着精纯的灵流于空中虚抓了一阵,与那罡风相持不下。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五百年了!五百年了!我不人不鬼地困囚在这方寸之地,谁来救赎我!”落尘情绪失控,罡风愈发劲急,叶少漓蓦地败下阵来,逐渐处于颓势。 落尘寻到契机,分出一团黑雾,重重朝着叶少漓打去。 一阵惊天动地之声不绝于耳,黑雾与灵压碰撞,迅速炸开,化作点点烟尘,巨大的冲击力将叶少漓弹出数丈,狠狠跌撞在洞壁,金芒黯淡,化为人形,浑身被炸出数不计的伤口,鲜血淋漓。 “何苦?何必?愚昧!”落尘冷笑道,黑影向洞口掠去。 来日方长,终有一天会重见天日。 落尘狞笑着,张狂肆恣,却于洞口处被一道更为猛烈的罡风劈散开去。 “沧澜,你想阻止我?”落尘咬牙道:“待我寻到破解之法,我便能永生,你也不必再喂我心头之血,更不用耗损修为来封印我,如此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放下他,在我心里,你们别无二致。”冷沧澜有些疲惫不堪,虚虚道:“这辈子爱与恨也该尽了,何必执着,恨的是他,伤的是你自己,落尘……” “不可能……不可能……”落尘喃喃道。 “落尘,你信我,我不会放弃你,永远不会,我只求你好好善待自己,所有罪责由我担着可好?”冷沧澜伸出手,目光诚挚,深情如许。 躁动不已的黑雾逐渐缓息,最终化为一丝青烟,郎郁尘应声而落,冷沧澜接过人,将他置于叶少漓身旁,双眸似孤冷寒潭。 良久,只听得落尘凄然道:“沧澜,我是不是又发疯了……” “我在。”冷沧澜站起身来,依旧朝落尘伸出手心,期待着那人能清醒回头。 那丝青烟最终隐入冷沧澜手心,留下一颗如水珠般的印记。 冷沧澜屈指紧握,生怕落尘再一次发疯跑掉,他累,他痛,他难受,可他不悔。 那是他的心头好,他的全部,即便生生世世求而不得,也甘之如饴。 章节目录 第35章 一个圈套 自从那次与叶少漓下了黑洞之后,郎郁尘便再也没有见到过他,至于逍遥派其他人,郎郁尘也是一无所知。 也不知这是什么鸟地方!郎郁尘觉的自己大概要疯魔了,莫名被困在这间屋子里已有数月,除了吃喝拉撒睡,啥也做不了。 郎郁尘只觉心头起荒草,头顶冒青烟。 所幸这一屋子的书倒是看之不竭,每天木人丁丁过来送饭菜都会携带一本新的书籍,郎郁尘可自行选择是否更换。 这结界设的甚是诡异,木人丁丁进来犹如进无人之境,而郎郁尘却不能靠近丝毫,否则后果便是被摔个狗啃泥。 饶是郎郁尘天赋惊人,进步神速,却也依然无法破了这结界,在这几个月里,郎郁尘已成功结丹,于是每天心里都在盘算着何时能出去,能去找叶少漓,也不知他身在何方,是否安好? 况且最重要的是可以找他渡修为呐! 郎郁尘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竟是连只鸟儿也无,这该不会是无间地狱吧! 瞧着这天色昏暗,该是晚上了,郎郁尘指尖轻轻地叩着窗棂,心里默默计划着要如何溜出去呢? 偏偏这丁丁是个名副其实的木头,骗它犹如对牛弹琴,这可怎么办。 哎,果然前途是渺茫的,道路也是没有的! 正当郎郁尘心下百转千回间,木门轻启,郎郁尘几乎不用回头看,便知道又是那木头人,也并未抱有半点希望,只神色恹恹道:“放桌上,出去吧,别烦老子……” “如此想出去?” 声音沉稳,带着些许磁性,还有些魅惑之感。 郎郁尘暗惊,竟然来了个活人! 嗬,这是何方神圣?郎郁尘遂地转过身,便瞧见一张俊朗英气的脸,除了那白皙的脸和手,浑身上下如同乌鸦一般黑漆漆。 郎郁尘嗤笑一声:“喂,你是乌鸦么?这么黑?” 那“乌鸦”闻言倒也不恼,只朝郎郁尘粲然一笑,悠悠道:“瞎说什么大实话,老子的牙难道不是白的?” 哟呵,是个有趣的人,逃出去指日可待哇。 “我说鸦兄,你是新来的?看你好面生呐。”郎郁尘半眯起眼打量了一番来人。 这黑衣公子倒也不见外,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躺,将二郎腿高高翘起,一副地痞流氓之态:“算是吧,不过我倒觉得你好似在哪见过?” 什么叫算是?到底是还是不是?什么叫我好似在哪见过,是在梦里?去你的吧!x 电脑端:/ “喂,鸦兄弟,你在逍遥派做什么?”郎郁尘摸摸下巴,暗自分析道:此人一身乌鸦色,该不会是冷沧澜新招的厨子吧? 对于吃,郎郁尘是认真的,看谁谁都像是厨子。 黑衣公子阖上眸子,笑意挂在脸上,只道:“你说是便是,饭菜在桌上,你慢慢享用。” 郎郁尘郁结,套不着话,只得闷闷不乐地打开食盒,伙食不错,红烧鸡,煎丸子,酸菜鱼。 人生若无趣,那便尽情吃吧。 郎郁尘叶懒理那“乌鸦”公子,先吃为敬。 一阵杯盏交错的声响过后,郎郁尘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地抚了抚肚皮,好似胖了一圈。 照这么下去,自己大概能吃成一个小肥猪。 “好吃吗?”那黑衣公子依旧阖着眼,问道。 “还行吧,没那么差劲。”郎郁尘舔了舔嘴唇,该如何出去呢,这个念头又在心里盘恒着。 “评价过于敷衍,且有失偏颇。”黑子公子莞尔道。 “我且问你,这数月以来,逍遥派可有变化?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将我困在这鸟地方?”郎郁尘没有接那黑衣公子的话,只是岔开话题问出他最想知道的事情,可又忍不住心头的愤忿,满脸的怒火都烧到了脸上。 毕竟任谁被莫名关了几个月不见天日,大概都要抓狂悲愤。 “逍遥派自然是毫无变化,困你之人自然是位高人了。”黑衣公子神色坦然,几乎是不假思索。只是那种慵懒之态又显得有几分不那么正经。 郎郁尘有种想把他拽下来胖揍一顿的冲动,可他也不知这只“乌鸦”几斤几两,又不敢贸然出手,万一不敌,岂不是自讨苦吃? “哎哟喂,胃疼!吃坏了!”郎郁尘脸色一沉,咬着后槽牙道。 这陡然一转的画风令人很是诧异。 那黑衣公子随即掀开眼帘,坐起身来,神色古怪地看着郎郁尘。 “看什么看,你这人有没有同情心呐?”郎郁尘满脸怨恨道。x “我在想,你吃坏了胃疼为何抚着小腹?”黑衣公子凑近,若有所思道。 “老子胃下垂不成啊?”郎郁尘被无情戳穿后恼羞成怒,脸都绿了,只得死鸭子嘴硬:“快给老子看看!” 郎郁尘伸出手来。 那黑衣公子眼底掠过一丝狡黠的光,只是很快敛去,依旧不动声色地伸过手。 嘿,机会来了,这是个傻子! 待那黑衣公子探手给他诊脉之时,郎郁尘也不做他想,手中暗自结了一道手印,蓦地朝他手上打去,那黑衣公子一怔,随即一道符咒怼在他的俊脸上。 果然,那黑衣公子不再动弹。 “嘿,小样,瞧你这智商,跟这颜值还真是不匹配,不过看在你长这么好看的份上,我就不逗你了,交出通灵牌。”郎郁尘默了默,却见对方不开口,心里不免有些不耐烦起来。 奇怪,我也没封他的声呐。郎郁尘纳罕。既然你装死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郎郁尘也懒得多费唇舌,伸出手便在那黑衣公子身上摸索起来。 果不其然很快便搜到了那块通灵牌。 还好来了个活人,那木头人都不用带这玩意,这也不知哪个损色布的结界,郎郁尘根本无法破解,还好来了个傻子。 “谢了,鸦兄,你送的饭菜挺好吃,五星好评!”郎郁尘心情愉快,一指勾着通灵牌于手中转了个圈,哼着小曲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黑衣公子哑然失笑,抬手将脸上的符咒揭下,眸间深邃幽深,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忧郁:“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不过你也真够调皮的。黑衣公子摊开手,那道手印在掌心灼了一块猩红色的痕迹,并冒着丝丝灵气。 资质不错,好皮相。黑衣公子眉宇间一片安然,唇角含笑,随即隐了身形,倏忽不见。 好皮相的郎郁尘出去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入香居!原来逍遥派的客房这么诡异,郎郁尘挠了挠头,下一步去哪里好呢? 天已经快黑了,郎郁尘的视线愈发模糊起来。 去找冷沧澜问清楚到底是谁困了他?这万一是他困了自己,岂不是又被抓回去? 找他那个不靠谱师尊?万一他们两个互通消息,自己还是被抓回去的命运呐! 得赶紧找人问清楚情况,顺便找个落脚的地方,不然今个儿得幕天席地了。况且屋里那“乌鸦”万一挣脱了束缚,自己又歇菜了。 话说那家伙打哪来?以前也从未听说过逍遥派还有这号人物呐? 郎郁尘总觉得自己能出来是不是太顺畅了些?可他又是那种遇事不愿深究的人。 其实能活着就好。 心里默念着,不知不觉来到南庭轩,郎郁尘一拍脑门,有了! 去找黄连速哇,这可是自己最忠实的脑残粉。 以防万一,郎郁尘越墙而过,却见庭院深深,满是寂寥。 人呢?怎地就没个人影?郎郁尘摸了摸下巴,窜了进去。 弟子房安安静静,郎郁尘找遍所有房间也无半个人影,发生了什么? 郎郁尘只觉后心一阵哇凉,莫不是被那魔头给? “师叔!”几声整齐划一的呼喊,郎郁尘被这突如其来的骚操作吓了一跳。 “我靠,你们!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郎郁尘抬手抚额,冷汗涔涔。 “师叔,惊不惊喜?嘿嘿!”黄连速不由分说一个熊抱,差点把郎郁尘箍的嗝屁了。 “惊喜个王八!这是惊吓!你他娘的轻点,老子被你抱的……喘不得气了!”郎郁尘抬手狠狠地戳了戳黄连速的胖腰。 黄连速这才将人松开,满是肉肉的脸上笑开了花:“师叔,我们可是想死你了!” “喂,那是你,老子我可不想。”马丁凌双手抱肩,下巴一扬,脸一冷,傲娇的不行。 “老子稀得你想似的,你以为你是什么大姑娘!”郎郁尘没好气地怼了一句。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我要是大姑娘只怕你更不想罢!”马丁凌一个没忍住,笑的直打跌。 嘿?欠收拾?郎郁尘抡起袖子,这架势是要与马丁凌大干一场哇。 “师叔,二师兄,你俩别吵啦,都是一个师门的。”寇兰小声劝阻道。 “是啊是啊,其实二师兄只是嘴硬,他心里也是关心……” “我看是你话多,要不要我把你的嘴给缝起来?”不等莫西林说完,马丁凌便将话截断。 莫西林吓得赶紧捂好自己的嘴,并表示自己刚才只是放了一个屁。 郎郁尘也懒得与他计较,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比如叶少漓去了哪里?不过那日自己与叶少漓一道在那洞府之中,所以困住自己的人应该就是知道叶少漓下落之人,郎郁尘摸了摸腰间那块通灵令,脑海中冒出一个又一个的可能,都被他和谐了。 “喂,我问你们,我是被谁关在入香居的?你们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会来南庭轩?”郎郁尘思忖片刻,一脸正色道。 这个问题一出,郎郁尘便发现大家似乎心有灵犀一般纷纷保持了沉默。 嗬,给老子装深沉? “你说!”郎郁尘指着胆子最小的寇兰。 寇兰垂首看地。 “那你说!”郎郁尘指着冤家马丁凌。 马丁凌昂首望天。 “那你说!”郎郁尘指着莫西林,语气略凶。 莫西林一脸茫然,恰似灵魂出窍。 “你说,我告诉你,你不说我骟了你!”郎郁尘心火直窜,倘若再没人出声怕是要杀生的冲动。 为什么轮到我就这么凶残?黄连速吸了吸鼻子,一腔悲愤无法排解,只得含混道:“我……我们其实也不知你去了哪里,总觉得你还会回来,所以……我们每天都爬在围墙之上等你回来,今天你刚过来,我们老远便看见了,所以才……” 郎郁尘愣了愣神,脑海里浮现出这四个脑残每天爬在围墙上翘首以盼的挫样…… 郎郁尘喉头阻鲠,眉间一跳,莫名想笑。 苦笑的笑,心酸的笑,感动的笑。 “那我被何人困在入香居?”沉默半晌,郎郁尘复问。 “不知道。”黄连速一脸憨厚朴实,不似作伪。 不知道,可真是这世上最优质的答案。 章节目录 第36章 同床共枕 山中岁月匆匆过,郎郁尘已记不得自己到底被关了多少时日,只是再见天日之时,天已经凉了,晚间更甚,郎郁尘一个哆嗦,打了个喷嚏,也顾不得正事不正事,还是先找个窝藏身吧。 好在这脑残四人组够体贴,竟簇拥着自己进了卧房,几个人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地玩闹一阵后,郎郁尘揉了揉眉心,莫名有些累。 马丁凌一人在隔壁听着他们玩闹嬉戏的声音有些郁闷,遂地往被窝里凑了凑。 说来也是奇了怪了,无论是他自己或是其他三人,他们与郎郁尘交情甚少,可当他有一天忽然不见后,大家竟是非常想念他,仿佛这个万秋山没有郎郁尘便没了灵魂一般,真真寂寥孤冷。 有些人你说不上哪里好,却是莫名地少不了,大概如此罢。 马丁凌沉沉喘了口气,心里默念着我可是极度讨厌郎郁尘,休想我待见他! 那个被马丁凌不待见的人又狠狠打了几个大喷嚏,还真不是被念叨的,是真受了风寒,其他三人均是棉袍裹身,只有郎郁尘还着纱衣素袍,冻成狗了。 黄连速见状十分体贴地从柜子里翻出他的薄裘给郎郁尘裹上,郎郁尘仍觉得冷,莫西林将自己的棉被抱过来又裹了一层。 寇兰也抱着被子将自己裹起来,两人排排坐,如同两只俄罗斯套娃。 “师叔,你若还冷,便抱着我罢,我暖和!”黄连速搓搓手,笑嘻嘻地凑过来挨在郎郁尘身边坐下。 “现在是什么季节?”庞大的身躯挤过来,郎郁尘无奈地吸了吸鼻子,只露出颗脑袋。 “冬季。”莫西林答道:“我们这个地方向来四季如春,可不知今年为何冷的厉害。” “我失踪了几个月?”郎郁尘又问。 黄连速掰着手指头算了数,不太自信道:“六个月。” 郎郁尘一愣,竟然过了半年了?不等他反应过来,寇兰又补充道:“六个月二十二天。” 竟然记得如此清楚,郎郁尘心中一阵热乎,关切道:“寇兰,记性这么好,不知功课修的如何?” 寇兰将被子拢紧了些,闷闷道:“还可以罢……不过师尊也消失六个月二十二天了。” 所以,你把日子记得如此清楚,感情是冷沧澜的缘故哇。 瞧自己这自作多情的。 可冷沧澜为何跟自己同时失踪呢?并不知事情经过的郎郁尘抓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你们这些时日跟谁修习功课?”郎郁尘纳闷。x :/ “师叔,你不知道哇,新来的那先生很是不错呢。”黄连速饶有兴致地讲解起来。 大抵是此人如何法力无边,长得又如何和善可亲,如此云云。 “可他那个徒弟简直就是个歪瓜裂枣。”莫西林眉头紧拧的能夹死几只苍蝇。 “何出此言?”郎郁尘瞬间来了兴致,莫不是这个歪瓜裂枣便是在入香居出现的那位“鸦兄弟”?那神态,那做派,怎么看怎么欠揍。 除了脸还不错,其他真的一无是处。 还别说,此人与自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这大概就是猿粪? 莫西林忽然讳莫如深。 寇兰更是含羞带怯。 黄连速尴尬地咳了声,压低声线道:“总之不是什么好人,师叔还是不要问了。” 郎郁尘不由好笑,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呐!难道还能被生吞了不成? “我师尊呢?你们可曾看见?”郎郁尘问。 “师祖我们自那晚见过之后,便再也……没见着了。”黄连速接了话,小声嘟囔道:“现如今我们都没人要了。” 黄连速所言倒是实情,这师尊师祖都无端失踪了,就连孟老头夫妇也长辞了,玉旻…… “玉旻可好了些?”郎郁尘猛然想起,这可是逍遥派唯一的支柱了,虽然他并未入师门。 “他……他好了些,只是时常梦魇缠身,孟爷爷和婆婆失踪之事他……他挺难过的。”寇兰这样说着,很快引来几道目光炙热地注视。 “你们……”寇兰唰地一下红了脸,头埋地更低了。 郎郁尘用圆滚滚的身躯轻轻撞了一下寇兰,笑道:“你们到哪步啦?” 寇兰犹如被马蜂蛰了一下,倏地将整颗脑袋裹进被子里,半晌才从被窝里传出一声闷闷的话:“我们是清白的。” 嗨,老子裤子都脱了,你给我说这个,真扫兴。 几道目光又迅速冷了下去。 郎郁尘坐的双腿发麻发酸,不由分说倒头就躺。 “师叔,你把鞋脱脱,这……是我的床。”莫西林迅速窜了过来,拽起郎郁尘的脚便直接上手。 不过一息之间,郎郁尘的鞋便被除去,并且整整齐齐地码在床下。 郎郁尘暗笑,真讲究。 “师叔,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我们逍遥派的人就我们几个了?”黄连速将被子拉过,替郎郁尘盖好。 “就是这里有个吃人的大妖怪,我呢去降妖除魔了,奈何法力不济,败下阵来……被俘虏了……嗳,我跟你们说,你们得好好修习功法,哪天我带你们去降了那怪物!”郎郁尘侧过身,一本正经道。 三人听的一脸认真,像几个纯真的孩子。 寇兰忽然吓得躺回自己床上,低低问道:“那是个什么妖怪呐……” “那个……”郎郁尘突然被问到了,自己只是信口胡诌的,可没想过他们有人会继续追问,郎郁尘眼珠子滴溜了一圈,又开始了他的胡说八道:“是一条万年大白蛇,尖嘴獠牙,凶狠异常,嘴里还能喷毒液,要是被毒到,那你身上的肉肉就会被灼出几个大血窟窿,连同你的骨头都给你化喽!” 什么? 黄连速一个胆寒心惊,赶紧摸了摸自己一身的肥肉肉。 坐在一旁的莫西林搂着双膝一脸惶恐。 寇兰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喂……”郎郁尘坐起身来,瞧这一个个怂的,倒有些想那个冤家对头马丁凌了。 对面床上褥子里隆起了小小的一团还在瑟瑟发抖。 “行了,有那么可怕吗?”郎郁尘叹了一口气,这几个草包简直不要太丢人。 “师叔,你明日要不要随我们去修功课?”黄连速缓了缓心绪,憨厚又真挚地笑了几声,问道。 “去啊,为何不去?”郎郁尘摸了摸下巴,没心没肺地美着,如今遥派两个最大的都失踪了,那自己可不就横着走了? 所以,逍遥派我最大,嗬嗬! 只是,明个儿吃啥?厨子找好了没有?该不会真是那位鸦兄弟吧? 莫名想起了叶少漓——他带的红烧猪蹄子。 郎郁尘砸吧砸吧嘴,好看的眉眼拧成了一股麻花,问:“伙食咋样?不会还是咸菜包子……” 所谓食的好学习才有劲呐! “是玉旻……煮饭,挺好吃。”寇兰将被子掀开一条缝,双目炯炯有神。 “你可拉倒吧,并不好吃……你看我都瘦了!”黄连速捏捏自己的胖腰,表示抗议。 寇兰闻言又偷偷缩回被窝,当我没说,反正我吃着挺香。 郎郁尘抬起眼珠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瘦了?我眼神不好,你莫要诓我。” 莫西林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掩了唇,差点憋出内伤。 “笑什么笑,我很胖吗。”黄连速语气略凶。 “你不胖,是我们眼肿。”郎郁尘架起他的长腿,双手枕在脑后,悠悠闲闲道。 “师叔说的对极了。嘿嘿。”黄连速说完便撩起被子,不由分说就往里躺。 床瞬间沉了三分,郎郁尘大惊,一个鲤鱼翻身:“我滴个神呐,你难道要跟我睡?” 郎郁尘幽怨的眼神又在这小山一般的人身上扫了一遍,原本并不宽敞的床铺已经没了空隙。 “师叔,我原本与二师弟住一屋,可你来了,我舍不得走,你就同我挤一挤呗。”黄连速说完又朝里挤了挤,郎郁尘感觉自己已经被挤成纸片了,干脆站起来,跳下床。 “那我睡哪?”莫西林放下膝盖,蹬了蹬腿,酸麻的厉害。 “你去睡狗窝!”黄连速凶巴巴道。 莫西林一噎,弱弱道:“那我去睡你的窝好了。” 黄连速:“……” “噗!”郎郁尘成功被莫西林逗乐,可那也只是一瞬。 老子睡哪?郎郁尘面色一沉。 跟寇兰睡? 得,会被玉旻打爆吧? 跟莫西林睡? 不行,那马丁凌对自己虎视眈眈,他若与莫西林同铺还在他眼皮子底下,那绝对会被嘲讽的无地自容。 不是吧,只能与这黄连速挤一挤了? “师叔,来吧,我很暖和的。”黄连速大方地掀开被角,十分体贴道:“你睡外边,不挤。” 莫西林同情地看了看郎郁尘,心下默默道了一句珍重,随即出了门去了隔壁。 “喂,不能商量一下再走吗……”郎郁尘抬起的手凝在空中。 无奈,别无选择,郎郁尘心如死灰地瞟了瞟那不到一尺宽的铺位,这小猫小狗的窝也比自己的宽裕呐! 待人躺稳了,郎郁尘揪着黄连速的胖手臂,问:“山上可来了一位全身乌漆麻黑的公子?长得挺好看的。” “没有,没瞧见。”黄连速翻身侧睡,随即探出另一只手将郎郁尘的腰搂住,续道:“这样就不会掉下去了。” 郎郁尘轻轻哦了一声,随即又暗骂道,你大爷的可算知道老子的痛苦了。 可这姿势有点那个……暧昧。怪不自在的。 “师叔,你的头发怎么又不见了?俘虏你的人是不是要你出家呐?”黄连速盯着郎郁尘齐耳的发出神。 其实也挺好看,蛮新鲜的。 郎郁尘抬手拢了拢发,这让他如何解释?(_ “乖,睡觉,寇兰都睡死了,就你歪歪。”郎郁尘指尖一弹,一道劲风熄了灯,终于可以安心将脑袋埋起来睡觉了。 黄连速可就睡不着了,他被那个“乖”字美的飘飘然,总觉得这个字很亲热,不由地又将人搂紧了。 “你大爷,放开你的猪爪,莫吃老子豆腐!”郎郁尘胸口一窒,气呼呼地拍了拍那只肥手。 “哦。”黄连速十分乖顺地放开了手。 “砰!”一声闷响,郎郁尘右半边身子一空,猝不及防地摔了个屁股墩,后脑勺狠狠地磕在地板上。 我靠,让你放开你就放开,你的脑子呢? 郎郁尘揉了揉被摔麻的尊臀,又抬手摸了摸被摔的七荤八素的后脑勺,气吼吼道:“黄连速,你他娘的是头猪吗?” 黄连速十分不好意思回道:“嗯。” “……”郎郁尘竟无语凝噎。 “造孽。”寇兰裹了裹被子,小声道。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白痴。”隔壁马丁凌支棱着的耳朵霎时收了回去。 “我没笑,我只是长得喜庆。”莫西林没憋住,笑出了声,吓得赶紧捂紧了嘴。 章节目录 第37章 又一冤家 夜半朔风猛烈强劲,刮在窗外呜咽作响,郎郁尘却是一点睡意也无。 确切来说是根本无法入睡。 前半夜是寇兰,睡觉就睡觉吧,这睡的抽抽嗒嗒的是个什么鬼?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谁家的小媳妇受了委屈,郎郁尘捏着拳头憋了半晚上,这怪声终于停止了。 然而这并没有完,紧接着黄连速又打起呼来,简直就是无缝对接。 郎郁尘苦不堪言,却是一动也不敢动,只得像只小猫小狗一般僵在那不足一尺的床铺之上。 这呼噜打的可真是要人命了,一开始只是震动模式,忽地加剧了,变成户外模式,这双重功效,十分酸爽。 这样下去自己大概要疯。 郎郁尘解开自己的腰带,与黄连速的腰带绑在一块,随即双手掩耳。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郎郁尘屈起长腿,将袜子褪下,迟疑了一会儿,不行,忍无可忍。 抱歉。郎郁尘默念一声,随即将那袜子塞进了黄连速微张的大嘴中。 呼声戛然而止。 嗨,早这样不就完事了吗? 郎郁尘戳了戳黄连速的肥腰,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不跟他睡一辈子,要不然不死也得废了。 少漓应该不会打呼噜吧?郎郁尘心底莫名腾起一个疑问,随即又被自己反驳了,叶少漓打不打呼干你屁事? 这么想着想着,耳根子都红了,浑身烫的厉害,更睡不着了! 这也是见了鬼了!明明倦了累了。 隔壁屋也适时传来一阵更为猛烈地呼噜声,好家伙,这阵仗,无疑是两个黄连速的威力。 郎郁尘只觉整个屋顶都震动起来了,这他娘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可这几头猪偏偏都睡的很死,丝毫不受影响,只余郎郁尘目不交睫,痛苦难捱。 郎郁尘心疼地抱了抱自己。 原来自己与他们如此格格不入。 郎郁尘只得呆呆地望着帐顶出神,心中跑过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无数只羊过后,郎郁尘终于不堪重负,阖上了眸子…… 迷糊间,似乎有个人缓缓走了过来,影影绰绰的,瞧不真切。 滚烫的脸上忽然有些湿润的微凉。 “阿郎,你还好吗……” 这声音真好听,温润似玉,柔情似水。 “不太好。”郎郁尘诚实道:“又累又饿……” “好好睡吧。”那人抬手抚了抚郎郁尘的额,似乎有道什么东西隐入了郎郁尘的身体。 好累,不过我想看看你,郎郁尘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叫嚣,可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睁开双眼,眼皮似有千斤重。 “少漓,是你吗……”郎郁尘翕动的唇间发出断断续续地声音:“我……我……想你。” 抚在郎郁尘额间的手顿了顿,随即又听得郎郁尘含混道:“想你给我送的红烧猪蹄……嗷呜……” 那人无奈地苦笑不已,又深看了郎郁尘一眼,轻声道:“这爱吃的毛病倒是没变。” 这个时候吃那东西对胃不好。 就这样无话枯坐到天明,那人才念念不舍地离去,来也悄悄,去也无痕。 只是桌上多了一盘热乎乎的红烧猪蹄。 闻着味的郎郁尘一骨碌爬起来,却又被狠狠地拽了回去,惯性冲击下,他的后脑勺重重磕在黄连速的额角上,两人不约而同地惨叫一声。 迷糊中的黄连速不明所以,倏地爬起身,郎郁尘再一次被拖的撞进黄连速肉乎乎的怀里。 “怎么了?怎么……肥事?”迷糊的黄连速抬手拽掉那只塞在嘴里一半的湿袜子,随即揉了揉眼,见此诡异场景,忽地清醒了,自己才刚起床便有人投怀送抱了? “我觉得,我要跟你绝交!”郎郁尘眼冒金星,心头火起。 “师叔,怎么了?”黄连速一脸问号,小声地问道。 “你放开老子!”郎郁尘直吼吼道,脸都气的变成猪肝色了。 “哦,师叔别生气,这不是你自己躺进来的嘛,我以为你冷,所以……”黄连速委屈地撇了撇嘴,随即松了手。 我!与你!友尽! 郎郁尘飞快地解开了两人的腰带。 “咦,师叔,你跟我怎么绑在一块了?”黄连速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无比兴奋道:“师叔,原来你这么怕我离开你哇!你放心,以后我每天都陪你睡,嘿嘿嘿嘿……” 郎郁尘:“……” 你想多了,我睡你大爷!郎郁尘掩面只想哭。 “咦,有猪蹄。”黄连速掀开被子,直接略过郎郁尘,飞似地奔向那盘红烧猪蹄。 我靠,那是我的!虎口夺食?没门! 郎郁尘抬手一指,黄连速便在原地踏步,我跑,我跑,我跑啊跑…… “师叔,我怎么跑不动了。”黄连速带着哭腔道。 废话,你被我定身了,跑个鸡毛。 郎郁尘笑的直打嗝,惊醒了寇兰,他从被窝里小心翼翼地探出一颗小脑袋,迷糊道:“何事?” “无事,只是玉旻过来找你,见你没醒,又跑了。”郎郁尘止住笑,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玉旻来了吗,我没……”黄连速纳闷,刚想说我没看见,便悲伤地发现,自己连话也说不出口了。 就你话多,瞎说什么大实话!郎郁尘指尖灵流还在嘶嘶作响,昨晚就该用这个对付你们,可自己咋就忘了呢? 就在郎郁尘沉吟间,寇兰胡乱地抓起衣袍,已经拔足跑出了门外。 啊,问世间情为何物,情为神物。 郎郁尘一脸震惊,自己不过是随口扯淡,寇兰便飞了,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郎郁尘承认自己吃了个大柠檬。 吃什么柠檬,我要吃猪蹄呐! 郎郁尘裹着被子,挪到桌前,伸出手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呜呜……”黄连速嘴角抽动着,看那样子应该是在说:师叔,你净手了吗?师叔,你漱口了吗? “管你屁事。”郎郁尘傲娇地一甩头,先吃再洗漱,不过随即又想起了昨夜自己拿袜子塞黄连速的嘴,瞬间便没了胃口,算了,先洗漱。 郎郁尘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待他回到房里,桌上的猪蹄已经被啃吃殆尽。 黄连速委屈巴巴地坐在一旁,道:“不是我……” 咦,竟然被解封了?谁干的?就这几个草包是不可能做到的,关键这人竟然还吃了老子的猪蹄。 “谁干的?让他出来,看我不打死他!”郎郁尘肺都要气炸了。 “是……是……司洛扬……”黄连速压低声音道:“算了,师叔,你打不过他。” 司什么玩意?郎郁尘瞪大双眼,冷脸蹙眉,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不识时务的黄连速随即又补了一刀:“那家伙可是整个修真界资质最好的……已经金丹后期啦,据说不久便能达到元婴……很……凶残!”x 郎郁尘心头一颤,我靠!我才刚结丹,最多是个筑基,我这已经是神速了,还有更吊的? “那个……他多大了?”郎郁尘略怂。 “二十五六罢……”黄连速挠了挠鼻尖。 郎郁尘心里盘算着,按自己的进度,达到他那个境界,怕也是差不多年纪,不过自己是完美资质呐,古池不是说自己是万年来独此一个吗? 莫非这矮胚子忽悠自己?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说了这猪蹄也没写自己名字。仔细说来应该算不得自己的,不过,那又是谁的? “师叔,大师兄,上课啦!”莫西林在外头振臂高呼。 黄连速迅速起身,捞起还在深思的郎郁尘便朝外跑。 我去,你捞饺子呢? “你撒手,老子会走!”郎郁尘掰开黄连速的胖手,眼风好似能杀人。 黄连速捏着衣袖,又做错事啦? 郎郁尘一个恶寒,鼻涕呼之欲出,这样子不太好看,忙转过头擤掉,朝莫西林道:“走!”x :/ “那个……师叔,你不吃点东西么?”莫西林从怀里摸出一个馒头递给郎郁尘,道:“热乎着呢,我刚吃完,来不及了,你凑合吃点。” 虽然郎郁尘满脸嫌弃,但不可否认,他心里有点触动,遂地接过,三两口便吞吃下肚,莫西林笑了笑,道:“师叔,慢点吃。” “师弟,那我呢?”黄连速摸了摸打鼓的肚子,小声嘟囔道:“也不给我拿一个。” “你……权当减肥了。”郎郁尘没好气地白了黄连速一眼,略凶:“连个猪蹄子都守不住,吃什么吃,吃不死你。” “师叔,若是你,你也守不住的,他好凶的……”黄连速不满道。 “你还敢犟嘴。”郎郁尘抬起手,黄连速吓得赶紧双手抱头,郎郁尘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鼻涕又笑出了一大串,随即不露声色地掐诀隐去。 这货还能再怂一点吗? 你不怂吗?一个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我怂我骄傲了吗?郎郁尘怼了回去。 莫西林也不知天高地厚地笑了起来,随即被黄连速兜头一个暴栗:“笑什么笑?” 莫西林摸着被打疼的头,嗫嚅道:“我……我……没笑,我只是长得挺逗。” 郎郁尘笑的要喷血。 “喂!小崽子们,快点。”远处传来一个不太友善的声音。 郎郁尘半眯着眼远眺,只见那人徐徐而来,一身绿色衣袍与云翠同款,额前还飘着两缕骚气十足的鲶鱼须。 待人走近,郎郁尘才看清了那人的脸。 长得还不错,就是有点像个妖邪,郎郁尘如是评价。 “喂,小瞎子,你看人怎么眯着眼?”那人十分不客气地质问,吓得黄连速与莫西林纷纷躲在郎郁尘身后。 “喂,老司机,老子跟你说清楚,我这不叫瞎,我不过是个近视眼罢了,没文化真可怕!”郎郁尘一手叉腰,水波一样的大眼睛眨了眨,风情万种。 那人心头一热,忽地变得客气了:“抱歉,误会误会,我不叫老司机,我名叫司洛扬,不知道友名号?” 郎郁尘摸了摸耳廓,问道:“司洛什么?” 司洛扬愣了愣,复道:“司洛扬。” 郎郁尘一脸茫然,复问:“司洛什么来着?” 司洛扬沉沉呼了一口气,好脾气道:“司洛扬。” 郎郁尘面露愧色,又欠欠问道:“司什么扬?” 司洛扬表示,若不是此人长得太好看,自己怕是一拳送他到九天揽月去了。 章节目录 第38章 小巫大巫 不知是何缘由,见了此人,郎郁尘背后冒出丝丝凉意。 不过气势不能输,郎郁尘昂首挺胸,大着胆子直视他。x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我看你能玩出个什么花来? 司洛扬蓦地伸出手摸了摸郎郁尘的脸,五指冰凉,凉的郎郁尘心底打了个颤栗,慌忙将那人的爪子打开。 哎哟我去,占我便宜? 气势不能输,郎郁尘暗自忖道,遂地也伸过手在司洛扬的脸上回摸了一下,坏坏道:“手感还不错。” 黄连速与莫西林被郎郁尘这狗胆包天的行为吓得迅速弹开,以防对方一怒之下伤及无辜。 司洛扬嗤笑出声,不阴不阳地问道:“道友好男色?” 郎郁尘摸了摸下巴,在司洛扬身上逡巡了一番,反问道:“道友你难道不是?” 朔风将司洛扬额前的两缕发刮的左右晃动,只听得司洛扬毫不掩饰道:“我男女通吃。” 郎郁尘闻言心里冒出几个大字:妈的,禽兽。 可面上却依旧笑嘻嘻:“道友果真是天赋异禀,异常惊人!” 司洛扬信手将那两缕发拢到耳后,忽地打了个辑首,看起来十分谦逊有礼:“过奖过奖,承让承让。” 郎郁尘也回了一礼,唐突道:“其实我也只是随口夸了一句,别当真。” 言罢,郎郁尘潇洒地朝九焰堂走去,黄连速与莫西林两块狗皮膏药极快地贴了上去。 独留司洛扬一人在寒风中凌乱,所以刚刚自己被耍了?还被耍的心甘情愿? 来日方长,你逃不掉的,司洛扬转身望着郎郁尘纯白的背影,目光凶狠似兽。 郎郁尘对于身后那道凌厉的目光浑然不察,只是疾步往前赶着,待他踏入九阎堂门口,马丁凌与寇兰已等候多时了。 郎郁尘四下打量了一番,还是当初的模样,只是……人已不知去向。 冷沧澜与郎晴天究竟发生了何事?郎郁尘脑海里又冒出这个疑问。 “师叔,坐。”黄连速轻轻拉了拉郎郁尘,道:“先生来了……” 郎郁尘神志骤然清明,就着黄连速身旁坐了下来。 果然堂前的门帘被掀开,出来一位三十几岁的男子,一身玄衣红袍,威慑力十足。 那人在堂前正中央坐下,一双锐利的眸子扫视了一圈,眼风落在郎郁尘身上。 “你是何人?”此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我乃逍遥派掌门的二弟子郎郁尘。”郎郁尘站起身来,微微颔首笑答。 “未曾听闻。”那人冷声道。 “无妨,我也并未听说过你是谁。”郎郁尘一想起他那个轻浮的弟子司洛扬,气就不打一处来,有这样的徒弟,料想师傅也高明不到哪去。 也不知自己不在的日子里,这四个没娘的孩子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这么想着,心里蓦然腾起一股责任感来,我是他们的师叔呐,我不能怂! “老夫石千源,无殇派掌门人。”此话一出,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无殇派,郎郁尘想了想,自己好像在书上看到过,当下修真界最大的门派呐,不过这掌门怎么如此年轻,据说修为已经到了大乘了,简直就是修真界的奇人,大概不久便能得道飞升了罢。 只是这个修为的人难道不该是个白发三千丈的老头子么?不过修道之人显年轻倒也不是什么神奇的事。 “久仰久仰,失敬失敬!”郎郁尘回的心不在焉。 石千源倒也不恼,只是端起案上的一杯茶轻抿了一口,问道:“修为如何?” “不才,筑基。”郎郁尘缓过神来,回答的不卑不亢。 “修道多久了?可有人教导?” “修了半年,无人教导,我师尊很扯淡的……”郎郁尘诚实道。 石千源被扯淡二字惊的一口茶水喷了满身,坐下其他人噤若寒蝉,连呼吸也滞了。 师叔,你是不是疯了?莫西林虚汗涔涔。 我看是疯了。马丁凌笃定。 师叔,你保重,我救不了你。黄连速心里默念:阿弥陀佛。 师叔,你好皮哦。寇兰心里打了个突。 “那个……那个……”郎郁尘忽然意识到自己言行举止不太妥当,想解释一番,却发现自己不知从何说起。 “小子,资质不错,无师自通。”石千源捻了捻须,笑道。 其实此人也没那么讨厌,一身正气,郎郁尘怔了怔,脑海里又浮现出他那个浪荡徒弟,子不教,师之惰。 倒也不冤枉他。 “怎么?你可还有何不满?”石千源一眼洞穿郎郁尘的心思。 废话,你说呢。明知顾问,你的什么徒弟,你心里没点数么? “并没有,先生多虑了。” 即便心里早已怒不可遏,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郎郁尘表示:我太难了。 “让老夫试试你的修为。”言毕,茶杯带着罡风风驰电掣般地朝郎郁尘袭来。 我靠,一言不合就动粗!你要试我的修为经过我同意了吗? 郎郁尘轻盈一闪身,茶杯从额前掠过,不由地暗自庆幸,幸亏老子躲的快,不然就毁容了! 不过似乎高兴过早了,那茶杯他大爷的又回旋了! 郎郁尘抬手掐了道诀,于空中腾起一道火焰,茶杯一触及那火焰便被灼成齑粉,纷纷扬扬散在空中。 “你竟然会御火?”石千源面色惊变,这哪里只是个筑基修士? “惭愧,晚辈献丑了。”郎郁尘嘴上谦虚着,头却昂的老高。 其实郎郁尘为什么会御火,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难道自己真的天赋异禀?郎郁尘心道。 “你的发是何缘由?如此不正衣冠,何以正道?”石千源皱眉,郎郁尘这副模样不伦不类的,哪里有半点修士的样子? 郎郁尘一噎,竟不知如何开口,我他娘的也并未想过去正什么狗屁道哇! “先生,师叔他……”黄连速站起身来,想替郎郁尘辩解一番,可话到嘴边却被狗吃了一般,竟然无话可说了。 “黄连速,长辈说话有你何事?”石千源抬指间,一颗晶莹透亮的珠子朝黄连速飞来。 郎郁尘眸间一闪,露出一丝锐利,袖间凤竹扇破风疾驰,将那珠子挡的个严严实实。 “嘭。”那珠子裂成了两半,摔在地上,咕噜噜地朝前滚了滚。 哇,财大气粗啊,暗器都这么阔绰。 “先生,何必暴殄天物,伤人这等事交与我,比如你那徒弟司洛扬就很欠揍!”郎郁尘俯身捡起那半颗珠子,细细打量着,啧啧,可惜了一颗上等明珠。 脑残四人组一致认为郎郁尘八成是邪祟上了身,所以才不知天高地厚。 “洛扬做了何事让你如此愤恨?”石千源站起身,踱到郎郁尘跟前,一双桃花眼明明噙着笑,可不知为何令人有点慎的慌。x :/ “霍乱阴阳。”郎郁尘定了心神,鼓起勇气凑到石千源耳畔,幽幽道。 坐的最近的黄连速虽然听不太懂,只是不明觉厉,蓦然感到自己大概是掉进了冰窟,如若不然自己为何抖的老高? “哈哈……”石千源抬手指了指郎郁尘,那模样好似黄山之上那棵迎客松。 怎么,被戳中了心坎,以笑掩饰你的悲伤和尴尬呐? 郎郁尘乜了石千源一眼,道:“先生管好你的弟子,我们逍遥派就这么几个人,你总不能纵然你的徒弟把他们几个给霍霍了罢?” 等等,什么叫把我们几个给霍霍了?马丁凌心里反驳道:明明司洛扬那只花蝴蝶只对你这样的感兴趣! 寇兰吓得缩了缩脖子,满身惶恐,我要去找玉旻,这里要炸了! 莫西林抬袖掩唇,心里默念:“佛说,不可说,不可说……” 黄连速已石化。 石千源放下手臂,顿了顿,淡淡道:“洛扬虽顽劣,但不至于做出什么破格的事来,况且,无殇派弟子三千,哪个不足与他们几个媲美?” 听这话的意思就是你们门派的人长得美,优秀如斯呗?虽说这四个草包的确磕碜了些,但也不至于被你羞辱,郎郁尘捏紧了拳头,回道:“好皮相不足以说明他不是一头禽兽。” 石千源见郎郁尘没有一点惧怕他的意思,倒是有些愕然,听这口气,倒不像个胆小怕事之徒,这点令他欣赏,这资质这胆识若待在逍遥派怕是明珠蒙尘了,这么想着,心里顿生好感,欲将人纳入无殇派。 但此人言行的确粗鄙了些。 “哦?”石千源目光灼灼地盯着郎郁尘,盛气凌人。 话虽未明了,但这目光却是犀利无比,像一把染了毒的寒刀子。 郎郁尘心头一梗,这掌门人竟是个狠人,郎郁尘一直以为只有自己这种没脸没皮地才会逞口舌之快,不曾想…… “先生,上课罢……”马丁凌实在是忍不住吐槽了,两个男人在那里唧唧歪歪扯个什么玩意,再说了,如果不及时止损,郎郁尘大概能把逍遥派掀翻天不可。 师尊与师祖不在半年了,这所谓的师叔倒真是没让自己失望,一如既往的胆大包天,言行举止更是惊世骇俗。 石千源微微一笑,并理会马丁凌的建议,只是优雅地一转身,道:“郎郁尘,随我来。” 郎郁尘揉了揉有点僵硬的脸,十分不情愿地跟着。 石千源侧目,不怒自威,道:“怎么?不乐意?” 郎郁尘面色不大自然,不语。 石千源目光急转直下,如墨的眸子里暗潮涌动,郎郁尘心下一凛,好家伙,把人惹毛了,大概要发飙了。 郎郁尘摸了摸乾坤袋里的凤竹扇,他没有法器,修习法术时全仰仗它了,半年下来倒也得心应手。 不过凭借自己这修为想与大乘级别动手,无疑是鸡蛋碰石头,必输无疑,郎郁尘不是不明白,可心里就是有那么一股不服气的劲,总觉得此人来者不善,虽说自己只是个挂牌师叔,既然入了逍遥派,那就得忠于它。 章节目录 第39章 高人指点 郎郁尘蓦地胸口一阵剧痛,凶狠霸道的一股灵压袭过来,郎郁尘被摔出几丈开外,脸色邃变,一口甜腥汹涌而出。 “你好歹也是个大师级别的人了,你……竟然偷袭我!”郎郁尘愤懑不已。 “教训你还需要偷袭?老夫让你七成修为,如何?”石千源面沉似铁,每说一个字都令人感觉有穿云断石的震慑力。 郎郁尘思虑了一番,长吸了一口气,遂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灰,打就打,让我七成?好大的口气! 郎郁尘挑起一边唇角,抬手示意道:“成交!” “师叔!”脑残四人组异口同声道:“不可!” “闭嘴。”郎郁尘一人赏了一道噤声符。 石千源果然按照约定封了自己七分灵脉。 既如此,岂有客气之理,郎郁尘先发制人,执扇横扫开去,带着灵压呼啸而来,嘶嘶破风。 石千源不动如山,只抬手一挥,一道犹如闪电般的冰刀与郎郁尘的凤竹扇正面交锋,只听得“砰”地一声脆响,冰刀碎了一地,而凤竹扇却是丝毫未损。 “抱歉了。”郎郁尘趁热打铁,如此好机会,可不能错过,手中凤竹扇运用自如,横扫竖劈,带着森然戾气,狠绝无比。 石千源始终未亮出法器,依然是徒手接招,一只手带着精纯猛烈的灵压,恰似钢铁一般,手与凤竹扇短兵相接,发出一阵阵闷响,火花四溅,暴烈无比。 几百招下来,石千源暗叹,是自己轻敌了,这哪里是一个筑基修士? 况且,这扇子绝非世俗之物,分明是…… “小子,你哪来的法器?”石千源摊开手心,上边纵横交错,满是切割的伤痕。 “捡的!”郎郁尘看了看凤竹扇,这扇子平常的狠呐! “休要胡说,这分明就是一把龙骨制成的绝佳仙器,并非俗物。”石千源道。 郎郁尘听石千源这么一说,倒也信了几分,不由地垂眸端详起来,只见这凤竹扇色泽明亮,莹莹有光,在天光的照射下,还能看出似象牙一般的骨架,倒的确不像俗物。 可我也不知道这玩意打哪来,又是何人所赠。郎郁尘挠了挠头,一脸懵逼。 “它是一把龙骨扇。”石千源道:“可惜它还并未被激活。” 郎郁尘顿时来了兴致,一时忘了他与石千源的斗法还并未结束,忙执扇向前,语气也多了几分熟稔的味道:“如何激活?请先生赐教。” 石千源伸出手,郎郁尘了然,忙将扇子放入他的手中,谁知石千源一拂袍袖,扇子落入他手中不说,郎郁尘还被猝不妨的一道灵压击中,狠狠摔落在地。 “你使诈!”郎郁尘淬了一口血,咬着后槽牙道。 “老夫今天给你上的第一堂课便是兵不厌诈。”石千源将扇子缓缓打开,眉间肃穆,神色凝重。 “那又如何,老子也给你上一课,叫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郎郁尘随手拍出一道灵符,于石千源脚底下炸出一个大坑,霎时间尘土飞扬,目不及三尺。 石千源下意识地抬袖遮面,双眼已睁不开,好小子,这符咒里加了何物?尘土入眼刺痛不已。 郎郁尘身轻如燕,一个海底捞月,扇子被重新夺回手中。 “喂,先生,石掌门,这不但叫兵不厌诈,它还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郎郁尘将扇子在空中转了几个花样,风流不羁。 石千源阖上眸子,耳廓微动,忽地身起,如鹰隼一般朝郎郁尘扑来,得意洋洋的郎郁尘哪知道石千源双目不见,又封了七成的修为却还能如此厉害。x 郎郁尘拔足欲飞身遁走,却被石千源抓住了脚踝,心下一慌,扑倒在地。 死了,扑街了。 “啊!”一声闷哼,郎郁尘回望,分明看见石千源松开了自己的脚踝,一下飞出了五六丈远,狠狠撞在围墙之上,随即又啪叽一声掉落在地。 看着都疼,这下估计把人惹毛了。郎郁尘腹诽道,他该不会恼羞成怒把我给宰了吧? 脑残四人组纷纷闭眼,师叔哇,自作孽不可活呐! 郎郁尘有些歉疚,自己是不是玩过火了?好歹人家是客,也是一代宗师,还是第一门派的掌门,却被自己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如此羞辱,这换了任何一个人也忍不了这口窝囊气罢? 郎郁尘撒开脚丫子便跑了过去,将摔的七荤八素的石千源扶起来,随手将那身袍子上的灰尘掸去,嘴里不停道:“先生,您没事罢……” 石千源怒目相视,气的直发抖,道:“你给我跪下!如此德行,可有半点修士样子?如若不严加管教,他日必成大患!” 郎郁尘忙活的手一滞,忍不住要口吐芬芳,不过好歹是自己过分在先,硬生生地忍了这一口王八之气。 不过让老子下跪没门,这辈子还从未跪过!郎郁尘退开两步,直挺挺地站着。 石千源心中暗骂,我还治不了你个小兔崽子?遂地解开了封印起来的灵脉,郎郁尘瞳孔骤缩,大事不妙! 好想开溜…… 果然膝盖骨一阵钻心刺骨地疼痛,郎郁尘便被强按着脑袋脆生生地跪伏在地上,就连灵脉也被一道封印起来了。 这下好了,活生生地一只待宰的羔羊。 石千源于两人周身布了一道结界,又加了一道隔阻视线的屏障,瞬间两个世界。 “喂,我尊你一声先生,你就如此以大欺小,嘁!”郎郁尘心里跑过无数只草泥马。(_ “小子,你有如此好的灵脉,资质也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完美,不过你身上戾气颇为深重,况且,你这不人不仙的身体令老夫十分疑惑。”石千源捻了捻须,目光落在郎郁尘的脚踝上。 郎郁尘心下一沉,什么叫不人不仙?自己莫不是个怪物?开什么玩笑! 石千源抬掌在郎郁尘全身过了一遍,经过心脏与脚踝处便金光大盛,石千源心下了然。 郎郁尘纳罕,这是过安检呢?我身上莫不是带了违/禁品? 石千源席地而坐,慢悠悠道:“小子,要走正道,切勿入了魔,祸害天下苍生乃有悖正义之道。” 我什么时候祸害天下苍生了? 你才祸害天下苍生,你全家都祸害天下苍生! 郎郁尘愤愤道:“我从未杀过生,你可别污蔑我,我虽不算个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个大奸大恶之徒,诚然我平日里嘴欠了点,也欺负过我的四个师侄……不过那都不是事。” “怕只怕君子无罪,怀璧其罪。”石千源摇了摇头,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郎郁尘莫名异常,说的啥玩意,我是学渣,能不能说人话! “听不懂。”郎郁尘诚实道。 石千源不答,只身向前,将人扶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沉声道:“可惜了。” 这家伙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勾的郎郁尘心头直痒痒。 “先生,请直言。”郎郁尘诚恳道。 石千源将凤竹扇拿过,不及郎郁尘开口,便一掌拍了下来。 郎郁尘胸口一阵剧痛,“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喷洒在凤竹扇上。 石千源,我吊你老/母亲……一言不合就打老子!郎郁尘心里暗骂,却见那凤竹扇上灵气氤氲,随即赤光闪耀,扇面上腾起一片符文,郎郁尘飞快地记了下来。 “念!”石千源大喝道。 念就念,你吼个什么玩意呐!我又不聋。郎郁尘睨了石千源一眼,虽然不知为何,不过瞧那模样,不明觉厉。 郎郁尘飞快地念起法咒,凤竹扇猛然自石千源手中弹开,通体愈发赤红,随即热浪滚滚,泼面燎人。 随着法咒念完,那凤竹扇恢复了最初之色,十分乖顺地回到郎郁尘手中。 “淬灵成功,以后它便算是认主了。”石千源意味深长道:“小子,记住,坚持本心,切勿入了迷途!” 郎郁尘抚了抚凤竹扇,若有所思道:“先生是说我有入魔的倾向?” “可见端倪。”石千源答道。 “从何而见?”郎郁尘问。 “你身上天生带有煞气,且……”石千源顿了顿,道:“有被夺舍的痕迹。” 郎郁尘手一抖,凤竹扇应声落地。 原来是真的,郎郁尘一直以为自己装糊涂就不用去理会那些匪夷所思的奇怪现象,比如自己为何老是晕倒,经常记忆断片,又比如山下的村民为何说自己杀了人…… “可有解?”郎郁尘自知失态,遂地捡起凤竹扇,朝着石千源毕恭毕敬地打了个辑首。 “你也不必过于忧心,你身上有龙脉护体,夺舍之人想必是失败了,但切记,你绝不能起了不好的心思。”石千源挥手撤了结界与屏障,又解了郎郁尘身上的封印,道:“我那徒弟你最好不要招惹,并非我纵容于他,而是……你远离他便是。” 郎郁尘呆若木鸡,这个劲还没缓过来,又来了一口更大的黑锅,什么叫我不要招惹他? 明明是你的徒弟先招惹的我,他吃了老子最爱的猪蹄子,哇呜!气死个人呐! 退一万步讲,自己远离他又如何,他金丹后期的人了,自己远离他个锤子哟,他想找茬还不是抬指一挥的事情? 打不过!打不过!打不过!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郎郁尘抽抽鼻子,弱弱道:“知道了。” 不能起坏心,不能…… 我不想入魔,更不想被夺舍! “去吧,今日休假一天,老夫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喽。”石千源悠悠而去,化作一道白芒,倏忽不见。 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要害我我灭天!郎郁尘忽然胸中腾起一股豪情壮志。 我要好好修炼。 只是,忽然之间又想起了一个人。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少漓。 他可以和我双修罢…… 章节目录 第40章 本是同根 此刻的叶少漓并不知自己被人肖想,他安安静静地呆在冰棺里,冰室里氤氲着白茫茫的雾气,冷沧澜从石门而入,手里提着食盒。 “哥。”冷沧澜一边轻唤着叶少漓,一边从食盒中端出几碟饭菜。 白衣广袖,白绸束发,眉眼之间依旧泛着孤寒。 只是唇角含了几分浅笑。 “三千多年了,你还是习惯用膳。”叶少漓从失神中清明起来,他已化作龙身,浑身上下伤痕累累,龙鳞斑驳不堪。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觉得我还活着,他还在……”冷沧澜一如既往地孤冷,语调淡然似水。 “三千多年了……你终于叫了我一声哥,我很高兴,这漫长岁月里,我们每一次见面都是刀兵相接,我都快忘了你是我弟弟,而我是你的兄长……”叶少漓喃喃道。 冷沧澜沉默不语,只是将饭菜摆放好,又在对面多放了一双碗筷,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沧澜……你还恨愚兄吗?说句话。”叶少漓忽地感觉很冷,特别孤冷的冷。 冷沧澜执箸的手顿了顿,俊美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嘲讽之意:“恨?恨你什么?恨你母后褫夺了我母亲的天妃之位?恨你父亲囚禁我母亲至死?还是恨你害死了我挚爱之人?” 叶少漓闻言眸间一潭死水,千言万语梗在喉间。 冷沧澜放下碗筷,骤然起身,走到冰棺前,垂眸凝视着棺内的叶少漓,一脸正色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夜偷溜出去做了什么。” 叶少漓对这毫不留情的拆穿有些羞赧:“我只是有些想他了……” 冷沧澜指尖叩着冰棺,一下一声,一声一下,良久才道:“我觉得我有必要再跟你说一遍,你若再私自出棺,你便永远这副模样了,还有,你该不会以为我瞎了罢,你又割你的血肉与他食,可笑的是他竟以为那是猪蹄……堂堂九重天上的太子,沦落成这番模样,你说我该不该笑话你?” “你又何尝不是?堂堂九重天上的二殿下……”叶少漓哂道:“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我从未当自己是什么二殿下……我不过是一狐女偷生的不人不妖也非仙的怪物。”冷沧澜嘲道。 但凡九重天上那位当自己还是他的孩子,也不会对自己的母亲弃之如敝履,甚至不顾自己的苦苦哀求,将他的母亲赐死。x “何必妄自菲薄,只要你愿意,依然可以回去做你的沧澜君,君父也是念你的。”叶少漓道。 “我并无此意,没了那些束缚,我便可以无所顾忌地守护着他。” 冷沧澜知道情感之事不能勉强,可他愿意等,他始终坚信寒石也能被他捂热。 两人一时缄默不语,一室静谧,落针可闻。 “冷公子。”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呼唤。 “是古池。”冷沧澜转身拂袖将冰室的石门打开,古池毕恭毕敬地立在门前。 “何事?”冷沧澜问。 古池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冰棺,缓缓走近,于冷沧澜耳旁悄悄道了几句,便躬了躬身离开了。 叶少漓分明瞧见冷沧澜面色不太好看。 “是他出了何事?”叶少漓有种不好的预感,巨大的阴云笼上心头。 “哦?不知大哥口中的他所指何人?”冷沧澜并不接茬,只是扫了一眼叶少漓,只见他转了个身,整个蜷缩成一团。 “你很冷?”冷沧澜眸中尽显复杂之色。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为兄遵守承诺,绝无他想,只是……”叶少漓声音嘶哑。 分明带着不舍与悲伤。 “我倒是要谢谢你的慷慨了。”冷沧澜虚虚地行了一礼,又道:“你如今不过是担心落尘会为祸苍生,至于其他,你大概已经不在乎了罢?譬如三千多年前,我们伟大的暮漓君决然离去,全然不顾身后那位断肠人。” 叶少漓残破的身躯猛然颤栗起来,于冰棺之中发出了一阵凄凉的悲鸣。 “你不要说了……”叶少漓将身躯蜷的更紧,往事它并未随风,而是越迫越近,越近越深,越深越刻骨……(_ 什么大义凌然,什么君子风范,什么三界第一,什么天下苍生,万千繁华皆不若他展颜一笑,只是自己当初已惘然。 冷沧澜能做到的,他却不能。 “倘若我不能护其周全,你是否还能像当年一样选择放手?”冷沧澜缓缓而坐,双眸望着对面那一副碗筷,以及空空如也的座位,心中愁肠百结。 如今,连他也护不了他周全了…… “会……你说的对,我不配。”叶少漓阖上疲惫的眸子,这话似是说给冷沧澜听,实则不过是自言自语罢了。 冷沧澜忽地凄然道:“落尘他破了我的封印,跑了……” 他在心中思量了一番,最终还是将这个残忍的消息告知了叶少漓。 冷沧澜知道,他再也无力替落尘遮掩什么了,他尽力了…… 这话好似一道晴天霹雳,叶少漓倏地一阵眩晕,他抬起眼,透过冰棺看见了冷沧澜那张绝望苦痛的脸。 冷沧澜,他的弟弟,这个与自己共处三万年的亲人,他的双鬓竟已霜白…… 落尘几乎耗尽了他与冷沧澜毕生修为,全盛时期的落尘,即便是叶少漓与冷沧澜联手也无法将其封印,若非天帝当日拿自己相要挟,落尘岂会甘愿受缚? 天帝将落尘囚禁了三千年,每日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在落尘身上…… 叶少漓心痛的浑身痉挛,那鲜血淋漓的骇人场面,无情搅碎了他的心,滔天恨意难消。 于是便有了五百年前那场大战,可他失手了。 因为天帝是他的父亲,因为他的父亲手里还握着他的软肋——落尘。 最终落尘先倒下,他说他累了,他来世不愿与他再相遇…… 落尘对他人总是抱有一颗拳拳赤子之心,对自己却是残忍无比,所以才有了如今恶意深深的落尘…… “我们终究还是阻止不了他的恶念。”叶少漓道:“昨夜我已将漓火给了阿郎……” 希望它能护住他,眼下叶少漓已近油尽灯枯之势,若非冷沧澜,他怕早已不在这世间了,说到底他们三人都被困囚在彼此的牢笼里,挣脱不得,放弃不得。 就连死,他也没有资格。叶少漓仿佛听见自己心脏爆裂的声音,这种生不如死的感受,落尘在三千年前便已尝尽,而自己又有何脸面觉得苦? “落尘动不了他,至少目前不能,这个你怕是比我更清楚,我已耗尽修为,而今莫说封印他,就是同他过一招半式也不可能了,哥,其实……我真累了……”冷沧澜说的淡然,可眼底那抹隐忍的痛楚绝望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了,眼尾涌起猩红血丝将他的心迹袒露无疑。 叶少漓眸间水光四溢,说到累,他又何尝不是?每当午夜梦回,他总在灵魂深处拷问自己,为何如此薄幸?为何不能放过自己? 那三个字给了他最好的回答:你不配。 在世人眼里,他是那个光风霁月的战神,大公无私,所向披靡。x 电脑端:/ 可谁知道他要的并不是这些,天帝拿三界苍生逼迫他,天后拿母子情分恳求他,冷沧澜拿儿女情长拷问他…… 当初落尘笑着说:“若你觉得与我殊途陌路,那便放下罢,我无悔亦不怨你。” 说的诚恳真挚,绝无一丝半点留恋,可落在叶少漓耳中却是字字泣血…… 可他最终还是从了他的意。 放下即是解脱,叶少漓骗着自己,就如一万年前他带着欺骗来接近落尘一般,岂料自己却当了真,情入了心,便一步步泥足深陷,直至再也无法自拔。 可笑至极,无耻至极。 “哥,我……练了禁术……” 叶少漓的思绪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骤然打断。 “易灵洗髓术?”叶少漓淡淡道,这事若发生在一万年之前,他大概能把冷沧澜拖到诛仙台一刀了结他。 而今,对于此事他倒是心平如水,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落尘。 一切有益于落尘之事,哪怕再惊世骇俗,再离经叛道,他也没有资格阻止,他也不想再阻止。 “已成了七八分,不过我修为耗尽,怕是未来几百年间也不再有进展……哥,你信我会入魔吗?”冷沧澜笑道:“什么魔道,正道,妖道……我向来嗤之以鼻,你知道的。” “即便修成了,也缺万象鼎,这件宝物,我找寻了五百年,也毫无消息。”叶少漓微叹了口气。 不过,只要世间有此物,他便不会放弃寻找,叶少漓原本打算携着郎郁尘一道寻找,顺便带他看长河落日,大漠孤烟。 这是落尘的愿望,只是不知郎郁尘是否也有此意。 “原来大哥早有此打算?”叶少漓愕然。 这还是那个刚正贤明的暮漓君? “确有此意,只是我修不了禁术,君父说我只为正道而生,此生入不了邪魔外道,也容不了诡道之术。”叶少漓道。 “所以,你此次来逍遥派只是让我修易灵洗髓之术?”冷沧澜苦笑道:“你倒是看透了我,知我断然不会拒绝。” “我……不得已而为之,不曾想你却夺了先机,若论对落尘的真心,我确不及你。”叶少漓诚挚道:“落尘当初若是心倾于你,倒是件美满之事。” “现在依然不晚,我坚信。” 言谈间,冷沧澜已将桌上的用餐器具收拾妥当,正欲离去,却被叶少漓叫住。 “山上可来了一位大乘修为之人?”叶少漓问。 “无事献殷勤必有所求,如今逍遥派也无一个可用之人,我倒是乐意受了他的好意。”冷沧澜神色自若,坦然道。 “据我所知,他坐下的弟子司洛扬并非善辈,我担心阿郎……”叶少漓终是没忍住道。 昨晚他偷溜出去可不仅仅只是看了郎郁尘一眼,他还查了石千源与司洛扬,他自是知道这司洛扬是个什么德行,奈何自己灵核受损过重,修为几乎耗尽,竟是不敌那司洛扬。 “无妨,郎郁尘岂是坐以待毙之人?况且石千源也不敢让他过于造次。” “他有何事求于你,竟甘愿屈尊降贵来逍遥派做个先生?”叶少漓始终觉得事有蹊跷,不得不防。 “不过同你一样,还一段孽缘所欠下的债罢了。”冷沧澜不再多作停留,提着食盒推开石门,疾步而去。 叶少漓:“……” 果然是亲兄弟,什么话锥他的心,冷沧澜便说什么。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叶少漓哀叹。 章节目录 第41章 差点失身 午后阳光暖暖,柔风醺醺然引人犯困,郎郁尘嘴里叼着一朵无名小野花,搭着二郎腿,躺在瞭望崖边的石板上欣赏着这无边的美景,虽说是冬季,但这仙山宝地依然青翠一片,美的不似人间。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如若在此终老一生倒也不错。 郎郁尘正沉浸在山色之中,忽见司洛扬御剑破空而来。 来者不善,郎郁尘心底一沉,真扫兴! 郎郁尘烦躁地吐掉小野花,一个鹞翻,毫不犹豫地往回走。 “道友请留步,难道本公子如此不堪入目?”司洛扬收了剑,飞身落地,一把抓住郎郁尘的胳膊。 “我说老司机,你拽老子胳膊作甚?这青天白日的,你发哪门子癫?”郎郁尘甩开司洛扬的手,心中的戾气瞬间爆发。x :/ 人面兽心,别以为我不知道! “看来道友对我误会很深呐!可我怎么记得我并未得罪过你?”司洛扬心中很是不爽,可这明面上却不泄丝毫。 哟呵,吃了老子的红烧猪蹄,竟然大言不惭地说从未得罪过我?郎郁尘气不打一出来,斥道:“你师尊有没有教育过你,未经他人允许,不能随便动别人的东西?” 司洛扬闻言微怔,感情这草包竟是因为几块猪蹄跟自己置气?原以为此人有几分慧根,不曾想是自己高看他了。 堂堂男子汉,如此小气,逍遥派果然都是废物。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猪蹄味道不错,滋补效果也是绝佳,自己不过吃了几块,修为竟大有增益,若再多吃几次,自己大概就能突破至新的境界了。 那猪蹄绝非俗物,只是这草包是如何得来的? “道友竟是为此事而动怒?”司洛扬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不如这样,我请你吃一个月的红烧猪蹄如何?” “真的?”原本打算脚底抹油的郎郁尘瞬间来了兴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还请道友回答我两个问题。”司洛扬笑道。 我就知道天上不会下馅饼,都特么的套路。 不过先听听他问的啥玩意,若自己不想回答,大可不必搭理他,毕竟口说无凭。 跟自己玩套路,嘁! “问吧。”郎郁尘双手抱肩,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这其一呢,道友姓甚名谁?” “我叫郎郁尘,野狼的狼,软白玉的白,尘土飞扬的土。”郎郁尘飞快地答道。 只是这后边的解释是不是有点颠三倒四? “狼兄,你这番解释倒把我给整糊涂了。”司洛扬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人还真的挺逗。自己心里竟然还有些许喜欢。 “说重点,第二个问题呢?”郎郁尘有些不耐烦道。 “今早上那碟红烧猪蹄是何人所做?”司洛扬强压下心中的各种杂念,依然好脾气地问道。 “你就问这个?”郎郁尘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我偷偷下山买的。” 司洛扬对这个毫无诚意的答案自然是相当不满的,前边以为郎郁尘是个草包的想法竟是错误的。 此人心机深重,还防着自己,司洛扬如是评价。 郎郁尘也表示十分委屈:我他娘的也不知道谁做的猪蹄哇! 说到猪蹄,郎郁尘蓦地良心发现,想起了叶少漓,心中更是郁结难舒。 自己已经半年未见少漓了。 郎郁尘心烦气躁,遂地回转身,也不搭理杵在一旁的司洛扬,径直走到瞭望崖边,就着那块青石板复地躺了回去。 司洛扬被郎郁尘如此冷落,心中甚是愤懑,是时候给这个再三藐视自己的草包尝点苦头了。 正当他准备要下黑手之时,一道耀目的光芒闪现,郎郁尘腰间的凤竹扇成功地引起了司洛扬的注意。 相对于那红烧猪蹄,这扇子才更是吸人眼球,如此极品仙器怎地就落到了这么一个无才无德的草包手中,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司洛扬愤然朝前走去,十分熟络地挨着郎郁尘坐下,那张邪魅的脸瞬间切换成热情奔放模式。 郎郁尘侧过脸,问:“老司机,你坐过来干什么?我跟你很相熟?” “狼兄,这里有何好看的?”司洛扬依旧满脸笑意,只是笑的有些森然。 “看天看地看花看草不成哇!”郎郁尘悠悠道,对于司洛扬的心思丝毫不察。 “不看看我吗?”司洛扬迫近,奔放的近趋浪荡。 郎郁尘愣了愣神,将人粗略打量了一番,挑起一边唇角,哂笑道:“我为何要看你?” “因为我想与你亲近亲近,还望狼兄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司洛扬又朝前靠近了几分,额角的两缕发丝撩在郎郁尘面颊上,撩拨的郎郁尘心尖一颤。 我靠,赤/裸/裸/地勾引?郎郁尘恶趣味瞬间被挑起,这朗朗乾坤下,你还能吃了我? 郎郁尘翻坐起身,抬手捻起司洛扬额前那缕发闻了闻,一副□□迷心的模样:“真香!” 司洛扬见鱼儿似乎上了钩,眸间光芒闪动,带着几分贪婪诱惑,道:“不如……在此地?” 郎郁尘心里一个趔趄,我擦勒,就地解决? 可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无呐!郎郁尘眼珠子滴溜了一圈又一圈,不如脚底抹油? 司洛扬见郎郁尘不太情愿的样子,忍不住皱眉道:“难不成你想在上?” 这突如其来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郎郁尘头顶轰然炸响,竟让牙尖嘴利的他失了声。 “还真是?”司洛扬见郎郁尘依旧不松口,沉默即是默认,遂地一咬牙,为了那把扇子,忍一时屈辱又如何? 虽说得到那扇子方法有许多,不过这个方式无疑是自己最喜欢的。 再说了,此人长得也不错,看一眼还挺有感觉,就当他是个美人也不亏,还能吸食他的阳元。 正当司洛扬内心天人交战之际,郎郁尘早已像离弦的箭跑远了。 珍爱生命,远离老司机。 老司机你好,老司机再见。 郎郁尘一路哀嚎,我为何要去招惹一只泰迪精? 然而司洛扬很快就拦住了郎郁尘的去路,毕竟双足狂奔怎敌御剑飞行? “狼兄,别跑啊,你瞧我都宽衣解带了,你撂下我不太好吧?”司洛扬一边说着一边佯装着继续解腰带。 “喂,你是不是有病,我何时说要与你那个啥了?再说了,老子对你一点兴趣也无!”郎郁尘气的直磨牙,想自己堂堂一大老爷们,竟然跟个良家少女似的被色狼追着求欢,这简直毁人三观。 郎郁尘不由地心中暗骂着自己,郎郁尘呐郎郁尘,你以后还是少嘴贱罢。 “莫非狼兄已有心上人了?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不过火已经被燎起来了,现在再解释为时已晚!”司洛扬终于露出凶狠面目,抬手欲朝郎郁尘抓去。 “不是姑娘!”郎郁尘脱口而出。 “哦?莫不是个公子?”司洛扬倏地收回手,意味深长地看着郎郁尘,一颗想探究到底的心写在脸上毫不掩饰。 “干你屁事!” 郎郁尘眸间划过一丝慌乱,以自己目前的修为,若与他硬抗,绝对会被打成猪头。 溜走?不成,已试。 喊人?不成,没人。 千里传音??可传给谁?玉旻?石千源? 试试罢,郎郁尘一手飞速地朝前袭去,先下手为强。另一只手掏出传音符,默念了几句法诀,便朝空中拍去,不料那符咒并未飞离出去,司洛扬早已料到他会这一手,竟然一口气布了三道结界! 郎郁尘眸子黯了黯,既然躲不过,倒不如放手一搏,谁死谁手犹未可知。 司洛扬祭出法器,却不是剑,而是一截软鞭。 郎郁尘心下暗道,这是个什么玩意,软塌塌地确定能伤人? “咻咻……”软鞭上闪动着道道蓝色灵流,像一条毒蛇一般朝郎郁尘身上招呼。 哎哟我去,这是鞭笞?难不成平日里这个淫棍就这么招呼与他欢好之人?口味真够重的! 郎郁尘也无暇多想,十分被动地左躲右闪,不多一会便左支右绌了。 “砰!”一个不小心,一鞭子带着凌厉攻势狠狠地抽在郎郁尘白皙的脖颈上,霎时留下一道赤红。 火辣辣疼的郎郁尘直抽气,心中的怒气值蹭蹭地爆涨。 “滋味如何?要不你便从了我罢,这样少吃点皮肉之苦,况且,我床上功夫好的狠,准保你飘飘欲仙!”司洛扬轻佻一笑,言语愈发恶俗不堪。 “做你的春秋大梦!”郎郁尘怒喝一声,一道如霹雳般的火焰直逼司洛扬的脑门。 司洛扬万万没想到这草包还能御火,这乍然一道火焰袭来,未来的及闪躲,火焰燎到了他额前的两缕发丝,不过瞬息之间,那发丝便灼成灰烬,只余丝丝带臭的烟雾,额角也被灼成一片黝黑。x “你!”司洛扬极为震怒,满目杀气,遂地收了软鞭,祭出长剑,寒光泠冽,熠熠生辉。 郎郁尘嘲讽的笑意还未荡漾开来便僵在了脸上,这他娘的要来真格的了?郎郁尘掏出腰间的凤竹扇,全身高度戒备。 敌军还有五秒到达战场。 以不变应万变,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郎郁尘一脸悲壮,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嘭!”一声巨响,结界被强拆,不及郎郁尘反应,一番红黑相间的身影掠过,随即便听得司洛扬一声惨叫。 “你……”司洛扬面色煞白,唇边挂着血丝。 石千源甫一抬手,司洛扬便被捆成了粽子。 我去,你来的可真是及时,掐点来的?你他大爷的再来晚一点,我可就菊花残满腚伤,笑容也泛黄了。 “抱歉,是老夫管教无方,在此给你赔罪了。”石千源押着人,给郎郁尘深深作了一辑。 “老匹……”司洛扬欲张嘴,却被石千源封了道闭口诀。 “先生,麻烦您管好您家的野孩子,我看他是需要泻火!您老得空给他找个老中医瞧瞧!”郎郁尘收了凤竹扇,愤然离去。 章节目录 第42章 无情虐狗 惶然不安的郎郁尘撒开脚丫子狂奔了几里地,跑的那叫一个上气不接下气,郎郁尘暗暗发誓一定要勤加修炼,至少先学会御剑,坐以待毙的感觉实在是糟糕的狠! 不知不觉竟然跑到绝尘阁前,阳光照在湖面上落下粼粼波光,迂回的长廊上氤氲着淡淡云烟,倒有几分仙家圣地之感。 郎郁尘思绪翻腾,蓦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沧桑之感,想靠近,想触摸,那道结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它无情诅了郎郁尘的去路。 虽说郎郁尘天生擅长解各种阵法,也能破各种结界,奈何修为不够,知其道而力有不逮。 不过他却能打开叶少漓设的结界,郎郁尘也不知为何,可如今叶少漓也不在身边了…… 郎郁尘有些颓丧,索性就地而坐,双目望天,阳光竟有些刺目,抬手遮了眼,极目远眺,一阵心酸失落油然而生。 茫茫群山,自己渺若微尘。 忽闻远空中一声鹤鸣,郎郁尘惊觉起身,眯着眼睛望了望,一袭白衣飘飘,鹤舞腾空。 这不是那个鸟人玉旻吗? 你飞就飞吧,你吵吵个什么玩意?! “师叔!”寇兰很快就发现了郎郁尘,冲着这边大声呼喊。 郎郁尘定睛一看,呵,好家伙,这两人大白天的在天空开飞机。 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郎郁尘已经够心酸了,这会还被强行喂了一把狗粮,心中愤愤然。 我今个儿出门没看黄历,这都是些什么事呐? “师叔!” 那个不识趣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回荡,且声音越来越近。 “别叫了,老子不聋。”郎郁尘拔腿就跑。 “玉旻,师叔为何见了我们跟见了鬼似的?”寇兰纳闷,歪着小脑袋看了看玉旻。 玉旻笑了笑,寇兰是真的纯良天真,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发顶,道:“不用管他。” 啊?这样不太好吧?我们出去逍遥快活不带师叔哇?寇兰小声道:“师叔被先生教训了一顿,该是伤了……我们真的不带他下山散散心嘛?” 玉旻心口一噎,恨恨表示自己好想堵住寇兰喋喋不休的嘴。 “玉旻,我们带上师叔好不好?求你啦。”寇兰轻轻扯了扯玉旻的广袖。 阳光过于灿烂,玉旻有些躁。 “玉旻?你在想什么……”寇兰声音渐细,因为他发现玉旻脸色有点不对。 “我说错话了吗……”寇兰耳尖泛红,心如擂鼓。 “我……唔……啊……” 玉旻终于忍无可忍,将寇兰未说完的话都嚼碎在唇舌中。 而这一幕恰好被郎郁尘瞧了个真真切切。 你俩亲个嘴还刚好在老子头顶掠过,这火热的画面把郎郁尘刺激的想自戳双目。 你他娘的故意的吧? 这一对狗男男!嗷呜…… 郎郁尘掏出凤竹扇,啪地一声打开,呼啦呼啦地扇起来,什么鬼天气,竟然有些热。 凤竹扇已激活认了主,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郎郁尘这才发现这个宝贝的珍贵,就这么呼哧呼哧地扇了几下,背后的歪脖子柳树竟被吹的摇摇欲坠。 可我也不会御风呐! 郎郁尘为了不祸害那棵可怜的歪脖子柳树,赶紧停下了动作。 原本以为这只是把普通扇子,原来却是个稀世珍宝,倒是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珍珠当鱼目。 只是这玩意打哪来的?郎郁尘挠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石千源说过,它是一把用龙骨制成的扇子,是仙器。 这八成是真实的了,石千源何等身份,他绝无可能欺骗自己,再说,郎郁尘脑海里浮现出司洛扬看这扇子的眼神,如狼似虎,贪婪凶狠。(_ 好一头恶兽! 郎郁尘惊惧不已,原来那老司机并非仅仅只是好色,他还觊觎他的宝贝。 呸,臭流氓,臭不要脸! 郎郁尘指尖划过扇骨,温润如暖玉,在天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龙骨,龙骨……郎郁尘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脑海里灵光乍现。 少漓。 郎郁尘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难不成是叶少漓用自己的龙骨制的这把扇子? 那得有多疼?郎郁尘被这个发现骇的捂住胸口,那滋味光想想都疼! 还有,石千源为何说自己有龙脉护体? 难得动脑子的郎郁尘破天荒般地将前因后果仔细梳理了一遍,上次虽说他也察觉到一丝端倪,却未往自己身上引,如今他倒是明白了。 按理说,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受了那么多惊吓,还被冷沧澜一剑贯心,自己应该早就嗝屁了,可自己却好好地活着。 这说明,自己的心脏好了? 还有这腿,莫名好了? 当初郎郁尘以为是让自己穿越的人或者系统良心发现,所以还了他一双健全的腿,如有机会再跟人家道声谢谢。 现在看来,不过是叶少漓剜了自己的肉,剔了自己的骨给自己修复那只残腿。 所以,是叶少漓让自己穿越的?可总感觉不太像。 可要不是叶少漓让自己穿越的,那又是谁?还有叶少漓为什么莫名对自己那么好?那落尘又与自己有何瓜葛? 妈的,郎郁尘暗骂,我果然还是适合做个糊涂蛋,这玩意想多了容易变傻。 你本来就傻啊!内心深处有一个诚实的声音在呐喊。 郎郁尘想把这个老是不和谐的声音揪出来暴打一顿。 没事瞎说什么大实话,把自己的脸打的啪啪作响。 少漓少漓啊,你他娘的才是真傻,做好事还不留名,这精神实在是可歌可泣。 有因必有果,所以少漓的报应就是我?郎郁尘阴测测地想,大约他前世欠了自己?所以还债来了? 嗬嗬,那感情好,我就笑纳了。 你能不能要点脸? 郎郁尘,你的心呢?x 电脑端:/ …… 在受到自己良心的谴责之后,郎郁尘静下心来,敛去窃喜的心思,忽然很想去找到叶少漓,将人抱在怀,真诚地道一声谢谢。 人家又不缺谢谢。心底那个不和谐的声音乍然响起。 那他缺什么?郎郁尘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无论他缺不缺,他都要道声谢谢,以示自己感恩的心。 我觉得你缺心眼。 心底那个声音放弃挣扎,不再多言。 郎郁尘也懒得理它,他可不想做一个精分患者。 郎郁尘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张追踪符,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灿笑:少漓,俺来啦! 符咒落拍在凤竹扇骨之上,金光闪烁。 郎郁尘催动着符咒,追踪符腾空而起,化作一缕烟尘飘飘忽忽地朝绝尘阁飞去。 什么?少漓竟然在绝尘阁? 这抹烟尘被结界诅了去路,只得原地打着旋儿。 郎郁尘急的挠心挠肺,心里念的人近在眼前,自己却在门口无可奈何。 好你个冷沧澜装死装的那么真切,原来是扮猪吃老虎,叶少漓竟然被他囚禁了起来,如此说来,把自己困在入香居八成也是他没跑了。 咦,果真如此就好办了,郎郁尘想到了那块通灵牌,试试不就知道了? 郎郁尘从乾坤袋里摸出那块令牌在结界处一挥,结界很快便消散开去。 冷沧澜,你大爷,竟然将老子关了整整半年!郎郁尘气极,真想一把火烧了绝尘阁以解心头之恨。 “郎郁尘,你竟敢私闯绝尘阁!”古池面沉似锅灰,与那木人适时出现在了长廊入口处。 郎郁尘一手叉着腰,一手轻摇着凤竹扇,垂眸俯视着古池,想起曾经木人欺负自己的样子,忽地哈哈大笑。 螳臂挡车,不知死活。 今非昔比,经年耻辱,一并偿还。 郎郁尘目光陡转,凤竹扇破空旋转,带着强大的灵压,将那木人扇出数十丈,直到渺如一点。 古池好歹有几百年的修为了,虽说资质不好,不过实力也不在郎郁尘之下,他立在那里纹丝不动,小小的身躯,大大的能量,猛然一掌朝郎郁尘袭来,罡风猛烈。 “古池,你这可是如来神掌?”郎郁尘挑了挑眉,一边闪躲,一边调侃。 古池神情凝重,并不搭腔,一心扑在如何将这个不速之客赶出绝尘阁。 郎郁尘始终秉承着将逗比欢乐多的原则发扬光大,他痞笑道:“喂,你再这样,我可把你捉起来卖了,当个童工可还行?” 语气略凶残。 “你!”古池被羞辱地满脸通红,掌风愈发狠戾,湖面腾起阵阵涟漪,长廊栏杆也被劈坏一大片。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喂,这可是你劈坏的,与我无关的呐,你可得跟冷师兄说清楚了,不要找我赔钱。”郎郁尘赶紧澄清事实,并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古池的攻势不减反增,招招致命,环环紧扣,不容郎郁尘有可乘之机。 看来这个古池是不打算放自己过去了,既然阻止自己去救叶少漓,那便是敌人。 郎郁尘收起戏耍调笑的心思,绝定好好同他过过招,斗斗法。 郎郁尘心神归一,灵海翻腾,身形虚晃,不过一息之间便化作无数道幻影,古池有些目眩,两眼一抓瞎,胡乱地乱劈一阵后,却是一个也未击中,身心疲惫不堪。 郎郁尘就势一拳将人打向湖心,古池犹如一块从天而落的大石头,重重跌进了水里,随即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灵流还在郎郁尘的拳头之上嗞嗞作响。 这一拳将古池打的不知今夕何夕,他稀里糊涂地爬上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嘴里终是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郎郁尘,你这个逼崽子! 而逼崽子郎郁尘早已身随心荡。 找叶少漓去喽! 章节目录 第43章 土地公公 郎郁尘一直觉得绝尘阁格局简单,至少不若擎天楼那般复杂,可事实却教会他做人。 兜兜转转一个时辰,郎郁尘随那领路的烟尘却只在原地徘徊。 郎郁尘仔细检查过,并非什么鬼打墙,也不是什么法阵幻术所致,偌大的内院空无一人,只有杂乱的山石,凋敝的花草树木,看起来凄凉寥落。 难不成这冷沧澜把叶少漓藏地底下了?郎郁尘有些焦躁不安起来,如今自己孤身前来,竟连一个帮手也无,即便找到叶少漓,又如何脱身? 就凭自己也能与冷沧澜抗衡? 更何况现在困局依然无法解,寻到地方,却找不着人,不行,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若论钻地技术哪家强,土地公公必须有姓名。 但人家土地公公可是个神仙,即便是个芝麻小仙,那也比凡人拽。 郎郁尘挠了挠头,也不知这土地公是否真的存在,倘若有,又会不会搭理自己? 试试?试试就试试,试试又不要钱! 郎郁尘于掌心腾起一道漓火,不由分说便朝地底下打入,地面霎时灼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焦黑小洞,青烟袅袅。 郎郁尘朝着洞口大呼:“土地小老儿,出来!”声音裹挟着灵力,穿透力非常,连地表都颤了几颤。 良久,毫无动静,只见一片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 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土地公,郎郁尘哀嚎道:“这所谓的土地公根本就是瞎扯淡!” 藏在仙府的土地公打了一个十分凶狠的大喷嚏,你才是瞎扯淡,你全家都瞎扯淡。 老夫睡个午觉,你在上边吼吼个什么玩意?本神岂是你一介凡人所能使唤的? 现在的凡人都这么暴躁吗? 土地公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想鸟他,于是他安逸地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郎郁尘面颊覆着一层薄汗,追踪符所显示的位置就是此地,以自己现在对符咒的操控熟练度,是不可能出错的,可自己的修为还未达到能翻天覆地的本事。 郎郁尘懊恼地一掌拍在地面,漓火不熄不灭,除非操纵者自己灭去,这一掌下去,漓火便在地下四下乱窜。 “嗞嗞……”一阵轻微的怪声至地底下传来,郎郁尘耳廓微微一动,怎么回事? 郎郁尘抽抽鼻子,我靠,竟是烤肉的香味? “哎哟喂!谁家的熊孩子没看牢?”土地公刚步入梦乡,忽地觉着屁股蛋火辣辣地疼,伸手一摸,好家伙,竟然是火! 嘿,这地底下还真有人? 等等,是人还是……鬼? 郎郁尘压根也没想自己真能把土地使唤出来,所以,当听到那一声惨叫,潜意识里觉得应该是个孤魂野鬼,他赶紧起身弹开几丈远。 若自己真被索命,便大可装无辜:我只是路过。 你好天真。郎郁尘觉得最近自己内心深处那个声音话有点多。 一团乱糟糟的白雾突然而至,带起灰尘满天,从中出来一个灰不溜秋的小老头,拄着一根狗头拐杖,一脸凶神恶煞,仿佛要吃人。 郎郁尘心里打了个突,这就是传说中的土地公呐?只是这个样子有点挫啊,一身泥土味,头发似鸡窝,那个屁股还有点……焦黑……所以,刚刚那烤肉? 哎呀妈呀,闯祸了! “老爷爷,我错了……”郎郁尘恭恭敬敬打了个辑首,满脸憨厚诚挚,这认错态度一向最积极。(_ 还以为是个熊孩子,不曾想是个大小伙子,土地公怒气陡然爆增,操起狗头拐杖就朝郎郁尘臀部招呼,一边打一边囔囔道:“臭小子,让你烧老夫屁股!你烧,你烧,你还烧不烧?” 郎郁尘双手抱头鼠窜,一边告饶:“爷爷你别打了……要是打废了可咋整呐……我家可是世代单传!”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土地公正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听郎郁尘这么一说,顿时一脸迷惑:我打的是他屁股,又不是前边那玩意,跟世代单传有什么关系?!! 到底是个年轻人,竟跟个猴似的上蹿下跳,土地公追了一会便不行了,即便是个神,也不得不服老,土地公只得停下来将气喘匀了再说。 郎郁尘见土地公消停了,于是挤出一丝市侩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靠近,讨好般地关心道:“爷爷,您累啦?” “废话,你来追追看!”土地公冷哼一声,气鼓鼓道,两道白眉都气的飞了起来。 郎郁尘瞥了瞥嘴,心道,我为什么要自己追自己,我又不傻。 “嘿嘿,爷爷需不需要我替你捏捏肩?”郎郁尘探出手正要上手,土地公忽然抬起头来,四目相对。 “扑通!”一声脆响,土地公竟扑倒在郎郁尘面前,神色慌张不已。 这是什么神操作?难不成被本公子的倾世之貌给迷倒了?所以拜服在我的身下? 长得好看杀伤力如此巨大吗? 瞧这老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长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自己还不知算老几呢!激动个啥玩意。 忽然觉得自己装了一手好比,郎郁尘嗤笑出声,随即生生憋住:“爷爷,您起来,有话咱好好说,别动不动就下跪,所谓老头膝下有黄金呐!” 不对,自己说的啥玩意? “你是……落……落……神……”土地公哆哆嗦嗦吐噜了几个字,便瘫坐在地,一脸菜色。 洛神?开什么玩笑,洛神是女子,我可是公的。 郎郁尘走近,蹲下身来,土地公慌忙往后挪。 “爷爷,我这么可怕吗?我不是你说的什么洛神,我可是个男人!”郎郁尘咯咯笑出声来,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你五百年前不是灰飞湮灭了吗?落神,你该不会是阴魂不散回来复仇?”土地公浑身抖如糠筛。 郎郁尘怔忡,竟一时无语,满脸写着问号。 “落神,殿下他……他其实待你极好的,你若不甘,便投个好胎,重新来过,依然能得道升天……你你……毕竟不若我这下等小仙……” 这番话在郎郁尘听来不过是土地公在胡言乱语,宛若一个智障。 不管事实如何,郎郁尘对自身那些乱七八糟的诡异事件毫不在意,眼下他要找叶少漓才是正事。 瞎几把乱扯,打乱了老子的思绪。 郎郁尘站起身来,既然这小老头如此惧怕自己,想必命他帮忙寻找叶少漓的藏身之处,他定然是唯命是从了。 “小老……爷爷,你帮我找个人呗。”郎郁尘商量道。 “落神要寻何人?”土地公见郎郁尘言语客套,并无半点凶狠阴戾,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 “他叫叶少漓,长得嘛……挺好的,具体的我也不会形容,反正你在这一块地下寻找,应该会找着。”郎郁尘道。 土地公愣了愣,寻个人连样貌都说不清么?不过这叶少漓是谁? 土地公只知这三界之中长得好看又带漓字的只有暮漓君了,那不是太子殿下吗? 这两人的孽缘早在五百年前便断了,那一日天神下凡降旨告知众仙,魔道妖孽落尘已被暮漓君斩杀,暮漓太子重回天宫,与帝君共享万世升平。 只是像土地公这等小仙断然是不知暮漓君在凡尘中的名字。 “落神,你要找的是你什么人呐?”土地公纳罕,看郎郁尘这一脸薄汗,想必此人很重要,只是……三界众人谁不知这落尘最重要的人由此至终都只有暮漓君。 难不成他在这五百年间已经移情别恋了? 郎郁尘心里暗骂道,这小老头还挺八卦的,管的有点宽。 不过他问的问题倒真是难住了郎郁尘,叶少漓是自己什么人呐? 朋友?感觉不太像。 亲人,这更不是了。 陌路人?没那么生疏。 所以,他是我什么人?这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或许,是恋人? 好像还不够。 郎郁尘一手扶额,这个问题可真让人头秃!x :/ 想不清楚就甭想了,找人要紧,郎郁尘长吸了一口气,将土地公扶起来,好声好气道:“爷爷别问那么多了,你帮忙找一找。” 土地公双手触到郎郁尘温热的皮肤,心下暗惊:竟是个大活人!大魔头落尘复活了?!! 土地公不动声色地应承下来,狗头拐杖于空中挥舞了一阵,霎时间大批山岭野怪涌了过来,土地公一声令下,又四下散开,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有几只小蚯蚓爬了过来,土地公拐杖凑近听取了蚯蚓的话,随即转告给了郎郁尘。 只见土地公于地上划拉了一个巨大的圈,又念了几道咒语,符纹毕现,罡风阵阵,席卷着满地的残花落叶,拍在人脸上丝丝作疼。 漂浮在空中的引路烟尘朝中心飞去,瞬息间隐没。 “少漓在那!”郎郁尘飞入法阵中,斑斓的光影道道扫在郎郁尘身上,似刀刃一般,将郎郁尘的衣衫割裂了几道口子。 郎郁尘忍着疼痛看了一眼法阵,心下了然,遂地拍出几道灵符,凤竹扇在阵眼处旋飞。 土地公退后好几步,不再插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不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修为造诣如此深厚,而且还跟落尘长得如此相像,倒是令他见了世面了。 只是自己身份低微,凡事还是选择性地眼瞎为好。 法阵中的罡风愈发猛烈,土地公拄着拐杖打了个趔趄,慌忙将拐杖插/入地面,随即推出一道灵力,助了郎郁尘一臂之力。 有了土地公的加入,凤竹扇很快破了阵眼,一声炸裂之声传来,阵破了!随即露出一道石门,冷气从门缝里泄了出来,白烟萦绕。 “有结界……”土地公只觉得这个结界很是面熟,这不是二殿下所设的吗? 土地公在这万秋山好几百年了,对于冷沧澜那是相当熟络了,只是自己身份卑微,实在是不配与这天之骄子多说一字半句的。 土地公觉得,此时此刻自己还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比较好。 毕竟这可是二殿下的地盘,自己竟然带人破了他的法阵,这不是茅坑里打灯笼——找屎吗! 而郎郁尘却大喜过望,对于土地公半道中溜走丝毫不觉,他暗道,这要是冷沧澜的结界那可真是不费吹灰之力,他忙掏出通灵牌,结界果然被打开了。 章节目录 第44章 哭笑不得 冰棺中的叶少漓看似熟睡,实则假寐,忽地一声巨响,石门被破开,有一个狼狈的人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叶少漓掀开眼帘,缓缓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便击溃了他所有的神经。 “阿郎……你是如何寻到这里的?”叶少漓难以置信,这个地方如此隐秘,况且还有冷沧澜设的机关结界。 郎郁尘走近,垂眸看了一眼冰棺中的叶少漓,太阳穴处狠狠跳动了几下,鼻头莫名酸楚,竟是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好好的一条霸气金龙,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一身麟甲七零八落,血肉模糊,还有许多地方被什么剜去了血肉。 惊天巨龙变成了一条半死不活的软体虫。 郎郁尘愣了半晌,最后艰难地憋出了一句话:“少漓,你这个样子好丑哦。” 叶少漓忽然觉得,其实自己没那么想见此人了。 “所以,你快点好起来。”郎郁尘补充道。 你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这大起大落的心情落差让人很难好起来好吗!叶少漓差点涕泪泗流。 “我现在就救你出去,再也不用被囚禁了,你等着,我去找家伙。”郎郁尘瞅着这冰棺晶莹透亮,于是尝试着打开,却是纹丝不动,他的眼风开始在这冰室里扫视。 叶少漓哭笑不得道:“这棺盖上下移动便能打开,你左右推扯自然是开不了。” 郎郁尘一拍脑门:“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费那功夫。” 是你自己没脑子。心底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郎郁尘直接无视,道:“那我现在就抱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别,这地挺好的。”叶少漓蜷曲着身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好什么好,这暗无天日的日子我可是过了半年,是不是冷沧澜威胁你,你让他出来,我操/他八辈祖宗。”郎郁尘一想起自己被囚禁的日子,又看看叶少漓这副悲惨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说话也硬气许多。x :/ 你倒是骂的解恨,只是你操的八辈祖宗也有自己的份呐!叶少漓郁结。 “不用了,阿郎,要不你坐下来我们聊聊天可好?”叶少漓觉得此人需要冷静,如若不然他还会继续操/他八辈祖宗。x 电脑端:/ 郎郁尘一听叶少漓要同自己聊天,眸间明月似的亮堂,浑身像是打了鸡血,一个箭步冲到石桌前将那石头墩抱过来放在冰棺边上,乖巧地坐下。 “说吧,我听着。”郎郁尘将头靠在冰棺之上,露出他精致的侧脸与那白皙光滑的脖颈。 叶少漓自觉地垂下眸子,不敢多看,因为容易走火,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郎郁尘等了半晌也未见叶少漓言语,慌忙站起身来瞧了一眼,道:“睡着了?” “没。”叶少漓措辞一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续道:“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郎郁尘自觉自己坦荡荡,竟无一丝迟疑,双手一摊,痛快道:“来呀。” 叶少漓心头一窒,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勾引,差点没忍住流鼻血。 叶少漓敛去这该死的欲念,尽量使自己的气息平稳,问:“一辆马车失灵,左边是一个你认识的……亲人,右边是三个陌路人,只能救一方,你会选择?” 郎郁尘总觉得这题好生眼熟,不过他也不想深究,更不会去想叶少漓问这题的初衷是什么,他便是想也不想就答道:“救自己亲人。” “为何?”叶少漓眸子黯了下去。 “很简单,人之常情嘛,你救亲人,你可能会内疚一阵子,但不是一辈子,且你不会伤心。你若救了陌路人,世人可能会赞美你,但你却永远地失去了亲人,那种伤心痛苦是一辈子的,是一时的赞美填补不了的。” “喂,我跟你说,我可不是什么白莲花白月光,那种人设不可能出现在我身上。所以,我的谬论你听听就好。” 郎郁尘看似说的无谓,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这题跟你妈与我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有着异曲同工之处,说到底都是送命题。 到底是哪个家伙出的馊题目,你给老子滚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不怕被打死的叶少漓思忖片刻继续追问:“倘若对方是千千万万个陌路人呢?” 郎郁尘听了这补充题之后,表示他很想打人。 “那……那……自然是选择千千万万个人了。”郎郁尘心头已是暗流涌动了,你再给我出附加题,我就扭断你脖子。 “不对,你为什么把千千万万条人命与那一个亲人作选择?这对那个亲人公平吗?”郎郁尘表示由衷地谴责与抗议。 “因为他的存在便是千千万万个人的劫难。”叶少漓神色恹恹,心痛难挡。 “好好地一个人,为何要作践天下苍生?”郎郁尘觉得这纯属是为出题而故意刁难。 “因为我。”叶少漓声音暗哑疲惫,心中在无声地淌着血。 蓦然间整个冰室更冷,更令人窒息。 郎郁尘搓了搓手,又朝手心里哈了一口气,弱弱地问了一句:“你说的可是那落尘?” 叶少漓微微点了点头,一双幽深的眸子却看向郎郁尘,那目光似乎蕴着难以言喻的苦与痛,始终无法释怀。 “既然你是他的业障,为何你不引颈自裁?如此既救了天下苍生,也救了他,你自己更是解脱。”郎郁尘睨了一眼叶少漓,这话回的冷酷无情,犹如万刃穿心。 一刀一刀捅在叶少漓千疮百孔的心上。 言毕,郎郁尘自己也是惊愕不已,刚刚这么毒蛇的话是竟是从自己嘴里吐噜出来的?他可从未如此想过! 见了鬼了?饶是郎郁尘自己也匪夷所思,料想叶少漓心中该是难受透了罢? “不过我不怎么想你去死。”郎郁尘赶紧补救道。 可似乎晚了点,叶少漓黯然伤神,与此人聊天,自己的伤愈发加重了。 “为何不想我去死?”叶少漓强压着快要喷薄而出的鲜血,咬牙道。 “你死了就没人给我做猪蹄吃了。”郎郁尘吸了吸鼻子,忽地一本正经道:“人死如灯灭,活着的人不应沉溺其中。” “倘若你是落尘,你会恨吗?” 叶少漓不禁哀叹郎郁尘没心没肺,自己的命等同于一碗猪蹄,这事何其悲哀? “不恨,因为恨意积压太多容易成变/态。”言罢,郎郁尘又坐了下去,一颗脑袋软塌塌地靠在冰棺之上,不知为何,莫名地犯困:“少漓,我乏了……”x 叶少漓心下漏了一拍,倒不是因为郎郁尘对恨的解读,而是他最后那一句话。 心乱如麻的叶少漓打开了冰棺,探出颗脑袋在郎郁尘脸上蹭了蹭,郎郁尘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骗我?”叶少漓惊觉被耍了,迅速缩回冰棺。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郎郁尘摸了摸被叶少漓蹭过的脸,又瞧着面沉似铁的叶少漓,小声道:“我昨晚没睡好,是真困,并非诓你。” 叶少漓并未接他的话茬,只是吸了吸鼻子,一脸愠色:“你身上有妖气!” 郎郁尘闻言一怔,随即若无其事道:“你可别诓我,我又不傻。” 叶少漓嘴角憋出一丝血线,所以,刚刚被诓了是自己傻。 “咱们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好不好,开心活着不好吗?你们这些人就是想太多,疑心生暗鬼。”郎郁尘似乎又打开了话匣子,一句一句地往嘴边蹦。 每一句话都在戳叶少漓的心窝子。 叶少漓气的直磨牙,这怕是上一世的落尘讨债来了,聊个天也能把自己气死。 忍无可忍,重新再忍。 叶少漓稳了稳心绪,道:“阿郎,等我伤好,我想……” “不!你不想。”郎郁尘忙打断。 你就想把我带离逍遥派呗。 郎郁尘心知肚明,可他不愿。 “为何不愿意?”叶少漓不解道。 “因为我不想死。”郎郁尘诚实道。 叶少漓不曾想郎郁尘的理由竟是这个,不由地好笑:“离开这里,你才活的更好。” “可待在这里可以活很久哇!”郎郁尘赶紧补充道。 “你如此惧死?”叶少漓诧道。 “那可不,活着才是我最终目标。”郎郁尘毫不掩饰。 前世落尘求死,这一世竟是个贪生怕死之人,这简直就是莫大地讽刺。 叶少漓默了默,问道:“人说不想死是因为这世间还有所牵挂,你可有?” 郎郁尘很认真地想了想,除了他老娘,还真没有,不过他老娘也不在这个世界,那就是没有了。 “没有。”郎郁尘摇摇头。 叶少漓心头一凉,顿觉龙生晦暗。 郎郁尘笑嘻嘻地凑近,看着叶少漓一副死人脸,心道,我又说错话了?把这条色龙气成这副模样,还别说,怪可怜的。 良心发现的郎郁尘将冰棺打开,伸出手想摸摸叶少漓的脑袋,以示自己的诚心。 叶少漓却迅速缩到角落里,一副我与你不熟,请自重的姿态。 郎郁尘微微惊讶,叶少漓怎么忽然跟个小姑娘似的,这般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是何缘由? 明明是条色龙,郎郁尘满脸狐疑。 不管了,先抓走,然后好生□□。 郎郁尘伸出他的无敌金刚爪,不由分说就朝叶少漓尾巴根抄去,将他抓了个严实。 叶少漓一脸憋尿的神情,实在是蛋疼!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大喝道:“你撒手!” 郎郁尘看叶少漓脸都要绿了,十分乖顺地松开了手。 啪叽一声,叶少漓摔了个大马趴,还是脸朝地的那一种。 “郎郁尘!”叶少漓觉得自己经此一劫,身心受创,从此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再也无法自拔了。 郎郁尘吓得眼皮一跳,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叶少漓连名带姓地叫自己,心里忽然觉得难过。 只是三个字就能让自己变得难过,那刚刚自己废话了那么多,叶少漓岂不是? 郎郁尘深知自己的毛病,嘴欠,伤人还不自知。 “少漓,刚刚我……”郎郁尘想说一声抱歉,可话到嘴边又觉得烫心窝,便生生咽了下去。 “出去。”叶少漓爬回冰棺,将棺盖重新合上,一脸凄然。 章节目录 第45章 郎心孤独 此时外边已是月上中天,冷沧澜照旧手持食盒,款款而来。 刚至冰室门口,便听得里边有说话之声,又见石门倒在一旁,便好整以暇地立在门口。 这一等便是很久很久,直到郎郁尘失魂落魄地走出来。x 电脑端:/ 郎郁尘也未曾想到会在门口与冷沧澜正面相遇,随即怂了起来。 “冷师兄,好巧,你也是来看望少漓?”郎郁尘挤出一抹笑颜,点头哈腰道。 说好的当面操/他八辈祖宗呢? 冷沧澜眼风在郎郁尘身上逡巡了一番,只见他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像个乞丐一般。 不过冷沧澜倒是一脸淡定,仿佛郎郁尘做任何事都在意料之中。 “怎么?被赶出来了?”冷沧澜讥诮道。 “我……说错了话,还做错了事。”郎郁尘一脸哀怨。 “哦?愿闻其详。”冷沧澜平静道。 “我不小心揪到了他的尾巴根……那个……”郎郁尘搔了搔头,有些羞赧。 冷沧澜:“……” 就你手多! 冷沧澜忽地对叶少漓充满了同情,很想立刻马上走进去慰问慰问。 “然后他让我放手,我就放了……他就脸朝地摔了下去……”郎郁尘补充道。 “的确该被轰出来。”冷沧澜十分公正地作出评价。 郎郁尘讨了个没趣,多说无益,赶紧滚,郎郁尘拔腿欲跑,却被冷沧澜叫住。 “你伤了我仆役古池,将他打落下水,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这可如何清算?”冷沧澜长身而立,威严不可犯。 “按门规处置,抄书一百章。”郎郁尘小声嘟囔着。 说来也是奇了怪了,冷沧澜早就知道自己来了此处,为何不出来阻止? 冷沧澜倒是想阻止,可他目前修为殆尽,若想恢复没个几百年怕是无望了。 “既知错,便自行领罚!”冷沧澜一掷袖道:“把通灵牌交出来。” 郎郁尘心下咯噔一声,怎么他什么都知道。 “冷师兄,这个便给我罢,你再去制一块如何?”郎郁尘还想着过几天等叶少漓气消了再来看看他。 其实,他是想他的,不仅仅只是猪蹄,只是他自己也迷糊。 “这个仅此一块,作不得第二块,所有仙家每人皆有一块,你已经拥有了少漓的通灵牌,又何必再贪图我这个?”冷沧澜伸出手,依旧神色淡淡。 可眼底分明有一股复杂之色。 “我何时拿了少漓的通灵牌?”郎郁尘一脸茫然。 冷沧澜不答,只道:“此物不能随意送人。” “哦。”郎郁尘掏出通灵牌,不情不愿地放进冷沧澜的手心里,又小声问道:“那我可以经常来看少漓吗?” 冷沧澜收起通灵牌,答道:“自然是可以,只要他愿意见你。” 郎郁尘心情瞬间舒畅。 他敢不见我,我就……我就啥来着? 算了,反正他能见他就成了。可是,郎郁尘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那你还赶我下山吗?”这话问的心里发虚,毕竟他的伤早就好了。 “你的去留不在我,而在你自己,只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留在山上并无裨益。”冷沧澜摆摆手,提着食盒进冰室慰问伤员了。 郎郁尘一脸不舍地望着门口。 叶少漓刚刚赶自己出来的时候说过,未来几个月都不想再看见他…… 嘴上再逞强也改变不了他被叶少漓讨厌的事实,心里这么想着,愈发悲恸心悸。 郎郁尘双手捏的死紧,半边身子靠在门边,脸贴着石壁悠悠地唱起了歌。 如此死皮赖脸也未得到任何回应,冰室内静谧的令人生惧。 看来叶少漓是真不想见自己了。 “少漓,我走了……”郎郁尘心中倏地空了一角,他抽了抽鼻子,缓缓离去。 冰室内,冷沧澜安静地用餐,叶少漓安静地装死。 良久过后,冷沧澜放下碗筷,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叶少漓。 “你倒是真的狠得下心,瞧他那模样,你当真不再见他?”冷沧澜专注地打量着叶少漓,眼底浮上一层冰寒。 “你想说,这一世的落尘又将被我辜负对么?”叶少漓睁开眼,正对上叶少漓。 “人说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可我觉得这话对你却不太受用。”冷沧澜嘲道。 “郎郁尘并未对我清新,是我自作多情罢了,既如此,不如放他自由。”叶少漓将郎郁尘在冰室内所说的话转述给了冷沧澜。x “倘若我说,他是心慕你的,你可信?”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话冷沧澜一如既往地坚信,只是叶少漓从未认识到。 冷沧澜的话令叶少漓陷入了深深困扰中,论情感,冷沧澜比他清醒,比他透彻,比他纯粹。 叶少漓并非完全感觉不出郎郁尘对他有些超乎常人的感情与依赖,只是他内心忐忑不安,他怕他这一世再次将他拖入无边的黑暗之中,可情难自控,他又忍不住妄想着郎郁尘能像落尘那样深爱着自己。 这个妄念时常令他痛苦不已。 他觉得自己自私,甚至不配拥有任何情感。 上一世的落尘在临别时说过,他不愿下一世与叶少漓再相遇。 可如今的自己,却在违背落尘当初的遗言。 叶少漓痛苦地将头埋进身躯里,他无法回答冷沧澜的问题。 信与不信很重要吗,终将是痛苦而已。 “从小你就比我优秀,你天资比我高,身份也比我高贵,你深受所有人的喜爱,除了这副皮囊之外,我大概找不出任何一点与你相似的地方,可自从遇上落尘,我对你再无半点仰慕。”冷沧澜重新提上食盒,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鄙夷,又道:“与你打斗了这么多年,不仅仅只是因为恨和不甘,更多的是,我想打醒你!大哥你清醒点吧。” “明日玉旻便会来给你修复损耗的灵核,我再跟你说一遍,不要再透支你的修为了,否则就是寻遍天涯海角,也无人能医你。” “我知道。”叶少漓闷声道:“抄书一百遍太多,你少罚点他。” 冷沧澜回望了一眼叶少漓,并未言语,只是唇角上扬,露出一抹浅笑,脸上没了孤冷冰寒,倒是令人神往的盛事美颜。 郎郁尘出了冰室,便在绝尘阁的长廊上徘徊不去,心乱如麻,茫然不知所措。 夜色朦胧,圆月皎洁,清风拂来,吹落残花零零落落,湖面溅起淡淡涟漪。 更深露重,令人渐感寒凉,郎郁尘又累又困又饿,莹莹月华朗照在身,更显寂寥凄凉。 不远处的古池一手持灯笼,一手端着汤药徐徐而来,郎郁尘有些别扭,前进不是,退后也不是。 想道个歉,又怕人不接受,倒受屈辱。 浓浓的药草味涌入郎郁尘的鼻子里,郎郁尘蹙起眉头,硬着头皮怯怯道:“那个……先前是我失礼将你打入湖心,我向你道个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说到小人二字的时候,郎郁尘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所以特地压低了声音,本意是不想伤了古池的尊严,可在古池听来就完全变了味。 古池神色十分难看,鼻孔都气的微张,他的眼睛由始至终也未瞧郎郁尘一眼,急匆匆地与郎郁尘驳身而过,却不露神色地从郎郁尘脚上踩过。 “抱歉,长廊太窄夜太黑,没事别在这里晃荡。”语毕,古池便昂首挺胸,扬长而去。 哟呵,这人小脾气挺大,郎郁尘心头一噎,这朗朗明月下,夜太黑?这长廊空空荡荡,宽绰有余,竟然太窄? 喂,咱能不能别睁眼说瞎话? 郎郁尘望着古池远去的背影,深深地呼出这一口憋闷的躁郁之气,随即俯身摸了摸被踩麻的脚背,这才发现自己这一身狼狈破烂模样,十足的一犀利哥。 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诸如此类的事件对于郎郁尘来说早已习以为常,甚至比这更屈辱的都经历过。 说到底还是自己先惹了别人。 人活着不容易,特别像自己这样的,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着,做不了参天大树,那便做树荫底下的一棵野草罢。 只是野草尚且有一方栖息之地,而自己却是无根浮萍,在俗世中浮浮沉沉,跌跌撞撞。 郎郁尘此刻倒也没甚心思在此感慨嗟叹,只是,今晚他夜宿何处? 回南庭轩?不不不,郎郁尘心里一万个拒绝,一想起那此起彼伏的噪音,郎郁尘心有余悸。 总不能夜夜结道屏障睡觉罢?那也太费灵力了,况且自己修为尚浅,哪经得起如此消耗。 “跟我来。” 背后一个清冷熟悉的声音传来,郎郁尘暗惊,糟糕,被冷沧澜发现了,怎就阴魂不散呢。 “干嘛?”郎郁尘双手拢在袖子里,鼻尖冻的通红,两行清涕蜿蜒而下。 冷沧澜走近,抬手提着灯笼在郎郁尘跟前晃了晃,神色淡淡道:“带你去就寝。” 郎郁尘吓得瑟瑟发抖,忙拒绝道:“我才不去,你不会又把我关起来罢?”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关了半年我是如何过的?每天无聊的时候我就先玩左手,再玩右手,两手玩完了再玩脚,我已经无聊透顶了!”郎郁尘继续吐槽道,心中愤懑,难以消解。 “所以,你去是不去?”冷沧澜眼中一片阴冷,郎郁尘慌忙别过头,这眼神看的人发怵。 可真的要这么硬气吗?这可是寒冬呐,冻一晚上估计就成冰棍了罢? “那我睡哪?”郎郁尘小心打探道。 “与我同寝。”冷沧澜答。 郎郁尘惊惧不已,眼前仿佛有一股阴风吹过坟地之感。 难不成这冷沧澜也寂寞了?竟然主动要求与自己一起睡? 所以,他也馋老子的身子? 自己果真如此诱人? 去你大爷的。 “逍遥派那么多房子,我自己去找。”郎郁尘足下生风,见鬼似的跑了。(_ 冷沧澜似乎想跟郎郁尘说什么,却见人已跑远,无奈微微一叹:“你会回来的。” 章节目录 第46章 我要睡你 郎郁尘如孤坟野鬼一般四下乱窜,先去了一趟南庭轩,还未入内,便听得此起彼伏地呼噜声,如春雷一般。 不行,换地。 去入香居吧,反正关在那里半年也熬过来了。 可斯洛扬那混球也住那里,况且白天自己让他吃了教训,自己若再送上门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不行,再换地。 要不去擎天楼吧,想当初自己就是被师尊安置在那里的。 可如今偌大的擎天楼阴森森的,连半个人影也无,就连那木人丁丁都去了入香居,那个扯淡的师尊早已不知去向,擎天楼荒凉的能找出几个鬼来。 老子怕鬼,不去。 去瞭望崖不远处的茅草屋?可白天自己去看过了,一场大雨冲垮了那间屋子,本就是无所谓的存在,倒塌之后也无人再去修建。 难不成以后每天晚上便如一只山间野狗幕天席地吗? 自己果然是如此多余,一阵孤寂落寞之感席卷心头,饥寒交迫之中,脑子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要不还是回去找冷沧澜吧,就算真的被他那个啥了,自己好像也不亏,还能赚点修为,这么龌龊的想法是挺可耻的,可眼下别无选择呐! 万一是自己想多了呢?冷沧澜应该不是个断袖吧? 怕什么,大家都是男人,嘁! 况且住在绝尘阁去看叶少漓也方便,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么?这有什么好顾忌的。 郎郁尘愈发瞧不起自己心中那点矫情,脚步坚定不移地朝绝尘阁走去。 果然,冷沧澜诚意满满,竟站在门口等着郎郁尘。 白衣飘飘,气质清雅。 郎郁尘硬着头皮走向前去,毫无志气道:“我跟你睡。” 冷沧澜怔了怔,对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郎郁尘见冷沧澜不语,以为他反悔了,不要自己了,顿时着急起来:“师兄?师兄?师兄……” 冷沧澜有些头疼,道:“我不聋,你闭嘴!” 郎郁尘干笑两声,语气又轻了两分:“住你这里管吃吗?我饿了……” 冷沧澜不语,背剪着双手走在前边带路,猛然朔风袭来,院灯灭了好几盏,路渐暗,郎郁尘一边打着寒战,一边高一脚低一脚地跟在后边叫苦不迭,所幸冷沧澜的卧房就在前头。 郎郁尘憋闷的很,为何冷沧澜要与自己同住一屋,搞不好还得同榻而眠,完全不符合逻辑哇,绝尘阁又不是没有客房,虽然偏僻了些。 还是上回那屋,他睡床,冷沧澜睡榻。 郎郁尘长嘘一口气,看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一天实在是太累,郎郁尘屁股一沾床就不想起来。 “净手,洗漱。”冷沧澜严肃道。 郎郁尘一骨碌爬起来,一副要死的模样,困乏的面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好……好……我这就去……” 待洗漱完毕,郎郁尘便三下五除二地将自己剥了个精光,就剩条短裤衩。 冷沧澜神色怪异地瞟了一眼,随即转过头去,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这个小举动恰好被郎郁尘瞧在眼里,心道,又不是没穿,有啥好瞅的?裸睡懂不懂?况且他那一身破烂衣衫,不脱了也难受哇。 不过正好他有满腔疑问需要冷沧澜解答,可肚子忽然很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个没完。 刚起来的睡意又被席卷而空。 “你在此不要乱跑,我去去就来。”冷沧澜起身趿着鞋走了出去。x 电脑端:/ 外边朔风阵阵,陡然变冷,我才不出去呢,我又不傻。郎郁尘双手抱着胸,饿的前胸贴后背。 不知为哈,冷沧澜出去不久之后,窗外总有什么东西在飘忽,起初郎郁尘以为是树影摇曳,可他定睛一看,又不像。 莫不是这绝尘阁有鬼?烛火昏黄黯淡,郎郁尘视线不明,待他起身打开轩窗一瞧,啥也没有,倒是被冷风吹了个透心凉。 郎郁尘狠狠打了个喷嚏,赶紧一蹦三跳地滚回被窝,任你再诡异,老子也绝不下地了,冷死个人。x 为了防止自己再一次幻听幻视,郎郁尘将自己捂在被子里,憋的那叫一个难受。 我忍我忍我再忍! 说自己不怕鬼是假的,怂是真的。 郎郁尘的座右铭是:遇见坏事一声吼哇,该犯怂时就得怂啊,爱惜小命不丢人啊。 “嘭!”什么东西炸裂的声音。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郎郁尘默默念咒,没听见没听见,幻觉绝对是幻觉。 “啪!”又是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郎郁尘忍无可忍地探出脑袋,闭着双眼大吼:“你他娘的是不是想吓死我然后再继承我的遗产呐?” “哦?你有多少金豆可供我继承?”冷沧澜不知何时进了屋,正在矮几上忙活着。 郎郁尘揉了揉眼,呵欠连连,尴尬笑道:“我没有金豆,不过我有几百万欢乐豆。” 冷沧澜忙活的手顿了顿,蹙眉问道:“欢乐豆为何物?” 郎郁尘搔了搔后脑勺,这可如何解释?总不能说那是自己斗地主赢的,那下一句他便要解释斗地主又是个什么玩意?那岂不是更头秃。 哎哟我这张嘴,没事净瞎咧咧。郎郁尘懊恼。 “喂,师兄,你属猫的哇,进来的悄无声息,我当见了鬼呢。”郎郁尘瞅了瞅地上的碎瓷片,成功转移了话题,一颗心终于收回肚子里。 原来是冷沧澜笨手笨脚打翻了茶杯。 不对,那在此之前炸裂的声音是? “起来吃罢,刚做好。”冷沧澜并未接话,只将饭菜摆好,随即自己盘腿在榻上闭目打起了坐。 郎郁尘伸手抓起那破如抹布的衣袍,心里实在是不想将它再穿回身上,可自己的所有衣物都在擎天楼哇。 之前怎么还忘了这一茬呢。 自己总不能光着膀子去吃饭吧?好尴尬啊。 “师兄?”郎郁尘小声叫了一声。 对方并不搭理。 “师兄?!”郎郁尘又加重了语气。 对方依旧不搭理。 “师兄!师兄!师兄!”郎郁尘惊呼三连,就问你答不答应? 冷沧澜咬着后槽牙睁开了眼,寒冰似的的眼风扫了过来,却依旧不发一言。 对方拒绝与你通话,并向你甩出一排眼刀子。郎郁尘心里吃了个瘪,一脸哀怨地望了望这个疏离冷酷的家伙,最终只得裹着被子笨拙地挪到矮几前,小心探出一只手拿起筷子,不行,还得用双手,不然那饭碗吃着吃着就跑喽! 郎郁尘另一只手一松开,被子便滑落至腰腹。 白花花的露了一大片。 冷沧澜胸口一滞,随即明白开来,心里不免煎熬,竟是打个坐也不得安生,忽然又心疼起叶少漓来。 此人实在是事多,话多,脑子还不太灵光。冷沧澜如实评价。 冷沧澜在屏风后边翻腾了一阵,最终拿出一套全新的袍子递给了郎郁尘。 郎郁尘抬眼一看,艳红艳红的,这…… 怎么搞的,叶少漓也给自己穿红袍子,这冷沧澜竟也有此癖好? 郎郁尘迟疑着接过袍子一看,好家伙,就连里衣和外袍都是大红色。 不知情的还以为自己这是要做新郎官了么? 寒冷击碎了所有的理智,郎郁尘迅速将衣袍穿齐整了,嘿!还真合身,仿佛特地为自己准备的。 “师兄,我有问题想问你。”郎郁尘重新坐回矮几前,一双澄澈黑亮的眸子扑闪扑闪地,好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年。 冷沧澜看失神了一瞬,随即掩饰道:“食不言寝不语。” 郎郁尘草草扒拉了几口饭菜,便放下碗筷,十分认真道:“那现在可以问了吗?” 冷沧澜轻轻点了点头。 “我师尊呢?”这个问题在郎郁尘心头憋了好久,一直觉得师尊为长辈,作为他的弟子是无权过问他的行踪,可实在是蹊跷的很。 冷沧澜寒冰透骨的眸子望向窗棂,只见树影婆娑,别无其他。 良久,冷沧澜才道:“闭关未出。” 明显是谎言,如若不然这眼神飘忽不定是因为什么? “师兄,你跟我说实话。”郎郁尘追问。 “这便是实话。”冷沧澜坚持道。 算了,换个问题,郎郁尘无奈。 “落尘与我到底有何关系?我与他很熟吗?”郎郁尘又问。 “在我看来,你与他并无关系。”冷沧澜微微叹息一声,并不多言。 郎郁尘对这个别有深意的答案表示更加困惑,可他也知道以冷沧澜的性格,自己想刨根问底效果也不大。 “你与少漓为何都给我穿这红衣红袍?”郎郁尘垂眸盯着这一身明艳的袍子,心中很是古怪。 “你问的是我,至于叶少漓为何如此,我并不知情,而我仅仅只是因为没有多余的衣袍,这套与你适合。”冷沧澜答的从容。 郎郁尘本想问,你明明喜好白衣,为何藏了这么一套红袍,可见冷沧澜一脸不耐,只好识趣地闭了嘴,抬手便将矮几上的残羹剩菜收拾了一番,这才重回床上,袍子一扯,便呼呼大睡。 今朝有梦今朝醉,管他明天谁打谁。 好梦,郎郁尘对自己道。 冷沧澜却是清醒无眠,他抬眼望了望那裂了一条缝的房梁,心如刀割。 “哗啦。”又是一阵巨响,窗外树影剧烈晃动。 冷沧澜冷峻的脸上少见的慌张掩都掩不住,他起身抱起被褥,走向郎郁尘的床前,不由分说就将他挤到床铺最里头,随即被褥一摊,便钻了进去。 睡的正香的郎郁尘被冷沧澜这么一挤十分不痛快,迷糊间他拿屁股用力一拱,冷沧澜措不及防地被拱到地上。 “郎郁尘!”冷沧澜一咬牙,捡起被子拍了拍,郁结难耐。 “啊?啥事?着火了?”郎郁尘一个激灵爬起来,睡眼惺忪,一脸懵逼。 冷沧澜不想与他对话,抱住被子凶残无比地盯着他。 给你个眼神,请自行体会。 啥情况?这是要吃了我哇?郎郁尘挠了挠脸,有些羞赧道:“师兄,你这是要跟我睡?” 冷沧澜气极,想也未想,冷冷道:“睡过了!” 啊?郎郁尘头皮一麻,赶紧掀开被子,将脑袋往被子里瞧了又瞧,随即道:“有吗?我怎么没感觉?那个……你的棍子这么细呐?” 冷沧澜听了想骂人。 形象,注意形象。 冷沧澜强压住心中的王八之气,一声不吭地将被子一扔,气鼓鼓地躺了回去。 郎郁尘一脸无辜,心道,你想操/我请直说,还整的一套一套地。 竟然还凶我! 我做错了什么?我找谁说理去? 郎郁尘裹紧被子,全身戒备,竟是一夜不敢再合眼。 翌日,郎郁尘艰难地爬起身,眼底泛青,一脸纵欲过度的挫样,而冷沧澜却不知去向。 这个罪魁祸首的家伙死哪去了? 郎郁尘一脸悲壮,冷沧澜,你给老子滚出来,我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章节目录 第47章 恶灵落尘 瞭望崖边,冷沧澜迎风而立,双目凝视远方,像一只等待猎人的猎物,从容淡定。 冬日暖阳下,晨露冷霜渐渐消融,却依旧冰寒刺骨。 那个人为何还不来?冷沧澜已经记不得自己这是第几回站在这个地方等待那个不愿归家的人。 “冷风滋味如何?”几道黑雾滚滚而来,落于地面化作人形,却也是俊朗潇洒的少年郎。 “落尘,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冷沧澜冰封的脸上忽然渐暖,一抹微笑自嘴角而起。 “我本不欲再回来,可你却诅了我的计划!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落尘欺身向前,一双充满怨怒的眸子盯着冷沧澜的脸,幽幽哼道:“我想杀了你!” 这是一句充满了怨毒的话,煞气深重。 “落尘,你如今已经恢复了年少,收手罢……我……我……求你……”冷沧澜面上的笑容不过瞬息之间,取而代之的依旧是一身的孤冷冰寒,雪白衣袂迎风鼓动,像是一具没有热血的孤坟野鬼。 “瞧你这副犯贱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当年的影子,你不要让我瞧不起你。”落尘抬手掐着冷沧澜的下颚,迫使他直视自己的目光。 冷沧澜面上依旧古井无波,死水无澜,被高高抬起的下颚让他说起话来十分艰辛,但他还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当年的我还不是一样没能让你爱上……” 为你犯贱又如何,不过是心甘情愿罢了。冷沧澜眼尾涌上一抹绯色,遂地垂下眸子,不再看落尘。 落尘闻言心头一震,即便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他坚如磐石的心竟然也会有松懈之时。 眼前这个白衣男人,痴心迷恋自己几千年,他的心不是没有被触动过。 世人皆骂他,恨他,唾弃他,一个个巴不得将他挫骨扬灰,就连叶少漓也离自己而去,可这世上偏偏还有个比他更执着的傻子,爱他,敬他,护他,毫无原则地包容他,他竭尽全力为自己挡下流言蜚语和刀光剑影,为他甘愿放弃了所有。 如今,他非人非仙非妖非魔,竟是连个鬼也算不得,他不过是一缕恶魂,寄居在一个死人身躯里罢了。 落尘倏地松了手,冷沧澜一个身形不稳,跌倒在地。 “你……怎么连站立都不稳?”落尘惊愕,自己并没有用力,冷沧澜何至于如此? 邪魅的目光落在了冷沧澜霜白的鬓发间,虽然他知道冷沧澜为自己做了多少傻事,可从未有一次如此令自己心神不宁。 “你对自己做了什么?!”落尘俯身抓过冷沧澜的冰凉的手腕,一股魔气自他的奇经八脉探入,直到他的丹宫处,却是无一丝灵力! 这分明就是一个废人。 “冷沧澜!”落尘一脸悲愤地揪着冷沧澜的衣领:“谁让你这么做的?你不要以为你给我唱了这么一出苦情戏,我便会听从你的意愿,做一个坐吃等死的老废物!你休想!” “如今你这副身躯也不错,你只需祛除邪念,好好修炼,他日也是能得道飞升的,不老不死指日可待,你就别……”冷沧澜被落尘揪紧的衣领卡的满面血红,声音愈发嘶哑,低沉。 “你少给我提这副身躯,不过短短几十年便破败不堪,又肥又丑,我受够了!”落尘将冷沧澜提起来,一字一顿道:“我要郎郁尘的身体!” “我可以帮你,你只需要忍个三五百年,并非一定要侵占郎郁尘的身体,你信我。”冷沧澜抬手覆上落尘的手背,满目期许与眷恋。 这个人到底要如何才能回归正道?究竟何时才能看透与清醒? 冷沧澜凄然叹喟,倘若落尘再如此沉迷下去,自己怕是要见不着了…… “为什么你要阻止我?就因为我是恶,他是善?你说你爱慕我,为何不成全我?”落尘掰开冷沧澜的手,退后几步,望向冷沧澜的目光却忽然火热异常:“你若帮我,我便同你圆满……” 冷沧澜被这撩人心弦的话惊的失了心神,他缓缓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竟然愿意为了那具身躯要与自己圆满?虽然这个愿望在自己心头萦绕了几千年,他想着,盼着,最后为之魔怔。 可,这不是他的落尘。 落尘不会如此堕落。 冷沧澜稳住心神,那双热辣又魅惑的眸子是如此的陌生,他苦笑一声,道:“我不过是个废人,我帮不了你。” 语毕,冷沧澜便决然地转身离去。 “你与叶少漓果然是亲兄弟,你们都不过是个伪君子,假深情,真凉薄!” 这句话如寒剑,锋利无比,一下一下地戳进了冷沧澜的心间,在他灵魂深处刻下无数道入骨的伤痕。 血早已淌干。 冷沧澜眼尾的绯色愈发浓重,仿佛下一刻就要淌出猩红的泪珠。 我与叶少漓当然不是一样的,不一样!几千年来他依然痴心未改,他不信前世今生,也不愿意接受。 在他心里,落尘只有一个,无论善与恶,他都认,并且至死不悔。 可他不能让落尘夺了郎郁尘的身躯。 叶少漓,他不仅仅只是他的亲哥哥。 冷沧澜自出生以来一直被所有人鄙夷,受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们嫌弃他的出身,因为他的母亲不过是一只山野精怪,还是一只金银相错的杂色狐狸,化为人形尚且勉强,更别提为尊贵的天帝诞下子嗣。 他是一条血统并不纯的龙,他的本相还有一半是白狐,只是在他修为尚可的时候被他亲手撕裂,那刻骨铭心的痛让他看起来比任何人都能忍耐。 只是他不能理解的是,他母亲如此不堪,天帝为何还是容许他的母亲诞下了自己? 几万年前,天后派一万天将下凡捉拿他的母亲,却被天帝阻止,并且将她带回天宫,封了天妃,此事激起了九重天上所有仙家的反对,可天帝都压了下来。 他母亲却并未因此过上尊贵奢华的日子,相反,她每日如屡薄冰,谨小慎微地活着,却被天后安下一道又一道地罪名。 那日,他亲眼所见自己的母亲被天帝掐死在怀中。 他跪地求饶,磕头如捣蒜,求他,不停求他放过他的母亲,但,不过是徒劳。 他的母亲死了,彻底死了。 从此沧澜君,九重天上的二殿下,他多了一个姓。 我姓冷,请叫我冷沧澜。 沧澜君已死。 即便如此,天后依旧未能放过他,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三界之人从来就只知道第一战神叶少漓,却鲜少有人知道这万年间他冷沧澜斩杀了多少妖魔鬼怪,最凶狠的妖魔从来都是他去,待他厮杀的差不多的时候,叶少漓总是适时地出现,毫不费力地拿了本属于自己的荣耀。x 已经记不得自己多少次差点死于妖魔之手了。 他恨叶少漓,深深地痛恨。 不愧是天后之子,窃人成果都如此堂而皇之。 忽然有一天,叶少漓携带他一同去了神殿,将一本功德簿亲手交给了天帝,当着众仙家的面,如实陈述了这万年间冷沧澜所做的一切,包括他的冒名顶替之举,他也毫无顾忌地坦白。x 电脑端:/ 那一日,天后面色出奇地难看,满目尴尬怨恨,就是那厚重的凤冠也歪了几许,那是冷沧澜此生最痛快的一天。 后来冷沧澜才知道,这些年叶少漓之所以与天后沆瀣一气,不过是因为天后答应叶少漓不再伤及自己的性命,而每次他在最危险的时候叶少漓总是能及时出现,他事后想想,一切原来如此。x :/ 天后,这个九重天上最尊贵的女人,她有着最高贵的血统,传闻她乃朱雀之后,授其凤位当之无愧,十万年前便是这帝君之位也有一半她的功劳。 所以,纵然天后再肆意妄为,天帝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他能苟活到今天,多半是靠叶少漓的庇护,最凶险的那一万年间,叶少漓更是与他日夜相对,形影不离。 叶少漓对天后道:如冷沧澜身陨,他便永远不登帝位,即是这太子之位,他也弃之不顾。 此后的一万多年里,他便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再也不必惶惶不可终日。 日子原本就这么平静下来,直至叶少漓与落尘结了这么一道孽缘后,自己也不知何缘由竟一起深陷泥淖,三人彼此纠缠了一万年。 他知道落尘爱的不是自己,即便是他低微到了尘埃,也分不到半点落尘对叶少漓的爱,他只能将自己的深情掩埋。 可最后叶少漓却辜负了落尘。 他知道,叶少漓生来只为苍生而活,他没得选择。 可自己有,他又将那份爱恋重新拾起,并为之疯狂。 结局无疑是悲惨凄凉的。 落尘死了,死了! 他的哥哥叶少漓也因此疯魔了几百年,直到郎郁尘的出现。 两人都明白,所谓的转生不过是一缕灵魂寄托罢了,郎郁尘毕竟不是落尘。 不是,绝不是,至少冷沧澜坚决不认。 可叶少漓却犹如绝望中抓到了救命稻草,他那无处安放的心又活了过来。 冷沧澜实在不忍充满恶念的落尘毁了郎郁尘,那是他的哥哥最后的希翼,如若不然,恐怕叶少漓将再也振作不起来了。 他无法想象叶少漓再受一次打击的后果。 落尘就是落尘,无论善恶。这只是他的想法。 他的哥哥叶少漓却不这么想,他心中的落尘应该是纯真善良,深情如许,其实冷沧澜又何尝不明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章节目录 第48章 一句情话 几近绝望的冷沧澜踉踉蹡蹡地朝绝尘阁走去。 “冷沧澜,你个废物,你与那叶少漓皆薄幸!哈哈哈……” 背后传来落尘歇斯底里的怒吼,尖戾刻薄,似魔鬼般噬人心神。 冷沧澜的眸子一点一点冷下去,一万年的痴恋沉沦换来的不过是废物薄幸,前朝往事,屈辱隐忍,如惊涛骇浪般涌上心头,带出陈年沉疴痼疾,一时间统统爆发开来,大口大口的鲜血血自嘴角溢出,浸湿了似雪的衣袍。 冷沧澜心道,即便是死,也不能死在落尘面前,即便是爬,他也要爬回绝尘阁。 脚步越来越虚浮飘渺,整个人仿佛置身于茫茫大海中,望不到边,也靠不了岸,距绝尘阁几百米的剩余距离却仿佛隔了一条浩瀚银河。 冷沧澜抬手捂住唇,似乎这样血才不会流干耗尽,他要活着,他的心愿还未了,他的落尘还没有易灵洗髓…… 他无法抹平落尘心中的刻骨恨意,他只能助纣为虐,他天真地想,万一有天落尘被自己捂热了呢? 可冷沧澜忘了,现如今的落尘,根本没有心,他的心早在五百年前便碎成齑粉了。 回想自己庸庸碌碌忙活了五百年,却依旧不能将落尘拉回正道,甚至还将自己搭了进去。 即便他死了,他也无悔,可他怕自己死的毫无价值。 余生真的不再漫长。 只恨自己天资不够卓越,参不透禁术的奥秘,如若不然,此时的落尘应该早就眉眼带笑,幸福无忧地活着。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又岂会是如今这番骇人模样。 现在的落尘就连冷沧澜也感到无比地陌生与惧怕。 郎郁尘起床后也没去饭堂吃什么劳什子早餐,他这一颗心实在是意难平,原本以为换了个窝便能好好睡一觉,不曾想也是夜不能寐。 郎郁尘去了一趟九焰堂,石千源正在教脑残四人组如何聚气凝神之类的入门之术,这些他早就不需要学了,再看看坐在石千源旁边的老司机,那一脸带煞的晦气模样,这下更是不想踏入半步了,再说他不过是逍遥派的编外人员,上不上课也没人管他。 总归是闲的蛋疼,被窝都凉透了,也不想再躺回去睡什么回笼觉了。 于是郎郁尘便急吼吼地捏着凤竹扇,四处寻着冷沧澜,忽然有种想找到此人给他好好上一节伦理道德课的冲动! 这个衣冠禽兽,诱骗自己夜宿绝尘阁,却是一点也不老实,趁自己熟睡之时偷偷爬进自己被窝,这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若非自己聪明绝顶,防备了他一晚上,恐怕自己捂了十八年的菊花不保。 简直太可怕了,这个世界的人怎么都有分桃断袖之癖好? 果然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搞基去了,这得伤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心呐! 不是说红颜才祸水吗?原来男色更耽人哇。 郎郁尘寻了半个逍遥派,硬是没发现冷沧澜的踪迹,不由地大骂:“冷沧澜,你给老子滚出来,你这个禽兽……”(_ 这架势大有老鼠扛刀上街找猫的豪情。 郎郁尘找的双腿发软,额角也沁出了一层细汗,他掏出凤竹扇,呼哧呼哧地扇了起来,可他忘了这是件仙器,并非普通扇子,况且,以他的修为根本驾驭不了这把扇子。 郎郁尘将扇子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身后的大树已经被他扇的枝桠掉了一地,苍翠的树叶纷纷扬扬落在郎郁尘身上。 这玩意有点扯淡啊,郎郁尘拂去身上的树叶,无奈之下将凤竹扇收了起来。 自打这玩意激活认主之后,再想拿它出来装装风雅人士也是不太可能了,这威力太强,少不得出点什么意外。 郎郁尘哀叹,这哪里是什么凤竹扇,这分明就是铁扇公主的芭蕉扇。 忽然一道模糊的白色身影跌跌撞撞地出现在郎郁尘的视线之中,郎郁尘眯着眼瞧了一会,嘿,好家伙,想曹操曹操就到了。 郎郁尘在心底已经打好了腹稿,一会要如何如何口头教育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却见冷沧澜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朝自己撞过来。 我擦勒,这是要碰瓷? 郎郁尘一个愣神,就被冷沧澜撞了个满怀,一颗小心脏差点被撞的跐溜出来。 我滴个乖乖,这投怀送抱也太热烈了些,郎郁尘揉了揉胸口,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随即垂下眸子伸出双手将冷沧澜的脑袋托起来,奶凶奶凶道:“师兄,你有病啊?” 有病的冷沧澜艰难地睁开双眼,血红色的眸子有些迷蒙和茫然,脸上还有些淡淡血痕,一身似雪白衣红了半边。 这一身骇人的血腥味莫不是刚刚吃完人回来?郎郁尘心里打了个退堂鼓,要不还是算了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一百年不晚。 “师兄呐。”郎郁尘老气横秋道:“做人要善良。” 善良你大爷!没看老子快死了吗?冷沧澜悲愤交加,自己为何碰到的是这个小傻子。 果然神识缺失不是什么好事。 冷沧澜气的直打抖,抬眼狠狠地瞪了郎郁尘一眼,冷声道:“放手。” 郎郁尘这才明白过来,这八成是受了重伤,如若不然,怕早就一掌将自己拍到九霄云外去了。 平日里你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捅了老子一刀还要逐我出山,昨晚又害得我一晚上没睡,这下落我手里了罢? “师兄,你求我,我就松手,再送你回绝尘阁,如何?”郎郁尘笑嘻嘻道。 如今你为鱼肉,我才是刀俎,郎郁尘心里暗叹,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噗!”冷沧澜闻言,脸都绿了,蓦地胸口一阵剧痛,一股腥甜窜了上来,随后悉数喷在郎郁尘脸上。 “我……”郎郁尘那句粗口还未来得及骂出口,冷沧澜便白眼一翻,瘫在郎郁尘怀里。 这模样好像不太对路,郎郁尘心头一紧,也顾不得什么君子报仇了,只将肩膀矮了矮,冷沧澜便被他扛上肩头,随即健步如飞般地朝绝尘阁掠去。 半昏半醒状态下的冷沧澜只觉得自己正在加速死亡。 你他奶奶的能不能不要用扛的方式带自己狂奔? 冷沧澜被郎郁尘硬邦邦的肩膀硌的死去又活来,再死去。 狂奔到绝尘阁门口便撞见了玉旻,他正背着个药箱从内院出来。 “玉旻,你来的正好,师兄他……他喷血了!”郎郁尘喘着粗气,心道,这家伙看起来没啥肉,咋这么沉!自己这是背了一头猪哇! 冷沧澜要死不活地暗骂道,什么叫我……我喷血?请注意你的措辞,你个瓜娃子! 玉旻慌忙将药箱藏于乾坤袋中,将人从郎郁尘肩上接了过来。 吁……冷沧澜终于觉得自己能喘气了!若非自己伤的太重无力开口,否则他必定要指着郎郁尘的脑门骂他个满堂满彩! 谁说高冷之人不会骂人,那是未到气急之处。 谁摊上郎郁尘这么个憨憨都会忍不住崩了形象。 “人交与我,你……去看看殿下。”玉旻将冷沧澜抱起,头也不回地往瞭望崖方向走去。 殿下?这里有殿下?你这鸟脑子有妄想症吧? 不过,此时绝尘阁除了那个被自己扔进过湖中的古池之外也没其他人,不如去偷偷看看叶少漓? 也不知那家伙气消了没有?要是他不愿意见自己…… 郎郁尘黑眼珠子滴溜了一圈,有了,郎郁尘打了个响指,瞬间脚底像踩了风火轮似的朝冰室狂奔而去。 自打昨天自己毁了这里的法阵与结界,再去冰室便犹入无人之境,倒下的石门依旧被扔在一旁。 郎郁尘在门口踌躇不前,思忖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按照先前所设想的那样,郎郁尘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截木炭,一张从冷沧澜房里顺来的素笺,抬袖龙飞凤舞地写下几个大字,再细细地叠了个纸鹤,念了道咒语,纸鹤便忽忽悠悠地朝冰室内飞去。 玉旻已将叶少漓的灵核修复完毕,外伤也被清理妥当,不出三天便能痊愈,此时他正在冰棺中发愣。 一只雪白的纸鹤轻飘飘地通过冰棺缝隙钻了进来,叶少漓垂下眸子,伸出龙爪爪将纸鹤扒拉开来一看,只见上边写着几个如鬼魅一般的大字:“一日不见思之若狂。”x :/ 叶少漓被这赤/裸/裸的情话灼的满脸发红发烫,失神片刻,探出另一只龙爪爪在纸上回了几个字,又按照原来的折痕叠好,于是那只承载着两人绵绵情意的纸鹤又飞回到郎郁尘手中。 郎郁尘将纸鹤捏在手心里,有那么一瞬间不敢打开看,这万一上边写着“滚”字那可怎么办? 那绝对是心如刀绞,虽生犹死,哇呜,简直不敢想象。 问世间情是何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 我便是被降的那一物,郎郁尘心酸地抽了抽鼻子,抖抖索索地将那纸鹤展开,随即一声仰天长啸:哟呵!! 只见上边写着几个遒劲潇洒的字:清瘦损,阿郎也。 郎郁尘乍一看虽然看不太明白,不过终归不是个“滚”字,再细细一品,不由地羞赧起来。 死鬼,真肉麻,明明昨天才见过。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想想心里竟然还有些小激动勒! 少漓哇,那我就进来了哦,嘿嘿。 郎郁尘搓搓手手,像是去赴一场饕餮盛宴一般美滋滋地走了进去。 章节目录 第49章 你耍流氓 叶少漓蓦然间紧张起来,虽说彼此已经熟络,不过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表露心迹后的见面。 脚步声越迫越近,越近越清晰,每响一声叶少漓的心便揪紧一分。 这一世的落尘与自己再相恋到底是幸还是不幸?这个问题无比清晰地在灵魂深处不断地拷问着自己。 “少漓!嘿,你跟只呆头鹅似的在想什么呐?”郎郁尘带着一股冷风,猛地窜到冰棺前,满脸灿笑。 呆头鹅?叶少漓一怔,龙与鹅可有相似之处? 不及叶少漓反应过来,郎郁尘便推开冰棺盖,一只手便伸了进来,不由分说直接上手。 叶少漓的两只龙角忽地被一只冰凉的狼爪子薅着。 这滑溜溜的玩意手感不错,郎郁尘表示很满意很得劲。 “阿郎,再薅就断了。”叶少漓气闷,你进来就只是为了薅我的龙角?! 不然你以为他进来该干点啥? 郎郁尘倒不是真的爱薅他的龙角,只是话唠的他忽地失了语,不知道跟叶少漓说什么比较合适,万一自己这张嘴没把牢,又将人气个半死那可就糟糕了。 说点正事总不会气着他吧?郎郁尘心里打定主意,轻咳了几声,笑道:“少漓,你的伤可还要紧?” 叶少漓抬眸看了看他,道:“无碍。” 郎郁尘收回手,目光在叶少漓身上逡巡了一番,蹙眉道:“这都半年了,为何现在才医治,快说,是不是冷沧澜那个龟儿子虐待你?只要你说个是,我待会就去捶死他!” 叶少漓呼吸一滞,冷沧澜是个龟儿子,那自己是?!不知者无罪,叶少漓缓了缓,答道:“沧澜待我极好,阿郎不可无礼,他终归是你师兄,我的伤较重,沧澜修为全无,丹药也尽,玉旻数月前得了疯症,便拖到如今。”x 郎郁尘对叶少漓的话持怀疑态度,道:“可你身上有好几个窟窿哪来的?这才刚结痂,莫不是冷沧澜那个禽兽食你的龙肉!?” 可怜身在药庐的冷沧澜既背锅又被骂,差点没被喷嚏打晕过去。 郎郁尘仔细回想冷沧澜那双血色的眸子和满身的鲜血,心里一个颤栗,一股森森寒意从脊背涌了上来。 叶少漓探出龙爪将郎郁尘的手握住,关切道:“阿郎,你冷吗?” “你不要岔开话题,我问你话呢。”郎郁尘难得的认真。 所以这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叶少漓心里暗自叫苦,这可怎么糊弄过去呢?总不能堂而皇之地告诉他,自己是为了幻化猪蹄给他吃,所以才剜了自己的肉? 那估计郎郁尘会炸了。 叶少漓脑子里一片模糊,既然搪塞不过去,那就…… 于是这位九重天上的太子殿下开启了他的诈死技能。 小腚一瘫,眼皮一翻,你问什么,与我何干。 这是咋滴了?郎郁尘暗惊,慌忙将叶少漓捞起来,捂在胸口,磕磕巴巴道:“这……这……是怎么了?” 叶少漓眼皮子偷偷掀开一条缝,见郎郁尘惶然无措的样子,心里又气又好笑。 我忍,我忍。 郎郁尘十分自责,刚刚就不该如此逼问叶少漓,人家还是个重伤未愈的伤员,郎郁尘摸着叶少漓僵硬的背部,顿时心凉半截。 这都僵了!莫不是断气了?遂地抖着手伸到叶少漓的鼻孔处,这一下更是犹如五雷轰顶! 没……没……气了…… “少漓……我错了哇,你这怎么就咽气了?”郎郁尘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叶少漓再次偷偷掀开眼皮子瞟了一眼,只见郎郁尘一副鳏夫的模样,差点没绷住,一时之间竟有些心疼。 “别怕,我给你做人工呼吸。”郎郁尘抹了把眼泪,都糊在了叶少漓的龙鳞上。 人工呼吸怎么做来着? 郎郁尘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也不会闹出人命,于是他一手捏着叶少漓的鼻子,一手掰开叶少漓的嘴,“吭哧吭哧”地往里吹气。 电视剧里演两人正在人工呼吸超浪漫,可怎么到自己嘴下就成了这诡异的画风? 郎郁尘一边对自己不够娴熟的技术表示怀疑与嫌弃,一边又停不下来。 原本只是脊背僵硬,经过郎郁尘一番抢救,叶少漓浑身都僵透了! “好了,够了……”叶少漓装不下去了,再继续下去,自己大概能被郎郁尘吹爆。 “不够不够,再来几口!”郎郁尘懒理叶少漓的抗议,继续忙活,一张小脸吹的直泛红。 “阿……郎……我错了还不成?你……你看出来了?”叶少漓连连告饶。 “装,继续装。骗老子眼泪!你以为你偷偷看我的手段很高明呐?”郎郁尘终于停了下来,娘的,大脑缺氧,头晕! 自己怎么那么实诚,好好接个吻不成吗?非得傻不拉几地吹气,郎郁尘心生懊恼,便宜没占成,倒把自己给吹晕圈了。 叶少漓见郎郁尘面色不虞,自知理亏,小心探出龙爪抚了抚郎郁尘通红的脸颊,道:“阿郎,以后我再也不作弄你了。” 郎郁尘表示这样还不够,自己累死累活地,心都碎了一地,就这么一句话想平息过去? 郎郁尘黑曜石一般的眼珠子滴溜了一圈,计上心来。 “你等我一下,给你看个好东西。”郎郁尘将叶少漓轻轻放回冰棺,神秘兮兮地朝他眨巴眨巴着那双滟滟流光的大眼睛。 叶少漓心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瞬间溺在这双好看的眸子中。 郎郁尘背转过身,掏出纸笔,刷刷地写起字来。 叶少漓难掩激动之情,道:“阿郎,你在写什么?” 郎郁尘竟是想也未想,秒答:“写情书啊!” 这热情似火的回答,燎的叶少漓神智不清,只觉自己迷醉了。 “好了,嘿嘿。”郎郁尘转过身,将一张对折着的素笺献宝似的递给叶少漓。 叶少漓定了定心神,正欲展开一观,却听得郎郁尘意味深长道:“念出来。” 什么?念出来?叶少漓的龙爪一顿,这万一是郎郁尘写的什么浑话,那怎么念的出口? “你不愿啊?那我拿走喽!”郎郁尘伸手去夺,叶少漓岂会依,忙妥协道:“好,我念。”(_ “甚好甚好。”郎郁尘鸡贼一笑。 叶少漓忽然觉得这里头有阴谋,可说出去的话岂能收回?叶少漓无奈地念了起来:“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有声。” 好像也没甚么异常,虽然改了一个字,倒也无伤大雅,叶少漓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随即放心地往下念:“春色漫无边,人来鸟不惊。” 这两句话刚吐噜出来,叶少漓便觉自己被耍了,脑子里不自觉地脑补出一副不堪入目地画面,还有声有色的那种。 “阿郎,你!”叶少漓又羞又愤,这郎郁尘是越来越孟浪了,如此不知羞耻的话都能信手拈来,可见他招了多少蜂引了多少蝶。 他的落尘绝计不会如此! 叶少漓缄默不语,一脸老婆跟人跑了的悲凉,很显然是被郎郁尘这卑劣的戏耍手段给刺激到了。 气氛有些僵,郎郁尘这才惊觉自己又玩过火了,忙将那首改编过的淫/诗抢了过来,三下两下地将其揉搓成团,一股脑儿地塞进嘴里,随意咀嚼几下便吞了下去。 叶少漓愕然,欲阻止,却为时已晚。 “刚刚什么也没发生……”郎郁尘憨笑几声,那团纸的味道还真不咋滴。 “我第一次吃纸,一点也不好吃。”郎郁尘哭丧着脸,委屈巴巴道,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鹌鹑。 “撕了便是,为何食之?”叶少漓既心疼又满是责备。 “还不是为博你一笑。”郎郁尘抽抽鼻子,两只手不停地绞着,声音也是低了又低。 这可怜的小模样分明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诚挚纯真,可刚刚明明……叶少漓叱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说到底他终归没有恶意。 倒是自己苛责过了些。 自从神识缺失后,叶少漓渐渐觉得自己有些陌生,时而躁郁,时而愚钝,甚至多疑。 郎郁尘不过是逗了自己,可他却较了真。x :/ “对不起,阿郎。”叶少漓眸间起了一丝波澜。 郎郁尘见叶少漓不但不计较,还向自己道歉,霎时就胆大包天起来,道:“那你给爷笑一个。“不过又觉得好像不太对,便改口道:“还是不为难你了,你现在这模样,笑不笑倒也没甚区别,哎!” 叶少漓俯首埋面,龙爪恨恨地抠着冰棺底部,此时此刻真的不那么想看到此人。 呃,好像又嘴欠了。 郎郁尘挠了挠头,心下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掀开冰棺将那条郁闷的色龙拎了出来抵在棺盖上一顿深吻。 管你是人是龙,闭上眼睛都一样,郎郁尘吻的深情款款,忘乎所以。 叶少漓被吻的遍体泛红,两只龙角更是鲜艳欲滴,心中有股炙热猛烈的东西在熊熊燃烧,犹如火山即将爆发一般。 唇分之际,郎郁尘痞笑道:“少漓,你的什么东西捅到我了!” 叶少漓闻言,身躯倏地紧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待我幻化人形,我……我……” 郎郁尘挑了挑眉,一脸淡定道:“你要如何?” 这家伙分明就是在挑衅,叶少漓恼道:“干死你!” 小样,还挺凶,嘁,本公子岂是你能吓唬的? “既如此,不如我先把你……”郎郁尘坏笑道,目光轻佻地在叶少漓尾巴根上看了又看。 “看够了?”叶少漓咬牙道。 “不光看,我还摸呢。”郎郁尘撇了撇嘴,一只咸猪手还真真地扯了那物一把。 我擦勒,烫死老子了。 叶少漓:“……” 你个混蛋,你这叫扯,不是摸! 所谓扯蛋,扯蛋,可不就是如此嘛。郎郁尘觉得没毛病。 章节目录 第50章 此乃人才 近几日郎郁尘倒是安生了不少,要么在绝尘阁里赏花赏月赏太阳,要么就去九焰堂老老实实听石千源授法,即便看见自己的死对头马丁凌与那司洛扬,他也是低眉顺首,不置一词。 这可令众人震惊不已,莫不是郎郁尘脑子被雷劈中了? 郎郁尘也不知为何,就是提不起精神,整个人好似霜打的茄子,甚至还有些失魂落魄。 如今便是那冰室也入不得内了,自打那次对叶少漓耍流氓后,翌日,玉旻便一脸愠色道:“以后不要随意作弄殿下,他伤势尚在恢复期,切勿前功尽弃。” 于是,玉旻当下就在冰室外布了好几道结界,这还不算,最过分的是,玉旻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竟然在冰室门口竖了一块木牌,上边写着三个超大又醒目的字:郎郁尘!然后又在这三个字之上画了把粗旷的叉叉…… 你咋不写郎郁尘与狗不得入内呢? 郎郁尘气的直磨牙。 得亏逍遥派其他人不知有这么个地,否则老子还要不要做人了?郎郁尘愤然,却又无可奈何,结界太多,自己一时半会也解不开,除了干瞪眼别无他法。 不过好在冷沧澜不在,整个绝尘阁就是郎郁尘的天下,古池虽不甘不愿却还是得好吃好喝伺候着。 一天傍晚,郎郁尘正懒洋洋地躺在屋顶上看夕阳,忽见天空上中飞来两只不明生物。 这是个什么玩意?郎郁尘看不大真切,等他起身想探究的时候,却见石千源破空而去,那两只不明生物便纷纷停在他的肩上,石千源从它们身上取下了什么东西,又飞了回来。 卧槽,这老家伙莫不是潜入逍遥派的细作?郎郁尘登时脑补一堆阴谋论。 可人家是啥修为,自己又几斤几两,还是不要去管那些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事了。 好好活着不好吗?况且逍遥派也委实没有什么值得这堂堂第一派掌门去觊觎的东西。 “郎郁尘,怎么,在想老夫?”石千源抬头朝屋顶遥望了一眼,一脸深不可测。 郎郁尘真想给他一个大白眼,这话说的也铽不要脸了,虽说顶着一张三十几岁的脸,可怎么也有五六十了罢,还这么自恋。 “先生,我在想刚刚天上飞的是什么宝贝,我还是头一次看见,所以不免大惊小怪,见笑见笑了。”郎郁尘也不想逞能斗狠,面上挂笑,语气恭敬谦卑。 石千源捋了捋胡须,直截了当道:“你可是在怀疑我?” “不敢不敢,先生多虑了。”郎郁尘心下暗动,这人是不是会读心术?竟然一语正中靶心。 石千源闻言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素笺,就着灵力,朝郎郁尘飞过来。 郎郁尘甫一抬手将素笺接了过来,倒是没写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万法会是个什么玩意? “万法会十年才有一次,无论是妖魔鬼怪还是人与神,皆可参加。可以以物置物,也可用修为购买。”石千源十分贴心地替郎郁尘解了心中的疑惑。 郎郁尘怔了怔,这老头果真会读心术,自己想什么他便说什么。 牛比啊! “用修为交易?不是金钱?”郎郁尘蹙眉,随即又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极为尴尬的问题,无论是金钱还是修为,自己都没有。 哎,淡淡地忧伤。 石千源微微颔首,笑道:“普通凡人交易自然是金钱,不过对于修士来说,修为才是最重要的,郎郁尘,你可有兴趣?” 哪里不通戳哪里,郎郁尘郁结,只道:“没甚兴趣。” “万法会过后便是我派三年一次的幻境寻宝活动,你也没兴趣?”石千源继续诱道。 幻境寻宝活动?乍一听怎么像玩游戏呢? 不过寻宝嘛,郎郁尘目露喜色,忙问:“像我这样的菜鸡也可以去?都有哪些宝可寻?不过,我也并非你门派中人呐。” 郎郁尘觉着离这么远对话颇为费劲,语毕,他便朝石千源面前跃去,谁知力道有点大,双眼又测不准距离,冷不丁地就要火星撞地球,石千源一脸淡定地抬手将郎郁尘拎了起来。 就跟老鹰叼小鸡仔似的。 郎郁尘大窘,都怪自己这双雾里看花的眼,视物不明果然还是不行。 “年轻人就是如此冒失,无妨无妨。”石千源笑眯眯地将人放下,倒看不出恼意。 其实这老头也没那么讨厌,比他那个辣眼徒弟好了那么一丢丢。郎郁尘挠了挠头,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微笑。 待郎郁尘缓了缓,石千源才娓娓道来:“这寻宝嘛,得分高中低三种地图,按修为划分,你若想得到高阶法宝自然得去高阶地图。” 郎郁尘若有所思道:“那我该去哪类地图呢?” 石千源思忖良久才诚实道:“低阶地图。” 郎郁尘心中暗自道了句“切,那我还去个毛”。 “不过,你倒勉强能入中阶地图。”石千源见郎郁尘一脸失落,又补充一句。 “先生,我为何是勉强去那中阶地图?可是有危险?”郎郁尘问。 若是有危险,我才不去,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若亡我我日天! 若是搞不过就算了,郎郁尘牢记这条准则。 石千源如实地点点头。 告辞!郎郁尘行了一礼,掉头便走。 “郎郁尘,你等等,你当真不去?你身上的仙器固然是稀罕宝贝,不过并不适合你使用。” 这倒是实话,郎郁尘也觉得这扇子与自己极为不匹配,也不知叶少漓为什么傻不拉几地舍了自己的龙骨做了个这玩意。 郎郁尘停了脚步,转过身来,问:“依先生看,我适合什么法宝?” 石千源对郎郁尘的态度表示欣慰,其实这小兔崽子倒好相与,遂地大步向前,摸了摸郎郁尘的发顶,一股沁人心脾的灵力探/入郎郁尘的四肢百骸。 “你生性属火,当好好修习火系法术,而你的仙器并非我等凡人所能驾驭的,况且那是风系法宝。”石千源将手收回,如是答道。 郎郁尘陷入了两难境地,自己擅长的法术却没有法宝,拥有极品的仙器却又不是自己能驾驭的,修习风系法术明显不是个好的选择,所谓术业有专攻,还是老实修习御火术。 至于法宝吗,倘若自己将这凤竹扇卖了,再换成火系法宝不就成了? “先生,我这扇子能换多少修为?”郎郁尘问。 石千源愣了下,他也没想到郎郁尘竟要将这仙器卖掉,不过于他而言倒也无甚作用。 石千源笑道:“五百年。” 郎郁尘砸吧砸吧嘴,五百年,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有那个修为,毕竟自己是个凡人,所以这个数字确实有点心动,遂又问:“这修为如何计算?” 石千源从袖间摸出一个方形的乌黑发亮的匣子递给郎郁尘道:“你将灵力齐聚指尖,只需要你轻轻一划,便可知道你的修为。” 郎郁尘接过那物,眉头微蹙,这玩意怎么那么像移动刷卡机呢?将信将疑间,郎郁尘将聚满灵力的手指在那匣子上一划拉。 “嘭!”一声脆响,那匣子冒出一团青烟,随即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鼻而来。 啥玩意?竟然短路了? 我滴个乖乖,我果然□□炸天,完美诠释什么叫实力爆表哇。 石千源面色大变,这不可能,绝不可能,竟然有人修为高到炸了测试机?可郎郁尘的实力最多也就筑基往上多不了多少,怎会?x :/ 郎郁尘见石千源难得的一脸未见过世面的样子,便假模假样道:“先生不必讶异,这纯属意外,淡定淡定。” 言语间净显老气,就连那双无处安放的手也剪在身后。 石千源自觉失态,忙道:“是老夫少见多怪了。” 不是少见,是绝无可能的事。石千源心中充满了迷惑。x 电脑端:/ “如此,学生便告退了。”郎郁尘道。 石千源木讷地点了点头,等郎郁尘走了有一段距离了才想起什么,大呼:“郎郁尘,三日过后,老夫在无殇派等你,一定要来!” 如此奇才,定要将他收入门下,即便是连哄带骗也不能放过。石千源心中打起了小算盘,在修真界能排上第一的派系,必然不能出现人才青黄不接的尴尬局面,如此才能处于不败之地。 自己当年就是,他的修为造诣令无殇派掌门视若珍宝,不过短短十余年,他便扶摇直上,很快就当上了掌门,令人唏嘘不已。 不过如今他也不再年轻,境界恐怕再也无法突破,若非当年…… 哎,其实自己资质平平,只不过是个鲜廉寡耻之徒罢了。 “魅音……”石千源喃喃道,随即深深叹了一口气。 往事不可追,前尘难回首,不望来时路,只身向前。 石千源凝视着郎郁尘渺若一点的身影,不禁喟叹:“年轻真好呐。” 年轻的郎郁尘朝冰室走去,走三步,退两步,却是犹疑不决。 去了也白去,郎郁尘心里自然是有数的,不过还是没能阻止自己那颗想去的心。 郎郁尘一咬牙,不管如何,得让叶少漓知道此事,遂地加快了脚步。 (_ 章节目录 第51章 胡乱勾搭 冰室依旧静悄悄,落针可闻,没有阳光没有花草树木,郎郁尘忽然歉疚不已,若非自己那日非要拉着叶少漓去那什么鬼洞,他也不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冰室里躺上半年多,如今还出不得棺。 那一身伤痕累累,多半与自己有关吧,可自己却没心没肺地戏耍他,活该人家不愿见自己。 冰室外墙上的油灯渐暗,郎郁尘俯身提起墙根处的长嘴铜壶添满了灯油。 还是有阳光的日子比较好,郎郁尘放下铜壶,心里不禁感概,猛然听到冰室内“咚”地一声闷响,郎郁尘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这是怎么了?摔着了? 郎郁尘想进去瞧一瞧,无奈门口那几道结界“嗞嗞”地闪动着淡蓝色的光晕,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小怪兽。 此刻郎郁尘心火烧的旺盛,忍不住将与玉旻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少漓,你还好吧……”郎郁尘用力拍打着冰室外墙。 唯恐叶少漓听不见,又加重了力道:“少漓,叶少漓!你说句话呀,我知道你在里边……” “砰砰……” 里边却毫无动静。 郎郁尘发疯似的喊着拍着,忽然有些气短,这副模样倒真是像极了雪姨拍打傅文佩家大门般地歇斯底里。 只不过这个“雪姨”有点傻,有点呆,还有点丧失理智,这叶少漓在里边能有什么事,只不过是他嫌闷爬到冰棺盖上透透气,一不小心睡着了,摔了下去。 当叶少漓爬起来正欲继续睡,忽闻外边一阵振聋发聩的拍打声,还伴随着郎郁尘的哀嚎,不由大惊。 “阿郎?”叶少漓爬到门口,又被弹了回来,原来自己也出不去。 玉旻这家伙! 叶少漓正欲开口,方才想起自己说不了话,今早上玉旻给他服了一剂有助于加速修复灵核的药,需三日后才能言语。 听着郎郁尘在外撕心裂肺地大呼,叶少漓又好笑又心疼,这家伙脑子确实不太好使,傻的……可爱。 叶少漓深知自己不宜动用法术,可听着郎郁尘一声又一声地呼唤,他的心发紧发疼,实在是煎熬,遂地一咬牙,强行破了结界。 郎郁尘呼喊的太使劲,头晕目眩,他颓然倒地,双手搂着膝盖,嘴里还在喊:“少漓……你没事罢……” 喊得意识都快要模糊,以至于叶少漓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茫然可怜的小模样,叶少漓心都快化了,他幻出了人形,俯身亲吻着郎郁尘的额角,小心安抚着。 郎郁尘抬头望着叶少漓那张令他神往的脸,眸间泪水盈盈,忽地抱着叶少漓的腰,呜呜哇哇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大骂:“叶少漓……你这个贱人,你没死你为什么不吭气!你大爷的……” 叶少漓鼻间一酸,眼角一热,禁不住湿了眼眶,一时之间竟无语凝噎,只得将郎郁尘搂紧。 郎郁尘哭了半天也不见叶少漓开腔,霎时就炸毛了,枉老子哭的跟条狗似的,你竟然不为所动? 你无情,你冷酷,你…… “喂,你说句话好不好?”郎郁尘十分不满,将脑袋探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痕,看起来十分滑稽又心酸。 叶少漓将郎郁尘的手捉住,在他手心里写起了字。 郎郁尘生平最怕痒痒了,叶少漓微凉的指尖刚触碰到他的手心,那股又酥又麻又痒的感觉像一股微电流,将郎郁尘刺激的想撞墙。 “你……干什么?”郎郁尘欲抽回手,却被叶少漓牢牢钳住,只得无奈地憋着看着。 “你……你说不了话啊?”郎郁尘愕然,完了完了,叶少漓哑巴了,这以后可怎么交流?难不成每次与他说话都要挠手心? 若如此,那……还是不要交流了。 郎郁尘郁结,这老天爷也太爱开玩笑了罢?如此美好的一个人,竟然失了语,郎郁尘心中一沉,一股热辣辣的的东西再一次涌出了眼眶。 他妈的,我怎么突然这么爱哭了! “少漓,好好的你怎么就变成哑巴了?那以后我跟谁唠嗑去?”郎郁尘哽咽道,抓着叶少漓的手,将眼泪悉数蹭到他的手心里。 叶少漓将手在郎郁尘脸上来回抚摸了几下,微微摇了摇头。 郎郁尘抬手擦了把脸,好家伙,眼泪又抹回自己脸上了。 “你摇头是几个意思?你是说不准我唠嗑啊?”郎郁尘苦着脸,开始脑补出一副名场面,他与叶少漓两人四目相对无言,你看我,我瞪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卧槽,那得多无趣呐!郎郁尘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叶少漓无奈,只得重新将郎郁尘的手拉过,刷刷地写了几个字。 郎郁尘憋着看完,然后便咧开嘴笑了。 “原来你是暂时失语,吓死我鸟!”郎郁尘倏地起身:“我跟你说……” “咚!”头顶脆生生地撞上叶少漓的下颚,顿时眼冒金花,浑身瘫软,刚刚喊的太猛,本就有些缺氧头昏,这一下简直雪上加霜。 反正自打他出生以来,晕倒是常态,不晕才是见了鬼了。 叶少漓被撞的下颚磕上了上颚,唇齿间冒出丝丝血腥,疼的直抽气,也顾不得自己,郎郁尘那个柔弱的少年已经瘫在自己怀里。 你何时才能学会保护自己?总是如此冒失。叶少漓无声叹了口气,垂着眸子看着怀中人,一脸泪痕,阖着眸子,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排扇形阴影。 “哟,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从阴暗出走出来一道绿油油地身影,面色不善,言语轻佻。x 电脑端:/ 叶少漓循声望去,只见来人一身妖邪之色,还颇为熟悉,原来那日阿郎身上的味道便是此人所赐,叶少漓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郎郁尘来此看自己那一身狼狈,想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叶少漓将郎郁尘抱至墙角处,随即解下外袍铺在地面,这才放下人。 “啧啧,真让人羡慕。”司洛扬拍拍手,连声称赞。 叶少漓只觉此人实在是令人嫌恶的很,遂地招出落尘剑,眉宇间满是杀气。 “嗳,不要那么凶,我来此可是有正事的。”司洛扬岂会看不出叶少漓手中的落尘剑是一把神器,能持此剑者绝非凡尘之人,难怪那个郎郁尘来这阴森森之地投怀送抱。 司洛扬撇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郎郁尘,满脸鄙夷之色。 这副神情被叶少漓尽收眼底,不由怒火滔天,握着剑柄的手都抖了起来,暴戾之气陡生。 长剑出鞘,凛冽刺骨,强大的灵压迫的司洛扬连连后退。 司洛扬大惊,此人如此凶狠,什么仇什么怨,遂地掐诀布了道防御结界。 落尘剑“锵锵”地于结界上方挥舞了几下,一个灿金大字赫然在目:滚! 若非叶少漓此时身体有恙,且修为大打折扣,否则像司洛扬这样的妖邪,叶少漓早就一剑将其斩杀。x 只是他不明白,堂堂第一修仙门派岂会收这样的妖邪作弟子,简直就是助纣为虐。 “喂,我只是过来告诉冷公子,三天后来我派作客,我师尊必定扫榻相迎,这不是找不着冷公子么,所以就跟了狼公子过来瞧瞧,我可不是有心撞破你的好事。”(_ 司洛扬见叶少漓那一脸凶狠模样,心中纳闷不已,自己这是哪里惹着他了?最要命的是,自己还不是他的对手。 这狼公子怕是瞎了眼了,竟看上了如此一暴虐公子,还不如跟着自己呢,嘁! 本公子也不差,没眼光。 叶少漓收了落尘剑,眉宇间的戾气也渐渐淡了下去,转身将郎郁尘抱在怀里,心中蓦地一慌,不过是撞了一下,怎么昏迷的如此之沉? 司洛扬见叶少漓面色稍霁,斗胆收了结界,垫起脚尖想透过叶少漓的肩看一看郎郁尘到底是怎样了。 莫不是这个禽兽公子给他下药了? 哇,果然是山外青山楼外楼,一山更比一山高。 “这位公子好手段,在下佩服,告辞。”司洛扬双手抱拳,表示十分敬佩,续道:“公子慢用。” 叶少漓眸间寒芒道道,眼风扫过司洛扬的脸,吓得司洛扬一个趔趄,叶少漓屈指成爪,一道灵压将司洛扬抓至面前,一副要将人拆骨扒皮的凶残神情。 司洛扬心下一冷,莫非这位公子有特殊之癖好?会玩,司洛扬眸间一亮,将头探过去幽幽道:“公子可是要三人一起玩?” 叶少漓闻言脸色变了几变,抓着司洛扬的手指越收越紧,此人在挑战自己的底线! 司洛扬双眉紧锁,莫非? 不管如何,这公子修行绝对不低,长的又绝佳,若能与他交/欢,并趁他沉沦之际,便可以……无论如何,自己都是只赚不赔。 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得弄到手才是。 “公子不必矜持,我懂,都是男人嘛,这种事算不得什么,我跟你说,我活好,进可攻退可守,随公子喜欢,如何?” 言罢,司洛扬还十分暧昧地朝叶少漓挑了挑眉。 叶少漓指尖已深深扣入皮肉之中,手心沁出点点血迹,指骨节泛白,发出几声摄人的脆响。 “滚!”叶少漓嘶哑着嗓子,一声怒吼,随即一掌拍出,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灵流格挡开来。 章节目录 第52章 谈笔交易 “公子,手下留情!”石千源飞身掠起,将惊惧不已的司洛扬拽出叶少漓的掌控之下。 “对不住了,公子,是老夫打扰了,孽徒一向言语轻佻放浪,还望公子海涵,待我回去定当好好教训一番。”石千源放下司洛扬,恭恭敬敬地俯首跪拜。 司洛扬哪里见得惯自己的师尊如此屈辱地求饶方式,还不如让自己死在叶少漓掌下来的痛快。 一个大乘境界的人就这出息!简直丢人!可自己又能如何,只怨自己修为不济。 叶少漓因刚刚一个“滚”字严重损了心脉,面对这么个修为颇高的人,若真动起手来,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况且自己手里还抱着郎郁尘,看这模样,八成是中了毒。 并且还是一种及其难解之毒,叶少漓心焦无比,也不知他又贪吃了何物才会中招。 落尘?这个名字乍然显现在脑海中。 “公子?”石千源跪地有一会工夫了,却见叶少漓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心中忐忑不已,若舍命一博,他倒是有把握将司洛扬救走,只是他并不知叶少漓的真实身份,光看那把神剑,便心下了然。 该公子必定是位神,且是上神级别的大神,自己不过一介凡人,撑破天也无法与之抗衡。 叶少漓被石千源打断思路,遂地一抬手,于地上写了几个金色大字:他是你何人? 石千源看着那几个字,脑海里闪现出无数个画面,心中绞痛无比,唇角抖动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司洛扬忍无可忍,直吼吼道:“他是我师尊,你看不出来吗?” “洛扬,闭嘴!”石千源抬手给司洛下了道闭口诀。 “他……是我儿子。”石千源俯身,头叩地,羞愧不已。 司洛扬一个身形不稳跌倒在地,随后像见了鬼似的一声惨叫,爬起来就狂奔而去。 石千源直起肩背,急急地朝着司洛扬喊了几声,他心里也清楚,以司洛扬的脾性断然不会搭理自己,况且这些年他也从未给自己好脸色看过。 只要他这一次逍遥派之行的目的达成,以后就能结束这一切,石千源强忍心中的苦痛,司洛扬的性子他太了解了,他有不痛快的事绝不委屈自己,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生灵。 叶少漓本无意参与这等秘闻,他问话的目的不过是想让石千源好好管教司洛扬,不曾想还有这层关系,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境地,原本他还打算斥问石千源为何堂堂地正统修真门派却收了位妖修,此话却再也问不出口了。 叶少漓默默抱着郎郁尘朝冰室走去,他的人形保持不了太久,如此耗下去,怕是三五载都化不了形了。 “公子,请留步,可不可以让老夫瞧瞧?”石千源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望了望郎郁尘那张惨败的脸,心下了然。 叶少漓原本想着用千里传音之术招玉旻过来看看,但玉旻这段时间为了自己确实耗费了不少心神与修为。 叶少漓停下脚步,转身于地上写了几个字:你可会医? 石千源探出手用灵流在郎郁尘全身上下流走了一遍,面色严峻道:“他中了七日散魄。” 七日散魄,叶少漓闻言心脏骤凉,落尘竟然使用如此阴毒之物! “你可有解?”叶少漓稳了稳心神,写道。 但凡他有法子,也不会指望一介凡人,况且此毒霸道无比,即便是神,也鲜有人能解,玉旻也不例外。 石千源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温顺地作了一辑,面有难色道:“自然是有解,不过可否求公子一事?” 叶少漓心里明白这石千源所求何事,凡人果真是以利益为重,救人也不忘讨价还价,不过对于石千源能解如此阴损之毒,倒令他刮目相看了。 “公子当尽快思虑清楚,今日已是毒发的最后一日,过了今晚,他便再也醒不过来了,就连轮回转世都不再可能。”石千源道。 “我答应你,你先救他。”叶少漓苍白的指尖溢出几个字,却是连抬起也在颤抖。 慌乱,惶恐,惊惧,痛心…… 叶少漓明显感到自己的手足逐渐起了一片片鳞甲,他倏地将手缩进了袍袖中。 “还望公子信守承诺。”石千源一边说着一边招来法器,竟是一个金钵,只见那金钵溢出丝丝缕缕佛光,随后便一点一点隐入郎郁尘额间。 叶少漓点了点头,心里焦灼不已,不过见了此金钵倒明了几分。 原来此人既修道又修佛,且造诣远超凡人,不过他这件法宝从何而来?凡人是不可能有此神器。 石千源见叶少漓毫不犹豫地点头示意,心知这仙家之人好名声,自然也不会食言。况且他从叶少漓的眼神里看到了他对郎郁尘的缱绻情意,所以叶少漓连问都不问何事便应承了他的请求,这么想来倒也合情合理。 “还请公子将人交与我,明日这个时候,他便能安然无恙。”石千源收了金钵,俯首抬臂,十分谦卑恭敬。 叶少漓苍白的脸上愈发敏感脆弱,鳞甲漫至颈部,人形保持不了半柱香的时间了,现实容不了他踌躇犹豫,只得将人交与石千源,却依旧俯身在郎郁尘额角上印了一记。 目的很明显,不过是在宣示主权,这是我的人,你若医不好,自己掂量掂量。石千源抱着人,小心地后退几步,这才转身离去,背后的冷汗已沁湿了厚重的衣袍。 叶少漓驻足在冰室门口凝目远望,直至再也看不见一丝一分,昏黄的灯光照在他布满鳞甲的脸上,发出暗金色的光芒,唇边挂着一丝血线。 阿郎,你会没事的。叶少漓布满厚重鳞甲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 没事的郎郁尘仿佛听到有人在叫他,迷糊中好像在谁怀里,暖烘烘的,舒服。x 电脑端:/ 郎郁尘美滋滋地想,让我再睡会。于是又往怀里拱了拱,石千源嫌恶地拧紧了眉头,虽说修真界男男双修屡见不鲜,不过他可没那癖好。为了防止再被郎郁尘占便宜,他施了道法咒,瞬移至入香居,并将郎郁尘这团烫手的山芋丢到床榻之上。 “将死之人了,还睡的如此安稳。害老夫又费灵力施咒。”石千源喝了口凉水,将施法所需的物品逐一放置好,随即布了几道结界,因为无人护法,遂又加固了结界,这才心安。 石千源不免叹了口气,若非有求于人,自己何至于此,看着睡的一脸和缓的郎郁尘,道:“臭小子,为了救你,老夫得折损一半的修为!” 施法过程及其漫长,一直到月上中天,石千源面色灰败地收了法器,看时辰刚刚好。 差点就过了时辰,那就前功尽弃了。听着郎郁尘极轻的呼吸声,不由地笑骂:“郎郁尘!你个鳖崽子,还装睡?” 嘿,这个老头怎么知道我装睡?郎郁尘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瞳孔的是石千源那双略带愠怒的脸,不知是不是错觉,怎么觉得这人好像突然老了些许。 “先生,嘿嘿……”郎郁尘坐起身来,挠了挠后脑勺,眼风一扫,这是哪里? “这是老夫的房间,你倒是没心没肺,你相好的可被你急坏了。”石千源乜了郎郁尘一眼,掷袖而起,端起桌上的水壶就着壶嘴一通猛灌,直至透心凉。 那个,先生,你是否该注意一下你的形象?郎郁尘掩唇轻咳几声,超小心打探道:“我怎么了?少漓他还好吧?我怎么跑你这里来了?是不是我梦游?” 少漓?石千源听着这两个字似乎有些熟悉,在哪里听过,他竟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但是他潜意识里却十分地膈应与排斥。 “你说那位公子名叫少漓?”石千源诧异道。 郎郁尘一介凡人怎会与一上神搅合在一起?石千源也是一头雾水。 这逍遥派并非看起来那么寥落,几百年前的昌盛繁荣倒是事实。 郎郁尘含含糊糊地应了过去,其实,他也不知道。 石千源无意再问,只道:“你中了七日散魄,以后你得仔细着点,怕是有什么不干净之物缠上你了。” “所以,是先生救了我?”郎郁尘忙趿着鞋,扑通一声行了个跪拜大礼:“多谢救命之恩,往后先生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当全力以赴。” 话是这么说,人家是什么本事,自己是什么本事,郎郁尘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纯属是郎郁尘瞎说的套话屁话。 可这屁话在石千源听来却是喜出望外,他坦言:“倒真有一事需要你。” “啊?”郎郁尘闻言心里一顿七上八下,我现在想收回我的话可以吗?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事。x “怎么?刚说出的话便要食言了?”石千源艴然不悦道。 自己放的屁,再臭也得认。郎郁尘苦着脸道:“您说罢……” “不必紧张,这是好事,老夫想让你投入我门下,如何?”石千源心想着,如此好事郎郁尘应是想也不会想就会答应下来,毕竟想拜入他门下之人都能排出十里长街来。 他还未必肯收。 什么玩意?这是哪门子好事,那是你以为罢了,挖墙脚都挖到家门口了,真是够神奇的。 郎郁尘抹了抹鼻子,面露愧色道:“我已入了逍遥派,岂能转投其他门派,这传出去我还有何颜面立足于修真界,不妥不妥!”(_ 这话说的真够官方的,郎郁尘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什么颜面,什么不妥,说到底郎郁尘真不想去那什么天下第一派,况且还得与司洛扬那只泰迪精成为师兄弟,这简直太惨无人道。 石千源闻言只得扼腕叹息,如此好资质的人就这么蒙尘了。 “对了。”郎郁尘跪的双膝发麻,一边站起身一边道:“三日后我倒是可以去你门派瞧瞧,顺便还可以逛逛万法会。” 郎郁尘心里打起了小九九,先去幻境寻宝,万一老天爷瞎了让自己寻个什么宝物,能用最好,不能用的卖了,那可都是修为哇,想想都激动。 石千源沉下去的心又死灰复燃了,只要郎郁尘愿意去他门派看看,他就有法子使他留下来。 有戏,有戏!好小子,欲擒故纵使的好。石千源捻须道:“明日老夫便回去先准备。” “我可以带上我的四个师侄吗?”郎郁尘厚着面皮问。 “可以,当然可以。”石千源心情大好,从怀里掏出一叠请帖交与郎郁尘。 郎郁尘接过请帖,那两个烫金大字格外夺目,郎郁尘目露精光,遂将手指在舌尖上轻轻打了个圈儿,一张一张地数起了请帖:“一,二,三,四……” 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像一个守财奴。 “八,九,十。”郎郁尘抬起头,正对上石千源一双略带犀利地眸子,不知为何,郎郁尘觉得他好似一只狼,而自己是他的囊中之物。 “先生,这请帖有点多。”郎郁尘心里有些发怯。 “无妨,你可以带其他人一块来。”石千源意味深长道。 当然,这个其他人也包括叶少漓。 想起叶少漓,他便什么也不怕了,郎郁尘眨巴眨巴着那双大眼睛,忽然一阵莫名地兴奋,忙将请帖塞进乾坤袋,朝着床铺一个驴打滚…… “滴滴……”几粒透亮莹白似珍珠一般的东西滚到床底下。 章节目录 第53章 掌门旧事 石千源先是一怔,随后将地上的东西一粒一粒地拾起来,脸色愈发暗沉。(_ “你告诉我,这东西从哪来?”石千源摊开掌心,郎郁尘这才数了数竟然有九粒。 “捡的,先生可认识此物?”郎郁尘一头雾水,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告知石千源此物出处。 “这是……我夫人之物。”石千源捧着东西,双目呆滞,仿佛陷入了无尽无休的迷惘之中。 什么?郎郁尘困惑不已,这玩意明明是那日自己在一条白蛇身上所得,怎么是石千源的夫人? “这个是我在一条蛇身上找到的。”郎郁尘坐起身来,又悄无声息地往后挪了挪,小心驶得万年船,要是石千源发起癫来还可以躲。 一条蛇,石千源脑子里一阵山崩地裂地疼,一种撕心裂肺地东西仿佛就要炸裂开来。 “先生,您没事吧?那条蛇早就死透了,都化作尘灰了。”郎郁尘天真地以为石千源的夫人应当是位凡人,被洞中那蛇妖所食,所以蛇身里才会残存着那几粒像珠子一般的东西,故,他便把那条白蛇已死的消息告诉石千源好让他舒心。 石千源对这个消息倒也不例外,倘若她没死又怎么可能三十几年都不回来看看自己? 只是,是谁害了她,石千源至今脑海里还是一片模糊。 “这个是佛舍利,三十多年前是我从宝刹中偷取出来送给了我的夫人。”石千源语调轻且缓,仿佛在述说着一个很久远的故事。 郎郁尘警惕的心开始和缓,小声道:“先生若是不嫌弃,您慢慢说,我细细听。” 说出你的故事。郎郁尘双手抱膝,一脸纯良无害地看着石千源。 石千源倒也不避讳,开始讲起他的故事。 有些事情憋太久了无处安放,如果有人愿意倾听,倒也能舒解舒解心头之痛。 “三十多年前,我还是个少年,那时候多年轻……”石千源颇为感慨道。 你现在也不老啊,卖什么朽,赶紧说正文吧。郎郁尘心道。 “我在一座颇具盛名的寺庙中修行,因为禅悟能力不错,方丈时常命我下山与其他僧人一道参悟佛法。”石千源说到这里,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都是耀目的光芒。 “那日在山中遇了险,被一毒蛇咬伤,是一位白衣女子救了我,她说与我同路,我们便结伴而行,只是我乃出家人,与一女子终是不便,所以出了那山林便与她告了别。” 郎郁尘撇了撇嘴,法海你不懂爱啊,有妹子投怀送抱这么明显,你咋就不知道珍惜呢?郎郁尘激动地登时就想拍大腿。 “后来我与她又偶遇几回,我便信了这缘分,只是魅音为了这段孽缘付出了太多太多,她本是一条修行三千年的蛇妖,就差最后一道天劫便能得道升天,可她为了我分了心神,被天雷所伤失了神智,伤了一些无辜百姓,她自知在劫难逃,便将修为渡与我,但被中途打断,有一位正义之神降临,将她掠了去……” 石千源无比愤恨道:“他们这些所谓的神当真是冷面无心,无论我如何恳求也不放过媚音,当初为了镇住媚音涣散的神识,我偷了九颗舍利被赶出寺庙……” 石千源大概是过于伤心,以至于他所说的故事有几分颠三倒四,不过郎郁尘大抵是听明白了。 看来人妖殊途多半是真的了。 “那位正义之神是谁?”郎郁尘疑惑道。 “忘了……”石千源抬手抚了抚额,满脸虚汗,嘴里喃喃道:“不知为何,始终想不起来他是谁,只记得那日我抱着尚在襁褓中的洛扬不住地哀求他,他依然没能放过媚音……” 呃,怎么听着那么像法海与白素贞相爱,二郎神带着哮天犬来棒打鸳鸯…… 这场面甚是凄惨,像一部充满血泪的电影,郎郁尘暗叹,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哭爹又喊娘。 人妖殊途,那人和神呢?或许石千源与那媚音的凄惨下场就是以后自己与叶少漓的结局。 这么个念头呼之欲出,压都压不下来,不过是顷刻间,郎郁尘的心头便笼罩在一片阴云下。 “先生,人已逝去,节哀顺变,尊夫人在那个地方挺好的,无人打搅,您就放心罢。”郎郁尘小声安慰道,心里却惶惶不安起来,生怕石千源再追问那蛇的葬身之处,一旦追究起来,逍遥派断然是脱不了干系的。x :/ 结果却出乎意料,石千源并没有再问,也许是不敢再面对,怕承受不起。 郎郁尘的话将石千源从那场苦痛中抽离开来,他苦笑道:“倒是你豁达。惭愧惭愧。” 我豁达个屁,倘若有一日谁把叶少漓掠走了,自己必定穷尽一切,神挡杀神,佛挡灭佛!郎郁尘屈指攥紧了被褥,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涌上心头。 “只是老司……司洛扬为何生性乖戾,还……”郎郁尘抬起头来,对于司洛扬的吐槽他大概能说个半宿,碍于石千源的面子,他将满腔愤慨强压了下去。 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行,石千源心中一清二楚,这也就是他来万秋山忍辱负重的原因。 蛇,生性如此,且司洛扬修为不济,更是无法掌控体内的邪恶欲望,不仅如此,反而愈发严重。 “洛扬打小便寄养在一户司姓人家,那时我因媚音的照拂,修为一日千里,无殇掌门对我青眼有加,年轻的时候沉迷权利与地位,忽略了孩子,以至于洛扬从不给我好脸色看,他心里大概是知道他与我的关系……” 石千源眼底闪过一丝倦意,起身笑了笑:“老夫再寻一间屋子,休憩一会我便先回无殇派,你且记得两日后的约定,届时一定要记得来。” “一定一定,先生辛苦。”郎郁尘跳下床,欲送石千源出门,却被他伸手拦住,石千源露出一抹微笑,分明带着隐忍的痛苦,步履蹒跚地走出房门。 郎郁尘觉得,他好似更加苍老了。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赶紧从擎天楼里将自己的衣物拿出来,自己也就那么一两套好的袍子,这要去了天下第一派,绝不能穿的太寒碜。 郎郁尘打定主意便出了门。 今晚月色还不错,明若玉盘。嘿,竟然又是个月圆之夜,嗷…… 郎郁尘总觉得背后凉飕飕地,要不还是回去吧,我为什么要大晚上地出来?这都行了一半了,郎郁尘咬咬牙,加快了脚步。 擎天楼安静地坐落在东边一隅,推开大门,沉冗的声音在夜色中弥漫开来,郎郁尘打了个颤栗,这尼玛一点人气都没有,鬼气森森的。 郎郁尘掐了道火诀,将院灯点的个透亮。这才安心不少。 卧室里早就尘埃遍布了,地上桌子上床上到处散落着书籍,久未住人,满屋子荒凉。 郎郁尘打开柜子,想起了那日自己将叶少漓塞在这柜子里捂了一宿,唇角不住地微微上扬。 夜深寂寂,郎郁尘鼻头微酸,遂地将衣物塞进乾坤袋,拔足便跑。 此地不宜久留,容易触景伤情,也不知为何而伤。 刚出了院门,便听见不远处传来阵阵琴声,如果不是这院落过于寂寥凄凉,郎郁尘倒是有那个闲心细细聆听一番,只是如今这悠扬的旋律却显得十分突兀诡异,明明一个人影也没有,郎郁尘心里只有两字:有鬼。x 电脑端:/ “往哪去?”那琴音戛然而止,一道黑影掠了过来,在郎郁尘面前停下。 “嘿,鸦兄!”郎郁尘一眼就认出来人就是那日在入香居给自己送饭的神秘人。 “不要这么叫我!” 郎郁尘瞅着那“鸦兄弟”一脸阴鹜,难得地正经起来,小样,我还没找你算账。 此人实在是可疑的很,先是偷了冷沧澜的通灵牌,后又陷害自己,七日断魄八成是这个人下的。 什么仇什么怨,郎郁尘抠破脑袋也想不通自己何时招惹了这么号人。 “你这人黑心也黑,我几时招惹你了,你给我下毒。”郎郁尘忍不住质问。 “你都知道了?”黑衣公子倒也不避讳:“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没事?” “本公子天赋异禀,百毒不侵。”郎郁尘翻了个不屑的白眼。 “你几斤几两还有人比我更清楚?”黑衣公子凑近,幽幽道:“你夺了我的东西,就该认命!” 郎郁尘心下一跳,自己可是什么也没有,夺了他什么? “瞎说,你瞧瞧我这矮穷挫的模样,与高富帅一点都不沾边,我夺你妹!”郎郁尘郁结,为了稳住这黑衣公子,自己也是生平第一次极尽可能地自黑。 不过也不全是贬低自己,自打十六岁以后,郎郁尘这个头就再也没长过,身高永远停在一七五,这也算不得太矮,可要是跟叶少漓站一块,那简直被秒的渣都不剩。 “你夺了我心爱之人,凭什么你这么个草包会被九重天上的神倾心,你心里没点数?” 言罢,郎郁尘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快断了,被一只冰凉刺骨的大手狠狠掐着,还能听见轻微的骨骼挤压声。 “你……你是……落尘?”郎郁尘抬手欲反抗,却是毫无还手之力:“你……你想……杀我?你再……给我下点……下点七日……断魄不就……好了?” “你中了我的魔音摄魂还想蹦哒?对,我就是落尘,七日断魄岂是那么容易得?我研制了几百年才得那么一粒,再说了我杀了你作甚?你死了这躯壳就凉了,我付出的代价是你永远给不了的,你能给的就是你这具躯壳,只可惜……”落尘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脸嫌弃道:“发育很一般!” 章节目录 第54章 心头之殇 掐着郎郁尘脖子的力道松了些许,终于能喘口气了,郎郁尘愤然:“胡说八道,我发育好着呢!你要不要脱裤子试试!” 落尘闻言,面色变了几变,从齿间吐噜出几个字:“老子说的不是那玩意!” “那玩意是哪个玩意?”郎郁尘玩味地抬眼看了看落尘,忽觉此人有点滑稽可笑,还装的一本正经。 “跟个逃荒的灾民似的,从明个起,你给老子多吃点!” 管天管地还管老子拉屎放屁。郎郁尘冷声道:“你放手先!” 落尘将人狠狠一扔,郎郁尘后脑勺重重磕在青石砖上,疼的直抽气。 我操/你大爷!郎郁尘暗骂。 “那日洞府中的黑魔是不是你?”郎郁尘抚着后脑勺,龇牙咧嘴地问道。 “是。”落尘垂眸看着郎郁尘,像是看着一只猎物,眼风带煞,神色晦暗。 “是你害了孟爷爷和他的夫人?”郎郁尘恨声道。 落尘笑出了声,挑着眉道:“那是他们自愿的,你以为逍遥派会随便收留一对雌雄大盗吗?本就是该死之人,不如给我食了精元倒也死的其所。” “他们不过是凡人,你食了他们对你并无多大的裨益!”郎郁尘又道:“他们作恶之时,你包庇,他们从善之后,你又做比他们更卑劣的事情,你怎么还这么理直气壮?”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肉弱强食,这道理你该是明白!” “比你弱,就该死吗!”郎郁尘胆子忽地大了起来,后脑勺的痛也忘了。 “你还要问什么,赶紧地,少扯这些没用的。”落尘十分不耐道。 这是要吃了自己还是?郎郁尘沉下心来,即便要死,也要死个明白! “石掌门的妻子是不是你害的?”郎郁尘问。 “算是也不算是,她是叶少漓送给我的大礼,食了她之后,我修为大涨,就连那封印也困不住我。”落尘冷冷一笑,目光凶狠异常:“你这么问太费劲,我一次性告诉你好了,那洞府中的所有尸骨都是被我害的。” 落尘幽森的话像一把锋锐无比的刀子扎在了郎郁尘心口之上,划拉出一道道深深地豁口,尖锐地刺痛令人心悸怔忡。 “既然他对你比如之好,你为何还要将他伤成那样?”郎郁尘按耐住性子,声音沉了又沉。 “这不是因为你吗?他把你当成了我,我当然恼他!没要了他的命算是我仁慈。”落尘紧握双手,声音愈发阴戾。 “如此说来,他是因为你,所以才爱我?”郎郁尘有些哀凄,他从未真正觉得自己聪明过,可他也不全是傻子,叶少漓昏迷中不停叫着落尘的名字,现在想想倒是顺理成章了。 “你难道不知道?就你这草包,他怎会看得上你?”落尘奚落道:“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 “不用了,谢谢你的提醒,如果你是想打击我,恭喜你,你的目的达成了!”郎郁尘抽了抽鼻子,怅然失落地朝前跑去。 落尘眸光冷冽,一张又邪又魅地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 郎郁尘恍恍惚惚地将请帖送到南庭轩,讷讷地交代几句便离开了,留下四个呆若木鸡的人。 黄连速:“我师叔失恋了?” 莫西林:“佛说,不可说,不可说……” 寇兰:“师叔好可怜的样子。” 马丁凌:“该。” 此字说的干净利落,掷地有声,随即引来三道似火的目光。 “老子困了,睡觉。”马丁凌调头就走,并无情地将黄连速关在门外。 “那个,我跟你……”黄连速一脸茫然,随手抓住了莫西林。 “大师兄,我不仅口臭,我还有脚臭!”话音刚落,人就麻溜跑了。 “那个,寇兰,我跟……”黄连速换了个目标。 “玉旻说了,不准男人跟我睡,不然他就将那个人打死……”寇兰抠抠小手指头,小声嘟囔着。 此话一出,吓得黄连速心惊肉肉跳,为了睡个觉就被打死不合算,还是算了。 “马丁凌,你开门,我撞门了昂!”黄连速一边说着,一边用他那肥胖地身躯撞向雕花木门。 “砰!”从门缝里泄出一道灵流将黄连速弹出几尺。 “你个混球,修的这点灵力都用来对付我了!”黄连速摸摸肥臀,疼的嗷嗷叫。 自己招谁惹谁了?这鳖孙子又抽哪门子的风?黄连速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叹了口王八之气,还是去找师叔吧。 太惨了,心疼地抱抱自己。黄连速抽抽鼻子,双手抱胸,好冷! 郎郁尘坐在床沿上,一双暗淡的眸子望着窗外的明月,一抹阴云将它笼了半边。 寒风从窗口灌了进来,将案几上的油灯瞬间扑灭,一室幽暗,冷冽地月光洒在窗棂上,却入不了屋内。 郎郁尘搓了搓冻僵的双手,从怀里将剩下的五张请帖掏了出来,指腹轻轻地按压着那烫金大字,脸上露出一抹惨淡地笑。 一道火光照亮了半边屋子,随即腾起几缕青烟,那几张请帖瞬间化为灰烬,黑色的灰沫在空中飞舞。 郎郁尘沮丧地将脸埋进了手心里,晶莹透亮的泪珠从指缝中流了出来,一滴一滴洒落在地上。 “啪!”一声闷响,一颗坚硬的什么东西砸在郎郁尘手背上,又麻又疼,郎郁尘当即站起身来:“谁偷袭老子?” “是我。”门被轻轻推开,冷沧澜携裹着一股幽寒走了进来。 “师兄……”郎郁尘缩了缩肩,一脸丧气道:“这么晚了找我干什么?” 冷沧澜没有回答,只是轻飘飘地踱步至案几前,将油灯点亮,这才转头看了看郎郁尘,蹙着眉道:“既然没睡下,为何灭了灯?” 郎郁尘抹了抹鼻子,鼻涕呼之欲出,冷沧澜从袖间掏出一方帕子递了过去。 郎郁尘接过,迟疑了片刻将鼻涕拭去,随后将帕子叠好,道:“待我洗干净再还你。” “无妨,拿去吧。”冷沧澜一边说着一边将窗户关严实了。 郎郁尘正欲将帕子揣进乾坤袋,猛然发现这帕子上边也绣了一夺鲜艳夺目的红莲,一个大老爷们的帕子上绣朵花…… 红莲,又是红莲。郎郁尘心里莫名发酸。 “早点休息,后天便去无殇派。”冷沧澜道。x 电脑端:/ “可我已经把请帖烧了。”郎郁尘别过头,眼睛不知看往何处。 “无妨,你去便成,我已经跟石掌门说了,以后你们几个便是无殇派的弟子,逍遥派,完了……”冷沧澜淡淡说道,一张清傲的脸依旧如霜似雪。 郎郁尘惊愕地合不拢嘴,逍遥派完了?完了? “为何?”郎郁尘不甘也不愿,到底是自己生活了大半年的地方,全然无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你难道看不出我已经修为尽失?如若不然,打你何须这枚石子?”冷沧澜拾起地上的那枚小石子,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奈的笑。 果真如此,郎郁尘虽然知道冷沧澜受了很重地伤,他原本以为治好了便能恢复如常,可当冷沧澜亲口告诉他修为尽失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狠狠地刺痛了一阵。 那个仙气飘飘的俊美公子,那个清傲卓绝的冷峻师兄,他竟然……没了修为…… 好歹是自己曾经肖想过的……男人,郎郁尘跳下床,扑进冷沧澜的怀里,哽咽道:“是谁害的你?我打不死他!” 冷沧澜抬起手,顿了顿,最终落在郎郁尘发顶,难得的温柔:“是我自己。” 什么?郎郁尘愕然,你是不是傻? “还能好吗?”郎郁尘难掩悲伤,狠狠地抹了抹脸。 “能,不过要很久,很久……”冷沧澜笑了笑:“你得好好活着。” 我为什么不好好活着?生命大过天,郎郁尘对冷沧澜这没来由地话惊的一愣一愣地。 “你放心,什么打击也阻挡不了我活下去的决心!”郎郁尘破涕为笑,他还以为冷沧澜知道他与叶少漓之间的磕磕绊绊,趁机鼓励安慰他。 难不成我还会去寻短见?郎郁尘恨声道,没可能! 冷沧澜放下心来,随即那双眸子在郎郁尘脖颈处扫了一眼,忽道:“你……这里?” 郎郁尘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冷沧澜又道:“被谁掐伤着了?” 不提这事倒也罢了,一说起这事,郎郁尘便气的直磨牙,他从冷沧澜怀里直起身来,道:“我遇着落尘了。”x :/ “你知道落尘罢?”郎郁尘续道。 落尘?我怎么会不知道?冷沧澜嘲道:“我若不知道落尘,除非我死。” 郎郁尘再一次被震惊道:“这么严重?那你知道少漓……爱他?” 冷沧澜艰难地呼了口气,似有道不尽的难言之隐,在郎郁尘紧张的注视下,终于答道:“知道。” 他何止知道叶少漓爱落尘,他还知道自己更爱他。 “我与落尘到底有何关联,我求你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郎郁尘双手紧紧攥着冷沧澜的手臂,看得出他十万分地激动,一双手抖个不停。 “你是他的转生,只是……”冷沧澜面色晦暗:“是不是叶少漓与你说了什么?还是落尘胁迫与你?” “可落尘尚在世间,转生从何说起?”郎郁尘并没有回答冷沧澜的问题,他生平第一次有如此浓烈地求知欲望。x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你可以去问叶少漓。”冷沧澜哑声道,随即将郎郁尘的双手从自己手臂上掰开。 “所以,他对我的好统统来自落尘,对吗?那他为何不去找落尘,落尘明明还活着!”郎郁尘蓦然间暴躁起来,心脏皴裂出无数道裂痕。 那是心碎的声音。 “落尘死了……永永远远地死了……现在的落尘……你为什么不去问叶少漓!!!”冷沧澜甩了甩袖,空气中漾起冰霜。 “我会问他的!无需你提醒!” 不知为何,郎郁尘胸口处猛然蹭出一团无名烈火,只是,烧的不是别人,却是他自己。 冷沧澜冷笑了几声,岔开话题,道:“记得后日去无殇派。”言罢拂袖离去。 郎郁尘将自己捂在被窝里,像一只绝望的狼崽,一声又一声地怒吼咆哮。 章节目录 第55章 启程前夕 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将郎郁尘惊住,他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痕,心里难受的厉害,这他妈的谁呀? “师叔,师叔,你睡了吗?”门外的黄连速冻的直跺脚,郎郁尘觉得整个房子都在颤动。 “别吵了!我睡着了!”郎郁尘将被褥一卷,不予理睬。 黄连速搔了搔头,一脸懵懂,这师叔果真是天赋异禀,睡着了还能回话。 “师叔,那你开个门。” 既然能在熟睡中回答自己的话,那开个门自然也不在话下,黄连速为自己的机智兴奋不已。 郎郁尘烦躁地坐起身,使劲地搓了搓发顶,感觉整个头顶都在冒青烟。 这死胖子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郎郁尘哀嚎一声,火气冲天地开了门。 “师叔!嘿!” 郎郁尘刚打开房门,便见一座小山似的黑影朝自己扑过来,不及郎郁尘反应,那家伙便一个后脚踢将门粗暴地关上。 “你干什么,松开,你脑子是不是有泡?”郎郁尘努力从黄连速怀里挣脱,呼吸瞬间流畅许多。 “师叔,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嘿嘿嘿……”黄连速一边说着,一边耍宝似的在房里转个圈。 “是惊吓。”郎郁尘没好气道。 “咦,师叔你为何不点灯哇?” 感情刚刚这个圈白转了,根本看不清呐。 黄连速就着淡淡地幽光摸到案几前,将油灯点亮。 “老子要睡觉了,你点个锤子灯。”郎郁尘将鞋蹬掉,被子一裹,阖眼假寐。 “师叔,我……今晚要睡你……”黄连速话还没说完,一个特大号喷嚏席卷而来,房子都抖三抖。 什么?你要睡我?郎郁尘闻言,头皮都炸裂开来,捏着拳头怒道:“滚犊子!” “这。”黄连速抹了抹鼻子,终于将前边那句话说完整了。 “你丫的说话能不能一次说完?”郎郁尘哭笑不得,方才差点就一拳将这货打出门外。 “嘿嘿。”黄连速颠颠地跑过来,一屁股坐在床头,郎郁尘清晰无比地感觉整张床都在下陷。 这床他妈的不会塌吧? “你可不可以换个地?”郎郁尘一脸忧愁,今夜注定无眠了? 黄连速一边脱着袍子,一边委屈道:“我被二师弟赶出来了。” “你削他呀。”郎郁尘怂恿道:“抡起袖子就是干,打不过你就压死他!” “打不过。”黄连速诚实道:“好冷,师叔,你掀掀被子。” 哎,这盘废物点心,郎郁尘恨铁不成钢,实在不想与此人为伍,简直拉低自己的智商。 “那我压你身上了昂。”黄连速见郎郁尘无动于衷,自己又剥的只剩下单衣,实在是冷的厉害,心眼一急,直接扑在郎郁尘身上,看你掀不掀开被窝! “你大爷的……”郎郁尘感觉自己的肋骨折了:“滚一边去,我……我……要死了。” 黄连速挪了挪屁股,小声道:“我不,我冷,你又不让我进被窝。” 这谁家的傻孩子,感情讹上自己了。 “我……我给……你睡还不成吗?”郎郁尘憋红了脸,这他妈的至少有二百五十斤。 “你愿意给我睡啦?”黄连速两眼冒金光。 我刚刚说了句什么屁话?郎郁尘越听越不对路,还好这家伙脑袋不灵光,不然误会大了。 “是是……你先起开。” 黄连速露出一个满足地笑,乖乖地坐起来。 “我曰你姥姥。”得了自由地郎郁尘瞬间翻脸不认人,一掌将人拍下床。 黄连速那吨位,就这措不及防地滚下床,还是后脑勺先着地,本就被马丁凌打飞过一次,这下着实摔得不轻,整个人都没声了。 郎郁尘忽觉自己过分了些,赶紧下床查看,只见黄连速双眸紧阖,唇角僵成一条直线,浑身还冰凉,其实那是冻的。 完了,郎郁尘心下漏了一拍,赶紧将人搂在怀里,狠了狠心渡了些许灵力给黄连速。 “嘿,师叔,你上当了。”黄连速倏地睁开双眼,又给了郎郁尘一个大大地惊喜。 郎郁尘将人甩一边,一双拳头如雨点般地砸在黄连速身上:“你是不是找死?你是不是欠抽?” 黄连速忙用手臂挡着脑袋,不停告饶:“师叔,别打了,再打会被打成傻子的。” 郎郁尘仿佛听到了一个惊天笑话,就你还能被打成傻子?你是在侮辱傻子么。 郎郁尘打累了,终于停下手,哂笑道:“不闹了,就你这智商,我都不忍心欺负你。” 说的你好像欺负得少似的。心底一个诚实无比的声音传来。 郎郁尘的良知成功被唤醒,他朝黄连速伸出友善之手,道:“上床睡觉罢。” 黄连速立马滚上了床,只余郎郁尘的手僵在半空中。 郎郁尘讪讪地收回手,钻进了被窝。 黄连速一双小眼珠子怔怔地盯着郎郁尘看,郎郁尘狠狠瞪了回去,语气略凶:“你盯着我看什么?” “师叔哇,其实我刚刚逗你是因为看你不高兴,你瞧你脸上还有泪痕。”黄连速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胖手轻轻地在郎郁尘眼角抹了抹。 郎郁尘胸闷不适,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师叔,你别生气好不好,我发誓我再也不敢吓唬你了。”黄连速撇了撇嘴,一脸真挚诚恳。 真是个傻子,郎郁尘将脑袋埋进被窝,自己这般欺负他,他也从来不计较,而他不过是想博自己一笑,却战战兢兢地害怕自己生气。 他待自己是一颗拳拳的赤诚之心,而自己待他…… 其实这辈子能有这么一个朋友也算无憾了,虽然这个朋友傻是傻了点,吨位也太大了点。 “师叔,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要不,你再蹬我一脚。呐,朝这蹬,这肉多,蹬的你腿也不疼。”言罢,黄连速当真撅起屁股抵在郎郁尘腿边。 郎郁尘再也憋不住了,遂地将蒙在头上的被子掀开,一把将人搂住,哽噎道:“蠢货,我哪里生气了?我以后不欺负你了……” “睡觉,嘿嘿。”黄连速除了傻乐,也找不出旁的话来,因为他实在是太开心了。 夜半时分,黄连速又开始打起了呼噜,简直响彻云霄。 郎郁尘忍无可忍地爬了起来,一把揪掉脚上的袜子,刚要往黄连速嘴里塞,蓦地想起了自己的承诺。 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哎,郎郁尘叹了口气,悻悻地将袜子重新套回脚上,割肉一般地结了个屏障,安静倒是安静了,可自己怎么还是睡不着呢?x 电脑端:/ 满脑子都是落尘,叶少漓,草包…… 郎郁尘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草包,夹在落尘与叶少漓之间简直就是个笑话。 就这么在自我厌弃与伤心中渡过了后半夜,直到天空露出一抹亮色,郎郁尘才收了屏障,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师叔,师叔。”门外又是一阵骚动。 郎郁尘顶着一双熊猫眼,一脸纵欲过度的衰样,打开了房门,那股寒风差点没把自个刮飞。 “师叔,出发了。”寇兰有些惊愕,师叔这是怎么了?一脸颓丧。 郎郁尘冻的浑身颤抖,朝着寇兰的脑门就是一个巴掌:“你大爷的,一大清早干什么呢?” “郎郁尘。”侧面走出一位虎背熊腰的家伙,郎郁尘揉揉双眼,赶紧一个滚儿扑到床上。 奶奶的,有姘头了不起哇,惹不起惹不起。 “起床了,今日出发去无殇派。”玉旻长腿跨进房内,一张刚毅的脸映入郎郁尘视线中。x :/ “不是还有两天嘛。”郎郁尘提不起精神,闷声道。 “无殇派距万秋山万里之遥,即便是御剑飞行,也得一日之久,况且,你们皆不会。”玉旻一脸正色道。 “就你一人能飞过去?别闹了,该不会让我们几个徒步?”郎郁尘瞬间更颓了,相隔万里,有没有搞错? “还有太子殿下。冷公子已经吩咐过了。”玉旻道。 “什么太子殿下?”郎郁尘一头雾水。 “叶……叶公子。” 什么?叶少漓也去?郎郁尘成功地屏蔽了太子殿下,满脑子都是叶少漓怎么也去? 可明明就在昨日之前,郎郁尘还无比期待叶少漓也随他去无殇派。 有时候变数不过在一夕之间。 “你们去罢,我生是逍遥派的人,死是逍遥派的鬼,我哪也不去……”郎郁尘又滚进了被窝,搂着那只睡死的肥猪一块睡。 良久,郎郁尘听得一声极轻的脚步声。 玉旻走了,却不关门。 有没有公德心呐?郎郁尘无奈地跳下床正欲关门,一道金色身影出现在眼前,郎郁尘想也未想,“砰”地一声便将人关在门外,捂着胸口又把自己埋进了被窝。 下一秒郎郁尘便慌了,暖暖地被窝猛然进了一股冷风,只见叶少漓长身而立,一脸漠然地注视着自己。 郎郁尘有些难言地心伤。 黄连速也被冻醒了,他睡眼惺忪地看了叶少漓一眼,愤愤道:“你是谁呀,干嘛掀我们的被窝?你是不是有病?” 郎郁尘赶紧捂紧了他的嘴,你他娘的别乱喷粪好不好? 黄连速见郎郁尘一脸慌张的模样,一股浩然正气由内而发,遂地将郎郁尘的手从自己唇边扒拉开,不由分说地把他搂的个死紧,一边还止不住地安慰道:“师叔别怕,有我在,甭搭理他,我们接着睡。” 叶少漓面若寒霜,周身都散发着泠冽地寒气,一双眸子宛若火山爆发,郎郁尘一个激灵,暗叫不妙,这个死胖子,什么说不得他便说什么。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章节目录 第56章 哎哟我去 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到来,叶少漓颇具杀伤力的目光在黄连速身上扫视一番后,却只是淡淡道了一句:“我在前山入口等你。” 语毕,匿身而去。 不是说三天后才能开口说话么?果然是个骗子,郎郁尘抓起袍子胡乱往身上一套,心情甚是复杂。 “哇,神仙呢。”黄连速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弱弱地询问道:“师叔,我刚刚那样骂他,会不会死的很惨?” 现在才知道怂了,会不会晚了点?典型的没事找抽型。郎郁尘斜眼看了看黄连速,没好气道:“起床了。” 两人一阵窸窸窣窣过后,这才出了门。 郎郁尘恹恹欲睡,被黄连速连拖带拽地朝前山跑去。 今日阳光有些苍白惨淡,郎郁尘一抬眼,远处传来阵阵呼声。 “师叔!” 黄连速喘着粗气不停催促道:“师叔,快点快点,他们都在等咱。” 你快任你快,我又不急。郎郁尘茫然若失,只想找个地将自己埋起来。 一道虚影飘过,黄连速只觉寒风扑面,随即手中一空,郎郁尘便不见了。 “喂,捎带我一程呐。”黄连速看明白了,那道虚影可不就是叫他们起床的神仙嘛! 哎,然而并没有人搭理他,心里头哇凉哇凉。 可怜的黄连速拖着肥胖的身躯赶到前山入口的时候,大家都侯在那里等上半天了。 “大师兄,你这速度也铽感人了。”莫西林忍不住叨叨一句。 “就这么点距离,你磨蹭了一柱香的时间。”马丁凌一脸鄙夷。 “行了,话多!”郎郁尘久不出声,实在没忍住,我的脑残粉只能任我打骂,你们谁也不许欺负他。 “论话多,谁能及你?”马丁凌暗搓搓地回了一句。 郎郁尘表示今日本公子心情不畅,不想与傻瓜论短长。 玉旻清了清嗓子,道:“大家分两组,我与叶公子带你们。”x :/ 寇兰小声咕哝道:“我跟着你。” 玉旻宠溺一笑,柔声道:“嗯。” 这对狗男男,一大清早就来撒狗粮,郎郁尘抄起袖子,朝玉旻那边走去,叶少漓欲阻拦,却听得郎郁尘厚着脸皮道:“玉旻,我跟你一道罢……” 玉旻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郎郁尘,不那么乐意道:“你不与叶公子一道?” 抱歉,我就赖你这了,我就要做一只超亮的大灯泡。郎郁尘扬起下巴小声哼哼:“不。” 寇兰闻言雀跃不已,道:“玉旻,你就让师叔跟我一道罢!” “听见没?玉旻蜀黍?”郎郁尘挑挑眉,一脸不正经道:“我师侄儿都开口了,你敢不从?” 玉旻吃了个瘪,心中郁结,无奈向叶少漓递了个眼风。 叶少漓面色不善,眉宇间有煞气,黄连速下意识地退开几步。 “那我也要跟着师叔。”莫西林迅速撇开黄连速,大步朝玉旻这边靠过来。 叶少漓那一脸不好惹的模样,莫西林瑟瑟发抖,再说,我与他又不熟,万一中途把俺踹下来可咋整? 黄连速也扑了过来,却被玉旻冷漠地阻止了:“超重了,你跟叶公子罢。” 为何是我哇,黄连速一脸惊悚,这不刚骂过叶公子吗,还让自己跟他御剑飞行,确定他不会把自己扔下去摔死么? 还不是因为自己胖?就自己这体型,一个顶三,黄连速咬着唇,一脸茫然。 郎郁尘凑到黄连速耳畔,压低声音安抚道:“你胖咋了,又不吃他们家大米,再说了,长得胖,活得旺。长得丑,活的久。” 这话哄的黄连速咧开大嘴就笑了。 郎郁尘捂脸,哎呀妈呀,太他娘的像一只大嘴猴了。 真想自戳双目。 “过来。”叶少漓半点眼风也没分给其他人,只是朝郎郁尘伸出手,目光如炬。 郎郁尘有些于心不忍,犹疑半刻便回到叶少漓身边,黄连速瞬间转了方向,巴巴地拽着郎郁尘:“那我跟师叔。” 玉旻颔首,随即化身为鹤,将寇兰与莫西林负起,展翅直上云霄。 哇!竟然不用御剑咧。黄连速目瞪口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 “阿郎,你……御剑还是……”叶少漓目光循着玉旻飞去的方向问道。 郎郁尘不大情愿地回道:“化龙。” 叶少漓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道:“你还想着我这坐骑?” 郎郁尘不客气道:“那是,比豪车还拉风。” 黄连速眨巴眨巴他的小眼睛,弱弱地问了一句:“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默契地同时噤声,叶少漓广袖轻舞,金光乍现,一条巨龙腾空而起,将郎郁尘与黄连速卷至脊背之上,霎时间飓风从四面八方袭来,灌入衣袍之中,冷的人直打哆嗦。 所谓的拉风,大概就是这样子的?郎郁尘忽然后悔了,如此到无殇派,怕是冻成冰棍了罢? 郎郁尘分明听到了来自万秋山上传来的幽幽笛声,悲戚,不舍。 冷沧澜挺拔身姿立于一棵苍松下,眸间水光熠熠,一根长笛横呈唇边,像一只失了群的孤冷凄清的大雁。 走了,便不要再回来了…… 金龙一声长啸,扶摇直上,迅速融入这无垠的苍穹之上,无数云朵擦身而过,脚下灰蒙蒙一片,黄连速沉浸在这神奇之旅中,丝毫不惧,只顾着咧开嘴傻笑,哈喇子直淌,经冷风一吹,悉数拍在郎郁尘脸上。 “停下,我……我……冷!”郎郁尘连连惊呼,他不仅仅是冷,他还畏高,况且前面还有个二傻子跟台洒水车似的! 莫西林闻声回眸一瞥,满脸惊愕不已:“哇,金龙!!” 寇兰也看的目不转睛,痴痴道:“真是昂……” 玉旻气闷:“你往哪看呢?” 寇兰小声安抚道:“没,我只看你。” 身为单身狗的莫西林浑身一僵,我好像有点多余,我可以跳下去吗…… “停下……受不住了……”郎郁尘冷的够呛,加之恐慌,浑身都僵成一块石头,可惜风太大,将他的话吹散在空中。 叶少漓并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郎郁尘掏出素笺,飞速叠了一只不太精致的纸鹤,施了个咒,那纸鹤便乘风飘至叶少漓耳畔。 “少漓,我冷!”纸鹤将郎郁尘的话传给了叶少漓。 “师叔,你把手塞我袍子里,可暖和了。”黄连速侧头大喊。 腾飞的金龙蓦地停了下来,一阵失重感席卷而来,黄连速大呼:“我掉下去了……我掉下去了……” 郎郁尘还未来的及发声,脚下便闪现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刃,是落尘剑,随后一件灿金色的披风拢在郎郁尘身上。 可怜的黄连速趴在剑尖之上哭爹又喊娘。 郎郁尘暗自祈祷,胖砸,你保重哇,我救不了你。 太特么高了!郎郁尘两股战战,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朔风裹挟着水雾迎面刮来,拍在人脸上瞬间结成冰碴子,不过数息之间,逍遥派已远去,郎郁尘想回头看看,终是不能,不知是水雾侵入了眼眶,还是真的情难自控,一颗泪珠滚滚而落,经冷风一吹,碎裂在空中。 叶少漓抬手替郎郁尘拭去泪痕,将人拢在怀里,却是什么也没说。 “结个屏障罢,我担心他……”郎郁尘抬眸便对上叶少漓淡淡地面容。 你怎能如此淡定呢? 郎郁尘心中又沉了几分。 “嗯。”叶少漓轻轻应了声,抬手结起一道屏障,黄连速终于翻身站了起来,泪眼婆娑地望着郎郁尘,甚是可怜。 人家有温暖地怀抱,而自己只有温暖的肉肉,黄连速可怜兮兮地抱着双肩,明明是三个人的旅途,为何我不配拥有姓名? 胖虎落泪,哇呜呜…… 靠在温暖的怀抱里,郎郁尘却少了当初的热切与憧憬,倦意从骨子里袭来,所有杂念渐渐模糊不清。 我至云中漫步,天为幔地为床,不消一会,郎郁尘已与周公喝茶去了。 “嘿,师叔,醒醒!” “师叔,你还好罢?” “阿郎。” …… 一声声呼唤,生生将郎郁尘唤醒,郎郁尘缓缓睁开双眼,几张焦灼的脸映入眼帘。 郎郁尘愕然,我不过是睡个觉,这一个个怎么一副吊丧的表情? “咋滴了?”郎郁尘抚了抚额,怎地汗津津地? “阿郎,你病了。”叶少漓哑声道。 “无妨,不过是寻常风寒。注意休息。”玉旻道。 “多喝热水。”马丁凌漫不经心地假装路过。(_ 短短四个字彰显直男本色。郎郁尘撇了撇嘴,态度好点又不会死。 “没事,都别盯着我看了,怪难堪的。”郎郁尘赧然。 “哇,有大鹅吃勒!”黄连速麻溜闪开,对着几只串好的大鹅看了又看,嘴巴咂了又咂,郎郁尘严重怀疑那些鹅上边糊了他的涎水。 别说上边糊了他的涎水,就是潲水也得吃,郎郁尘摸摸空空如也的肚皮,饿哇! 玉旻架起火堆,将串好的大鹅放在架子上烤,郎郁尘急不可耐道:“快点熟哇,饿死我了!” 玉旻但笑不语,一心一意烤鹅。 郎郁尘实在是等不及了,他并起二指从额间引出一道烈火:“燃!” 几只大鹅瞬间变成几团黑漆漆的焦炭……x 这突如其来的操作引的周身寂静一片,只听得柴火轻微爆裂声。 郎郁尘眼风一瞟,几双黯然伤神的眸子齐刷刷地盯着自己看,一副副不想活了的表情。 郎郁尘搔搔后脑勺,尴尬道:“是我心太急了,我这就去给你们再找几只来。” “我去。”叶少漓按下郎郁尘的双肩,一脸正色。 “我去!”这么美味的晚餐被自己搅合没了,心中歉疚,郎郁尘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管。 “我去!”叶少漓语气坚决:“你在此休息,乖。” 最后一个字散发着神奇的魔力,郎郁尘躁动的心倏地平静下来了。 马丁凌虎躯一震,哎哟,我去! 章节目录 第57章 我是草包 待叶少漓归来之时,天已经黑透,夜色浓郁,乌云笼罩。 “没有鹅,就这了,我已经烤好。”叶少漓将手里之物扬起。 几只土鸡飘香四溢。 不过相对于大鹅的诱惑,大家心中还是有所落差。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郎郁尘打破沉默,将鸡分发了下去。 叶少漓将自己的那一份递给了郎郁尘。 郎郁尘道了声谢,片刻工夫便吃了个精光。 “哇,师叔你好能吃哦。”黄连速蹭到郎郁尘面前,艳羡地舔了舔手指,怎么没人送我一份呐。 “吃不到白天鹅,还不能吃只鸡啊。”郎郁尘别有深意道,一手捏着半边鸡肋骨甩了甩:“瞧,霸王别鸡。” “你不用吃?”郎郁尘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朝叶少漓问道。 叶少漓怔了怔,这还是郎郁尘今天主动关心自己,一时之间竟然还未反应过来。 不说算了。郎郁尘瞬间挪到黄连速身边,靠在他肉乎乎的背上,暖和,舒服。 叶少漓气的直磨牙,目光急转而下,惊的黄连速一个哆嗦,满面凄凉,神仙发怒,自己会不会死的很难看? 没心没肺地郎郁尘心中坦然,悠然自在地哼起了小曲。 夜晚寒凉,火堆熊熊燃烧,越来越多的蚊子围了过来,在火堆附近上下翻舞。 如此恶劣天气,怎会有蚊蚁?玉旻心中疑惑,遂地将披风解下,严严实实罩在寇兰身上。 哎呀,看看人家,羡慕嫉妒恨呐。郎郁尘兴致缺缺,曲也不哼了,闭目养神。 “喂,师叔,你还没介绍那位神仙唤什么名呢。”黄连速伸出胳膊肘捅了捅郎郁尘的腰眼。 “介绍你姥姥,我跟他不熟,我要睡觉!”郎郁尘挪了挪屁股,干脆趴在黄连速背上,睡的那叫一个酣实。 “师叔,别骗我,你根本没睡。”黄连速眼角余光又瞥了一眼面沉似铁的叶少漓,超小声复问:“告诉我呗。” 卧槽,这傻子都能看出他在假寐,自己装睡水平这么烂了?郎郁尘自知装下不下去了,没好气答:“叶小渣!”x “小渣?”黄连速肥躯一抖,这是什么名?那么华贵俊朗的一位公子…… 二人的对话自然是没能逃过叶少漓的耳,叶小渣三个字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煽在他的脸上。 不过是短短一夕之间,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至天堂而来,跌落地狱的滋味实在无法接受。 叶少漓愤然起身,什么叫我跟他不熟,什么叫叶小渣? “郎郁尘。”叶少漓冷声道。 黄连速慌忙转身将郎郁尘搂在怀里,一脸警惕道:“小……小渣公子,你想干嘛?” 对面的玉旻嗤笑一声,只见叶少漓脸都气绿了,遂地收了声,低眉顺首充聋装瞎。 郎郁尘心里打了个跌,这还是叶少漓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自己,那么冷,那么凶。 再看看黄连速,不由地一脸哀怨,我滴个亲娘勒,这傻帽真是哪里着火点哪里,不想活了…… 祸不及池鱼,为了不让那个一心维护自己的傻孩子遭受牵连,郎郁尘认命地从黄连速怀里挣脱出来,嗫嚅道:“一人做事一人担,你……不要欺负……他。” 马丁凌愕然,我竟看不出你还有点担当。 莫西林与寇兰早已围着篝火进入了甜美的梦乡。x :/ 玉旻难得一见的温顺,作鹌鹑状。 叶少漓抬袖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郎郁尘拖至他怀中,金光闪耀,瞬息之间便不见了人影。 “喂,你……你可别伤着我的师叔呐!”黄连速吓得直跺脚。 马丁凌惊惧不已,问玉旻:“此人从何而来?该不会?” “无妨,情感纠葛罢了。”玉旻朝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神色淡淡道。 情感纠葛中的两人在一个小村落中停了下来。 “这是哪?鬼气森森的。”郎郁尘抬眼看了一圈,这什么地方哇。 “我们吃的家禽便是从这里抓的。”叶少漓挥一挥衣袖,整个村落亮起了一排排彩灯,亮如白昼,美的不若人间。 郎郁尘撒开叶少漓的手,欢脱不已。 “阿郎,别乱跑。”叶少漓将人带入怀里,道:“这里诡谲复杂,我怀疑……” 郎郁尘本能地想挣脱叶少漓的束缚,可听他这么一说,瞬间老实下来。 叶少漓倒也没诓自己,这村落不大,也就二十几户人家,却静谧地不大正常。 “或许是这里不适合居住,都搬走了罢?”郎郁尘道。 “非也,你看。”叶少漓抬手一指。 郎郁尘循着叶少漓所指的方向望去,前边几户人家门口分明还晾着衣服,以及屋檐下垂挂着的辣椒,玉米棒子。 “要不敲门看看?”强烈的求知欲让郎郁尘胆大包天起来。 “你,不怕?”叶少漓蹙眉。 “这不是有你嘛。”郎郁尘诚实道。 叶少漓展眉一笑,抬手摸了摸叶少漓的脸颊,道:“走吧。” 温润的触感令郎郁尘有些迷醉,随即一个哆嗦,不露声色地别开脑袋,心下百转千回,你醒醒吧,郎郁尘,这神仙公子并不属于你…… 爱是一道光,劈的我心发慌。郎郁尘微叹了口气。 “阿郎,你怎么了?”叶少漓察觉到了郎郁尘的异样,止步不前。 “没事,我抽风。”郎郁尘耸耸肩,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 “你再说一遍。”叶少漓岂是那么好唬弄的。 这五个字有毒,郎郁尘一听便缴械投降:“我……我问你,你是真心喜欢我的吗?我一个……一个草包……你一个神,身边不乏俊男美女……” “草包?!”叶少漓闻言哑然失笑。 “笑什么?我……我……你……严肃点!”郎郁尘一腔幽怨,叶少漓竟然敢笑自己! 叶少漓敛了笑容,掰过郎郁尘的脸,一字一句认真道:“你听好了,你不是草包,你在我心里如珠似宝,弱水三千,你至珍贵。” 明明是感人至深的情话,郎郁尘总觉得这话是说给另一个人听的。 “嘁,哄小女孩的鬼话。”郎郁尘缩在袖间的手指紧紧握着,面上却强装镇定与从容。 “明月鉴我心。”叶少漓抬指发誓。 郎郁尘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夜空,噗嗤一声笑:“哪来的明月?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叶少漓略窘,笑道:“你要,我便可以给你。” 郎郁尘瞪着一对大眼,道:“你还能给我把月亮变出来?” 叶少漓淡笑不语,满眼温情缱绻,忽然疾风阵阵,吹散了他的发,道道金芒直至苍穹之巅,只听得一声悠远地龙吟,乌云迅速散去,郎月高悬,天地之间一片银辉。 “多谢月神成全。”叶少漓对着明月颔首示意。 “殿下,月有阴晴圆缺,此事下不为例。” 遥远的天边传来一声清悠的回应。 “承月神关照,暮漓谨记。”叶少漓道。 “殿下客气了。” 什么?暮漓?郎郁尘悲喜交加,这开的什么玩笑?你早说你是冥帝暮漓不就好了?害自己真心错付,差点恋上冷师兄…… 羞愧,捂脸。 可话又说回来了,叶少漓的身份怎可能与自己这样一个凡夫俗子携手一生?虽说他是落尘的什么转世,可他毕竟不是落尘。 痴心妄想,郎郁尘的心瞬间跌落谷底。 “想什么?”叶少漓执起郎郁尘紧握的双手,轻声问道。 “我在想,我一辈子大概就短短几十载,不管你是真心或是旁的什么原因,你能否从你漫长的生命中分我几十年,陪我渡完短暂的一生。” 这略带心酸的一段话触痛了叶少漓的心。 郎郁尘满目期许道:“你愿意吗。” “说什么傻话,你的一生何止几十载,你还有千秋万载与我一起。”叶少漓垂首在郎郁尘唇边落下一吻,如夏日里最绚烂的昙花,美的郎郁尘恍在梦中。 可叶少漓并没有直接回答自己,郎郁尘心似一片荒野。 你说的那个人是落尘罢,我不过是个凡人,哪来的千秋万载…… 不过,终究是自己痴心妄想,一头笨猪还想拱大白菜呢?郎郁尘苦笑,心涩不已。(_ “走罢,正事要紧。”郎郁尘抽出双手,兀自超前走去。 叶少漓郁结,什么叫正事,难不成刚刚自己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不算么? 叶少漓疾步向前,将郎郁尘拽至自己身后,推开了第一户人家的大门。 一股浓浓的焦臭气息扑鼻而来,郎郁尘抬袖掩住口鼻,只见院中躺着几具烧的如炭般的尸体,还有一具小小的尸身,那张看不出面容的小脸,那张的大大的嘴巴,可想而知他临死之前的惨痛模样。 郎郁尘恨恨地攥紧了衣袖,浑身气的直打颤,义愤填膺道:“连小孩都不放过,简直丧心病狂,猪狗不如!禽兽!禽兽!” 叶少漓不曾想郎郁尘气极至此,生怕他一个情绪失控昏倒过去,忙道:“阿郎,冷静。” 郎郁尘双目充血,额角青筋暴起,眉心那道漓火呼之欲出,赤光阵阵。 叶少漓将漓火引入掌中,郎郁尘瞬间安静下来,双眼呆滞,喃喃道:“我他妈的杀了他……” 叶少漓爱怜地抚了抚郎郁尘的双眼:“交与我。” 郎郁尘木讷地点了点头。 章节目录 第58章 甜蜜的梦 叶少漓念了道咒语,掌心的漓火徐徐腾起,蓦地化作星星点点没入几具尸身中,随即结成一道赤色光幕。 随着光幕逐渐晦暗,漓火重聚成一簇,自动引入郎郁尘眉心之中。 而地上的几具尸身却纹丝不变。 郎郁尘愕然,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什么也没发生? 叶少漓神情肃穆,沉声道:“漓火乃三界最强之火,其他火遇之即消,但是……” “但是什么?”郎郁尘不满道:“不要调口味,说完呐。” 叶少漓抬手抚额,垂眸沉思片刻,道:“焚烧这些尸身之火遇漓火竟毫无变化,只有一种可能,有人练成了极为凶残暴虐的燚火。” “你不是说漓火乃三界至强么,怎么?”郎郁尘眉头扭成了一个川字,冷声道:“是落尘?” 叶少漓闻言猛地抬头望着郎郁尘,目光冷冽,盯的郎郁尘心慌气急。 “说到你家落尘了,抱歉。”郎郁尘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拔足便朝另一户人家走去。(_x :/ “燚火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禁术,十几万年来也未曾有人练成过,落尘……他也练不了。”叶少漓拽紧郎郁尘的手臂,道:“旁的人家我已经查探过了,别去。” “哦?你怎知他练不成?”郎郁尘不知为何莫名想较劲。 叶少漓气结,道:“落尘如今不过只余一缕恶魂,他那具躯体根本承受不住他的煞气,倘若他再修禁术……会魂消身死的。” “燚火既然为禁术,为何我的灵识感受不到半点煞气?”郎郁尘松开手,指尖的灵流依然纯净如初。 “此人修为或许已经高过全盛时期的我,所以我们均感受不到他的煞气。”言罢,叶少漓也摊开掌心,精纯的灵流发出耀目的金色。 叶少漓心下暗暗舒了口气,终于绕过落尘这个话题了。 “我眉心的漓火是你渡与我的?”郎郁尘垂目盯着叶少漓那只拽着自己的手道。 叶少漓缓缓松了手,心脏处仿佛被撕开了一条缝,针扎一般的疼痛在细细啃食着他那摇摇欲坠的魂识。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郎郁尘冷哼一声,果然与落尘脱不了干系。 “漓火本就属于你,就连它的名也是你给起的,少漓的漓……”叶少漓哑声道。 郎郁尘心下明了,这个问题已经耗尽他所有的情感,心灵深处一道看不见的缺口越裂越大,那里幽暗不见底,藏住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伤。 郎郁尘,你为何那么蠢,竟然天真地认为叶少漓带自己来此处会有一场浪漫地约会。 你脑子被狗吃了吗。 叶少漓有那么一瞬的晃神,郎郁尘乘风归去的时候,他顿时神志清明起来。 郎郁尘毕竟不会御剑飞行,不过飞跃一小段距离便只能徒步而行,只一息之间,叶少漓就追了上来。 “阿郎,我……”叶少漓面露愧色,欲言又止。 “你可想到是何人所为?”郎郁尘回过头来,眸间泛着红,目光阴郁。 叶少漓正寻思着如何向郎郁尘解释一番,不曾想郎郁尘竟不与计较,只问这屠村惨案的凶手,不禁感慨,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心里又很是失落。 “三界之中能有此修为的只有……落尘。” 尽管叶少漓并不想在郎郁尘面前提起落尘,可他不会也不能撒谎。 他说的是实情,三界之中除了落尘,谁也不可能超越全盛时期的自己,可如今的落尘不可能是这起惨案的凶手,因为他没有漓火,更修不来这燚火之术。 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郎郁尘缄默无言。 待二人破空归来之时,大家皆已熟睡,除了守夜的玉旻。 “殿下,查的如何?”玉旻起身迎上去问道。x 电脑端:/ 郎郁尘面无表情地坐到黄连速身边,双眸盯着火光愣神。 这模样怎么看都有点失魂落魄。 叶少漓不大放心地瞧了一眼郎郁尘,无奈地深叹一口气,随即将屠村之事查探的结果道与玉旻听。 玉旻诧异不已:“三界之中果真有比殿下更为厉害之人?可除了落尘……” 郎郁尘闻言神色又暗了几分。 “落尘不可能,你知道。这事我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叶少漓心里颇为难受,可面上依旧神色如常。 “会不会真有化外之境?除此之外实在是……”玉旻眉头微锁,又道:“要不要告知天帝?” “如今我与君父关系僵持不下,五百年前那场大战,是我们彼此的心结,我恨他,想必他也不再待见我……”叶少漓抬眸望向天边那轮明月,喃喃道:“有时候,我宁愿自己是一介凡人。” “殿下不必多虑,以玉旻看,帝君终究是疼爱殿下的。只需殿下认个错,毕竟落尘那事已经过去几百年了……逝者已矣。”玉旻道。 “绝无可能!落尘他没死!”叶少漓掷袖终止了谈话。 叶少漓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郎郁尘心口之上。 “是玉旻多嘴了。”玉旻朝叶少漓躬了躬身,悻悻回到篝火旁,与郎郁尘隔火相望。 “你可还好?”玉旻见郎郁尘面色苍白惨淡,以为他的病尚未痊愈。 郎郁尘自知神色不太好看,而叶少漓独自一人坐在不远处的岩石之上,绝不能让自己这狼狈的模样公之于众。 “喂,你这只大鸟到底有多大?”郎郁尘迅速转移注意力,又想起那日玉旻忽悠自己叫他叔,心中不免有些不忿,索性挑起了新的话题。 玉旻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指了指不远处的叶少漓,道:“跟他一般大。” 郎郁尘斜了一眼玉旻,抽了抽鼻子,声音弱了几分,道:“那岂不是万年老鸟?” 玉旻不置可否,只是依旧笑的很肆恣。 这可不是玉旻平日的态度,这抹笑容实在是有些令人深思。 郎郁尘细细琢磨了一番,顿时恍然大悟。 “你!”郎郁尘抬手指着玉旻,无可奈何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玉旻。” 玉旻耸耸肩,道:“我可什么也没说。” 郎郁尘想说,其实我对你印象一直都挺好的,现在看来,这个误会有点大。 不过终究还是没说,郎郁尘一脸疲惫,倒头就睡。 生平第一次睡在广袤大地上,真正的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感觉可并没有小说里写的那般肆意潇洒,硬邦邦地硌的慌,还冷! 翻来覆去大半夜,大约是累了,终于沉沉睡去。 当清晨第一缕曙光升起的时候,众人纷纷起身,拾掇一番便准备出发了,而郎郁尘依旧睡的香甜。 梦里的郎郁尘正惬意地睡在香软的床上呢,他使劲攥着被角,贪婪地嗅着,味道不错!又拿脸蹭了蹭,真暖和,舒坦极了! 叶少漓唇角噙着笑,就这么痴痴地看着怀里的郎郁尘,双睫如轻羽一般扑闪扑闪着,似醒非醒,似睡非睡。 “哇……” 众人齐齐聚集过来围观,这场面真带感呢。 只见郎郁尘双手伸进叶少漓衣襟里又挠又摸的,一张薄唇还乱啃…… “哇……”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这视觉冲击有点大。 “干什么呢?”玉旻咳了几声,众人立时作鸟兽散。 寇兰撇了撇嘴,抬袖遮眼,怯怯道:“我什么也没看到……” “咳咳……殿下,该出发了。”玉旻不好凑近,只得尴尬地站在不远处道。 叶少漓倒是坦然自若,完全无视众人灼灼的目光,他抬起眼皮,眼风一扫,所有人迅速敛起了视线,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 “你带他们。”叶少漓丢下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抱着郎郁尘匿身而去。 玉旻心头一噎,殿下哇殿下,你倒是跟郎郁尘逍遥快活了,你可知我修的医道,并不会御剑呐! 玉旻回头看了一眼黄连速,揉了揉眉心,整个人都不好了。 叶少漓携着郎郁尘疾行了数千里之后,天色尚早,离无殇派不过近在咫尺。 “渴……”郎郁尘转了转脑袋,舔了舔唇,喃喃呓语。 叶少漓抬起左手腕伸到郎郁尘唇边,一道薄如蝉翼的灵流割开皮肤,郎郁尘贪婪地吮/吸着,良久仍不知饕足道:“饿……” 叶少漓怔忡,难不成又想念他的“猪蹄”了? 郎郁尘咂吧咂吧着嘴,叶少漓心中忽地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秒手腕就被狠狠地咬了一口,叶少漓疼的直抽气,抬眼远望,白云悠悠,阳光暖暖,便寻了一处有山有水之地停了下来。 郎郁尘梦里正啃着最爱的猪蹄,忽地一下美食不见了,顿时泄了气,一只手好似抓住了个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随即一脚踏空从不知名的地方跌落。 “咚!”一声闷响,脑瓜子生疼,郎郁尘倏地一下便醒了! “咦,我怎么睡在一堆碎石上?”郎郁尘喃喃道,甫一抬头便看见叶少漓那张吃了个鳖的表情。 叶少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幽幽道:“你睡觉都这么乱来的吗?” “我做什么了我?”郎郁尘狐疑道。 “该做的不该做的你都做了。”叶少漓将郎郁尘扶起来,又道:“此地不宜久留,走罢。” 郎郁尘摸摸还有些疼的后脑勺,还在细细琢磨着叶少漓的话,该做的不该做的是什么事? “走!”叶少漓搂着郎郁尘的腰腾空而起,两岸的峡谷之中突然幽光大盛,随即传来各种生灵凄惨地嘶吼声,无数飞鸟窜上云霄,不消片刻纷纷化为焦炭…… 郎郁尘眼前一片血雾,这是何等的残忍!只是自己修为不济不能与之一战,叶少漓全盛时期尚且力有不怠,更何况自己…… 叶少漓于郎郁尘周身布了道结界,将人送至一处隐蔽之地,又结了道迷幻法阵后忽地转身朝峡谷那边一掠而去。 “少漓!你回来!”郎郁尘心尖一颤,终是不忍,大声喊道:“你……你……小心点!” 叶少漓,你这个傻子,明知打不过,却还是去了…… 可自己又能做点什么呢? 落尘说的对,自己不过是个草包罢了。 章节目录 第59章 一只狐狸 铁锁桥下,叶少漓夺过郎郁尘与落尘对峙着,金色笼罩中的二人被黑气裹挟。 “叶少漓,放手吧,即便你毅力惊人,也是阻止不了我的。” 落尘语气森然,冷戾,带着几分怨毒,仿佛要把底下二人拆吃入腹。 他的恨,他的怒,他的不甘,谁人能懂! 囊中之物岂能错过! 叶少漓抬眼望着那张早已不再熟悉的脸,七千年的缱绻情深,三千多年的刻骨难忘,霎那间悉数爆发,巨大的灵压将落尘威逼到崖边。 叶少漓好似疯了一般,双目赤红,青筋暴起,周身金芒万道,似有滔天怒火,亟待爆发。 “你疯了吗?你竟然自毁灵元?”骤然爆发的能量迫的落尘不得不收手,毕竟他再恨,也不想玉石俱焚。 “但求拼死一战!”叶少漓哑声道:“我……” 下一句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心中的苦与痛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他,这漫长的折磨永无止境。 “别再强装伟大了,你我应该都清楚,你不让我夺了他的魂真的是爱他?他是谁?你不会不知道!”落尘坦然自若,任金芒将自己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吞噬。 “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你明知道你不会成功!”叶少漓垂下眼帘,双唇俱颤。 “如果没有你,我就能与他合二为一,你的落尘将重生,你为何不同意?你为何阻挠?”落尘慢慢走向叶少漓,金芒已将他染的透明,却并没有阻隔他的脚步。 叶少漓压抑的周身痉挛,最终还是缓缓收了法阵,金芒骤然消失。 “你终是不忍伤我不是?我猜猜看原因,你是想让你怀里的人慢慢强大,强到能压制住我之后,你再让他吞噬我这一缕恶魂,你的落尘就回来了,就能与你再续前缘。” 落尘冷哼一声,嘲道:“你终究是放不下天下苍生,情爱与大道你都想要,你是不是太贪心了,叶少漓?” “是……”叶少漓喉间一片酸涩,再也无力辩驳。 “你也太高估你怀中之人了,哈哈……”落尘惨淡大笑,幻作几缕黑雾倏然不见。 一万多年了,我在你心里终究不过如此…… “叶少漓,你诓我……你个混蛋!”郎郁尘如坠地狱,眼前一片漆黑,无论他如何挣扎,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落尘……落尘……” 黑暗中不断有个清冷幽森的声音在呼唤着,像一道道咒语,震的人头昏目眩。 “别再叫了,我不是落尘!滚滚滚!!”郎郁尘表情狰狞扭曲,极其痛苦。(_ “不,你就是落尘,你就是落尘……” 但闻其声,不见其人。 “有本事现身,装神弄鬼你有毛病啊。”郎郁尘几乎在咆哮,这声音实在是嗜人心魂,难受至极。 一道幽蓝色光芒闪耀,有个人影逐渐清晰。 此人面容惨白,五官精致,一身衣袍竟与自己一模一样。 这不是那日花了一百金豆买的那套衣服么? “你是人是鬼?干嘛吓老子?”郎郁尘擦了擦脸,妈的,竟然吓出一身冷汗。 “我乃前朝太子,姓甚名谁不重要,我当然是鬼……确切来说,我连鬼都算不得。” 那太子朝郎郁尘逼近,幽幽道:“你若不信,你可瞧清楚。” 近在咫尺的太子带着一身恶寒,将郎郁尘从头皮凉到脚底。 青稚秀气的一张脸,郎郁尘分明看到了他面上细细的透明绒毛,至多不过十四五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罢? “你缠着我所为何事?”郎郁尘不露声色地小退一步,那张脸过于清寒,沉沉的目光更是令人不敢直视。 “并非我缠着你,而是你身上穿的是我的衣袍。”太子脸上浮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我还你。”言罢,郎郁尘垂眸动手解下衣袍。 “我来不是讨要这衣袍,而是要告诉你一件大事。”太子冷声道。 郎郁尘心里明白,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默了默,将衣袍塞到那太子手中,道:“我不管你想说什么,但请你说完就走罢,这个我也还给你了,我们并无交集。”x 那小太子接过衣袍,眼神里透着浓郁的煞气,道:“你不如将它烧与我。五百年前暮漓君屠了我们叶氏皇族,只为给他补上那份缺失的龙魂,你说我们没有交集,简直就是笑话,你的魂识里有一部分是暮漓君的,不然你以为你还能转生?” 郎郁尘蓦地打了个寒噤,双足仿佛陷入了泥淖,心中掀起一阵疾风骤雨,声线跟着不稳起来:“怎么……怎么可能?” “你不信?如若不然,五百年来我为何没能入轮回?我本应该随我的族人一起灰飞烟灭,这还得感谢你……” 太子的话如同一道道惊雷,郎郁尘面色灰败,眸色一点一点黯淡,最终跌倒在地,只见那太子残破的笑容正在扭曲变形,最后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你与他不会有结果的!!我诅咒你们!” “滚!滚……”郎郁尘陡然睁开双眼,阳光正好,还有些刺目。 郎郁尘意识恍惚,竟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妄,所以,刚刚那两幕画面是梦魇? 是真是幻?我为什么忽地睡着了?结界呢?法阵呢? 郎郁尘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虽说阳光普照,却依旧寒凉透骨。 重要的是,自己只着单衣薄裤,难道这并非只是梦? 郎郁尘锤了锤额头,试图唤醒自己沉睡的记忆,可事实证明,那不仅仅只是一场梦。 郎郁尘颓然拾起地上那件灿金色披风,掸去上边的碎屑,将其裹在身上,好歹还有件御寒之物。 猛然想起乾坤带里还有套红色袍子,郎郁尘也顾不上那么多,翻出来便换上。 这件袍子又勾起了郎郁尘心中的不快,这应该是落尘之物罢? 落尘,叶少漓,暮漓君…… 叶氏皇族…… 郎郁尘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到底是什么鬼? 我不过是一个穿越过来的人,我为什么要替所谓的前世去背负那么多破事?郎郁尘愤懑不已。 既然结界与阵法均被毁去,郎郁尘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叶少漓好好质问一番! 郎郁尘掏出追踪符与凤竹扇,念了道咒语,一缕淡淡的黑线悠悠向山的另一头飘去。 原本以为不过区区一座山而已,待郎郁尘爬到半山腰之时,天空竟下起了鹅毛大雪,不多一会,漫山遍野纯白一片。 朔风猛烈地刮过来,郎郁尘滑倒一次又一次,山石割开他的皮肤,红色衣袍洇出星星点点暗色,疼痛与寒冷钻心刻骨。 这是什么鬼天气? 叶少漓你这条龙渣,你最好死在山那边!郎郁尘淬了一口雪水,恼的直磨牙。 雪越下越大,这座山似乎没有尽头,郎郁尘浑身已冻僵,精疲力尽跌倒在山颠,绝不能冻死在这鬼地方,郎郁尘引出漓火,决定好好暖和一阵再出发。 下山之路似乎比较平坦,本是阳光明媚,忽地暴风雪,郎郁尘觉得今天出门也没看黄历。 正彷徨失措间,头顶上空响起了龙啸,声音凄厉无比,郎郁尘心脏倏地骤缩。 难道是叶少漓?! 追踪符所化的那缕黑线逐渐消失在空中。 卧槽,超时了,追踪符散去了,再用已是不可能了,一日只能使用一次。 郎郁尘挣扎着起身,掏出一只纸鹤,赋予它灵气,祭向空中。 叶少漓盘桓在空中失魂落魄地找寻了无数遍,终是无果,心脏揪成一团,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绝望,孤寂,悲恸,愧疚纠缠不休。 “叶少漓!你若没死就随我来!”纸鹤飘到叶少漓耳畔,将郎郁尘的心声传达。 明明是一句冷漠无情的话,此时此刻的叶少漓却没有多想,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总算着了地。 “阿郎!你为何不听话到处乱跑,害我好找!”叶少漓飞身而来,一把将人狠狠地搂在怀里,一边又忍不住斥责道。 郎郁尘心头一滞,满肚子的委屈与愤恨霎那间哽在喉咙里,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你……没事罢……”郎郁尘恨自己如此没出息,竟心头一软,将所有的不忿统统抛诸脑后,鼻头酸涩不已。 “没事,你看。”叶少漓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小的金白相间的狐狸。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这小狐狸郎郁尘还是头一回见,他好奇地摸摸它的头,又捏了捏它的小耳朵,那小狐狸胆子倒也大,不仅没躲,还朝郎郁尘使劲地甩了甩尾巴,这家伙毛色柔软顺滑,一双眸子澄澈透亮。 真好看! “你给它起个名。”叶少漓笑着将小狐狸塞到郎郁尘怀里。 郎郁尘歪了歪脑袋,又盯着小狐狸的一双眸子看了好一会,心情大好,毅然决然道:“小漓!” 叶少漓忙摇头,道:“换一个。” “叶小渣!”郎郁尘抱着小狐狸,赌气道。 “还是叫小漓罢……”叶少漓无奈道。 郎郁尘眼角余光瞥见叶少漓的脸既苍白又憔悴不堪,双唇也是青紫色,这分明就是受了很重的伤。 “你受伤了?那残害生灵的到底是何物?”郎郁尘将小狐狸小心放进乾坤袋,心中的痛楚酸涩更加鲜明刻骨。 “你为何忽然身着落尘的衣袍?”叶少漓并没有回答郎郁尘的问题,而是紧紧攥着郎郁尘的袍袖,整个人不知何故颤动的厉害。 郎郁尘想说那还不是因为你? 可是话到嘴边又狠狠地咽了下去,最终化为一丝苦笑,无力道:“我这辈子大概所有的伤痛都耗在你身上了。” 叶少漓再一次被这话伤着了,他执起郎郁尘的手放在心口上,那里传来沉闷地心跳声。 叶少漓喉间攒动,所有的负面情绪狂卷而来:“你扎我一刀罢……” 郎郁尘甩开叶少漓的手,轻叹一口气,道:“天色已晚,该去无殇派了。” 暴风雪愈发猛烈,郎郁尘的话显得更加脆弱苍白,那道身影虚弱地令人胆战心惊。 章节目录 第60章 新的起始 大雪初歇,晴光宜人。 无殇派位于无殇之巅,周围四峰环抱,分别为东西南北四峰,四峰各自设有一名峰主。 叶少漓一行人在日暮时分终于抵达目的地,玉旻几人早在山脚处等候多时,随侍的还有数十名身着天青色袍子的无殇派弟子。 第一门派就是不同凡响,连弟子都长得这么标致。再看看自己四个师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简直惨不忍睹。郎郁尘不禁感叹道。 饶是马丁凌这等桀骜之人也垂了首,自愧不如,其余三人纷纷噤声,实在是羞于启齿。 “欢迎各位贵客远道而来。”数十名弟子齐刷刷地行了一个大礼,态度谦和热情。 “劳烦各位引路。”玉旻回了一礼。 众弟子纷纷御剑而上,刹那间天空中流光溢彩,颇为壮观。 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大理石台阶,若不御剑,谁人能徒步而上? 寻常人欲入无殇派需得走过这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石阶,光入门这一关就令大部分人望而止步,郎郁尘很难想象这些弟子是经历了什么魔鬼训练才有了如今的修为。 再看看自己这一行人,虽然他不知道这石掌门到底为何破格收下逍遥派剩余的五名弟子,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能入得无殇派倒也未必是件坏事,况且逍遥派不在了,永永远远地没了。 无殇山巅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应是常年积雪之故,郎郁尘不由打了个寒噤,怎么这么冷…… 众弟子将郎郁尘一行人领至御尊殿前后纷纷退下。 郎郁尘环视四周,御尊殿高达数丈,巍峨雄伟,正大门匾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金色大字:无殇派。 夺目异常。 殿前这一片空旷的地方高耸着七十二根白玉灵柱,每一根灵柱之上都缠绕着一条威风凛凛的金龙,充盈的灵气附于灵柱之上散发着五彩流光。 这莫不是叶少漓老家罢?这么多条金龙。郎郁尘下意识地侧目睨了叶少漓一眼,却发现叶少漓也在专注地看着自己,两人四目交汇,郎郁尘心下一紧,颇为尴尬。 厚重的朱漆大门徐徐打开,石千源身着玄色金丝蟒袍立于大殿正门口,两排弟子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随后下来两名弟子将郎郁尘一行人请入殿内。 众人拾阶而上,九十九道阶梯,光洁透亮。 “石掌门。”玉旻只身相前,一番繁文缛节过后,天色已晚,偌大的御尊殿灯火辉煌,殿外更是亮如白昼,七十二道灵柱发出耀目光芒,盘桓的金龙熠熠生辉。 四峰峰主带着众弟子纷纷前来参加晚宴,为郎郁尘一行人接风洗尘。 三千弟子齐齐整整立于殿外,个个神情肃穆,气宇轩昂。 石千源倒是个雷厉风行之人,当即收了郎郁尘为自己的关门弟子,三跪九叩之后便礼成了,这一举动不知艳羡了多少弟子,众人纷纷猜测郎郁尘是何来历,竟莫名凌驾他们之上。 “东峰峰主于鸿。” “西峰峰主于中。” “南峰峰主于发。” “北峰峰主于幺。” “恭喜掌门,贺喜掌门。” 四峰峰主起身齐齐敬酒。 郎郁尘看的目瞪口呆,脑子里不断浮现几排字:东风,西风,南风,北风,红中,发财,幺鸡…… 况且这四人竟然长得一模一样!凑在一块都可以玩消消乐了。 “噗……”郎郁尘没忍住,嗤笑出声。 “师叔,你咋了?”黄连速忙探过脑袋,关切道。 “不要交头接耳,我没事。”郎郁尘抬袖掩住唇,小声道。 晚宴过后,马丁凌被分到东峰,黄连速在西峰,寇兰在南峰,莫西林在北峰。 郎郁尘偷偷往乾坤袋里塞了壶酒,待宴会过后便去送送他们。 “喂,马丁凌,没想到换了个地方,我还是你师叔,气人不?你以后对我客气点,听到没?”郎郁尘扬起下巴,将酒递给马丁凌,又道:“我不会喝酒,这个送你了!” 马丁凌接过酒,仰起脖子喝了个精光,随即将酒壶摔在地上,不大客气道:“谢了!” “你!”郎郁尘心头一噎,真想将这只傲娇的大公鸡给骟了。 不过一想到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了,郎郁尘终是忍了。 四峰与主峰连接的仅仅只有一道大拇指粗的铁链,全长大约一里地,去时由各峰大弟子领着,再想出来必须得靠自己,很多资质不好的弟子,三五载过后也未必能回一趟主峰。 黄连速在西峰铁索旁巴巴地等着郎郁尘,却因天色渐晚而被大弟子拖走。 待郎郁尘赶到之时,早已人去楼空了。 玉旻身为医修,石千源本欲安排他去药庐,却被他拒绝了。 原因无他,因为寇兰,他选择去了南峰做个籍籍无名的小弟子。 郎郁尘不禁感慨,情圣呐! 莫西林那厮早就一溜烟随着他的大师兄去了北峰,所以临到到最后,只剩下郎郁尘一人伫立在空旷的广场上,陪伴他的只有七十二道灵柱,以及那七十二条熠熠生辉的金龙。 叶少漓不知何时早就不见了身影,郎郁尘本欲去寻他,可心中惶惶然地卡着一道刺,终究没能迈出那一步。 司洛扬一身酒气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另一壶酒:“喂,喝吗?” 夜深寂寂,山风凛冽刺骨,郎郁尘倒真想喝上一壶,况且心中苦闷:“喝!” “给!”司洛扬将酒丢给郎郁尘,一脸神秘道:“酒是好东西。” 郎郁尘心下一沉,这厮莫不是存了什么坏心思?万一他往酒里下药,那岂不是?况且石千源今晚也喝的烂醉如泥,整个无殇派还不任由他胡作非为?还是堤防着为好。 况且自己也不会喝酒,这万一醉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大老爷们喝个酒还扭扭捏捏,不喝拉到!”司洛扬艴然不悦,掉头就走。 “喂,那我今晚睡哪?”郎郁尘本不愿意与这家伙多说一句,奈何自己还得靠他安排住宿问题,谁让他是大师兄呢。 “将酒喝完我便带你去!否则你就喝西北风罢。”司洛扬足下一顿,笑的又邪又魅。 郎郁尘迟疑片刻后,咬牙打开酒封,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这酒一入喉,郎郁尘便觉得自己喝了几把火辣辣的刀子,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强忍着喝完这壶酒,郎郁尘顿觉自己身子轻飘飘地,宛若置身云端,脑子里也塞满了棉絮似的,腹中更是被灼的燥热难忍。 “这是……什么酒?!”郎郁尘扯了扯衣襟,意识模糊了视线。 “放心,我没给你下药,瞧你那熊样,入我无殇派之后,便不能再穿的跟团棉球似的,明日起,你得褪掉你这一身,我怕你冻着才让你喝这个好汉酒,怎么样,大师兄疼你不?”司洛扬走近,将郎郁尘搀扶着,道:“师兄带你去睡觉,呵,你还别说,有小师弟的感觉挺不错。” 什么好汉酒,没听过!我只听过好汉歌。郎郁尘囔囔道:“大河向东流哇……” 好汉酒酒性过于猛烈,不多一会,郎郁尘脸上便飘上两抹飞霞,偏偏那嘴还不闲着,叽里呱啦地说个没完,一会又哭哭啼啼哀嚎,鼻涕眼泪统统抹在司洛扬崭新的袍子上。 这酒品实在是太差,司洛扬开始后悔让这家伙喝多了。x 电脑端:/ “到了到了。”司洛扬将人扛到一处崖壁边,脸上露出一丝坏笑。 郎郁尘抬眼一看,整个崖壁上密密麻麻都是灯火,本就眼冒金花,这会更迷糊了。 “我就住那石洞子?”郎郁尘不满道:“这是人……住的?” “无殇峰常年极寒,住这石洞暖和,你不乐意便住茅草屋罢,喏,看那!”司洛扬说的一本正经,随即指了指远处影影绰绰的一排排茅屋。 “那我住茅房好了,住那什么石洞子每天还得花灵力飞上跳下……”郎郁尘不由分说就朝茅屋那边走去。 对于灵力,郎郁尘可真是视若珍宝,能省下的绝对不浪费。 司洛扬愕然,这能花多少灵力?竟然还有人主动要求住茅草屋,可是,这又关自己什么事?况且这不知好歹的家伙,就该让他尝点苦头。 既如此,就随他去好了,真是个蠢货。 司洛扬到底是发了点善心,挑了间最大最宽敞的茅屋给郎郁尘,刚抬脚要离开,背后就一阵热乎,郎郁尘竟然搂着他的腰,靠在他的背上,嘴里还在胡言乱语:“我是一个草包……没人……疼……没人要……有事没事被……狗……咬……” “嗬!我要不看在你喝多了,我就……你这叫投怀送抱。”司洛扬挑了挑眉,正想着要如何处置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谁知郎郁尘猛地张开嘴,哇拉哇拉地吐了司洛扬满身。 司洛扬瞬间什么心思都无了,匆匆将人扔到床铺上,一脸嫌恶地跑了。x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待郎郁尘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已冻僵,衣襟上一片狼藉,这一身实在是恶心的厉害。 脑子里还是昏沉胀痛的,不由地暗骂司洛扬那个死胎神,逼迫自己喝那么多酒,竟然就这么把自己扔在这里不闻不问,连门也未关。 偌大豪华的无殇派怎可能让掌门的小弟子住这种地方,八成是司洛扬那厮捣的鬼!郎郁尘暗暗捏紧了拳头。 也不知大概什么时辰了,料想应该是快天亮了罢?郎郁尘从乾坤袋里掏出无殇派的校服,天青色的袍子又软又滑,倒是华贵的很。 匆匆换上干净的袍子后,又忙着将小漓放出来,晚间宴会也没给它喂点东西。 “小漓,饿坏了罢?”郎郁尘撸着它光洁柔软的皮毛,一脸宠溺的表情。 毕竟它是叶少漓送与他的小宝贝。 小漓低低地吱了一声,抬起小爪爪在郎郁尘脸上摸了摸,又伸出小舌头舔了舔。 “喂,你想吃我的脸蛋哇?”郎郁尘将小漓扒拉下来放进乾坤袋,温声道:“我这就给你去找吃的。” 刚走出茅屋,便见叶少漓立在寒风中。 这山寒料峭的,装什么风度翩翩,站寒风中傲立给谁看呐! 郎郁尘忍不住向前道:“冷风好喝吗?” 叶少漓转身浅笑,一双眸子又恢复了澄澈透亮,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郎郁尘搂进怀里,往他的脖子上套了一条链子。 “你……拴狗呢?”郎郁尘抬眼看了看叶少漓,他的面色还是那般憔悴灰败。 “阿郎……我好累。”叶少漓无力地将头靠在郎郁尘肩窝里,郎郁尘心头一颤,在叶少漓冻的发红的鼻尖上亲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回味,便见他隐了身形,没入了黑暗之中。 “少漓……别……走……”郎郁尘怀里一空,连同着他的心一道空了。 章节目录 第61章 粘人师兄 翌日凌晨,司洛扬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就将郎郁尘从被窝里揪出来。 “你是不是周扒皮哇,有病……”郎郁尘胡乱地将衣服套上,骂骂咧咧地起了床。 “带你换个地,冻坏了罢?”司洛扬搓搓手,满脸笑嘻嘻。 并没有,你想多了,郎郁尘懒理这疯子,草草洗簌过后,始终沉着脸,一副我看你要作什么妖的表情。 司洛扬对郎郁尘极为不客气的态度浑不在意,兀自走在前边带路。 天灰蒙蒙地,狂风怒号,发出呜呜咽咽之声,积雪已没入膝盖,看来昨夜又下了一整夜的大雪。(_ 饶是司洛扬也是冻的不行,郎郁尘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对寒冷毫无知觉。 这是冻的太狠了?郎郁尘一头雾水。 司洛扬领着郎郁尘七弯八拐地走了一段路之后,来到一处安静院落。 “这处就是你的住所了,我就在你隔壁哟。”司洛阳推开院门,碧草茵茵,翠竹摇曳,与外边冰天雪地俨然两个世界。 郎郁尘惊愕不已,道:“这院落是幻化而成的么?” 司洛扬耐心解释道:“无殇派灵气最为充沛之地便是这一块了,灵流聚集密切,外界风霜雪雨不染丝毫,怎么样,妙不妙?” 郎郁尘眉峰一挑,玩味道:“那与你的住所相较如何?” 司洛扬一怔,随即抬起手搭在郎郁尘肩上,揶揄道:“你想搬过来与我同榻而眠?” “鸽——乌——嗯。”郎郁尘一个凌厉眼风扫过来,将那只大爪子甩开。 “什么鸽?”司洛扬收回手,一脸茫然。 “滚!”郎郁尘冷哼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嘿,我那处更暖和!”司洛扬欲跟上去,却被无情地关在门外。 “喂,别睡了,马上就要早课了,早课完了吃早饭,早饭过后开幻境……喂,听见没有?” “喂,若有一天你那位叶公子不要你了,你就来找我哇!” 司洛扬一人在门外絮絮叨叨个没完,郎郁尘郁结,捏指成拳,恨不能将他的狗头按进粪坑里。 “滚滚滚!你他大爷的好三八呐!”郎郁尘忍无可忍,念了道咒语,墙上几个大字立现。 “没事不要找我,有事更不要找我!”司洛扬念完那几个歪歪扭扭地字,不忍笑出声。 有个性,本公子喜欢。x :/ “就你还想阻止本公子入内?算了,到底是我的小师弟,师哥这就走,不过有事没事我都会来骚扰你的。”司洛扬大笑离去,笑的猥琐至极。 卧槽,有病。郎郁尘长吁了一口气。 趁着天色尚早,郎郁尘还想睡个回笼觉,刚躺下,耳畔不断回响着一句话:郎郁尘,司洛扬,上早课! 这对父子真是变态,还让不让人活了!郎郁尘躁郁不已,这千里传音之术运用的可真是炉火纯青。 半死不活的郎郁尘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御尊殿挪去。 “嘿,小师弟,师哥送你一程呐!”司洛扬一跃而下,将人捞起便飞驰而去。 “老司机,我警告你,你离我远点。”郎郁尘并不买账,一脸愤然。 “有本事你打我呀。来来来……”司洛扬嬉皮笑脸道。 哎,戳到痛处了,自己哪里是他的对手。郎郁尘颓然。 “对你好,你还不乐意,你说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司洛扬到底说了句大实话,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朋友的陪伴,没有亲人的关心。这处境倒是与郎郁尘十分相似。 偌大的无殇派除了郎郁尘,还真没有一个人敢跟他多说一个字,毕恭毕敬的背后是惧怕和憎恶。 这一点,司洛扬并非全然不知。可他生性即恶,他无法掌控自己躁动的邪念。 如今忽然冒出一个不畏惧自己的人,还是自己的小师弟,这感觉甚好,即便是吵架也是津津有味。 “洛扬,不可对师弟毛手毛脚!”石千源迎风而立,不怒自威。 司洛扬扬了扬唇,却是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一副不屑的表情,道:“我没你想的那么无耻。” 嘁,郎郁尘白了一眼司洛扬,正欲开口怼一怼这个泼皮无赖,只见石千源眼风扫过来,只得无奈地将嘴闭上。 早课在御尊殿后堂进行,郎郁尘听的却是坐立难安,如坠五里雾。 司洛扬什么境界?自己什么境界?石千源不会不知道,可他好像置若罔闻,讲的课俱是金丹后期才能修炼之术。 没事消遣我?郎郁尘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地难受。 你给我等着,终有一天让你高攀不起,郎郁尘心里暗暗发誓,此后一定要加倍努力,无师自通向来是郎郁尘所擅长的,这两位师尊真是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浑浑噩噩的早课结束后,郎郁尘早已腹中空空,待石千源开口道:“下课罢。” 郎郁尘犹如离弦之箭,早就跑的没影了。 石千源不禁喟叹:年少不知愁滋味呐…… “我去吃早饭。”司洛扬面无表情道。 “你早已辟谷。”石千源道:“继续修炼。”x “我忽然想吃不成么?”司洛扬无视石千源的命令,一溜烟就走了。 儿大不由爹呐。石千源无奈,转身从藏宝阁中取出玄机图,开始布阵。 无殇派饭堂门口人头攒动,队伍排的老长,郎郁尘瞪大双眼,这是春运排队买火车票么? “吃饭倒是挺积极的。”司洛扬阴阳怪气地在背后议论着,众人闻言纷纷作鸟兽散。 “如何?厉害不厉害?”司洛扬朝郎郁尘使了眼色。 “莫乱放电,容易短路。”郎郁尘端过一份饭菜,又嫌不够,再拿一份。 布菜的老头不悦道:“吃不完可是要受罚的。” “说谁呢?你那份也给我拿来!”司洛扬,将郎郁尘扒拉开,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来。 “少主……”老头儿怯怯道。 “拿来!”司洛扬语气又沉了几分。 老头从案台下哆哆嗦嗦取出一份饭菜递给了司洛扬,自始至终都没敢抬起头来。 司洛扬端着饭菜雄赳赳气昂昂地坐到郎郁尘身边,那嘚瑟的模样真像一只嚣张的大公鸡,就差仰起脖子嚎一嗓子了。 “你又不用进食,何必为难一老头。”郎郁尘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吐槽:“难怪你不受人待见。” “我这人一向不好相与,除了你之外,呐,给你吃。”司洛扬将饭菜推到郎郁尘面前。 弟子们陆陆续续端着饭菜走过来,却是绕过郎郁尘与司洛扬,躲的远远的。 郎郁尘扫了一眼,果然方圆五米内不见人烟。 郎郁尘将面前那份饭菜还给了老头,布菜老头连声道谢。 司洛扬气结,这是借花献佛么?待郎郁尘回到座位,司洛扬没好气道:“白白糟蹋我的好意!” “你当我是猪么?我一人独占两份饭菜本就不合规矩,你还助纣为虐?”郎郁尘一边说着,一边从乾坤袋里将小漓抱出来。 “什么规矩,本公子从未遵守。”司洛扬道:“以前我还是师叔,现在是少主,就……” “小漓,吃点。”郎郁尘逗着小漓,丝毫没有听司洛扬的话。 “嘿,哪来的?”司洛阳好奇地探出手摸了摸小漓的脑袋,却被小漓狠狠啄了一口。 “少漓给的。”郎郁尘一边喂着小漓,一边嫌弃道:“你的手老实点。” 司洛扬讪讪收回手,看着被啄红的手背,不服气道:“改日我送你一只更好的。” 郎郁尘表示并不想接受对方的好意,遂地抱着小漓离开了。 司洛扬吃了个无情鳖,顿时尴尬无比。 “哎,你说我们少主是不是喜欢新来的那人?”弟子甲悄声道。 “我看很悬,我们少主何时正眼瞧过人,待得手了,还不是弃之如敝履?”弟子乙凑过去压低声线答。 “你说新来的小师叔到底何方神圣?看他头发莫不是个佛修?”弟子丙也凑了过去。 司洛扬刀子似的眼风扫过来,众弟子纷纷噤声。 “轰。”地一声巨响,话多的几名弟子面前的桌子碎成木屑,不等众人反应,一道罡风袭来,刚刚议论的几名弟子摔得个头破血流。 司洛扬拍了拍手,好整以暇道:“继续道是非,我听着。” 真是不知死活,以为老子听不见,良久也不见有人再出声,司洛扬威风耍尽便潇洒离开了。 众弟子纷纷松了一口气:瘟神终于走了! 郎郁尘抱着小漓走在漫天风雪中,纷纷扬扬地大雪阻隔着前行的脚步。叶少漓那句“阿郎,我好累。”犹在耳畔。 少漓,你在哪呢?郎郁尘紧紧搂着小漓,指尖那张追踪符始终没能祭出,也许他已回到九重天上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心脏处倏地一阵抽疼。 “既然想他,为何不寻?”玉旻不知何时出现在郎郁尘身后。 郎郁尘转身怔怔地看着玉旻,好半晌才道:“要是他离开此地,追踪符也是寻不到的,我又何必徒劳。” “你怎知他离开此处?”玉旻走近,漫天飞舞的大雪覆了他满身。 “他是天上的神,不会有事的,而我只是个凡人。”郎郁尘苦笑,眸间深似寒潭。 “不可妄自菲薄,他在无殇派的寒雨楼,不过你切勿再打扰他。”玉旻道。 寒雨楼?郎郁尘虽不知这是何处,不过既然还在无殇派,相见终有时,思及此处,不由嘴角微微上扬。 “他何时能出来?”郎郁尘问。 “三五载罢……切记,不可再让他随意出来,否则又将前功尽弃。寒雨楼就在御尊殿后。”玉旻吩咐完便踏着风雪远去了。 只是玉旻没有告诉郎郁尘,叶少漓根本就出不来,他被封印在冰棺中,好似一块睡着了的琥珀。 章节目录 第62章 古琴鸣凰 郎郁尘片刻也不敢耽搁,疾步向寒雨楼掠去。 不过数息便到了御尊殿,殿外已经聚集了众多弟子,不远处时不时显现几道玄光,四面八方赶来的弟子们面露喜色,毕竟这是三年才开一次的幻境。 运气好的要是能寻着什么稀世珍宝,再拿到万法会上去交易,那可都是诱人的修为呐。x 而郎郁尘却是兴致全无,他抬袖抹了抹额,朝寒雨楼跑去。 寒雨楼高达十余丈,相比起御尊殿,奢华更甚一筹,整座楼由水晶石打造,晶莹透亮,绚丽无比,宛若置身童话世界一般。 郎郁尘拾阶而上,一步一心忧。抬头仰望,楼顶万丈光芒,由御尊殿前的七十二道金龙所引。 莫不是在给叶少漓补魂?饶是郎郁尘是个迷糊虫,也大抵明白这其中的缘由,郎郁尘深叹一口气,三五载说来短暂,可在他心里却是如此漫长。 无论叶少漓与他的前世有过多少纠葛,他也不想过多地介怀,毕竟,过去的它就是过去了。x www.x33xs.com m.x33xs.com 落尘说过,叶少漓爱自己不过是因为他罢了,可他到底是舍不得,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倘若叶少漓能把落尘忘的个彻底,他倒是会鄙夷不屑。 毕竟叶少漓能忘了落尘,有朝一日也能很快忘了自己。道理郎郁尘都懂,可在午夜梦回之时,心总是痛的厉害。 只是,谁也不愿成为另一个的替代品,哪怕那个人是自己。x :/ 况且郎郁尘从不觉得自己就是落尘。 不知不觉已经到达了楼顶,撩开珠帘,一道水晶门将两人阻隔成了两个世界。 郎郁尘自然是可以毫不顾及地破开水晶门,可是他不能,他只能一只手扒着水晶门,脸贴着门向里间望去。 室内什么也没有,除了那具冰棺,与绝尘阁冰室内的如出一辙,只是这道冰棺被拢在结界中。 晶莹透亮的冰棺内封存着一个俊美异常的人,温润华贵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清冷苍白,渺渺兮若雪山之清泉。 他紧阖着眸子,似乎在沉睡,又似乎醒不过来,无数道金光源源不断地涌进他的额间。 “少漓……”郎郁尘轻唤了一声,扒着水晶门的指尖深深地抠了进去。 他,离自己那么近,又是那么远。 小漓倏地从乾坤袋中跑了出来,化作一道闪电般地光影穿墙而入,却被结界狠狠地弹了出来,旋即跌落在地,发出一声声尖细地悲鸣。 郎郁尘心疼地将小漓抱起来,贴在胸口上,小漓伸出小爪爪摸了摸郎郁尘的脸,乖觉地钻回了乾坤袋。 到底是为了什么?郎郁尘愣了愣神,仔细回想着过往,似乎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叶少漓总是在受伤,难道这一切都是源于落尘? 既相爱,何以相互伤害? 可他思来想去,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自己又能如何,他懊恼不已,那日倘若自己修为高深,又何以至此。 由始至终叶少漓也不曾告诉过自己,他到底受过哪些伤害。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不能化解? “铮!”地一声脆响,郎郁尘侧目而视,一架古琴依着廊道立着,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玉案。 “谁?”郎郁尘愕然,朝四周打量了一番,什么也没发生,除了阵阵朔风似刀子刮过。 他缓缓走过去,将琴置于玉案之上,撩起袍子盘腿而坐,指尖轻轻拨动着琴弦,一双眸子在琴身上两个工整的小字上停留了下来。 鸣凰。 鸣凰,郎郁尘喃喃念叨几声,好熟悉的字,好熟悉的琴,潜意识里印象最深。 郎郁尘意识随心而动,十指跳跃在琴弦之间,悠悠琴音响起,似天上流云一般。 一个个跳动的音符从四面八方涌来,纷纷涌进冰棺中叶少漓的耳中,额间金光微不可查地黯淡些许。 一曲毕,郎郁尘愣怔半天,原来自己还有这特长,也不知叶少漓是否听到?这么想着心情大好,又弹奏了一曲。 “……纷纷扰扰是红尘喧嚣,梦里梦外明月总相照,守你到花开,陪你垂暮照,一席美谈醉今朝花开年少……” 叶少漓紧阖着的眸子动了动。 落尘,落尘……这两个字在叶少漓脑海里猛烈翻腾着,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狠狠地将他的记忆剜出来,不停地鞭笞着。 心脏在撕裂着,连同着血液一起慢慢冷下去。 落尘,不要再弹了,也不要再唱了,不要,不要…… 一曲又一曲过后,叶少漓面若古井无波,郎郁尘有些失落,哪怕他朝自己转动一下眼珠也好呐。 可能他真的听不见。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郎郁尘无奈地安慰着自己。 郎郁尘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沓白纸,引入灵流,荧光一闪,变化成金色锡纸,郎郁尘抽出一张仔仔细细地叠了个精致的纸鹤,又念叨了几句话,纸鹤至掌心飞入冰棺之上停了下来。 郎郁尘抱起鸣凰琴踌躇片刻,最终还是将它置于乾坤袋中,不管此物来自何处,如能助自己每天奏乐与叶少漓听,他就欢喜不已。 郎郁尘凝目又看了几眼叶少漓,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寒雨楼。 檐上立着一个人,双眼犀利寒凉,幽蓝色的光芒从袖间溢出,待郎郁尘走远,那张好看的脸上却洋溢着狰狞的笑容。 宁可负天下人,也绝不再让这天下的任何人负我!檐上之人冷哼一声,旋即匿了身形,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银铃声响起,郎郁尘充耳不闻,耷拉着脑袋靠在小院门扉上,满眼都是耀目的白。 “郎郁尘!”石千源深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急切又带着些许愠怒。 郎郁尘有些烦躁,面前一道荧光闪过,将他卷向御尊殿。 “老司机!”郎郁尘使劲扑腾着两条腿,他是真没有半点心思去幻境。 御尊殿前众弟子们早已严正以待了,石千源面色不虞,一双鹰隼般地眼扫过郎郁尘的脸,冷声道:“郎郁尘,去是不去?” 郎郁尘打了个辑首,坦诚道:“师尊赎罪,弟子无意前往。” 郎郁尘兴致缺缺的根源在于自己修行过于浅薄,一个御剑之术都未修成,作为众弟子长一辈,实在是有愧。 “为何?”石千源并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以郎郁尘的资质,假以时日必定凌驾于众人之上,超越自己也是指日可待。 可郎郁尘不知道,他脑海里只有叶少漓那张苍白的脸和那句“阿郎,我累了”深沉的话,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敢问师尊,中阶地图可有弟子前往?”郎郁尘问。 “并无。”石千源答。 郎郁尘露出了一丝无奈尴尬的笑,难不成让自己一个人承包整个地图么?单打独斗怎么死的都无人知晓。 “弟子的能力不足以进入高阶地图,既如此,师尊何必浪费灵力独独开个新的地图。” 郎郁尘语音刚落,众弟子发出一阵哄笑。 “不还有我么。”司洛扬大步向前,却见郎郁尘退了开去,拒绝之意已然坚定无比。 台下众多弟子却没有一个是自己的人,也是,自己尚且不够资格,更何况是那四个草包,郎郁尘讪笑。 这么想着,心里还有些酸涩,也不知那四个家伙过得如何。 石千源眼见时辰差不多了,叹了口气,道:“三年之后再来也无妨。” 郎郁尘躬身道:“届时弟子定不负所望。” 石千源颔首,几位侍女将银铃分发给众弟子。 “若在幻境中有所不测,摇响此铃,便视为放弃,传送门会将你们自动送回。”言罢,石千源祭出玄机图,将一道法阵推入一处地图之中,不过数息,那地图便打开了一道深蓝色的椭圆形入口。 四大峰主手一挥,众弟子蜂拥而去,霎时间天空中流光溢彩,各种法器在肆意穿行。 哎,瞧瞧人家,去寻个宝那可都是土豪大神模式,再瞅瞅自己,分明就是个游客野生模式。 连个坐骑都无,简直惨不忍睹,所幸自己弃之不去,否则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司洛扬拍拍屁股坐在石阶之上,一脸事不关己的闲散模样。 “洛扬!”石千源瞠目欲裂:“你怎不随行?” “放心,死不了,这玩意还让我随行,也太逊了。”司洛扬眼皮子也未抬一个,他原本指望这次寻宝活动能在郎郁尘面前好好露一手,以便博得他的好感,增进彼此的情谊,熟料郎郁尘没能给他一个机会,他也没甚心思去了。 再说了,自己已经去了几届了,回回点背,除了带回一点晶石之类的小玩意,还真没有什么诱人的感觉。 “作为众弟子之首,保护他们的安全是你的责任!”石千源满头大汗,眼瞅着要支撑不住了,毕竟开幻境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四大峰主纷纷加入其中,否则单凭石千源,还真是力不从心。 “师兄,你去吧。”郎郁尘早就看出了司洛扬那点小心思,自己不参加已经很丢人了,何必还拉上另一个。 这一声师兄叫的司洛扬心头一个激灵,瞬间爬起身,冲郎郁尘粲然一笑,毫不犹豫地匿身而去。 真的比什么都好使。 石千源与四位峰主无不侧目,向郎郁尘投来无比灼热的目光,郎郁尘抽抽鼻子,只得协助他们,开始布着传送门。 章节目录 第63章 异象骤生 突然幻境之内响起了一阵阵银铃声,急迫猛烈。 玄机图上腾起屡屡青烟,不好,出事了! 石千源结起一道法阵拍入玄机图中,四大峰主不敢懈怠,齐齐向入口处施咒,不多一会众弟子纷纷从传送口飞出,身上的天青色校服均破烂不堪,宛若一只只被剥了皮的青蛙,哀嚎声满地。 “怎么回事?”四大峰主骇然,异口同声朝着满地打滚的弟子斥道。 “峰主,幻境中的凶兽变异了……凶残异常,根本不受弟子们所控……”弟子甲捂着胸口艰难起身禀报。 石千源面色变了变,锐利的眸子扫过众弟子,空气中都弥漫着寒凉。 郎郁尘静静地环视众人,他发现少了一个人。 司洛扬他并没有随众人出来。 “师尊,师兄他没出来!”郎郁尘大惊,脑海里闪过一团阴影,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落尘,他寻到此处了吗? 原本好好的幻境怎会蕴含着凛然杀机?如此之多的弟子包括司洛扬,竟无人安然出来?x :/ “师尊……我们的法器它……它变黑了!”不知是哪名弟子发出一声惊呼,所有弟弟纷纷将目光投向自己的法器。 “我的也是!” “我也是!” 石千源的视线冷了下去,旋即飞身进入幻境之中,四大峰主阻止不及,只得将受伤的弟子带回,不消片刻,只余郎郁尘一人伫立在空荡荡地御尊殿门口。 我能做什么?郎郁尘悲叹。 乾坤袋中猛然一阵炙热无比的感觉侵袭着郎郁尘的四肢百骸。 鸣凰琴? 不等郎郁尘反应过来,传送门中窜出三道缠绕不清的异光,郎郁尘见势不对,迅速掏出凤竹扇,那扇子通了灵性,在郎郁尘周身上下布了一道金光闪烁的防御罩。 三道异光不停变幻着,霎时间风起云落,平地起了一阵飓风,玄机图裂开了无数道口子,随即应声跌落,传送口倏地关闭。 郎郁尘暗惊,随即一挥手,收了防御罩,如今自己也是无殇派一员,怎能袖手旁观? 郎郁尘欲拾起玄机图,熟料他的手刚刚触及,那玄机图便毫无预兆地燃烧起来,不过一息之间竟化为灰烬。 “我的宝贝啊……”郎郁尘只觉心中在滴血,自己还指望三年之后靠它发家致富呢。 断人财路无疑是杀人父母!郎郁尘气的直磨牙。 我要跟你拼了! 腰间鸣凰琴不断在往自己身体里传输着热量,郎郁尘恨恨地将之取出,在琴身上用指尖血化了一道血咒,暂时将躁动不安的鸣凰琴镇压住。 郎郁尘饶破脑袋也不知这琴到底有何古怪,不过它绝非俗物。 不过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郎郁尘心念意动,寻着那三道异光追去。 还未靠近那三道诡异的东西,强大的灵压迫的郎郁尘眼角,鼻孔,嘴角,流下了细细的血线,热乎乎黏糊糊地。 靠!郎郁尘狠狠地抹了一把脸,那张俊脸瞬间变得惊悚起来,血糊了一脸。 这道行果真骇人,还真不是自己这种菜鸡可以随意靠近的,不能近攻,那远战呢? 只是这三道异光中,谁是敌谁是友? 所谓正邪不两立,郎郁尘掏出三张符纸,念了几道咒语,以血为引,向那三道异光打去。 果然,那三道符咒与灵压相碰,化为三道黑白相逆的光影。 三道异光忽地分散开来,石千源与司洛扬跌落在地,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 那道黑色光影朝天边掠去。 落尘! 郎郁尘怒不可遏,不由分说循着那道黑影追去,奈何自己不会御剑,更不会腾云驾雾和匿身之术,眼看着那黑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郎郁尘,别追了。”石千源搀扶起司洛扬,唇角的鲜血汩汩流淌,脸色愈发难看,看来伤势严重。 “师尊!”郎郁尘放弃了奋力追捕,认命地放弃了。 “他……也走不远了。”石千源摸出一青玉瓷瓶,解了封印,将瓶中的丹药悉数喂予司洛扬。 “师尊……你……你自己呢……”郎郁尘扑到是石千源面前,夺下瓷瓶,却是空空如也。 “为师有愧,并未教你什么……不过以你的悟性与天赋,根本无需我的指导……你……你只需静下心来好好地……修习即可,为师要闭关……” 石千源笑着伸出手抚了抚郎郁尘的发顶,另一只手将一块玉牌塞进郎郁尘的怀里,嘱咐道:“这块玉牌既是无殇派掌门令牌,又是藏书阁的钥匙,它……在……听雨楼地下,你答应为师好好看着你的师兄……” 郎郁尘愣怔了,他的眼眶有些湿红,这一定是幻觉,就自己的修为怎可能接管无殇派?即便他成了掌门,也难以服众。 “不不不……使不得!”郎郁尘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不要怕,为师断定,不出三年,你便能超越我……”石千源淡淡一笑,却是一脸笃定。 郎郁尘觉得自己幻听了,不等他继续开口,石千源便匿了身形,离开了。 为什么都走了?郎郁尘一脸落寞地跌坐在地,手中攥着那枚玉牌,愈发觉得沉重了。 躺在一旁的司洛扬闷哼出声,郎郁尘这才注意到地上有个人。 “都怪你,你大爷的!”郎郁尘咬牙道。 “啊……”司洛扬惨叫一声,声音不大,却是痛苦不堪。 郎郁尘也顾不得私怨,慌忙将人扶起,按理来说,他吃了石千源所有的丹药,不该痛苦如此,莫非? 郎郁尘复一看,司洛扬脸部的肌肉剧烈抽搐起来,一双眼睛蓦地睁开,幽蓝色的眸子寒光道道。 邪祟上身?郎郁尘心下一凛,迅速掏出驱邪符咒毫不客气地拍在司洛扬额上。 司洛扬却猛然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骂道:“郎郁尘,你果然是个草包!” 一听这骂人的风格,就知道是本尊了,郎郁尘恨恨道:“靠!你大爷的没事?” “你说呢?”司洛扬幽幽道。 “呸!”郎郁尘愤怒地将人扔一边,利索地站起身来欲离开,却被一双利爪死死地攥着衣袍。 郎郁尘用脚狠狠一蹬,那家伙像是连体婴儿似的,怎么也甩不掉,那张欠揍的脸愈发邪魅勾人,还带着隐隐地阴柔,郎郁尘心里一个趔趄,总觉得哪里不对。 “快滚!”司洛扬秒变严肃脸,语气也是急切不耐。 妈的,你到底搞什么飞机?让老子滚还攥我的衣服不放!郎郁尘也冲着他大吼:“松开你的狗爪子!”x “快……走……”司洛扬眸光一闪,攥着郎郁尘的手开始泛黑,指甲突突地往外蜿蜒卷曲,整个人周身散发着浓重的黑气。 鬼啊!郎郁尘慌忙将袍子撕开,向前奋力逃离开去。 “啊……啊……”身后传来司洛阳声声惨叫,几名弟子循声赶来,随即传来更为惨烈地呼救声:“救命……” 郎郁尘浑身僵冷,终是不忍,又折返回去,眼前之景令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司洛扬已妖化,人头蛇身。 而那几名倒霉的弟子倒在血泊之中,早已没了气息,脖颈处露出森森白骨,惊悚异常。 郎郁尘惊的身形摇晃,不知所措,却见司洛扬往灵柱上撞去。 少漓!郎郁尘也不知哪来的勇气,风驰电掣般的朝灵柱扑过去,司洛扬庞大的身躯撞在郎郁尘身上,只听得一声巨响,地上被砸出一个大坑,地表四周皴裂出无数道细纹。 冰棺中的叶少漓剧烈颤抖了一下,一双眸子在紧阖的眼皮下滚动。 整个听雨楼都在颤栗,金芒散去,赤光鼎盛,照亮了一方暗沉的苍穹。 郎郁尘胸口一阵排山倒海般的疼痛,强烈的痛觉刺激着全身的每个细胞,漓火在眉间若隐若现。 我不能倒下!郎郁尘爬起身来,还未动作,无数道藤条拔地而起,牢牢地缚了郎郁尘的手脚。 郎郁尘拼死挣扎,那藤条却勒的越来越紧,深深地勒进了他的皮肉,溢出道道血线。 司洛扬张牙舞爪地向另一个灵柱撞去,道道黑影正在侵蚀着灵柱顶端的金芒。 郎郁尘心中躁郁不已,他阖上眸子,示意自己冷静下来。 木系法术,用火! 漓火!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拼命挣扎着。 郎郁尘深吸一口气,用尽所有力气大呼一声“少漓”,随即整个人周身腾起火红光芒,一双眸子血红血红,缚着郎郁尘的藤条发出断裂之声,随着一阵暴喝,藤条化为一段一段的炭条。 一团炙烈的火光向司洛扬掠去,那根灵柱眼看就要被毁灭,司洛扬岂能让它功亏于溃?他用力甩了甩他的尾巴,灵柱“轰”地一声脆响,裂开了一道口子。 千钧一发之际,漓火已经灼伤了司洛扬的尾部,“嗞嗞”地冒着烟,甚至能闻出烤肉的味道。 司洛扬嘶吼一声,痛苦地堕落在地,不一会漓火便燃遍了他全身。 “住手!”玉旻带着四大峰主以及几十名弟子破空而来。 郎郁尘大惊,再这么下去,司洛扬必死无疑。 可他也不知如何灭了这漓火,急的郎郁尘冷汗涔涔,随手拿出凤竹扇扇了一下,漓火霎时灭了一半。 快收手!内心深处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 “停手!”四大峰主依旧异口同声道。 玉旻招来一道水柱,施法使其化为一颗颗冰粒子朝司洛扬身上覆去。(_ “郎郁尘,收了漓火!”玉旻眼看着那些冰粒子融化成一滩滩水渍,忍不住朝郎郁尘大喝道。 郎郁尘心里一个激灵,咬牙拿着凤竹扇用力又是一扇,司洛扬与玉旻以及四大峰主直接被扇出视线之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郎郁尘抚眼不忍直视,平日里漓火也从未倾巢而出啊,至多拿出来照照明,这下他也傻眼了。 章节目录 第64章 五年分离 如今的郎郁尘已是无殇派代理掌门,只是他修为颇浅,自知难以服众,便将自己关起来,终日研习术法。 无殇派大小事务自然由四大峰主操持,郎郁尘落得个轻松自在,这代理掌门形同虚设,众人不由感慨,石掌门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呐。 一晃眼五年过去了,石掌门仍未出关,大师兄司洛扬行踪诡秘,有人说他四处作恶去了,有人说他癫狂神智不清,也有人说他身不由已被迫成魔。 可无论是哪一种,皆不是好事。 所以众人坐不住了,许多弟子纷纷离了无殇派,另辟蹊径,无殇派开始走向衰落。 一日,曾经的脑残四人组约定一起去探望郎郁尘,行至他的小院前,四人不由地傻眼了。 整个院落笼罩在一片祥云之中,绮丽无比。 “哇,师叔这是要得道飞升了么?”黄连速眯着小眼,一脸艳羡。 “谁知这人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忽悠谁呢?”马丁凌冷哼一声。 “你瞅你这张嘴。”黄连速白了马丁凌一眼。 “就你这脑子还敢说我?我们三人三年前就能来去自由了,只有你连那铁索桥边也不敢踏足!”马丁凌反唇相讥。 “好了,别吵了,我们是否进去看看?”寇兰小声建议道。 “小兔子插什么话!”马丁凌转身欲离开,却见面前不知何时伫立着一道魁梧的人影。x 电脑端:/ 莫西林忍不住嗤笑一声,正对上玉旻充满寒气的脸,赶紧抖着手抚了抚面,敛去笑容。心里暗道:马丁凌哇,保重。 谁知玉旻只是拉过寇兰按在自己怀里,淡淡道:“我与你们一道进去看看他。” 言罢,玉旻叩响了院门,良久一道灵符至窗口飞出,紧闭的门与道道结界大开。 “哇,师叔好厉害!”黄连素啧啧称道。 “是掌门!”莫西林纠正道,众人不语,莫西林尴尬地晃了晃脑袋。 一进门便看见郎郁尘披头散发地盘坐在榻上,嘴里念念有词。 “在玩跳大神呢。”马丁凌见郎郁尘那副不修边幅的模样,不由地一乐。 “你们来了。”郎郁尘睁开双眼,面带笑容地站起身来,抬手一挥,桌上便摆好了茶具和泡好的茶。 茶香四溢,一室清香。 “师叔,不得了哇,你都能凭空取物了。”黄连速连忙朝郎郁尘扑过去,一把将人抱住。 出奇意料的是,这一次郎郁尘却没有躲,而是将人轻轻回抱住,问:“想我吗。” 黄连速何曾见过如此温柔良善的郎郁尘?心里一阵酸楚,小声嗫嚅道:“想,可想了,呜呜呜……” 寇兰小声试探道:“我也要抱……” 莫西林忙道:“我也是,我也是。” 马丁凌别扭地退后一步,老子可不是。 郎郁尘张开双臂,将其余二人统统揽入怀中。 玉旻面色不虞,眉头紧锁,伸出长臂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不用那么小气,我们可是兄弟情谊,对吧。”郎郁尘挑了挑眉,朝玉旻笑道。 玉旻不语,又灌了一杯茶。 嘁,明明长得五大三粗,可瞧这小气的劲儿,郎郁尘懒得理他,搂着三人嘘寒问暖的,好不贴心。 马丁凌顿觉无趣,抬脚欲离开,却被郎郁尘叫住:“去哪呀,这么多年未见,还是这么轴。” “要你管!”马丁凌回头乜了郎郁尘一眼。 郎郁尘忽然就想逗逗这块臭石头,他狠狠瞪了马丁凌一眼,满脸挑衅。 “你瞪我做甚!”马丁凌咬牙道。 “瞪谁谁怀孕。”郎郁尘一点也不恼,笑哈哈答道。 其余几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马丁凌羞耻难耐,恶狠狠道:“都是掌门了,还这么臭不正经,呸!” 郎郁尘也回敬道:“彼此彼此。” 只是这一句,他没笑,而是严肃道:“其实我们本是朋友。” “谁跟你是朋友,白日做梦。”马丁凌甩下这句话,便御剑而去。 嘿,瞧这家伙傲娇的小样!几百年前你还跟个狗儿似的粘着老子呢。郎郁尘撇了撇嘴,无奈地摇摇头。 几人寒暄一阵,眼见天色渐暗,便纷纷离去,独留玉旻一人依旧不为所动。 寇兰在门外侯了一阵,也未见玉旻有离开的意思,只得落寞地走了。 “喂,吵架了?”郎郁尘笑嘻嘻地凑过来,一脸地八卦模样。 “我与他从未吵架。”玉旻抬起头,淡淡道。 “那你怎么不陪他一道回南峰?瞧瞧那可怜的小模样,我都心疼呐。啧啧……”郎郁尘拿起茶杯,却发现茶壶早已空空。 我靠,喝光了,也不怕半夜尿床。郎郁尘只得从乾坤袋中摸出一包茶叶,扬袖轻拂,一壶新茶已泡好。 “他总要尝试着自己变强大,我护不了他一世。”玉旻眸间暗了暗,话音低沉。 “什么意思?你要抛弃我师侄儿?”郎郁尘面色变了变,没好气地夺过玉旻手中的茶杯。 喝什么喝,喝不死你个死渣男!郎郁尘斜睨了玉旻一眼,眼神阴测测地。 “你相信命数么?他便是我命中的劫数,这才是开始。”玉旻轻叹了一口气,漾在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 “你他么的一个神,他不过是个凡人,什么狗屁劫数,你好好陪他走完短短几十载很困难么!”郎郁尘责备道。 “我以为你已经记起了所有,不曾想你还是你。”玉旻有些讶异。 “我又没失忆!”郎郁尘有些懊恼:“不过,这几年我脑子里老是浮现出许多奇怪的画面,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以你目前的修为,早已具备飞升的能力,你为何?”玉旻并没有回答郎郁尘的问题。 “因为我要等少漓……”郎郁尘有些凄然,随即道:“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你该知道的时候自有人告诉你,我不方便透露,不过,你怎么修为增长的如此神速?即便你拥有最超凡的资质,也不可能厉害至此!”玉旻道。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本公子天赋异禀,超凡脱俗!”郎郁尘得瑟道。 “说重点。”玉旻打断他的话。 “这还得谢谢落尘呐,现在的他乃恶灵汇聚,那我为何不能积善之功?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还不信治不了那孙子!” 一提起落尘,郎郁尘就气的直磨牙。 要不是这该死的落尘,石千源也不会闭关到如今还未出关,当日也不会死了十几名无殇派弟子,而司洛扬至今下落不明。 无殇派也因此就此走向衰败。 更有甚者,因为落尘在中间作祟导致叶少漓与他分离五年之久。 这五年尤为深刻漫长,夜夜梦魇缠身,醒来即是刻骨铭心地痛,不过五年,郎郁尘却感觉自己把这一辈子的苦都尝尽了。 “所以,你集天地之善念,纳为己有,从而增长自己的修为?”玉旻愕然。 “那是,一般人办不到,我可是研究了两年才得此法,落尘那孙子,我迟早收拾他!” 得,又提起落尘,郎郁尘整个人都不好了。拳头捏的死紧。 “你可别一口一口孙子,你可知落尘与你是何关系?”玉旻哭笑不得。 “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我是我,他是他,别捆绑消费,嘁!”郎郁尘一脸鄙夷不屑。 “当日落尘要是有你一半洒脱,你们几个也不会有这千万年来的纠葛,而我也不会……”玉旻倏地噤了声。 “那些前尘往事我真的不想知道,可这几年我脑子里的画面越来越多,我也不知为何。”(_ 郎郁尘盯着茶盏良久,见玉旻依旧不言不语,便笑道:“你话这么少,寇兰受得了么!” 玉旻没有回答,缓缓站起身来道:“一切自有天命。不过叶少漓最近也快出棺了,你可前去看看。” 不及郎郁尘言语,玉旻已经匿身而去。 郎郁尘满心欢喜地收了茶盏,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竟有些彷徨。 算算日子,叶少漓与他已经整整五年未曾见面,虽然自己每日都要去看他,可终究是隔了道门。 快两千个日日夜夜的期盼,现在想想依旧是百爪挠心。 郎郁尘忐忑的心情无法形容,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还入得了叶少漓的眼吗?郎郁尘招来一面铜镜,镜中之人满面沧桑憔悴,一头鸦色发丝散在肩头,袍子早已泛白,看不出底色。 下巴处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胡须,抬手一捋,还有些扎手。 这……真的是自己么?郎郁尘有些慌乱,不过五年而已,自己怎就这副模样? 郎郁尘大吼一声,铜镜瞬间化为碎片散落在地上。 “吱……”小漓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见双目湿红的郎郁尘不由地扑上去,落进郎郁尘怀里。 晚间,郎郁尘洗漱完毕,却对一头乱发发愁。 “我说少漓哇,你以后得娶个贤惠的妻子,不然你这如缎子般的头发可都让我给毁了,哈哈!” 那日,叶少漓背着郎郁尘,郎郁尘替叶少漓束着发,两人在夜色中漫步……x :/ 如今,谁又替自己束发呢? 郎郁尘抚着自己的头发,喃喃道:“少漓,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吱……”小漓伸出小爪子,轻轻地挠了挠郎郁尘的脸,一滴眼泪悄然无声地落在它的身上。 l 章节目录 第65章 终于圆满 寒雨楼内,千余只纸鹤于空中翩翩起舞,每一只周身散发着金色流光。 叶少漓缓缓睁开沉睡的双眼,一只纸鹤轻盈地停留在他干涸的唇边,两翼扑棱着他的肌肤,轻柔缱绻。 “阿郎。”叶少漓翕动着唇,声音暗哑。 无数只纸鹤聚集起来,光芒闪耀,叶少漓两手扶着冰棺两侧,艰难地坐起身,两袖轻拂,所有结界消弭。 叶少漓唇边的纸鹤发出细微之声,叶少漓屏息凝视着它,只听得见一句:“少漓,这是我折的第九百九十九只纸鹤了,你何时能出来与我相见?” 叶少漓伸出一只手,摊开掌心,那只纸鹤便散了开来,上边歪歪扭扭地写着字。 “我娘说,只要我叠完九千九百九十九只纸鹤,上天就能许我一个承诺,可我算了算,一天一只纸鹤,九千九百九十九只得叠二十七年,待我叠到那天,已经韶华不再,容颜已改,你还会爱我吗?” 叶少漓沉吟片刻,还未回应,那纸鹤便化作星星点点之光,逐渐隐去,叶少漓伸出的手凝滞在空中,想去抓住,却只能眼睁睁地看它化作虚无。 另一只纸鹤赫然出现在他的掌心,摊开一看,郎郁尘的字迹立现。 “今日,我去了万法大会,各种高低错杂的法器与珍宝看的我眼花缭乱,本想着给你买点什么,可最终却被各路牛鬼蛇神追着跑,他们看上了我的龙骨扇,又心悦于我的炎阳石,还欲夺走我心爱的小漓,这些可都是你赠予我的,我岂能让他们夺了去?于是乎我就跑啊跑,临了啥也没买着,还摔了个狗啃泥……嘤嘤嘤……” 叶少漓苍白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眶湿红。 一只纸鹤散去,另一只纸鹤承上。x 电脑端:/ “石掌门闭关未出,我身兼大任,无殇派的弟子颇有微词,奈何我修为平平,学识浅薄,实非掌门之选。” “近一年的研究,我始终参不透如何将天地间的善念俱为己用,使之成为压制一切邪恶之道。” “今日乃你的生辰,这是我用纸鹤从冷师兄那得来的消息,我知你们神仙早已忘了自己的出生时辰,可我还是想祝你生辰快乐,快点好起来……” “关于那些被燚火毁灭的生灵,这些年我有查证过,并非落尘所为,那恶魔不仅会火系术法,更是精通木系,水系,雷系之术,且正邪相依附。我虽截获了它几次,真身始终未出现,□□不过是一截神木,此物乃天庭所有,并非凡间之物,我怀疑这恶魔来自九重天上。” “前些时日去了一趟逍遥派探望冷师兄,他容颜日渐沧桑,身形渐瘦,修为近乎于无,据他所说,他仍然在修炼禁术,只是心有力不足,待我突破下一境界,我将助他一臂之力。” 叶少漓深叹了口气,抬眼望去,外边依旧白雪皑皑,风过廊下,呜咽作响。 叶少漓活了几万年,区区五年本就是弹指一挥间,可他却似做了一场漫长煎熬的梦。 梦醒后,茫然失措。 他很想瞬移至心爱之人面前,告诉他,他醒了,他很想他。 可为何一想起郎郁尘,他的脑子里就很混乱,仿佛有什么攫住了他的心控制住他的魂识。 无数只纸鹤再一次聚集,纷纷落落至他的面前,光芒照亮了他的俊美无俦的脸颊。 “少漓……少漓……” “少漓……少漓……” 纸鹤扑闪着双翅,叶少漓抬手,那纸鹤便置于他的指尖轻轻拍打着。 “少漓,你已经沉睡四年了,我每天都来看你,可你紧闭的双眼,苍白的面容都让我感到心痛,我是不是真的是个草包废物?我什么也做不了……四年对于神仙来说应该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罢,可我觉得好漫长,漫长到我都忘了自己还活着。” “少漓,你还爱落尘吗?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少漓,又是一月过去了,玉旻说你很快就能出棺了,我好紧张……” “少漓,其实我把前世落尘的记忆在梦里一一想起来了,看到你们昔日恩爱的时候,我很酸……我感觉吃了一火车柠檬……哇哇!别问我火车是什么!” “少漓,你爱我吗?” “少漓,你爱我吗?” “……” 之后的每一只纸鹤都写着同样的话,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凝聚着摄人心魄的力量,那是来自郎郁尘热忱似火的真心。x “我……”叶少漓的心乱成一团,可潜意识里话还是抑制不住地脱口而出:“我……爱你。” 门口的郎郁尘听到了这三个字,他激动地无以复加,他想冲过去抱住叶少漓,向他诉说衷肠,可他的脚步却堪堪停了下来。 难道是近乡情怯么?郎郁尘懊恼不已。 叶少漓靠着冰棺,浅笑淡然,似乎对伫立在门口的郎郁尘视若不见,只是垂着眼帘,深深地凝视着指尖的纸鹤。 郎郁尘望眼欲穿的人,此刻就在眼前,他的心底不知埋藏了多少波澜起伏,却生生被他抑制。 或许,他在想落尘罢,所以才对自己视而不见。 郎郁尘颓然地退了数步,不知是去是留。 “阿郎。” 背后一声呼唤将郎郁尘的心彻底融化。 “嗯。”郎郁尘缓缓转过身,却是低眉俯首,不敢直视。 “你来了为何不进来?”叶少漓一边说着,一边朝他靠近,双眸直直逼视着郎郁尘。 郎郁尘十指绞着袖口,磕磕巴巴地答:“没……没有……我……这不是……看你忙……所以……” “不必解释。”叶少漓一把将人拉过,按在自己的怀里:“我也很想你,很爱你,不必怀疑。” 郎郁尘不知所措地将头埋在叶少漓胸口,不可置信地问:“真……的?” 郎郁尘不知自己在想什么,每当叶少漓对他有所表示,他总在心里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叶少漓只不过把他当成落尘的影子。 越是如此,心中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却愈发不可收拾。 “当然,这一切与落尘无关。”叶少漓字字缓慢,却坚定无比。 郎郁尘握紧的拳头一点点松开,他抬起头望着叶少漓,咧开嘴痴痴地笑。 笑的叶少漓既心酸又心疼,他很难想象这五年郎郁尘是如何孤独寂寞。 叶少漓抬手抚了抚郎郁尘瘦削的面颊,心中满是苦涩:“阿郎,你瘦了。” “哇……”郎郁尘瞬间泪崩。 他激动的心猛然释放,所有的苦排山倒海般的炸裂开。 曾经的奢望,如今是那么地真实,真实到他已然不知今夕何夕。 “哎。”叶少漓温柔地替郎郁尘拭去泪水,这一声叹息饱含着几千年的苦楚与沧桑。 更多地是解脱。 或许,他真的已经放下,放下,即是过去。 他永远做不到心静如水,所幸这一世的落尘依旧恋他爱他,也许是命运的眷顾和垂怜。 他本是不配拥有。 可是,如今落尘的另一半魂识尚在人间,他又何去何从? “少漓,你在想什么?”郎郁尘双瞳敛水的模样将叶少漓的心瞬间搅的天翻地覆。 叶少漓浑身燥热无比,他脸色一变,不自然地将头扭向一边:“好大的雪。” 郎郁尘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叶少漓,而叶少漓的目光却流离在大雪纷飞的世界。 良久,叶少漓才转过头,目光撞进郎郁尘水波一般地大眼睛里。 叶少漓觉得自己已经溺在这双眼睛里。 “雪真的……如此好看吗?”郎郁尘面色不虞,一双大眼死死盯住叶少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叶少漓倒吸了一口凉气,纵然雪再好看,也不及你万分之一,可我不敢看啊! 郎郁尘等了许久也不见叶少漓回应,他的神情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凉意噬人,郎郁尘缩了缩脖子,心里忍不住地吐槽:该死的叶小渣哇…… 心不动则不痛,无欲则刚。 郎郁尘默念此句,遂地推开叶少漓,急吼吼地往前走。 叶少漓慌了神,掐起一道诀将郎郁尘阻隔在一道冰墙之下。 郎郁尘心头火起,原本满心欢喜却惨遭无视,此刻还阻了自己的去路。 郎郁尘掌风一动,雄浑的灵力遍布周身,眼看着那道冰墙消融。 叶少漓眉间一动,随即紧握住郎郁尘的手,手心传来灼热的温度令郎郁尘不禁心头一颤,所有的不满与憋屈随之消失。 二人相视一笑。 “叶小渣。”郎郁尘忿道。 “还生气呢?”叶少漓笑道。x :/ 郎郁尘不语,招来鸣凰琴。 叶少漓面色瞬间生出一股凉意:“落尘之物。” “这可是我的。”郎郁尘抽出手,款款而坐,鸣凰琴悬于膝上。 十指轻弹,琴音柔曼。 叶少漓脑海中一片茫然,双眸失神:“落尘……” “嗡!”琴声戛然而止,郎郁尘指尖微颤。 “你叫我什么?”郎郁尘哽咽道。 “阿郎。”叶少漓使劲晃了晃脑袋,神识逐渐清明。 郎郁尘将鸣凰琴置于乾坤袋中,紧拧的眉总算舒展开来。 “以后不要再动此琴,它能惑人心智。”叶少漓道。 郎郁尘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那是你心智不坚。” “过来。”叶少漓朝郎郁尘招了招手。 又招狗儿呢?郎郁尘忿然。 然而身体却很诚实地靠近。 “干嘛?”郎郁尘走近问道。 叶少漓不置一词,视线落在郎郁尘精致的下巴处,这张美到令人窒息的脸,透过莹白的天光,使人望之欲罢不能。 两人僵持数秒,叶少漓忽地俯下身吻住了郎郁尘的唇。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犹如一道电流,郎郁尘浑身发热发麻,双腿一软,整个身子瘫在叶少漓身上。 叶少漓紧紧环住郎郁尘的腰,唇舌交缠,不过数息,便得到了郎郁尘的激烈回应。 罡风猛烈,吹的郎郁尘的墨发缠绕在叶少漓的脖颈上。 “这……这里不合适罢?”郎郁尘轻轻推了叶少漓一把,呼吸不稳地问道。 叶少漓但笑不语,捧着如珠似宝的人儿急不可耐地继续深吻。 一道道金芒落在两人身后,结界处流光溢彩,恍如梦境。 “唔……”郎郁尘一声闷哼。 “啊!一指禅……” 郎郁尘哀嚎。 “啊!救命!” 郎郁尘一声惨叫。 “不……许叫!”叶少漓低吼道。 “你太粗鲁了……妈妈呀……我要跟你分手!” 郎郁尘愤怒地告诫对方。 不过须臾。 “呜呜呜……我错了……疼死老子了……” 又是一通告饶。 “……” 过了很久很久。 “落尘……落尘……” 郎郁尘:“!!!” 章节目录 第66章 大胆妖怪 翌日清晨,大雪初歇,晴光万里。 叶少漓负着郎郁尘在齐膝的雪地里徐徐而行。 “为何不用法术?”叶少漓拢着郎郁尘的膝弯,微微偏过头问道。 郎郁尘慵懒地趴在叶少漓肩头,半眯着眼望向远空,阳光正好,暖意融融。 “因为这样浪漫啊。”郎郁尘呢喃低语。 叶少漓嘴角噙着笑,温声道:“何为浪漫?” 郎郁尘一愣,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支支吾吾答:“就是……心里很……很爽的意思!” 叶少漓一脸迷惑。 郎郁尘抬手捂脸,心里羞愧不止:妈的,学渣就是学渣,离开度娘,浪漫二字都解释不清楚。 浪漫等于很爽,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好在叶少漓并未过多表示,轻应一声后,依旧缓缓前行。 不消片刻,二人便到了御尊殿前,郎郁尘猛然想起何为体统,忙从叶少漓背上溜了下来,一个不小心,摔了个屁股墩。 郎郁尘:!!!!!” 叶少漓大惊,反手一捞,奈何太突然,没捞着…… 原来神仙也有办不到的事情。 郎郁尘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不好了。 叶少漓心疼地将人抱起,还未开口,四大峰主适时出现,骇的郎郁尘忙从叶少漓怀里挣脱,随即抬手整了整衣冠,端着一副傲视群雄的模样。 叶少漓嘴角扬了扬,很自然地立在一旁静默不语。 到底是五年过去了,他的阿郎长大了。叶少漓心中暗道。 “启禀掌门,众弟子已在殿内侯时已久,请掌门……” “知道了,催啥子催!”郎郁尘一挥广袖,打断了左峰峰主的话。 此话一出,其余几人憋笑憋的很受伤。 郎郁尘附到叶少漓耳边,用极低的声音安抚道:“等我,乖哦……” 叶少漓哭笑不得,只得乖顺地点了点头。 郎郁尘表示这态度甚得他心,趁人不备,伸出狼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叶少漓挺翘的尊臀上摸了一把。 叶少漓:“……” 郎郁尘嘚瑟地挑了挑眉,大摇大摆地朝殿内走去。 忽地下半身火辣辣,郎郁尘疼的“嘶”地一声,四大峰主异口同声道:“掌门咋滴啦?” 郎郁尘恨声道:“炸了!” 四大峰主满脸问号。 殿内,八百弟子齐齐躬身作辑:“掌门!” 声音振聋发聩,郎郁尘顿觉下半身更疼了,他迈着外八字朝左峰峰主的席位走去,众人不解。 郎郁尘旁若无人地拿走了左峰主的软垫叠在自己的尊座上。 众人:“???” 左峰主表示很受伤,一脸无辜地坐在冰冷的座位上,那滋味不可谓不难受。 郎郁尘招来几道神雷,众弟子凝神屏息等待着他的讲解。 郎郁尘心不在焉地演示着,两眼望向殿外发直。 “砰!”一声巨响,一道神雷炸在神柱之上,雕着龙纹的神柱瞬间一团乌黑…… 殿外的叶少漓心下一凛,正欲飞身至殿内,郎郁尘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没事,我……走火了。” 叶少漓掐了道诀,回了他:“专注!” 郎郁尘对叶少漓如此简短的嘱咐甚是不满,眉间一动,坏笑着又传了一句过去。 于是叶少漓耳边乍然响起了令人脸红心跳地声音:“是,娘子,么么。” “掌门……”四大峰主再一次诠释了什么叫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一声呼唤整齐划一,响如春雷。 郎郁尘敛起了杂念,一本正经地开始了早课。 殿外的叶少漓百无聊赖,跃上殿外屋檐上,屈起一条长腿,随手招来一支玉笛在手中把玩着。 此时的无殇派一片静谧,一座座雪峰高耸云霄,偶有几只云雀悠悠飞过。 叶少漓舒适地半眯着眼,遥望着远方,心道,倘若他与郎郁尘今生能相守在此地,倒是一件幸事。x “太子殿下。” 一缕幽光落在叶少漓身旁。 叶少漓微微侧目,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迎风而立。 “石千源。”叶少漓道。 “正是在下。”石千源躬了躬:“太子殿下怕是记不得几百年前在一山林里虏走了一条千年蛇妖。” 叶少漓拧紧眉头,垂目不语,宛若沉思状。 “殿下不记得无妨,容在下一一道来。”石千源居高临下地望着叶少漓,目光灼灼。 “不用,我记得,你不必唤我殿下,我不过是一位堕落在凡尘的散仙罢了。”叶少漓摆了摆手,沉声道。 “不不不,你还是九重天上的太子殿下,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我来此找你并非寻仇,以我之力也寻不得仇。”石千源深叹了口气,又道:“我看了无殇派开派祖师爷的手札……” “所以你什么都知道?”叶少漓问。 “是,包括郎郁尘是落尘的转世,你与他万年间的纠葛我也是知晓一二的。”石千源答。 叶少漓目光在石千源身上逡巡了一番,笑道:“你并没有受很重的伤,你是想?” 石千源不置可否,只道:“现在的郎郁尘已然成为一位修为深厚之人,假以时日必能与前世落尘比肩。” “不,他做不到的。”叶少漓目光黯了下去:“说到底这一切都由我而起……” “殿下不必自责,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石千源撩起一边袍子,盘膝而坐。 “你不恨我么?虽然那时的我已魔怔,不过却是我害了你家夫人。”叶少漓有些歉疚。 “我曾托人在冥界查过,我家夫人命中如此,况且殿下能让她再世为人也是一份恩情,我亦无怨言。” “你果真打算让阿郎掌管无殇派?”叶少漓问。 “此想法在第一次遇见郎郁尘之时便有,只是我知道,他绝非池中之物,终有一日他还是会离开的。”石千源一脸惋惜。 “那……你打算如何?”叶少漓问。 “近日我打算去一趟万秋山,将我这一身修为度于冷公子,再托你们将我那逆子寻回来,洗去他一身罪孽,让他从善,走向正途。”石千源笑道:“殿下可愿意?”(_ “自然是愿意的,这是我欠你们的,理应如此。”叶少漓点了点头。 石千源抬手指着对面一处掩在大雪之下的荒冢,一脸凄然道:“历代无殇派掌门只要未及飞道成仙的,那处便是他的最终归处,无殇派所有弟子均不得祭拜供奉,因为那是无殇派的耻辱,我便是那其中的一位。” 叶少漓沉吟半晌,道:“无殇派历经万年,也不过三两位飞升成功,你不必妄自菲薄。况且我相信无殇派终有一天会再创辉煌。” “多谢殿下良言,在下这就去往万秋山,犬子与无殇派便交与各位了,有劳。”石千源恭敬地再次躬身。 叶少漓忙起身,扶着石千源的双臂,道:“该是我感谢你。” 默了默,叶少漓道:“无殇派第一代掌门人承东君尚在人间……” 石千源愣怔住了:“什……么?” 叶少漓顿了顿道:“他因受了我与落尘的牵连,被罚下凡间,历经九九八十一世轮回便可重返天界,如今正是他的最后一世。” 石千源闻言,浑身颤栗,不可置信地问:“他现在何处?” 叶少漓轻轻拍了拍石千源的肩,笑道:“他名唤马丁凌,他现在很好,就在你们无殇派,那日被分到东峰如今修为也是与日俱增。” 石千源有些激动:“他……他……可还能担任掌门之位?” 叶少漓颔首,不再多言。 前世的承东君飞升不久后便结识了落尘,两人一度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叶少漓与冷沧澜不在的日子,便是他陪伴在落尘左右,并且终日粘着落尘,这使得叶少漓十分不待见他。 最后一世的马丁凌与他前八十世一样的命运,那便是受尽苦楚,饱尝人世沧桑。 这些叶少漓自然是不敢告诉郎郁尘的,这是天命,不可违,不可逆。 纵然他是九重天上的太子,也无法抗拒。 所以,这个秘密他绝口不谈,即便是冷沧澜怕也是不知晓的。 如今,面对这位无殇派的掌门,他自知有愧,将此事道与石千源听,无疑是莫大之喜。x :/ 果不其然,石千源对于这个消息很是欢喜,也不枉叶少漓一番心思。 石千源满面含笑,朔风吹乱了他的满头银发,不过瞬息之间,那道身影便消散在空中。 叶少漓横笛于唇边,幽幽笛声响起,丝丝悲凉溢满了整个无殇派。 郎郁尘正在殿内向众弟子授法,这凄凄惨惨地笛声响起,他哪里还有心情,遂地一个慌神,几道神雷劈到了大殿地面。 霎那间砖瓦玉柱纷纷落落,整座大殿抖了三抖,所有人终于不淡定了。 “掌门,大殿是否要塌了?” “掌门,你先走,我等殿后!” “掌门,你怎么了?你醒醒?” “……” 郎郁尘哪里有心情管这些,朝着众人双手一抱拳,大声道:“各位好汉,我先行一步!告辞!” 众人:“??!!!” 不及众人反应,一道耀目的金芒闪过,郎郁尘瞬间就被虏走了…… “掌门被妖怪抓走了!” “大胆妖怪,哪里跑!” “追!” “……” 马丁凌从人群中探了探头,冷哼一声:“一群乌合之众,什么妖怪,你们全家都是妖怪!!” 章节目录 第67章 前尘往事 近几日郎郁尘睡的很不安稳,落尘二字就像是一道魔障,不停在耳畔萦绕。 “落尘……”叶少漓呢喃着。 郎郁尘含糊地应了一声,不过片刻,幡然醒悟。 “我特么的是郎郁尘不叫落尘!”郎郁尘坐起身来,气急败坏地踹了叶少漓一脚。 叶少漓惊醒,一双血红色的眸子看着郎郁尘,一脸无辜。 “我吵着你了?”叶少漓疑惑道。 郎郁尘满腔怒火无法纾解,正欲发作,门外弟子急匆匆地禀报。 “掌门,东峰弟子马丁凌紧急求见。” 郎郁尘深吸了口气,一手轻扬,便穿戴整齐地下了床。 打开房门之时,背后传来叶少漓的声音:“我……睡梦中可是有胡言乱语?” 郎郁尘心中一阵酸楚,敛眸不语。 门外的小弟子躬着身,静静地候着,郎郁尘回头看了叶少漓一眼,忍不住朝他淡然一笑,便去了前院。 马丁凌一身戎装,手持长弓,伫立在一棵古树之下。 郎郁尘缓缓走近,抬手拍了拍马丁凌的肩,笑道:“怎这身装扮,找我何事?” 马丁凌侧身,怔了怔,一脸漠然:“掌门何时与我如此亲近??” “瞧瞧,还是这么不待见我。”郎郁尘讪讪收回手,于院中一点,一张桌子两条凳子毕现,热茶已经泡好,茶香氤氲。 马丁凌大笑,倒也不客气,熟络地跟自家一样,大方地坐到桌旁,将长弓立于身侧,便自顾自地倒了杯茶,细细品味着。 “你这粗旷汉子该不会到我这只是学品茶罢?”郎郁尘施施然坐下。 “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向你辞行的。”马丁凌指腹轻轻摩挲着茶杯,眼眸深处蕴着淡淡地哀伤。 “怎么?连你也要走了?”郎郁尘惶然。 “昨日,莫西林回了乡下老家与他的青梅竹马表妹成婚去了,黄连速也因老父病危离了无殇派继承家业了。”郎郁尘视线落在远处,一脸落寞。x 电脑端:/ 马丁凌一声苦笑,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终有一别,况且我离开与否,你无需在意,我们交情尚浅。” 郎郁尘面色逐渐变得深沉,探出手来捏着茶杯,喃喃道:“人真的有前世今生吗,倘若一人记得所有,而他人却忘了个干净……” “何必想太多,人生短短几十载,纵然修得长生不老,最终还是一死,畅快点罢!”马丁凌将热茶置于一旁,从腰间解下一壶酒:“喝酒。” “先说事,我酒量不好。”郎郁尘抬手一挡,沉声道。 马丁凌扒开木塞,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口酒,回了个味,才道:“我父亲去了,周围部落便蠢蠢欲动,妄图灭了我们族人。” 郎郁尘问:“需要我帮忙吗?” 马丁凌笑道:“不用,这事我能成。” 言罢,扬了扬手中的大弓,一双大手苍劲有力。 “承东君……”郎郁尘脱口而出。 “你……唤的谁?”马丁凌一脸茫然。 “没事,我忽然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位朋友……”郎郁尘尴尬地笑了笑,手持热茶一饮而尽。 “有一事,我想告知于你。”马丁凌道。 “说。”郎郁尘看着马丁凌,笑道。 “你本不让人讨厌,我之所以……哎……”马丁凌浑不自在道:“我父亲喜欢上了一男子,你与他极为相像,所以……”(_ “我早就猜至一二了,无妨,我大人不计小人过。”郎郁尘哈哈大笑,笑的马丁凌心惊肉跳地,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阵笑声过后,两人突然沉默下来,气氛有些压抑。 良久,马丁凌鼓起勇气打破了宁静。 “临走之前,能否为我高歌一曲?”马丁凌将弓负于背后,冲着郎郁尘笑了笑。 “你还是头一回对我如此友好地笑,我自然是答应的。”郎郁尘招来鸣凰琴,指尖轻轻划过琴弦。 “此琴虽好,却透着邪气。”马丁凌蹙眉仔细端详着。 “少漓说是落尘之物,让我少碰,这次为你破个例。”郎郁尘思忖片刻,指尖便在琴弦上轻盈跳跃。 郎郁尘唱道:“……我这一生漂泊四海看淡了今朝,月高高地挂无暇,人生能有几次机会相聚甚是少,情谊别轻易忘掉……” 郎郁尘的声音轻柔细腻,唱的深情款款,听的马丁凌不禁湿了眼眶。 他站起身来走到郎郁尘身旁,俯身搂了搂郎郁尘的肩,哽咽道:“保重……” 一阵大风刮过,枯叶凋零,马丁凌伟岸挺拔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茫茫雪峰之中。 郎郁尘的泪水打湿了衣襟,鸣凰琴音颤了颤,最终归于平静。 或许此生,我们再也不会相见。 郎郁尘仰望着晦暗的天空,忽觉自己如此渺小。 “阿郎。”叶少漓抱着小漓不知何时立于身后。 郎郁尘慌忙收了鸣凰琴,抬袖拭了拭眼角,挤出一抹笑容道:“少漓,你起来啦。” 叶少漓徐徐走近,坐在马丁凌的位置,眉眼之间带着和煦的笑,温声道:“你刚才哭了?” 郎郁尘没好气道:“你既知我难过,还好意思笑?” 叶少漓将小漓放开,小漓在雪地里转了几个圈,“吱”地一声蹦到树桠之上,雪花簌簌而落,覆了叶少漓半身雪。 郎郁尘心疼地扑过去,将叶少漓身上的雪拂了个干净。 叶少漓一把抓住郎郁尘的手,将人拉至胸前,心疼道:“那现在难过否?” 郎郁尘坐在叶少漓腿上,仰着头靠在他的肩窝处,轻轻摇了摇头。 叶少漓揽着郎郁尘的腰,轻声道:“你都想起来了?” 郎郁尘躺在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怀抱里,莫名有些凄然,他挣了挣,却被叶少漓箍的更紧。 “我知道你还在为落尘之事烦忧。”叶少漓垂下头在郎郁尘的脖颈处蹭了蹭,郎郁尘周身一阵颤栗。 “少漓,你还爱落尘吗?”郎郁尘微微侧目,深深望着叶少漓。 叶少漓默了默,抿着唇,满是歉疚道:“我若说不爱,你自然也是不信的。” 郎郁尘负气道:“你若说不爱,我信!” 叶少漓看着郎郁尘略微幼稚的表情,心里又难受又好笑,他将手探进郎郁尘的前襟,带着薄茧的手触摸着郎郁尘的胸口,郎郁尘被刺激地闷哼出声,随即坐直了身子。 “落尘本是极地深渊里的一株红莲,那里聚集了大量孤魂冤孽,久而久之落尘便被恶灵所侵蚀,他本性纯良和善,君父于通天灵镜之中发现了他,便派我去降服。”叶少漓道。 郎郁尘撇了撇嘴,有些不大高兴,前世之事他早已想起,只是他并不能感同身受,落尘就是落尘,而他还是他。 郎郁尘清晰地感受到,他与落尘并非同一人。 “然后呢?”郎郁尘问。 有些事,纵然他早已知晓,可他还是想听叶少漓亲口复述一遍。 为了他那不甘的心。 叶少漓笑了笑,掰过郎郁尘的脸,吻了吻他的唇:“自己的醋也吃?” 郎郁尘望进叶少漓的眼里,一字一顿地说道:“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不一样!” 叶少漓鼻尖抵着郎郁尘的额,续道:“我将落尘带离了那个地方,他待我极好,丝毫防备也无,我数次要下手,均以不忍结束……再后来,我发现我似乎离不开他。” 郎郁尘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你是打不过他罢?落尘之力,三界之中无人能及,天帝不会不知,他不过是想让你去伤落尘的心罢了,这一切他早就通过通天灵镜看到了罢?天帝修炼禁术你可知晓?!” 叶少漓摸了摸郎郁尘的发顶,哑声道:“你既知道,还让我说。” 郎郁尘吸了吸鼻子,抬手捏着叶少漓的鼻子,哼哼道:“继续说,不许停!” 叶少漓愣了愣,无奈地摇摇头。 “我与落尘不可能有结果,为了换取我与他能长时间呆在一块,我便骗君父道,欲灭落尘,先诛其心……”叶少漓眸色黯了下来。 “这难道不是你的真实目的吗?落尘拥有不死之身,即便诛仙阵也奈何不得,你为了交差,便欺骗落尘爱上你,再将其无情踹掉!” 郎郁尘甩开叶少漓,冷着脸,咬着牙,恨声道:“叶小渣!” “不,不是这样的,那只是我对外宣称的谎言……阿郎,你信我。”叶少漓拼命地摇摇头,浑身微微颤抖。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落尘因为你每日遭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死去活来,活来复死,日日夜夜反反复复折磨了三千年!三千年呐!叶小渣!你知不知道我在梦境之中看着那惨绝人寰的场面,我有多难受!我只是看着,而落尘却是真真切切地受着,你告诉我,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 郎郁尘愈发激动,他发疯似的揪着叶少漓的衣领,唇间喷出来的字一个一个地砸在叶少漓心上。 叶少漓眼眶噙着泪,双眼直直地望着郎郁尘,没有反驳,也没有反抗,任由郎郁尘发泄。 郎郁尘忽地一阵心疼,他松开叶少漓,颓然地跌坐在雪地里。 叶少漓蹲下身来,环抱着郎郁尘,嘴里不停念叨着:“是我的错……” “你这头蠢龙,你为何要信天帝的屁话?你不但不反抗,你还自愿毁去你对落尘的记忆,你天真地认为天帝会放过落尘,你脑子有屎啊!”郎郁尘冲着叶少漓咆哮着,跟疯了似的捶打着叶少漓的胸口。 叶少漓默默受着,一声不吭。 “要不是你的愚蠢,我的至交好友怎会一个个受我连累?承东君为了救我偷了通天灵镜,被罚下凡间受九九八十一世的轮回之苦,寇兰本是天后的侄儿,一只无忧无虑地快乐精灵,因为护着我,伤了帝后,如今……”郎郁尘双手抱头,大哭道:“我为何突然想起了这些啊……” “还有冷师兄,他爱落尘有什么错,凭什么毁去他的仙基!”落尘哭的撕心裂肺,涕泗横流。 乾坤袋中的鸣凰琴剧烈颤动,无数道黑雾腾起。 叶少漓瞳孔骤缩,落尘剑发出刺耳地嗡鸣声,不过一息之间,郎郁尘便没了踪影,只余下一堆衣袍散落在雪地里。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叶少漓绝望地发现自己的魂识开始在体内相互撕扯。 他的法力竟然失了效。 章节目录 第68章 兄弟联手 药林中,一金一白两道修长身影伫立在夕阳余晖下。 “沧澜,阿郎何时能苏醒?”叶少漓问。 “待我们寻到灵清草,即可。”冷沧澜抬袖拭了拭脸上的汗珠,半眯着眼看了遥远天边的那轮红日,叹息道:“已有月余,却一无所获。” “阿郎自打来了这个时空便一直在昏沉中度过,倒叫我更是无地自容。”叶少漓躬身摘了一株仙草,指尖灵力流转,与那仙草相融为一体,片刻间归于沉寂。 冷沧澜垂眸笑道:“你又何尝不是在昏沉中度过?只是这一次你真的无悔?” 叶少漓一边摘着仙草,一边答:“算是落尘替我做了个决定罢,我原本并未想到此法。” 叶少漓将手中的仙草悉数融为己用,冲着冷沧澜嗤道:“从今以后我便与你一道非仙非魔了,你可别丢下为兄。” 冷沧澜没有回答,兀自将竹篓放下,望着满地的寻常仙草道:“这些东西一丝灵气也无,相对于灵清草,它们不过是一些杂草罢了,你何必费那个心去采摘炼化?” “寻个安心而已,这不闲着也是闲的。”叶少漓将余下的仙草统统装了起来,视若珍宝似的。 冷沧澜不解:“要它们做甚?” 叶少漓答:“给小漓食用。” 冷沧澜漠然的脸上露出一丝神采,美目熠熠:“我替我母妃谢谢你。” 叶少漓动作娴熟地将仙草采摘干净并炼化至最纯净。 “我母后害了你的母妃,我很歉疚,能为她做点事也是理所当然。”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往药林出口处走去,路过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旁,冷沧澜放下药篓,掬了一捧水洗了洗脸,叶少漓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悠悠地吹着玉笛。 冷沧澜听着悠扬的旋律,打趣道:“你倒是好雅兴。” 叶少漓吹了一段曲子后,将玉笛收了起来,静静地望着日渐晦暗的天幕,道:“阿郎喜欢听。”x :/ 冷沧澜沉思片刻,唏嘘道:“原本我以为这辈子或许没有机会将易灵洗髓术练成功了,不曾想你被邪灵趁虚而入,坏了你的正气之本……” 叶少漓道:“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能助你一臂之力,也是在帮我自己洗清罪孽。” 冷沧澜抬指向溪流中投入一颗石子,忧心忡忡道:“寻不到万象鼎,这一切依旧会朝最坏的方向发展。” 叶少漓从大石头上跳下,问:“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冷沧澜诚实答:“不足半月,落尘便会再次入魔,你与郎郁尘皆在此内。” “吱!”小漓在枝头欢快地跳来跳去,金白相间的皮毛煞是好看,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在叶少漓与冷沧澜身上逡巡着。 叶少漓张开双臂,笑道:“小漓,下来。” 小漓“吱”地一声尖叫,以闪电般的速度掠过无数花草树木,瞬间消失在药林里。 “不好。”叶少漓大惊失色,袍袖翻飞,化为一道金芒跟了上去。 冷沧澜亦然。 远处山林火光熊熊,邪气丛生,小漓隐入其中便不见了踪迹。 “燚火!小漓!”叶少漓被火光刺的泪目,冷沧澜于电光石火间发现了一抹红彤之物,浑身散发着柔亮的光泽。 “那!”冷沧澜掐起一道诀朝那物打去,却是泥牛入海,毫无动静。 “嗡嗡嗡……”落尘剑再一次轰鸣,这一次比以往都要强烈,与此同时,断魂剑也如此。 两人递了个眼风,各自持剑分头行动。 “吱!吱!!” 小漓的尖叫声一阵一阵唤的急切,叶少漓与冷沧澜心有忌惮,不敢擅自行动。 叶少漓往西边走了不到十余丈,便瞧见一地枯藤焦木,以及各类活物的尸体,均呈焦炭状,十分惨烈。 一些修为初见的精灵纷纷被抽干,零零落落散在何处焦土之上。 “沧澜,你那边如何?”叶少漓传音给冷沧澜,那边却是毫无动静。 “沧澜?!”叶少漓又唤了一声。 “我很好。”冷沧澜答。 叶少漓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 “轰!”一声巨响,远处冒出来一股白烟,叶少漓极目远眺,却见冷沧澜御剑飞了过去。 叶少漓心念一转,化为一粒金光,紧随而上。 “沧澜。”叶少漓拽住冷沧澜的手臂:“别冲动。” “那是我母妃!我岂能……”冷沧澜悲愤不已,断魂剑早已出鞘,灵气大盛。 “沧澜,你……修为为何增长如此之快?”叶少漓迟疑片刻,松了手。 冷沧澜狠狠剜了叶少漓一眼:“石千源未曾告诉你?” 叶少漓持着落尘剑,于周身结了一道法阵,淡淡道:“以他的修为悉数渡于你也不过你的五成功力。” 冷沧澜祭出断魂剑,道:“我炼了禁术。” 叶少漓厉声道:“你又去吸食各类生灵的灵气?” 冷沧澜怒目而视:“先救我母妃!”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叶少漓缄默不语,将法阵推出,打入了那道迷烟之中,不过须臾,视线清明起来,冷沧澜毫不迟疑,纵身跃了过去。 叶少漓手中的落尘剑似乎不在状态,灵光黯淡,剑气枯寂,普通一柄寻常之剑。 “怎么回事?”冷沧澜愕然。 “我……我那日要了云翠一千年的道行,如今我身上的灵气已经不在纯正,自然也还不了她,所以她便日渐衰颓……” 叶少漓心下一沉,自知没了法器的加持,全凭自身的修为抗敌,尤甚艰难。 “你!哎!”冷沧澜原本以为有了叶少漓相互,二人同心协力,定能战胜这作乱的妖邪,以此顺藤摸瓜找到残害天下生灵的幕后黑手,现在看来,悬的很。 二人正思绪混乱之际,忽地背后一阵森然寒意,魔气渐浓,不出所料,此处该是那妖孽的藏身之所。 “小心。”叶少漓沉声道。 “嗯。”冷沧澜敛起杂念,清晰无比地闻到了小漓的气息,紧握着断魂剑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已泛白。 “小漓应在此处。”叶少漓也同样嗅到了气息,两人背靠着背,徐徐前行。 忽地空中腾起一阵旋风,将地上所有枯枝烂叶席卷而空,叶少漓将落尘剑深深刺于地下,抬手于虚空中一划,无数道寒光冷冽的冰刃朝着那道飓风之中射去,冷沧澜的断魂剑带着浓浓地杀意随即而入。 万道光芒齐齐闪耀,飓风倏地一下停了,随即耳畔响起了一阵凤鸣。 而入目的却是一头长得奇形怪状的巨兽,全身呈暗红状。 这不就是之前那个浑身柔光闪亮的东西吗?x 电脑端:/ 这怪物的本相到底是什么? 叶少漓收起落尘剑,云翠用剑意告诉叶少漓,此怪物来自天上,且修为深不可测,并告诫叶少漓与冷沧澜火速逃离此地。 那巨兽双目似铜铃,一对巨大的犄角带着高强度的灵压朝着二人呼啸而来。 两人默契地闪身而上,落在了巨物额角处,犄角带着排山倒海之势顶断了数十棵古树。 冷沧澜与怪物酣战正欢,叶少漓寻了个机会,绕到怪物的脊背,将落尘剑插了进去。 可那怪物似乎没有痛觉,依旧凶狠地在林中肆虐,摧残了无数枝繁叶茂的树木,随即燃起熊熊大火。 叶少漓念了道咒语,躺在竹园的郎郁尘额间的漓火瞬间移至叶少漓掌心。 冷沧澜趁机拖住那怪物,叶少漓将漓火分化成千百万支火箭,不过顷刻之间,漓火便将那怪物烧的千疮百孔,最终化作一道黑烟,消逝在空中。 只余下地上的半截神木和一片凤翎,还有一地紫黑色的血迹。 小漓被一截枯藤绑在地上,全身都在反抗,却无济于事。 冷沧澜持着断魂剑,欲强行斩断,却被叶少漓劝阻了。 “这不是普通的枯藤,它沁着毒,倘若你强行斩断,它便会溢出毒液,要伤及性命,不过三滴足矣,且无任何方法可救。” 一时之间,叶少漓与冷沧澜手足无措地呆在那里。 “此物不是在万年前已经被天帝封禁在虚空之中了吗?是谁又将它们放逐出来?”冷沧澜沉思了良久,也找不到谁有如此之力。 叶少漓捡起地上的半截神木和那片凤翎仔细端详着,便了然于胸了。 叶少漓将那片凤翎用法术催动着,将其放大至数倍,意念随心动,那片凤翎便带着凌厉之势向着那截枯藤掠去。 冷沧澜面色一凛,与无形中结了一道防御屏障,随着枯藤断裂,毒液喷薄之际,以骤风般地速度将小漓掠至眼前。 “母妃……”冷沧澜一把将小漓抱在怀里,忍不住泪水湿了眼眶。 小漓目光呆滞,茫然地缩在冷沧澜怀里瑟瑟发抖。 “它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早已经不认得你我了。”叶少漓拍拍冷沧澜的肩,轻声道。 “我知道,我只是想她想的情难自禁,刚刚又经历了那惊险的一幕。”冷沧澜抚着小漓光洁的毛发。 小漓舒服地眯了眯眼,乖顺地往冷沧澜怀里钻。 “那日,我也是在一片丛林里发现了它,那该死的阎君欺骗了你我,原本说好让它再世为人……不曾想……”叶少漓愤然道:“待这些事一了,我定当寻他要个说法。” “阿郎之事也一并了解了,这阎君贪得无厌,收了我一万年的修为,却将落尘的残魂放逐至另一个世界,所幸得于通天灵镜,他才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叶少漓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之后又道:“我觉得,事有蹊跷,这凤翎似有若指。” 冷沧澜眉间一冷:“你是说天后?” 叶少漓微微点了点头:“有此可能。” 冷沧澜抬掌释放出一丝丝灵气在小漓身上游走一番后,并无意外发现。 “会不会太明显了些?” 冷沧澜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章节目录 第69章 我要日天 叶少漓这几日一直将自己关在药炉内研究那支凤翎,离落尘再次入魔的时间越来越短,灵清草尚不知在何处,众人皆明白此事的艰难曲折,纷纷按捺住内心的不耐,不敢前去打扰。 期间玉旻从遥远的山下返回了无殇派,风尘仆仆,满面苍凉。 无殇派的弟子听说新任掌门昏迷不醒,更是动摇了继续留在此地之心,四大峰主也略有懈怠,明面上依旧殚精竭虑,私底下早已寻求新的去处。 本来他们对于郎郁尘的上位就表示了极度的不满,论资排辈,怎么也轮不上郎郁尘来坐这个位置。 冷沧澜毕竟非无殇派之人,所以他每日除了守候在郎郁尘的小院中,哪都没敢去,不过这几日也并非一无所获,冷沧澜成功探得通天灵镜的归属之地,那是一个虚空之境,如不出所料,跟当年关落尘之处别无二致。 那虚空之境除了天帝应允,谁也不能擅自进入,也进不得。(_ 所以,可以笃定的是,郎郁尘从未来世界穿越到这个时空,便是天帝所为。 只是令冷沧澜不解的是,天帝如此做法的目的是什么?毕竟谁都不若天帝那么恨落尘,当年可是天帝千方百计地要置他于死地。 郎郁尘的意志力十分刚强,悟性天赋也是极高,在芸芸众生中找不出第二人,即便被落尘的魔性入了体,依旧每日能在沉睡中喃喃呓语,只是嘴里说的永远只有一句话:“少漓,我没事。” 叶少漓出药炉已经是七天之后的事了,冷沧澜早已急不可耐了。 所剩无几的时间里,能做的事越来越少。 兄弟二人坐在院中的古树下,一人一杯热茶,气氛祥和宁静,一派兄友弟恭的景象。 “兄长可有发现?”冷沧澜问。 叶少漓敛目将凤翎置于桌上,推了过去。 冷沧澜不解,不由心中一叹,莫非是一无所获? “我查探过了,这支凤翎上藏有君父的手印。”叶少漓也不便多卖关子,直接道于冷沧澜实情。 冷沧澜一愣,旋即拿起那支凤翎端详半天,淡淡道:“并无发现。” 叶少漓浅笑出声,指尖一道流光打入那支凤翎之中,道:“你再看。” 冷沧澜心中一动,瞳孔骤然紧缩:“君父也练了禁术?!” 叶少漓深叹一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神色凝重起来。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天帝是多么冷冽无情,为了天下苍生,杀妻弃子,无所顾忌,可我做梦也料不到他也动起了邪魔外道之心。”冷沧澜讽刺一笑。 “我怀疑君父受了蛊惑,这支凤翎应当是他清醒之时有意为之。”叶少漓从袖间取出一株淡紫色的仙草。 冷沧澜身形晃了晃,面色说不上悲喜,只是接过仙草,双手有些颤动。 “这九重天上能制约天帝之人除了天后还能有谁?只是,天帝修为造诣颇深,论天后之力也远不及……莫非?天后她?”冷沧澜不敢再过多细想,眉间一片阴霾笼罩。 叶少漓沉吟片刻,只平静道:“当务之急先将仙草救阿郎罢……” 午后,阳光透过轩窗照进卧室,金色的光芒洒在郎郁尘苍白俊秀的脸上,叶少漓搂着他,一直在说着这些年的美好,说着说着,叶少漓滚烫的泪珠落在了郎郁尘的眉间,散落的泪水循着鼻梁蜿蜒而下,郎郁尘嘴角微微上扬,随即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 叶少漓哭笑不得,问:“味道如何?” 郎郁尘顿觉无趣,猛地睁开双眼,懒洋洋地小声嘟囔着:“有点咸,你眼神怎会如此之好,我还想装会的……” 叶少漓暗自苦笑,自己担惊受怕这么多时日,这个小没良心的还挺享受。 郎郁尘攀着叶少漓的脖颈,身体不住地扭动着,似是撒娇般道:“亲爱的媳妇啊,我饿了,嗷呜……” 叶少漓没好气地抬指狠刮了一下他的鼻尖:“你不是辟谷已久了?何来饿了一说?” 郎郁尘满脸哀怨,小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叶少漓,嗔怪道:“那算了!” 叶少漓恍然,深谋似漆,面露喜色:“你……” “矮油,别浪费时间了!”郎郁尘一骨碌爬起来,抬手布了道坚如钢铁般的屏障,大吼一声便将叶少漓扑倒压在身下。 这如狼似虎的举动把叶少漓骇了一大跳:“阿郎,你这是做甚么?”x :/ 郎郁尘吭哧吭哧地坐在叶少漓身上,双手扒拉着他的腰带,嘴里急不可耐道:“反攻啊。” 叶少漓面色巨变,随即捉住郎郁尘的手:“何为反攻?” 郎郁尘毫不客气道:“我上你啊,嘿嘿。” 叶少漓嘴角直接抽搐,恍惚的神识瞬间反应过来,停滞住的双手猛地一翻,郎郁尘就被定身了。 “你耍赖!我们再战三百回合,我不服,我不服……” “我……不服……啊啊啊啊啊,死不瞑目……” 郎郁尘不停地鬼叫。 叶少漓一个翻身,郎郁尘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你休想,认命吧,阿郎。”叶少漓笑的很肆恣狂野,还带点狰狞。 郎郁尘大骂道:“你!你衣冠禽兽,哇呜……” 玉旻与冷沧澜刚下完一盘棋,两人旗鼓相当,一局便定了胜负。 二人望向远方,顿时兴致缺缺。 “我们去看看郎郁尘是否醒来,早些寻到万象鼎,我与寇兰也能早日脱离苦海,这种生死离别的日子我真的是受够了。”玉旻道。 冷沧澜微怔,十分隐晦道:“此时去怕是有些不便,不如你再等等?” 玉旻“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不由分说就往内室走去。 冷沧澜抚额,没眼看。 屏障内叶少漓与郎郁尘二人正情意浓浓,忽地感知有人靠近,还带着煞气。 叶少漓惊觉起身,郎郁尘喘着粗气,不悦道:“他进不来的……嘤嘤嘤……” 叶少漓:“……” 玉旻被屏障阻了去路,气急败坏地在外徘徊。 日渐西沉,内室的门总算被打开,叶少漓与郎郁尘二人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 “你们!”玉旻强忍着将他们夫夫二人撕成碎片的冲动,抬手指着二人,气的青筋暴起。 冷沧澜适时出现,将叶少漓拉开了。 郎郁尘迟疑了一会儿,打着呵欠小声地问:“出了什么事了?” 玉旻泪水簌簌落下,哽咽道:“寇兰十日之前去了……” 郎郁尘眼见一位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在自己面前落泪,心中很是不忍,又闻寇兰逝去的消息,顿时有如五雷轰顶。 “他是如何走的?你为何不救他?你不是神吗?那日他回家去不还是好好的吗?”郎郁尘有些崩溃,哭的比玉旻还要凶。 远在几里外的叶少漓都感知到了,心里惦记着莫不是郎郁尘受了玉旻那厮的欺负?忍不住要回去,被冷沧澜竭力阻止。 叶少漓惴惴不安地靠在一棵大树下,闭目沉思。 院内,玉旻面色深沉,双目凝视着远空,道:“寇兰是被他继母毒害致死,每一世皆是如此结局,我救不了他,也忘不了他,我只能毁去寇兰每一世在我心里的记忆,如若不然,我坚持不下去……可……可我还是都记了起来……”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肝肠寸断,真是见者流泪,闻者伤心。 郎郁尘擦了擦眼泪,眼神复杂。 “所以,你总会魔怔,怪自己是个庸医?”郎郁尘问。 玉旻轻轻点点头,凄然叹喟:“天命难违,我是救不来的……” 郎郁尘颓然跌至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嘴里喃喃道:“都怪我,是我害的,寇兰若非救我,又怎会被天帝下了苦情咒?” 玉旻诧道:“你都想起来了?” 郎郁尘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玉旻,哑声道:“我最近把前尘往事都想了起来,其实我……我很痛苦,可我不想让自己痛苦,我宁愿装疯卖傻,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做才能让自己心安?” 玉旻愣怔住了,他疑惑地看了看郎郁尘,伸手捏住了郎郁尘的命脉,不由大惊失色:“你知不知道自己被落尘……你……入了魔。你的魂识已经完全被恶灵之气吞噬。” 郎郁尘眸色微微闪烁,笑道:“我当然知道,说到底还是我自己作死,非要贪的那点才华想去显摆,终日弹着那鸣凰琴,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了少漓,不过……不过还有七日的时间,待找到了万象鼎,便可结束这一切。” 郎郁尘顿了顿,又安慰着玉旻:“到时候,寇兰也不必再受轮回之苦,你也不必与他生离死别。” 玉旻抬袖遮了遮眼,忽地笑道:“时候差不多了,我的心爱之人将要再次投胎转世了,我这就去看他。” 郎郁尘望着玉旻幸福又痛苦的神情,心中苦涩不已。 “去罢,别让他等太久,他的每一世都太短暂……” 玉旻回眸一笑,洒脱道:“那又如何,他在我心中永永远远,绚烂如初识。” 窗棱将透进来的阳光隔成一道一道的,无数细尘在空气中翻滚着,郎郁尘微微闭着双目,看着玉旻化作一抹光晕,渐渐消散在空中。 遥远的天边,一青一紫两道光芒映照着一方天幕。 郎郁尘开了天眼,他看到了重回人间的寇兰,还有那流离了九九八十一世的承东君。 郎郁尘捏紧了拳头,心中暗暗发誓,终有一日,我会让你们回到最初。x “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要阻我我日天!”郎郁尘仰天大笑,气壮山河。 章节目录 第70章 自有安排 是夜,郎郁尘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叶少漓与冷沧澜于御尊殿前借神龙柱修复受损的神识,以及压制住叶少漓体内蠢蠢欲动的恶念。 冷月寒风,冰凉刺骨。 一道如闪电般地紫色光芒掠过窗前,郎郁尘莞尔,正了正衣袍,打开房门,只见一身形修长伟岸的男子伫立在莹莹月光下。 身着紫色衣袍,头戴玉冠,神情肃穆。 “承东君?不,马丁凌……”郎郁尘满脸讶异之色,随即热辣辣地泪水夺目而出。 “你还是叫我马丁凌比较自在。” 郎郁尘微微点点头,心中满是感慨却无从说起。 “你不请我进去坐坐?”马丁凌抬手抚了抚郎郁尘的眉眼,笑道:“落尘可不如你这般爱哭鼻子。” 郎郁尘皱眉,不禁哀叹:“如今我也不知我到底是谁了……” 马丁凌环臂打量着郎郁尘,眼神复杂。 郎郁尘怔了怔,一拍脑门,笑道:“请进。” 马丁凌于案前坐下,郎郁尘递过一杯热茶,道:“你回天界可还习惯?” 马丁凌接过茶置于案上,沉沉一笑:“我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在哪都习惯。” 郎郁尘盘膝坐在榻上,有些说不上话来,毕竟落尘曾与马丁凌形影不离,终日相伴过。 “我来并非只是与你叙旧,我有重大的事情需告知。”马丁凌一脸正色道:“这事在三千多年前就该公诸于众,可我势单力薄,难以抗衡。” 郎郁尘心下一紧,这事看起来挺严重,竟能让马丁凌如此郑重。(_ “何……何事?”郎郁尘怔怔地看他,眼神里俱是慌乱。 马丁凌假装不察,依旧淡淡道:“三千年前,你被天帝囚于虚空之境,我便心急火燎地去找你,恰逢帝后二人起了争执,动作之大,我在殿外被灵压震的气血不畅,于是我便匿了身形潜入寝殿,天后趁天帝不备,将噬魂咒打入天帝的魂识中……” “以天后的修为不可能不被察觉,我在逃离的过程中还顺走了通天灵镜,不过那些时日心情低落,终日以酒为伴,我自知那日脱身无望,便将那灵镜交与天帝身边的侍女,嘱咐她务必好好保管。” 郎郁尘惊愕地说不出话了,良久才磕磕巴巴地问道:“你怎知……那……那侍女……” 马丁凌神色自若道:“她是我姑姑。” 郎郁尘恍然,原来如此,毕竟他不是若尘,此事他还真不知晓。 “然……然后呢?”郎郁尘问。 “自然是落入天后手中,原本私闯内殿便是死罪,但那日我喝了不少酒,众仙者为我开脱,天后也不能驳了众人的面子,便将我打入凡尘中,受那轮回之苦。” 马丁凌说的云淡风轻,郎郁尘听的却是心惊肉跳。 “这事可还有人知晓?”郎郁尘问。 马丁凌轻轻摇了摇头,又道:“我怀疑暮漓君并非天后之子。” 什么?郎郁尘骇的差点从榻上跌落下来,小漓“吱”地一声跃过,落在郎郁尘怀里。 “天……天妃娘娘?!”马丁凌神色骤变。 小漓那金白相间的毛色十分打眼,且极度罕见,任谁见了都能印象深刻。 郎郁尘温柔地撸着小漓柔软的皮毛,漠然道:“不可能,少漓拥有着最高贵的血统。” “可……事实就是如此。”马丁凌望着小漓,言辞间有些局促。 “可有证据?”郎郁尘停下手中动作,目光如炬。 马丁凌迟疑片刻,抬手指了指小漓:“她便是最好的证据。” 郎郁尘惊骇不已,忙将小漓置于乾坤袋,摇摇头道:“不能对她使用那种手段,她受不住,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便好,切勿再声张。” “可暮漓君迟早会知道。”马丁凌道。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郎郁尘指尖划过手臂,留下一道粉色印记。 “不必,我已知晓。” 叶少漓与冷沧澜衣袂翩翩地走了进来。 郎郁尘眼神亮忽地亮了起来,随即归于沉寂,他有些不敢看叶少漓的脸,这个消息对于叶少漓来说应该是个晴天霹雳吧。 “暮漓君,沧澜君。”马丁凌站起身,微微躬了躬身,算是见礼了。 叶少漓摆摆手,冷沧澜则是面无表情道:“我早已不是什么沧澜君,我不过是游戏人间的游魂罢了。” 马丁凌道:“不,你还是那个沧澜君。” 冷沧澜但笑不语。 叶少漓眸色黯淡些许。 “少漓。”郎郁尘跳下榻,忽地上前一把拉过叶少漓的手,也不避讳其余二人的目光。 冷沧澜对此情形早已司空见惯,他面色沉稳自然地坐在案前不言不语。 倒是马丁凌浑身不自在,他有些窘迫。 叶少漓抬手抚了抚郎郁尘的发顶:“怎么不多睡会。” “睡不着,你又不在……”郎郁尘撇了撇嘴。 这二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令冷沧澜与马丁凌的心思沉重下来。 冷沧澜想起了落尘,那个为爱痴狂又心碎的人,倘若他知道有那么一天,叶少漓会爱上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不知会不会后悔当初自己的决绝? 那么残忍地对待自己,换来的又是什么? 冷沧澜默默地招来一壶好酒,自酌自饮。 马丁凌心里更是五味杂陈,他既想着前世的落尘,又惦念着如今的郎郁尘,不过他视为知己,并于男女般的爱情。 只是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叶少漓似乎都不待见自己。 马丁凌知道,所以他也没有越矩。 从来没有。 叶少漓道:“天妃产子那日,身旁只有一婢女若桃,其余人等皆被天后所遣离,我与沧澜少时常常在仙池旁遇见一洒扫妇人,目不能视,耳不能闻,那便是若桃,她被天后夺了魂识,我曾偷拿过通天灵镜,才知此事,天后为何对一婢女如此,虽有蹊跷也从未过多猜想。” 马丁凌愕然,道:“我姑姑早已将灵镜还与天帝?” 叶少漓颔首。 马丁凌不由打了个寒噤,原来天帝早已得知真相,可为何还是饶过自己?莫非当真是为天后所挟,身不由己? 冷沧澜嘲道:“所以,我母妃便成了帝后之争的牺牲物?” 郎郁尘道:“都过去了,现在还是想想如何度过眼下难关。” 郎郁尘小声嗫嚅道:“只余六七日了。” 叶少漓蹙眉,将郎郁尘的手攥紧,像是一松手他便会再次离开。 夜色尤为浓烈,晚风吹着窗棂,哗啦啦作响。 马丁凌的双眼盯着窗外,叹息道:“如今的天后怕是我等应付不来的,不过万象鼎在何处我倒是知晓,只可惜没了落尘,终究是功亏一篑,天后若想一网打尽,简直易如反掌。” 郎郁尘深邃的眸子在烛光中烛光中闪烁,他笑道:“落尘还在,我也在,有何不可?” 马丁凌专注地盯着窗外,喃喃道:“终究不是同一人,奈何不得……这千百年来应是天帝在护佑我们,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此言差矣,只要我愿意,没有什么不可能。况且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后悔之事。” 夜空下,落尘身着黑袍,目光沉郁,周身散发着幽幽之光,半张好看的侧脸如同魔魅,带着点孤冷的笑意。 屋内四人惊愕不已,原本以为落尘会不顾大局,依旧我行我素,不曾想他毫无预兆地清醒过来。 郎郁尘又悲又喜,带着谨慎的态度问:“我们如何共存?” 落尘冰冷的视线扫过来,有种迫人之感,郎郁尘有些骇然,往叶少漓身后靠了靠。 “我如此可怕?”落尘的话里依旧带着透骨的寒意,只是面色柔和下来。 郎郁尘摇摇头,低低地说了一句:“你馋我身子由来已久,我都有心理阴影了。” 众人闻言,忍俊不禁。 落尘也笑出了声,叹道:“你比我有趣,难怪少漓会爱上你。”x :/ 郎郁尘歪着脑袋看看落尘,又看了看叶少漓,叶少漓满脸温柔地朝郎郁尘笑了笑,简直如沐春风,令人心动。 早在郎郁尘昏迷之时,叶少漓便已想好对策,只要找到万象鼎,洗去落尘一身恶念,便可除去这一隐患,至于落尘的肉身问题,冷沧澜成竹在胸,叶少漓倒也无甚担心。 当然这些郎郁尘并不知情,他还沉溺在落尘要将他神识毁去的阴影中。 马丁凌则不敢苟同,他甚至认为万象鼎所在之地他们即便是去了,也未必能成功,何况时间如此仓促。 易灵洗髓术在千万年来从未有人真正使用过,其过程复杂多变,且痛苦难耐,犹如人间炼狱。 这是创造万象鼎的祖师爷留下来的告诫之词。 而这一些,郎郁尘与叶少漓皆不知,冷沧澜自然也不敢随意相告。 落尘是知道这些的,他在清醒之时曾说过,三千多年前,他能亲手撕了自己的魂识,如今也能做到,这世间没有什么令他畏惧。 只是,他怕万一失败了,他又要负冷沧澜一世。 冷沧澜道,倘若如此,便一同灰飞烟灭罢。 落尘不依,他认为自己不值得冷沧澜如此倾心地付出。 冷沧澜心中悄无声息地涌过一阵暖流,就冲着落尘这话,这万年的等待和苦难,生死皆不悔。x www.x33xs.com m.x33xs.com 四人在这静谧的夜晚商讨着对策,马丁凌拿出那张早已备好的地形图,四人决定即刻前往目的地寻找万象鼎。 章节目录 第71章 寻万象鼎 幽冥谷位于化外之地,周边一片荒芜,山谷之中长年热浪滚滚,翻腾的热浪裹挟着浓烈的魔气,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郎郁尘一干人等行至离谷中数十里处,便已经被凌厉的魔气所侵扰,郎郁尘抬手释放出数十只纸鹤前去探路,马丁凌将其统统召回。 “这些东西过去只会化为灰烬。”马丁凌将纸鹤还与落尘。 落尘伸出双手感知着这凌人的魔气,不过片刻便念出道咒诀,魔气忽地淡了开去。 “走吧。”落尘举步相前。 “就这么简单?”郎郁尘挠挠头,觉得这不科学,说好的万年魔兽呢? “再凶狠的魔能有我恶?”落尘颔首微笑着答。 叶少漓摸摸郎郁尘的头,笑道:“走罢。” 冷沧澜见状伸出手,不动声色地拉住落尘,两人相视而笑。 马丁凌顿觉自己有些多余,微微蹙着眉,尴尬道:“走……走。” 愈靠近谷中心,愈寸步难行,灼热之感甚是强烈,五人互递了个眼风,各个掐了道诀,齐齐打入谷的至中心。 五道光柱融合成一道,将那不断向外传输热气的阵眼打乱,霎时间天地间一片猩红,魔气灌体,落尘化为一道青烟,将入侵的魔气一一吞噬,郎郁尘看的目瞪口呆! 吸食如此多的魔气,不怕炸吗? 叶少漓祭出落尘剑,剑身周围笼罩着一层淡淡金光,叶少漓抬手一挥,落尘剑化为无形,人剑合一隐入谷中。 冷沧澜朝众人点头示意,三道光芒循着叶少漓隐去的方向飞入。 谷中,落尘长身而立,魔气似乎在一瞬间消散至虚无,四周俱寂,静的出乎寻常,叶少漓背靠着落尘,心念电转,微微侧目朝落尘小声道:“有妖邪!” 落尘冷俊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即很快掩去:“你该关心的是郎郁尘。” 说话间,郎郁尘已凌空而来,稳稳落于叶少漓跟前。 “少漓!”郎郁尘唤道。 叶少漓面露喜色,随即心尖一颤:“小心!” 无数道魔气席卷而来,整个山谷中涌现出数不尽的吸血蝙蝠,遮天蔽日,凶猛异常。 冷沧澜与马丁凌骇然,纷纷布起一道结界,只是那些蝙蝠似乎疯了一般,胡乱乱窜,结界很快就土崩瓦解。 落尘招来鸣凰琴,幽幽琴音带着令人眩晕的猛烈,很快那些蝙蝠便恹恹地飞向远空。x 电脑端:/ 不过少顷,更多的蝙蝠疯狂袭来,带着浓浓的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 “食人腐肉的蝙蝠。”马丁凌掩着口鼻,面色凝重。 郎郁尘闻言一怔,随即干呕不止。 修为都盖过石掌门了,还是盘废物点心,马丁凌无奈地一手扶着人,一手还得留心着偷袭的蝙蝠。 叶少漓心念意动,雄浑的灵力在郎郁尘周身形成一道坚固屏障,金光熠熠的落尘剑在空中肆恣舞动,鲜血在黯然的苍穹下迸发飞溅,无数细碎的嘶鸣声此起彼伏。 冷沧澜紧随其后,将断魂剑一挥,剑意及其强悍,乱窜的魔蝙蝠被割裂成一块块碎片,黑紫的血液洒了满地。 落尘周身有一层浓浓的黑雾氤氳,冷凛无比,指尖在琴弦之间加速跳跃,撩动的琴弦剧烈颤动,琴音尖戾,不过数息,天空中传来无数声凄厉惨叫声,随即下起了“蝙蝠雨”。 “好厉害啊,果然是落尘,看来不用本公子出手了。”郎郁尘抹了抹嘴,十分淡定地盘膝观战。 “我们不去帮忙?”马丁凌道。 “不用。”郎郁尘摆摆手:“双龙联手,还有三界至恶在,简直就是王炸嘛,何须我俩出手,看看热闹就成。” 这说的是人话吗?马丁凌腹诽道,要不要再来点瓜子花生什么的?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方天幕逐渐明朗,黑漆漆的蝙蝠尸体落了满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还有令人不适的腐臭。 叶少漓的落尘剑锋上还滴着血水,凛凛寒光下,显得更为狰狞可怖。 郎郁尘飞身向前,叶少漓广袖轻拂,落尘剑干净利落地入了鞘,随即将人揽过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见郎郁尘安然无恙,这才护着人继续前行。 落尘收了鸣凰琴,将微微发抖的十指不露声色地藏于袖间,面色依旧淡然。 冷沧澜走近,扬袖替落尘拭去额角的薄汗,一双眸子盯着落尘的脸,声音低沉而沙哑地质问道:“为何将手藏于袖中?” 落尘笑道:“不过是被琴弦伤了指尖,皮外伤而已。” 冷沧澜不由分说将落尘的手攥出,抻开他的手掌,指尖并于任何伤痕,只是掌心血肉模糊,隐有黑气萦绕。 “这是什么?”冷沧澜厉声问道。 这一声怒斥,将其余三人的目光锁定在落尘身上。 落尘有些目眩神迷,他身形晃了晃,唇角似有若无地翕动着,随即两行鲜血从鬓发中蜿蜒而下。 “落尘……你别吓我!”冷沧澜将人搂在怀中,混乱的神经趋于崩溃,一双清冷的眸子里写满了恐惧担忧,以至于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剧烈抖动。 马丁凌疾步走向前,从袖间掏出一只薄胎瓷瓶,一颗通体透亮的药丸顺着灵力渡入落尘体内。x :/ “这个是我在药王爷爷那里求的,落尘的煞气太重,又逢这魔气肆虐,他的这具肉身应当扛不住了……”马丁凌看了看落尘那张近乎于死人一般的脸,不由地心下一凉。(_ 郎郁尘有些焦躁不安,他有那么一瞬间想将自己这具肉身奉上,只是,郎郁尘抬头看了看叶少漓,终是没有那个勇气。 因为他有牵绊,有不舍。 “这药能保多久?”冷沧澜声线有些不稳,胸口一阵阵抽疼,疼的快要窒息。 “至多七日。”马丁凌叹道:“七日之后,要么给他换具仙体,要么就让他魂消罢……” 叶少漓浑身一僵,嘴里喃喃道:“怎会如此之快,不是说还有一两百年吗……” 郎郁尘内心的滋味难以言喻,他爱叶少漓,自然也想着叶少漓只钟情于他一人,可现如今,就连郎郁尘自己也动摇了。 倘若叶少漓真的对落尘难以割舍,他也不是不愿意献祭出自己。 只要叶少漓开心。 几人还沉浸在这个沉痛的事实中,忽地天空中传来一阵阵野兽般的怒吼声,整个山谷俱是回声,地面能清晰地感受到震动。 冷沧澜渡了些灵力护着落尘的心脉,将额贴在落尘冰冷苍白的脸上,双肩压抑地不停颤动着。 马丁凌招来神箭,将弓拉至满月状,只待那怪物迫近,便可将它射个对穿。 郎郁尘的凤竹扇紧紧捏在手中,警惕地望向远处。 落尘清醒了些,睁开双眼便看见冷沧澜湿红的眸子,他从喉咙里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我没事,你让我起来。” 冷沧澜稍稍松了松手,落尘侧过身,一手撑于地面,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冷沧澜慌将人扶住。 郎郁尘愣了愣神,猛地反应过来:“那是司洛扬!” “看那。”马丁凌抬手一指,众人循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灰暗的天空中,有一条身长五六丈通体雪白的大蟒蛇! 那蟒蛇目露凶光,吐着长长的猩红色舌头,庞大骇人的身躯盘踞在山谷之中。 “老司机!”郎郁尘尝试着用传音术唤醒司洛扬,奈何那家伙不为所动,反而更为残暴,脑袋伸的长长的,两只眼睛透着摄人的寒光,整个模样就像一只随时准备发动凶狠攻击的猛兽。 马丁凌拉着弓弦的手动了动,郎郁尘的脸骤然色变,低吼道:“不能!” “他已经入了魔,早已不认得你了!”马丁凌怒吼着。 “我不管,你不能杀他!”郎郁尘近乎于咆哮。 叶少漓一只手紧紧钳住郎郁尘的胳膊,嘴里不停道:“他没事的,没事的……” 司洛扬身上倏地一下爬满了似蛛网般的黑色印记,密密麻麻看的人心里直发怵,忽地嘶吼一声,一头直接撞了下来,叶少漓眼疾手快,将郎郁尘搂起飞到一旁,冷沧澜拽着落尘的肩,灵山地躲开。 马丁凌却是一脸如丧妣得模样,搭在弓上的手不知所措。 司洛扬将地面撞了个巨坑,整个山谷都在强烈的震撼之中,尘土漫天飞扬。 “承东君!”落尘紧捂住胸口,朝着马丁凌大呼,眼看司洛扬面目狰狞地甩着尾巴挥向他。 呼啸声乍然响起,一道剑光如闪电般刺向司洛扬,一串黑色血珠随劲风飘落,溅湿了叶少漓金色的袍子。 郎郁尘瞳孔骤缩,脸色苍白地抖着唇角:“你……你为何杀他……” “当心!”冷沧澜目光急转,持剑飞身至前,司洛扬的眸子血红发亮,抬头仰天长啸,嘶吼声山谷中猛烈回荡,强横的魔力仿佛要将人的躯壳寸寸撕裂。 落尘祭出鸣凰,却被郎郁尘夺了去。 “我来,我也会的。”郎郁尘不忍落尘再受重创,不由他拒绝,便幽幽地拨动琴弦,摄人心魄的曲子再次响起,司洛扬再次躁动,身形剧烈摇晃,硕大的尾部疯狂扫荡着,山谷中的碎石尘土纷至沓来,众人纷纷施术抵挡。 “郎郁尘,你……你到底会不会?”落尘抬袖遮面,剧烈咳嗽着。 “这家伙怎么受了伤却毫无反应?莫非?他只是个傀儡?”马丁凌拉弓射箭,神箭带着强有力的灵压射入司洛扬的颈部,霎时间鲜血猛烈喷溅。 郎郁尘静了静心神,脑海中将落尘弹奏的旋律一点一点清晰地感受着。 章节目录 第72章 大战前夕 郎郁尘倏地睁开双眼,眸光极速流转,随即抬手一拂,琴音高亢激昂,极速如千军万马奔腾之势,每一个音符皆令人战栗不已。 随着琴音越来越急促,郎郁尘周身金光大盛,无数道光影从四面八方汇聚,郎郁尘双目闪耀着血色之光,袍袖在劲风中猎猎飞扬,而郎郁尘的面色愈发苍白,指尖渗出滴滴血珠。 “快……停下!你疯了,你怎能擅自改变我的魔音摄魂术!”落尘欲靠近阻止,却被迫人的灵压逼退数丈。 “阿郎……”叶少漓收了剑,朝郎郁尘靠近,却与落尘一样无法靠近。 冷沧澜与马丁凌眼见司洛扬呈萎靡状,不由地乘胜长驱,无数道暴厉的剑光风驰电掣般朝司洛扬刺去,雄浑的灵力划破了虚空,锐不可挡,山谷中霎时间犹如天崩地裂般,山石滚落,尘土满天。 司洛扬一声咆哮,露出尖利的獠牙,随即朝众人喷射出一股浓稠的液体。 “有毒!”叶少漓大惊,抬手布了一道屏障,将众人悉数笼罩其中。 司洛扬喷出的毒液洒在屏障之上,芳香四溢,不过须臾,屏障便黯然消逝了…… 郎郁尘蓦然惊醒,跳跃在琴弦之上的指尖加快了速度,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半边琴身。 “郎郁尘……你再不停止会……会魂消身死的!”落尘痛苦不堪,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前襟。 “快停下!”冷沧澜持剑强行打破郎郁尘的禁制,剑锋横在郎郁尘的脖颈处,用近乎疯狂的语调咆哮着:“落尘他是恶灵,他与这些邪魔是一样的,受不住你夺命的魔音!你给老子住手!” 郎郁尘指尖一颤,心脏处仿佛被什么攫住,他透过迷蒙的双眼看见叶少漓冲他痛苦地蹙着眉,还有不远处奄奄一息的落尘,以及眼前这位爱了落尘几万年的痴狂之人。 在身形逐渐虚幻之际,叶少漓歇斯底里地呼喊令郎郁尘的意识恢复了一丝清明,琴声戛然而止。 司洛扬如获大赦,化身为一头虎头狮身的巨兽,一只利爪朝马丁凌抓去,狂暴凶狠。 马丁凌化剑为弓,侧身一个跳跃,飞向司洛扬的脊背,将弓拉至涨停,随即套在司洛扬的颈部,双手死死地往后勒紧。 那弓弦是用捆仙索所制,坚韧无比,司洛扬暴躁地甩着头,嘴里不停地喷着炙热的火苗,灼的马丁凌直抽气。 冷沧澜迅速将落尘藏于一块巨石之后,在其周身布了三道坚固无比的防御结界,持剑飞身而上,剑锋泛着摄人的寒光,化作无数道光刃,悉数飞向司洛扬。 “不……别杀他!”郎郁尘嘶哑着嗓子,痛苦地摇摇头,叶少漓给他下了定身术,专注地替他疗伤。 “阿郎,静心凝神,沧澜心中自有一番计较,不必忧虑。”叶少漓用灵力将郎郁尘身上的伤慢慢修复。 想来司洛扬在自己魔音的重创下,应该比较好对付了罢?冷沧澜应当会给他留一条生路罢?郎郁尘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对上叶少漓满是担忧的面容,瞬间所有的杂念都抛向九霄云外了。 苍穹之上的巨兽已作垂死挣扎状,马丁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沧澜加速了攻击之势,只是这司洛扬也不知受了什么控制,无论遭受多少重创均不会停下攻击,这令人难以抉择。x 倘若直接将他打的魂灭身死,岂不是对不住石千源? 倘若对他手下留情,这万象鼎要如何到手?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消磨了。 冷沧澜回头望了望躺在地面的落尘,他的肉身似乎已经在慢慢腐烂,一张脸开始枯萎,老态毕现。 “承东君,不可手下留情!”冷沧澜爆喝一声,断魂剑金光夺目,杀意盎然,不等众人反应,剑锋猝然贯穿了司洛扬的身体。 “不!不要!”郎郁尘绝望地怒吼,奋力冲破叶少漓的咒语,一把将其推开,飞身跃起,将化为人身的司洛扬揽在怀里。 司洛扬血红的眸子溢出两道鲜血,嘴里不停地往外冒着血沫。 郎郁尘颤抖着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双肩,嘴里不停念叨:“你别死,别死啊……我找了你那么久……”x :/ 司洛扬艰难地睁着双眼,嘴里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话,郎郁尘将头靠近才断断续续听得清楚:“小心……快走……驭兽术……还……还有傀儡术……打不死的……打不完……” 冷沧澜不置一词,面沉如水地走到落尘身边,紧紧抱着人,脸上俱是痛苦与疲惫。 落尘回抱着他,温声道:“我……还在……” 马丁凌抱着弓,环顾四周,总觉得哪里不对,心中隐隐生出不安之感。 叶少漓跪坐在一旁,垂眸敛目,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晦暗的山谷中森然可怖,没有一丝生气,却似乎暗潮涌动。 “我……走了……你别……伤心。”司洛扬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从怀里掏出万象鼎,含笑道:“这些年……我……我找它了……你……你用得上……不要……不要谢我……要……要要想我……” 郎郁尘接过布满血迹的万象鼎,伏在司洛扬胸口号啕大哭:“师兄……老司机哇……啊啊啊啊啊……” 司洛扬满脸是血地盯着叶少漓,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却终究还是没再说出一个字来,只是脸上带着笑容,随即他的身影渐渐地模糊虚化,直至无影无踪。 “不……”郎郁尘抬手在虚空中抓了几下,却是什么也无。 “何其感人,可惜啊……”山谷上空传来一声震撼九天的笑声。 “母后……”叶少漓赫然起身,落尘剑发出阵阵嗡鸣。 冷沧澜搂着落尘的双手青筋暴起,就连牙根都透着刻骨的仇恨。 “阿冷,不可冲动。”落尘将唇凑在冷沧澜耳畔,轻声细语,旖旎至极。 冷沧澜灵魂深处的欲望犹如火山爆发,压抑着万年来的所有深情眷念在这一句“阿冷”中彻底改变。 “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我要同你一起暮雪白头。”冷沧澜抬起落尘的下巴,在他苍白的唇上落下轻轻地一吻。 落尘一阵绵软眩晕,眸间深沉似海,轻喘着搂着冷沧澜的脖颈,再次贴上那热烈温暖的唇。 “……冷……我爱你……” 冷沧澜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什么点燃,空气中弥漫着炙热的火流。 “阿冷,如果我能活下来,定不会再负你。”落尘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倘若我魂飞魄散了,你……你忘了我罢……” 这句话将冷沧澜从□□中抽离开来,山谷中静的令人窒息。 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却被生与死,正与邪阻隔在不同的世界里。 冷沧澜深深地呼了口气,心中犹如天崩地裂般的疼痛,那透骨的痛令他冷静下来。 “不会的,信我。”冷沧澜将落尘按进自己的肩窝,忽而大笑:“我会杀了她……我会的!”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怎么,你们道别完了没有?”天后一身金色长袍,未束发,齐腰的长发在劲风中摇曳,猩红的指甲带着摄人的血色光芒,一张妖魅的脸上带着令人胆寒的笑容。 “妖后!”冷沧澜将落尘扶至一旁坐好,旋即朝天后凌空而来。 “不自量力!”天后并指为剑,只稍稍一挥,断魂剑便“锵”地一声,锋刃处缺了一道口子。 天后冷哼一声,一双凤眼忽地闪过一丝狠戾,随即从四面八方汇聚无数山精野怪,张牙舞爪地汹涌而至,天后召来权杖,掷地一声,地面瞬间龟裂成无数道裂缝。 马丁凌一手持弓,一手拨着弦,强有力的弓弦发出一阵阵“嗡嗡”之声,各类怪物前赴后继,似乎这些东西不死不灭似的,再这样下去,怕是要累死。 叶少漓持剑的手近乎酸麻,他心里很清楚,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只是天后悠悠地躲在远处操纵着这些傀儡,众人皆无法逾越。 郎郁尘眸光一亮,遂掏出凤尾扇轻轻一摇,眼前的怪物便飞出数十丈,天后脸色陡然变色,郎郁尘倒吸了一口寒气,暗惊不好,她要放大招了! 天后权杖一挥,天地之间霎时变色,狂风怒号,暴雨如注,砸的郎郁尘等人睁不开眼,还未作出反应,山谷中又腾起滔天巨浪,不过数息,目极所见皆是一片汪洋大海,马丁凌的双腿瞬间被这从天而降的巨浪拍的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在大水中载浮载沉。 “我……我没法术了,怎么……回事?”马丁凌呛了好几口水,话也说不流畅了,浑身冰凉刺骨。 “哈哈……”天后盈盈一笑,只见得一方天幕下金光灿烂,一声凤鸣,天后真身在天空中盘旋着。 冷沧澜被天后的权杖震伤了心脉,他本就没了修为,而今的法力不过是石千源传给他的,纵然这些年也有所成就,却依然不及曾经的二分之一,其力量根本无法与天后抗衡。 一旁的叶少漓身上的魔性开始蠢蠢欲动,不知是不是天后催动了傀儡术,叶少漓体内正邪两股力量相较,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x www.x33xs.com m.x33xs.com 章节目录 第73章 大结局 郎郁尘挣扎着起来,念了道咒语,凤竹扇瞬间放大数百倍,化作一叶扁舟飘荡在茫茫水域中。 郎郁尘忽地发作,自己的灵识渐弱,近趋于无。 这到底是什么禁术,如此厉害?难怪天帝都为之折腰。 “救……救我!”马丁凌泡在水中,被呛的唇色煞白,甚是狼狈。 叶少漓敛去杂念,盘膝而坐,体内魔气肆虐,不得不强行压制,才能使之无法暴起。 落尘倒在冷沧澜怀里,一双眸子空洞地注视着某个虚空的点。 郎郁尘将马丁凌拉上扁舟,天后眸光阴鸷,权杖上腾起一道道符纹,像是古老的图腾,又像是一张天罗地网,将郎郁尘等人迫的无法呼吸,体内的魂识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叶少漓忽地嘶吼一声,金光万道,一条巨龙腾空而起。 一龙一凤酣战在一起,目极所见均是晦暗之景,煞气可怖。 遥远的天际撕开一道口子,道道神雷劈了下来,法器神光交错,山谷中飞沙走石,巨浪拍打着两岸岩壁,落尘布了道屏障,勉力苦撑着。 郎郁尘则僵直着身子盯着那两道模糊的身影厮杀,紧张的忘了呼吸。 马丁凌法力尚未恢复,只得打坐运气。 落尘忽地气息渐弱,冷沧澜死死地抱着,仿佛这样他就能其留下,头顶上方黑雾浓郁,恶灵之气肆虐,落尘这具肉身已承载不住他的煞气,他开始七孔流血,皮肉也在逐渐萎缩。 郎郁尘摊开血肉模糊的双手,懊恼着自己的无能,不由地握紧拳头,任鲜血由指缝中流出。 天后挥舞着利爪,嘶吼着在叶少漓身躯上抓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周身雾霭沉沉,叶少漓有些力不从心,魔性开始发作,一双眸子溢出紫黑色血线,身形巨颤。 “少漓!”郎郁尘顿感不秒,他用尽了全部的气力唤了声叶少漓。 叶少漓一声怒吼,落尘剑冲破云霄,带着是不可挡之势直逼天后面门,天后大惊,原本以为叶少漓法力已大不如前,根本不是自己对手,不曾想他还有如此神器。 落尘剑与天后的权杖比起来可差的远了,只是不知为何它与叶少漓配合无间起来威力却十分强大,倒是天后低估了。 电光石火间,落尘剑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两器相交,发出“锵锵”之声,火光飞溅,锐气骇人。 竟是通天灵镜! 与此同时,铺天盖地蝙蝠再次聚集,一只只像离弦之箭一般扑向叶少漓。 冰冷的利爪深深地抠进叶少漓的皮肉里,它们凶残地吸食着,叶少漓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骇不已,未及反应,这钻心透骨的疼痛已经瓦解了他的意识。 他觉得他已经被蚕食的连渣都不剩了,体内的灵气也在不断溃散。 我大概真的就要死了罢?叶少漓颓然地闭上双眼,不敢再看一看心爱之人,整个人轻飘飘地往下落。 黑压压的蝙蝠并未离去,而是向叶少漓发起更为猛烈的攻势。 淋淋沥沥的血珠洒落下来,郎郁尘眼睁睁地看着那群凶兽啃食着自己最爱之人的血肉,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没有心痛,没有悲伤,大概是麻木了,没有知觉了。 他站起身来,张开双臂,等待着叶少漓落下,一双眸子里聚满了血泪。 落尘干涸的唇角翕动着:“你不能死……” “尘,你想干什么?”冷沧澜咬着牙,拄着断魂剑欲站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浑身无力,竟是一丝丝灵气也没有。 “我……我去救他们。”落尘凄然一笑,抬手轻轻一指:“冷,再见。” “不!”冷沧澜瘫倒在地,绝望地攥紧落尘的衣袍,却发现他越来越冷,越来越透明。 落尘带着无限的眷念深望着冷沧澜,他的魂识闪着幽蓝色的光,这一半曾经被落尘亲手撕裂的魂识再一次被他的主人攫出身体,朝着他的另一半飘去。 郎郁尘抱着叶少漓的身体,任由蝙蝠琢着自己的血肉,却是毫无反应,他两眼直直地盯着浑身是血的叶少漓,如同一块随风凌乱的破布。 马丁凌手持长弓不断驱赶着那些恶禽,只是迫于灵气不足,也不过就是恰能自保。 冷沧澜痛苦不堪,十指深深地抠进凤竹扇中,扁舟底部开始有流水汩汩流进。 如果真的要牺牲一个人,他宁愿是自己,这万年间的折磨,他真的受够了,原本以为可以苦尽甘来,不曾想却是这般绝望境地。 倘若这世间再也没有落尘,那么又何来的冷沧澜? 一道淡淡的光影悄无声息地落入郎郁尘的后颈,郎郁尘闷哼一声,眉心赤光大盛,马丁凌骇然,这是怎么了? 冷沧澜手持断魂剑,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郎郁尘,断魂剑剑锋便朝脖颈处一扬。 那曾经的爱恋不过是过眼烟云,此生再无眷恋,冷沧澜阖上眸子,两行清泪蜿蜒而下。 忽然一双无形的手破空而出,将冷沧澜的断魂剑卷了去,紧接着一声巨响,天空中的乌云尽散,火红的霞光映照满天,远处腾起一团红色火光。 狂风呼啸,所有飞禽走兽悉数消散,天后一展翅,周身也是火光冲天。 郎郁尘身上所有的伤口均已恢复至完好无损,冰冷的脸上露出一抹魅惑众生的笑,抬指一挥间,红莲万朵,艳绝天下。 天后大惊,落尘重生了?怎么可能?万象鼎并未开启! “天下之事,由我主宰!”天后化为人形,黛眉一拧,通天灵镜于虚空之中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滚滚灵流不断汹涌着。 “落尘,这个地方你再熟悉不过了吧?”天后冷笑着,猩红色的指尖在灵镜上留下几道印记。 郎郁尘但笑不语,不过轻轻一拍手,山谷瞬间夷为平地,天后所招之物尽数匿去。 马丁凌他们被郎郁尘瞬移至万秋山的黑洞底部,周身被红莲之光笼罩着。 移山倒海,不过瞬息,天后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错,落尘回来了,确切地说,此人更胜落尘,可怜自己费劲心机筹谋了几万年,终究是毁于一旦。 通天灵镜之力已经不足为虑了,落尘根本不受其束缚。 天后欲作最后的垂死挣扎,只见她眸光一凛,玉手于空中划过一道血咒,无数仙灵精怪再次降临,朝着落尘涌去。 “雕虫小技。”郎郁尘招来鸣凰,修长的指尖如蜻蜓点水般掠过琴弦,一声穿云断石的声音震撼九霄。 空气中俱是血腥味,无数尸块纷纷落下,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郎郁尘却如同铁石心肠般地无动于衷。 如今的郎郁尘已然被恶灵控了心境,只是在他的灵魂深处,还保留了那么一点薄弱的意识,至少他知道该保护谁,又该灭了谁。 至于其他无关之生灵,在他眼里不过蝼蚁草芥。 天后自知大势已去,原本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们在这渺无人烟的地方一网打尽,而这次,是她低估了落尘。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人在三千多年前狠心撕裂了自己的魂魄,在三千多年后他还能再来一次。 只是这一次恶从了善。 终究是邪不胜正,天后仰天长叹。 郎郁尘扬起下巴,微眯着眼,赤红的霞光有些耀目,这一切由自己引发,该是了结这一切的时候了。 掌心的印记散着金光,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大地还是一片鸿蒙荒凉,有一缕魂魄随风萦绕在他的身边,将这一掌印送与他。 落尘吃吃一笑,问:“你从哪来,又去何方?” 那缕魂魄答:“不知从何而来,不过我在你身边陪伴好几万年了,只是你不曾察觉罢了。” 落尘惊愕不已,问:“那我们是否还能再相见?” “能,只是可能会有很多磨难,你愿意等我吗?”x 电脑端:/ 落尘郑重地点点头。 那缕魂魄道:“我由天地之正气所聚,邪魔外道与我相悖离,你切记不可入了邪魔之道。” 郎郁尘将那一记手印推了出去,化作一张天罗地网,似排山倒海般的凶悍,天地间倏地变了颜色,天后淡然一笑。 是该结束了,她也累了。 “不!母后!” 寇兰忽地破空而来,将那一记天罗地网堪堪受了,他的身上顿时血肉模糊,全身上下俱是森森白骨,可怖至极,凄惨无比。x :/ 天后幽暗的眸子骤然紧缩! “我的兰儿!”天后尖叫着扑过去,一把搂住寇兰,泪水如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母后,你……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好吗?兰儿世代受着轮回之苦,体验人世间最悲惨之事,为的就是替你赎罪啊……”寇兰颤动着双手,轻轻地抚着天后的手背,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衫,也染红了天后的凤袍。 “来不及了,母后已无退路,唯有一死,只是母后不甘心,人间尚有女帝,这天界为何不可?我本无野心,这一切都怪你的父皇,他因一起□□灭了我们族人,毫不手软,母后恨他!”天后垂下头,虚虚地靠在寇兰胸口上,柔声道:“是母后害了你,母后不该在怀着你的时候修炼禁术,杀万千生灵,损了阴德,才……让你……” “我知道,母后……母后有苦衷……堂堂天后怎能……能有一个雌雄同体的怪物孩子……我……不怪你……”寇兰惨败的脸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鼻中涌出。x www.x33xs.com m.x33xs.com “不不不……母后不能让你死,这就救你!”天后惨然一笑,将自己的内丹逼出体外,金色的内丹闪着夺目的光华。 “没用的,被天罗地网伤了,只会魂飞魄散,别无其它。”郎郁尘冷声道,随即拂袖离去。 空气中冷的可怕,犹如冰窖。 “纵然如此,母后依旧不会放弃,有了这个内丹,你下一世便能得道飞升,再也不用拖着残躯,受世人的唾弃,这是母后欠你的。”天后将内丹推入寇兰体内,微笑着抚了抚寇兰清秀的脸颊。 “母后……”寇兰泪水夺眶而出。 “小兰!”玉旻发了疯似的飞至身前,见到浑身是血的寇兰,他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颤抖,这一定是做梦,自己带寇兰去了药王那里寻求仙药,不过须臾,寇兰就不见了。 神机仙君曾说过,今日若是寇兰能逃过一劫,此后将再也不用生生世世受这轮回折磨,也不用再体验这世间最惨无人道的痛苦。 可是为何他现在看到的却是寇兰即将要魂飞魄散的场面? 纵然他是医者,可是他却医不了挚爱之人。 每一世的寇兰都死在自己眼前,每一次都让玉旻的心死一次。 死去活来,再死去,如此反复。 “旻,药王的药很管用……比你……这个庸医强……你看……我……我服了他的药,瞬间长大了……”寇兰挣扎着要爬起来,天后的双手将其紧紧地抱住,不容动弹。 “母后!”寇兰发现天后的手已尽冰凉,她的肉身在一点一点地消散,最后化为一粒粒浮尘,飞扬在空中,直至不见。 寇兰脸色灰败,眼前阵阵发黑,呼吸尤甚艰难,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一只脱水的鱼。 玉旻跪坐在他身边,代替了天后的位置,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将其紧紧搂在怀里,恨不能将寇兰融进自己的骨血里,这样他们就再也不用分离了。 “旻,我又要走了……下辈子你还来找我好吗……相信我,我们不会……再……分开。”寇兰觉得很困很困,断断续续说完最后一句话,便闭上了双眼,再也感知不到玉旻的气息了。 章节目录 第74章 番外 万秋山脚下有一书呆子,已过弱冠之年,却依旧不食人间烟火,不问世间事。 一日,他远离家乡去皇城赶考,途经一酒肆,恰好腹中空空,便走了进去。 酒肆位置偏僻,鲜有人问津,此时正是晌午时分,掌柜地伏在桌上打盹,临桌有一老者一边吃着小菜,一边喝着小酒,自在逍遥。 “老板,我要同他一样。” 书呆子叩了叩桌面,指着临桌的老者,掌柜地倏地一下便醒了,陪着笑脸,二话不说就给他上了酒菜。 不多一会那老者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扣上草帽,冲着掌柜地打了声招呼,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书呆子岂能落后,他也拍了拍手,正了正帽子,冲着掌柜地打了声招呼,便继续赶路。 掌柜地一愣怔,这厮还没给钱呐! “喂!这位公子,你还没给钱。”掌柜地抡了抡袖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书呆子一脸茫然:“那位老者也未给钱。” 掌柜地哭笑不得:“那是我老爹!” 书呆子轻轻“哦”了一声,随即了然:“那我也给你当爹可好?” 掌柜地气的吹胡子瞪眼,操起一条长凳子就往书呆子身上招呼:“你他娘的吃饭不给钱还占老子便宜!” 书呆子吓得抱头鼠窜,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君子动口不动手,粗鄙之人,不可理喻,刁民也……” 掌柜气的七窍生烟,寻思着如何让这书呆子死的更为彻底。 这时一位气宇轩昂的公子横在当前,阻挡了他的去路,掌柜头顶正冒着火呢:“好狗不挡……” 话未说完,一锭金子塞进他的怀里,掌柜吓得一松手,凳子应声砸在他的脚上。 “金……金……子!”掌柜地也顾不得脚疼,拾起那锭金子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玉旻抬头看着渺若一点的书呆子,无奈地摇摇头。 书呆子跑累了,确定那掌柜的没追上来,便寻了一棵大树坐下来歇息。 书呆子揉了揉被凳子砸的淤青的胳膊,心里不免迷惑,自己从小就没父母,也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谁,更不知为人父母者是何滋味,自记事起就是十里八乡的人把他养大,从不知道吃别人的饭还要钱。 据说这书呆子是从天而降的,乡亲们都当他是神灵转世,所以对他也是爱护有加,就连他的教书先生也不曾收他一丝一毫的学费。 书呆子郁闷地靠在树干上,天气愈发闷热,知了声长长短短,声声入耳。 书呆子抬头望了望天空,满天的乌云黑压压的,空气中弥漫着湿沉沉的气息,忽地平地起了一阵狂风,将书呆子的帽子都刮飞了,书呆子大惊,跳起身来就去追,奈何那风实在是太急,不一会功夫便看不见了。 书呆子委屈地抱着大树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连老天爷也欺我! 少顷,大雨如期而至,豆大的雨点断了线的珍珠似的砸向地面,书呆子慌忙跑到一户人家屋檐下避雨,一双布鞋早已湿透,一身布袍也湿了个通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十分不适。 檐下有一位身形伟岸的公子撑着伞,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书呆子有些惶然,却又不敢贸然上前搭话,因受了那掌柜几凳子,心中还有阴影。 书呆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檐下的雨线悉数落进了他的后颈,书呆子冷的一哆嗦,差点没叫出声来。 “这位公子……你……你干嘛盯着我瞧?”书呆子双手抱肩,声线微颤,不知是冻的还是被吓的。 “你若不盯着我,又如何得知我在盯着你?”玉旻将伞移开,露出了整张脸。 书呆子心下一噎,好像有点道理,看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公子,你可是在等伞?”玉旻笑问。 书呆子恹恹地垂下脑袋,小声嗫嚅道:“嗯,不过没人会给我送伞的……” 玉旻走近,双眸深深地望着书呆子,温声道:“我可以借你。” 书呆子面露喜色,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问:“真的?” 玉旻将伞移至书呆子的头顶,书呆子缓缓伸手接过,一不留神触及玉旻的指尖,书呆子心尖一颤,有些羞赧:“抱歉……” 玉旻不免好笑:“我非女子,何来抱歉一说?” 书呆子躁红了脸:“是在下唐突了。” 从书呆子出现的那一刻起,玉旻的视线就一刻也舍不得离开,此时见他羞红的脸颊,心中更是腾起一阵怜惜。 千万年了,你还是如此单纯善良,又是那么地怯弱,玉旻叹道。 “公子,你在等谁?”书呆子小声问道。 “等一晚归之人……”玉旻笑了,笑的很是苦涩。 “哦。”书呆子又问:“他可是你娘子?” 玉旻颔首微笑,道:“命定之人,生生世世。” 书呆子愕然:“哪家小姐如此好福气令公子如此深情。” 玉旻心下一酸,还有什么比心爱之人相见不相识更为痛苦的事?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书呆子怔忡住了,随即反应过来,拔足便跑,快如闪电,连伞也扔了。 玉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怅然不已。 “你瞧瞧,这傻/比是不是莫得救了?就这么放人跑了?难道不应该亲亲抱抱举高高吗?再不济就地正法啊!”郎郁尘端着通天灵镜,急的嗓子直冒烟,恨不能亲身示范给玉旻瞧瞧什么叫霸王硬上弓! 马丁凌坐在一旁默默发呆,表示不想搭理这混球。 叶少漓悠悠地喝着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你俩真冷漠,真无情,莫得感情的家伙,本公子不想与你们为伍!”郎郁尘收了通天灵镜,背剪着双手,出门溜达了。 经过冷沧澜所在院子的时候,那家伙正搂着落尘亲亲我我呢,郎郁尘不由地捂住了双眼,心里暗骂:操! 自从与天后一战之后,落尘便与郎郁尘合为一体,待各自的魂识清醒之时,就尴尬了。 两人无论是性格,爱好,脾性均不相同,就连睡个觉的姿势都格外别扭。 最重要的是,夜深寂寂,郎郁尘想同叶少漓干那档子事也不成了,这实在是煎熬的很,叶少漓也是满腔幽怨。 冷沧澜表示更为愤怒!老子可是饿了几万年还是个雏呢。 郎郁尘每每想到这里都觉得他可怜。 万象鼎将众人身上的魔邪之气彻底驱除了,虽说过程凶险万分,好在安然无恙,从此落尘再也不用受恶灵控制。x 只是落尘的肉身该从何下手? 这个问题冷沧澜与叶少漓心照不宣,兄弟俩联手将药王灌醉,把他那一池子的墨莲悉数摘走,又用淬灵之术赋予它生机,经过七天七夜,落尘的肉身成型。 据说药王心痛的无以复加,发誓从此不再想看到这兄弟二人。 毕竟那是他的心头宝贝,贵不可言呐! 不过为时已晚,木已成舟。药王除了生闷气也无可奈何。 只是落尘又要遭受一次魂识撕裂之苦,二人想也未想便爽快答应,并且甘之如饴。 待落尘用那具墨莲之身重生时,郎郁尘整个人都蔫了。 卧槽,这冷沧澜什么技术啊!曾经风华绝代的美人落尘竟然被做成相貌平平之人了。 冷沧澜生平第一次感到羞愧难当:“我从未涉猎过丹青之术,能还原到这个程度我……尽力了……” 落尘倒不甚在意,皮囊而已。 “哎,好白菜都让猪糟蹋了。”郎郁尘不禁哀叹。 “你说谁是白菜谁是猪?”叶少漓正色道。 郎郁尘挠了挠后脑勺,笑嘻嘻道:“你是白菜,我是猪……啰啰啰……” 叶少漓表示此人简直没眼看,遂拔腿便跑。 “喂,大白菜,处对象不,分手割腕的那种!”郎郁尘一边追着叶少漓一边坏笑:“别跑啊!” 忽地就撞上了冷沧澜,抬头看着那张冷俊的脸不由地感慨:“这颗大白菜也不错,从前没得选择,现在我可以都要不?” 叶少漓闻言,脚步戛然而止,他转过身来恶狠狠道:“你再说一遍!” “我刚刚只是放了个屁儿,嘿嘿嘿……” 不过话又说回来,落尘那模样实在是过于平淡了些,哎!哎!哎!郎郁尘哀叹三连击。 现如今看他们二人终日腻歪在一起,就连降妖除魔之时也不忘手拉着手,感情如此之深厚,郎郁尘觉得当初自己的担心实属多余。 莫非这个世界的人都不看脸? 郎郁尘表示这个世界的人太奇怪了! 郎郁尘逛了一会,兴致勃勃,忽然想起了小漓。 不对,她现在不叫小漓了,她叫花若雨,据说是天帝重新给起的名。 花若雨将侍女若桃带回了身边,两人在一座深山中修行。 叶少漓兄弟俩每月月初都会去探望她,并且携着郎郁尘与落尘,这场面也算是其乐融融了。 郎郁尘难得忙里偷闲,平日里都是在天界,万秋山,无殇派,以及叶少漓在人间的叶宅之间来回穿梭,虽说自己可以瞬移,但是一想到每天需要消耗那么多灵力,就心疼不已,好在叶少漓时不时传点修为给自己。x www.x33xs.com m.x33xs.com 郎郁尘心里打着小算盘,待哪天把叶少漓的修为榨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反攻为主了。 “嘿嘿!”郎郁尘太佩服自己了,真想给自己点个一万个赞。 最近据说无殇派来了个年轻小伙,能说会道,一表人材的。 郎郁尘便迫不及待地回到无殇派,众弟子恭敬不已,齐齐在御尊殿外候着。 郎郁尘使了个坏,隐去了身形,偷偷潜入殿内,果然发现有个人瘫在案前,一条腿还悠悠地晃动着。 郎郁尘走近眯着眼打量了那人一会,不由地唇角微扬,随即现了身形,还未开口,那人就很不客气道:“喂,小瞎子,你看人怎么眯着眼?” “喂,老司机,老子再跟你说一遍,老子不是瞎,是近视!”郎郁尘叉着腰,笑的直发抖,不知是激动的,还是真的那么好笑。 那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他:“你有病?” 郎郁尘懒得跟他计较,从乾坤袋里掏出那几颗舍利子,并将其化为几道灵流,悉数打入那人体内。 约莫一柱香过后,那人终于开口了:“郎……” “郎郁尘!”郎郁尘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郎郁什么?”那人眨巴着眼睛,又问。 “郎郁尘啊!”郎郁尘咬牙道。 “郎什么尘?”那人笑了,还笑的一脸纯良无害。 “卧槽你大爷!”郎郁尘彻底炸毛了。 果然出来混的迟早得还啊! 日暮时分,马丁凌千里传音过来:“郎郁尘,你相公叫你回家吃饭!”x 电脑端:/ 郎郁尘:“……” 老子辟谷很久了!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