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破天下》 章节目录 第1章 第1章 小偷中的奇葩 当一天中下班时间来临时,靖川市里各个办公大楼的门口,涌出了一大批下班了的人们,或老或少,或男或女,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一个个都如挣脱了笼子的小雀儿,叽叽喳喳、闹闹哄哄地走到大街上,有的招朋引伴相约去吃饭,有的低头叫车准备回家,有的则走到公交站旁翘首等待自己要坐的那趟车。 晚高峰开始了,马路上,车来车往中,出租车和公交车的司机师傅们又强打起精神,准备迎接晚高峰的摧残。 此时,在中茂商务楼前的绿化带旁的石凳子上,李无解正夹着半根烟,深吸了一口,吐出了一个烟圈儿,而眼睛则一动不动地盯着中茂商务楼五号楼出口。按说这个时段,正是李无解上班的时候,当然,并不是说,李无解所从事的工作是在别人都下班后专门上夜班那种类型的,而是说,李无解的工作,就是专门等人们都在上班或是下班的点儿,穿插在人群里施展妙手顺势牵羊。 没错,李无解,是个偷儿。 今天,李无解在这里抽着烟坐等着一只肥羊出现。 按小偷界行话说,再熟悉的门儿,也不能摸两回。意思就是,以前下过手的地方,不要因为熟悉就再去第二回,因为第一次已经引起了主人的警觉,第二回必然加强了防范,甚至于,说不定已经设好了圈套等君入瓮呢。 但这种行业准则在李无解这里却失效了,或者说,这次失效了。李无解已经差不多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每天都会准时在四点来到这个地方。然后静静地坐在这个石凳子上等着对面办公楼里上班的人们下班。李无解雷打不动地来了半个多月,连周围扫大街的阿姨也都认识他了。 “小李啊,女朋友还没出来呢?”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妈刚刚清扫完几个人丢在地上的烟头,来到李无解旁边,放下扫帚簸箕,一屁股坐在了李无解坐着的石凳的另一边。 “是啊。王阿姨您也快下班了吧?”李无解掐灭了烟头,顺势扔进这个清洁工阿姨的簸箕里。 “还早呢!”被李无解唤作王阿姨的大妈一边说着,一边捶着自己酸痛的腰。 正说着,李无解的眼睛突然一亮,立马站起身来,“阿姨,您忙着,我先过去了!”说着,便朝着中茂商务楼的五号门的位置走去。 只见此时五号门口,出来了一个一袭白色连衣裙的清瘦女子,高高的个儿,齐眉的刘海,长发披肩,背着一个白色的小包。出门后,白裙女孩儿往左走,一起的同事往右,两个人笑盈盈地招收道别。白衣女子道完别,脸上的笑容还犹在,却不曾想转过头来就看见迎面走来的李无解,脸上的笑容立马没有了。 李无解倒是满脸堆着笑容走了上来,堵在了白衣女子的前面,搓着手,轻声叫道:“小孟姑娘!” 被唤作小孟的白衣女子哼一声,白了李无解一眼。错开堵在前面的李无解,便朝着公交站的方向走去。 李无解不以为意,赶紧转身,跟了上去。 正在捶腰的清洁工王阿姨看见了这般情景,嘀咕一句:真不知道小李怎么惹到了他女朋友,都半个月了,还爱理不理的。哎,这么帅的小伙儿,要是自己年轻几岁,倒贴钱都要追上去。嘀咕完了,还意犹未尽一般地舔舔嘴唇。 其实,这个小孟姑娘,叫孟阳,是中茂商务楼上一个艺术公司的总监助理,刚刚大学毕业,工作没多久。李无解认识孟阳,说起来还颇具戏剧性。 当孟阳第一天上班结束后,便在公交站台上登车。那时候孟阳刚进入社会,青涩稚嫩的模样一看就知道社会经验欠缺,不然,不会大咧咧地把手机只装在自己的上衣兜里。 而伺机作案的李无解和同伴站在孟阳的身后,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彼此对望一眼,点点头,便达成共识。公交车来了,600路,驶往郊区的,上车的人比较少不好下手,所以在孟阳上了车后,李无解和同伙也跟了上去。等过了四五站,车上的人多了起来,开始你挨我我挨你拥挤起来,李无解朝同伴使了个眼色,便搭架子提供掩护,让同伴将孟阳的手机偷到了手上。 然而,这档口儿,孟阳突然想起自己第一天上班还没给家里人打电话汇报一下情况呢,于是伸手往兜里一抹,结果并没有摸到手机。而再往其他的兜里翻了翻,也都没有,这才醒悟应该是手机被偷了。 孟阳赶紧朝着司机师父喊道:师傅您别开门,我的手机被偷了。 李无解心里一紧,瞧向同伴,同伴点点头。李无解知道差不多没事了,同伴已经关了手机了,而且藏好了,至于藏的地儿,一般搜身还真搜不出来。而且,谁能轻易就让陌生人搜身? 只见此时孟阳转过身来,带着哭腔儿朝着车里的人说道:“谁偷了我的手机,麻烦还给我好吗?”说着,逐个儿特别是逐个儿把站在自己周围的几人的脸色细细地瞧了瞧,结果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脸色表现出紧张来。 “谁的手机借我打一下好吗?”说着,看向人群,满脸希冀。本来,按照以往的套路,此刻李无解会主动拿出自己的手机并让对方拨打,但此刻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张带着泪花儿却强撑着不哭的脸,有些后悔今天做了的这单生意。同伙见李无解不按套路出牌,只得先拿出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姑娘,用我的吧!” 孟阳感激地说了声谢谢,拿过手机便拨了一组号码,车上的人也都安静下来,想要听一听到底会在谁的身上响起铃声,结果却听见:“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e number……” 孟阳只感觉一阵无力,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想来,小偷得手后已经下车了,并且还关机了。 孟阳抹了一把眼泪,把手机递还给那人,说了声谢谢便不吱声了。本来,还忍着不想哭,可是,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我才毕业出来第一天啊,怎么就碰到了小偷,那还是我爸爸给我买的手机!”说着,哭得梨花带雨,一副惹人心疼的模样。 而公交车此刻中途到站了,司机还没有打开车门,从后视镜里看着哭泣的女孩,大声问道:“小姑娘,要不要报警?” 孟阳哽咽着,“不……不用,师傅,大家……都……都还等着……回家呢!” 司机师傅摇摇头,正要按下开车门的按钮。 “等一等!”突然一个声音叫了出来,“我知道是谁偷了你的手机!”说话的人正是李无解,他似乎没来由地,被眼前这个单薄的姑娘打动了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就是他!”李无解指着同伙说道,“就是他偷的你的手机!” 同伙惊愕地看着道貌岸然的李无解,恨不得一拳锤死这个家伙,“哪有这样的贼!猪一样的队友!” “你别血口喷人!”同伙恼羞成怒一样,大声说道。 车上的人们都紧紧地盯着那人,而且,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甚至围了过来,以防那人逃跑。 孟阳盯着那人,一副“怎么会是你”的疑惑模样。 那人感觉到危险,恨恨地盯了一眼李无解,但还是想做好李无解只是做恶作剧吧,于是朝着周围喊道:“我没有偷,不信你们搜身!”说着,张开双臂,一副让你们来搜的模样。 司机已经靠边停车,走了过来,看了看那人,特别是看了看那人的双手,啧啧一声,“既然如此,那就冒犯了,如果不是您拿的,我给您道歉!”说着,就在那人的上衣下衣衣兜里挨个儿搜了一遍,却并没有搜到。司机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看着那人,而那人绷着脸,司机正要道歉,就听见李无解在旁边说道:“你搜搜他裆部!” 那人一听,脸色大变,司机看到这里,一把摸在了那人的裆部 …… 结果,李无解这个横行靖川多年的神偷,第一次进了警察局,被拘留了十五日。 原来,就在那人被司机一把抓住裆部,终于显露了原形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恼羞成怒地大骂了一句:“李无解,有你他妈这样做贼的吗?” 哄闹的车厢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孟阳也是。孟阳自己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正在为手机终于拿到了开心,而对眼前第一个借手机让自己拨打的人却是小偷又感叹世道复杂呢,却不曾想,指出小偷的人居然是小偷的同伙。 司机倒是决绝,“来,大家都看好了,别让他们跑了,前面就是警察局了,我把车开警察局去!”说着,看了看其他乘客,“大家没有意见吧?” “没有!” “赶紧开到警察局!” “早就该开到警察局了!” …… 车里的人们附和着,都一副想看热闹的火热劲儿。 章节目录 第2章 第2章 千年前的一战 李无解做了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自己,还是叫李无解,不过,却不是那个都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只是在孤儿抚育院长大的野孩子了,而是不光有父母,而且还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姐姐的富家少爷了。梦中的李无解,父亲李曲义本是一个盘脚商,靠着风里来雨里去的奔劳,置办下一份家业,后又取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异族女子,生了一对可爱的儿女,姐姐是李无忧,弟弟是李无解。 李曲义后来在丝绸古道上做起了倒腾货物的买卖,其身份倒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倒爷”。东土的丝绸、茶叶、瓷器等货物,在出了玉门关后,在到达碎叶城后,就会被李曲义等一帮倒爷盘下来,而西方大食、波斯、天竺、拂菻等地的珍宝异兽之类的,也会被李曲义等人盘下,然后左手倒右手,两边一握,买卖便做成了。 李曲义靠着经商天分和诚信招牌,迅速成为碎叶城数一数二的大盘货商。只是这李曲义,本不是本地出生的人,而是长安城一带人氏,年小时被人贩子拐卖后辗转到了西域,最后在碎叶城成家立业,故此念念不忘长安城。 四十岁时才取了龟兹女,一年后便有了大女儿李无忧,四十三时又有了儿子李无解,儿女双全,家业正兴,李曲义纵享天伦,很是春风得意。只是渐渐地,多年过去了,已是知天命之年的李曲义惆怅起来,却是落叶归根的种子在心中生长发芽,长成了心事。 妻子尼鲁帕尔看在眼里,便劝说李曲义,乘着正有一份家业而且身体还健壮,莫不衣锦还乡。李曲义想来,儿女也都长成人了,再者儿女总不能靠着做生意这样的贱业,莫若回乡去,再让儿子考个科举,货于帝王家,那便圆满了。 于是不久,碎叶城就传出了大商李曲义出售自家宅院和产业欲回归东土的消息,其他上人听了,纷纷前来购买。最终,李曲义将所有产业和宅院都出售给了关系尚可的叫作龙兴商行的汉人商家,只是李曲义不知道,自己在暗中已经得罪了一些商人,而且,既然要回归东土,偌大的产业变卖了,少不得要揣金带银,而这,何尝不是机会呢? 当李曲义变卖了所有产业之后,组织了一队骆驼马匹混杂的队伍,并花高价雇请了当地有名的威远镖局护镖,一家人乘着马车出了碎叶城,然后沿着丝路一路向东,朝着长安城进发。 一路上倒还平静,中途因为马车不便走沙路,便弃换了乘马和骆驼,李无解和姐姐共乘一匹骆驼。李无忧已经十二岁了,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而李无解虽然只有十岁,却显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稳重。但到了这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西域塞外,姐弟二人很快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瞬间变成了两个小孩子。 二人看着沿路风光,只见沙漠中绿洲如绿玛瑙镶嵌在黄色的底座上,绿洲中水鸟飞翔,特别是在夕阳欲颓之时,橘红色一片美景奇观,真是要多美有多美,吸引得姐弟二人忘记了旅途劳累,大呼小叫着。 本来李曲义还要出口呵斥几句,却不曾想被妻子拉住了,想想这样的日子估计以后再难得一见,所以也就作罢。 只是,这样的日子在快就被一股马贼强行打破了。 在快要到达高昌城时,虽然快要正午了,太阳很烈,但李曲义并没有像往日一般叫人搭起凉棚作短暂歇息,而是催促着人们继续前进,吩咐到了城中再歇息。 本来就是人困马乏的时候,而且,眼看快到高昌城了,护镖的镖师也放松了警惕,结果就在大家都埋首前进的时刻,突然在一个土山窝窝里冲出一股马匪来,轮着明晃晃的大刀便冲进了李曲义的队伍,是见人就杀,结果很多丫鬟仆人瞬间被杀死无数,而一些反应缓慢的镖师们没反抗几下就被斩落在马下。 李曲义见此,目呲欲裂,抽出宝剑,一剑刺在了妻子坐骑的屁股上,坐骑吃痛,朝着前面纵蹄飞奔,李曲义回头时,又见一双儿女在家丁和镖师的护卫下还算安全,但却各自在马背上惊恐得不知所措,如同狂风大浪中的草芥浮萍。看在眼里,李曲义内心焦急,急急纵马奔上前去,奔跑中,挥剑砍杀了几个出来阻拦的马贼之后,终于冲到了儿女的位置。 “杨师傅!护我儿女先行冲入城中!”李曲义边挥剑砍杀,边朝着镖师中的领头人杨淳喊道。 杨淳此刻正将一名马匪一枪挑起,又抡起枪杆一甩,甩在侧面正掩杀而来的一名马匪身上,一下子将马匪砸落马下。闻言大喊一声,“坤儿,带人走!”说着掩护在李无忧姐弟二人身前阻挡。 正在混战中的一名勇猛的少年郎听到叫喊,一枪击落一名马匪,便勒马纵奔到了杨淳跟前,一瞧姐弟二人,一把拉过正在马背上颤抖的李无忧,架到自己的马背上便朝着高昌城所在的方向奔走。 杨淳见此,拨转马头,又将马背上的李无解一把拉过架在自己的腿上,一夹马肚,马立刻飞奔起来。杨淳边纵马飞奔边往后瞧,只见李曲义还在与人缠斗,心想着将李曲义的儿子送到安全地带便回来再救,刚要转头,却发现斜刺里一个马匪冲了出来,快要追上自己了。杨淳哼一声,并不理会,只管纵马往前奔。 此刻追在杨淳身后的正是马匪中的大当家风无伤,虽然自称无伤,但他的脸上满是伤痕,所以每次劫掠时也不用蒙面。 风无伤追在杨淳后面,眼看就要追上,只要再追半个马身,便能让杨淳的脑袋一刀便搬家,但不曾想杨淳不往后瞧,只在马上身子往后一仰,一杆长枪便迎面刺来,正中风无伤的心窝。 “回马枪!”风无伤突然想起了这一招的名字,只是此刻,长枪已经刺中了自己的心脏。 “哼!”杨淳不屑地哼一声,拔出长枪便继续往前飞奔,然而,没跑出多远,突然背后一痛。 原来,风无伤在杨淳拔出枪头后并没有立即倒下马,而是继续在马上飞奔了好一段,其间便举起左臂往前指着,对准杨淳的后背,触动袖里箭的机关,结果便射在了杨淳的后背上。而这个袖里箭,是喂了毒的。 杨淳忍着痛,继续夹马飞奔,风无伤在马上继续奔跑了一段距离后,终于从马背上倒栽下来。坐下的马儿见此,也不再奔跑了,而是打着响鼻儿喘粗气。 杨淳在奔跑了一段距离后,最终昏迷过去,而坐下的马儿不辨方向,结果在向着高昌城的方向上拐了个弯儿,最后越跑越远,等停下来时,也不知道跑到哪里了。马儿累得一下子瘫倒在地,把在马上的李无解和杨淳都摔在了地上。 路上是连惊带吓再加上颠簸,晕过去的李无解被摔醒了,而杨淳依然昏迷不醒。李无解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看了看口吐白沫的马儿,再看了看犹自昏迷的护镖师傅,不觉惊慌得哭叫起来,但哭哑了嗓子,也都没引来人,倒是渐渐地,杨淳醒了过来。 原来,那风无伤射出的袖里箭虽毒,却不曾想杨淳即使天再热,也穿了一层皮甲,那皮甲柔性足够,因而袖里箭只有一点儿刺进了皮肤,再者杨淳的身体健壮,所以并没有中毒而亡。 “别哭啦!”清醒过来的杨淳听见李无解嘶哑的声音,喘着气儿说道。 李无解听见了,赶紧止住了哭声,“杨师傅,您还好吧!我们这是在哪里啊,现在怎么办?” “咝……”杨淳试图爬起来,却觉得整个背部发麻发痛,手臂着不上力。 “来,扶我起来!”李无解听了,赶紧上前扶起了杨淳,结果不小心碰到了袖里箭。 “停停停!”杨淳赶紧叫停,忍了忍痛,又指挥李无解隔开衣衫皮甲,拔出了箭,剜去一块肉,从马背上的褡裢里找出金疮药贴上,忙乎完了,这才让李无解扶着自己靠到一块大石头上歇息。 …… 杨淳喘息一阵,吩咐李无解从马背上解下的水囊,拔出塞子喂着喝了一口,看着灰头土脸、嘴唇干涩的李无解,吩咐李无解自己也喝,李无解见了,赶紧对着,咕嘟咕嘟狂饮几口。 杨淳试着运功,却发觉手脚都失去了知觉。原来,杨淳虽中毒不深,但因为一路飞奔,导致毒素很快蔓延到了全身。“哎……看来只有等慢慢逼出毒素了!”杨淳放弃继续用功,看了看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李无解,心想着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人完完整整地带回去,不然自己的招牌就倒了。 杨淳扭头看了看周围,觉得当下所处应该是在焉耆一带,高昌的西南边,从目前所在位置不远处的一座形似卧佛的大山看,在离此地不远处应该有一处荒凉的古镇,因为丝路改道,所以败落了下来,只有一些稀薄的人口居住,只有去那里,才有一线生机。而如果只待在这里,一旦夜幕降临,野兽不说,光冰冷的气温都冷让自己二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于是,在太阳终于要下山的时候,一少年,牵着一匹无精打采的马,驮着一个病怏怏的中年人,就来到了沙海荒原中几十里内唯一一处有人类活动的古镇——库木。 章节目录 第3章 第3章 梦中犹记良人 李无解还在沉浸在梦中,那种眼见马匪挥刀砍杀,爹爹李曲义拼命让姐姐和自己先走的父爱,牵扯着李无解的心既是感动又是牵挂,不知道爹爹最终是否脱险,不知道姐姐和娘亲都安全了没有。 梦中的李无解问着自己。 李无解记得,自己和杨师傅一路跌跌撞撞地走进了一个荒凉的古镇,古镇街道两侧,全是商铺茶馆客栈之类的住所,但一些屋子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很久都没有人住了,破旧的木门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了一样,残缺不全;窗户上还能看见斑驳的漆痕,也能看见风吹雨打的沧桑痕迹。倒是也有人住的,右边就有一个悬挂着酒旗的酒馆,里头传出了喝酒划拳的声音,酒旗下的凳子上,坐着一个肥腰圆臀的女子,正在无聊地拨弄着一只波斯猫的毛发,看见李无解这样的组合,只是抬起眼皮瞧了瞧,便不再看了。 而左边位置的铺子里,却是一个铁匠铺,几个师傅正轮着大锤哼哧哼哧地砸着,敲出了叮叮哐哐的声响。拉风箱的是一个和李无解差不多年纪的小孩,看到李无解他们,露出白白的牙齿嘿嘿一笑,便继续低头拉起了风箱。 李无解正在瞧着四周,突然嘚嘚的马蹄声出来,往左一瞧,只见左侧的巷道中,一匹枣色的快马,在一个锦衣公子的驾驭下,朝着自己这边飞奔而来,眼看就撞了上来,李无解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 只是,在枣色的马撞向李无解,将李无解重重地抛起的时候,李无解突然醒悟过来,“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我!” 李无解猛然记起,自己是叫李无解没错,但不是这个有着家人的李无解,而是那个在孤儿抚育院长大的孤儿李无解。之所以叫李无解,就是因为当初被人在孤儿抚育院门口发现的时候,襁褓里只有一张写了一个“李”字的纸条,于是院长妈妈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李无解。 李无解清楚地记得,自己是21世纪的现代人。那天,他是第十八天去中茂商务楼前等她,那个叫孟阳的女孩。那一天,孟阳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无视,而是在最终登上公交车时,回头看了自己一眼,而且,还笑了。 其实,自从第一次李无解在车山看到孟阳哭泣的脸,内心里不像以前那么冰冷,而是突然柔软了起来,于是鬼使神差地,揭露了同伴,最终,同伴也揭露了李无解。于是李无解和同伴最终都被送到了警察局。 在警察局登记的时候,李无解知道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叫孟阳。后来,在拘留所里待了十五天出来后,李无解第一时间便到中茂商务楼前等待,终于等到了孟阳。李无解赶上去本要道歉,孟阳却以为是来报复自己的,吓得躲进了商务楼不出来,差点又报了警。 李无解见此,大喊一声,“对不起,我是来道歉的!”孟阳听了,放下了正要拨打110的手机,却又听到李无解大喊一声,“我喜欢你!”吓得孟阳又拿起了手机要拨,却不曾想李无解说完就跑得了,瞬间就淹没在了人来人往中。 后来,李无解连续半个多月都跑去等孟阳。孟阳从最初看见李无解就躲起来,到最后无视,再到跟李无解翻白眼,直到最后忍不住,朝着李无解微微一笑。 “微微一笑很倾城!”李无解完全被这一笑迷倒了。 …… 疼,钻心的疼,李无解只觉得浑身疼痛,而且,胸口如火烧一般,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要燃烧了起来。 “水!”李无解嘶哑着声音叫了一声。 “啊,师父,他说话了!”李无解在口干舌燥呢,却不曾想一个如奔雷般的声音在耳朵炸响,差点把自己震晕过去。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突然一个威严的声音传入耳中,接着,感觉一个坚实的臂膀揽在了自己的脖颈下,把自己扶了起来,继而自己的唇触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件,李无解知道,那是碗沿儿。李无解本能地张开嘴巴,吮吸了几下,便有一股清凉直入肺腑。 李无解就像涸辙里的鱼儿,大张着嘴巴,拼命地喝着水,直到喝得心满意足。喝舒服了的李无解闭着眼,又沉沉地睡去了。 李无解睡得很舒服,也没有再做梦。再次醒来时,是被一阵喧嚣声吵醒的。 李无解睁开眼,入眼的,是漏出了一缕阳光的屋顶,仔细一瞧,却是屋顶破了一个洞,阳光正斜射下来,还能清晰地看到光柱间乱飞的灰尘。 李无解扭头一瞧,又见灰泥摸的墙壁,也是四处通风,低矮的门上也不见门扇,而是挂着一块破苇席。 “这是哪里?”醒过神来的李无解内心一惊。李无解双手撑着试图做起来,结果却感觉到左胳膊处一阵疼痛,疼的差点儿背过气去。 正在李无解复又躺下的时候,破苇席被人一揭,一个壮硕的身体走了进来。 来人看见李无解圆瞪着双眼,一喜,赶紧上前,一对如铜铃般的眼珠子对着李无解的脸,高兴地叫道,“你醒啦?” 声音如雷,震得李无解脑仁儿疼,再加上胳膊处的痛感,李无解又一次晕了过去。 好一会儿之后,李无解再次醒来。 一见李无解睁开了眼睛,趴着炕沿儿坐着的壮汉又凑了上来,李无解一瞧,一阵紧张,不曾想壮汉这次倒是轻声细语了许多,“你醒了?你还记得我不?是我救了你!”说着,瞪着眼睛瞧着李无解。 李无解瞧着壮汉,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不记得也没关系!”壮汉憨厚地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 李无解这才瞧见,所谓的壮汉其实年龄并不大,喉结都还没有呢,只是生的体格壮说而已。 “你叫什么?”李无解朝壮汉善意地笑笑,轻声问道。 “我叫郭楞子!你呢?” “郭楞子?”李无解一听这名字,再瞧了瞧眼前之人,心道倒是名副其实。“我叫李无解,”说着,扭头看了看周围,内心里隐约明白了几分,但还是不确定地问道:“这是哪里?”。 “李无解?”郭楞子似乎正在揣摩李无解几个字该怎么写,听闻李无解问起,随口回道:“这是下潘!” “下潘是哪里?” “下潘就是这里!”郭楞子似乎奇怪怎么这个人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我是说,这里——是——什么——城?” “哦哦,疏勒!”郭楞子这才反应过来。 “疏勒?”李无解闭上了眼睛,细细想了想,“疏勒在焉耆的西南,焉耆在高昌的西南,本来一家人是要去长安的,结果连番遭遇不测,倒是离长安越来越远了!” “李兄弟,你没事儿吧?”郭楞子看李无解闭着眼不言语,关心地问道。 “没事……”刚说完,只听见咕噜噜一阵响,李无解的肚子饿得叫唤了。 郭楞子也是反应过来,赶紧朝着李无解说道:“李兄弟你等着,我给你找点吃的去!”说着便起身出去了。 李无解用右手摸了摸肚皮,这才感觉饿得有些发慌。 “哎,扯淡的!自己还真穿越了!”李无解烦闷地嘀咕一句。 原来,李无解醒过来时一瞧见周围的情景和郭楞子,就知道自己做的梦并不是梦,而是一个人的记忆。自己占据了这个人的身体,连带着,记忆像放电影一般被新的自己接收了。 本来,李无解在坚持追求了半个多月后,那个叫孟阳的女孩子,也终于不再对李无解冷目相向了。那天,孟阳朝着李无解一笑,便将李无解迷得神魂颠倒,甚至忘了像以前一样紧跟着上去公交车,只能看着意中人捂嘴着坐车车离去。 第二天,李无解穿了一身干净的西服,皮鞋擦得透亮,头发专门还修理了一番,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并特意上鲜花店买来一大束鲜花,抱在胸前站在中茂商务楼前等待着。 扫大街的王阿姨见了,笑呵呵地上前询问:“小李啊,今天可真帅!”说着狠狠地色了李无解两眼。 “谢谢阿姨!”李无解装作没看到那种眼神,呵呵一笑。 其实,孟阳在玻璃门里面的时候就看到了李无解,看着李无解抱着鲜花的样子,偷偷地看了好一阵儿才出去。 李无解看到孟阳出来,笑意盈盈地赶紧走上前去。 “小孟姑娘!” “嗯?” “送给你!”李无解说着,把抱着的花递了过去。 “可是我不喜欢红玫瑰呢!” “啊,那怎么办?”李无解的动作不禁僵住了。 “不过看到你这么诚心的份上,这次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啦!”孟阳突然一笑,接过了李无解手中的花。 远处正在观察情况的扫大街的王阿姨看见了,又嘀咕起来:“哎,年轻真好,还送花啊啥的,多浪漫啊!我那死老头子,就知道好吃懒做……” …… 城市的夜晚总是美好的,除了灯红酒绿中纵情享乐的红男绿女,还有吃过了一顿简单的晚餐后,在马路边路灯下并肩行走的恋人,就像李无解和孟阳——起码李无解此刻自己是在恋爱。 吃饭的时候,李无解把自己的过去真实地呈现给了孟阳,并且说出了已经找了一份送快递的工作先干着。 孟阳听了李无解的人生规划,倒是对这个回头的浪子产生了好感。而且孟阳知道,李无解是真的改过了,而改过的原因,是因为自己。 无论哪个女孩子,都渴望自己是别人心中最重要的唯一。毫无疑问,此刻李无解的心中,孟阳就是那个最重要的唯一。 李无解要送孟阳回家,正要过马路,路边的红灯亮了,两人便停下来说话儿。只是,满眼全是孟阳的李无解却神色陡变,一把推开了自己前面的孟阳。 第二天,一则新闻出来,在靖川市文汇路十字路口,一辆运货的大货车为了避让闯红灯的电动车,一头撞向了路边等红灯的一对恋人,生死关头,男子推开了自己的女朋友…… 章节目录 第4章 第4章 今夕又是何夕 郭楞子给李无解端来了一碗粥,说是粥,不过是掺杂了丁点儿小米的野菜糊糊。李无解倒是一点儿不挑剔,在郭楞子的喂食下将大半碗菜粥喝了个底朝天。 喝完了,李无解道声谢谢,便在郭楞子的搀扶下又躺下了。 郭楞子收了碗筷,搁在一旁的地上,并不曾离开,而是坐在屋子的角落,拿起一把小刀,从一捆已经是劈好压扁了的芦苇中抽出一根,一刀两段,开始编起了编了一半儿的苇席。 看着郭楞子熟练的动作,李无解楞了会儿神。 “如今是什么年代?”李无解朝着正聚精会神地编芦席的郭楞子问道。 “这个我知道!朝廷刚刚改了年号,如今哪是大唐朝天宝元年!”正在摆弄手中芦席的郭楞子头也不抬的回复道。 “天宝元年!”李无解低吟一声。 接收了古人的记忆,李无解知道当下正是唐朝统治的时代,只是一直远在西域,也一直在书阁中读着子曰之类的古文的李无解并不知道大唐王朝当家作主的是哪位皇帝。 李无解不再言语,睁着明晃晃的眼睛,盯着屋顶那个破洞,一动不动地躺着。 郭楞子抬头瞧了一眼,看李无解躺着不说话,便又低头摆弄起芦席来了。 李无解记得,就在自己牵着马儿走进库木的时候,不曾想迎面一匹骏马飞奔而来,收不住奔势,自己也无法躲开,就看看被撞飞了出去。 就在李无解被撞飞而起的时候,那马身上的锦衣公子倒是勒马提缰,骏马咴啾长鸣一声,前足长立而起,然后啪嗒一下又钉在地上。 马上的锦衣公子,已经凌空飞起,就在李无解即将落地的一刻,一把将李无解抱在了怀里,顺势转了几步,才站稳身子。 “对不起小兄弟,让你受惊了,你没事吧?”锦衣公子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的小男孩,关心地询问道。 马上的杨淳看了,也紧张地询问起来,“李公子,你没事吧?” 好一会儿,李无解才回过神来,不过这次倒没有哭泣,只是颤抖着嗓音道:“没事,没事!”说着,挣开锦衣公子的怀抱,走到路中间,重新拾起了马缰绳。 锦衣公子看着李无解的动作,再瞧了瞧马上的杨淳,抱拳道:“在下事急,莽撞了,请多多包涵!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久留不得,以后有机会再响小兄弟赔罪!”说完,跃身上马,“驾”一声,急匆匆地离开了,不过片刻就消失在路的尽头,只留下一阵马蹄飞过的烟尘。 …… 李无解最终和杨淳在库木盘桓了下来。刚开始,日子过得很艰辛。李无解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一点儿处世经验都没有。杨淳倒是一个行遍天下经验老道的老江湖,可禁不住身体中毒,动弹不得。 在锦衣公子离开后,二人一路前行,最终在街尾时,遇到了一处无人居住破院。院子应该荒废了好久了,杂草丛生,这倒给杨淳坐下的马儿有了填肚子的草料。 杨淳和李无解最终选择了右侧一间屋顶较为完整,不是那么四处漏风的厢房寄身。在杨淳的指导下,李无解找来了干草,扫了扫土炕上的灰尘,铺在其上,扶着杨淳便躺下了。而等这一切做完时,天已经黑了。 李无解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了,杨淳一看,便叫李无解把从马背上解下来到褡裢拿到跟前,从干粮袋中拿出了几个干馍,二人就着仅剩的一点清水,囫囵着将干馍咽下,便早早地休息了。 …… 杨淳和李无解在破院里生活了半个月多,杨淳的伤势渐渐好转起来,能下地了,而且也能抖一抖长枪操练一番了。只是,杨淳自觉还走不了远路,无法保证将李无解安全送回去,所以打算再盘桓些日子,等伤势完全痊愈、身体康复了再做打算。 这些日子,杨淳对李无解倒是呵护有加,在杨淳的指导下,李无解学会了设套捕捉隐迹在院子中的野兔、野鸡、蛇鼠之类,渐渐地,野兔野鸡之流感觉到同伴被侵入的两个人类灭杀之后,终于都不愿意待在这危险之地了。 后来,李无解牵马去饮水的时候,认识了铁匠铺拉风箱的年轻人,也就是铁匠铺主人王大壮的儿子王小凯。王小凯是专门替客人饮马,客人在铁匠铺预定了钉马蹄,刚好有事脱不开身,便给了王小凯几个碎钱让去饮马。于是两个同龄的小孩子在河边饮马的时候便认识了。 熟络起来后,李无解经常去王小凯家的铁匠铺,而王大壮听说李无解识文断字,以及李无解的悲惨经历,便用一日三餐为酬,请李无解给自己的儿子教字,于是,杨淳和李无解便在库木这个地方,终于不再挨饿了。 其间,杨淳在耍枪的时候,见李无解一脸痴迷,想着既然不急着离开,何不传授一些枪法给李无解。于此,李无解的日常便又多了一项,便是每日早晨单手持枪,枪尖对着院中正屋前一根还未倒掉的柱子,柱子上被人画了几个嵌套的圆。 而在李无解流着汗端着长枪的胳膊颤抖的时候,杨淳在在正屋前的一块台阶上打坐吐纳。 这一练,又是半个多月过去了。 这一日中午,李无解饮马归来,路过王大壮家的铁匠铺,和无生意上门正拿着毛笔在粗麻纸上描画的王小凯笑说一番,便揣着王大壮给的几个馒头,牵着马儿往回走了。 马的脖子上还挂着两只李无解在饮马的河边芦苇丛中设套套住的野鸡,不时扑棱下翅膀,弄得马儿不舒服,不停地摇头打响鼻。 快要到院子时,在门口,李无解便喊了起来,“师父,我回来了!”是的,李无解做了杨淳的徒弟。就在几日前,杨淳观李无解练习枪法颇有天赋,而且为人极为有礼懂事,于是收了李无解做徒弟。 只是,就在李无解喊叫师父的时候,院子里并没有如往日一样出现杨淳应答的声音。李无解还暗自奇怪,把马儿牵到院中,也不拴,便走到了厢房之中,刚踏脚进门,李无解就大呼一声师父。 此时的杨淳,正坐在墙脚,斜靠着墙,胸前还插着一柄长刀,右手中紧握的长枪还刺在一个灰衣大汉的身体里,灰衣大汉怒睁着双眼,似乎死不瞑目,而在屋子其他地方,还躺着另外几个人,不过看模样,已经死去了。 “无解,你来了!”杨淳看到李无解终于来了,神情一松,心头也松了一口气,而刚说完,就哇的一声突出一口鲜血来。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李无解哭着,扑上前无,扶着师父,看着师父胸前的长刀,正要拔去。 “别拔!”杨淳止住了李无解的动作。杨淳摇摇头,“师父不行了!无解你听好,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去找你的家人,去找我的家人,”说着,长吸了一口气,“我的软甲……” 李无解瞧着师父,只见师父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软甲,“里头有我杨家枪法的枪谱还有内功心法,只有配合内功心法,才能真正练成杨家枪法!你一并都带去,如果……如果……”说着,声音有些哽咽,已然流下了一行清泪,“如果碰到我儿杨坤,记得再将心法和枪交给他!” “记住了吗?”杨坤睁着眼,盯着李无解,呼吸急促,似乎有痰在喉间喘息起来。 “记住了,我记住了师父!”李无解哭着,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痴儿啊!”杨淳叹息一声,想要抬起左手来,擦去李无解的眼泪,抬到半途却顿住了,陡然又无力地垂落在地。 “师父,师父!”李无解看着师父模样,连呼几声,却都没有回应,终于知道师父已然逝去。 悲泣一阵,李无解终于想起此刻还有其他死人,这才站起身来查看。 地上共躺着三个人,都是灰衣短褐打扮,再加上杨淳枪尖刺死的那个,总共四个人。李无解踌躇一阵,便将四具尸体全都拖到了厢房的一角。完了,李无解才收拾起师父的仪容来,给师父擦干了嘴角的血迹,把那柄长刀拔了出来,直觉入手十分沉重。 李无解在院落中清理出一块空地,挖了一个坑,将师父掩埋了。在将师父背出来的时候,正在院中吃草的马儿发觉到了异样,走到跟前,使劲拿鼻子蹭杨淳的身体,似是要将杨淳唤醒,看到此般情景,李无解又是一股眼泪,抱着马脖子哭了起来。 李无解最终也没在院落中起坟头,只是将师父掩埋后将坑填平,以免以后再来人看到了,对师父不敬。对着掩埋师父的地方,李无解重重地磕了三个头,便收拾好师父的褡裢行囊等,挂在马身上,走到门外,骑到马身上便驾马而去。 李无解的背上,背着师父的长枪,腰间,挂着那柄长刀。 就在李无解离去后不久,在结尾的那处院子里,突然燃烧起了一阵大火,大火很快蔓延起来,最终,李无解住过的那间厢房,终于在大火中轰然一声倒塌,掩埋了四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站在库木镇外的李无解看着远处飘起的浓烟,用一块布护住了自己的口鼻,将马背上的一个遮阳帽儿摘下来戴在头上,拨转马头,一夹马肚,嘚嘚声中,就消失在了烟尘中。 章节目录 第5章 第5章 荒漠里的追杀 破屋里,郭楞子已经将此前编了一半的芦席编好了,然后又编了半个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瞧了瞧炕上睡着了的李无解,便停了手中的活儿,端起地上的碗筷,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李无解伤势未愈,躺着躺着便睡着了,只是,郭楞子离开了没一会儿,李无解又醒了,只感觉尿憋得慌。一瞧地下,除了编了一半的芦席和一捆芦苇,并不见郭楞子的人影。 李无解起身不得,正在着急,就见门上的破苇席被人掀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此刻,西斜的太阳从门口照进来,有些晃眼,李无解眯着眼,叫了声“郭大哥”。 “你醒啦?”突然一个脆脆的声音传进了李无解的耳朵,而当当作门帘的芦席放下去之后,李无解才看清,眼前站着的并不是郭楞子,而是一个清瘦的脸上脏乎乎的小孩子,看模样和自己一般年纪。 李无解想来,此人应该是郭楞子的家人,于是咧嘴笑了下。来人见了,靠上前来,忽闪着一对大眼珠子,趴着炕沿儿瞧着李无解。 “小兄弟,我想小解一下!能扶我起来吗?”李无解实在憋不住了,向这来人求助。 “啊,啊!”来人明显呆了一下,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啊完了,突然站起身不理会李无解,而是跑了出去。 李无解瞧着来人,一阵无语,真的快憋不住了,只得哼哧哼哧地试图自己起来,却不曾想牵动了伤口,疼得全身神经都绷紧了一般,然而,注意力一分散,尿却没憋不住,开了闸门一般涌出。 疼痛过去之后,李无解直接郁闷了,他躺在炕上喘息着,直觉得裆部湿漉漉的,甚至尿液已经泅到了屁股底下。 突然,芦苇帘又被人揭开了,只见刚才出去的那个人手里提着一个瓦罐儿,进来就跑到炕前,朝着李无解道:“拿来了!”正说着,却似乎觉得不对味儿,伸着鼻子嗅了嗅,看了看躺炕上一脸窘迫的李无解,冒出一句:“尿啦?” 李无解痛苦地闭上眼睛,用鼻音哼出了两个字:“尿了!” 却不曾想说完,便惹来了咭儿一声低笑。李无解听在耳里,更加无地自容起来,干脆扭过头去不再理会了。 “没事,我不是笑你!”来人看李无解这副模样,赶紧说明,正说着,门帘又被揭开了,只见几个身影鱼贯而入,纷纷来到了李无解炕前。 “都让开一下,都围着干啥!”突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李无解听了,似是梦中时喂自己喝水的那人,赶紧睁开眼睛扭过头来看。只见一个瘦削的中年人来到了炕前,半个屁股斜依到炕沿儿上,伸出一只手就抹上了自己的脑袋。 “嗯,不烧了!快要好了!”说着,看着周围的几人,“你们干嘛还不散去,待在这里瞅啥瞅!” 围着的人一听,赶紧散了开来,但只有两个年龄较大的离开了,三个小一些的还是笑嘻嘻地没有离开。 “小雨,你提个瓦罐做什么?” “啊,”被叫作小雨的,正是第一个进来的人,听见问起自己,窘迫地举着一个瓦罐儿,“这个,这个,师父啊,刚才他要小解,我一个女孩子没办法帮他,所以就找了这个!” 只听话音刚落,旁边的一个男孩就大叫一声:“郭小雨,那是我吃饭用的!”说着,伸手便抢了过去。 郭小雨倒是丝毫没有感觉到做错了的样子,“二赖子,叫那么大声干吗?只是拿来了,有没用,不信你闻闻!” “真的吗?”被唤作二赖子的男孩子鼻子凑近瓦罐闻了闻,还真没有味道,不觉嘿嘿傻乐,不过,抱着瓦罐的胳膊下意识地往身后挪了挪。 “小哥儿,你要小解吗?”郭小雨的师父听了,朝着李无解问道。 “唔……”李无解眨巴眨巴眼,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不用啦师父,他尿了裤子了!”郭小雨说着,忍着笑,不过当看到李无解看着自己的时候,赶紧别过脸去。 “胡闹!”师父呵斥一声,“去,二赖子,把你的干裤子拿来一件。你们也都别围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一哄而散。 看着人散了,师父这才回过头来,看着李无解,带笑着道:“这几个都是我的徒弟,顽皮了些,小哥儿不要在意啊!” …… 李无解最终在这位师父的帮助下换好了裤子,安静地躺在炕上。交谈中,李无解得治这位师父姓谢。谢师父倒是丝毫没有问起李无解的来历,只是安慰李无解好生养伤,一切等伤好了再说。说完,便被郭楞子叫着去吃饭了。原来,郭楞子除了编苇席,还负责给一帮人做饭。 李无解还是郭楞子给喂着吃的,这次吃的除了稀粥外,额外多了两个粗面馒头。李无解吃完后,看着郭楞子收拾碗筷要离开,赶紧道了声谢谢。 郭楞子憨笑着摇摇头,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朝着李无解欲言又止的样子。李无解瞧见了,问道:“郭大哥有什么要问的吗?” 郭楞子皱着眉头想了想,这才开口问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想问问小兄弟,你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是不是有什么仇家?”问完了,又咧开嘴笑道,“当然,师父说,这是你的隐私,如果你不说,就当我没问!”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我……”李无解正想说些什么,见郭楞子出去了,复又躺正了,只是,一声长长的哀叹声,从李无解的嘴里响起。 其实,李无解也奇怪,自己怎么就招惹了一帮杀神。 本来,李无解烧了那处破院,背起师父的长枪,骑着马儿就出了库木镇。本来,李无解最近也是跟着杨淳学了一些大漠野外生活的知识,只是到了真正的野外,李无解才体会到古人那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李无解骑着马儿,本来还想着自己要去的地方在库木的东北方向,师父说,大漠中行走,最重要的是看太阳,可是李无解对此也是只懂皮毛。李无解出来的时候,正是下午,本来还按师父说的,背着太阳往再向左斜往前走呢,结果走到半路一阵狂风肆虐,遮天蔽日的沙尘下,李无解完全迷失了方向。 倒是坐下的马儿灵性些,最终躲到了一堵破墙后,卧下来直接不走了。李无解没法,只得掩着墙角忍了一夜。 第二天时,风沙停歇了,李无解像一个钻出土的耗子一样抖了抖浑身的沙尘,拉起缰绳,把淹在沙尘中的马儿拉起,打算继续赶路。却不曾想马儿饿了些,凭着本能只管驮着李无解寻找水源绿洲,就这样走了大半日,终于寻到了一块绿洲,正在人喝马饮的当口,突然远处奔来了几匹快马。 李无解收起水囊赶紧蹬马镫上马,拨转了码头谨慎地观察着飞奔而来的马和人。杨淳曾告诉过李无解,在大漠里,看见了陌生的人马,首先要做的就是准备好跑路的姿势,如果来人在即将碰面前收住了马,便静候观察,隔远搭话;如果来人不收马,便只管打马飞奔。因为,来人很可能是来抢劫的。 就在李无解观察的时候,几匹飞奔而来的人马在一百米远处收住了马的奔势,只是驱赶着马儿缓步上前。在二十米的地方,几人收住了马,开始打量李无解,而李无解也打量着来人。 只见几人一路风尘,而且似乎是长途奔走了好久的样子,马儿还在喘着粗气。 “对面的小兄弟,你为何一人在此!”其中一个似是领头人,朝着方寸喊道。 “啊,我师父就在那边,我只是过来饮马而已!”李无解打了个心眼。 “哦,是吗?”那人说着,驱马往前走了走,只是,在看到李无解腰间的长刀时,眼神突然一凝,却又很快恢复了常态。 而这一瞬的动作虽然短暂,但却没逃脱时刻提防着的李无解的眼。而李无解再朝几人一看,统一都是褐色短衣,跟师父杀死的那几个人的穿着几乎一样。 李无解心头警觉,朝着来人喊道:“你们是来饮马的吗?那我就不打搅了,师父和师哥他们估计等得急了,我得走了!”说着,一抖缰绳,便驾着马儿朝来人相反的方向奔去。 只是,李无解到底是雏儿,此刻如果放缓速度,来人怕是会心生顾忌,但李无解一调转马头就使劲摔着马鞭,一副拼命奔逃的架势,迅速让来人看到了李无解是在虚张声势。于是,来人一下子驱马追赶起来。 一个小孩在急急地逃命,一群人在呼啸着追杀。大漠荒原上,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然而,最终几人还是没有追上李无解,一则李无解人马休息得足够,二则李无解人小重量轻,马儿跑起来也轻松,而相反,后面追赶的几人长途奔波而来,早已人困马乏,追着追着,距离渐渐拉开了。后面的人一看,从背上摘下弓来,搭箭便射,箭矢飞来,一支射中了李无解的胳膊,便是那群人中领头之人射的,本来是要射李无解后背心的,却因为李无解坐下的马儿屁股中箭,吃痛一顿,变了下方向,便射在了李无解的胳膊上,而其余的箭枝有几支全都射在了马儿的屁股上,马儿痛得不辨东西就狂奔起来…… 章节目录 第6章 第6章 见到了活祖宗 几日后,李无解终于能下地了,当然,并走不了多远的路,顶多只在郭楞子的搀扶下到屋外晒晒太阳。 院子里,郭楞子依然待在家里编苇席,其他人则一大早吃完早饭就出去了,中午时分只有几个人回来,然后放下一些东西,吃了午饭便又出去了。到了晚上时分,所有人便都一起回来了。 郭楞子见李无解在外边坐着,也将芦苇条搬到外边,陪着李无解边说话边编织苇席。 “郭大哥,谢师父他们一早上出去都做什么了?怎么中午都不回来?”李无解看着郭楞子,问出了早就想问的问题。 郭楞子听到李无解问起,编织苇席的双手不觉一顿,“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出去沿街乞讨一样,讨口饭吃!”说着,拿起身边的小刀,把编到头长出的半截芦苇条削断,又继续编了起来。 “噢!”李无解也是瞧出郭楞子有所隐瞒,既然如此,便不再多问了。 其实,就像上次郭楞子问李无解为何受伤的时候,也只是问问,并没有要求李无解回答,每个人或许都有隐私,而做人最要紧的一条,就是无论如何,别刻意去刺探别人的隐私。 而李无解对于这样的一段隐私不想提起,就在于隐私本身,并不单纯只是这个时代的李无解的,而是还有来自于21世纪的李无解的。 当然,李无解对于能够活下来,也是感到非常幸运,而这个幸运,最初是从茫然和无助开始的。因为,当李无解再次醒来时,正在为自己并没有被大货车撞死而刚刚开心的时候,却发现了,自己竟然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往四下里一瞧,眼神所见,除了荒凉的大漠和不多见的野草外,就只有几只还在半空盘旋的秃鹰。而这几只秃鹰,其实是见到李无解身体动了动之后,从李无解身边飞起来的。 李无解一看,自己左胳膊竟然插着一支断箭,再一瞧,自己的右腿居然压在马背下。虽然此刻毫无知觉,但李无解知道,要么自己的小腿是被马尸压麻了,要么就是被压断了。李无解也知道,自己一定是遇到了传说中的穿越了,而且穿越之后并没有什么异能啊、福利啊之类的,不然,自己怎么会倒霉催地陷入如此境地? 原来,就在荒漠里那几人追杀这个时空的李无解的时候,发现凭自己的马力,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眼前的小子了,于是个个搭弓射箭,一通乱箭射来,除了一支射中李无解的胳膊外,其余的都射在了李无解坐下的马儿屁股上,马儿吃痛狂奔起来,结果跑出一里地的时候,刚爬上眼前的一个缓坡儿,却没有想到缓坡下面不是坦途,而是一个断崖。就这样,连马带人,李无解掉下了断崖。 于是,这个时空的李无解与坐下的马儿一样,不幸殒命了,但却被未来时空的李无解的灵魂入主身体,重新醒了过来。 李无解摔开左边的马镫儿,左脚蹬着马的脊梁骨,试图抽出右腿,结果刚抽就感到钻心的痛,忍不住哀嚎起来。右小腿的确是断了,不然不会疼到令李无解浑身冒冷汗的地步。 疼痛感过去后,李无解瞧了瞧周围的地势,只见所处是一处峡谷一样的地带,背后的断崖有五六十米高的样子。一看附近地势,就知道绝对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更不用说是荒漠这样的地方了。 李无解不禁绝望起来。 “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等死不成?”李无解问自己,“不,决不,我已经死过一回了,好不容易穿越了,大好的人生还没有开始,怎么就能这样轻易死去!”李无解似乎是下了决心了,使劲地蹬着左腿,试图将右腿从马背下抽出来,结果李无解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此刻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力气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李无解试了几回之后,终于放弃了努力,却又不甘心,忍不住抬首望苍天,大声叫骂道:“该死的老天,我李无解不想死,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李无解大声地叫骂着,叫骂声远播开去,引来了几只在荒漠里哈着舌头低着头慢慢行走的狼群的注意,狼群听了听声音的方向,迅速奔跑起来。 当李无解骂累了的时候,正要低下头歇息一会儿,却陡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只青灰色的毛,眼睛冒着绿光的狼正在远处奔来,再一看,后面还有好几只。 李无解心道一声“完了”,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来。但李无解并没有哭泣,而是边哭边笑边骂,“哈哈哈哈,贼老天,你居然跟爷爷开这样的玩笑,****你祖宗!”说完了,朝着远处奔来的几只狼,癫狂地大叫起来,“来啊,来吃老子啊,老子一身的肉都给你,绝对喂饱你们这群****!” 狼群反而被李无解这种癫狂的姿态镇住了,收住了脚步,慢慢地在周围徘徊起来。 “来啊,来吃啊!”李无解继续大叫着,“不吃你就是孬种,你们几个二百五,傻帽,逗比……”,所有不好听的话也都被李无解骂了出来,李无解只觉得骂得浑身舒服,也不那么害怕死亡了。 终于,其中的一只似乎是头领的狼在观察了一阵后,嚎叫一声,其余的几只狼也跟着嚎叫起来,嚎叫完了,不再在四周徘徊,而是从各处向着李无解围了过来。 “该来的总会来!”李无解看到这里,知道自己即将化作狼群争食的猎物,终于不再大喊大叫了,而是闭上了眼睛,只是,有那么一行泪水,从李无解的眼睛涌出,顺着腮流下,滴到了沙土中。 只是,到底不想清醒着就被狼群这么撕咬,李无解一咬牙,使劲全身的力气,再拿左脚蹬着马背的脊梁骨,右腿用力,使劲一抽,啊的大叫一声,终于,李无解的右小腿从马背下抽了出来。而李无解疼得眼冒金星,很快就晕了过去,只是,在晕过去的当刻,却突然听到几声狼的哀嚎。 …… 郭楞子编好了又一个苇席后,终于不再编了,而是起身跟李无解招呼一声,便走进了另一个低矮的屋子里。 李无解看了看天色,天边已经出现了晚霞,再过一些时间,谢师父和他的一帮徒弟就会回来。而此刻郭楞子正是去准备晚饭去了。 李无解看着天边霞光,享受着最后一丝温暖。 不多时,外边突然出现了吵吵闹闹的声音,李无解一听就知道是谢师父的那些徒弟回来了。而那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一定是那个叫郭小雨的女孩。李无解后来才知道,郭小雨就是郭楞子的亲妹妹。 听着几个人在院墙外争吵的声音,李无解嘴角不觉露出一丝笑意来,只是,当听到郭小雨一句“今天要不是我搭手的活儿好,你早就被人抓住了”时,李无解表情突然一滞,继而,又变成了哭笑不得的模样,“哎,没想到如今这群人,居然也是偷儿,没想到自己居然见到活祖宗了。估计能见到一千多年前的前辈的小偷,就只有自己一人了!” 原来,郭小雨口中的“搭手”,也许在外行人听来,还以为只是搭把手扶持一下之类的,但在李无解这个曾经的偷儿这里,却知道“搭手”的意思就是提供掩护,为同伴下手作案遮挡别人的视线之类的举动。当初李无解和同伴偷孟阳的手机的时候,李无解就负责搭手,提供掩护。 正想着,几人已经进了院门。 “李大哥!”郭小雨看到李无解在屋墙下坐着,赶紧跑到跟前,亲切地叫了起来。当然,不要以为李无解因为是穿越了,主角光环已经开启了,连小萝莉都成了他的拥趸,其实真实的情况是,李无解在大家吃完晚饭后的一天,给众人讲了一个故事,故事的名字就叫梁山伯与祝英台,结果大家都被李无解的故事吸引,几乎每次晚饭后,李无解必然要讲一个故事给大家听,大家才会休息。而郭小雨则是李无解最忠实的听众。 嗯,李无解到这个时代后收获的第一枚铁粉。 …… 照例,今天晚上李无解还是给大家讲了一段蒲松龄《聊斋》里的故事,关于婴宁的故事。只是,讲完后,李无解并没有急着睡去,而是叫住了众人,连并着急着要去洗碗涮锅的郭小雨也叫住了,然后挣扎着起来,给大家深深地鞠了个躬,这才在众人的惊愕中坐下,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李无解从自己的出身到为何最终会出现在崖低的峡谷,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然,是属于这个时代李无解的经历。 大家听完了李无解的遭遇,都是严肃着表情,沉默着。 “哎!如今在这大漠里生活,所奉行的,恰恰就是狼的法则啊!”谢师父喟叹一声,然后上来抚摸了下李无解的头,安慰道,“没事,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吧!” “我……”李无解还想说什么,却被谢师父止住了,“等到了明天再说吧,”说着,看向还在沉默着的其他人,“大家都散了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着,重重地拍了拍李无解的肩膀,便率先走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7章 第7章 认祖归宗仪式 李无解的伤势终于全好了,也能下地干活了。当然,李无解干的,并不是像郭楞子一样每天待在家里编苇席,然后再就是给大家做饭这样的活儿。因为毕竟,郭楞子只是因为体格太威猛,太惹人注目了些,所以做不得小偷小摸这样的活儿的缘故,才被安排给大家洗衣做饭,顺道再就是编苇席挣点儿钱。 李无解干的活儿,和前世一样,便是做横行坊间市井的偷儿。 在李无解那次跟大家伙儿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和遭遇之后,第二日,谢师父便专门找李无解详谈了一次。谢师父跟李无解道明了自己等人是一帮偷儿,当然,谢师父说最初的时候只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偷,只是后来收养了一些弃儿和流浪儿之后,便成了今天这样的一个组合。 说完了,谢师父抬头望着天,眼神空洞一般地叹了口气:“将他们带上了这样一条路,不知道是对是错,将来他们会不会怨恨我!” 李无解倒是劝慰道:“我想不会!对他们很多人来说,您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如果没有您,估计很多人都冻饿而死!就如我,”说着苦涩一笑,“如果不是您射杀了那些狼,估计我早已经是一顿枯骨了!” 谢师父听了,宽慰起来,瞧着李无解道:“也是!至于你,那次要不是郭小雨那丫头听觉灵敏,我们也不会那么巧地赶过去!” 李无解点点头。这事儿郭小雨提过好几次,说起来还满脸得意。 …… 当日,就在几只狼听到了李无解的叫骂声的时候,正在荒漠里马背上窝在谢师父怀里的郭小雨突然抬起身子,仔细聆听。 “师父,有人!” “啊,又有!”谢师父紧张起来,旁边另一匹马背上的郭楞子也紧张起来,都四顾起来,以为是又有劫道的马贼之类的出现,这一路上,都是靠着郭小雨的提醒,三人才一路化险为夷,在遇到好几股马贼的时候都顺利躲开了。 “好像有人被困住了!”郭小雨解释道。 “啊啊,只要不是马贼就好!”谢师父说着,不再理会。 “师父,不去救人吗?”郭小雨看到这里,忍不住问道。 “哎!”谢师父叹息一句,“哪个方向?” “那边!”郭小雨指了指李无解被困住的峡谷口。 最终,李无解被赶过去的谢师父和郭楞子几人搭救,当然,射狼杀狼的活儿是由谢师父和郭楞子做的。 …… 当谢师父说明了一切,以为读了圣贤书的李无解会看不起自己等人,但没想到李无解并没有任何嫌弃。想来也是连番遭遇,让李无解认识到了现实了吧。 “你看,等你伤好了,有机会了我找人送你去找你的家人!当然,你也可以待在我们这里,以后慢慢找,至于你不想和二赖子他们一样出去做事,那就和郭楞子在家编苇席,做些洗衣做饭之类的活儿!”在谢师父想来,李无解到底是读书人,估计做不得偷摸的行为,所以也是替李无解设计了路线。 “不用!”李无解摇摇头,“该怎么就怎么,谢师父,这么长时间以来得到大家的照顾,我也应该为大家做点事!” “再说了,盗亦有道!做偷儿,也是三千大道之一。说白了,世间什么不是偷!有人偷艳,有人偷名,有人偷利,甚至于,有人偷国。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所偷,无非是大小不同罢了!” 谢师父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李无解,只见此刻的李无解神色井然不波,似乎所说的,只是一件寻常的事儿。 …… 不久后,李无解伤势好了,能下地之后,谢师父专门举行了一个仪式。本来,其他人的时候,并没有这么一个仪式,但自那日听了李无解的一番话之后,谢师父就专门想了一阵子,终于有了一种做小偷也是高级活儿高雅事儿的觉悟一般,觉得应该规范一下行事。于是专门找了李无解商量,李无解倒是对20世纪港台片中那些帮派规矩很熟悉,于是两人商量来商量去,便有了今天这个仪式,当然,在谢师父的带领下,其他早前没有参加过仪式的人,都要做一次。 李无解最终被排在了第七的位子,按照入门先后,大师兄乃是十六岁的一个叫王霑的一脸酷相不苟言笑的男孩子;二师兄则是一个叫楚怀玉的白净男孩子,十三岁;三师兄是一个叫张志远的男孩子,也是不苟言笑,十四岁;四师兄那个被唤作二赖子的,大名唤作王树发的男孩子,十一岁;吴师兄是郭楞子,十六岁;六师姐是郭小雨,十二岁。自然,李无解就是七师弟了。 几人在师父的带领下,设案焚香,叩拜祖师爷——当然,祖师爷也是谢师父和李无解商量后,决定用《庄子》中的那位“盗跖”作为形象代言人,而此刻一方古旧的案几中间位置悬挂的一幅画像,画的自然是盗跖。只见画像中人右手扶着腰胯的宝剑剑柄,左手只有食指和中指并立伸出,其余手指抱在一起。当然,此手势并不是代表练习什么功法,只是将偷儿以手为镊的偷盗手法化为有形而已。画像中之人一半面黑,一般面白,面黑者阴暗狡黠,面白者刺目祥和,代表了作为偷儿的两面人生。当然,这画像是李无解提了要求后,由二师兄楚怀玉所画。 只见此时谢师父在点燃香后,将燃香每人手中分了三支,然后举在胸前,高声念道:“天生万物,苍天刍狗,本无贵贱。然自三代以来,世之所高,仁义道德,世之所美,圣人贤士。然,世人所高所美,无逃乎利之一字,无逃乎道之一途。今我谢忠,携门下弟子,谨拜在上盗跖大圣,为我盗门先师,愿以有生之具,证无穷之道。”说着,举香高过头顶,连拜了三下,这才将燃香插入到香炉中。完了,走到一旁,正对着李无解等人。 大师兄王霑见了,上前将燃香插入香炉,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站定。其后师弟师妹们依次照做,轮到李无解是最后一个。 当李无解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站定后,谢忠这才又开口道:“拜过了先师,我们盗门就算成立了,接下来宣布几条盗门的规矩,所谓盗亦有道……” 李无解听着谢师父所说的,无非就是自己结合原来的那个时代,写出来的一行行事章程,如不盗弱者、不盗贫者、不盗求医者,等等。 “上面的几条大家都听清楚了没有?”谢忠大喝一声。 众人赶紧应声。 “好,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刚才所说的就是我们盗门的规矩,如果谁违背了规矩,自然会受到惩罚!”说着,一股凌然的气势从谢忠身上发出,李无解眼神猛然一凝,“谢师父难道也是高手?” “好了!就到这里!今天是我们盗门成立的日子,便按今日为记,以后到了今日,每年的七月初九,便是戒盗日,这一天将不准在偷盗!”说着扫了一眼众人,又细声道:“都下去吧!” 众人这才散了。谢忠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久久地站在,似是在谋算着什么。 于此之后,李无解便整日和师兄们,当然还有一个师姐混迹在人群中。本来,几个师兄想着还要传一传偷盗的窍门法儿给李无解,李无解也一副虚心好学的模样学了一天,但师兄们想着第一次出马估计会被发现后揍一顿,所以也都站在一旁等着李无解被揍的时候上前冲撞一番好施救,但不曾想令几人意外的时,在对一个满脸大胡子的胡商下手时,李无解竟然轻而易举地就得手了,而后再试几次,个个都是轻松异常,都觉得李无解或许真是天赋异禀吧,也就不再旁观了,而是各自寻找目标,妙手空空,施展起来。 …… 就在李无解在疏勒城第一日便横行无忌的时候,那个曾经骑马冲撞了李无解的锦衣公子,正背对着疏勒城的方向骑马狂奔,后面紧跟着几个一袭黑衣的劲猛大汉,一人一个良骑,紧紧地缀在锦衣公子身后。 几日后,锦衣公子路过库木镇附近,斜坐在马背上,看着库木镇的方向,犹豫一阵,便拨转马头,朝着库木镇方向奔去,后面的随从一瞧,齐齐调转马头,赶紧跟了上去。 锦衣公子入镇后,一路打听,终于在铁匠铺小伙计那里听到了李无解的消息,只是却是不好的消息。原来,自那日大火后,众人都去瞧了,结果火势太猛,进去不得,只等火灭了才去,结果只从火堆里发掘出几具烧焦殴打尸体,也难辨认了。大家都以为是遭了强盗,结果火拼后都死在了其中,为此王小凯还伤心了好久。 锦衣公子听说了这消息,呆立好久。 “公子,既然人已逝去,我们还是赶路吧!以免耽误了要事!” “不!”锦衣公子摇摇头,咬着牙道:“我李嗣业既然说过要向小兄弟赔不是,不能言而无信,即使他已经故去!”说着,看向王小凯,“小兄弟,麻烦你带我去你说的那地儿看看,可好?” 王小凯带领众人来到了街尾那处李无解和杨淳此前曾住过的院落,刚走到门口不远,就听到里头有说话。 “这里又有人住过吗?”锦衣公子李嗣业小声问王小凯。 王小凯摇摇头。 李嗣业见了,朝着身后打个手势,黑衣人见了,纷纷下马,朝着院子围了过去。 李嗣业也下了马,在马上的褡裢里掏出一缗钱,“你且回去!”朝着王小凯说着,将钱递向王小凯。 王小凯看了看,知道这这么多钱,自己和父亲要挣好久才能挣到,但王小凯还是摇头拒绝了。 李嗣业见此,硬塞到王小凯怀里,“你且拿着,你即是他的朋友,便也算是我的朋友!以后你可以到疏勒城中来找我李嗣业!”说着,手扶着腰间的宝剑,走了上去。到了门前,只听见院子里有个声音道:“大哥,我们都来了两回了,还是没有找到,早知道就不追那么紧,那小贼也就不会摔死了……” “哼,你个惫懒货还好意思说,要是当时你听我的,下去查看一番,也不用还在这里翻腾了,说不定那图就在那小子身上呢!” 章节目录 第8章 第8章 贼中贼计中计 疏勒城,上潘,主街道十字路口的位置,李无解正双臂抱胸,叼着一截儿草根,斜靠在一家酒楼悬挂酒旗的杆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在李无解对角线的位置,一个生得眉清目秀的女子,正臂弯处挎着一个篮子,篮子上蒙着一块青布,站在街头无精打采地叫卖烧饼呢。 李无解除了看来往的客商行人,多时候也看一看对面的女子,边看边啧啧着嘴,似乎在细品美食。的确,李无解此刻就在品味对美的女子。 “嗯,真的长大了!”看着对面女子清瘦却并不瘦小的胸部,李无解啧啧一声,“嗯,快赶得上前世时那个大胸的女明星,叫什么来着?”李无解有些苦闷地皱起了眉头,在这个时空生活得久了,全盘接受了如今的一切,对前世的种种,如果不细想一番,有时候连个人名都要想好久。 “哎,算了,想不起就不想了!”李无解摇摇头,似乎要将内心的苦闷一起摇走,结果,却因为斜着头,下巴使劲地往外撩。 不曾想这般举动引起了对面女子的注意,朝着李无解打了个手势:“目标出现了?” 李无解一看,赶紧端正了下巴摇头,意思是目标还没有出现。 原来,对面的女子正是李无解的六师姐郭小雨。 “没有出现你瞎抬什么下巴!”郭小雨瞧着李无解,狠狠地剜了一眼。 那微嗔薄怒的表情,充满了少女才有的杀伤力,十足让李无解吞咽了几口口水。 郭小雨已经十八岁了,按着这个时空的规矩,早就到适婚年龄了,但郭小雨并不急着。而李无解也是十六的少年郎了,此时正值变声期,公鸭嗓子一般的声音叫起,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自然,长大了的郭小雨也不再是那个喜欢听故事的小姑娘了,也就不用再受李无解声音蹂躏自己的耳朵了。 郭小雨和李无解此刻在等的,是一巨大的肥羊,而肥羊正在李无解对面的福来货行交接货物,将从东边运来的货物变现,除了在福来货行买一些西域当地和异域的货物外,还要去其他货行转一转,采购些其他的商品。 李无解盯着货行的门口,见肥羊的随从一人出来,正从货行伙计手中接过了两匹马的缰绳,知道肥羊即将出现。果然,不过片刻,就见一个浑身肥圆的员外装扮的胖子从福来货行的门口出现了。 李无解正了正身子,朝着郭小雨抬了抬下巴,打了个隐秘的手势。郭小雨见了,点点头,整了整挎在臂弯的篮子,看着胖员外走在前面,随从牵着两匹马在后面跟着正向自己的方向走了,便转身在前面慢走起来,边走边喊道:“烧饼,卖烧饼!” 郭小雨脆嫩的声音一展开,如百灵鸟儿的歌唱一样,立马引来了路人的围观。“姑娘,买个烧饼!”一个中年大叔看了,叫住了郭小雨。 郭小雨听了,赶紧揭开蒙着篮子的青布,拿出一方粗麻纸,夹起一个烧饼就给中年大叔递了过去,“两文钱!” 中年大叔左手接过烧饼,右手在怀里摸索出两文钱来,伸手递向郭小雨。只是,当看到郭小雨白嫩如葱白的凝脂纤手后,忍不住内心痒痒起来,将钱放进郭小雨手心的时候,趁势挠了挠郭小雨的手心。 郭小雨大叫一声:“非礼啊!”说着,啪的一声给了中年大叔一巴掌。 果然,这世界上无论哪个时空,都不乏爱瞧热闹的人。郭小雨只叫了一声流氓,周围很快便很快围起了一群人。 “我,我!你,你……”中年男子捂着脸,瞧着人群越来越多,有些支吾,“你血口喷人!” 此刻的郭小雨正满脸羞红地狠狠地盯着中年男子。人群外,胖员外也站在一个老妇身后,看着人群中观看,当看到郭小雨羞臊的模样时,心道要是自己看到这样标致的女子,说不定也会动手动脚。 郭小雨见人越来越多,将手中的两文钱扔在中年男人的脸上,“不要你的臭钱!”转身要走,只不过方向却是朝着胖员外站着的位置。 “哎,你把话说清楚!谁流氓了,你怎么打了人就走!”中年男人见郭小雨羞走了,只觉得如果此刻不放放狠话,就这么放走郭小雨,怕是围观的人会以为自己真的耍流氓了,心虚不敢吱声呢。 郭小雨不理,哼道:“耍没耍流氓你自己知道!”说着,迈步便走。而此刻后面的中年男人见郭小雨要走,竟然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郭小雨的袖子,只听见刺啦一声,郭小雨的半截袖子居然被撕扯了下来,露出白藕一般的细嫩肌肤。 “哇!” “哈哈!” …… 周围瞬间激荡起一股惊叹、嬉笑、起哄的声音。 郭小雨转过身子,怒睁着双目,盯着中年男人,只是那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中年男人举着半截袖子,怔立当场。 “哎,让让,让让!”就在胖员外正看热闹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被人碰了一下,扭头一看,只见一个青衣小厮正拢着袖子从自己身旁挤了过来,硬挤开人群后来到了卖烧饼姑娘身后。“一看就是好事之徒!”胖员外心想。 只不过,胖员外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在了人群中的女子身上,看着女子露出的半截儿粉臂,啧啧两声,却又看到刚才从身边挤过去的青衣小厮正揭开女子臂弯的挎篮,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摸出了一个烧饼来,完了,扭转身子就往外走,边走还边咬烧饼吃,而路过胖员外身边时,还朝着胖员外看了一眼。 “贼!”胖员外第一反应就是此人是贼,第二反应是赶紧摸摸自己的钱袋子,结果一摸傻眼了,那个揣在有胸前的钱袋子居然没有了,而且自己的衣服被割破了一道口子。 “抓小偷啦!”胖员外大叫一声,一把抓住了正要离去的李无解。 “是你偷了我的钱袋子!”胖员外死死地抓着李无解的一只手腕。此刻李无解正叼着半个烧饼,一脸意外,“快把我的钱袋子还给我!”随从听见了,也是赶紧上来,“老爷,怎么啦?” 而周围,还在围观郭小雨和中年男人只是王八对绿豆一般胡瞪着,却并没有大吵起来的场面失去兴趣的人们,很快就又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地围住了胖员外和李无解。 “快,快,堵住此人!我的钱袋子被人偷了!”胖员外流着汗大叫着。 李无解腾出另一只手,把还剩半个的烧饼从嘴里拿下来,慢条斯理地嚼了几口,咕嘟一下咽下,这才开口嚷嚷道:“你啥意思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贼了?” “你,你!”胖员外哆嗦着手指指着李无解,“你就是贼!我刚才看到你偷了那位姑娘的烧饼!”说着,指了指人群外的郭小雨。 郭小雨一看,也是赶紧走来上来,瞧着李无解手里的半个烧饼,再揭开挎篮上面的青布,当众就数了起来,“一、二、三、四……八个!”数完了,抬起头来,“总共还剩下十个烧饼,刚才卖掉了一个,还剩下十减一,就是……”说着,又举起两只手,要数指头算。 胖员外一瞧,心道却是个笨丫头,忍不住开腔道:“九个!” 郭小雨刚好数完,一听高兴地道:“这位大叔,您真厉害!这么快就算出来了!”说完了,又开始念叨:“剩下九个,现在是八个!咦,怎么少了一个?” 周围的人群终于笑了起来。 “少了的一个被他偷了!”胖员外忍不住又提醒道。 “啊,对,对!”郭小雨恍然大悟,“你为什么要偷我的烧饼?” “我饿!”李无解带着哭腔儿说道,“我都三天没吃饭了,实在饿得少不了了,所以才偷了你的烧饼!” “噢!”郭小雨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无解,“那算了吧,给你吃吧!”说着,还揭开盖着青布的篮子,递到李无解跟前,“再给你一个吧,你看你都瘦得!以后别在偷了!” 李无解还真的从篮子中拿出来一个烧饼,点头哈腰地说着谢谢,等抬起腰来,却立马换了脸色,炫耀似的在胖员外脸前晃晃,“你瞧,我又偷了一个烧饼!”说着,斜睇了一眼胖员外抓着的手臂,示意胖员外放手。 胖员外看到此处,仍旧抓着李无解的手臂:“你就是小偷!你偷了我的钱袋子!” “哎,大叔,你有完没完了!”李无解哼唧一声,“好啊,你说我偷了你的钱袋子,来,你来搜,你要是搜不出来,我告你诽谤!”说着,反倒拉住了胖员外的手臂,另一手举着一个半烧饼高高举着,就让胖员外搜身。 “搜!” “就是,搜!” 周围的人起哄着。 胖员外见李无解脸色好像是在虚张声势,道了一声“得罪了”,便在李无解身上搜索起来。只是,越往后,那手就越慢,心道:“只有此人当时碰过我,再没有人碰过我,怎么就不会再他身上!难道……”想着,抬起眼看了看正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这边的郭小雨,“应该不会!” 原来,此刻在李无解身上搜不出来,胖员外想着或许李无解和眼前的姑娘是一伙的,在李无解偷烧饼的时候,便将自己的钱袋子转移了,但刚才明明看过,眼前的姑娘篮子里除了烧饼其他什么也没有。 “搜啊!你倒是赶紧搜啊!”李无解扯着公鸭嗓子叫了起来。 “啊,小兄弟,刚才对不住了!是我误会你了!”胖员外直起身来,抱着拳,赶紧向李无解赔不是。 “哼!我告诉你,你这是诽谤!”李无解倒是不依不饶起来。 “对不住了,对不住了!”胖员外赔着笑,再次向李无解赔李道歉。 “哼!”李无解似是不想再为难胖员外,咬了一口烧饼,便朝着人群外走去。 围观的人群见此,也纷纷散了开来,而郭小雨也挎着篮子离开了。 人群中,只剩下胖员外还兀自站在当场嘀咕着:“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章节目录 第9章 第9章 狼烟起马蹄疾 疏勒城,下潘。 疏勒城作为一座西域要道上的大镇,常住人口超过了五万,再加行来去往的客商和暂居者,疏勒城的人口在八万左右。当然,疏勒城无法与长安城那样人口过百万的大都市相比,但在这西域丝路道儿上,也算一座重镇。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高低贵贱的分别。而上潘和下潘,便成了区分疏勒城中人的高低贵贱的两个地方。 上潘,酒楼林里、客栈临街、店铺货物琳琅满目,除了沿街耍杂的,还有赌场和青楼之类的高级娱乐场所。上潘,是有钱有身份的人住的地方。 下潘,低矮的土窝棚,逼仄的街道坑坑洼洼,当然,在清晨时分也经常听到丝竹之声和吟唱的声音,但却是沿街叫卖的艺人练习而已,也能听到哼哼哈哈练拳脚的声音,也多是靠力气吃饭的师傅们锻炼身体,总之,下潘,三教九流,各色各样的人都存在。 天边的夕阳似乎是即将跌落下高山的人,使劲挣扎着一样憋红了脸。在夕阳的照射下,李无解的身子拉出一条长长的人影。李无解正背着手,哼唧着某种奇怪的调儿行走在下潘的某处还算宽阔的街巷上。 “无解,等等我!”李无解正走着,后面有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叫了一声。 李无解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师姐郭小雨了,因为在外边的时候,为了遮掩身份,大家从来不会称呼师弟师妹之类。 李无解回头一瞧,只见郭小雨一路小追着赶来,在夕阳的衬托下,很是耀眼。 “哟,哪里来的仙女在叫我啊!”李无解公鸭嗓子响起。 沿街的院落里一些人听到郭小雨脆甜的声音,直觉如画眉鸟儿歌唱一般动听,停下手中的活儿犹自等待再聆听几声呢,却陡然听到了李无解的声音,直觉气氛顿失,纷纷摇头晃脑,然后该干嘛的依旧干嘛。 “德行!”追上来的郭小雨白了李无解一眼。 李无解嘿嘿一笑,伴着郭小雨一路说笑着,往所住的院子走去。 到了院中时,师兄弟除了大师兄外都已经回来了。众人都乐呵呵地叙说着日常所见。 过了整整六年,很多人都变了,正在饭桌后端坐着的谢师父鬓角的头发隐约可见灰白,看着眼前的众弟子,脸上全是慈祥的笑容。 正在端饭的郭楞子倒是更加壮实了,要进屋不只要低头,甚至还要侧身,不然会卡在那低矮的门框里。 二赖子倒是显得不再那么滑稽了,但是不知道从小因为营养不良还是怎么,反正此刻的发育不怎么尽如人意,瘦削而矮小。二师兄楚怀玉依旧白净而风度翩翩的模样;三师兄张志远倒是开朗了许多。 “师父,饭菜都端完了!”郭楞子端着最后一个菜进来后,跟谢师父说道。 “再等等你大师兄!估计快到了!”正说着,就听见院门咯吱一响,众人都瞧着屋子门,果然不一会儿,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进来了。 一瞧,正是上潘是当街耍流氓被郭小雨打了一巴掌的那个中年男子。 “大师兄,快入座,我都饿坏了!”二赖子叫了起来。 “哎,哎,就来!”王霑说着,赶紧到屋角的一个盆里洗了洗脸,再抬头时,只见中年男子不见了,换城了一个眉眼英俊,一股英武之气的年轻男子。 “大师兄!”郭小雨朝着王霑笑笑。 “嗯!吃饭!”王霑说着,来到位之上坐定,拿起筷子看了眼谢师父。 “动筷子吧!”谢师父开口道。 只听见谢师父话音刚落,几双筷子就刷刷刷地在盘盏间舞动起来,那情形,似是战场厮杀的战士舞出的刀光剑影。当然,除了谢师父和郭小雨吃得较为文雅外,王霑也不再像往日一般同几个师弟抢吃的,瞧着似乎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谢师父瞧着桌面上几个师兄弟厮杀的场面,如一个老人看着子孙绕膝一样,内心里满是欢喜。不过瞧着那表情,怎么都是一副养着一窝半大的猪仔的猪倌看到抢食吃的猪仔后的欣慰模样。 而当谢师父在看到王霑心不在焉的模样时,不觉皱了皱眉眉头,那模样,又仿佛是猪倌儿看到了一只生病了的小猪一样,内心也跟着低落起来。 “都好几天了!看来等吃完饭了跟小霑好好谈谈!”谢师父想了想,便专心吃起饭来。 几个正在长身体的男孩子,迅速地将桌上所有的饭食都抢完了,完了,还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二赖子更直接,甚至拿着半个馒头把所有碟盘都擦了一遍。 吃完饭,众人正要收拾碗筷离开,谢师父叫住了王霑和李无解。 “你们两个跟我来,我有话说!”谢师父说完,走进了里间。 李无解和王霑对望一眼,跟着走了进去。 进了里间,谢师父正盘腿坐在炕沿儿上,瞧着二人,指了指地上的长凳,示意二人坐下说话。 “师父!这是今天的!”王霑并没有立即坐着,而是从怀间掏出了一个钱袋子,交给了谢师父。 “嗯!”谢师父顺手接过,放在了一旁。 等王霑坐定之后,谢师父这才又开口道:“小霑啊,我看最近几天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能跟师父说说发生什么事情吗?” 李无解一听是大师兄的事情,也是盯着王霑。 “师父,我……”王霑抬头看着师父,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不觉有些支吾。原来,王霑年岁渐长,如今也早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只是一直以来在谢师父这里,不曾接触过太多外人,对男女之事也不是太在意。但就在半月前,王霑在大街上游逛时,见几个地痞正在调戏一对卖唱的父女。王霑路见不平,打跑了地痞,搭救了父女二人。刚好都住在下潘,王霑帮着搀扶着女孩的盲父一道儿回来了,自此之后便认识了。熟络起来后,接触的多了,在王霑的内心里从此多了一丝情愫,懵懂的爱意已经萌生了。 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一直不曾向女孩说明自己的职业。而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女孩的父亲似乎觉得王霑为人不错,有意招为女婿,不过想要见见王霑口中的师父。这却让王霑犯难了。 “有什么事儿你说吧?”谢师父一看王霑面露难色,宽慰道,“咱们虽说是师徒,但更胜父子!有什么事尽管说,不要隐瞒!” “是啊,师兄!到底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李无解也在一旁开口道。 王霑听了,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看着谢师父说道:“师父,难道我们就一辈子做贼吗?” 谢师父一听,脸色陡变,李无解也是紧张起来,看着师父。 “哎,该来的总会来!”谢师父仰起头,长叹一声,再低头时,却是满脸苦涩。 “小霑,说说吧,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终于,王霑把内心的苦闷都倒了出来,言辞间,那种不敢告诉喜欢的姑娘自己是做什么的,不敢想象未来会是怎样的苦涩溢于言表。 谢师父听着,紧抿着嘴唇。 李无解也是一脸茫然,“是啊,自己上辈子是个偷儿,这辈子还是个偷儿,难道真的就只做个偷儿?” 王霑说完了,低着头,不敢看师父。 “哎!你们下去吧,让我一个人想想!”谢师父低着头,哑着声说道。 “师父!我……”王霑看到师父这么痛苦的样子,不觉为难起来。 “没事!”谢师父抬起头来,微笑着看了一眼王霑,“我只是想一些问题,等我想明白了,就好了!” 李无解看了,起来拉着师兄的胳膊便走了出去。 …… 一夜无话,当第二日的太阳冲地平线,越过院墙照射下来时,李无解正跟一帮师兄在院子里练功。 其实,众位师兄弟里,除了二赖子一人是从市井中生长起来的,其余师兄弟都有各自的出身。大师兄自小习武,勤练不辍;二师兄书画双绝,智慧超人;三师兄似乎身负血海深仇,但却从不提起自己的过去;至于郭楞子兄妹,似乎是谢师父友人的后代,郭楞子天赋异禀力大无穷,倒是和他妹妹郭小雨似乎并不是一个父母生出来的一样。 咯吱一声,堂屋的门开了,谢师父走了出来。 “师父早!” …… 所有人都如往常一样跟师父打招呼,只是王霑在打招呼的时候有些不自然。 “早!”谢师父微笑着跟所有人打完招呼,便吩咐道:“吃完早饭都出去吧!嗯……无解和小霑到时候陪我走走!” …… 上潘的大街上,谢师父背着手走在前面,王霑和李无解跟在后面,慢悠悠地溜达着。 “你们说,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一生追求,都为了什么啊?”突然,谢师父看着大街上络绎不绝的人群,问了一句。 “为了生活吧!”王霑看着眼前的场景,回答道。 “是,也不是!”谢师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老祖宗说过,世之熙熙,皆为利来,世之攘攘,皆为利往。”说着,回头头来,看着两个徒弟,“天下人但凡奔来去往,最终都逃不过一个‘利’字!” 王霑有些茫然,李无解倒是点点头。 “只是,这‘利’,有大利,也有小利;有利己的,也有利人的。但终归,都是为了让我们的生活有意义啊。” “以前师父错了!”谢师父深情地望着自己的两位徒弟,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王霑和李无解听了,都一脸疑惑地望着。 “以前师父以为,只要让你们活下去就可以了!所以才选择了这条最轻便的路。可是,人活着,却不只有一种活法,而是还有千种万种活法的!是让你们选择自己的活法的时候了!” “师父……”王霑和李无解齐齐叫了一声。 谢师父摇头止住了二人要的说话,“以前是师父眼界太狭窄,总想着活下去活下去,可是,人,不只是活下去那么简单,还要活动有意义,就像小霑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要活得光明正大,也就问心无愧了!这样的人生,才是有意义的。所以我想了一宿,我们盗……” 正说着,突然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传来,三人抬头一看,只见两匹快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边军校尉正一边挥着马鞭大叫着快让开,一边急急地从奔驰着。而后面,是一阵乱哄哄的百姓。 “发生什么事情了?”谢师父拉住一个奔跑的人。 “烽火告急!”那人吼了一声,又急急跑了。 章节目录 第10章 第10章 男人当持三尺剑 烽火告急,边关起战事。这是生活在边塞之地的人都知道的,边塞之地的人们,即使是小孩子也知道,一旦烽火起,便一定会有战事发生。 渐渐地,疏勒城中的人都知道了,吐蕃的军队已经攻下了于阗,一路北上,朝着疏勒城打来了。 “吐蕃!”谢师父正领着王霑和李无解二人急急往回赶,听到是吐蕃军队攻了过来,不觉握紧了拳头。 “吐蕃?”李无解正用自己一点浅薄的知识在脑海里搜寻关于吐蕃的知识,结果除了《天龙八部》中那个吐蕃国师鸠摩智以外,再没有其他任何信息。 王霑倒是听到吐蕃军队即将攻打疏勒城后,内心里开始惦记卖唱的父女二人。 “师父?”王霑走到半路,突然停了下来,朝着谢师父喊了一声。 “啊?怎么了?”谢师父疑惑地回过头来。 “我想去看看青衣和他爹,这么乱,我不放心他们!”王霑不知道师父会不会答应,有些小心翼翼。 “哦哦,去吧,应该去!你自己也注意安全啊!”谢师父哂然一笑。 “谢谢师父!”王霑听到师父准许,高兴地折身就跑了。 “哎,儿大不由娘啊!”谢师父看着跑远的王霑,摇着头感叹一声。 李无解听了,不由得笑出声来,“师父,你什么时候变了性了,成娘了!” 谢师父瞪了李无解一眼,“就你懂得多!”说完,自己也笑了。 …… 等到院中时,出去的众师兄弟也都在陆续往回赶,谢师父已经吩咐郭楞子开始准备干粮了,并吩咐在的人收拾行李细软。 “师父,我们这是要出城吗?”李无解忍不住问道。 “只是做准备而已!就看守城的边军能不能守住敌兵的进攻了!”谢师父坐在院子中的一张凳子上,“小雨和小发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师父,要不要我出去看看?”李无解也是看着门口,门外,街道上已经全是乱哄哄的人群,大包小包的背着,有些人已经准备出城避祸了。 “哎,去吧,你自己也要当心,有不对赶紧先回来!”谢师父想了想,叮嘱道。 李无解应一声,撩起前襟便跑出门,一晃就淹没在了人群中。 李无解一路走着,左瞧右望的,但一直没有发现郭小雨和二赖子的身影。渐渐地越走越远,不只出了下潘的地界,而且都快出上潘的地界了,再往前走,就是西城门了,李无解瞧着城门口,只见唐军正在一队队增加兵士,城门守卫正在抬着长枪维持秩序,但在一群乱哄哄的百姓的推挤下,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突然,李无解发现了人群中的二赖子——王树发。 “王树发,王树发?”乱哄哄的人群中,二赖子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大名,却被个头比自己高的人掩住了视线,一直发现不了到底是什么人在哪个位置叫。 李无解一看这样不行,挤过人群,来到二赖子的身后,一把拌回二赖子的身体,开口就问:“怎么就你一个,小雨呢?” 二赖子一看来的是李无解,急着腔调道:“小雨出城了,还没有回来啊!” 李无解一听,大着头问道:“好端端地出城干吗?” “她要出城,让我在这里等着,我也不知道啊!”二赖子无奈地说道。 “哎!”李无解扶着二赖子的肩膀,往身后一拉,“你先回去,告诉师父,就说我等下和小雨就回来了!”说着,便朝着城门口挤去。 二赖子一看,顿顿脚,哎呀一声,便挤开迎面而来的人流,往家跑去。 当李无解随着人流挤出城门时,看着眼前空旷的荒漠,一时竟茫然起来,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郭小雨才好。 出了城的百姓四散着跑了开来,似乎有各自的目标,知道往哪里跑。李无解却如无头苍蝇一般没有目标,只得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不时地扭头望着前方和左右两侧,看能不能瞧见郭小雨。只是放眼所见,除了往外奔走的人,几乎没有再进城的。 “主路只有这一条,小雨应该沿主路走的!”见等着也不见人影,李无解不觉着急起来,沿着主路便搜寻起来。 就在走了近二里路后,依然没有郭小雨的踪影。李无解不打算再往前走了,而是想要折回城门口等。然而就只转身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斜坡下跑上来几个人影,仔细一瞧,其中的一个绿色身影,正是郭小雨。李无解心里一喜,赶紧跑了过去。 郭小雨此刻正在拼命狂奔,只是一抬头,却陡然看见李无解正朝自己跑来,郭小雨一急,顾不上喊叫,朝着李无解使劲挥胳膊摇手。 李无解见此一愣,不由得放慢了脚步。郭小雨跑到了李无解跟前,看见李无解正要张口,来不及理会,拉起李无解的胳膊就往疏勒城方向跑去。 等跑出两百米的距离,李无解回头一看,有一队骑兵正拼命追赶,细一瞧,却是身着唐军装束的士兵在骑着马拼命奔逃,更后面,是追杀而来的吐蕃军骑兵,数量远在唐军至上。 吐蕃骑兵刀戟森森,轰隆隆的铁蹄漫过,瞬间激起了一阵尘烟。在数倍于己的敌军面前,也难怪唐军士兵只有逃命的份儿。 “逃命要紧!”李无解终于知道郭小雨等人为什么这么疯狂地跑了。 此刻,在疏勒城西门外,刚刚出现的一批百姓还没来得及散开,就看到了远处的尘烟,听到了轰隆隆的铁蹄声。 西门城楼上,早已发现敌情的士兵吹响了报警的号角,呜呜声中,守城的唐军迅速行动起来。 几名将领站在城墙望去,只见百来名吐蕃骑兵死死地咬住了十多名唐军骑士,彼此间的距离相隔不过一箭之地。 “关城门!”一名身着盔甲的大胡子将领下令。 “将军!”旁边一名三十多岁的年轻将领忍不住叫道,“贼兵不多,属下请求领一队人马出去施援!” 大胡子将领往更远处瞧了瞧,不见烟尘,想来没有大队的敌人,沉思几秒,“准!” “得令!”年轻抱拳后将领转身就下城墙,边走边大声喝:“陌刀军甲队准备!” 城内墙根下一列列肩背着长刃陌刀,手牵着良驹的士兵中,站在靠近城门的一队士兵闻言,“哗啦”一声,齐齐上马,上马时带动铠甲的哗啦声,整齐划一,瞬间显露出威武之气。 年轻将领下了城墙,来到了待命出战的士兵跟前,看了一眼,便翻身跨上了侍从牵着的一批枣红色战马身上,接过了侍从递来的一把陌刀,大喝一声,“出城迎战!” 轰然一声,马蹄嘚嘚,士兵们严整地列队朝着城门驾马而行。 城门处,一群士兵正在举着长枪使劲驱赶哭天喊地往城门里挤的百姓,将人群分向两边,终于清出了一条可供骑兵双马并行的畅通通道,年轻的将领领着陌刀骑兵鱼贯而出。 就在陌刀骑兵出了城门后,城墙上的大胡子将领又喝了一声:“关城门!” “将军,关了城门,李郎将一旦不敌,如何回来?”大胡子将军身旁的一名文官一听,赶紧叫道。 “只怕敌人另有伏兵,以防有诈,须关了城门!”说着,看着远处远处的烟尘之外的地方,深皱眉头。 而此时,就在百余名吐蕃军的后面,借着缓坡和灌丛的掩护,一队千人左右的骑兵正牵着马小步奔跑着,马蹄上都包了棉布,即使一千多人的队伍,也听不到轰隆隆的马蹄声。 “关城门!”大胡子将领瞪了一眼还在等待命令的一名侍从,侍从赶紧朝跑到城墙内侧,朝底下喊道:“关城门!” “关城门!” “关城门!” 一声声传下去,负责城门防守的唐军士兵迅速行动起来。 一部分士兵使劲驱赶正在拼命往城门里挤的百姓,一部分士兵则将立在城墙根下的巨大门栓放倒抬起,另外几名士兵,则推着两扇厚重的城门,在咯吱吱声中,城门正在缓慢闭合,终于,在最后一人贴着门缝挤了进来后,哐的一声,两扇城门闭合了。 抬门栓的士兵将巨大的门栓架在了门后的凹槽里,又找来木椽,死死地抵住两扇门。完了,又握起武器,调整呼吸,看着城墙上的动静,等待着一场大战的来临。 领兵出击的年轻将领在距离城门口八十米左右的地方,拉马停住,朝着后面做了个手势,后面紧随着的队伍便分作三行,一字列开,队形甫定,又纷纷拔出了背在身后的大陌刀。 年轻的将领看了看此刻正在奔逃中的李无解等人,蹬着马镫儿立在马身上,回头望着后面的陌刀军,沉着声,大声喝道:“兄弟们,我们的土地正在被贼敌践踏,我们的同胞正在被贼敌杀戮,敌寇横行,我们应该怎么做?” “杀,杀,杀!”陌刀军高举起手中的陌刀,大喊三声。 年轻将领哈哈一笑,回过头来,屁股坐在马鞍上,手握长刀,指向前方只有两百多米处,正在举刀屠戮马上的唐军士兵和在地上奔逃的百姓的吐蕃骑兵,大喝一声,“杀!”说完,一夹马肚,率先冲了出去。 “杀!”一声整齐的喊杀声中,陌刀骑兵也冲了出去。 李无解此刻正在拉着郭小雨的手拼命前奔,身边一同奔逃的几人中,已经有好几人因为跑不动被吐蕃骑兵当场砍杀,十几名唐军士兵也陨落了四五个,剩下的几人再看到了前方的陌刀骑兵后,终于不再逃命,而是拿着武器纷纷与吐蕃骑兵缠斗起来。 奔逃中的李无解抬头一看,只见一名唐军将领穿着盔甲,坐下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正快似闪电的朝着自己本来,其后,是一队队刀光刺眼的骑兵。 李无解瞧赶紧拉着郭小雨往斜刺里跑,而当看着唐军将领时,只觉得面容似曾相识,就在堪擦身而过的那一刻,李无解突然想起来:锦衣公子。 李无解拉着郭小雨,躲过了其后而来的陌刀军的铁骑。跑到城门下时,却看到城门已关。 “太他妈累人了!”李无解上气不接下气,内心诽谤一句。而郭小雨直接弯腰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和郭小雨一起奔逃的人此时只有两名从吐蕃骑兵刀下逃了一命,也是累得如牛,嗓子眼嘶嘶响。 只是两名刚刚逃出生天的人还惊魂未定,扶着城门,有气无力地拍打着:开门,快开门啊! 不一会儿,又有四名唐军骑兵跑到了城门下,其中一人还带着伤,一到城门口便下马包扎起来。李无解一瞧,赶紧上前帮忙。 “别敲了,这会儿是不会开城门的!”最第五名唐军骑兵也跑到了城门下,喘着粗气,大声说道,说完了,拨转马头,继续关注战场。 只见战场上,唐军的陌刀骑兵已经与吐蕃骑士已经冲撞到了一起,手起刀落,锋刃交错,便有骑士跌下马来。 李无解关注着那名唐军将领,看着唐军将领在敌军中左冲右突,挥刀砍杀间,敌军士兵纷纷授首,不觉内心激荡起来,只觉一股血气直冲脑门,全身血脉偾张,突然,内心里有一句声音在回响:“男儿当持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章节目录 第11章 第11章 师徒上阵齐杀敌 唐军的陌刀军阵与吐蕃骑兵来来回回冲撞了多次,已经有许多战士倒下马来,不过相对而言,唐军的陌刀军阵伤亡要小些,一则列队规模冲杀,要比吐蕃骑兵乱冲一气有章法,彼此间照应,往往单个的吐蕃骑兵很难冲入军阵对唐军造成伤害,二则吐蕃骑兵冲锋而来,虽然来势凶猛,但在唐军稳扎稳打地应对下,初始由奔驰而来的冲击力被化解,相反,长途奔驰造成了人马俱疲,渐渐显露出颓势。 终于,在自身伤亡了三分之一的情况下,所有的吐蕃骑兵完全被歼灭了,城楼上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李嗣业也高兴,但看着还剩五六十人的队伍,却也心疼不已。 李嗣业吩咐士兵收拾残局,打马往城墙下赶来。 …… 这是李无解是来到这个时空之后第一次见到的真实的战争,虽然规模不大,但却单纯凭借冷兵器厮杀的壮烈场面还是让他震撼不已。 这样的人生,不就是自己曾经幻想过千百次的壮阔人生吗? 李嗣业驱马来到城下,并不曾多看李无解一眼,但在李无解看来,这样浑身血迹的样子简直如杀神下凡。 “兄弟伤势如何了?”李嗣业看着依墙而立的那名受伤的唐军士兵,沙哑着声音问道。 “不碍事!多谢将军关心!”唐军士兵立直了身体,大声说道,但身体却明显在颤抖着。 “好汉子!”李嗣业夸了一句,便抬头瞧着城墙上,“夫蒙将军,末将幸不辱命,全歼了来敌!” “好,好,好!”楼上的大胡子将军连叫三声好,“李朗将真乃我夫蒙灵察之虎贲!” 原来,这位大胡子将军,就是安西四镇节度使夫蒙灵察。 “将军,还请打开城门,好让受伤的兄弟进城!”李嗣业对于夫蒙灵察的赞誉不以为意,看着被抬了过来的一些受伤的士兵,心里只想着受伤的弟兄需要救治。 “传令下去,开城门!”夫蒙灵察对着身旁的侍卫说了一声,侍卫刚要去传话时,夫蒙灵察又突然开口,“等等,城门只开到一人一马能过即可。” “是!”侍卫应诺而去。 “将军为何这般小心,此番来犯之敌全灭,当敞开城门迎接李朗将入城,好鼓舞士气!”旁边的文官见此,满是不解。 夫蒙灵察听了这种问话,内心里不禁诽谤起来:“皇帝陛下怎么就派来了汤嘉泽这样的脓包来。”但脱口而出的却是:“哎,汤大人有所不知,这吐蕃人最是诡计多端,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汤嘉泽汤大人却不以为意,嘴角带讥。 夫蒙灵察只当作没有看见。 …… 令人听之牙酸的咯吱吱声中,疏勒城的西城门又打开了,只是,打开了一点儿仅容一匹马过去的缝隙后,便不再打开了,城门里出来了一队士兵,一部分迅速分站在两侧,举枪维持秩序,并有一队步兵加入到了救援的行列。 李嗣业见此,知道是自己这位夫蒙大人一贯谨慎的做法,不以为意,立即吩咐兵士将伤员一个个往进去抬。 而就在远处,正埋伏着等待城门大开好一举攻下疏勒城的吐蕃骑兵却发现城门只是洞开了一点缝隙,不禁失望起来。 “将军,唐军的将领太谨慎,城门都不曾完全打开,还要不要攻击?”一名副将问正在观察形势的主将坌达康。 坌达康看着唐军的举动,知道今日的突袭计划完全失效了。“哼,即使攻不下城,也不能叫咱们的勇士白白牺牲。下令,迅速出击,城外之人一个也不留。” “是!” 就在李嗣业指挥者兵士刚刚抬进去了五个伤员的时候,突然,轰然之声自身后传来。李嗣业回头一看,只见大批的吐蕃骑兵突然出现在了视线中,李嗣业不觉骇然。 城楼上,夫蒙灵察看到远处的敌兵,不觉为自己多虑之举而大呼庆幸,并立即下令:“快关城门!” 李无解也看到了来势凶猛的吐蕃骑兵,瞧着滚滚而来的铁骑洪流,骇得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李无解听见了身后咯吱吱的声响,知道是城门关闭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拉着郭小雨,一把将郭小雨推了进去,又看了看那名站在城墙根的伤病,上前便扶着伤病来到了城门口,在城门就要关上时,一把将伤病推了进去,而自己被挡在了门外。 郭小雨看着李无解被挡在了门外,大急,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 …… 离城门不远处,谢师父和一众徒弟因等不来李无解和郭小雨,正背着行囊找到了城门口探听消息,二赖子一直在关注着城门口的动静,突然见洞开的城门此刻又关闭了,而一瞧,看到了郭小雨身影。 “师父,小雨,师父!”二赖子惊叫起来,谢师父等人朝着二赖子所指的方向一瞧,见真是郭小雨,立马呼叫起来。 郭小雨听到叫声回头一看,见师父等人在不远处,立马跑了过来,一见谢师父,便哭了起来:“师父,无解他被关在了外边,外边好多敌人!” “啊?这如何是好?” “师父,一定要救救无解,不然他死定了。”郭小雨死死地拽着谢师父的胳膊。 李无解此刻倒显得平静了许多,他来到了此前那名被自己推进了城门的唐军士兵的马前,捡起地上的一柄剑,就纵身飞跃上马,勒着马缰,将马驾到了另外几名唐军士兵并齐的位置。 几名唐军士兵深深地看了一眼,似是小队领头的唐军校尉看着李无解,朗声道:“兄弟高姓大名?如果今日不死,我王通定要与兄弟大喝一场!” “算我张翔宇一个!” “我伍平义!” “我林忠勇!” 李无解看着几人豪迈的姿态,受到感染,也大声道:“在下李无解,愿与各位哥哥共同杀敌!” “哈哈,好,李兄弟,今日你我众兄弟就来个血洒疆场!” 敌人的骑兵越来越近,李嗣业纵马来回,整顿着军队重新编队。 城内,此刻谢师父望着严正以待的唐军和城门,一脸挣扎之色。 “师父,快救无解啊!” “师父,怎么办?”大徒弟王霑也已出现,身边还站着背着个包裹的女子,搀扶着一个双目木然的老人。 “我谢忠曾经为了家国大义,弃同袍兄弟不顾,悔恨终身!”谢师父看着郭小雨和郭楞子,“今天我谢忠管他娘的家国大义,我只有我的徒弟!” “楞子,开城门!” 郭楞子一听,横着巨大的身体就往城门冲去,王霑几个师兄弟见了,也摩拳擦掌地冲了上去。 “站住!” “不许动!” 守城士兵眼看有人冲了过来,以为是吐蕃的探子要强行打开城门,来个里应外合。 然而郭楞子师徒猝然发动,速度又快,等守城的士兵反应过来围上来的时候,郭楞子已经来到了城门下,以一己之力将巨大的门栓抬起,放了下来。而王霑和楚怀玉几人各自抢过了一杆长枪,逼退了冲上来的唐军士兵。 郭楞子将门栓立在门墙边,使劲一推,巨大的城门又被打开了。 几人来不及细想,便冲出了城门。 守城的士兵一看,这还得了,也跟着冲杀了出去。 “怎么回事?”城楼上的夫蒙灵察吩咐好了守城的唐军准备守城战役,看着远处滚滚而来的铁骑,正在担忧李嗣业的处境,却不曾想突然从城墙门洞跑出了几名百姓,后面紧追着一大批举着长枪的唐军。 “将军,有百姓冲撞开了城门,城门大开!”负责城门防务的校尉刚好跑了上来汇报情况。 “大胆!”夫蒙灵察大呼一声,一掌拍在了城墙砖上,只见城墙上的石砖竟然碎裂了开来。 “将军,这可如何是好?”旁边的汤嘉泽也是紧张起来。 “用陌刀军,尖刀阵型,冲杀出去!”夫蒙灵察看着远方再有五箭之地便要与李嗣业的队伍冲撞的吐蕃骑兵,迅速下令。 而吐蕃骑兵看到城门突然打开,纷纷欢呼起来,急催坐下战马,拼命向前。 …… 李嗣业看着奔来的吐蕃骑兵,单手握着陌刀,大喝一声:“汉家男儿自当马革裹尸,兄弟们,杀!” “杀!”一声整齐的喊杀声中,李嗣业领着不多的一队陌刀军冲了上去,李无解和四名唐军也缀在其后冲锋。 城内,打头的陌刀军来不及整顿,一波接一波地从城门口冲了出来,纵马奔跑中,自动在城门外整编成了尖刀阵型,但显然显得有些杂乱。 李嗣业带领的骑兵很快与吐蕃骑兵交织在了一起,但却如一颗石子丢进了大湖,很快被淹没了。 吐蕃骑兵奔势不减,继续向着城门口冲锋,然而,此刻的城门通道却是一波接一波的唐军铁骑涌出,而且并没有布开散兵线,只是用尖刀阵型猛冲。 城楼上,夫蒙灵察看着自己的部队像一把尖刀,将来势凶猛的吐蕃军分裂开来,使得吐蕃骑兵冲入城门的愿望落空,终于吁了一口气。 战场上,李无解挥刀砍杀了一名敌兵后,突然警觉,一侧身,一杆刺向自己腋下的长枪落空。李无解顺势夹住了长枪,手握长剑当标枪一样送入了敌将的胸口,一把将长枪抢了过来,顺带着敌将也被拉下了战马。 “还是长枪好使!”长枪在手,让李无解有一种亲切感,杀起敌人来也顺手了许多。 谢师父和郭楞子等人则和几名那些握着长枪的唐军守城兵在一起杀敌。 一匹快马在吐蕃兵的驾驭下冲锋而来,就在举刀要砍的时候,却不曾想战马瞬间失去了重心,倾倒在地,却是被郭楞子一把抓住了马笼头,顺势往后一拉,掀翻在地。 在疏勒城西门外的旷野上,就上演了这样血腥而残酷的一幕杀伐。 章节目录 第12章 第12章 问一声兄弟,却道是故人 史书记载,大唐天宝六年,吐蕃国起兵犯边,攻克于阗后,与小勃律国兵合兵一处,向安西重镇疏勒而来。吐蕃前太师之子坌达康撇开主力,轻装前进,欲以精骑一千五百,出奇兵突入疏勒,却被疏勒城军民上下一心,拒之疏勒城西门之外。坌达康见突袭变成了鏖战,折兵一半之后仓皇撤兵。 史书记载中的这一次战斗,本来如果城门不曾洞开,也最多演变成一场攻城战,甚至吐蕃军不一定都会攻城,因为他们远道而来本不是为了攻城的,攻城器械也没有带,但最终却因为几个百姓的突然加入,就变成了现在这般胶着的模样。 李无解已经抖动长枪杀了好几名吐蕃骑士,刚开始时还在内心里记一记数字,到最后都直接麻木了,就如此刻正在使枪的手臂一般,只是麻木地撩、刺、挡、拨,完全没有多少章法。 当初杨淳师父教授李无解枪法,所教授的招式,特别是一些神来之招如回马枪等,多适合单打独斗时使用。此刻混战中,招式已经不管用了,而最直接的刺、挡、撩、砸等简单动作却是最省力也最管用的。 “一定要把杨师父说的内功心法也学会了!”此刻李无解渐渐感觉不支,很后悔当初嫌枯涩难懂,没有好好修炼杨淳留下的内功心法。 早先杨淳交给李无解的皮甲内,有配合枪法的一套内功心法,李无解坠崖后被谢师父等人搭救,本以为皮甲丢了,结果在李无解伤势痊愈后,谢师父却拿出了李无解当初背的那杆长枪,以及那柄长刀,当然,还有皮甲等所有属于原先李无解的东西,交到了如今的李无解手里。 只是此时的李无解虽然对于舞刀弄棒感兴趣,却对深奥难懂的古文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试着按照内功心法的指示练了几次,丝毫没有感觉到心法中说的气感,于是将其封藏了起来——当然,如果不是师父临终要求将内功心法一并交到杨坤手中,李无解估计早就丢了。 双方的人马都有损伤,李无解的身体也挂了彩,是李无解在与人正面厮杀的时候,被敌人偷袭,眼看一枪就要刺到李无解的后背心,却不曾想被人提醒,让李无解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提醒李无解的是谢师父,谢师父后来夺了一匹战马,手握长枪,加入到厮杀的行列。 就在谢师父一枪挑死一名突厥骑士后,却看到有个吐蕃骑士正握枪刺向李无解的后心,“无解,小心后背!”谢师父大吼一声就冲了过去。 李无解听到师父的提醒,来不及细想就往前一趴,躲过了吐蕃骑士的致命一击,谢师父赶到后,一枪将吐蕃骑士刺穿,结果吐蕃骑士也是心狠手辣之辈,忍着痛居然还要刺李无解,虽然最终因为力竭,长枪没有刺中李无解,但长枪在跌落时却凑巧划破了李无解的臀部。 战场上,郭楞子凭着皮粗肉糙,在骑兵堆里横行无忌,只是苦了大师兄王霑——王霑被谢师父叮嘱照顾着郭楞子。 郭楞子只管使蛮力,眼看敌人持枪刺来,并不惧怕,只是转个身子躲过长枪,再顺势一肘子将马脖子打歪,然后将马上的骑士拧小鸡一般的拽下来,嘎嘣一声,脖子就断了。当然,自己难免也被敌人伤到。郭楞子的胳膊上一处皮开肉绽了,却是被一个同样威武的吐蕃勇士拿着大砍的。当时郭楞子只管往前冲,似乎忘了躲,亏得是王霑持剑格挡了一下,否则整条胳膊就废了。 其余几人,别看楚怀玉弱不禁风文绉绉的模样,身形却是灵活。他也不往大军里冲,就在边缘游走,一把剑舞得端是轻妙,霍霍几闪,便有一名突厥兵捂着脖子倒地气绝。 张志远倒是有一股狠辣劲儿,但却在搏杀了几人之后,体力不支,很自觉地退到了边缘,刺杀一些落单的吐蕃兵。 二赖子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倒是护着郭小雨,不曾出城来。 …… 整个战场上,唐军的尖刀阵只起到了阻击敌军进城的目的,尖刀也并没能直直地插入敌军心脏,初始的尖锐气势一过,便僵持混战了起来。城墙上,夫蒙灵察传令旗兵打出了变换阵型,采用分割包围的的旗语,却发现完全不起作用。 夫蒙灵察观察着远处的情形,发现战斗了半个多时辰,敌军依然没有援军出现,于是交代一声,自己也下了城墙,跨上战马,举着一把鬼头大刀就杀出了城门,侍卫们见此,也一个个嚎叫着冲杀了出去,当然,也没忘了职责,所以并没有乱冲一气,而是护卫在夫蒙灵察周围。 坌达康并没有加入战斗,只是在后面审察情势。 只是看着眼前情势,坌达康有些苦闷:本来想要来一次突袭,却被几个唐军士兵和百姓识破了,不得不派出一队人马去追杀,结果一次计划中的突袭战,变成了遭遇战。 见突袭不成,于是退而求其次想要收割了一百多城外的唐军之后打个照面便离开的,却不曾想中途城门突然打开,坌达康心头大喜,还以为是己方间谍的功劳,便催着马儿急奔起来,结果却被突然出现的唐军一把尖刀一般插入自己的队伍中,硬生生堵住了城门,冲锋了多次都被拒之城外。 “将军,士兵们冲锋了多次,都无法突破唐军的防守,眼看唐军越来越多,怕是……”副将吐谷洪眼看情势越来越不利,忍不住上前劝谏。 坌达康严肃地脸一阵苦涩,瞧着突然出现在城门外的大胡子主将和一帮侍卫甫一出现,己方的士兵便纷纷被斩,脸上的表情不觉扭曲起来,大喝一声,“拿箭来!” 侍卫中的一人赶紧摘下了背着的一张大弓和箭囊,递了过来。瞧那张大弓,绝非一般人所能役使得了。 坌达康接过大弓,但却只是从箭囊中抽出一比寻常的箭粗了几分的箭来。坌达康深吸一口气,拉弓,搭箭,瞄准了正在大杀的夫蒙灵察,只是,箭头游弋一阵,又瞄准了一身是血的李嗣业,坌达康稍稍将箭头往上一抬,嗡的一声,箭枝飞了出去,箭尾的羽毛带起的风儿掠过坌达康的脸,感受着这种微风轻抚,一如过去,坌达康脸上的表情似乎平和了下来。 …… 李无解正一枪砸在了一名吐蕃骑士的头上,骑士虽然戴着头盔,但一看顺着额头流到脸颊的一道鲜血,他的脑袋显然被砸破了。 周围的敌人越来越少,唐军士兵则多了起来。李无解砸死了吐蕃骑士后,正松了一口气,却陡然看见了远处正在搭弓的敌军将领,瞧着箭头的方向却是在城门下,正在思量敌将要射谁呢,陡然见敌将变了方向,将箭头瞄准了自己右侧的方向,一看,瞄准的正是那名锦衣公子,而锦衣公子正侧着身子与一名吐蕃将领对杀,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 李无解大惊起来,拉着马缰,双腿狠夹马肚,急急地朝着李嗣业的方向冲去。 就在李嗣业一陌刀砍掉了吐蕃将领的脑袋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呼:“小心!” 李嗣业回头一看,却是一个百姓装扮的唐人从马背上纵身而起,朝自己扑来,李嗣业瞧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不觉有些发呆,就在发呆的时候,被来人一把抱住滚落在地。 接连翻滚几圈,李无解和李嗣业终于停住了,李嗣业的侍卫一瞧,赶紧围了过来。 李嗣业忍着摔疼的身体,上前去扶,却发现眼前之人肩膀竟然被一支巨箭洞穿了。 李嗣业明白是这人救了自己,顿时大呼庆幸,赶紧吩咐侍卫:“速速施救。” 坌达康看着逃过了一命的李嗣业,刚刚恢复平和的表情复又满是恨意,咬着牙狠狠地盯了一眼被侍卫们团团围住的李嗣业,大哼一声,“撤!” …… 李无解被抬到了城里,李嗣业的侍卫大喝着让人让开,李无解加上疼痛和摔在地上,意识有些迷糊,都不知道自己被送到了哪里,后来,在随军的医师将箭拔出的时候才又痛醒过来。 睁开眼,却是一个一缕长髯的中年医师正在给自己疗伤。 医师闻了闻箭头,又查看了一番李无解的伤口,开口道:“算你小子命大,不是毒箭!” 李无解听了,咧嘴笑了笑,瑟声道:“谢谢大夫!” 医师摇摇头,又从一旁的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揭开塞子,倒了一些药在李无解的伤口上,包扎一番,便要离开。 “大夫,麻烦你能不能留点那个药,”李无解看着大夫,想来刚才给自己敷的药应该是金疮药之类的。 “小兄弟放心,我还会回来给你换药的!” “不是,是那个,是我的屁股也受伤了,我想自己敷点!” …… 李嗣业在夫蒙灵察那里汇报完事情,顾不上换下带血的盔甲,就一路奔到了伤兵营。 李嗣业的侍卫中有一人正守在李无解所在的帐外,见到自家将军,赶紧抱拳施礼。 李嗣业摇摇手,“人救了吗?伤势要紧不要紧?” “大人放心,只是箭伤!寥医师瞧过了,不甚要紧。”说着,揭开帐帘。 李嗣业走进营帐,正见廖医师将李无解身体扶正躺下,一瞧李无解,除了脸色苍白外再无其他灰败之色,不觉宽心许多。 “麻烦廖医师了!”李嗣业抱拳向给李无解治伤的医师道谢。 “李将军客气了!这是廖某人分内之事!”说着,背起了药箱,抱歉一声:“廖某人还要去救治其他伤员,就不打搅李将军了!”说着,便出了营帐。 “廖医师慢走!”李嗣业送完廖医师,回过头来,便看到李无解正望着自己。 李嗣业看着李无解,微笑一下,便一只腿跪地,抱拳道:“李嗣业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 李无解不曾想发生这样的事情,来不及阻止,李嗣业就跪在了地上,惊得挣扎着就要起身,却不曾想牵动了伤口,疼的眼前冒金星。 李嗣业赶紧起来扶住,“小兄弟别动,千万别乱动!” 李无解好一阵儿才缓过起来:“李将军严重了,只是略施援手而已,怎么当得起李将军这一跪!” “哈哈!不严重,一点儿都不严重!”李嗣业洒脱地说道,“要知道,射那一箭的,可是吐蕃神箭手坌达康!他的箭下,从来都没有人侥幸逃脱,此次我李嗣业能够活命,全靠小兄弟搭救!生我者父母,救我者小兄弟是也。小兄弟完全当得起这一跪。” 李无解不知道说什么,苦笑着摇摇头。 聊说一阵,李嗣业瞧着李无解,忍不住问道:“瞧着小兄弟的面容很是熟悉,难道我们此前见过面吗?” 李无解听了,微笑道:“库木,十字路口,我被将军的马撞飞……” “啊,原来是你?” 帐门外,侍卫正在站岗,听到李嗣业的惊叫,忍不住疑惑:是谁啊,竟让将军惊叫起来。 章节目录 第13章 第13章 喝一声刀下留人 第二天时,廖医师看过了李无解的伤势后,换过药,叮嘱一声,便出去了。 李无解脸色已经好了许多。本来想在廖医师换过药后就离开去找师父等人的,但廖医师却说李嗣业李将军特别交代过,叫李无解一定要好好养伤,怎么也不放李无解走,而且,营帐外还专门安排了侍卫负责照顾李无解。 “不知道师父他们怎么样了?”李无解此刻最挂念的是谢师父和师兄他们,当然,还有与自己一起并肩战斗过的王通、张翔宇、伍平义、林忠勇四人。 而就在李无解念叨着谢师父和王霑、郭楞子等人时,在疏勒城关押犯人的牢房里,王霑、郭楞子、楚怀玉、张志远几人却浑身是血地被关在了牢房中。郭楞子直接躺在地上,楚怀玉飘逸洒脱的模样也不见了,但硬撑着没有倒下,斜靠在栅栏上。王霑倒是还有一口气,斜靠在栅栏的另一边。 突然,哐当一声,牢狱的大门打开了,王霑和楚怀玉赶紧望去,就看见在牢头的带领下,谢师父被几个士卒拖着走了进来。牢头将牢房的门一打开,士卒就粗暴地将谢师父丢在了地上。 王霑和楚怀玉赶紧爬上前,扶起谢师父一看,不禁悲呼一声。只见此刻谢师父脸色灰白,胡子上都沾满了血迹,而嘴里的血还顺着嘴角冒了出来。 “师父,师父!”王霑和楚怀玉都哭叫起来,旁边地上躺着的张志远一听,睁开眼,挪动身体试图起来,但却疼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只得痛苦地啊叫一声,不觉眼角流下一行清泪,将满脸的血迹和灰尘冲出了一道印痕。郭楞子则毫无反应。 “师父,师父!”二人继续叫着,终于,谢师父有了反应,慢慢地睁开眼,看了一眼两个徒弟,嘴角张了张,却只有啊啊声。 王霑知道此刻师父最关心的就是师兄弟几人,看着师父的眼神,赶紧道:“都好着,师弟们都好着,师父!” 谢师父听了,点点头,扯了扯嘴角,又闭上了眼睛。 王霑见此,抬眼示意楚怀玉,楚怀玉赶紧过去将地上的干草抱了过来,整了整,铺在了谢师父的身子底下,做完这一切,才和王霑一起扶着谢师父躺下。 …… 而在牢狱审问疑犯的地方,庞士英吩咐狱卒端来了一盆水,洗了洗沾满血的双手,拿过狱卒递上来的棉帕,边擦手边朝着另一边负责记录的小吏问道:“整理好了吗?” “好了,庞大人!”小吏赶紧从桌后过来,来到了中年的文官跟前,弯着腰,低着头,双手举着问案卷递了上去。 庞士英顺势将擦手的棉帕扔进了满是血色的水盆,接过了小吏递上来的案卷,翻看了两眼,看着无误,便离开了。 看着庞大人离开,狱卒和小吏不由得齐齐吁了一口气。 “这位庞大人可真狠哪,比我们刑讯的狱卒都厉害三分,一点都不像个文官!”狱卒心有余悸地感叹道。 “可不是,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小吏说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慢慢地直起腰来。 庞士英一路行走,来到了大牢外凉棚下正在喝茶的汤嘉泽所在的地方,远远地,看见汤嘉泽后,停下来整了整衣衫,扯扯嘴角,等古板的脸上堆起了笑容,这才来到了凉棚下,远远地,就弯腰道:“士英见过汤达人。” “哦,士英哪!”汤嘉泽笑容满面,“来,坐,坐下说!” “士英不敢!”庞士英到了跟前,到底没有坐,继续弯着腰,“大人,疑犯已经审问完毕,这是审问的记录!请大人过目!” 汤嘉泽一手接过了方士英递来的案卷,并不打开,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士英做事,我还是放心的,说说吧,什么结果!” “多谢大人,禀告大人,经过审问,基本排除了几人是敌方探子的嫌疑。只是,接下来,就不知道追不追究他们私开城门……”说着,看着汤嘉泽的脸色。 “哼,即使不是探子,也一样要死。居然以下犯上,私开城门,导致我大唐将士死伤无数!”汤嘉泽听到此处,将手中的茶碗狠狠地顿在了桌子上,溅出的茶水打湿了案卷。 “大人说的是!塞外之地的刁民目无王法,的确该治!不过,这怎么治罪,还请大人示下!” “哼,就三日后问斩吧!一切都由你来安排!”汤嘉泽说完,便起身离去,周围警戒的侍卫们紧跟而行。 看着汤嘉泽远去的身影,庞士英直起腰来,摸着下巴嘀咕道:“三日后问斩,只怕几人撑不过去,不行,得找个大夫瞧瞧才行。”嘀咕完,便又朝着牢狱的方向走去。 …… 接连两日,廖医师在给其他的伤病换了药后,都会来到李无解这边的营帐瞧一瞧,然后与这个年轻的少年聊说一阵。 这几日伤兵营的情况基本稳定下来了,该救治的也救治得差不多了,有一些伤病,最终没能保住性命,而另外一些,虽然保住了命,但却残疾了。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也许战争的双方都有自己要维护和追求的,但最终,对生命本身来说,战争却是一种最不人道的伤害。 李无解透过在帐外站岗的侍卫,知道了那个说过在战斗结束后要和自己大喝一场的王通,还有林忠勇都牺牲了。终于,热血过后的李无解,猛然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和生命的可贵。 廖医师和李无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临走的时候,李无解突然想起了谢师父等人的事,于是逐一告诉了廖医师谢师父和师兄们的名姓,托廖医师打听下消息,廖医师点头答应一番,便背起药箱离开了。 第三天一早,廖医师便起来了,只是并没有去伤兵营。因为伤兵营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再加上有几个徒弟照料着,便想着好好歇息半晌,然后再去打听打听李无解托付的事情。 初升的阳光下,廖医师正站在庭院的空地上做五禽戏,慢悠悠地锻炼着身体,一抬头,却看到大儿子廖聪从外边回来了。 “爹,早!”廖聪打着哈欠给爹爹问早安。 “这一大早的就回来了?事情办完了?”廖医师动作不停,朝着廖聪问道。 “嗯,办完了!”廖聪嘴上说着,心里却道:“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不说了爹,忙了几天了,好困,我去睡会儿!”廖聪说着便回了卧房。 廖医师摇摇头,继续锻炼着。 快中午时,廖聪起来了,坐定后陪着父母和妹妹一起吃饭,只是吃了两口后,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扒拉了两口饭,“爹、娘,你们慢慢吃,我出去会!”说完就要往外跑。 “坐下,吃饭!”廖医师不觉沉下脸来。廖医师一直家教森严,在吃饭时从来都是要求家人细嚼慢咽,而且还必须做到食不语。 “爹,我真有事!”任聪坐定了,却瘪着嘴说道。 “什么事比吃饭还重要!”廖医师哼一声。 “杀头啊,爹!师徒好几个人呢!”说着,又不觉消沉起来,“哎,可惜了那几个师徒了,听说那个郭楞子光徒手就打死了好多敌人,却要被杀头了!” 刚说完,就听啪的一声,廖医师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你说是谁,郭楞子是不是?”廖医师一把拉住任聪的手,急急地问道。 “是啊!”任聪满腹疑惑地望着廖医师,“爹,您没事吧?” “还有谁,快说,是不是还有谢忠、王霑,还有什么楚……楚……”廖医师着急起来。 “楚怀玉!”廖聪补充道。 “对对,是不是他们几个?”廖医师眼睛紧紧地盯着廖聪。 “是!” 廖聪话音刚落,廖医师便哎呀一声,急奔而出,连屁股下的凳子都带倒了也不理会。 “老头子你干嘛去啊!”廖夫人吼了起来,却听见院子里廖医师驾驾两声,骑着马儿就出去了的声音。 “快,去看看你爹去,莫要出什么事!”廖夫人看着呆立的廖聪,叫了起来。 廖聪这才反应过来,起身就跑到了外边,只是出了门,却丝毫看不到父亲的身影。 …… 郭小雨和二赖子一直在大街上转悠,几天以来,二人一直在打听谢师父和王霑等人的消息,然而几人就如石沉大海,一点消息也没有了,仿佛就从人间消失了一样。而李无解也并没有消息传出。 二人也试图去伤兵营那边,但却被拒绝进入。 都好几天了,郭小雨不知道哭过几回了,二赖子也时常垂泪叹息。 “要是我不去追那什么吐蕃的富商就好了,谁知道他竟然是吐蕃的探子,惹来了这样的大祸!”郭小雨愧疚不已。 “小雨,吃点东西,然后咱再找!”二赖子递过来一个馒头。 郭小雨接过,咬了一口,还没咽下,就听见人群哄闹起来,二人站起来一瞧,却见一队持戟的甲士中间,谢师父等人被装在囚车中。 “师父!”郭小雨和二赖子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师父!”二人齐齐悲呼一声,扔下馒头就跑了过去。 而那馒头就如飘零无根的人一样,跌在尘埃里又被弹起,复又跌落,最终滚落一阵停了下来,只是,陡然被一只大脚踩扁在地。此刻的谢师父和他的几个徒弟,就如那跌落在尘埃里的馒头一样,只等着一只大脚踩下。 郭小雨和二赖子被维持秩序的甲士赶到了边上,靠近不得。一路跟到了刑场,在将谢师父等人拖下囚车之后,宣刑官拿起一道文书就念了起来,郭小雨和二赖子在哄乱中只听到什么以下犯上、私开城门,死罪,午时三刻问斩! 悲怆不已的二人几乎晕厥过去,等挤到刑场前时,又被甲士拦住了。 二人悲呼着,呼喊着谢师父,呼喊着哥哥,呼喊着师兄。只是,刑场上跪着的几人除了王霑和楚怀玉看到了,目呲欲裂,泪流涟涟外,谢师父和郭楞子似乎听不到一样,终于,谢师父似乎听到了呼喊声,抬起了头来。 …… 监斩官是庞士英。此刻他端坐在案几背后,面色严峻,丝毫不理会人群中的哭喊,相反,嘴角还露出一丝残忍的阴笑。 庞士英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眼看时辰已到,拿起桌上的狼毫笔,蘸了蘸碟中的朱砂汁,在写着几人名字的木牌上画了个叉,往下一扔。 宣刑官一看,高唱一声:“午时三刻已到……” 宣刑官刚喊出来,刽子手正将手中的鬼头大刀举到半空,突然听见远处一声大喝传来:“刀下留人!” 章节目录 第14章 第14章 一语点醒梦中人 疏勒城主街道上,李嗣业正驱马狂奔,但却觉得坐下的马儿还是太慢,不停地甩着马鞭。 刚刚侍卫疾奔而来,报告说李无解那边去刑场救人了,李嗣业听了,放下碗筷便上马急奔刑场而来。 “千万要等等,千万别出事!”李嗣业内心里一个劲儿地祈祷。后面,侍卫们也骑着快马紧随而来。 在快到刑场时,李无解纵马狂奔中,远远看见刽子手举到半空的鬼头大刀,心头大急,下意识地大喝一声:“刀下留人!” 围观的人群听到身后的声音,回过头来一瞧,就见一个只是穿着内衫的年轻公子正驭马狂奔,身后还有一匹马儿紧追而来,马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正是急不可耐前去报信的廖医师。 一声刀下留人,不禁让宣刑官愣住了,刽子手也举着鬼头大刀,瞧了过来。 围观的百姓自动分出一条通道来,但李无解的马儿在接近刑台时,却被甲士的长戟拦住了。 马儿咴啾啾一声,前蹄立起,李无解一下子被丢下了马来,前额磕在了地上,撞得眼冒金星。 李无解顾不上伤痛,朝着台上的庞士英就喊道,“还请大人刀下留人,李嗣业将军马上就到!” 郭小雨和二赖子正哭得死去活来,被守卫的甲士按在地上,本在死命挣扎,一听见李无解的声音,大呼起来:“无解,无解,救救师父师兄啊!” 李无解回头一看,点点头,复回过头,朝着庞士英道:“大人,还请大人等等再行刑。他们在这次战役中,都是奋勇杀敌,即使有罪,也请大人看在他们杀敌的份儿上网开一面。” 庞士英听来人报出了李嗣业的名字,看着来人肩膀渗出的血迹,再瞧了瞧紧随其后的廖医师,眼睛咕噜噜一转,沉声问道:“来者何人?可是李将军麾下?” “呃,不是!”李无解见问起身份,只得如实回答道。 “大胆,既不是李将军麾下,何以乱传李将军名号,打断行刑?来人,拿下!”两旁甲士一听,出来两人,架起李无解就往旁走。 李无解动弹不得,大急,高声呼道:“大人,李将军马上就到,还请大人稍待片刻,大人!” 庞士英不为所动,朝着底下的刽子手喊道:“立刻行刑!” 话音刚落,刽子手还未有所动作,就又听到一声大喝:“刀下留人!” 庞士英一瞧,正是李嗣业纵马而来,急忙又道:“暂缓行刑!” 刽子手一瞧这架势,干脆就直接把刀立着,扶着到看情况,要知道,鬼头大刀四五十斤重,即使力气再大的人,举着也累不是。 李无解听到熟悉的声音,终于松了一口气,一下子瘫软在地。 …… 李嗣业府中的一处别院,一帮侍卫正忙完出来——他们刚刚将李无解师徒几人安顿下来。 李嗣业最终还是救下了李无解师徒几人,只是看着一个个都皮开肉绽的模样,如果再不好好施救,怕是性命难保,特别是郭楞子,左臂的伤口都发炎化脓了,人都发烧昏迷不醒了。 李嗣业在留下了几个侍卫继续照看后便离开了,他还需要到夫蒙将军那里汇报一番,不然汤嘉泽大人那里也说不过去。 廖医师也跟着一道进了李嗣业的别院,不一会儿,廖聪背着廖医师的药箱,带着妹妹廖静也来了,与父亲一起施救李无解师徒。 李无解的伤还好些,只是在廖静的帮忙下把崩裂的伤口重新清洗后,敷药再包扎一番。 郭楞子的伤最要紧,廖医师不但要割掉腐肉,还要设法给郭楞子降温退烧,等忙完郭楞子这边,廖医师已经满头大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廖聪熟悉其他几人的伤,倒是轻车熟路,很快就结束了,但廖医师不放心,挨个儿检查了一遍才作罢。 “李大哥,为什么郭大哥他们杀了那么多敌人,却还要被杀头?”廖静正端着个小碗,一勺一勺地给李无解喂药汁,却想到了刚才帮忙包扎时郭楞子的惨样,忍不住问道。 李无解听到廖静的问题,只觉得喝到嘴里的药更加苦了,苦涩地摇摇头:“因为他们私开城门,坏了人家的规矩啊!” “规矩也是人定的啊,难道就不能功过相抵?”廖静不觉愤恨起来,“再说了,即使不说功,也不应该那么虐待啊,听我哥哥说,郭大哥他们之所以这么惨,都是在牢狱中受的伤……”廖静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犹自不觉正怔楞着一动不动的李无解。 至于廖静后面说什么,李无解已经充耳不闻了,但廖静的那句“规矩也是人定的”却如一点火星儿掉进了干草堆里,点燃了李无解内心的熊熊大火。 “是啊,规矩也是人定的!我们之所以任人揉捏,就因为不是规矩的制定者罢了。如果我们自己是规矩的制定者,还会像今天一样,被人想杀头就杀头,还需要跪着向人求饶吗?” 李无解直觉的内心升腾而起的火苗,烧得自己全身都热了起来,恨不得撕开衣服裸奔起来大呼大叫一番。 “李大哥,李大哥?”廖静说着说着,才发觉自己说多了竟然忘了给李无解喂药了,赶紧舀了一勺药汁凑到李无解的嘴边,却发现李无解竟然在发呆,唤了好几声都不理。 廖静看着李无解苍白的脸色竟然出现了一阵红潮,以为发什么了,来不及放下碗,伸出一只玉手就靠在了李无解的额头上。 李无解突然感觉额头一冰,抬眼一看,却看到廖静正扯了扶在额头上的手,又覆到她自己的额头上试了试,“不烧呀!”廖静嘀咕一声,抬眼一看,却看见李无解正望着自己。 “啊,李大哥,你怎么了?我还以为你发烧了呢!” “没有,我刚才想了点事儿而已!来,你不用喂了,我自己喝,”说着,李无解一把拿过了廖静手里的碗,咕嘟咕嘟几口就全喝下去了。 廖静有些无措地看着李无解,“李大哥你慢点儿喝!” 正说着,李无解已经喝完了,呵呵笑着将碗递给廖静,嘴角残留着几滴药汁都没察觉。 “你啊!”廖静娇嗔一声,接过碗,却并不离去,而是放在一旁的石桌上,这才从怀中掏出了一方锦帕,弯着腰,探出身子,伸出拿着锦帕的玉手,将李无解嘴角的药汁擦去。 李无解有些发愣地感受着廖静的动作,突然觉得鼻子不由一酸。脑海中,不禁映现出熟悉的一幕:当日和孟阳一起吃饭时,在要离开的时候,李无解看着最后的一碗汤,端起来咕嘟咕嘟几口就喝完了。只是,在抬头时,却看到满脸笑意的孟阳,娇嗔道:“你啊!”说着,便拿出一张纸巾,细致地给李无解擦去了嘴角的汤汁…… “李……李大哥,你怎么哭了?”廖静擦净了李无解嘴角的药汁,正要收回手,却陡然感觉一滴水掉在了手背上,一看,却是泪流满面的李无解。 “啊,没事没事!”李无解抬起左手,赶紧在脸上抹了几把,将眼泪抹干。 正在李无解擦干了眼泪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大门外马儿长鸣一声,少顷就见李嗣业一身戎装地进来了,其身后紧跟着一个一身戎装的年轻卫士。 李嗣业瞧见坐在椅子上的李无解,远远地就问道:“无解身体如何了?” “多谢兄长挂怀,已经无碍了!”李无解挣扎着要起来,旁边的廖静见了,急忙扶了一把。 “嗯,嗯,好!”李嗣业左瞧右瞧多看了几眼,“无碍就好!” “李将军你们聊着,我先下去了!”廖静拾起了桌上的药碗,告辞一声便离开了。 “来,坐!”李嗣业示意,二人这才坐到了圆桌旁,而李嗣业背后的那名卫士,跟着不声不响地也坐到了另一张凳子上。 李无解不觉多看了一眼,只觉得眼前的卫士生的瘦削了些,白净了些。 “哦,这位是内子的妹妹,听说了无解你的大名,特来拜访一番!”说着,给旁边的年轻卫士指了指,“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无解兄弟!” “哦,原来是小姨子啊,我说呢!”李无解心道。 “你好!我叫冷清秋!”一张嘴,如夜莺鸟儿在鸣叫,端是悦耳动听,听口音倒是江南人士。 “你好,我叫李无解!”李无解微笑着点头致意。 “无解,这次为兄前来,却是你们师徒的事情要说。”李嗣业见二人打过了招呼,便说起了正事。 “兄长你说!”李无解朝前侧了侧身子,倾耳想听。 “本来呢,你师父师兄所犯之罪……也具体不好定罪,只是汤嘉泽汤大人非要处决,所以为兄只得求夫蒙将军说情,才说服了汤达人不再追究,不过有个条件……”李嗣业说着,看了眼李无解。 “什么条件,兄长但说无妨!” “条件嘛,就是你们师徒几人都身怀武功,必须要加入军伍,为夫蒙将军出力!”李嗣业说着,看着李无解的脸。 李无解倒是一点儿都没有思考,“好!就是我们师兄几人没问题,但我师父到底老了,怕是力不逮心,所以……”李无解看着李嗣业,“能否请兄长再求夫蒙将军一次,让我师父能够颐养天年!无解将感激不尽。” 李嗣业看着李无解毫不犹豫的模样,朗声道:“这点小事就不必再问夫蒙将军了,我直接做主便可。你师父可以不用入伍。”说着,站起身来,“为兄还要去迎接高仙芝将军,就不打扰了,无解好好养伤,说不定不日我们就要远征了!” “兄长慢走!”李无解起身施礼。 李嗣业摇摇手,阔步而去。 只是,跟随着李嗣业而来的那位冷清秋,却并不曾离去,李无解看着坐在桌后的这位女子,不觉问道:“冷姑娘,你怎么不走?” “怎么,你不喜欢我待在这里吗?”冷清秋美目连闪,嘴角噙着笑意,盈盈地看着李无解。 章节目录 第15章 第15章 醉卧沙场君莫笑 十日后,疏勒城演武场,一队队盔甲鲜亮的唐军士兵或手握着长戟肃然静立,或紧握刀把细心聆听,只见旗帜林林,威风烈烈,连骏马也都安安静静的。长长陌刀刀刃反射着清晨的阳光,辉映出一片光亮。 李无解身着盔甲,站在李嗣业的侍卫队伍里,身边站着李无解的熟人,是曾一起在疏勒城西门外并肩杀敌的张翔宇和伍平义,另外还有那名被李无解一把推进了城门的伤病,林忠义,却是林忠勇的弟弟。此外,还有另外一个熟人,便是李嗣业的小姨子冷清秋。不过此刻却是男扮女装,化名为冷秋。 冷清秋为金陵府人氏,但却自幼随从父亲生活在西域,一直在西域长大,所以并没有江南女子的柔弱气,相反显得英武有加。当然,除了长相。 初时,李嗣业在补充侍卫的时候,就因为冷清秋的俊俏长相,被一道儿的几名男子取笑一番,结果无论是摔跤搏击还是剑术比拼,在冷清秋当场击败了那几名取笑的男子后,再无人敢笑话这个长得有点娘娘腔但却凶猛异常的年轻人了。 点将台上,安西四镇节度使夫蒙灵察正在宣读大唐皇帝的旨意。旨意的内容无非是夸赞了一番边关将士守城有功,然后对胆敢犯边侵扰的吐蕃军队,皇帝陛下表达了愤怒,要求夫蒙灵察组织军队,进行西征,征伐此次协同吐蕃进攻疏勒城的小勃律国,以表达皇帝陛下雷霆之怒。 而从作战策略层面,此次征伐小勃律国,可有效策应由大唐的另一名将领河西节度使王忠嗣在西域东线边境发起的对吐蕃的打击,从而解除吐蕃对大唐边境的威胁。当然,这些都是李嗣业等人在进行兵推时,站在帐前的李无解隐约听到的。 此次领兵西征的是安西四镇节度副使高仙芝,被皇帝陛下任命为行营节度使,总领西征之兵权;监军边令诚,李无解倒是未曾听说过。 “仙芝啊,此次西征小勃律,你肩上的担子可不小啊!”夫蒙灵察看着高仙芝,想着此前唐军三征小勃律无功而返,有些担忧地说道。 “恩师放心,我仙芝决不是那些草包之人,端不会折辱了大唐的威名!”高仙芝本是高句丽人,自少年时就随父入唐,久居西域,入伍军中,身怀鸿鹄之志和不世之材,但却一直得不到重用,后夫蒙灵察任安西节度使,发现了高仙芝的才干,所以一再提拔重用,正因此,高仙芝对夫蒙灵察以师相称,执弟子礼。 “嗯,仙芝高才,我相信必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兵者诡道也,也不可大意轻敌,更不可莽撞,须谨慎行事!” “是,仙芝谨记恩师之言!” 夫蒙灵察看着高仙芝听了进去,将一碗践行酒从侍者的盘中端起,端到了高仙芝面前,“这是皇帝陛下钦赐的御酒,就先倒一碗,为仙芝壮行,祝仙芝一路凯歌,早日凯旋!” 高仙芝接过酒,对着东方,大呼一声:“谢陛下,仙芝定当不负圣恩!”说罢,端着碗就唇,一饮而尽。又举起碗,朝着底下的士兵高高举起。 “壮!壮!壮!”士兵们以枪杵地,接连大吼三声壮,高仙芝也显得意气奋发,大臂一震:“出发!” 战马嘶鸣,战车轰隆,盔甲哗哗,前军,中军,后军,骑兵,步卒,火兵等,一队队,一列列,辗转出了演兵场,朝着西门的方向而去。 大街上,已经站满了百姓,有看热闹的,有送别的。郭小雨和二愣子各自扶着谢师父的胳膊站在人群中,师兄弟中,郭楞子和张志远两人因为伤太重没有来,王霑和楚怀玉都来了。其实谢师父的伤也重,但却执意要来送别李无解,所以没办法,廖聪也被廖医师派了过来,自然,廖静也跟来了。 看着大军开拔的壮阔场面,有的人惊呼着,有的人则高叫着,叮嘱着队伍中的某个身影,有的人则跑上去,赶紧将准备好的行囊塞进队伍中的某个人手里。 李无解正骑在马上,看着周围送别的人群,终于,在人群里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看着李无解过来后,郭小雨赶紧朝着李无解挥手,大叫着:“无解,无解,这里!”说完了,又拉起谢师父,“师父,你看,无解过来了!” “嗯,我看见了!”谢师父也是笑容满面。 “那个女子……是你什么人啊?”李无解正微笑着看着郭小雨等人,不想旁边并马而行的冷清秋,如今叫冷秋的突然斜着身子凑过来问了这么一句。 “呃……是我师姐!”李无解无奈地笑笑,不禁纳闷,怎么这个冷秋这么爱问问题,上次的时候在李嗣业的别院,在李嗣业离开后就问了一句“刚才那个给你喂药的姑娘是谁啊?你妻子?”弄得李无解当时还郑重其事地解释了一番。 “哦!”冷清秋眨眨眼,坐直了身体。 在要接近谢师父等人时,李无解直直地盯着谢师父,似是在询问。 谢师父看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无解见此,终于放心起来,朝着师父一点头,目视前方,坐正身体,突然就听到廖静在旁边喊了一声:“李大哥,这个给你!”说着,跑着就递过来一个包裹。 李无解不知道装的什么,但还是微笑着弯腰接了过来,放在自己的马鞍前,正要道谢,却不曾想并行的冷秋身子一斜,竟然一把抢走了包裹,抱在了自己怀里:“我替你保管吧,你胳膊伤势没好,估计拿不稳!” 李无解翻了个白眼,虽然有些疼,但却专门抬起那只受伤的胳膊朝廖静挥挥手。 …… 一路行军,除了在烈日当空时全军休息了一阵,其余时间一直都在行军。直到夕阳西斜时,中军那边才传来原地休息的命令。 命令一下,前军士兵除了负责警戒的迅速散开占领四周高点开始境界外,其余士兵则开始动手搭设营帐,就在营帐搭设好不久,后军火兵已经做好了饭,抬到了前军营来,额外地,今晚还多了一道,便是皇帝陛下钦赐的御酒,每人有份。 当然,所谓的每人有份只是将御酒加到了军队自己带的酒桶里,然后一和,大家都分配一点,于是这御酒就人人有份了。 李无解听了张翔宇的解说,才明白过来,不觉嗤鼻。其实,这倒怪李无解见识浅了,本来皇家的酒酿造起来极为复杂,不光是将粮食等发酵而已,其中还要加入各种香料,端是珍贵无比,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到此次出征的一万多将士人人都有一坛的程度。 倒是张翔宇、伍平义二人作为士兵中的老油条,此次可是老早就揣了一葫芦烈酒。二人拿自己的酒兑着皇帝陛下的御酒正划拳喝酒呢,不过这比赛规则有点好笑,却是谁赢了,就喝一口对方的酒,二人喝得很是起兴。文静的林忠义只是拿着一截木棍儿,拿着把小刀在刻画。 这局伍平义赢了,举起张翔宇的酒葫芦正要猛灌一口呢,突然被张翔宇拉了拉胳膊,“我还没喝呢,你紧张个鸟啊!”伍平义不觉有些气恼。 张翔宇瞪了伍平义一眼,抬着下巴指了指李无解的方向,伍平义边回头边叫嚷:“到底咋了嘛!”只是这一回头,不觉一呆,却见李无解正举着半碗酒暗自伤神。 “老弟,这是咋了?”伍平义赢了好多次,已经喝得有些大舌头了。 李无解突然感觉场面静了下来,才发觉是问自己,“啊,没事,没事,两位大哥继续喝!” “不是,老弟你这到底咋了嘛,男子汉大丈夫,有啥就说啥,别像冷秋那个娘娘腔一样……”伍平义正说着,却不曾想背后突然挨了一脚,却是冷秋过来了。 “你说谁娘娘腔?”冷秋踢了一脚还不满意,又要踢第二脚。 “别,别踢,”伍平义赶紧摆手,“我是说李老弟怎么像个娘们一样还伤神呢!” “哦,”冷秋收回了脚,转身看着李无解,“你怎么了?” “真没事,只是想起了些事而已!”李无解苦笑一声,“张大哥、伍大哥你们继续喝吧!” “啧……不是,你这不说,搞得我们也老不自在,喝着不爽啊!”伍平义呲着牙花说道。 “嗯,就是!”张翔宇也点点头。林忠义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着李无解。 “哎……”李无解长叹一声,“两位哥哥,我只是突然想起了那次并肩杀敌前,王通大哥说的,战斗结束后要大醉一场,只是,不曾想,今日饮酒,却是……”李无解不觉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哎……”好久之后,伍平义长哎一声,打破了沉默,不过抬头时,却已经泪流满面了。林忠义早就别过了脸去,肩膀抽搐。 “来吧!今日我们就践行当日的诺言,大喝一场!”张翔宇忍着泪花,举起碗中的酒,“敬王通大哥,是他一直带领我们出生入死!” 李无解几人听了,也都举起了手中的碗,接着,手一倾,将碗中的酒浇在了沙土中。 “敬林忠勇,我们的好兄弟!”冷秋在给众人的碗中倒上酒后,伍平义高举起来。 …… 这一夜,李无解和几个新结实的兄长,借着践行当日大喝一场许诺的机会,真的就大喝了一样,几人喝着,笑着,哭着,就连平时不怎么喝酒的林忠义,也喝了起来,其实早就喝完了自己的那点酒,却还不罢歇,要不是冷秋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救,几人估计也不会醉的那么死。 冷秋静静地陪在一旁,给几个人斟酒,看着眼前的几人,内心里不觉体会到了那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所蕴含的悲凉的豪迈。 只是,更多的时候,冷秋则是望着李无解,内心里想起了另一个女子写的信:“李大哥,我不知道当日你为什么会那么伤心,但我听娘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如果不是因为特别伤心,是轻易不会流泪的,李大哥你那么伤心,我看了都心疼,我希望李大哥以后无论如何,都要开开心心……” 章节目录 第16章 第16章 疏勒城中谋盗天 自疏勒出军,行军两月余,一万多唐军士兵一路翻葱岭,过播密川,跋山涉水,来到了瑟匿国的特勒满川后,高仙芝终于开始布兵。 唐军被分作三路,疏勒镇守官赵崇玭一路,从北古道行军;贾崇瓘将一队人马从赤佛道行军,而高仙芝则与监军边令诚从护密道长驱直入,约定在七月十三日是集结于小勃律西北的连云堡外。 而就在高仙芝排兵的时候,李无解几人,却早已到达了连云堡。 本来,李无解作为现代人,对于战争的本质认识更加清楚,知道战争除了打经济拼财力,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便是信息。 听了张翔宇几人对唐军三伐小勃律却无功而返的介绍,李无解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原来,唐军远道而来,虽然派出了探子,也有熟悉当地情况的领路者,但还远远没有认识到信息对于战争的紧要性。往往因为缺乏对变动的敌情的充分把握,总是让自己陷入被动。最终,敌在暗我在明,敌人本土守城,唐军异域作战,信息的不对称就导致了原先的结果。 李无解听了张翔宇等人的介绍后,兴致起来,讲了一番信息在战争中的重要性,还特别加入了加工润色过的经典战例,比如在两个国家的对垒中,在战争陷入持久战的时候,一方的将领有一次侦查时发现在敌军的阵营上空总是盘旋着几只鹰隼,于是发现了敌军中军的位置,在深夜时发起了强攻,一句举入了敌军的中军,俘虏了敌军的将领;又如一名士兵在观察敌营时发现敌军的一个地方总是出现一只名贵的波斯猫晒太阳,于是断定敌军将领所在的位置,一个抛石过去,砸死了敌军的将领之类。 而恰好,李无解说的口若悬河的时候,被一旁的冷秋听到了,顺便告诉了李嗣业。 李嗣业一听这般信息,特地向征西行营节度使高仙芝汇报,结果,唐军中就多了一只间谍小组,专门负责刺探情报,而李无解多了一个头衔,“先锋营情报队队长!”。 …… 就在李无解几人在连云堡外的山林里暗中观察情势,刺探消息的时候,疏勒城下潘,李无解等人住的院子内,谢师父召集了几个徒弟,正在灯下窃语。 “不管你们信不信无解所说的,但我希望你们记住,这次我们都能活命,全仰仗无解求援李嗣业将军。但无解说的对,李将军可以救我们一次,不能救我们千次万次。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只有自己足够强大,自己成为规则的制定者,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才永远不会像这次一样,成为任人揉捏的羔羊。” 看着王霑等人一脸意外和深思,谢师父不禁想起了李无解临出发的前一晚找到自己的场景—— “师父,今晚我找您,要说很重要的事情,希望师父无论如何吃惊,都要听下去,然后再做决断,如何?” 谢师父有些意外地望着站在眼前李无解,说实在,这么几年,除了第一次说自己的身世遭遇时,李无解严肃过一回,其余时间,多时候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好吧,你说!”谢师父摆正了身体,想要看看李无解到底要说什么。 “师父您相信死而复生这种事情吗?”李无解盯着谢师父,一字一句地说道。 “呃……听说过,但没见过!所以……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信不信!”谢师父不知道李无解何以说起这种神道的事情来。 “要是我说我是死而复生,师父您相信吗?” 李无解话音刚落,外面大树上一只猫头鹰凄厉地叫了起来,听在耳朵里,谢师父没来由地浑身发毛起来,后背隐隐发寒。 “无解……你的意思是?” “师父,你相信有人在十七八丈高的悬崖摔下来,还有活命的吗?”李无解抬起头,望着窗外,悠悠地说道。 看着李无解,谢师父不觉喉间发干,咕嘟一下咽了口唾沫,“难道那次……那次……你已经……” “是!”李无解爽快地点点头,“那次摔下悬崖,连马儿都摔死了,我怎么可能会活着呢!” “那你怎么会活着呢?”谢师父不觉已经接着李无解的话头了。 “那次死后,我却是做了个梦一样,过了另一种人生,只是这种人生是在未来,离如今有一千多年,所……” “难道你是梦游十方?”谢师父不觉插话道,“我记得曾有相士说过,说人的魂魄一旦离体,会进入其他世界,梦游一番!” “呃……是吧!”李无解正在发愁如何解释这种事情呢,没想到谢师父倒是帮着解决了,“我所经历的,差不多就是梦游十方。” 李无解有了好借口开头,说起来也就顺溜多了,一番细说后,李无解看着谢师父,珍重地道:“所有从那个时代,我了解了很多事情,比如这次征伐小勃律国,一定会成功,而且会俘虏他们的国王和王后,比如再过几年,天下将大乱……” 于是这一夜,谢师父听天书一般的听了许多稀奇玄妙的事情,最后,当李无解提出了惊人的盗天计划时,谢师父差点没吓个半死。 只是,到底是生活在西域这种地方久了,改朝换代、改旗易帜之类的事情见的多了,而且对那个遥远的皇帝陛下,谢师父并不觉得有多么高大,而且,在李无解的劝说下,竟然隐隐心动了。 “陈胜吴广早就说过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从来都是成王败寇,古今如此。既然这样,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我们为什么不搏一把?”李无解咬着牙,举拳在胸前。 “可是……”谢师父刚想说什么,陡然被李无解打断。 “没有可是!”李无解又弯下腰,盯着谢师父,“师父难道您真的以为这次您和师兄他们就非要被杀头不可?只不过是那汤嘉泽大人的一句话罢了!同样是人,为什么他就可以决断别人的生死,为什么我们就非要任人宰割?所以……” 李无解直起腰来,“只有我们自己站在最高端,成为主宰者,就永远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好吧,好吧!”谢师父点点头,“只是有些乱,让我捋捋,等明天给你说吧!”谢师父垂下眼,低头深思起来,有些消化不了这么多的事情。 “好的师父,您休息!如果您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只是今日的事情,希望师父不要再说给其他人听了。”李无解说着,便走了出去。 …… “师父,您相信无解说的这一切吗?”王霑到底年长,听了谢师父的话后,思量一阵,疑惑地问道。 “相信!”谢师父点了点头。 “我也相信!”旁边靠墙而立的郭楞子闷声闷气地说道,伤愈的郭楞子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当初救无解的时候,我看的很清楚,那么高的悬崖,而且无解的一条腿还明显是被压在马身子底下才被压断的,连马都摔死了,人怎么可能还能活,除非就像无解说的,死而复生!” 瞧着一向木讷的郭楞子都这般信誓旦旦,其他几人也都打消了几分疑虑。 谢师父瞧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所以,就像无解说的,这次你们能够入伍,未尝不是将来一搏的机会!你们去了,要创下一番事业,将来才能……”谢师父没有说明,但众徒弟的眼中却是发亮。 “现在,就需要你们来表态,到底愿不愿意?”谢师父郑重地审视着每个人。 “愿意!”王霑一咬牙,恨声道,“就像古人说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丈夫生而为人,不拼一下不赌一把,就算是白活了。既然不想白活,就要活得轰轰烈烈!” “我也愿意!”楚怀玉也终于体会到了,对有些高高在上的人来说,自己等人就如草芥,那样子,还不如搏一把…… 谢师父看着众弟子,不觉欣慰地点了点头。 “不过,师父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得!”谢师父看着几个弟子,有些慎重。 “师父您有什么直接说,既然我们连这般大的事情都说了,难道还有比这更大的事情吗?” “好吧!那我就说了!”谢师父盯着每个人看了一眼,“这些话,都是我自己的,无解当是从未说过。我一直认为,这有人的地方啊,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争权夺利。今天我们师徒一个锅里吃饭,就是因为大家没有多少利益纷争,然而一旦将来真的成功了,难免生出以一些心思来。所以我希望,你们就算将来真的能够称霸一方,无论如何,自家师兄弟不要相杀!” 谢师父一番话说出,现场的气氛骤然变冷。 “不会的师父!”王霑带头说道,“就算我们真的成功了,我王霑绝对不会那样做!”说着,瞧了瞧其他的师弟。 其他是见王霑说起,也是表态,谢师父看了,算是松了一口气,暗道:“无解还是太嫩了,不曾想到人心难测啊,希望我今天所说的对他们有用吧!” “那就下去早点休息吧!明天,你们一个个都要入伍了。到了军中,一定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努力拼出一番事业来!” 众人见此,道声晚安变出了屋。只是谢师父不知道,在众人回去后,却并没有急着休息,而是又聚到了一起,在灯下窃语良久,这才熄灯。 …… “如何才能轻而易举地攻下连云堡?”这个问题这几天一直萦绕在李无解的内心里。而其他几个人都一副马大哈的模样,完全不知道怎么去想,看着一旁的伍平义呼呼大睡,张翔宇则抠脚丫子,林忠义继续刻木头的景象,李无解终于发觉这熟人就不一定好用。 倒是一旁的冷秋和另外两名探子出身的唐军显得有模有样。 “曾文曾武,你们看出什么来了吗?”李无解问了问正爬在地上观察情形的两名唐军。而从其名字就可以知道,他们两也是亲兄弟。 “队长!”二人听得李无解问起,回头低叫一声,但却都是一幅为难模样。 “曾武你说!”李无解也不希望能有什么建设性的建议,只要能有点想法,提点下自己就行。 “队长!我怕我也说不好啊!”曾武看着李无解,有些支吾。 “说说看!” “好吧!”曾武回过头指着面前的连云堡,“队长,要说这连云堡端是易守难攻,但也不是没有突破的可能。你瞧,连云堡南面的山虽然险峻,但只要能够有一支奇兵突入,占据高山的位置,便可以居高临下……” “只是后续兵力如何上去,一旦后援不及时到位,很容易被敌人反扑而来!”李无解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发现即使攀登上南面的山,兵力运送也有限。 “呃……是啊!这也是个问题啊!”曾武不觉挠着后脑,为难起来。 “那只有一条路可走了!”正在李无解几人抓腮挠耳的时候,突然旁边的冷秋说话了。 章节目录 第17章 第17章 国王不举,还是王后不育? 李无解在连云堡盘桓几日后,定下计策,留下几人继续观察敌情,等候大军,便和冷秋以及伍平义一起又出发了。 那日冷秋提出了越过北面的婆勒河,从北门攻破的建议后,李无解也是想到了,但当时同样有一个问题,就是一旦唐军士兵正在渡河的时候被敌人攻击,会一下子陷入被动,甚至会全军覆没。 “除非夜渡,然后在敌人发觉之前迅速过河集结结阵,不给敌人反应的机会!”李无解突然觉得此法也不是不可行,只是还需要确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渡河最合适,而这需要确定河水的涨落规律和水文环境。 于是几日里,李无解等人白天休息,夜间行动,不停地摸索河水的径流变化,最终经过几天的验证,确定了渡河的时间就在卯时,地点就在河面开阔水浅且滩涂较大,利于迅速渡河并快速集结的地方。 其实,要是李无解再认真想一想,就会知道婆勒河河水来自雪山融水,也只有一天之中的凌晨之前,气温最低的时候,雪山融水变少,径流自然变小了。而知道这一点,也就不用耗费那么多时间了。 此刻李无解和冷秋二人,一个扮药童,一个装小厮,而伍平义则是扮作江湖郎中。几人所去的方向,正是小勃律的都城孽多城。 “难道我们非要提前就去吗?干吗不等一等大军到了,直接攻打进去就是了?”冷秋对于李无解先一步去孽多城的建议很是抵触。 “这还是怪你!”李无解瞪了冷秋一眼,“我当时只是一说,谁知道你嘴碎,告诉了李将军!既然要做探子,那还不得先发制人,在敌人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才去!” 冷秋不觉脸有些发烧。 冷秋也不会想到,当时只是将李无解的一番说辞当作谈资在李嗣业面前一提,却不曾想被李嗣业告知了行营节度使大人,结果自己也被李无解拉了壮丁,成了那什么侦查小队的队员。 “那为什么我们要扮成这样的模样啊?难道不可以换成其他的身份,比如商人啊……” “大姐!”李无解郁闷地叫了一声。 “你!”冷秋瞪着眼盯着李无解,嘴唇无声地动了动,看嘴型,说的应该是“你想死啊!” 李无解这才发觉言语有失,偷偷看了伍平义一眼,却发现伍平义正在马儿上打盹,心虚地吐吐舌头。 “你见过没带任何货物的商人吗?” “哦,也是啊!”冷秋不觉干笑一声。 “那你离开的时候带这些药,也是早有打算了?” “也不是,只是想着,一旦我们队伍中谁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好用得到。不过……”李无解话音一转,盯着冷秋,“说起这个,我说冷秋啊,廖静给我的包裹你为什么老不给我啊,难道里面出了疗伤的药,还有别的什么不成?” 原来,廖静当日在李无解出行时,给了李无解的包裹一直被冷秋保存着,但却只说里头是疗伤药,只管每日帮着给李无解换药治伤,但包裹却一直没有给李无解本人。 “能有什么啊,你不会以为人家廖静给你写情书吧?”冷秋眨巴着眼睛,打趣李无解。 “哪里会!我倒是还有那份自觉,要是有情书,我想也是你写的!” 看着李无解腆着脸笑嘻嘻的贱样,冷秋忍不住甩了个大白眼:“想得美!” …… 在李无解和冷秋打情骂俏的当口儿,小勃律国的都城孽多城的王宫中,小勃律王苏失利之正召集大臣商议如何应对此次唐军的讨伐。 苏失利之因为前三次让唐军无果而归,倒是依然信心满怀,在王座上听着大臣们的恭维之词,大有挥斥宇内的豪迈气概,群臣似乎也都收到了感染,大谈唐军如何弱小不堪,只等大王一声令下,勃律的儿郎们大刀一挥,就可以灭杀唐军。 众人之中,也只有两个人此刻还保持着冷静。 一个是苏失利之的王妃乞拉茸,也是吐蕃赞普的女儿,被吐蕃赞普嫁给了苏失利之,小勃律因此才改易旗帜,背大唐而归附吐蕃,吐蕃进而得以掌握西域二十余国。 另一个则是小勃律的丞相噶尔康力,他深皱着眉头,瞧着四周一帮大拍苏失利之马屁的同僚,恨不得脱了鞋上去朝着那些人的嘴巴子狠狠地来几鞋底。 “噶尔爱卿为何闷闷不乐,可是认为孤的士兵们打不过唐军?”苏失利之瞧见了噶尔康力的模样,有些不喜。 “臣不敢!”噶尔康力赶紧陈情,“臣只是在想,如今吐蕃抽调不开兵力前来援助,我们是不是要抽调一些其他地方的兵力前来护卫王城。” 话音刚落,就听旁边的武将吉利詹叫嚷道:“噶尔大人这是看不起我们禁卫军吗?唐军区区一万多人马,我等兵力远超唐军,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噶尔大人这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我……”噶尔康力不禁语结。 王后乞拉茸看着这样的场景,嘴角不觉露出讥诮,当然,还有深深的忧虑:“只希望连云堡能挡住唐军的进攻吧!” …… 李无解和冷秋、伍平义装扮的游方郎中进了孽多城,城中的百姓都一副奇怪的眼神瞧着几人,甚至一些闲人远远地缀在三人之后,跟着一路前行。 李无解和冷秋、伍平义相互瞧瞧,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装扮也是西域的装扮,而且虽然汉人模样,但在西域汉人模样也都不少,这孽多城,照样也有汉人百姓啊,怎么这些人就像没见过世面一样地瞧着我们呢?”李无解从冷秋的眼里,看出了深深的不安。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等了解清楚了再说,于是给了冷秋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几人来沿着主街道前行了两三里路,来到了一处叫福安客栈的楼前,下了马便朝着客栈走去。 客栈的伙计见有客人上门,高兴地凑到跟前正要招呼,一看几人是游方郎中师徒模样,不觉顿住了脚步,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我说小二,你这什么表情,难道我们来住店白住不成,有你这样招呼客人的吗?”伍平义瞧着客栈伙计的这般做派,不觉有些生气。 “哪里敢哪!客官您真的要住下来?”伙计皮笑肉不笑地道。 “我都来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是要住店啊!”说着,抬脚迈进门槛,“你们老板呢,难道不知道开门是客的道理?”说着,四处瞧了起来。 李无解和冷秋还站在客栈门前,看着神色奇怪的店伙计,对望一眼,满脸狐疑。 李无解忍不住问道:“这位小哥,为何这般慢待我们,难道客满了不成?” “哎呀,怎么会慢待您呢!”店伙计哎呀一声,拍了拍大腿,“一看你们都是外来的行脚郎中,不晓得我们城中的事儿,你们一进城,估计就被人知道了,等下宫中自有人来找你们。” 李无解和冷秋一听宫中,眼睛突然一亮,“宫中,小哥说的难道是王宫?”李无解上前,拉起店伙计的胳膊细问起来。 “可不是!”店伙计摊着双手,抖开了李无解的手,“所以,你们还打算住下来吗?” “住,怎么不住,我们师徒可是打算在孽多城开药铺的。”李无解当即拍板,“冷秋啊,你去把马拴了,我进去和师父订房间!”说着,解下了马上的药箱,把缰绳递给冷秋,转身便走进了客栈的大门。 冷秋接过缰绳,问了拴马的所在,便朝着后院去了。 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店伙计听了几人要住下来之后,神色复杂地踌躇一阵,无奈地摇摇头,这才跟了进去。 只是李无解和伍平义还没有定好房间,突然大街闹哄哄地热闹起来了,二人回头看时,却见一队士兵走进了客栈。 士兵眼巡一番,看到了柜台前的二人,立马上来,一名小队长客气地道:“二位可是游方的郎中?” 伍平义摸摸李无解给装的假胡须,斜睨了小队长一眼,“正是!” 一听是游方的郎中,小队长立马变了脸色,“那劳烦二位跟我走一趟王宫吧!”说着,不容二人说话,便上来几个卫士,架着李无解和伍平义往外走。 拴马回来的冷秋正要进客栈,却发现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堵了起来,正奇怪呢,突然见李无解和伍平义居然被一队卫士押了出来。 冷秋一惊,赶紧低下头闪到了围观的人后,暗暗观察。就听见刚出客栈的小队长正向着店伙计问道:“报告说有三人,怎么只有两个,另外一个呢?” 冷秋听了,脖子一缩,转头就走,到了街拐角时的一处院落,见门虚掩着,四下里一瞧,没有人注意,便推开门,一闪而入。 小队长派人去后院找拴马的冷秋,不见人影,知道人跑了,不过听说只是小厮,便不以为意,押着李无解和伍平义就往王宫方向走去。 李无解和伍平义被押走后,街道上的百姓看着熟悉的一幕,又开始论说起来。 有人说,国王长了对驴耳朵,需要找郎中去给看看;有人说,国王正在找郎中求取长生不老药的药方;也有人说,找这些郎中去,是给王后瞧病的,王后居然这么多年不曾生育,一定是患有不育症;当然,也有人说,是国王陛下身体有恙,所以这么多年才不曾生育。 在李无解和伍平义被押走后好一阵,冷秋才又出现在了街面上,只是此刻的冷清秋已经不再是男儿小厮装扮,却是一袭紧腰胡装,足登小皮靴的塞外装扮,而且,头上还戴了一顶黑巾罩面的帷帽。 冷秋听着众人的论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因为人们都说到了外来的郎中被国王请进了王宫,但丝毫没有提到这些人后来出来了没有,“无解这次怕是身入虎口,该怎么办才好呢!” 李无解倒是完全没有感觉到紧张感,只是想着没想到歪打正着,这么快就进了王宫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量打探消息,为唐军顺利攻下这座城做出贡献,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加官进爵,然后…… 章节目录 第18章 第18章 撕破王后的衣服 孽多城,苏失利之的王宫中,李无解看着眼前的这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有些目瞪口呆。 左右之人已经被屏退了,只剩下几个苏失利之的心腹,当然,还有扮作师徒的伍平义和李无解。 “大王这病不是不好治,在下手中刚好有一古方,只是所需药物端是难得,待我师徒出去凑齐了药物,再来给大王诊治如何?”伍平义半坐在椅子上,装作高人模样,捋着胡须,慢条斯理地说着,内心里却是焦急得不行。 至于原因,却是这小勃律国国王苏失利之得了隐疾,无法行敦伦之礼,所以导致如今年过半百,守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王后,却一直未曾生育。 李无解初始听到苏失利之说出了“无法行敦伦之礼”这般话来时,还一头雾水,慢慢地在听着伍平义和苏失利之的对答后,才晓得眼前的这个国王竟然是一个不举的大叔。 李无解看着眼前这个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脸上苍白、浑身虚胖的中年大叔,再瞧瞧一旁坐着的端庄娴静、年轻美貌的王后,不觉替她同情起来。只是猛然间反应过来后,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说,他们专门找游方的外来郎中,最终都会杀人灭口不成?”李无解只觉得自己似乎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盒子,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而无论是不是会治好国王的病,但结果一定是自己等人会被灭口。 李无解瞧了眼旁边还在谈笑自若的伍平义,却发现伍平义平静的外表下,身体不自主地抖着,双手紧紧地抓着衣襟,手指的关节都发白了。 “不用那么麻烦,先生尽管说需要什么药物,如果宫中没有,孤便派人去外边找,一定为先生找到!” 伍平义几乎快晕厥了,“哎,扮什么不好,非要扮个郎中,这下好了,羊入虎口了!” “那好吧,既如此,那我开张方子列出所需药物,麻烦国王陛下找来即可。”说着,吩咐李无解从药箱中拿出了纸笔来,就着桌前的茶水研墨,提起毛笔,写下了一系列珍贵的药物,什么鹿茸、长白参、虎鞭、黄精、淫羊藿、杜仲之类,都写了一些,这些,其实都是伍平义请教过廖医师之后才了解到的。伍平义没想到,平时自己为了男风雄震而来了解的一点小常识,却在此时让自己这个假郎中起码能扮猪装象! “只是,该如何逃离这里呢?”伍平义不觉头疼起来。 “先生写好了吗?”苏失利之瞧着伍平义大笔一挥就写个不停,心想如果真是一些稀缺药,怕是宫中都还没有,那可就难办了。 “好了!”伍平义微笑着,双手捧起药方,吹了吹其上的墨汁,这才递给了上来的宫人。 宫人转递给了苏失利之,久病成医的苏失利之一瞧,却是皱起了眉头:“先生的这些药,都是大补,有些甚至可谓虎狼之药,但凡一个医者,都知道这些药的作用。难道先生……” “陛下,关键在配药之人,同样的药,掌握的方法不同,效果自然不同!” 伍平义轻蔑地笑容打消了苏失利之的怀疑,“既如此,那么先生师徒暂且住下来,等下孤自会派人将药物送过去。”说着,看了眼旁边立着的宫人,宫人见此,告退一声,便来到了伍平义的身边,“请跟我来。” …… 宫人离去后,透过窗户看了眼守在门外的几名士兵,伍平义终于失去了镇定,急的乱转起来。 “哎,谁会想到,本来咱也只是扮作郎中而已,却歪打正着碰到了这样的事情!现在如何是好?” 李无解倒是不曾乱转,却是透过窗棱打量着四周,却见高墙四围,守卫森严,逃出去的机会几乎没有。 “我的祖宗哎,你还有心思看这些!”伍平义回头一瞧,李无解正打量着雕梁画柱的殿堂,一点儿也没身处虎口的觉悟,不觉抱怨一声。 “没事,别急,船到桥头自然直!”李无解一边安慰着,一边让自己平静下来,好思谋逃出去的办法。 “别急,还别急,都火烧眉毛了啊,我的祖宗!”伍平义忍不拌住李无解的肩膀,摇了起来。 正在这当口,突然门外响起了一个女声:“还请李无解公子出来一见!” 伍平义和李无解同时愣住。 “谁呀!”李无解扯开伍平义的手,打开门就出去了,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宫女,而且难得的是个汉家女子。 “奴婢月娥见过李公子!”宫女朝着李无解福身。 “姑娘有礼,不知姑娘唤我何事!” “我们王后有请李公子一叙!” “啊,就我一个人吗?再没有其他人?”李无解瞧了瞧身后跟出来的伍平义,不解地问道。 “是的,王后只说邀请李公子一人!再无说其他!”叫作月娥的宫女又福身,“还请李公子快快前去,切莫让王后等及了。” “哦,这就去,这就去!姑娘前面带路便是!”说着,朝伍平义道,“师父,王后有邀,我去去就来!” “嗯,知道了,自己当心!”伍平义叮嘱一声,背着手便转身回了屋。 一路走来,李无解试图问月娥王后找自己到底什么事,没想到月娥却是一问三不知。 见无法问出什么,李无解便东扯西扯跟月娥瞎聊起来。不曾想,这名叫作月娥的宫女却是个爱聊天的主儿,一说开便收不住匣子一般,不一会儿,月娥几岁进得宫中,月娥父母双亡,却有一个哥哥,名字唤作月平,如今在天牢里当差,月娥每月的银子都存起来,将来要给哥哥娶个漂亮媳妇,等等,所有的消息都被李无解知道了。 李无解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却觉得这个纯真的女孩子太少见,观感不觉好了起来,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只是,在见到了王后后,李无解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了。 …… “我所说的,你意下如何?”王后乞拉茸坐着,扫了李无解一眼。 李无解将头埋得更低了。 “只要你办成这件事情,我便保你性命!”王后开出了更大的条件。 至于为什么王后要私下里找来李无解,却是要李无解在他师父给国王陛下配药的时候,添加一味药进去。 李无解瞟了一眼看着王后放在桌上的那个玉瓶,知道里头存的是鹤顶红,脸上的表情一阵纠结。 原来,王后乞拉茸存的心思居然是要借刀杀人,在伍平义给苏失利之配的药中加入鹤顶红,想要谋杀苏失利之,而只要苏失利之一死,她便理所当然地掌握了小勃律的大权。 本来,乞拉茸以为李无解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只要自己威逼利诱,一定会上当。但乞拉茸不知道的是,李无解的身体看着小,但心智一点儿都不低,而且是一个看过很多宫斗、权斗剧的未来人。 李无解知道这次无论如何自己和伍平义的性命是保不住了,至于王后说毒杀了国王之后保自己的性命,李无解一点儿都不相信。 终于,李无解抬起头来,瞧着王后乞拉茸,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毒杀国王,或许你有自己的盘算。但你说保我性命的话,我却是一点儿都不信。我想,即使我真的帮你毒杀了国王,你还是会杀掉我,因为毕竟,我知道的太多了,不是吗?” 看着李无解珍重的样子,乞拉茸不觉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要这么聪明呢,傻一点不好吗?” 李无解听了,哈哈大笑一声,“我这人并不聪明,只是你们太自以为是,喜欢当别人是傻子而已。” “也许吧。但无论如何,你早晚要死,死前帮我个忙,也算是做了件好事,难道不好吗?”乞拉茸莞尔一笑,看着靠上来的李无解说道。 “也是啊,我可以帮王后这个忙,只是,王后应该怎么报答我呢?”李无解邪笑着,逐渐靠近了乞拉茸。 “哦,你想要我怎么报答呢?”乞拉茸笑得更艳丽了,整个人都笑得乱颤了起来。 “莫不如……”李无解刚靠近乞拉茸,想要伸手摸摸乞拉茸的脸蛋,却发现一把精致的匕首顶在了心窝。 “好吧,你赢了!”李无解举起双手,往后退了半步。 “哼,从来还没有人敢占我便宜!”乞拉茸冷笑一声,正要收起匕首,不提防李无解突然出手,一把夺下了匕首,并抵在了乞拉茸的脖颈处。 “我也是,从没也没有人可以占我的便宜,更不可能让我去死!当然,就算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李无解咬着牙,恨声说道。 “你即使杀了我也是死路一条!”乞拉茸似乎并不惧怕,看都不看抵在自己项间的匕首,而是直直地盯着李无解。 “再说了,杀了我,只是让你死得更惨一些,还有你的师父,都得死!” “我讨厌别人威胁我!”李无解将匕首按在了乞拉茸的脖颈,压出一条深痕。 “那你杀了我!”乞拉茸说着,竟然靠近了李无解,脖子上不觉被匕首划出了一道血印。 李无解惊得赶紧拿开,乞拉茸见了,哈哈大笑起来,“懦夫,伸着脖子让你杀你都不敢!所以,还是乖乖替我办事吧!” 李无解看着乞拉茸张狂的模样,怒火中烧,“你以为,我不杀你就没办法治你吗?”说着,一把上去扯下了乞拉茸的肩帔,撕裂了乞拉茸的上衣。 “你做什么?”乞拉茸惊慌失措起来,一时间竟不知道反抗,等反应过来,上身的衣服已经被撕落了,只挂着一个锦肚兜,露出了粉嫩的肌肤。 李无解瞧着乞拉茸抱着裸露的肩膀遮遮掩掩的模样,只觉得浑身起火了一般,燃烧得自己眼睛都发热,口干舌燥。毫不犹豫地,李无解一个饿虎扑食就扑了上去。 乞拉茸本来想喊叫,却被李无解一把捂住了嘴,顺势扯下肚兜塞进了嘴里。 “呜呜……”乞拉茸使劲挣扎着,想要摆脱李无解的钳制,却发现越是挣扎,李无解就越是兴奋,而且挣扎的时候,倒顺了李无解的意了。 李无解此刻完全失去了理智,手中的动作不停。 乞拉茸还在使劲挣扎,但却渐渐感觉无力起来,浑身苏麻不已。 李无解见乞拉茸反抗力道弱了,一把按住了乞拉茸的双手,双腿压着乞拉茸的双腿使其动弹不得,这才腾出一只手松了腰带,放出了一只养了十多年的老虎。 老虎一出笼,便毫不犹豫地扑入了一片山林之中,只是,不过几秒,就听见李无解惨厉地嚎叫了一声,听声音,似是被猎人设的套子夹住了爪子,夹的那么紧,夹的那么痛。 宫殿外,月娥和几名宫女正站在檐下说话儿,隐约听到了殿内的惨叫声,但却想到王后的交代以及王后的脾气,还是没有胆子敢进去,只能在檐下干等着,即使里头的声响有些时候有点大了,也不曾进去查看。 章节目录 第19章 第19章 铁门铁窗铁锁链 李无解再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处在暗无天日的大牢之中,双手双脚都戴上了镣铐。看着地上溜来溜去的老鼠一点儿都不怕人的模样,再瞧瞧四周的监牢都空无一人,就只关自己的这一间关着人,而且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李无解不禁苦笑起来。 也不知道是过了几日。李无解只是记得当时自己头脑一热,居然霸王硬上弓,把小勃律国的王后、吐蕃的公主乞拉茸正法了。 而当渐渐从欢愉中醒悟过来时,除了瘫软成泥的乞拉茸,居然意外地发现了一抹红印记。回想着最初的感觉,李无解确定自己不小心占有了人家的完璧之身。 匕首就在旁边,李无解早已没有心思去拿起匕首威胁乞拉茸了。 他倒是很光棍地想着,如今多活了几年,即使死也值了。而且,死之前还解决了前世今生两世人生的大问题,终于进入到了男人的行列,即使死了,也不算白活。 当然,要是此刻有支烟,点燃着,光溜溜地坐在这罗床上在吞云吐雾一番,那人生,就更加完满了。 乞拉茸渐渐从昏迷中醒来,可是浑身依然酸软无力,她毫无形象地仰躺在床上。眼角的泪水已经干了,也没有力气和心思再哭哭啼啼了。 看着光着后背坐在床上的李无解,即使匕首就在旁边,乞拉茸有心捡起来,直接对着心脏的位置刺下去,却懒得动弹。 终于,乞拉茸恢复了一些力气,瞧着李无解的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忍不住抬起脚一脚将李无解蹬下了床,而自己也疼得直嘶气。 李无解顺势下了床,嘿嘿一笑,也不穿衣服,就那么光溜溜地站着。 乞拉茸瞧着眼前这个有些稚嫩却显得有点流里流气的男孩,怎么也无法将其和刚才的威猛形象联系起来。 再往下一瞧,却又不得不叹服,那模样,却又无法和稍显稚嫩的脸庞联系起来。 乞拉茸嫁给苏失利之整整八年,从一个青春少女熬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却从来没有想今天这么满足过。乞拉茸真想说一句“你永远留下”之类的话,然而开口却变成了:“真难看,快穿上衣服!” 李无解听了,捡起衣物就穿了起来,穿戴完毕了也不走,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乞拉茸看。而乞拉茸似乎也不想避开,就那么横陈在床上,任由李无解观览。 气氛,暧昧而诡异。 歇息一阵,乞拉茸挣扎着也起身,捡起衣物慢慢地穿起来,只是发现有些衣服已经被撕碎了,狠狠地盯了一眼李无解,打算走到墙脚去拿新衣服,却不曾想刚抬脚没走两步就脚下发软,差点跌倒在地。 “你没事吧?”李无解赶紧搀住了乞拉茸。 “我来吧!”李无解一看乞拉茸破碎的衣服,就知道是乞拉茸要找新衣服,看着墙脚的一个柜子,走过去一打开,果真有衣服在其中。 李无解挑了几件,拿到乞拉茸跟前,递了过去。 乞拉茸也不避李无解的目光,当场就抬胳膊抬腿地穿起了衣服,李无解又无耻地饱览了一番风景。 “帮我系系吧!”剩下最后的外衣时,乞拉茸突然开口叫了一声。 李无解走上前,就像一个丈夫一样,细细地替乞拉茸系好扣子,正要离开,突然被乞拉茸一把抱住了腰:“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无论如何,我会一直记得你!” 不等李无解做出任何动作,又一把推开了李无解:“你走吧!” “啊……”李无解有些意外,不敢确定地问道:“你让我走?” “走,快走!”乞拉茸突然涌出眼泪,大喝一声。 李无解深深地看了一眼,终于一咬牙,调转身体就要离开。只是没走几步,突然脑后生风,哐啷一声,一个烛台砸在了李无解的后脑勺。 “娘的,这女人说话不算话!”李无解哀叹一声,翻了个白眼,便晕死过去了。 …… 连云堡,高仙芝的三路大军经过多日的行军,终于在约定日期会师了。 李嗣业接到了专门等候的曾文曾武和林忠义的消息后,兴奋地来到了高仙芝的帐下,将李无解等人探听到的信息悉数告知高仙芝。 高仙芝一听,朝身边的边令诚感叹道:“过去我们的军队渡河渡到一半,就被敌人攻打了。今日有无解之良计,只要我们能迅速过河结阵,何惧之有!” 边令诚听了,抚须称赞:“无解真乃良材也!” 高仙芝哈哈大笑一声,令唐军扎好营盘,便埋锅造饭,只等时辰一到,便渡河破虏。 其实,吐蕃军也早已注意到了河对岸的唐军,但却依然如故地等着唐军渡河到一半的时候再攻击。 只是连云堡的吐蕃军没想到的时,正在清晨时分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河滩上黑压压的唐军兵马已经集结成阵,守关的士卒发现情况,还没来得及示警,唐军就悍然发动了攻击。 李嗣业将领着陌刀军,一路打马上山,强行攻破了第一处险关之后,吐蕃军既已胆怯后退,源源不断地唐军围拢上来,吐蕃军只得不断后退,结果退到了南山悬崖峭壁处,已经退无可退了。坚守一阵,终于在唐军的凌厉攻势下投降。 连云堡之战,不及日中,唐军就取得了绝对胜利。此一役,唐军斩敌兵屋前,活捉千余人,获得战马千余匹,缴获各类物资无数。 高仙芝大喜,在短暂休整后,即令中军开拔,要一举攻入小勃律腹地,攻打孽多城。然而此举却遭到了监军边令诚的强烈反对。 在边令诚看来,连云堡刚刚攻克,还未安定,士兵也没有得到叫好的休整,二则孤军深入,后勤得不到保证,一旦落败,将会连累如今的战果。 高仙芝却有自己的理由,认为战争就应该讲究兵贵神速、出其不意。小勃律国一定不会想到唐军这么轻易就攻下了连云堡,再加上有李无解提供的情报,自己可以轻而易举拿下孽多城。 只是,高仙芝不知道自己寄予厚望的李无解,连他本人的小命儿也都快保不住了。 …… 在孽多城的天牢里,李无解正在催眠自己,让自己进入到真正的间谍的境界中,然后一遍一遍地观察着周遭的形势,以发现漏洞,从而得以逃离此间。只是,到底是李无解没有做过真正的间谍,做了一番却是白费功夫。 李无解不觉气馁,只能感叹一声天命如此。内心里,逃跑的欲望没有了,反而若有兴致地哼唱起歌儿来:“铁门啊,铁窗,铁锁链,手扶着铁窗我望外边,外边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啊,何日重返我的家园……” 只是,公鸭嗓子遇上再好听的歌曲,唱得再好也难听。更何况,唱的还是《铁窗泪》这样的超越了这个时代十多个纪元的另一种调子的歌曲? 终于,难听的歌调儿引发了牢头的不满,拿着根戒棍上来就是一顿乱抽,“大半夜的你不睡觉你鬼哭个啥呢啊?还重返家园,我告诉你,进了这地界,就等于半只脚踏进了阎王殿,甭想活着出去了!” 李无解被看着牢头张狂的模样,赶紧憋着声,就怕再唱一个字,牢头直接进来拿戒棍揍自己。 “哼,都快死的人了,就别那么多念想了,该吃吃,该睡睡,好好享受剩下的日子吧。”牢头看李无解不唱了,骂骂咧咧、摇头晃脑地转身离开。 牢头走了十多米,看着刚刚上来的一个狱卒不满地抱怨:“月平啊,你来这里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还是这样心软啊,告诉你多少次了,以后见了这种人就使劲给我打!” “哎,是,是,艾力大哥您说的是,这次是我疏忽了!您慢走!”被唤作月平的狱卒说完,转过身来就要训斥李无解,却见李无解居然爬到了栅栏前,要不是栅栏缝隙太小,一颗头几乎都要挤出来了。 “你是叫月平吗?” 月平下意识地说点头啊了一声。 “那你妹妹是不是叫月娥啊?”李无解双手扶着栅栏,高兴地说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妹妹的名字,难道你是?”月平一惊,不觉指了指头顶。 “嗯嗯,是的,是的!” 看着眼前的这个月平,李无解突然有了脱困的计谋。 …… 月平姓邱,本是汉家人,原来父母在西域道儿上做些贩卖的生意,只是后来父亲遭遇了马匪,货被劫,人被杀,母亲不久后也伤心过度去世,只留下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后来,妹妹邱月娥被选入宫中伺候王后,邱月平则做了狱卒,两人的日子渐渐好了,日子也有了盼头。只是,邱月平却觉得,如果狱中那个叫李无解的犯人说的话是真的,这日子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 原来,在李无解仔细分析了王后乞拉茸此人的狠辣性格后,心道当时在宫中的一些宫人怕是性命难保。而当听到牢头称呼狱卒的名字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宫中的那个汉人宫女月娥。结果,月娥口中当狱差的哥哥月平就是眼前之人。 说实在,要不是李无解当时那么好说话,跟宫女月娥聊了几句,也不会有今日这样的局面,更不会有逃生的希望。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那句,“一啄一饮,莫非前定。” 邱月平虽然不信李无解所说的,但却怀疑起来。因为按例昨日妹妹要轮休一日的,但在去接妹妹的时候却被告知宫门封闭,里头的人出来不得。 邱月平这次又来到了宫门前,托人向里头的执事太监打听了一番,却被告知因为偷盗王后的珠宝,邱月娥和其他好几名宫女被国王乱杖打死,尸体都丢到了乱葬岗了。 邱月平脑袋轰然一声,无力地趴倒在地。只觉得胸口胀难忍,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再抬头时,嘴唇咬得发紫,满脸泪痕,却赤红了眼睛,怒盯着王宫的方向,目呲欲裂,无声地哭泣着。 终于,邱月平艰难地爬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朝着乱葬岗的方向走去。 …… 傍晚时,李无解正在监牢里吭着发干发霉的饼,听到动静,一抬头,却发现邱月平失魂落魄地来到了栅栏前,对着李无解就问:“你能帮我报仇吗?” 此时邱月平的怀间揣着一把利刃,如果李无解不能帮他报仇,便一刀了结了李无解。 李无解毫不犹豫地就答道:“能!我能替你报仇。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唐军先锋营情报队队长!” “什么队长?”邱月平从没听过,有些怀疑。 “哎呀,就是探子,专门探查消息的,这个你懂吗?” 章节目录 第20章 第20章 狱中运筹帷幄 第二天,邱月平跟牢头告假,牢头已经听闻了邱月平的妹妹被打死的事情,十分同情他的遭遇,叫邱月平回家好好休息,而且,主动替邱月平当值。 然而邱月平并没有回家去,而是来到了孽多城的福安客栈附近,不停地在附近来回转悠。 远瞧邱月平,背着手,仰着头,来回转悠,目光不停地在周围逡巡,胳膊上还戴一个袖章,叫李无解看了,绝对会以为是那些维持治安的协管员之类的。但往近一瞧,却是一块粗糙的白布,绑在左臂上,在靠外的一面,画着一个红色的十字。 冷秋还记得李无解此前的叮嘱,说作为一个情报人员,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最需要的就是冷静。然后寻找对策。当然,冷秋也记下来,李无解曾说,作为情报人员,一旦身份暴露,应该立即易容改装,变换身份。 正是记住了李无解的这些话,冷秋在那日李无解和伍平义被王宫卫士押走的时候,就换了装束,而这样的装扮连初时福安客栈的店伙计都没认出来,让冷秋不觉感叹李无解的厉害。 “都三天了,如果再谈听不到无解他们的消息,只能返回了!”冷秋来到福安客栈附近,打算将马偷出来后便回转,去寻找唐军。 冷秋满腹心事地正沿着街道行走,不曾想没注意,一下子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起,刚才没注意!”冷秋抬头一看,撞的也一个汉人,赶紧赔不是。 “没事!”邱月平也是在四处乱瞄寻人,没怎么注意,所以二人才撞到一起的。 见不怪罪,冷秋错开身子,便让对面的汉人先过去了,这才摆正身体继续前行。只是没走几步,冷秋突然感觉似乎哪里不对,低头寻思一阵,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冷秋调转身子,朝着刚才撞到的汉人就追了过去。 “等一等,这位大哥!”冷秋没跑多远就追上了邱月平,拦在了邱月平的前面。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邱月平看着这个帷帽遮掩着面容的女子,听声音,就能知道是个美女,只是此刻,自己还哪里有心情关心对方美不美呢? “大哥,我想问一问,你胳膊上戴的这个是什么东西?”冷秋指了指邱月平胳膊上画着红色十字的白布。 原来,冷秋终于想到哪里不对了。 还记得在进入孽多城的前一夜,几人在停下来休息时,李无解曾费力地将一杆写有医字的大旗放倒在地,甩了甩酸疼的手臂,忍不住说道:“如果每个大夫只要带一个袖章,让人一看就是大夫,那药童就不用老扛着一杆旗子了!” 当时冷秋还不解地问为什么,因为在冷秋的认识中,所有的行医大夫,招牌就是一个写有医字的幌子。 面对冷秋的询问,李无解倒是大讲特讲,说什么每个医者应该都配一个白底红十字的袖章,药箱上也应该画一个白底红十字。 “为什么是白底红十字?”冷清秋问道。 “因为白底嘛……意味着医者救死扶伤的圣洁嘛!”李无解胡诌一句。 “那红十字呢?” 李无解脸不觉抽了抽,但还是搜肠刮肚地解释起来,“至于红十字嘛,不是伤口包扎的时候要绑绷带嘛,绷带是不是多时候绑的像个十字呢?” “那为什么是红色的呢?” 李无解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心道“怎么嘴就这么贱呢”,但看着一脸认真的冷秋,有气无力地开口道:“因为绷带被血染红了嘛!” 冷秋听了,倒是不问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觉得李无解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不过却似乎又都说得通的样子。 …… 邱月平见是一个女子问起自己,并不是李无解说的一个长得有点娘娘腔的男子,不觉有些迟疑。 “这个东西是不是一个年轻人教你的?”冷秋见眼前的男子犹豫的样子,又追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邱月平忍不住问道。 冷秋只得按着李无解当时说的意思说解了一番红十字袖章的意义。邱月平听了,和李无解交代的意思差不多,结果,两个菜鸟级别的情报人员,终于在人来人往的孽多城完成了接头的任务。 不一会儿,二人从一处茶楼出来,冷秋依然到福安客栈去偷马,打算偷了马后骑马出城。而邱月平则踌躇一阵,去了另一个地方。 …… 三日后,唐军前往孽多城的行营里,在天暗时分,警戒的唐军士兵押着一个胡服女子到了李嗣业的帐下。 李嗣业在攻打连云堡时身先士卒,所向披靡,其率领的陌刀军也是个个英勇,得到高仙芝赏识,与中郎将田珍被高仙芝任命为左、右陌刀将。今天正是由李嗣业的队伍负责警戒。 李嗣业一听侍卫汇报说有一异族打扮的女子前来,很是惊奇,而当冷秋被押解而来的时候,一看身形,李嗣业心中就有了大概,而当眼前的女子一开口叫声姐夫的时候,李嗣业立马明白了。 “清秋啊,你怎么这幅打扮了?” “姐夫,你先别管我怎样的打扮,有紧急情报给汇报!”冷清秋几乎没怎么停歇地跑了,嗓音都有些沙哑。 “什么……情报?”李嗣业还没反应过来。 “哎呀,你们不是封了那个李无解一个情报队队长的官儿吗?” “什么情报队队长,那是斥候!” “哦!”冷清秋暗道估计那什劳子情报队队长又是李无解自己的发明,不过没时间计较这些了,而是朝着李嗣业急声道:“无解传出来了消息,说可以帮助我们一举拿下孽多城!” “啊,什么,真的!”李嗣业一听,激动起来,“走,赶紧跟我去见节度使大人,我想他最乐意听到这个消息了!”说着,拉着冷清秋就出了营帐。 此刻,高仙芝正在营帐里思考着如何才能顺利攻下孽多城,然后凯旋呢,只是派出的斥候还没有送来消息,所以还无法思量出一个顺利拿下孽多城的方法来。正想着,侍卫报李嗣业求见,高仙芝赶紧撩起营帐的帘子就要迎接,刚撩起,就见李嗣业拉着一个胡女进来了。 “大人,重要消息!”李嗣业见了高仙芝,来不及施礼就大叫一声。 “啊,什么重要消息,快快说来!”高仙芝一听,直直地看着李嗣业。 “呃……”李嗣业一滞,才发觉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要说李嗣业本是严谨之人,只是上次李无解留下的人送来消息后,一下子就让唐军攻下了连云堡,这让李嗣业不觉中对李无解提供的消息十分笃信,今日冷清秋说送来了李无解那边的消息,一高兴,忘了问消息的具体内容了。 “大人恕罪,末将一时情急,有些得意忘形了,还没问消息呢!”李嗣业赶紧撇开冷清秋的手腕,抱拳施礼。 “不碍事,不碍事,李将军也是为了战争的胜利!”高仙芝说着,瞧了一眼已经将帷帽的前的纱巾撩在头顶的冷清秋,不觉为冷清秋的美色所吸引。 “多谢大人!”李嗣业见高仙芝不怪罪,宽慰起来,“清秋,赶紧告诉大人你带来的消息!”说完了,突然一阵冷汗,又朝着高仙芝道:“大人赎罪恕罪,这清秋本是内子的妹妹,因为也有一身武艺,所以在末将营前做了个侍卫!”说完了,依旧低着头,不敢看高仙芝。 高仙芝哈哈一笑,“无妨,无妨,在这西域边陲之地,女子并不一定就比男子弱!”说着,看着冷清秋,柔声道:“姑娘,有什么消息还请快快说来听!” 冷清秋这才有了说话的机会。 …… 片刻后,李嗣业带着冷清秋从高仙芝的帐中出来了。李嗣业沉着脸,一声不响就往前走,后面跟着低眉顺眼的冷清秋。 到了人少处,李嗣业终于忍不住停下来,朝着走上来的冷清秋道:“你怎么不告诉我无解被抓进了监牢?” “你没给我机会说啊!” “你!哎……好吧!”李嗣业无奈地摇摇头,“这次节度使大人虽然没有计较,但怕是会生出别的心思!” “不会吧?”冷清秋不确定地问道,“看着节度使大人挺好说话的啊!” 李嗣业内心哼一声,心想,“那是看到你才这么好说话,你也不看看他看你的眼神!”想着,不觉看着眼前一脸天真的小姨子担忧起来。 “走吧!等到了后日就看将军怎么决断了!”说着,又朝前走了起来。 …… 孽多城,天牢内,李无解坐在地上,靠着墙,闭着眼,似是睡着了的模样。然而内心里,却是在不停地计算着。 本来,李无解自觉毫无逃生的机会,已经准备放弃希望了,却不曾想听到牢头称呼狱卒为月平,抱着试一试的心理,问了那么一句,却不曾想此月平果真是宫女月娥口中的哥哥。 而且,看来,王后已经将月娥等一众宫女杀害了,一心想报仇的邱月平自然找上了李无解。 邱月平本打算救了李无解就逃出城去,奔向大唐军队,只是李无解不想这么灰溜溜地逃走,与邱月平合计之后,定下了迅速拿下孽多城的计策。 “冷秋这会儿已经到了吧?只要他将消息顺利送到,然后派一队人进来,与邱月平会合,借着邱月平与守城官儿熟识的关系,一举夺下城门的控制权,来一个里应外合,就可以一举攻下孽多城。” 李无解想着,不觉内心得意起来,只觉得自己简直堪比武侯,坐在监牢之中,就能运筹帷幄。 但李无解却不知道,在唐军中军营中,高仙芝此刻却纠结起来:“这个李无解送来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会不会是他被俘虏之后,和敌人设的一个计?” 章节目录 第21章 第21章 巧设妙算谋夺城 第三日时,苏失利之已经派人将药材收齐了,之后,又将伍平义带到了另外一处专门给医者制药的庭院。 伍平义看着眼前的各种名贵药材,有些心不在焉。 被王后的人带走的当天晚上李无解没有回来时,伍平义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向门口守卫的士兵问起,人家都是理都不理。而当问得士兵烦了之后,朝着伍平义一张嘴,却吓得伍平义差点没尿裤子,原来,此处所有站岗的士兵都被割了舌头。 伍平义本来就知道,苏失利之作为一国之主,居然有那样的隐疾,一定是极力掩盖的,所以这次自己和李无解入了王宫,就等于进入了阎罗殿。只是没想到,苏失利之竟会忌讳到这种程度,连站岗的士兵都被割掉了舌头。 其实,伍平义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此刻所居住的这所院子的那口井里,已经不知道被丢进去了多少个外来医者、游方郎中的尸体,每丢一次,都会压一层土,那井,都快被填平了。 …… “伍先生,您的药配的怎么样了?这可是第三天了,国王陛下可一直在问呢?”药材刚刚送来第三天,苏失利之就急不可耐地派人来问了。 “赤杨大人,这事儿真急不得,您看我已经将这些药材全部挑拣好了,然后需要在正午的太阳底下晒上三天,还需要采集三百个童子的尿,最后还需要炼上三十天,才能最终炼成我需要的丹药!所以,还需要赤杨大人将这番话一一禀报国王陛下!” “哎!好吧,伍先生您好尽快吧,我想陛下也没有太多的耐心!”赤杨吉利,也就是最初领着伍平义和李无解到住处的那位宫人,看着眼前的伍平义,就像是看到了案板上待宰的鱼一样,摇摇头,叮嘱一声,便转身回去了。 看着赤杨吉利远去的背影,伍平义赶紧问道:“赤杨大人,我那药童,不知道找到了没有?” 赤杨吉利听了,头也不回,“还没有!我会尽量找,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王宫这么大,估计丢哪里了吧!”说着,边摇头边向远处走去。 伍平义瞧见了,不觉吁了口气。 “只希望多活一天是一天吧!”伍平义不无悲哀地想着,只是又忍不住想,“无解他到底在哪里啊?难道逃出去了?”不过看了看深宫大院警卫森严的模样,又不觉摇摇头,“或许,无解得罪了王后,然后被杀了吧!哎,可怜的娃儿,毛都没长齐,连女人估计都没摸过,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了……” …… 王后的宫中,赤杨吉利正弯着腰,将伍平义的言辞一字不落地描述了一遍,苏失利之听了,重重地拍着案几,哼声道:“估计又是一个江湖骗子,你直接去将他埋了吧!” 赤杨吉利一听,正要应诺,就听见王后柔声道:“陛下,何不再等些时日,说不定他真有几分本事呢?” 苏失利之看着乞拉茸那柔嫩的模样,出神一阵,点点头,“也是,就听王后的,先等等吧!”说着,转过头,吩咐道:“你下去吧,记得盯紧伍医师那边的进度!” “是,臣告退!”赤杨吉利说着,退出了王后的宫殿。 “谢陛下!”乞拉茸见赤杨吉利出去了,嗲着腔调道了声谢。 苏失利之摇摇头,看着乞拉茸,“不用!这么多年倒是苦了王后了,王后有什么要求,只要孤能做到的,必然答应,更何况是让一个人多活几天而已!” “陛下!”乞拉茸柔叫一声,起身走到案几的另一旁,坐在了苏失利之的腿上,搂着苏失利之的脖子,美目含笑,深情款款地望着苏失利之。 苏失利之黯然长叹一声,“哎……这么多年来孤负你……” “陛下!”乞拉茸伸出一只纤纤玉指,轻堵在苏失利之的唇边,不让苏失利之再说下去,见苏失利之不说话了,这才放下手,又慢慢地将头移了过去,靠在了苏失利之的肩膀上。 苏失利之抱着乞拉茸的腰,轻轻地摇着,默默不语。 而苏失利之没有看到的是,那张靠在他肩膀的柔嫩妩媚的脸上,不再是过去那种因为背着不育的名声替苏失利之背黑锅的咬牙切齿和满眼恨意,却是朱唇含笑,眸蕴光彩,似是在回想幸福的事儿,而且,渐渐地,一层红晕竟然爬上了脸颊。 …… 经过了多日行军后,唐军在离孽多城还有一天的距离的时候,大白天地开始休息了。一些士兵还在纳闷,何以天也不热,人也不困,就开始休息了。 中军营中,高仙芝此刻端坐在案几后,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听到门外侍卫报告李嗣业将军到了,这才醒悟过来一样。 “大人,不知唤末将前来是?”李嗣业本在安顿自己统率的陌刀军,却被节度使帐下的侍卫叫了过来,内心里满是疑惑。 “嗣业啊!叫你来是想让问问你,你觉得之前李无解提供的消息,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这……”李嗣业见节度使问起这个事情,不觉语结。 “但说无妨!”高仙芝看着李嗣业似有话说却不敢说的模样,又加了一句,“即使说错了我也不怪罪你!” 李嗣业听了这句话,咬咬牙,复又抱拳:“大人,末将虽然和李无解认识时日不多,但却认为李无解此人乃铁铮铮的汉子,他当日为了救我不惜以身挡箭,乃是勇猛之人;当他师父师兄等人要被问斩时又闯刑场,乃是仁义之人,所以末将以为,即使李嗣业此刻身在监牢,未必就不会放出消息来,而且,清秋也解释过了,那人之所以愿意帮助我们,是因为他的妹妹被国王杀了!所以,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相信李无解提供的消息。” “嗯嗯,只是这次我们远道而来,稍有不慎便可能全军覆没啊!”高仙芝听了李嗣业的话,点点头,却又满是忧虑。 “将军,我们此次远道而来,补给都不曾完全跟上,求的就是一举突破。而目前只有李无解的法子却是最能奏效。要是大人如果还有顾虑,末将愿带领一队人马,取下城门后,恭迎将军进城。” “好,既如此,就准你带一百人,化妆入城,伺机夺下城门,然后燃火为号,我们夜袭孽多!” “是!”李嗣业抱拳应诺,转身就朝帐外走去。 …… 孽多城城门郎努尔布这几天心情很烦躁,动不动就拿鞭子抽打下面的士卒。士卒们除了抱怨一番,暗中唾骂几句,却对其无可奈何。因为,努尔布有一个当监门将军的哥哥,专门管理孽多城的四个城门。 下午的时候,努尔布又被那个叫邱月平的汉人叫出去了。 在一间酒楼的小间里,努尔布正端着一碗酒狂饮着,邱月平在一旁看着。 突然,邱月平叹息了一声,幽幽地说道:“努尔布大哥,别喝了,你这个样子,如果我们家月娥还活着,她看到了,也会心疼的!” 努尔布听邱月平这么一说,喝得更加猛了,喝完了,却一把将手中的碗摔在了地上,顿时摔成了碎片。 努尔布转过头瞧着邱月平,“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月娥真的是无辜的?她不是因为偷王后的珠宝,而是因为知道了王后的秘密而被打死的?” 邱月平看到努尔布那红色的眼睛,内心里竟然有些犹豫,不知道这样利用一个深爱着月娥还曾许诺说要娶月娥的男子到底对不对,但想起自己枉死的妹妹,还是咬咬牙点头道:“是,我是听关在狱中的一个人说的,他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才被关进了死囚牢!” “哼,他们竟然如此草菅人命!”努尔布朝着王宫的方向大骂一句。 “嘘……努尔布大哥,小声点!” “哼,怕什么!再说了,还能有什么秘密!还不就是我们的国王陛下那话儿不行,这么多年了,连个王子都生不下来!” “啊,不是说是王后不能生育吗?”邱月平不觉惊呼一声。 “哼,王后只是替国王陛下背着黑锅罢了。王后不行难道国王陛下就不能再取一个?我们的国王陛下好算计啊!打着恩爱的名义,却让一个年轻的女人守活寡!哈哈……”努尔布说完大笑一声,似乎只有讥笑一番,才能平缓胸中的恨意。 其实,在王宫极力掩盖的秘密,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努尔布的大哥作为监门将军,查看过去的入境记录,早就发现了那些外来医师在进入王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再加上朝臣之间私下传言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就一清二楚了。 “努尔布大哥,我听说,唐军正要来攻打孽多,你说如果我们……” “要说什么你就说,不要婆婆妈妈,你们汉人就是这般,总是遮遮掩掩!”努尔布瞧着邱月平小心翼翼、吞吞吐吐的模样,很是不爽。 “我是说,我们是不是……”邱月平盯着努尔布的脸,低声道,“可以投降唐军?” 努尔布瞪着眼瞧着邱月平,就在邱月平装作平静脸逐渐有些僵硬发呆的时候,这才开口道:“我知道你是因为失去了妹妹才这么说的,所以这次我原谅你,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提了你的人头去见国王陛下!” “是,是!是我糊涂了!”邱月平已经惊出了一声冷汗,连连道歉。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多谢努尔布大哥!”邱月平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赶紧端起了一旁的酒坛,重新拿了碗,就要给努尔布倒酒,却被努尔布阻止了。 “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我大哥家里一趟!今晚还得值夜,就不喝了!”说着,起身而走。 …… 酒楼外,送走了努尔布后,邱月平片刻不留就急匆匆回了家。 在邱月平的家所在的院子,门外已经堆了许多牛粪马粪,再加上前几日办丧事时未完全烧尽的纸钱以及落叶等,路过之人都知道这是一个突遭变故的家庭。面对这样的家庭,除了快步走过摇头叹息一声,谁也不曾驻足。 然而,在院子里,此刻却聚集了穿着小勃律服饰、长相各不相同的大批男子,当然,中间的那个在邱月平看来长得娘娘腔了点而且上次居然差点将其当作女人的冷秋也算男人的话。 “如何?”看着掩门而来的邱月平,李嗣业上前问了一声。 邱月平摇摇头,“不行!说服不了!差点我都被发现了!” “嗯!既然不行,那就按无解说的第二计划!”李嗣业说着,浑身的杀气陡然释放了出来,惊得邱月平寒毛竖立。 章节目录 第22章 第22章 不眠夜,杀人夜 努尔布在做监门将军的大哥家吃完了晚饭,待到大哥大嫂要休息时,才慢慢悠悠地从监门将军的府上大门走了出来。 饭桌上,监门将军一番好说歹说,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不要整日为了一个汉家女子借酒浇愁,做大嫂的也在一旁帮腔,终于说服了努尔布。 “哎,也怪月娥命不好!”努尔布还在想着,要是能够娶邱月娥为妻,也算是月娥的福分,只是月娥没有这个命享他的福吧,所以才发生这般事情。 摇摇头,将月娥的影子从头脑中赶走,努尔布骑着马继续朝前走去。 就在努尔布转过了一个街角的时候,突然一张大网迎面扑来,一下子将努尔布从马上裹了下来。 努尔布还没有叫出声来,就被人上前一棍敲在了脑后,努尔布瞬间就晕了过去,敲晕了努尔布的几人托起网子就拐进了旁边的一所院子,马儿也被人牵进了院子。 院子的偏房里,院子真正的主人和一家老小都被绑着手脚,嘴里塞了一块布,旁边还站着几个黑巾蒙面一身黑衣,手中却是一柄寒光刀的壮汉。 此时努尔布耷拉着脑袋,口吐白沫,但没有人在意这些,几个手脚灵活的人迅速地开始扒努尔布全身的衣服,扒一件往里间就递一件,直到最后努尔布只剩下内兜和亵裤。 不一会儿,从里间出来了一个穿着努尔布衣服的人,如果不看脸,而只是看身形打扮,和努尔布真有几分相似,如果不细看,还真分辨不清楚,更不用说是夜晚了黑暗之中分辨了。 “如何?”来人往门口的邱月平问道,听声音,竟然是李嗣业。 “您别说,还真像!” “好,那就出发!”说着,就往外走去,来到院中时,李嗣业从侍立一旁的一名黑衣人手中接过一坛酒,大喝了几口,又往自己身上倒了一些,瞬间,酒味儿散了出来。 完了,又走到了院子里一旁的一顶轿子里,揭开帘子,挤了进去,才说了一声,出发。 四个力夫装扮的人各自抬了一端,咬牙,使力,便抬起轿子往门外走去,而邱月平则牵起了努尔布骑着的马,跟在后面,出了门后,又赶到了轿子前。 孽多城东城门此刻已经关闭了,只有等明日天亮后,城门才会重新打开,而且,也只是打开两侧的小门,因为此时正是战时,正门是完全不开的。如果要开,必须要经过城门郎、监门将军、中郎将等人的手谕,勘合之后才会打开。 守城的士卒们除了巡逻站岗的人外,其余人都已经和衣而睡,而惫懒一些的,都脱了衣服裹紧被子舒舒服服地睡着了,有的打着呼噜,睡的十分香甜。 “站住,什么人?”两名在城防营站岗的士兵看见突然来了几个人,大喝一声。 “哎,是我,是我!”邱月平牵着马边说话便往前走,来到了光亮处,“我是来送努尔布大人的,他今天喝醉了酒,乘不得马,所以我雇了顶轿子送大人过来!”说着,指了指后面。 士兵一看来人是经常邀自家大人去喝酒的汉人,便收起了刺出去的长枪。而在此时,站岗的士兵没有发现的是,一队队黑衣蒙面人正隐迹在城墙的阴影处,就像一匹匹伺机而动的狼。 后面的几人抬着轿子上来时,停在士兵的跟前,士兵往几个人一瞧,都是一副力夫苦役的打扮,再一瞧轿子,轿帘下掉出来一根腿,那官靴,不正是自家大人的吗,而轿子里传出来的冲鼻的酒味,以及震天响的呼噜声,无疑说明里面的人烂醉如泥。 士兵摇摇头,让开道路,让几个人抬着轿子就进了城防营中努尔布的帐下。 站岗的一名士兵瞧着力夫放下轿子后,那个汉人说了句什么,其中的一个力夫才走上去,和汉人一起将烂醉如泥的努尔布搀扶出轿子,架起胳膊就往帐中走去。 而在士兵看不见的地方,邱月平和力夫以及中间搀扶着的努尔布的遮挡下,四五个黑衣蒙面的人握着短刀,矮着身子爬到了营帐下的阴影里。 邱月平再出来时,点头哈腰地跟两个士兵抱拳告罪,两个士兵看了,爱理不理,心想要不是此人的缘故,自家大人这几天也不会脾气这么差,动不动就打人骂人。 邱月平不以为意,完了便领着几个力夫抬着轿子往前走去,只是没走几步,突然被其中的一个士兵叫住了。 士兵皱着眉,困惑不已,“刚才进去的时候,轿子似乎很沉的样子,都快挨到地皮了,而这次轿子离地却很高。难道我家大人一个人就那么沉?” “你,”士兵回头叮嘱另一名士兵吩咐道,“去营帐看看大人!”说着,举起了长枪,朝着轿子走来。 那名士兵正要去营中查看,却不曾想刚走两步就被一名力夫突然猛地扑过来,一下子抱着头一拧,嘎嘣一声就没有声息了。 正要上来查看的士兵听到声响,回头一看,就见力夫杀人后同伴倒地,惊的就要喊叫,却一把被另一名力夫捂住了嘴,一柄短刃就抹在了喉间。 几名力夫刚刚把人放倒,就看到营中又走出了一队士兵,以为暴露了,正要上前搏杀,却听见来人之中低声叫道:“都莫动手,快隐藏!”一听,却是李嗣业的声音,于是又赶紧将两个被杀的士兵抬上轿子,一转眼就隐入黑暗之中。 …… 王宫内,王后乞拉茸的寝宫,依然灯火灿然。王后正坐在梳妆台前,宫女将王后的冠饰等摘掉后放在一旁的匣子里。 乞拉茸见首饰摘完了,这才起身胳膊一展,便有两名宫女上前替乞拉茸宽衣解带,少顷,一张动人的胴体就出现了。 乞拉茸转身走向了一旁的屏风后,踩着一张凳子,哗啦声中,如一尾白鱼,就踏进了浴盆里。 “你们先下去吧!”乞拉茸靠着浴盆边沿特意设计的木枕头,惬意地闭上了眼。温热的水漫过了****,水面上,玫瑰花瓣随着水的波动轻触着乞拉茸的双峰,一丝别样的感觉从花瓣传递到心底,让乞拉茸心痒起来。 乞拉茸摸着自己滑腻的肌肤,细细地感受着,想象着那种被李无解摸过的感觉,但却总是感觉缺少点什么。不觉中,又把手往下面摸去。 屏风的这一边,几名宫女正静候着,只是突然,听到了屏风那边传出来一阵阵嗯啊声之后,伴随着撩动水花的哗啦声。 几名宫女听了这样的声音,顿时紧张得乱颤起来。上一次,王宫中的另外几名宫女就是听到了王后这样的声音后被乱杖打死了。这次又听到了,难道自己几人的命运又会和上次那些宫女一样吗?一名宫女抬头看看,同样看到了一张张苍白的脸,以及颤抖的身体。 终于,乞拉茸洗完了,叫了一声,就看见几个宫女畏畏缩缩地走上前,乞拉茸不觉惊奇起来。 “嗯!”乞拉茸伸展开胳膊,瞪了一旁拿着毛巾的宫女一眼,宫女这才上前,小心地给王后擦起了身子。只见沐浴后的乞拉茸肌肤晶莹如玉,饱满丰厚,仿佛弹指可破。而且,一层红晕满布全身,更是增加了妖娆和性感。 几名宫女的服侍下,乞拉茸穿好了睡袍,斥退宫女,便移步到了床边。坐在床边,乞拉茸怔怔出神,并没有像往日一样立即躺下睡去,而是摸着床上铺的锦被,细细地触摸着,感受着,继而,又爬倒卧进柔软的锦被里,将头深深地埋进去,眯着眼,深吸一口气,细细地嗅闻着…… ……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李无解在监牢内局促的一点儿地方来回走动,拉得脚镣哗啦啦作响。 邱月平送来消息,李嗣业已经带着人顺利进城,谋夺孽多城的计划已经启动,成败在此一举,令李无解多少有些激动。 而此时,在孽多城东城门的城防营中,李嗣业带来的两个人已经一身小勃律国士兵的装束,持着长枪正在站岗放哨。城墙下,原来隐藏在阴暗处的黑衣蒙面人,快速地悄无声息地穿进了城防营,提着刀,在穿梭了几个营帐后,一个个换了小勃律国士兵的衣甲便出来了,并迅速分成两队。 一队持枪来到了营口,没走多远,便与正巡逻而来的一队小勃律国士兵相遇了。在错身而过时,小勃律国巡逻队中的小校隐隐感觉怪异,不觉回头叫了一声:“站住!” 只是,这声“站住”就像是阎王的催命符,小校还没问出第二句话,对方士兵突然齐齐转身,朝着他和他的队员们挥刀就杀,只有几声闷哼和身体倒地的声音传出…… 城墙上,一队守防的士兵眼看换防时间到了,正懈怠下来,打哈欠伸胳膊抹眼泪呢,然而一抬头,却发现迎接他们的是一张张陌生的脸以及一柄柄闪着寒光的刀。而这时,另一队扮作小勃律国士兵的唐军则刚好来到了城墙上,丝毫不在意旁边倒地的小勃律国士兵,执着长枪有模有样地站在了岗位上。 最后上来的是李嗣业来,当看到这一切后,也丝毫不在意地上的那些尸体,而是下令道:“燃火传信!” 章节目录 第23章 第23章 攻破孽多城 乞拉茸是被一阵哄闹声吵醒的,醒来后的乞拉茸暴怒不已,刚才在梦中,正在和那个长着稚嫩脸庞的男子耳鬓厮磨、卿卿我我,眼看就要再进一步,享受那快活,却突然被一阵哄闹的声音吵醒了。 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就见宫女跌跌撞撞地提着一盏灯笼跑了进来,灯笼暗黄的灯光映照出一张苍白异常的脸,望之令人惊憟,“王后,不好了,唐军打进来了!” 乞拉茸皱着眉,喝道:“怎么可能,唐军怎么能大半夜的就打进来!” “真的,王后,唐军已经攻破了城门,正在攻打宫门,王后赶紧逃啊!” 乞拉茸走下床,也不穿鞋,赤着脚就往门口走去,只见王宫内举火把的,提灯笼的,到处人影晃动,远处隐隐传来了杀喊声,正看着,就见苏失利之的心腹赤杨吉利领着一队人急匆匆地走来进来。 “王后,唐军攻入了城中,此地不宜久留,还请王后快快随臣走!”说着,大手一挥,后面出现了几名甲士,抬着个小轿就放在了地上,旁边宫女一看,来不及给王后换衣服,扶着乞拉茸就进了小轿,甲士抬起来就走。 赤杨吉利看着周围如惊鸟一般的宫女太监们,无奈地挥手道:“各自逃命吧!”说完,便紧紧地追赶王后的小轿去了。 …… 天牢内,李无解在半眯着睡眼打瞌睡的时候被外边的声音吵醒了,却是邱月平在唐军进城后,带着一队人马攻破了天牢,前来搭救李无解。当然,这是在冷秋的强烈要求下,李嗣业的准许下才进行的。 牢头艾力迦本来喝了一点酒,迷迷糊糊地睡去了,却一下子被喊杀声惊醒了。趿了鞋,扒开门缝往外一瞧,却是灯火通明中,一队队杀神一般的唐军士兵将狱卒都赶到了一旁,那些胆敢反抗的狱卒则迅速被乱刃砍杀。 砰的一声,门被踢开了,带着牢头艾力迦狠狠地摔在地上。唐军举着刀进来,恶狠狠地看着艾力迦,艾力迦赶紧举起了双手。 天牢完全被控制后,艾力迦等人都被赶进了一间监牢内。 “冷校尉,这边!” 艾力迦听着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却是邱月平在前引路,一队唐军士兵簇拥着一个年轻的将领进来了。 邱月平指了路,转头就又向前走来,路过监牢的时候,看到被关着的狱卒们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后那中愤恨、失望等眼神,内心稍有不安,不过一想到他那枉死的妹妹,却硬着气走了过去。 “冷校尉,到了!”邱月平叫了一声。 冷秋抬眼往里一瞧,只见李无解正坐在监牢的干草上,正气定神闲地望着外面的众人,一脸智珠在握的神棍表情。 冷秋不觉撇撇嘴。 “打开牢门!”冷秋吩咐一声,旁边跟着的士兵拿出一串钥匙,一个个地试着往锁眼插,却不想试了好几个都不管用。 “我来吧!”邱月平说了,从士兵手中拿过钥匙,挑拣了几下,找出一把来,插进锁眼,嘎嘣一声清脆的响声,关押李无解的监牢的大锁应声而开。 “冷校尉,请!” 冷秋抬脚迈进监牢,李无解见了,这才起身。 看着李无解手脚都是镣铐,冷秋不觉心疼,看了旁边的邱月平一眼,邱月平会意,拿着钥匙就要上前给李无解打开镣铐,却不曾想李无解哂然一笑,双手一抖,双脚一踢,刷拉声中,手上的镣铐应声落地,脚上的镣铐也脱离了脚腕。 邱月平正挑认钥匙的双手不禁一顿,又顺势改成抱拳道:“李队长真是……令人佩服!” 冷秋听得李队长的称呼,莞尔一笑,瞧着李无解卖弄的模样,不觉柔声道:“德行!”说着,伸出手,将李无解头发上和衣领上沾着的几根草芥拿了下来。那般温柔的样子,看得旁边的邱月平没来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嗯哼……”邱月平装着咳嗽了两声,才将暧昧中的两人打断。 冷秋涨着一张发红的脸,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咱们的军队攻入城中了吗?”李无解便舒展手腕边问道。 “已经攻入孽多城,在我们来的时候正在攻打王宫!” “走,去王宫!”李无解还惦记着王宫中的伍平义,不知道伍平义是死是活呢。 而此时,在王宫之中,伍平义则有些无奈地看着周围的几个卫士,咿咿呀呀地相互比画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乱哄哄的?”伍平义知道问这些被割了舌头的卫士是问不出来啥的,所以只能自己去看。 一帮卫士看伍平义要走,着急起来,赶紧跟了上去,只是伍平义一打开院门,还没出去,就听见一阵嗖嗖声掠过,虽然天色微明,能够视物了,但却还是捕捉不到,但伍平义知道,那是箭枝飞过划破空气的声音。 甚至一直箭贴着伍平义的鼻尖而过,那被杯箭羽轻抚鼻尖的感觉虽然有点异样的感受,骇得伍平义一屁股又墩回到了门槛内,顾不上关门,连滚带爬地又回到了屋内。 …… 李无解等人来到王宫时,唐军已然攻破了王宫的宫门,正在跟守宫的小勃律国的士兵交战。唐军攻击突然而凶猛,早就占了上风,而昔日还信誓旦旦丝毫不将唐军放在眼里的小勃律国王城禁卫军统领吉利詹却衣服鞋袜都没穿齐就被唐军俘虏了。 终于,禁卫军在吉利詹被押到了阵前时,才纷纷放下了武器,停止了抵抗。 唐军攻占了王宫,然而却并没有抓到国王苏失利之和王后乞拉茸,高仙芝正坐镇王宫,派出了士兵四处搜索。 高仙芝正在布置,侍卫禀报李嗣业求见。 “哈哈,快快有请!”高仙芝一听是李嗣业到了,放下手中的事,“诸位,请随我一起去迎接,这次破城,李嗣业可是首功!” 正说着,李嗣业已经带着一队人远远地走来了。 “见过节度使大人!恭贺节度使大人顺利拿下孽多城!”李嗣业人远远地就报喜。 “哈哈!”高仙芝朗笑一声,“我军能顺利拿下孽多,你这位左将军可是功不可没啊!” “末将不敢,全靠节度使大人调度有方、运筹帷幄,才能取得这次大捷!”李嗣业却是心思活络,使劲给高仙芝贴金。 “哈哈!”高仙芝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嗣业这次前来可是有喜讯相报?” “大人您看谁来了!”李嗣业一听高仙芝问起,很自然地让开了身子,显出后面的人来。 高仙芝眼前不禁一亮,李无解正要施礼,就听见高仙芝笑眯眯地道:“冷姑娘怎么也来了?” 却是高仙芝只看到了与李无解联袂而来的冷秋。 李无解见此,施礼的双手不觉顿在半空。 “大人,我是随李无解前来报道!”冷秋见此,尴尬不已,急忙把旁边的李无解扯了过来。 “啊,啊,哦!”高仙芝这才发觉有些失态,瞧着李无解赶紧道:“你就是李无解啊!” “是,属下见过节度使大人!” “免礼!”高仙芝应了一声,“此次我军能顺利攻破连云堡、孽多城,多亏了你提供的情报,事后我一定禀明皇帝陛下,为你请赏!” “多谢大人!都是节度使大人调度有方、运筹帷幄的功劳!”李无解听了,学着李嗣业的话又说了一遍。 “哈哈!”高仙芝又笑了,“李嗣业胜不骄,李无解居功不傲,都是良材,是我大唐之幸啊!”说着,瞧着周围的人,周围人见了,赶紧接话道喜。 “大人,属下此番前来,却是一起刺探情报的队员曾被困在王宫,属下想去寻找,只是戒备森严,属下无法自由行走,此番前来,是想……” “这个好办,”高仙芝不等李无解说完,便喊了一声,“封常清,你带我手谕陪他去寻人!” “是!”在旁边站岗的亲兵中,一人体形瘦小侍卫走了出来,顺道接过了高仙芝一旁的一名文官递来的一道手谕,便自觉地站到了李无解旁边。 李无解一看,抱拳施礼:“谢大人!”说完,转身就走,而冷秋也抱了抱拳,跟着李无解就往外走,高仙芝刚想说什么,见冷秋已经走了,便收了口。 …… 有了高仙芝的手谕,再加上封常清在一旁,李无解顺利地来到了昔日被带到的王宫中的庭院,然而却空落落无人。 “难道已经被杀害了不成?”李无解不禁担心起来,出了院门,李无解瞧着蹲在宫墙下的一些宫人,走上前去问了几人之后,终于有个宫女小心地说道:“大人莫不去太医院那边瞧瞧,说不定会找到!” “太医院?在哪里?来,你来引路吧!”李无解一听,催促了一声。 只是,还没有走到太医院呢,半道上李无解就看到了正被一队唐军士兵持枪呵斥着迎面而来的伍平义以及几名小勃律国士兵。 “伍大哥!”李无解叫了一声,就冲了过去,唐军士兵刚要呵斥,却见到了节度使大人的侍卫封常清,便不再阻拦。 “哎呀,无解啊,你还活着啊!”伍平义大叫一声,“我还以为你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说着上来就抓着李无解的胳膊左瞧又瞧。 “行了,伍大哥,我没事,找到你就好了,咱赶紧回去吧!听说国王和王后还没抓住,咱们看能不能帮上忙!”李无解说着,转身拉着伍平义就走,只是没走几步就听到哇啦啦的声音和几声呵斥声。 李无解回头一看,却是那几名小勃律国士兵正哇啦啦地要跟上来,却被押解的唐军士兵阻止了。 “他们怎么回事?”李无解问伍平义。 “我也不知道,反正一个个都不知道为什么被割掉舌头了!”伍平义瞧着,眼里虽有不舍,不过还是拉着李无解的胳膊就要走,“别管了,反正也不是我们造成的!” “等等,”李无解撒开了伍平义的手,朝着几个小勃律国士兵走去,“好好的人都被割掉了舌头,一定是有什么秘密!” “哎呀,能有什么秘密!”伍平义恨得一拍大腿,“你怎么就这么爱管闲事呢!”说完,也跟了上去。 “你们,知道什么秘密吗?”李无解试着问了一声,但那几个人却是哇啦啦一阵,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李无解无奈地看看周围几人,“你们明白他们说的什么吗?” 众人摇头。 “无解,我看这几个人像天竺人,是不是他们听不懂我们说的话啊?” 李无解一瞧还真是,点点头,朝着周围道:“你们谁会说天竺语啊?” “我会!”一旁一直看着的封常清说了一句。 “好,麻烦郑侍卫问问,他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封常清上前用天竺语一问,就见几个原来哇啦哇啦比画手势的人睁大了眼睛,然后猛地点头。 李无解一瞧,赶紧又吩咐,“问问是不是知道国王和王后藏身的地方?” 封常清又问了一句,几人之中只有两个犹豫一阵,点了点头。 李无解眼前一亮,“赶紧,叫他们两个带路!”又朝着押解的几名唐军士兵道,“你们也来!” 章节目录 第24章 第24章 活捉国王和王后 “就是这里?”李无解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不可置信地瞧着两名天竺人。 入目所见,竟是一座破烂不堪的院落,院中树叶都铺了厚厚的一层,左右两侧的房间已经倾倒,正厅倒是还算完整,但也窗破门旧,一看就是荒废了好久的模样。 封常清看着也是有些怀疑,用天竺话问了两人,两人听了,赶紧伸出手比画着,哇啦啦地说着,狂点头。 “好吧!”李无解一瞧那点头的样子,不用封常清翻译,就知道表达的什么意思,“你们几个前头探路,小心一点!”李无解吩咐跟随的几名唐军士兵。 几名士兵一听,举着枪,猫着腰,踩着树叶沙沙作响,就朝着正厅探去。 随着一声长长的“咯吱”声,一名唐军士兵一枪抵开了正厅的木门,小心地往里一瞧,见没有防卫,便眼神示意同伴,两人一起分左右走了进去。 “这里有脚印!”不一会儿,进去的唐军士兵大叫了一声。 “走!”李无解一挥手,哗啦啦一阵人都涌进了正厅。 “您看!”那名唐军士兵赶紧指给李无解,李无解一瞧,却是地上显出许多杂乱的鞋印来。 再一看,那脚印明显是新踩出来的,果真有人到了这里。 “封侍卫,问问他们,接下来哪里找!” 李无解吩咐完,封常清还没问呢,两个天竺人就跑到了正厅左侧的一堵墙前,哇啦哇啦地比画起来,似是叫李无解等人赶紧过来。 见李无解走了上来,其中的一名天竺人找到墙上的一块砖,使劲一按,就听见轰隆一声,整堵墙居然动了起来。 一瞧,却是一堵机关墙,李无解探头往里一瞧,墙后面隔了一条可容两个人并行通过的通道。 “火把!”李无解看着幽暗中不知通往何处的通道,吩咐一声。 …… “陛下,王后,你们先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外边情形如何了!”在一处山洞模样的地方,赤杨吉利安顿好苏失利之和乞拉茸后,开口说道。 “好,好!”苏失利之声音有些仓促,坐在一块石头上,双手扶膝,犹自颤抖个不停。而乞拉茸则坐地上,正撕下一角睡袍,包扎被划破的脚——却是出来得太急,连鞋袜都没穿,而中途又舍了小轿,只能步行,结果不小心被碎石划伤了脚。 苏失利之见赤杨吉利出去了,回过头来看了眼只着睡袍的王后,再一看头上青丝披肩,却是沾了一些蛛丝之类的杂物,不觉哀叹一声。 乞拉茸听到苏失利之的叹气声,包扎伤口的手不觉一顿,幽幽地,冒出一句话来:“陛下,可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不该轻敌啊!”乞拉茸包好了伤口,抬起头来,瞧着苏失利之,“当日朝堂上陛下何等豪迈,视唐军为土鸡瓦狗,却不曾想居然被唐军一举攻破了王城、占领了王宫!” “你!”苏失利之听到乞拉茸言辞中的讽刺之意,不觉恼怒,提高声音正要呵斥,却又降低了声音,“都到了这步田地了,你有何必挖苦孤呢!” “哎……”乞拉茸瞧见苏失利之丧家犬一样的模样,语气不觉软了下来,“陛下,我们前几次能让唐军无功而返,其实更多是仰仗了吐蕃的协助,让唐朝连连云堡都攻克不下,但这次吐蕃无暇西顾,我们只能自己抗敌,更应该慎重小心才对,可是……” “好啦,好啦,王后,这次怪孤轻敌大意了,下次我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苏失利之烦躁起来,打断了乞拉茸的话,站起身来,在山洞里走来走去,不时朝洞口张望。 乞拉茸瞧着苏失利之这样的模样,突然觉得好失望,那个曾经在吐蕃赞普面前谈笑风生的英俊王子,如今却成了只剩下夸夸其谈、大腹便便的无能国王。 哎,都怪自己当初到底太小了,不谙世事,只知道崇拜英雄,却不知道英雄也有迟暮的一天,就像老虎也会有掉了牙的一天一样,有些人,一旦在声色犬马中游荡久了,也就堕落了。 原来,这乞拉茸在年少时,曾在一次宴会中见到了正值壮年的苏失利之王子,为苏失利之的英俊外表所迷惑,成年后一心想嫁给心目中的英雄,却不曾想苏失利之做了国王后已经糜烂不堪,早就没有了昔日的豪情壮志,甚至在酒色中纵欲过度,竟然都失去了生育能力。 …… 李无解等人穿过了一条长长的通道后,终于看到了洞口的光明,出了洞,四下里一瞧,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王宫后面的山里。 “现在去哪里?”李无解又问。 这次,两名天竺人明显不知道该去哪里了,朝着四周,尴尬地摆摆手,摇摇头。 “四下里搜索!”李无解瞧了,知道这两人估计只是知道密道的存在,其他估计就没有了。 李无解吩咐完,几名士兵闻言便散开钻进了树林,搜索起来。 抬头瞧着山,之间绵延起伏中,满是原始森林,几个人遁入其间,要找起来确实麻烦,李无解不觉担心起来,就怕此次抓不到苏失利之和乞拉茸。 正想着,一名士兵来报,前面发现了两顶小轿。李无解带着人呼啦啦赶过去,确实看到两顶精致的小轿被遗弃在地上,而一看小轿,就知道是新近才遗弃的。 李无解走上前,看了看轿头所指的方向,却是一条曲折蜿蜒的上山的小路,却是被杂草掩盖在其中,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清楚。 李无解朝着小路走了没一百米,突然看到地上的鲜血印记,蹲下身,摸了摸,还是湿的,站起身来,瞧着山上,“看来他们是朝这个方向去了,跟着血迹继续追踪!” 众人又寻了起来,只是没走多远,就与下山的赤杨吉利和几名小勃律国士兵相遇了。 “是你?”赤杨吉利看到唐军士兵后大惊,而当看到李无解时,更是惊叫了出来。 “哈哈,你好啊!这位大人!”李无解哈哈一笑,背着手就往前走。而其他唐军士兵早就握刀的握刀,持枪的持枪,纷纷快步而上,围住了赤杨吉利几人,小勃律国的士兵一瞧,也举着刀针锋相对。 “哎!”赤杨吉利哀叹一声,瞧着李无解,“原来你是唐军的探子,我说你们师徒怎么就让人感觉那么奇怪!” “的确!只是还不知这位大人贵姓?”李无解哂然一笑,风度翩翩地朝着赤杨吉利问道。 “赤杨吉利!”赤杨吉利说完,看着李无解,“只是我很奇怪,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说着,朝着李无解身后望起来,而当看到两名天竺人的时候,不觉苦笑起来,“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原来,这两名天竺人,却是当初被招来王宫做工,专门修筑这条逃生密道的工人之一。后来完工后,苏失利之下令杀死所有工人,而赤杨吉利看到当时这两名工人年纪尚小,便留了他们一命,只是却割了他们的舌头,叫他们说不得话,自然也就无法泄露密道的事。 只是不曾想,昨日因,今日果,在唐军攻下王宫后,赤杨吉利带着国王和王后迅速逃了,而两名天竺人却因缘巧合被李无解看到了。 看着赤杨吉利脸上的表情,李无解知道自己不用再解释了,于是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问道:“赤杨大人,可知道贵国的国王和王后的行踪?” “不知道!”赤杨吉利见了,倒是很硬气。 “哼……赤杨大人,不要以为除了你,我们就没办法找到国王和王后了!”李无解哼了一声,瞧着赤杨吉利一副忠臣慷慨赴死的模样,威胁了一声,瞧了瞧正被围着的其他几名小勃律国士兵。 这些士兵一瞧李无解再看自己,立马挺直了腰身,做嗤鼻状,都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哟呵,都是忠臣啊!”李无解怪叫一声。 “下了他们的武器,绑了,我们自己找,奶奶的,没有了张屠户,还没有猪肉吃了!”李无解有了地上的血迹这一线索,并不着急会找不到苏失利之和乞拉茸,只是觉得颇费事而已。 而当苏失利之看到李无解按着地上的血迹一步步地走向国王和王后藏身的山洞时,整个肩膀塌了下来。 …… “赤杨爱卿是你吗?”正在山洞中默默无语的苏失利之听到洞口咚咚几声动静,似乎是人跌倒了的声音,赶紧站起身来,朝着洞口试探着问了一句,而乞拉茸突然感觉到异样,赶紧从睡袍底下摸出来一把匕首,想着一旦是唐军士兵进来了,一定不能让自己被俘虏。 只是,进来的的确是赤杨吉利,但却是被反缚了双手的。其后,跟着一队杀气腾腾的唐军士兵。 苏失利之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乞拉茸一瞧,咬紧牙关,正要将匕首从心窝处捅进去,却瞧见了其后而来的李无解,不觉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是你?”反应过来的苏失利之和乞拉茸各自叫了一声,不过情绪却不相同。 “是我!”国王陛下,李无解朝着苏失利之施礼,又朝着乞拉茸施礼,只是动作却迟滞了一下。 “你们想怎么样?”苏失利之瞧着眼前的形势,涩声问道。 “不会怎样!只是我们家大人想请国王陛下去一趟而已!”封常清见李无解瞧着一旁的王后不说话,赶紧说了一声。 “好吧!”苏失利之站起身来,走了过来,“我去见你们节度使,”说着,看了眼双手被缚在后面的赤杨吉利一眼,眼里满是失望,“既然抓到我了,就别绑着他了吧!” “松绑!”已经回过神来的李无解吩咐一声,立即有两名唐军上前解开绳子,摘掉了赤杨吉利口中的破布。 甫一解开,赤杨吉利大吼一声“陛下”,就跪了下来,“陛下,臣并没有出卖陛下啊!他们只是循着血迹而来啊!” “血迹?”苏失利之一听,脸色一变,往后瞧了一眼往后乞拉茸,恍然大悟,不觉内心愤恨,自然,表情上也显得有些狰狞。 乞拉茸瞧在眼里,本就失血过多的脸色更加苍白。 “带走!”李无解喊了一声,唐军士兵立马上来押了几人就往空口走去。 “那她怎么办?”冷秋瞧着一旁的王后,和几名正举着刀枪要上前押解王后的唐军士兵,提醒了一声。 “哎,你们先下去吧!”李无解朝那几名唐军士兵命令道,说着,走到了乞拉茸跟前。 “无解小心!”冷秋看着李无解就那么毫无防备地走到了乞拉茸跟前,而乞拉茸居然将匕首抵到了李无解的咽喉,吓得大叫一声。 “我不舍得杀你,你也不会舍得杀我的!”李无解以两人只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乞拉茸看着眼前这个稚嫩的面孔,那眼神中的倔强和执着,虽然那唇边微微生出的胡须还柔嫩而细小,说明他只是个少年,但却格外地也让他具有男人的魅力。此时,乞拉茸的内心里似乎有另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喊着:“放下匕首,放下匕首……” 章节目录 第25章 第25章 一支军队的灵魂 三日后,唐军留下一只队伍驻守小勃律国,大部队则在高仙芝的统领下胜利班师。 唐军队伍中则多了一支特别的队伍,便是被俘虏的小勃律国国王苏失利之和王后乞拉茸,以及其他几位大臣,如赤杨吉利、噶尔康力、吉利詹等人,但凡能在小勃律国掀起风浪的大臣,高仙芝都以分化、强掳的方式,分了开来,让小勃律国无法在自己离开后再兴风作浪,起码不会集体兴风作浪。 李无解因为表现卓越,受到了高仙芝的大力赞赏,答应此番凯旋,一定禀明朝廷,为李无解加官进爵,封个郎将做做。 的确,高仙芝对李无解很满意,首攻连云堡,再克孽多城,三捉小勃律国国王和王后,都是李无解的功劳,特别是李无解对情报工作的一番见解,让高仙芝闻之如醍醐灌顶。 高仙芝向着此次报捷,一定要给李无解奏报一份功劳。只是,当高仙芝回头一看,看到正坐在马上侧着身子,都要靠近到李无解肩膀的冷秋时,高仙芝突然觉得,李无解的功劳,其实并不是很大。 冷哼一声,回过头来,脸上凯旋的那种春风得意似乎是被一场倒春寒侵扰了,脸色冰冷了起来。 其后打马随行的李嗣业听到高仙芝的冷哼声,回头一看,不觉皱起了眉头。 …… “你说,你为什么那天对那个王后那么好,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冷秋忍了几天后,终于忍不住问起来。 “哪里有!”李无解歪头一看凑到眼前,冷秋整个身子都靠了过来,离得太近,都能隐隐闻到女儿体香了,断然否决。 “哪里没有?”冷秋白了一眼,“我问过伍大哥了,他说你们进了王宫的第一天,你就被王后叫走了,之后你就进监牢了!” “呃……”李无解不觉冷汗涟涟。 “哼,心虚了,没话说了吧!”冷秋摆正了身体,瞧了瞧前稍后面正骑在一匹马上色容惨淡的小勃律国王后乞拉茸,乞拉茸虽然精神萎靡,但却总时不时地拿着一双美目瞧着自己这个方向。 那种夹杂着哀怨、痴迷、无奈等复杂情绪的目光,让冷秋总觉得超出了普通男女的关系。更何况,当日李无解的表现实在太大胆和无礼了些。 原来,当日苏失利之等被押出山洞时,李无解瞧着一身睡袍赤脚的乞拉茸,竟然不顾危险上前,在乞拉茸的匕首放下后,却又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长衫,给乞拉茸套在了身上。 乞拉茸当时在冰冷的山洞里,已经冻得脸色发白,再加上脚被划破,疼痛难忍,早就忍受不住了,然而同样是男人的苏失利之丝毫没有察觉到乞拉茸的异样,但李无解却注意到了。 乞拉茸感受着李无解给自己套衣服时的细致,感受着李无解呼出的热气喷在脸上,那一刻,竟感觉浑身暖了起来,一颗挂着的心,居然破天荒地感受到无比踏实。 只是,乞拉茸要走的时候,李无解却犯难了。 “搀着?” “背着?” “抱着?” 貌似无论哪种方法,只要是李无解亲自去做,都会显得唐突。 李无解往向了一旁站立的冷秋,冷秋瞧了,瞪了一眼,胳膊架在乞拉茸咯吱窝,一下子架起了乞拉茸,就要往前走。 “她脚受伤了!”李无解赶紧提醒了一句。 “就你会怜香惜玉!”冷秋嗤鼻道,不过还是又走到乞拉茸身前,弯下腰,叫乞拉茸趴到自己背上,这才出了洞口。 李无解的确会怜香惜玉,一路就来,全是下坡,看着冷秋背不稳,怕两人摔倒了,干脆在前面的苏失利之等人看不见的时候,两手扶着乞拉茸的屁股。 冷秋一路走来诽谤不已,恨不得直接将乞拉茸从背上摔下来丢在地上,不过想想却还是忍住了。 终于,到了原来丢了小轿的地方时,李无解吩咐了两个士兵抬了顶小轿,将乞拉茸抬着走了。 “你刚才摸美了吧!”冷秋掐了一把李无解的胳膊,看着李无解龇牙咧嘴的模样,冷哼一声。 “什么呀,你看你,干吗掐人!”李无解装作无辜的样子。 “哼,你干吗对那个女人那么好?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 “哪有!”李无解辩解一声,“我这叫优待俘虏!再说了,不是有句话叫作‘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嘛,虽然咱俘虏了人家,但人家到底是王后,咱大唐是礼仪之邦,断不能因此失了礼仪!” 虽然李无解说的貌似很有道理的样子,但在冷秋眼里,哪里有什么王后,只有一个女人,一个被李无解关怀备至的女人。看着这个女人,冷秋的心里酸溜溜的。 …… 乞拉茸骑着一匹马,伤脚已经专门包扎了。而且,所敷之药还是李无解专门找来的。 乞拉茸不知道这药本是廖静给李无解配的用来敷肩膀的伤口用的,还以为李无解专门给自己配的,无形中,对李无解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层。 苏失利之看着乞拉茸的异样表情,不觉有些吃味儿。虽然当初被俘时,背着乞拉茸下山的那名唐军校尉最终证明是一个女儿身,但苏失利之怀疑,如果不是出于那个李无解的授意,那名女校尉绝对不会那么善待乞拉茸。 苏失利之早就听赤杨吉利汇报说初时的药童被王后叫走了,而且问过王后,王后曾回复说药童被杀了,只是,如今药童依然活着,而且摇身一变成了唐军校尉,成了俘虏自己的的仇人。 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蝇营狗苟,苏失利之打死也不信。只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连云堡,边令诚正严令唐军士兵把守城门,以防吐蕃军攻来,同时,又时刻关注着孽多城方向的消息,一旦高仙芝前线兵败,自己这边要因情势做出反应。 而所谓因情势做出反应,无非是如果高仙芝兵败如山倒,自己就领兵撤退,反正轻敌冒进的是高仙芝;如果高仙芝败得不太厉害,则要据城迎敌;当然,在就是高仙芝侥幸获胜了,自然自己守城有功,请功簿上,绝对少不了我边令诚的名字。 几日里,边令诚派出去探查消息的士兵一直没有音信,边令诚除了每日巡守城防,便是翘首望着孽多城方向,如一个盼望抚恤的怨妇一般久久等待。 今日倒是没令边令诚失望,刚巡视完城防,就见孽多城方向的道路长,几匹骏马疾驰而来,尾后激起一道尘烟。 待到几匹马到了更前,边令诚往城墙下一瞧,确是自己派出去的士兵。 “大人,捷报,节度使大人攻破孽多城,俘虏了国王和王后!”下方士兵瞧着城墙顶上的边令诚大声汇报。 “啊!”边令诚有些意外,“你确定?” “是,属下几人亲耳所闻,不日节度使大人将押解国王和王后回来!” “好!”边令诚喜上眉梢,“快进城休息!”说着,转身想着城内,朝着士兵就喊道:“节度使大人攻破孽多城,俘虏了小勃律国的国王和王后,实乃大喜,现在我下令,除了戒备的,其他人杀羊宰牛,准备犒劳凯旋的将士们!” 底下的士兵们一听,举着长枪欢呼起来,边令诚看了,背着手,满脸意气风发。 …… 行军几日,攻克了孽多城凯旋的队伍早已从最初的喜悦中平静了下来,连战马也都只管埋头前奔。 李无解瞧着这样的景象,听着单调的嘚嘚马蹄声,不觉枯燥起来。 “哎,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军歌之类的!连一点威武之师的气概都看不出来!”李无解看着眼前沉闷的队伍,不觉胡思乱想起来,脑海中不觉映现出人民军队踏着节拍,接受领袖检阅时那种昂首阔步地姿态,沉浸其中,不觉哼出了那首著名的《我们的队伍向太阳》的调儿来:“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我们是人民的子弟……” 随着李无解的腔调,坐下的马儿也不自觉地跟着节奏走了起来。 初时,冷秋和旁边的其他唐军士兵听到李无解嘴中的怪调儿,还不解犹自一脸奇怪地盯着正沉浸在节奏中的李无解,只是听着听着,突然感觉随着节奏,众人坐下的马儿的步伐居然整齐了起来,而且每个人的内心似乎生发出一种昂首挺胸的铿锵之意。 而受到这种节奏的感染,慢慢地,整支唐军的队伍都不自觉地和着一种节拍行军,虽然有些地方可能还显得杂乱了些,但逐渐地,脚下马蹄嘚嘚声,步兵踏步声,居然因为整齐划一的节奏而形成了一种铿锵威严气象。 苏失利之和乞拉茸最早感受到这种铿锵威严之意,看着近旁的唐军士兵个个挺直腰背虎视前方的飒爽英姿,苏失利之不觉惶恐起来:“一支军队,在行军中居然就有这等威严气象铿锵意志,何等可怕!” 乞拉茸则因为一直关注着李无解,知道这种气势首先是从李无解身上传递出来的,然后感染了其他人,不觉内心感叹一声:“军魂!”在乞拉茸眼中,此刻的李无解,虽然只是一个小人物,但无疑,就像整支军队的军魂。 高仙芝骑在马上正在行走,突然听到自后而来的整齐的行军踏步声,感受着连坐下的马儿都似乎具有了无匹的铿锵意志的气势,高仙芝回身瞧着后面,突然丹目一亮:“如果有这样一支具有无匹战意的军队……” 章节目录 第26章 第26章 假面与真心 晚上宿营的时候,李无解被高仙芝的侍卫叫去了,一旁刚刚回来不久的冷秋瞧着李无解临走时那别有深意的一眼,似乎觉得自己又多事了,不敢瞧李无解的眼睛,赶紧低下了头埋在了双膝间。 却是爱多嘴的冷秋在李嗣业面前又多嘴了一句,将本来还暗自奇怪今天行军时何以全军会显露出那般铿锵气势的原因揭露给了李嗣业。自然,这件事情最后被高仙芝知道了。 然而,谁又知道,冷秋却是打心眼里希望李无解能够在军中成就一番事业,所以才不遗余力地向李嗣业汇报李无解哪怕一丁点的事,想的就是让李无解能够有出人头地的一天。至于原因,其实,哪个少女不希望自己的意中人是一个卓越之辈呢? 高仙芝正在斟酌着如何撰写捷报的事情,倒是内容并不难撰写,只是对其中一些人立功请赏的事情应该如何报,报到什么程度,高仙芝一直久久不能定调。而李无解,无疑也是一些人之一。 “这李无解倒是一个偏才,本事也不小,只是……”只是什么,高仙芝其实心知肚明。因为有些人之间,即使此前毫不相识,但第一眼就可能会留下不喜欢的印象。 更何况,后来,还多出来冷秋这样一个人来,成为高仙芝和李无解之间的碍绊,当然,完全是高仙芝小肚鸡肠了些,自上次冷秋第一次来汇报消息被高仙芝见到真容,就成了高仙芝念念不忘的人,而李无解,却给高仙芝横插了一脚的感觉。所以,每每想到李无解,高仙芝整个人就不好了。 按理说,攻克连云堡,攻破孽多城,活捉小勃律国国王和王后,这都是这次唐军西征中最大的功劳。这样的功劳,超过了前几任安西节度使,高仙芝相信,此次回师后,自己必将取代夫蒙灵察而升任安西四镇节度使的职位,自己麾下的一批人,至少人人都将官升一阶。 但高仙芝却不想给李无解升官的机会,然而此次胜利处处又都绕不开这个李无解,这才是令高仙芝此刻愁肠百结难下决断的事情。 …… 李无解到达了高仙芝的帐前,侍卫通报一声便走了进去。 “李无解见过节度使大人!”李无解进了营帐,看着桌后正有些神色复杂的高仙芝,内心里倒是感叹了一句:“原来这人是个棒子!我说怎么第一次见就觉得长得太柔了点儿!” “知道叫你来是因为什么吗?”高仙芝摸着唇边的胡须,直接问道。 “属下不知,还请大人明示!”虽然这么说着,但李无解内心也猜了个大概。 “嗯,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高仙芝不想看到李无解那种立功了的得意脸色,所以刻意将话说的轻描淡写,语气也显得冷淡而疏远,“就是我在和李嗣业闲聊时,听他说起,今日行军时之所以全军行军整齐而统一,是因为你哼唱的一种歌调的缘故,刚刚忙完军务,闲来无事,所以特招你来询问一番!” 李无解听了,内心无奈一叹:“果然如此!” 李无解不想因为此事给自己徒增许多麻烦,听了高仙芝的询问,装作不值一提地说道:“大人,那只是属下一时兴起,胡乱哼出的调儿,也不知道怎么就会影响到其他人。说来还真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是自己瞎哼的,却不曾想惊动了大人,属下惭愧!”说完了,低着头不看高仙芝,还真似一副惭愧模样。 听了李无解的一番话说完,高仙芝只觉得牙酸不已,以为是李无解敝帚自珍一般卖弄,内心里更加不屑起来,只想着李无解能离自己越远越好,好叫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离自己越远越好?”高仙芝想到此处,不觉灵机一动,“回师后派何不他随人押解俘虏进京城,不只不用再在自己眼皮底下看着烦,可以让远离了清秋姑娘……” 高仙芝只觉得这样派遣李无解真是一箭双雕的好事情,不觉开心起来,看着李无解也不再那么烦了。 李无解本来在回答了之后等着高仙芝最好看不起自己,然后放自己回去,结果久久却不见高仙芝吱声,偷偷抬眼一看,却见高仙芝表情变幻不定,似不屑,似无奈,似开心,似斟酌,只觉得自家这位大人不去唱戏,简直亏了。 “来了!”李无解正瞧着,发现高仙芝嘴角噙着笑意要抬眼的模样,知道高仙芝有话要说,赶紧低下了头去。 “无解哪!” 高仙芝笑盈盈地叫了一句,却惊得李无解抬起了头,真的就无解地望着眼前和刚进来时态度迥然有别的节度使大人。 “无解啊!”高仙芝瞧着李无解受宠若惊的模样,复叫了一声。 “是,大人!”李无解赶紧回声。 “你也不必太过谦虚了,今天你所做的事情,可不只是瞎哼!你刚入军中,可能不知道一支军队最需要的,就是无敌的气势!而这种气势,如果深入每个士兵的灵魂,则可以锻造军魂!” 李无解心道,这还用你说,我们的人民军队要是没有这种军魂,怎么能成为一支钢铁军队,不过瞧着高仙芝边说边看自己,一副你不懂不怕,有我教你的高姿态,李无解还是装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而拥有军魂的士兵,则可以所向披靡,势如破竹。如果,我们能拥有这样一支部队,则还愁小勃律这样的小国侵扰?何愁吐蕃袭边?”高仙芝抬起头,握拳在胸前,说得壮怀激烈。 李无解听了,心胸也不觉开阔起来,不过思量的却是:“既然决定了博一世的权力富贵,不也需要一支铁军吗?” “所以,”高仙芝双目炯炯地瞧着李无解,“我这次一定会将此次西征中你的功劳一一禀明圣上!只有到了京城,你才有会更大的机会做事!” 一听有机会去长安,李无解不觉怦然心动,根据前世的记忆,李无解知道,此时的京城正是风云际会的时间,各类人才齐聚,已经在为几年以后的安史之乱埋下伏笔。而如今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要站上权力的巅峰,怎么能远离了政治中心呢? “多谢大人!”李无解不觉对高仙芝也礼貌起来。 “哈哈,不客气!要是无解你将来到了京城,一旦飞黄腾达了,千万不要忘了我今日慧眼识才才好啊!”高仙芝别有深意地说着,瞧了李无解一眼。 “不敢!即使无解将来真的能够在朝堂站得住一脚半足,定然牢记是节度使大人的大公无私,才会有无解的成功。大人的提携之恩,无解没齿难忘!” “好,好,好!”高仙芝看李无解说得认真,高兴地连叫三声好,拍了拍李无解的肩膀,“那你且回去,静候消息便是!”却是终于解决了李无解的问题,高仙芝对如何写捷报的事情不再为难,想尽快召唤书笔吏确定,明日便派人送往京城。 …… 伍平义正在给其他的士兵讲当日和李无解以及冷秋三人乔装入孽多城,被王宫卫士押走后的经历。 “那一刻,我吓得腿都发颤了,但还是装作镇定的样子,想着走一步是一步,好回去和无解商量出个对策来!” “然后呢?”旁边的一个士兵问道。 “然后我们刚坐定,无解就被王后派来的人叫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只是自无解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把我担惊受怕的呀!”伍平义说着,还不忘拍拍胸口。 “为什么王后要叫走无解啊?”还是刚才的那名士兵问了一句。 “我怎么会知道,这得问无解了!”伍平义对老打断自己讲故事的这个士兵很是生气,忍不住瞪了一眼。 “这有啥想不到的,”听讲的另一名士兵听了,贼笑起来,朝着周围的人讲道:“你想啊,国王不行,王后年轻,长年累月,忍不住寂寞,结果见无解长得眉清目秀,然后找他去那个啥……”说着,比画出两只手,一手大拇指和食指做环状,另一只手的食指伸出,在那个换状手指里捅了捅,还挤眉弄眼地朝着周围人展示起来。 “哈哈!”周围的士兵一听,哈哈嬉笑起来。 伍平义一听,仔细回想了一下,觉得也不无可能,也哂笑起来,只是当另一名士兵突然指着伍平义来了一句:“肯定是这样了,就伍大哥和无解两个人,只叫了无解去,为什么不叫伍大哥,不明摆着的事情嘛!你想啊,就伍大哥这副模样,哪个女人见了不躲着,更何况人家是王后呢!” 这话一讲,周围的士兵都轰然大笑起来。 而只有一旁待着的冷秋则脸色铁青,恨恨地瞪了一眼伍平义,起身就朝外走去。 …… 李无解正在回营的路上,一路走来,除了想着高仙芝许下的光辉未来和自己的一番打算,再就是想着,回去了无论如何也得找冷秋说一说,不能每件事情都汇报上去,不然一旦将来自己一不小心说了反动的话,被冷秋说了上去,那不得脑袋搬家? 到了离营不远的地方,正收起了心思,就看见冷秋从营门口出来,低着头,急匆匆地朝着整个营地外边走去。李无解瞧了,不觉生疑,也不回营了,转了方向跟了上去。 冷秋终于停了下来,李无解回头一瞧,还在离营地不远的地方,也就放下心来。李无解正要上前唤一声,突然听到冷气哼出一句“李无解,你个没良心的”,走了没几步的李无解听了这番话,不觉愕然顿住。 冷秋正气呼呼地踩着地上的一摊野草,边踩边骂:“死无解,死无解,踩死你个没良心的!” 李无解听了,不觉头大,纳闷自己怎么就成了没良心的了。 “哼,你个笨蛋,人家对你那么好,你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居然去勾搭王后,你个色胆包天的坏蛋!踩死你,踩死你……” 李无解一听这话,脑袋轰然一声响,只觉得冷汗涟涟:“她怎么知道我和王后的事的?”正想着,突然听见前面的冷秋啊的惊叫一声,接着摔倒在地,来不及细想,李无解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27章 第27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接连几天行军,队伍中总有一种异样气氛,很多士兵都在试图寻找那种全军气势整齐划一的方法,但却总是没有最初那次那般令人鼓舞,让人心生慷慨豪迈气概的感觉。 当然,可能的原因是因为李无解无心再哼唱《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这样的调儿了吧。 李无解觉整个人觉得很矬,一路上都垂头丧气的。其他人却觉得李无解挺逗,老讥笑他那两个肿胀如挂了两根猪肠在嘴上的大嘴。 要论原因,还要归结于那晚好奇地去跟冷秋,结果这一跟,就听到了意外的事情不说,还遇到了尴尬的事情。 …… 当晚,听见冷秋“啊”的一声惊叫,李无解刺溜一下就蹿到了冷秋跟前。到了,才看见冷秋蹲地上,抱着脚腕嘶气,而李无解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到达时,一道隐约的蛇影嗖的一声蹿进了草丛。 却是冷秋将草丛当作了李无解使劲脚踩撒气,竟然让隐身其中的一只蛇受了好几脚,蛇终于不打算替李无解背黑锅,抬起头直起身子就在冷秋的右脚脚脖子上咬了一口,咬完了赶紧开溜。 “怎么了,怎么了?”李无解看着蹲地上一脸痛苦的冷秋,赶紧问道。 一瞧是李无解,冷秋不觉楞了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别管我什么时候来的,我问你怎么了?”李无解蹲下身,拉开冷秋压在脚脖子上的手,瞧了起来。 “什么东西咬了我!” “被咬了?”李无解一听,掀开冷秋的裤腿一瞧,却是两滴暗红的血珠正在月光下反射着妖冶的冷光。 “估计是蛇!”李无解一瞧,心中已经有了大概。 “蛇?”冷秋一听,身体神经都绷紧了,浑身居然开始打颤。 “就是不知道有毒没有!”说着,李无解抬起了冷秋的脚,细看起来。 冷秋的腿感受到李无解的鼻息,突然一阵发麻的感觉,忍不住低呼一声“不要”,只是,在想说其他时,竟觉得双眼发晕,而且,语气都支吾起来。 李无解一听冷秋语调含混,一瞧,只见冷秋眼神恍惚,脸上发白,知道是蛇毒发作了,赶紧举起白嫩的玉腿,嘴凑上被蛇咬了的伤口就开始吸毒疗伤。 最终,在李无解及时的救治下,冷秋保住了一条命,而李无解吸完了蛇毒后,却突然发觉自己的一张嘴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一样,完全麻了。 …… 第二天,冷秋醒来后,整个人虽然有些萎靡,但却依然坐在马上随军前行。终于,冷秋再瞅了李无解好多次之后,张口问道:“昨晚上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李无解嘴上顶着两根猪肠,端坐马上,目视前方。 冷秋咬着牙,又细声问道:“你是不是听见什么了?” 李无解嘴上顶着两根猪肠,端坐马上,摇头不语。 冷秋瞧了李无解的模样,恨不得一剑砍了那颗拨浪鼓一般的脑袋,但却心又舍不得,思量一阵,不觉长叹一口气。 李无解听了冷秋的叹息声,不觉心虚地转过头看看,却发现冷秋正冷眼看着自己,吓得赶紧转过头,目视前方。 冷秋看了李无解这般模样,不觉好笑,眼珠却咕噜噜一转,一会儿后,又叹息一声,“哎……” 李无解听了,没有回头。 “人家都说男女授受不亲,昨晚上,你摸也摸了,亲也亲了……” “大姐,我是给你吸毒好不好!”李无解闷着嗓音赶紧辩解起来,因为嘴唇肿胀的缘故,有些口齿不清。 冷秋瞧了李无解的模样,不觉捂嘴低笑一声,不过却白了一眼,“我不管,反正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让你白白摸了,也白白亲了,反正我这辈子已经不指望嫁给别人了!”说完,已是粉颈红脸,含羞起来。 李无解瞧着冷秋的模样,微微有些失神,瞧着冷秋的模样,隐隐和记忆中的孟阳重叠起来…… …… 乞拉茸的伤势好多了,脸色也红润起来了。不过,一路上,乞拉茸几乎没有怎么说过话,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偷偷观察李无解——行军的队伍中,对于冷秋老靠近李无解的马儿侧身和李无解咬耳朵最在意的,差不多就只有乞拉茸一个人了吧。 这一刻,瞧着李无解窘迫的模样,再瞧了瞧和李无解并马而行的那个女子——是的,乞拉茸在当初由冷秋背下山的时候,就已经发觉了冷秋是女儿身。 看着冷秋居然让李无解出糗,而再瞧一瞧冷秋那得意的模样,乞拉茸突然才觉得,或许这种情景,才是真正谈恋爱该有的样子吧。 …… 连云堡中,边令诚已经派出了人马,前去接应高仙芝的凯旋之师,同时,又吩咐堡中士卒杀羊宰牛,准备在高仙芝所领军马到达之后犒劳一番。 边令诚布置完事务,正在堂上思谋待节度使大人率军而来后,如何讨得高仙芝欢心,然后将此前自己畏缩不前的事情遮掩过去,从而让自己在此次西征功劳簿上多赚一点,突然听见外边一阵哄闹声,不觉皱眉,正要吩咐侍卫去查问,抬头就见一队士兵押着两人走了进来。 “大人!”进来的是随边令诚镇守连云堡的郎将梁洪,此人也是一员老将,善守却不善攻,此次被高仙芝留了下来。 “怎么回事?”边令诚看了一眼梁洪,又看向了被士兵押解着的两个小勃律国装扮的人,却见两人面对持刀而站的众人,并不惧色,甚至其中一个年轻的居然还有一种鼻孔朝天的高大感。 “禀大人,方才将士们在巡防时,发现了此二人,以为是小勃律国的探子,所以擒拿了下来,结果……” “结果什么?” 梁洪朝身后瞧了一眼两个人,回过头,这才说道:“结果……两人说自己是节度使大人麾下信差,要前往京城报捷!” “嗯?”边令诚一听,神色一紧,立马盯着两人,“你们说是节度使大人麾下,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大人!”二人之中年长者较之年轻的到底机灵一些,瞧着眼前的状况,知道对边令诚这样的高位者,不能再像对其他人一样硬呛,于是客气地抱拳施礼:“我们平日只是在我家大人手下做些送信之类的小活,平日多奔波在外,在我家大人身边的时间少,也少入大人的眼,所以也不奇怪大人没见过我等!” “哦,是吗?”边令诚冷哼一声,眯着眼瞧着两个人,突然,大喝一声:“大胆,居然敢冒充节度使大人麾下!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敌军的探子!”说着,吩咐左右,“来人,拉下去砍了!”说完便转身欲走。 “大人,我们真是节度使大人手下!”两人被几个侍卫架在胳膊下就要拉下去砍头,年轻之人吓得赶紧叫了起来。 “哦,是吗?有什么凭证?”边令诚收住脚步,回过头来问了一声。 “这!”两人之中的年纪大些的一人听了边令诚的询问,不觉有些犹豫。 而年轻之人听了,看着架在自己项间的寒刀,赶紧喊道:“有,有,有节度使大人的印信为证!”说着,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同伴。 年长的同伴一听,苦涩地笑了一声,叹口气,这才举起双手,示意了一下,然后把前襟提起,挑起一根线头扯断了线头上的疙瘩,用力一拉,刺啦一声,前襟裂开,却是两层布缝在了一起,其间夹层夹了一封书信。 那人将书信拿出,犹豫一阵,才交到了边令诚手中。 边令诚接过,展开一瞧开首,却是高仙芝写给皇帝陛下报捷的信件,而越往下读,边令诚的脸色就越难看,只是边令诚此刻低头读信,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瞧他的脸色,所以不曾发现罢了。 终于,边令诚读完了信,抬起头来,展颜一笑,“还真是节度使大人的印信,刚才多有冒犯,还请两位见谅!” 年长之人听了,赶紧抱拳:“也是我二人不懂事,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才是!”说着,瞧了瞧边令诚手中的信,“那信……” “哦,这个,”边令诚扬了扬手中的信,“既然是节度使大人的,那就没什么可怀疑的了,给你!”便将信递了过去。 “多谢大人!”年长之人接过信,感谢一声,抱拳退了几步,这才又转身往外走了,其后跟着年轻的同伴。 看着两人离开,边令诚神色渐渐变冷,“你们下去吧,梁洪留下!” 待其他人离开,边令诚终于忍不住大骂起来:“好你个高仙芝,如此折辱我等,我边某与你不共戴天!”说完,气呼呼地回转到桌后,一屁股蹲进了椅子中。 “大人?”梁洪小心地问了一句。 “哼!”边令诚余怒未消一般哼了一声,抬起头,朝着梁洪问道,“你可知道刚才那信中都写了些什么?” “这个……”梁洪不觉支吾起来,心道,“就只你一个人看了信件了,我又没看,我怎么知道!” 边令诚瞧着梁洪的样子,哼声道:“那高仙芝居然直接向皇帝陛下报捷,但报捷的功劳名单上,根本不提我们什么事,相反,除了他一个人和一帮夺了孽多城的人揽下了所有的功劳外,居然还大赞特赞一个叫李无解的无名小卒,真是欺人太甚!” “啊?”梁洪有些吃惊起来,“难道他连大人您防守连云堡也没提吗?” 边令诚听梁洪这么问起,脸皮不觉抽了抽,“哪里有提,所有的功劳都是他挣得的,根本没我边某人什么事!” “我们不能让这封信传出去!”梁洪听了,突然皱眉恨声道,“信还在路上,我们还有机会,而信一旦到了皇帝陛下手中,我们连争功的机会都没有了!”说着,梁洪抬起头,看着边令诚。 边令诚犹豫一阵,终于一咬牙,“你去!”说着,比画了一个割喉的手势,梁洪会意,转身就走,到了门外,叫了几名正在执勤的侍卫,出了大门牵了马匹就纵马飞奔而去。 连云堡外,刚刚离开了连云堡的送信二人组正在驾马而行,年轻之人回头看了一眼连云堡,不由得吁了一口气:“吓死我了,终于出来了!”说着,一脸轻松。而年长之人却愁眉深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咦,他们怎么出来人了?”突然,年轻之人嘀咕一句。 年长之人闻言,回头一瞧,却是几匹骏马驮着几名士兵,正纵马狂奔而来。 “不好!”年长之人大叫一声,“快跑!”说完,不顾还犹自不解的年轻同伴,抡起鞭子,使劲地抽着马的屁股,就往前飞奔而去…… 章节目录 第28章 第28章 高仙芝的狐疑 疏勒城,西征唐军顺利攻下小勃律国的王都,活捉了小勃律国的消息已经在大街小巷盛传开来,城中百姓一片欢腾,茶馆,酒楼,贩夫,走卒,甚至青楼的女子,街头的乞丐,一个个都在谈论着唐军西征胜利的事儿。 每个人都似乎无所不知,都在大说特说。甲的兄弟的小舅子是陌刀军中的小校,乙的大姨夫的女儿的丈夫是火军中的头儿,丙的舅爷爷的女儿的儿子的外甥是高将军麾下的将军……所有的人都在高谈阔论,都在传布着西征唐军的消息,特别是当谈起高仙芝时,每个人都竖起了拇指:前几任节度使都没有拿下的小勃律国,高仙芝一去便横扫了,高仙芝真是武圣人转世啊! 然而,除了很少的几个人,高谈阔论者里,却没有几个人真正关心过那些口中的亲人、熟人在此次西征中是否还活着……谁都知道,一将功成的背后,是万骨枯,是古来征战几人回,但,谁又真正在乎这些呢? 郭小雨和廖静二人挽着胳膊一路走来,也都偶尔驻足侧耳聆听一番,但却听不得自己想要听的,所以很快就离开了。 “小雨姐,你说李大哥如今怎样了?”正挽着郭小雨的胳膊行走的廖静,忍不住问了一声。 “以他那性子,我估计肯定活得不赖,说不定也都混了个小官儿,更说不定啊,还会拐了人家的王后来做老婆呢!”郭小雨想起了李无解的一张嘴和那跳脱的性子,不觉说起了玩笑话。 “小雨姐,你真是的,这都可以乱说!”廖静听了,似乎不愿意听到郭小雨说李无解的坏话,甩开了郭小雨的胳膊,嘟起了一张小嘴儿。 “哈哈!”郭小雨瞧了廖静的样儿,忍不住哈笑起来,“好啦,是我胡说了,快点走!”说着,促狭地一笑,伸出了胳膊,“快点过来,我跟你讲讲无解小时候的事儿,可有意思了!” 廖静一听,脸一红,却是扭捏着走上前来,手臂重新套在郭小雨的臂弯,两个人又走了起来。 一阵风儿吹来,两个人的身影已经走远,只听见郭小雨动听的声音:“那时候,我刚进屋子,无解居然要我帮他把尿……”接着,就听见廖静“啊”的一声惊叫…… …… 午饭刚过后,连云堡中,高仙芝率领的大军已经驻扎了下来。 高仙芝春风得意,一进连云堡,便在连云堡原来的吐蕃将军府上住了下来,而边令诚则搬离了出来。 一路行军,长途跋涉,并没有让高仙芝感觉到有多么劳累,相反,在简单洗漱一番后,不去后庭休息,高仙芝反而来到了前庭的将军衙门,召集众人议事。 边令诚其实很不愿意看高仙芝那般志得意满的姿态,但又不得不来,所以,到场时,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给高仙芝等人道喜,只是坐定后严肃着一张脸发呆。 “好了,好了!”高仙芝看着众人道喜也差不多了,便出声叫停,“都坐下吧!” 待众人坐定,高仙芝扫视了一眼在左右两侧的众人,差不多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色,只有留守连云堡的几人,特别是边令诚一脸严肃,心道必是初时边令诚竭力阻止自己攻打孽多城,结果孽多城还被轻松攻下了,因此才心里不爽吧。 高仙芝摇摇头,对边令诚此刻的表现毫不在意。 “诸位,此次我们能够攻下孽多城,而且活捉了小勃律国的国王和王后,扬我大唐之威于异域,却是几十年以来罕有之事!” 座下众人听了,纷纷又恭维道喜,哄然起来。 “好啦,好啦,不光是我一个人,这次能一举攻破孽多城,却是仰仗英勇的将士们的拼杀!所以,这论功行赏是必然的,只是到底怎么赏,还需要由皇帝陛下定夺!”说着,抱拳齐顶,向着东边的方向施礼示意,其他人一听,也都一脸肃然起敬之色。 放下手,高仙芝又道:“当然,诸位的付出我也尽看在眼里,一定会一一禀明皇帝陛下。就如此次李嗣业,身先士卒,智破孽多城,又如……”说着,就罗列起众人的功劳来。 一番下来,原先驻守连云堡的一些人发现高仙芝话里话外都丝毫没有提起自己一般人的功劳,下意识地都抬眼望向了边令诚。 边令诚听到高仙芝的话,早已心生诽谤,又瞧见众人一齐望向自己,忍不住开口道:“其实我等攻克连云堡,也算是奇功一件。想当初,我们大唐三征小勃律国,可都是因为受阻于连云堡而无法寸进,结果三征失利啊!” “是啊!”高仙芝一听这话音,知道是边令诚的心思,不觉心里冷笑,不过面上却是一片祥和,“这次能够顺利攻下连云堡,的确是奇功一件,将士们也都付出了伤亡,必然要记一份功劳!” 众人听了,不觉点头颔首。边令诚一听这话,也是神情稍松,就等高仙芝说出来。 “不过……”高仙芝瞥见边令诚的神情变化,话音猛然一转。 边令诚眯着眼,看着高仙芝,“不知道节度使大人还有什么想法?” “那倒不是!”高仙芝摇摇头,“只是这份功劳,首功,我认为应该记在李无解名下!当初可是他提供了准确的信息,才让我等顺利拿下了连云堡!” 说着,高仙芝瞧向了神色各异的众人,“要说这李无解,的确是个良材!不说助我等一举攻克连云堡,就拿这次班师来说,因为他,全军竟然凝聚出一种无敌的气势,那种气势,可是一支百战精兵才有的军魂!”说着,瞧着边令诚,“我的监军大人,你知道这李无解是怎么做到的吗?” 边令诚眼角抽了抽,表情不变,也没怎么张嘴,闷声道:“我不知道,还请大人明示!” “哈哈……”高仙芝朗笑一声,“想来谁也不会知道,那李无解,只是哼着一种奇怪的歌调儿,就调动了全军的气势,你们说,这李无解是不是个奇才?”高仙芝摊着双手,瞧向下首的众人。 其中很多人知道当日的情况,见高仙芝问起,纷纷含笑着点头称是。而留守连云堡的,除了包括了梁洪在内的边令诚的几名心腹外,其他人也都点头应声。 高仙芝嘴角带笑,将众人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隐隐有一种胜券在握的自得之意。 …… 掌灯时分,睡了一下午的高仙芝终于醒来了,洗漱了一番,穿着便服就来到了后庭的餐桌前。几名侍卫正端来了盘盏之类,摆得整整齐齐的。 高仙芝一看,见是烤羊腿、闷油鸡、牛肉羹之类,而且,还配着一壶酒,不觉胃口大动。要知道,过去一直行军,几乎没有好好享用过一顿美食。 只是,在高仙芝享用了不到一半的美食时,就被前庭突然出现的阵阵吵闹声分散了注意力。高仙芝停下正在撕咬着的鸡腿的动作,吩咐侍卫前去查看一番,然后低下头,斟了一盅儿酒,一口闷掉,继续对付那根鸡腿了,只是没咬下两口,就又被人打断了。 “大人!”进来的,是跟着高仙芝打到孽多城的几名下属,唤大人的,是一名粗眉方脸大胡子的,名叫鲁超,被人唤作鲁疯子。 高仙芝看着鲁超的模样,前领开裂;再瞧其他几人,有些甚至是鼻青脸肿的模样。高仙芝皱眉不已,看着领头的鲁超,呵斥道:“鲁疯子你又犯浑了不成,是不是又惹事了!” 鲁超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高仙芝的模样,看着高仙芝桌前的酒肉和满嘴的油腻,冷笑着说道:“大人您可是吃美了啊!” “嗯?”高仙芝知道鲁超此人性格耿直,但绝对不是一个没事找事的人,所以对于鲁超的的冷言冷语并不以为意。 高仙芝拿起一旁的锦帕擦了擦嘴和手,来到众人跟前,沉着脸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人!”鲁超不满地叫了一声,“您下午不是说要杀羊宰牛犒劳将士们嘛,这羊是杀了,牛也宰了,可是……”说着,看向了一道而来的其他人,“可是,将士们一丁点儿荤腥都没有尝到啊!” “嗯?”高仙芝一听,却还是没怎么听明白,“你说!”高仙芝指着鲁超旁边的李光汉说道。 “大人,我们攻打孽多城的将士们回来后,不知怎么,就被驻守连云堡的将士区别对待。大人明明吩咐过监军大人要杀羊宰牛犒劳将士们的,但是晚饭时咱们的人吃的还是粗面馒头加稀汤!但是人家驻守的士兵却吃着肉喝着肉汤,将士们气不过,就与他们打了一架!”说完,犹自气氛地嘟囔着嘴。 高仙芝一听这话,眨眨眼的时间,就已经明白了这番做派,必是出自边令诚的授意,忍不住对边令诚的不屑又增加了几分:“哼,当初你畏首不前,是我执意要前去攻打孽多。如果一旦我失败,以你边令诚的为人,无疑将落井下石,给我一项轻敌冒进的罪名;如今我成功了,你却想要争功劳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正想着,就见边令诚带着几个亲信急匆匆地赶来了,到了近前,看了一眼鲁超等人,这才慢悠悠地施礼:“高大人,听说将士们在用餐的时候起了纷争,都闹到大人这里来了,实在是抱歉!打扰了大人用餐了!” “哦,只有打扰我用餐这么简单吗?”高仙芝沉着脸,看着边令诚做作的样子,只觉得内心里油腻得想要呕吐。 “啊,难道还有其他事情不成?”边令诚抬起头,眨巴眨巴眼,满眼惊讶地望着高仙芝。 “哼……”高仙芝看着边令诚故作惊讶的模样,哼了一声,“下午议事结束前,我不是叮嘱过边大人,要犒劳一下我们的将士的吗?那怎么将士们晚餐吃的,依然是粗面馒头加稀粥呢?”看着边令诚要说话,高仙芝又赶紧说道,“倒是我听说,与你一道防守连云堡的将士们,却是吃的不错,据说鸡肉羊肉都有呢!”说着,话音陡然增大了几分,“难道你看不起我的将士们不成?” “高大人——冤枉啊!”边令诚拉着长调儿喊出了一句,颇有一种被冤案了的小民在大人升堂问案时颤抖着腔调喊出的一句。 高仙芝听了,只觉得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高大人,实在不是我另眼相待凯旋的将士们啊,而是此前所有的牛羊之类,奉了安西四镇节度使大人夫蒙将军的吩咐,已然全部运回了疏勒!” “胡说,既然都运走了,那驻守连云堡的将士怎么还有肉吃!”高仙芝勃然大怒,厉斥一声。 “哎呀!高大人息怒,您听我解释啊!”边令诚丝毫没有感受到高仙芝的盛怒,依旧不慌不忙地说道,“驻守连云堡的将士们之所以还有肉吃,却是将士们想着大人率领的凯旋之师必然长途跋涉,缺少肉食,所以自动留下来,想要给大人的将士们吃的!只是……”边令诚说着,直起腰来,看着周围道,“却不知被谁传出说,大人的功劳簿上,只记攻下孽多城的将士们的功劳,对攻下连云堡,驻守在此的将士们的功劳却只字不提,所以将士们心里有气,这才不愿将肉食等给大人麾下的将士们吃啊!” “你!”高仙芝闻言陡然变色,却是想到了自己此前草拟给皇帝陛下的信,“难道我的信被他劫了?” 高仙芝瞧着边令诚智珠在握的模样,不觉狐疑。 章节目录 第29章 第29章 刺杀王后乞拉茸 连云堡,边令诚住所正厅,梁洪正斟了一杯儿酒给边令诚,然后看着边令诚的脸色道:“义父,这次我们截杀了节度使大人的信差的事,是不是已经被节度使大人察觉了?” 边令诚正夹了一筷子碟中的肉打算送入嘴中,一听梁洪的话,却是怔楞起来。 “哎……”边令诚回过神来,将筷子夹着的肉复又放回碟中,放下筷子,长叹一声,只觉得眼前的美食此刻竟然无味起来。 “义父?”梁洪瞧着神色复杂的边令诚,关心地问了一声。 “洪儿啊,你知道为父我为何非要争一争这功劳吗?”边令诚端起酒杯,看着梁洪问了一句。 “孩儿不知,还请义父明示!” 边令诚看着梁洪孺幕纯孝的脸,苦涩一笑,举杯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只觉得酒入腹中,却是更加苦涩。 “哎……”边令诚又一声叹息,“你知道吗,为父虽然如今有了一身的荣华富贵,但却是失去了一个男人的尊严啊!” 什么是义父口中的男人的尊严,梁洪心知肚明。因为,边令诚,本身就是一个宦官,是一个阉人。 本来,像边令诚这般作为一个宦官的人,往常只是负责宫内的事务,并没有多少政治层面的实权。然而如今到了玄宗朝,开始起用宦官,将其外派出去为“使”,代表朝廷监督各路藩镇的大员。渐渐地,边令诚之流的宦官感受到了权力的好处,特别是当手中掌握了权力,被人称呼一声“大人”而不是“公公”时,那种失去了男人尊严的感受,竟然不再成为困扰,于是,边令诚之流,对权力更加地趋之若鹜。 如今唐军西征,边令诚做了监军,本来想着也挣一份军功,然后再加上远在长安的高力士、李静忠等人的运作,从而为自己等人争得更多的权力…… “只是,如今这高仙芝却是连一点功劳也不给为父分啊,高公公那边,我也不好交代啊!” 梁洪听得边令诚的解释,却是不知如何说了。突然,梁洪想起了什么似的,把脸凑近了桌面,“义父,我听说了一个消息,估计我们用得上!” 边令诚瞧了一眼梁洪的模样,疑惑着表情,也把身体靠近桌前,“说!” “其实,我听说,这次高仙芝之所以能够顺利攻克孽多城,却是那个叫李无解的士兵的功劳最大!据说是李无解巧使谍间之计,破了孽多城的城门,才让高仙芝不费一兵一卒就轻松拿下了孽多城!甚至……”说着,梁洪不觉卖弄起来,端起了酒盅儿就喝了一口。 “甚至什么,快说!”边令诚看着梁洪卖关子的表情,不觉呵斥一句。 “是,是!”梁洪尴尬一笑,“据说甚至活捉国王和王后,也是这个李无解的功劳!” “有这等事!”边令诚一听,坐直了身体,摸着下巴思量起来。 梁洪见了,又赶紧将酒盅内的酒一口喝完,然后拿过边令诚空着的酒杯,重新斟了后,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这李无解还真是一个人才啊!”一会儿后,边令诚悠悠地说了一句,“当日攻克连云堡,说实在,若不是这李无解,却不知道仅凭高仙芝,又要损兵折将多少啊!” “是啊!还不止呢!”梁洪饮了一口杯中酒,“听说这李无解曾以平民之身,随同李嗣业防守疏勒城,杀了不少吐蕃士兵!而且,当日还在刑场救下了他的师兄弟!” “哦?”边令诚听了,越发感兴趣起来,“快,把你知道的都说说!” 良久之后,边令诚道:“如此看来,这李无解却是一个十分了得的人物,如果给他机会,未必不会飞黄腾达啊!” 梁洪听了,认可地点点头,“上次截获的高仙芝的信中,对这个李无解也是极力推荐,不过却只是提了另外一些事情,并不曾提到他全部的功劳,看来高仙芝也并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么无私啊……” 听到此处,边令诚眼睛一亮,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 高仙芝一顿饭吃的很是没有心情,饭桌上的菜已经全部撤下去了,但高仙芝依然坐在饭桌旁的椅子上发呆。 高仙芝本来就不喜作为宦官的边令诚,更何况,作为一个监军,负责监督就行了,却极喜欢指手画脚,惹得高仙芝更加不喜,“哼,胆小如鼠的家伙,如果像你一样攻下连云堡就满足了,哪里还有我高仙芝的出头之日?” 却是高仙芝曾一度被前几任节度使小看,没有得到重用,一腔壮志郁积在胸,久而久之,对成功渴望太强烈,养成了一种极端追逐成功的性子。 “且再等待几日,如果真的上次草拟的报捷书信被边令诚的人劫了,还需要另做计议!”高仙芝皱着眉,心思有了决断。 只是,这件事情有主意了,另一件事情却又冒上了心头,“这个李无解,倒是越来越张狂了,竟然敢明目张胆地跟冷清秋打情骂俏!” 高仙芝自从见了冷清秋后,就将冷清秋内定了下来,只是行军途中碍于身份,一直不曾跟冷清秋说明,想着一旦回到了疏勒再做打算,只是,看到冷清秋和李无解近日来的表现,只怕到不了疏勒城,冷清秋就会被李无解吃掉了。 …… 而被边令诚和高仙芝都惦记上了的李无解,此刻正哄服帖了冷秋后,一个人来到了外边。 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这几日,李无解在冷秋的穷追猛攻下,城防连连失守。 李无解来到了连云堡南面,往山上爬了一段,便坐了下来。 月光下,李无解望着冷秋所在的方向,摸了摸唇,只觉得内心里荡漾着幸福的涟漪。 “意中玉人深深拥,半点朱唇浅浅尝!”李无解突然想起了这么两句诗来,觉得这两句诗用来形容刚才和冷秋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场景,再适合不过了。 撑着下巴,看着冷秋所在的方向,想着想着,李无解不觉沉浸在一种暧昧绮丽的想象中。 然而,很快,这种气氛就被打破了:“无解兄弟?无解兄弟?” 李无解抬起头,发现有人竟然站在眼前。 “啊,邱大哥!”李无解回过神来,叫了一声,微笑着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原来,站在李无解眼前的,是那个孽多城天牢中的狱卒邱月平。自从攻破了孽多,俘虏了国王和王后后,邱月平就跟着李无解一路而来。 当然,除了孽多城再无亲人外,却是邱月平兄妹感情极深,因此他还一直想着杀了国王和王后报仇。 “无解兄弟!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报仇啊?我都问了好多次,你都说能帮我妹妹报仇,可现在离大唐的地方越来越近了,如果再不报,到了大唐就怕报不了了啊!” “邱大哥,你看,如今虽然俘虏了国王他们,但都有守卫,我们无法靠近啊!”李无解又以常用的借口推拖起来。 “这次一定能靠近!”邱月平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突然靠近了李无解,低声说了起来,“我观察了两天,王后每天晚上都要沐浴,那时候除了两个宫女外,旁边没有任何卫兵,我们可以乘着她洗澡的时候进去,然后……”邱月平说着,满脸戾色,做手掌抹脖状。 李无解看着邱月平的模样,内心没来由的一紧,“我看,还是再等以后吧,万一被发现了……” “不会!”邱月平恨声道,说着,盯着李无解的眼睛道,“无解兄弟,你不会是心软了吧?要知道,当初你要我在天牢救你的时候,可是说过会帮我报仇的!” “没有!”李无解瞧着邱月平满脸恨意,再瞥见邱月平将手摸向怀中的动作,断然否决,“既然如此,那我就陪邱大哥今晚走一趟!” “好!”邱月平神色稍缓,那只手,也从怀中掏了出来。 …… 月光被一层厚云遮住,乘着这个间隙,两个黑影猫着腰跑到了连云堡中苏失利之等人的住处,躲过守卫后,顺着一个墙根,慢慢地摸到了一所屋子前。 “就是这里!”邱月平压低声音,跟其后跟来的李无解小声说道。 李无解一看,一间亮着灯光的房旁,一处灶台前,坐着一个乞拉茸身边的宫女,正在往灶膛里添柴烧火。一会儿后,另一名宫女从屋子里出来了,“别烧了,已经够了!”说完,舀了一木桶热水,又提了进去,顺势关上了门。 “就是现在!”邱月平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刃,猫身上前,来到还在灶台前发呆宫女,从后面伸出胳膊捂住宫女的嘴,就要将短刃刺进宫女的心窝,却被李无解一把拉住了。 李无解看着一脸不甘的邱月平,摇摇头,示意将宫女打晕即可。邱月平看了,撇嘴冷笑一下,但还是将短刃用牙齿咬着,挥掌切在了宫女的项间,将其打晕过去。 二人将宫女抬到了一边后,又躲在了房门两侧,不一会儿,那名提水的宫女果真出来了。 这次李无解提早上前,捂嘴宫女嘴,老早就将其打晕过去,然而因为配合失误,宫女手中的木桶却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正要攻击宫女的邱月平,以及正抱着昏迷的宫女的李无解齐齐一惊,站在当场大气都没敢出。 “没用的东西,笨手笨脚的!”屋里传出了乞拉茸的声音,接着,听到了撩动水花的声音。 二人轻轻地出了口长气,这才将李无解怀中的宫女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一齐猫到了屋门前。 邱月平在前,在要进屋时,看了一眼李无解,举起手中的断刃,示意了一下。 李无解一瞧,赶紧从怀中一摸,也摸出了一把匕首来。邱月平一瞧,却是女儿随身佩戴的东西,不觉嘴角一抽。 此时乞拉茸正在撩水浇胳膊,一双藕臂挥动,如白玉一般,在灯光映照洗啊发出莹莹的光,很是迷人。 突然,木门又咯吱吱地被推开了。乞拉茸不觉皱眉,“不是说了,在我洗澡的时候不许进来的吗?” 只是一抬头,却看见了正猫身而来的一个男子,乞拉茸一惊,正要大声呼叫,又瞧见了其后神色复杂的李无解,微微一愕,却又收声,并没有大声呼叫。 “大胆!你们要做什么?”乞拉茸冷哼一声。 “大胆?”邱月平突然直起身来,冷笑连连,“是啊,我们大胆!我们大胆到竟然要杀掉一个堂堂王后的程度!”说着,走到了浴桶前。 早已被仇恨蒙蔽双眼的邱月平丝毫不在意****着坐在浴桶中的乞拉茸,而李无解却一览无余。 “哦?”乞拉茸勃然变色,但却丝毫不惧,似是在瞧着邱月平,但却是盯着李无解,“既然要杀我,那也给我一个杀我的理由!” “也好!”邱月平冷笑一声,“那就让你死个明白!”说着,亮了亮手中的短刃,“我……,邱月平,就是被你杀了的宫女邱月娥的哥哥,今天,我是来替我那枉死的妹妹报仇来了!”说着,举起短刃刺向乞拉茸,“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乞拉茸一听邱月平所说,释然起来,只是来不及说话,就见一柄短刃朝着自己的咽喉而来。眼看自己要死了,乞拉茸留恋地看向了李无解……却瞧见本来站在后面不动李无解突然动了起来,拿着一柄匕首在邱月平的短刃就要刺上乞拉茸的脖子时,一把将匕首刺进了邱月平的后心窝,接着,将邱月平的整个身体往自己怀里一带…… 章节目录 第30章 第30章 要你做我的女人 邱月平被李无解抱在怀中,瞪着一双眼,“为……为什么?” 李无解咬着牙、忍着泪,对着满眼不解的邱月平痛苦地说道:“邱大哥,对不起!” “为什么?”邱月平仍旧问道。 “因为,他是我的女人!”李无解说着,抬起头,望着王后乞拉茸。 邱月平听了一愣,而当一扭头,看到乞拉茸一脸迷恋地看着李无解的时候,突然明白了过来。 邱月平惨然一笑,“我妹妹的死,也和你有关吧?” “是!”李无解痛快地点头承认,“月娥她之所以被杀,只是因为知道了我和王后之间的事!” “呵呵……嚯嚯……咳咳……”邱月平想大笑,却是一口气出不上来,最后干咳了几下,才理顺了。邱月平急喘着气,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不觉溢出眼眶。 “邱大哥?”李无解看了,赶紧叫了两声。 突然,邱月平的眼睛猛然睁开,狠狠地盯着李无解:“我杀了你!”说着,举起手中的短刃就朝李无解的心窝刺来。 “小心!”乞拉茸惊呼一声,哗啦一声翻出了浴桶就来阻止。 然而李无解更快,在邱月平的短刃堪堪离心窝一寸距离的时候,一把握住了刀刃。 但李无解的手掌却被锋利的刀刃割破了,鲜血顺着刀刃流着,滴在邱月平的身上。 此时的邱月平已是拼尽了最后一口气,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看着鲜血滴落的样子,眼前恍惚出现了李无解被刺死后鲜血喷涌的样子,又似乎听到了王后哭泣的声音。 “奸夫**!”邱月平的心底喊了一声。 突然,邱月平又好像看到了妹妹邱月娥正在远处招手,便高兴地朝妹妹的方向跑去……在李无解的怀里,邱月平终于吐完了最后一口气,但却犹自圆瞪着双目,似乎死不瞑目,又似乎深情地瞧着远方。 李无解看着邱月平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对不起邱大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 正哭着,突然感觉一只手扶上了自己的肩膀,一瞧,却是王后乞拉茸。 “别哭了,这事情不怪你!”乞拉茸柔声道。 “那怪谁,怪你吗?”李无解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哎……也不怪我!要怪,就怪命吧!”乞拉茸看着李无解稚嫩的面庞,不觉心疼起来,将李无解抱着邱月平的手拨开了,顺势拉了一下,将李无解抱在了怀里。 李无解此刻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婴儿一样,在乞拉茸的怀里,竟然感觉到无比地踏实,刚才的那种紧张、歉疚等所有的情绪都在慢慢地从心底消失,相反,一种依赖、亲近、幸福的感觉从心底生根发芽。 两个人都没有感觉到此刻的异常,一边是血流了一地已经身死的邱月平,一边是一手鲜血不停地流着的李无解,而还有一个是浑身****着的王后乞拉茸。终于,乞拉茸最先反应过来,推开李无解,抓起李无解手上的右手一看,鲜血还在流着。 乞拉茸着急起来,赶紧从浴桶上扯下了一条浴帕就替李无解包扎起来。 李无解瞧着乞拉茸着急又认真的模样,心底里突然涌现出无限温柔,朝着还在低着头包扎的乞拉茸说道:“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乞拉茸的双手不觉一顿,但并没有接话,而是继续动手给李无解包扎起来。 “我要你做我的女人!”李无解见乞拉茸不回应,就像被无视了威严的老虎一样,居然霸道起来,声音也大了几分。 “好!我做你的女人!”乞拉茸终于回应了一声,但依然没有抬头,等最后缠好了绑在李无解手上的浴帕后,才抬起头来,满脸含春笑盈盈地问了一句:“可是,我的小男人,如今该怎么办呢?” 笑颜如花,深情款款,一句婉转的“我的小男人”,瞬间激得李无解血脉偾张,荷尔蒙指数蹭蹭蹭往上冒。 李无解一把将乞拉茸搂了过来,扶着乞拉茸娇嫩的下巴,歪着头,一张大嘴直接盖在了乞拉茸的樱桃小嘴上。 嘤咛一声娇呼,乞拉茸整个身体都酥了,在灯光的照耀下,白嫩的玉体迅速爬满了一层红晕,少顷,便被李无解纠缠得娇喘连连。 突然,李无解一把推开了乞拉茸,而此时的乞拉茸,眼神迷离,双颊生桃花,还仰着头,伸着嘴儿,一副人君采撷的娇嫩模样。 李无解一把拉过了挂在浴桶边上的一块大浴巾,包在了乞拉茸的身上。包完后,赶紧起身躲在了门后。 就在李无解刚刚躲在门后的时候,突然木门被猛地撞开了,只见刚才提桶的那个宫女闯了进来,“王后,不好……”话没说完,就看倒地的邱月平的尸体,吓得花容失色,就要大叫,突然被后面的李无解一把捂住了嘴巴。 “想要活命就别出声!”李无解凑近宫女的耳朵低声说道。 宫女感受到勒在脖子上的手臂的力量,吓得不轻,听了李无解的话,赶紧点头示意。 “我会放开你的手,你不许叫,如果你叫了,我先杀了你!” 宫女再次点了点头。 李无解慢慢地放开了手,观察着宫女,见宫女并没有要呼叫的样子后,最后完全放开了。 “柔儿!没事了,过来吧!”王后朝着宫女叫了一声,宫女听了,颤栗着双腿走到了王后跟前,赶紧扶起了堆坐在地上的王后。 李无解见此,突然有了主意。 …… 高仙芝本来已经躺下了,但却心烦意乱,无法入睡。想着虽然边令诚在伙食上不再为难从孽多城归来的队伍,但难免在其他方面又使绊子,想起来就头疼,睡觉也不得安稳……想着想着,高仙芝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大人,大人!”刚睡不一会儿,高仙芝突然被侍卫的叫声唤醒,只觉得心跳陡然加快,甚为难受,忍不住暴躁起来,厉声问道:“该死的,什么事?” 门外的侍卫听到高仙芝愤怒的声音,内心一颤,但还是硬着头皮回道:“大人,不好啦!小勃律国的王后被人非礼了!” “王后?”高仙芝反应迟钝了些,“非礼?”高仙芝突然惊呼一声,“这还了得!”想着,赶紧起来,套了衣服,趿着鞋子就开门出来了,“走,快去瞧瞧!” 少顷,在将军府前庭将军衙门,高仙芝端坐正首,看着下放坐着的小勃律国国王苏失利之和王后乞拉茸,再瞧了瞧一旁立着的李无解,内心诽谤:“怎么到哪里都少不了这个李无解呢!”只是,在看到了地上邱月平的尸体后,却又发愁起来。 “节度使大人,孤虽然得罪了天朝的陛下,如今做了阶下囚,但无论如何,孤也曾是一国之主,如今竟然有你们的士兵试图侮辱孤的王后!真是……真是欺人太甚!”苏失利之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高仙芝的神色,那握着的拳头举在胸前,似乎要表达出内心的愤怒,却又有些犹豫和担心。 “真是抱歉,还请大王见谅!”高仙芝努力装出诚恳的样子,向苏失利之又开始道歉,“只是,此次作歹的士兵既然已经被杀死了,而王后本人也完好无损,那么我们都各退一步,就此作罢如何?”说着,一张笑盈盈地脸却冰冷着眼神,看向了苏失利之。 苏失利之本来还抗议一番,但看到高仙芝的眼神,内心猛然一紧,于是不得不换了口气:“也罢!只是孤希望高将军能保护好我等的安全!即使是俘虏,孤的身家性命也是由大唐天子说了算的!再怎么,孤也不能无端横死在去大唐的路上!” 高仙芝听了苏失利之隐隐带威胁之意的话,内心里充满了不屑,不过还是认真地回道:“是,大王说得很有理!”说着,将目光投向李无解,“既然此次李无解能够听到宫女的呼叫后就冲过去救了王后,我看以后无解你就专门领一队人马,护卫在国王和王后身边吧。” 李无解本来正站在庭中胡思乱想,听到了高仙芝的吩咐,赶紧应诺了下来。 只是,听到了李无解护卫国王和王后的,国王和王后的反应却迥然相反。国王苏失利之明显楞了一下,继而目光在李无解和王后之间来回扫视。而当听到由李无解护卫,没来由地,一直低着透头看地面的乞拉茸身体微微一颤,只觉得心跳也突然加快了好多。 …… 第二天早上,高仙芝选好了镇守连云堡的人之后,又带着一支人马出发了。向着下一站播密川的方向走去。 李无解选了一队人马,专门来护卫在苏失利之和乞拉茸的行军队伍周围。而在这些人里,冷秋也赫然在其中——李无解本来并没有选冷秋,只是冷秋自己硬要跟来。 瞅中午吃午饭的机会,冷秋端着碗跑到了李无解跟前,装作吃饭的样子,但却朝着旁边的李无解说道:“这下遂你的心意了吧!” “什么心意?”李无解装作不明白地问道。 “哼,还装!”冷秋气恼地恨不得将手中的碗叩在李无解脸上,但最终却变成了将自己碗里的饭菜往李无解拨了一些,“太多了,我吃不完,你帮我吃点吧!” 李无解看着冷秋的动作,感动起来,“清儿,我……我……对不起!” 冷秋的手停顿了两秒,继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想爱谁就爱谁,关我什么事!”说着,将饭拨给了李无解一些后,端回了自己跟前,只是,却再无心思吃了。 “我回去了!”冷秋站起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李无解看着冷秋,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看着她端着碗渐渐地走远,无奈地叹息一声,扒拉了一口碗里的饭,却也嚼不出任何滋味。 而走远的冷秋,努力地保持着身体走的端着,但却整个人忍不住颤抖着,再往脸上一瞧,却是满脸泪花,哭得异常伤心,那串线一般的泪珠儿,有一些,却是跌进了双手端着的碗里,那端着碗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关节显得苍白而狰狞。 章节目录 第31章 第31章 情场,有人得意有人怨 播密川,高仙芝班师的队伍停了下来,做短暂休整。营帐中,正桌后,高仙芝正愁眉深锁,帐下,站着一个人,弯腰,低头不语。 “你确定他们两个没曾出现过?”高仙芝复又问了一句。 “是,大人,属下确信!属下曾在约定的地方等到现在,一直不曾见到他们两个!” “哎,看来他们两人已经凶多吉少了!”高仙芝了联想起此前边令诚的种种举动,终于确定一直怀疑的一件事情,便是初时派出去送私信的两人应该已被边令诚劫杀。 “哼,好胆!”高仙芝越想越气,一拳砸在身前桌上,惊得帐下之人打了个颤儿。 “好了,你下去吧,我会再派人找你!”一会儿后,高仙芝沉下气来,终于吩咐一句。 “是!”帐下之人听了,赶紧退了出去。 …… 太阳西斜,转眼就到了晚饭时间,士兵一边准备好了吃饭的家伙,就等着火军做好饭呢,一边又晒着太阳,眯着眼,享受白天最后一抹阳光的温暖。 担任苏失利之等人护卫任务的士兵们,除了几个站岗放哨的,其他的,也都懒懒散散地围坐在一起闲聊。 “无解哥哥!”一声甜糯的女声响起,一众士兵齐齐儿一酥,几个站岗的士兵,有的赶紧扶住了立着的长枪,有的赶紧整了整斜了的头盔,有人则暗暗擦了擦口水。 叫李无解的,是小勃律国王后身边那个叫柔儿的宫女。因为担任护卫的原因,一众士兵有了与整个军队中少有的几名女性接触的机会。而渐渐地,众人都知道李无解和王后身边的宫女柔儿好上了。 经常一有空闲,那个叫柔儿的宫女就会站在远处,娇滴滴地叫一声“无解哥哥”,而后李无解就会在众人的哄笑中红着脸,扭捏地走到柔儿跟前,在其他士兵羡慕的啧啧声中,与柔儿到无人的地方去。 只是,背过其他人后,柔儿姑娘却只能在一旁放哨,而真正的主角,换成了王后乞拉茸。 李无解如往日一样又被宫女柔儿叫过去了。一众人看了,除了羡慕一番,然后又摇摇头,暗骂一句李无解走了****运外,能做的,只能是咕嘟咕嘟咽几口口水,在念声阿弥陀佛,将六根里不曾清净的一根按住。 李无解来到了柔儿跟前时,柔儿脸上保持着对心上人才有的那种笑容,但开口的话却是另外一种身份,“李校尉,王后今晚打算洗澡,需要您加强守卫!” “好的!谢谢柔儿姑娘了!”李无解说着,拉起了柔儿的双手,在手心里摩挲起来。 柔儿虽然知道李无解这般做只是做个其他人看的,但却怦然心动起来,白嫩的脸上升起了云霞,在夕阳的映衬下,更加动人。 …… 终于开饭了,粗糙的饮食,但却额外地多了一道汤。如今停驻播密川,难得的,火军中有会网鱼的高手,领着人在河中下了几网,于是就多了一道鲜鱼汤。 在高仙芝的营帐里,不只有鱼汤,还有鱼肉。 只见高仙芝夹了一筷子桌前摆着的一道清蒸鱼,向着一旁的冷清秋道:“清秋姑娘,尝一尝这道鱼,可是军中的厨师专门从河中钓来做的!”说着,就放到了冷清秋的碗里。 “谢谢大人!”冷清秋有些手足无措地夹了口饭,但并没有吃高仙芝放进碗里的那块鱼肉。冷清秋一边吃着,一边瞥了眼对面的李嗣业,李嗣业瞧了,立马埋头对付起碗里的饭菜来,至于那道鲜嫩的鱼肉,李嗣业连夹一筷子的勇气都没有。 “嗣业你别光顾着自己吃,酒水没有了,麻烦你去找一点来!”高仙芝本来留下李嗣业一起吃饭,想着熟人在,不会太尴尬,然而此刻,在李嗣业的面前,冷清秋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倒是令高仙芝自己尴尬异常。 李嗣业瞧了瞧没怎么喝的一壶酒,知道高仙芝是以这个理由让自己回避,于是赶紧起身。 “姐夫!”冷清秋看着李嗣业要离开,放下筷子也要起身,却被高仙芝一把抓住了小臂,“冷秋姑娘,嗣业只是去拿酒而已,马上回来!” “嗯,清秋你先与节度使大人吃着,我拿了酒马上回来!”李嗣业也宽慰了冷清秋一句,说完,便转身出了营帐。 冷清秋不甘地又坐稳了屁股,却是不再提筷子。 “来,动筷子,冷秋姑娘!”高仙芝放开了冷清秋的胳膊,提起筷子,示意一番。 “不了,节度使大人!”冷清秋突然转过半边身子,瞧着高仙芝问起来,“不知道节度使大人和我姐夫将小女子诓来,到底是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原来,今日李嗣业突然找冷清秋,说节度使大人要请自己吃晚宴,但因为私人性质,节度使大人的家眷也在,李嗣业这边就只有冷清秋称得上是家眷了,便要冷清秋一起去赴宴。 冷清秋听了,以为高仙芝身边也有像自己一样乔装的女子在,再加上李嗣业夸苦口婆心地劝说,这才答应了,只是来了之后,不曾想就只有自己一个女眷,再加上高仙芝超出寻常的热乎劲儿,冷清秋终于明白了高仙芝的居心。 “清秋姑娘你多心了,也没有诓你的意思!”高仙芝瞧了,优雅地一笑,也放下筷子,“只是今日火军那边捕到了鱼,所以找个理由一起享用一番罢了!” “大人,咱明人不说暗话!我冷清秋虽是女子,却打小生得男子的性格,喜欢直来直去,大人堂堂男子,难道连我一介小女子都不如吗?”冷清秋严肃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啊……哈哈,清秋姑娘果然不亏是女中豪杰!”高仙芝听了,竖起拇指,夸了一句,这才收正了表情,对着冷清秋说道:“好吧!那高某人也不遮遮掩掩做那女儿态了!” “大人请说,清秋听着呢!” “嗯,清秋姑娘,你知道吗,自高某人第一次见了你便惊为天人,一直念念不忘。我也问过了嗣业,知道清秋姑娘不曾许了人家,所以,想娶清秋姑娘为妻,不知道清秋姑娘意下如何?” “果真如此!”冷清秋暗哼一声,不过却神色不动,瞧着高仙芝就道:“我倒是听说,高大人已经有了妻子了,何以又来娶我为妻这一说?” “啊……哈哈……”高仙芝尴尬一笑,心道:“这不是为了照顾你的面子嘛,说纳你为妾,那不是低看你了嘛!”不过开口却说道:“平妻,平妻,清秋姑娘这么优秀,怎么着也不能当妾对待!”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冷清秋却是想起了李无解来,忍不住心生诽谤。 看着冷清秋低头的模样,高仙芝小声问道,“不知清秋姑娘意下如何?”说着,又想着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些,于是又加声道:“当然,高某虽然不才,但却已是安西都护府副节度使,此次回去,想必皇帝陛下一定会再给我升官,做一方节度不在话下,以高某人的身份地位,断不会委屈了清秋姑娘!”说着,不觉显露出一副高高在上、洋洋自得的神情来。 冷清秋刚好抬头看到这一幕,内心里竟没来由地一阵泛呕:“多谢大人抬爱,只是小女子还不想这么早就嫁人! “这也不急,如果清秋姑娘不想太早完婚,我们可以订下婚约!”高仙芝信誓旦旦,一副全凭你做主的模样。 冷秋看着高仙芝的模样,有些无奈地道:“大人,小女子已经心有所属,还请大人另选他人,莫耽误了大人!” “可是那李无解?”高仙芝听了,忍不住问了一句。 冷清秋愕然地望着高仙芝。 “啊,不要误会,清秋姑娘,我只是平日里看到你与那李无解举止甚是亲切,所以才有这么一问!”高仙芝看到了冷清秋眼中的不解和不屑,赶紧解释起来。 “是,大人!我的心已经属了那李无解!”冷清秋回答了一声,低下头来,却是神情黯然。 “清秋姑娘,别怪高某小人了些,你要跟着那李无解,却是要荣华没有荣华,要富贵也没有富贵。而且我打听了,那李无解,本是疏勒城中一无赖……” “大人!”冷清秋打断了高仙芝的话音,“无论无解出身如何,我相信他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了!”说着,站起身来,朝着高仙芝施礼道:“多谢大人厚爱,只是清秋福浅,受不得如此恩泽,清秋告辞了!”说完,离开了桌子,就往帐门外走去。 高仙芝本欲出声阻拦,但身在高位的尊严让他选择了闭口不言,只是在冷清秋出了帐门后,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句话:“哼,还出人头地,只要我不给他机会,就算他是龙也得给我盘着。” …… “来人!”思量一阵后,高仙芝叫了一声,帐外的侍卫听了,撩起帘子进来,施礼道:“大人?”便躬身听令。 “去,将刘单给我叫来!” “是!” 少顷,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文官在侍卫的通报下进来,如果李无解在,就会知道是当日孽多城中听高仙芝吩咐给自己手谕的那个人。 “刘单参加大人,不知道大人召唤有何事吩咐?” “来!刘判官,招你前来,却是上次让你草拟的捷报不知怎么,未能送到此间接收者手中,所以还需要你将此次西征之事再草拟一份捷报出来,以禀呈于圣上,好叫圣上早日知道!”此刻,高仙芝居然对边令诚等人劫了书信的事儿不那么怨恨了。 “是!”刘单应了一声,“这是卑职分内之事,只是这捷报还是按上次的内容写吗?” “嗯……稍微改动一下,我说你先记一下!” “是!”刘单说完,来到了高仙芝帐下左首的矮桌后,盘腿坐定,提起笔,看着高仙芝,“请大人示下!” 一会儿后,在高仙芝的示意下,刘单便起草了一份捷报,写完后,刘单仔细地核查了一遍,边核查边比较,却发现除了将那个李无解的功劳抹掉了,再没有其他变动的地方。 刘单核查完了,这才提起捷报,将上面的墨汁吹干后,起身来到高仙芝跟前,双手捧着,将信递了上去。 高仙芝接过后,瞧了瞧,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好了,你下去吧!” “是!”刘单告退而去。 见刘单离去了,高仙芝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盒,打开盒子,里头却是一方信印,以及几枚红色的朱砂泥丸。 高仙芝就着一点茶水,将一枚朱砂泥丸在盒子的盖子上化开后,那信印蘸了蘸,一瞧印泥均匀,这才在捷报落款处钤印做记。然后,静等着印记风干。 章节目录 第32章 第32章 冷清秋不辞而别 这一夜,很多人内心都不平静。 冷清秋在出了高仙芝的营帐后,没走多少步,就看到了正在那里无所事事的李嗣业。而李嗣业的手上,空空如也。 李嗣业看到冷清秋过来,正要上来说话,不曾想冷清秋理也不理,冷哼一声便错身走开了。 李嗣业瞧了,神色复杂,不知做何想,踌躇一阵,又朝着高仙芝的营帐走去。只是到了营帐前,却被侍卫拦住了。良久之后,刘单出来,李嗣业想求见,却又被侍卫告知大人正在思考事情,不便相见。李嗣业无奈,只得回转。 而在刘单出来的同时,边令诚所派的暗中观察高仙芝动静的人立马将消息传到了边令诚的耳中。 “继续盯着!”边令诚下令。 第二天早饭过后,盯梢的人果然又送来的消息:“节度使大人招了中使判官王廷芳!” 边令诚听了,立马出了营帐,前往高仙芝的营帐,但却并不急着走,只是在中途磨蹭。 半路上,边令诚与王廷芳碰上了。一瞧,王廷芳的手中,握着一封信。 “王判官,早啊!” “边公公早!”王廷芳赶紧回礼问候。 边令诚挡在了路中间,“昨日部下送了一坛好酒给我,曾听闻王判官善品佳酿,不知道王判官能否赏脸一起品饮一番呢?” 王廷芳听了,奇怪起来。不知道何以这个从来不跟自己打招呼的监军大人居然如此热情地邀自己喝酒,“多谢边公公美意,只是在下要事在身,却是无法享受边公公的美酒了!” “哦?”边令诚疑惑一声,“难道王判官要出去?” “是,我奉行营节度使高大人之命,将前去报捷,还请边公公多担待,等以后有了机会,我请边公公喝酒!” “哦,这样啊!”边令诚一听,眼珠一转,“不知道王判官是否会经过龟兹,如果经过,还请给夫蒙灵察大人也带个信!” “抱歉了边公公,此次我等将直接进京,并不经过龟兹!” “哦,没事,没事!”边令诚说着,让开路来,“王判官一路顺风!” “多谢边公公!”王廷芳朝边令诚抱拳施礼,错身就走了过去。 边令诚瞧着王廷芳消失的背影,却并没有去高仙芝的营帐,而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立马将几名亲信叫到了一起。 “说说,这件事情你们有什么想法?”边令诚将大概讲了一番后,开后询问起来。 “要不,再劫一次?”一旁的梁洪发声,说完了,这才发觉其他人都奇怪地望着自己。 边令诚见梁洪头脑如此简单,不觉皱眉,“不妥,此次应该是高仙芝有所警觉,所以弃了自己的人马,才派出了朝廷的信使!”说着,摇摇头,“朝廷的信使,万万不能再照前番做法行事!” “是,是,是我想当然了!”梁洪歉然道。 “大人,他高仙芝此番绕过了夫蒙大人而直接报捷,似有不妥吧?”另一名叫作胡飞的将领皱着眉,试探着说了一句。 “嗯,虽说他高仙芝是此次西征的行营节度使,但他还只是安西副节度使而已,还是手夫蒙大人统辖的,他直接绕过了夫蒙大人,的确失当!” “那我们何不将此事透露给夫蒙大人呢?”胡飞建议道。 边令诚听了,细想一番,“也不是不可,只是我们针对高仙芝,本来是因为他不给我们分功的机会,如今即使汇报给夫蒙大人,我们也得不到多少好处啊!” “不然,大人!”胡飞却坚持己见,“大人您既然想在地方上有自己的势力,必然要和各藩镇的节度使打好关系,如今我们卖个好给夫蒙大人,即使收获不了实质的好处,但却可以打好和夫蒙大人的关系,也算是做个铺垫不是!” 边令诚点点头,“也是!”说着,看着胡飞,“那就尽快将消息送到夫蒙大人那里,此事便由你负责!” “是!”胡飞欣然应诺。 “我这里倒是还有另一个人,或许可以利用一下!”边令诚想了想,突然说道。 “大人说的,可是那个李无解?”一旁的梁洪见了边令诚的表情,试探着问了一句。 …… 在别人谈论李无解的时候,他正在一处空地上练枪。李无解知道,冷兵器时代的厮杀,最重要的是要有一副好的身体和一身好武艺,所以只要一有机会就操练起杨淳所受的枪法来,而且,时不时地还和其他人对打一番。 昨晚上在乞拉茸洗澡的空间,李无解又趁机占了些便宜,不过,李无解越发觉得,身体棒了不只在战场上能充当英雄,在床笫之间,也同样能当英雄。 远处,苏失利之和乞拉茸等人正站在帐前晒太阳,苏失利之瞧着李无解的样子,不觉冷哼一声,瞧向了一旁的王后乞拉茸。 而乞拉茸则有些痴迷地瞧着李无解,怀想着昨夜一番温存,不觉有些心醉。 突然,乞拉茸感觉腰部被人碰了下,扭头一看,却是宫女柔儿正跟自己打眼色努嘴。乞拉茸明白过来,正了正脸色,转头看向苏失利之,“陛下,有些凉了,莫冻坏了身子,我们进去吧!” 苏失利之冷哼一声,转身回到了帐中。乞拉茸看了,无奈地摇摇头,跟了进去。 帐篷内,苏失利之背着手转了几圈,犹豫一阵,终于站定,朝着坐在矮桌后的乞拉茸问了起来:“王后,当日你叫走那名叫作李无解的,到底做了什么?” 乞拉茸神色一变,盯着苏失利之,“陛下,您三番两次问起,难道是怀疑我和那李无解有什么关系了不成?那陛下以为,我与那李无解到底能做了什么!” “你!”苏失利之不禁语结,气得在原地转了几圈,完了,又盯着乞拉茸,“怨不得孤多问,只是你当日曾说那李无解被处死了,但最后却活得好好的,你叫孤如何相信!” “我说过了,当时将那李无解交给天牢时曾下令将其处死,结果不知为何他却活了下来!”王后丝毫不惧地回道。 “好,好!那就算过去都没有什么,那如今呢?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瞧他的眼神!”苏失利之愤恨起来,脸色难看至极。 “陛下,您难道还不理解我吗?”乞拉茸脸色苍白,言语苦涩,“您说,如今我们做了人家的俘虏,陛下都自身难保,遑论我一介女流,”说着,声音已然哽咽,“就说上次,若不是那李无解听到呼救声及时赶到,杀了那人,我的清白都难保啊!”说完,一张粉脸也挂起了一行清泪。 “好啦,好啦,是孤不对!”苏失利之瞧见乞拉茸说得伤心,也不禁黯然烦恼,“也不知道我们这一遭到了大唐,大唐天子会如何对待我等!”说罢,仰天长吁。 乞拉茸一听,突然计上心来,“陛下,我曾听有人讲,这个李无解据说是朝中之人,背景深厚,不知道会不会和大唐天子有关系?” “嗯?”苏失利之听了,也开始计较,“莫说还真有关系,这李无解姓李,大唐皇帝也姓李,莫不成?”说着,看向乞拉茸。 乞拉茸一脸“也有可能”的表情。 “哎,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和大唐天子沾亲带故,如今我们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无论如何应该处好关系,回头你叫柔儿多与那李无解亲近亲近!” “是!” …… 李无解练完枪,正拿着手帕擦汗,突然远远地就看到了林忠义正走了过来。到了近前,才看到林忠义手中拿着东西。 “无解!”林忠义到了跟前,叫了一声,那表情却有些奇怪。 “怎么了,林大哥?”李无解看了一眼,林忠义左右手各拿着一封信。 “刚才冷秋看到我,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冷秋给的?”李无解疑惑起来,接过了信,一看一封署名是冷清秋,一封没有署名。 “嗯!”林忠义也是一脸疑惑的表情,“很奇怪哎,我当时问了冷秋,这个冷清秋是谁,结果他说是他的另一个名字。冷清秋,冷清秋,听着怎么像是女孩子的名字啊!” 李无解并没有拆开信,“那他人呢?有什么话怎么不跟我亲自说,非要写信呢!” “我也问了啊,他说他要随着信差去长安送捷报,来不及当面给你了,这会儿他估计已经走了吧!” 李无解一听这话,赶紧朝着辕门跑去。 “无解你慢点!”看着李无解飞奔中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林忠义叫了一声。然而李无解却毫不在意,依然死命地跑着,只希望还来得及。 辕门外,王廷芳领着一队人马,辞别了边令诚,便一夹马肚,催马而行,马蹄嘚嘚,不过一会儿,一队人马就消失在烟尘的尽头。 李无解快跑到辕门时,边令诚等人正折身而返。边令诚瞧见迎面一个士兵横冲直撞地冲来,正要呵斥,却不曾想那士兵竟然速度不减地直接错身而过。边令诚见了,摇摇头,懒得再管,只是回正头正欲前行,又见一名士兵猛跑而来,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跑来的正是林忠。林忠义没有李无解那么急,所以看到边令诚和边令诚身边的随从,赶紧慢了下来,到了近前,又施礼道:“大人!” “嗯!”边令诚看着这名士兵还算懂得礼数,眉头不禁舒展了,“急匆匆地所谓何事啊!” “禀大人,我是来追李无解的!” “李无解?”边令诚一听这个名字,猛然醒悟过来,说着,又转过头,指着辕门外的李无解就道:“你说的可是他?” “正是,大人!” “嗯!不错!”边令诚瞧着辕门外的李无解,不觉点了点头。 林忠义看了,却是糊涂起来,“难道这位监军大人认识无解不成?” 章节目录 第33章 第33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一卷终) 时值九月末,天气已凉,冷风吹过,吹得河面上几片黄叶不停地打转儿。 辕门外,也是落了一些黄叶。黄叶上,清晨的冷雾凝结成的霜正在太阳的照耀下慢慢融化,露出黄叶干枯的身体,显露着生命的苍凉。 李无解望着慢慢消失的烟尘,知道冷清秋已经走远,不禁失落起来。好一阵儿,直到烟尘散尽,李无解才塌着肩膀,转身往辕门里走来。 李无解看了看手中的两封信,打开了那封写着冷清秋名字的信—— 无解,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几日里,我一直不曾理你,是因为我的心好乱,乱到我不知道如何与你相处才好,但即使如此,我也不曾想过离开。只是如今,我又不得不离开了。 不过请你宽心,我的离开,并不是因为我不爱你,而恰恰是因为我还爱着你! 是啊,我爱你!直到决定离开前,我都相信我是爱你的。虽然,这份爱开始的时候有点荒唐和好笑。 还记得当初,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那稚嫩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我姐夫口中那个舍命救他的大英雄,这让我曾一度怀疑是姐夫在夸大其词。只是与你接触久了,才发现你浑身上下散发着的那种神秘的成熟感。我不知道你的这种成熟来自己哪里,不过就像有个女孩说的,或许是因为你是有故事的人吧,所以才显得这般神秘。 或许是命中注定吧,我却生得个喜欢探究神秘的性子,以致竟然鬼使神差地要探究出你的故事来,而这一探究,不曾想竟把自己也搭了进去。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 本来,我曾还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记录着你的一言一行,只是时间久了,特别是在与你朝夕相处中,对你所有的好奇居然都变成了好感,变成了喜欢,直到有一天,当我醒悟时,我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你了。 是啊,我爱你,非常非常爱你,爱得死心塌地。只是,你爱我吗? 看到此处,李无解内心不觉一疼,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心里不停地叫着:“我爱你,清儿,我爱你啊!” 就像听到了李无解心底的叫喊一样,翻过页来,又见冷清秋的信上写着—— 是啊,我也相信你爱我,相信如我爱你一般真心地爱我。只是,在爱情面前,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所以,请原谅我无法与别人分享你的爱…… 我走了,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你也不用找我,你也找不到我的。也许,当有一天当我想通了,当我累了需要一个肩膀来依靠的时候,我还会回来。但是,谁又说的清以后的事呢! 好了,不说了!记得照顾好自己! 落款处,两个清秀的字:清儿。 其后,再无内容。 李无解赶紧又拆开另一封信,打了开来,只见里头崭新的信纸包着什么,打开一看,却是叠的方正的一封皱巴巴的信。包裹的信纸上,一行娟秀文字:“对了,无解,还真被你说对过,那个叫廖静的姑娘,真的给你写过一封情书。抱歉,我瞒了你这么久!哎……也不知道你是踩了多少的狗*屎,竟然让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也惦记上了!” 信纸的下面,画着一个人,瞧模样,还颇像李无解,只是,画中之人的脚下,却踩着一堆事物,在斜旁,用两个小字特别注明:狗*屎。 李无解瞧了,不觉一笑,但随着笑,眼泪吧嗒嗒地跌落了下来,却是无心再打开那封皱巴巴的信。 …… 疏勒城,下潘,李无解等人原来住过的院子里,郭小雨带着廖静,正坐在屋檐下的台阶旁做靴子做衣服,一看式样,就知道是男子的衣服。 院子里,谢师父正在对新收的一些徒弟传授武艺。 这些新徒弟,自然也是因为李无解的建议而收的。李无解曾说,要建立自己的势力,不能单纯去靠挖别人的墙脚,而是要自己建一堵墙,如此才能根基扎实,底子牢靠。李无解给谢师父的建议是,将疏勒城的流浪的孩子召集起来,然后发掘其才能,专门培养。 “哎,江小鱼,你又偷懒了是不是!”院子里,突然响起了谢师父的吼声,一众孩子里,一个小男孩儿此刻正在蹲马步,但瞧那不标准的动作,明显不怎么认真。 “师父,小鱼又尿裤子了!”江小鱼旁边的一个小女孩儿看了,汇报了一声。 话音刚落,轰然一声,一些年龄小一点的孩子都哄笑起来,而只有其中几个年龄大点的,依旧保持着蹲马的姿势,不为所动。 “都别笑了,好好练功!”谢师父冷着脸,大吼一句。完了,这才朝着江小鱼走了过来,“小鱼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以后如果尿憋了,一定要提前跟师父说,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此时江小鱼羞红着脸,闪着泪花儿,好不伤心的模样。听着谢师父的责备,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师父,我刚想说呢,就尿了出来!呜呜呜……” 谢师父一看江小鱼的模样,不觉心疼起来,“嗯,没事!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好了啊!”说着,抱起了江小鱼,转身往屋里走去,便走边吩咐:“你们继续练!不许偷懒!” 一众孩子听了,认真地练习起来,而那个最初汇报江小鱼尿裤子了的小女孩,则神情有些黯然。 郭小雨和廖静将一切看在眼里,不觉莞尔。而郭小雨瞧着院中小女孩的神情,似有所动,想着等孩子们练功结束了,要找卢小布好好说说。 “小雨姐,当初你们也是谢师父这样带大的吗?”一旁的廖静看着,手中的活不停,问了一句。 “也不是!要说我们那时候年代最小的,就是无解了吧!”郭小雨回忆起来,“那时候他才十岁,都比如今的江小鱼大四岁呢,所以师父带我们的时候,并没像如今这样费心!” “是吗?无解大哥那么小啊?那是不是你们当时都很照顾无解大哥啊?”廖静听了,好奇地问了一句。 “那倒没有!”郭小雨摇摇头,有些好笑地说道,“你别看无解那么小,可懂的很多,经常都是他照顾我们!所以那时候,师父有什么问题了,都喜欢找无解商量!” “这样啊!”廖静听了,不由地开始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郭小雨看了,微微一笑,继续低头做起了衣服。 少顷,吱嘎一声,那扇院门被人推开了,两人抬头一看,进来的是大师兄王霑和二师兄楚怀玉。 “大师兄!” “二师兄!” …… 院子里,一众小孩见是两人,纷纷问候起来。王霑和楚怀玉看着,纷纷点头应声,楚怀玉甚至帮着纠正了几个孩子错误的动作。 “大师兄,二师兄!”郭小雨叫了一声,王霑和楚怀玉一看,含笑走了过来。“师父呢?”王霑首先问了一声。 “在屋子里呢!”郭小雨一努嘴,示意了一下。 “嗯!”王霑对着廖静也点头笑了笑,侧身就朝屋子里走去。楚怀玉则停在一旁,看着廖静,“廖姑娘,你也在啊?” “是啊!楚大哥!”廖静看着楚怀玉,粲然一笑,“你也是来找谢师父的吗?” “啊,是!”楚怀玉应了一声。 “嗯,那你去吧,我和小雨姐忙了!”廖静说完,笑了一下,便低头做起了手中的活。 楚怀玉看了,黯然一叹,“那不打搅廖姑娘了!”说着便走开了。 郭小雨一看此番情景,却是不由得叹息一声。 …… 屋子里,谢师父替江小鱼换好了衣服,宽慰了一番,便支使出去继续练功了。完了,才来到了外间,招呼了声王霑和楚怀玉。 “你们两个今天怎么都来了?”谢师父坐定后,朝着二人问了句。 “师父,我最近得了差遣,即将随军到小勃律去驻防,朝廷要在那里设军镇,已经定下来了,所以来跟您告别一声!”王霑听了,首先回复。 “这么快?” “是!” “那你和青衣的婚事?”谢师父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和青衣说过了,等驻防回来再办,每年都有一次换防的机会!”王霑说着,扭捏起来,“师父,我走了之后,青衣和她爹能不能到这般来住,她爹眼睛看不见,再加上那个……那个……” 一旁的楚怀玉看到了,却是低头笑了起来。 “什么事,你尽管说!” “师父,青衣已经有了身孕,所以……!”王霑没说完,已经红了脸。 “好小子!你!”谢师父站起身来,吓得王霑也立马站了起来,楚怀玉一见,也赶紧起身。 “师父,对不起!”王霑赶紧说道。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谢师父喝道,声音大了点,都传到了外边,正在做活的郭小雨和廖静听了,赶紧停下手中的活,侧耳聆听起来。 “你啊!”谢师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怎么说你好呢,既然都有了身孕了,怎么能叫人家一个大姑娘还在外边住着,赶快接过来,再说了,再简单,也要操办一下,不然你叫人家姑娘以后怎么见人!” “啊?”王霑有些意外,还以为谢师父会骂自己冲动不懂事呢。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谢师父瞪着眼睛道。 “好呢,我这就去,师父!”王霑一听大喜,马上就跑了出去。 “哎!这不成器的家伙!”谢师父看着王霑的背影笑骂一句,回头头来,正看见一旁含笑的楚怀玉,“你呢?也要去驻防吗?” “不是,师父!”楚怀玉赶紧收了笑,“夫蒙将军离开时曾说,我一旦训练完成了,就去龟兹报道,说让我先在他麾下做亲兵!” “嗯!”谢师父点点头,“以你们师兄弟几个的本事,将来都可以出人头地,只是,切记要戒骄戒躁,也要团结好人,好好蓄积实力!” “是,师父,我记得的!” 正说着,就听见外边一个公鸭嗓子又响了起来,“师父,我回来啦!” 谢师父和楚怀玉出了屋子,就看到院中多了一个黑瘦的少年郎,一瞧,却是那个被唤作二赖子的王树发。此刻的二赖子,全身再无痞相,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精干劲儿。 更重要的,是他后面跟着几个年龄稍大的壮汉,其中的一名壮汉身形巨大,似一座高塔一般。 “哥,你们回来了!”郭小雨叫了一声。 黑塔一般的壮汉展颜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却是郭小雨的哥哥郭楞子。 “六当家,我们先退了!”其余的几名壮汉看了看周围,朝着前面说了一声。 “嗯,先去找个住处!”二赖子说了一声。 几人听了,朝着谢师父抱拳施礼,转身就退出了院子。 “二赖子越来越有模样了!”楚怀玉跟谢师父嘀咕了一句。 谢师父听了,不觉点点头,曾经想起了李无解的评价:“四师兄心思灵活,将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可以将他放到暗面儿,整合各处的贼、盗、匪类!” “只是这二赖子实力微薄,怕是难以服众啊!”谢师父犹豫一声。 “如果能有郭大哥在后面立着就好了!”李无解叹息一句。 章节目录 第34章 第34章 一屁惊呆宣旨使 疏勒城,东城门,百姓们进进出出,商旅驼队也往来频繁。恢复了安定的边关,也恢复了往日的商旅云集、驼铃声声的繁华。 西征唐军凯旋的热烈气氛经过一个冬季霜雪的冷侵,已经失去了初时热度,不再是人们茶余饭后的主要谈资。 边关无战事,来往的行人从容不迫地接受着盘检,说说笑笑,显露出一股悠闲。同样,就连城门守卫也都惫懒起来,只见城门口仅站了四个士兵,完任务一样地随机盘检几个进城的人,还时不时地闲聊几句。 此时虽然时令上已经到了春天,然而正所谓春风不度玉门关,疏勒城的天气依然有些寒冷,人们都穿着厚厚的衣服。 晌午时分,太阳晒了起来,终于不再那么冷了。难得的,今日无风。 正在值勤的两名士兵突然离开了城门口,来到城门口东侧四五米远的地方,一处简陋棚屋下。“哎,换你了!”两人各自叫醒了正在棚屋沿儿下眯着眼晒太阳的两名士兵。 被叫醒的两个士兵睁眼一看,其中的一人还打着哈欠,这才起来,拾起了平躺在地上的长枪,便朝着城门口走去。 而叫醒他们的两名士兵,则挑了个太阳好的地方,或靠柱子,或扶膝,便开始享受太阳的普照了。再一瞧,其余的守城士兵,或靠着墙根,或坐个凳子,或垫块砖在屁股下,竟然都三三两两地晒着太阳。只是中间的一个士兵比较特殊,居然大咧咧地搬了个躺椅,躺在其上,也许是因为太阳晃眼睛,竟然还在脸上盖了块锦帕。而从传出的呼噜声来看,明显这名士兵睡着了。 进出城的百姓对这般景象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有往来的商旅好奇一些的,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正晒着,突然远处出现了一队旌旗烈烈的骑兵队伍,远远一瞧,就知道是朝廷的队伍。 进出城门的百姓商旅都好奇起来,而进城的也都不着急进城了,出了城的也不着急走了,就站在城门两侧的道路上张望起来。 “头儿,头儿,快醒醒!”城门口站岗的一个年轻士兵瞧见前面的阵仗,赶紧跑到了躺椅旁,摇了摇躺椅上人的胳膊。 “什么事儿?”躺椅上的人声音里透着一股不乐意,但还是揭开了盖在脸上的锦帕,一瞧,却是李无解。 “来了一支队伍,打着朝廷的旗帜!” “来就来呗,勘合一番,让他们进去就是了!”李无解说着,并不在意,又转了个身,斜躺下了。 “头儿,那可是朝廷的队伍啊!”年轻的士兵提醒一声。 “别吵!睡觉呢!”李无解烦躁地抱怨一声,拉了把盖在身上的衣服,蒙住了头。 年轻的士兵没有办法,只得叫了其他人,一齐来到城门口,静等着队伍的到来。 …… 远道而来的队伍中,一面旗帜十分醒目,只见其上书着一行字:大唐宣旨使。再瞧旗帜拥护下中间之人,却是生得塔鼻阔嘴,尖下巴,宽额,端是奇丑无比。这人,正是如今的东宫太子李亨跟前的红人李静忠。 “李公公,前面就是疏勒城了,入了城,宣了旨,您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李静忠旁边,跟着一名官员,如果李无解一看,就会知道是往日那个曾经监斩谢师父师徒几人的文官庞士英。 “哎哟,可算到了!”李静忠听了,做出一副劳累不已的模样。 “李公公辛苦了!这一路风餐露宿地替陛下办事,想来回京以后一定会得到陛下的赞赏!”庞士英听了,谄媚着夸了一句。 “哎,哪里哪里!辛苦是辛苦,但咱替陛下办事是分内的事,不敢奢求赞赏!” “也是!李公公如此境界,真是让我等自愧不如啊!” 李静忠听了,眯着眼一脸得意,谦虚道:“庞大人也无需妄自菲薄。像大人这样能够有领兵驻城之权,在这塞外之地为大唐、为陛下分忧解难,也让我等心生羡慕啊……” 说话间,一队人马就来到了城门前。 李静忠常年待在京城,而且多在宫内,少有出宫的机会,即使出了宫,在三里之内王公贵戚以斗量的长安城,他也抖落不出什么威严架势来。然而此次奉命赴边宣旨,却明显感受到了一种京中大员的优势来,一路不光有斗升小民的仰望,而且那些身居高位的地方要员,甚至像高仙芝这样的节度一方藩镇的节度使,也都对自己礼遇有加,无形中让李静忠在宫里时因为俯首弯腰成为习惯而不怎么挺直的脊背,竟然变得挺拔了。 马上的李静忠看到路两旁的百姓商贾翘首而望又满脸稀奇的表情时,端坐马上,目视前方,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前面的队伍已经在接受城门守军的盘查,双方正在交接勘合。因此整支队伍也就停了下来。 现场,除了百姓交头接耳的声音,马儿打响鼻的声音,以及前面两方士兵交谈的声音,再无其他声音,气氛显得肃穆而庄严。只是,这种气氛很快被一声长长的放屁声刺破了,屁声不仅又响又长,而且还抑扬顿挫,变换着调儿。 那声音,格外刺耳,似是响在众人的心坎儿上,令众人听了,整颗心没来由地一阵抽搐、别扭。 现场突然变得出奇的安静,不过一瞬,却又轰然起来,百姓们纷纷左顾右盼,寻找声音来源,而坐在马上的李静忠和庞士英等人因为听得真切,坐在马上,不怎么费劲地一瞧,就发现了屁声的来源。 前方,右侧,城墙下,窝棚旁,躺椅上。本来李无解睡得香甜,只是突然感觉肚子里一阵涌动,于是下意识地开始放屁,同时又翻了个身,由侧卧成正面躺着,结果屁声也因为翻身的动作而变换了调儿,而翻身的同时,盖在脸上的衣服往下扯了一点,露出一张俊秀的脸来。 大家都发现了声音的来源,齐齐地转移视线,盯着李无解的方向。而好事一些的,却又将头转向了李静忠的方向。庞士英扯了扯嘴角,看到一脸愕然的李静忠,忍住了笑。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反应过来的李静忠内心咆哮着,暗想自己一路行来,到了城门下,哪里不是夹道皆是仰望的目光,何曾遭受过如此怠慢。 再一瞧,躺椅上之人,衣领之处也是守城士兵的装扮,只是身上多盖了一层棉衣而已。 “哼!”李静忠愤哼一声,“真是岂有此理!” 庞士英一瞧李静忠如此反应,转过头,朝着李无解的方向就喊道:“何人这么无礼,还不起来见过宣旨使!” 躺椅上,李无解一动不动。 守城的士兵中,依旧是那名年轻的士兵,瞧了瞧眼前的情势,赶紧跑到了李无解跟前,使劲摇着李无解,“头儿,头儿,快醒醒,快醒醒!” 李无解被摇醒了,有些郁闷地看着年轻的士兵,“我说王小虎,睡个觉都被你打搅好几回,你诚心跟我做对咋的!” “头儿,坏事了,你看!”被唤作王小虎的士兵赶紧让开了身子。 李无解一瞧,只见至少要也有几百双眼睛直直地瞧着自己,一个个都是看怪物一样的表情,而再瞧瞧马上之人,只见一个堪比大马猴的丑八怪正满眼喷火一般地怒视自己。 “怎么了?”李无解犹自不解,试图从躺椅上起来,结果起到一半腿软了下,又一屁股跌进了躺椅。 王小虎见了,赶紧扶了一把,李无解这才稳稳地站了起来。 “咋回事?”李无解又问了一声王小虎。 王小虎期期艾艾,不知道怎么回答好,总不能说你的放屁声惊到宣旨使了吧,最后只能嘴唇不动,咬着牙:“你还是自己看看去吧!” 李无解习惯性地拍了拍屁股,就往前走去。 李静忠在马上看着李无解敞着衣领,边走还边拍屁股的动作,暗评一句:“化外之民,真真是粗俗不堪!” 李无解来到了李静忠等人的队伍前,看着眼前的阵仗,再看看那面写有“大唐宣旨使”的旗帜,这才明白是京城来了人,再瞧瞧正中位置的那个马猴一样的人身上的穿戴,赶紧施礼道:“宣旨使大人有礼了!” “哼,你也懂礼?”李静忠见眼前之人长得端是俊俏一样,第一印象就不好起来,再加上刚才那么失礼举动,更加地不喜欢了。 “啊,刚才多有怠慢!还请大人勿怪!”李无解说着,朝着后面的守城卫兵问道:“勘合可曾查验完毕,有无疑问?” “已查验完毕,无疑问。” 李无解听了,点点头,回过头,朝着前面道:“既如此,还请宣旨使大人进城!”说着,让开路,站到了路边。 只是前面交接勘合的几名朝廷的士兵走了几步,却发现后面跟着的马上的宣旨使等人并没有动,不由得停住了。 李静忠瞧着李无解,内心里一直在挣扎着,要不要跟一个守城门的小校计较。计较吧,显得自己太小肚鸡肠了些,不计较吧,却又着实对他刚才的举动生气。挣扎犹豫中,就站在了原地。 庞士英瞧着李静忠的模样,不觉心思乱转,想了想,突然朝着前面的李无解就喊道:“喂,那小校,你失礼在先,怠慢了宣旨使大人,何以不上前来道歉!” “嗯?”李无解疑惑起来,“刚才不是道过谦了吗?难道说的不是我?”想着,瞧了瞧周围。 “你乱瞧什么,说的就是你!”庞士英喊了一句。 李无解举起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大人是说我吗?” “除了你还有何人!” 李无解这才明白过来,不得不上前,朝着宣旨使施礼:“方才在下未能及时迎接宣旨使大人,请大人您见谅!”说完,深深地弯腰躬身,一会儿后,才直起腰来,“大人一路劳顿,还快快入城歇息!” 李静忠只觉得有些牙疼,心道“你的失礼只是因为未能及时迎接我吗?”一想却是明显当时他是在睡着的情况下放的屁,“难道去跟一个睡着了放屁的人计较他不应该放屁吗?” 李静忠有些无奈,心道,“哎,算了,就此作罢吧!” “嗯!既然如此,那边入城吧!”李静忠终于点头同意。 章节目录 第35章 第35章 李无解听旨赴京 疏勒城守捉使李嗣业的府上,李静忠一瞧眼前之人竟然就是自己此次宣旨的对象李无解,又愕然起来,抽了抽嘴角,这才笑盈盈地道:“原来你就是李无解啊,真是让人意外!” “是,不知大人叫李无解前来可是又什么事情?” “哦!的确有事!”李静忠反应过来,从一旁的一个侍从手中拿起了一道圣旨,举了起来,高叫一声,“李无解听旨!” 李无解有些意外,竟然怔楞起来,“听旨?我?” “李无解,赶快听旨哪!”对面的李静忠一瞧,却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知道往往是官阶越小的人物,在收到皇帝陛下的旨意时往往越意外。 李无解听了,这才赶紧地跪下,学着曾经看过的电视里的情节,高叫了一声:“李无解接旨!” “大唐皇帝令:闻疏勒镇守捉使李嗣业麾下李无解,昔日西征小勃律,英勇仁义,有非凡之才,立助天之功;又闻李无解悉兵事,有练兵之能,为国之良材,特授李无解忠武校尉,兼集贤院侍读直学士,同宣德郎,受诏之日,即刻进京,不得延误。 天宝七年三月二日 宣旨使李静忠宣。” 李无解跪在地上,脑袋里有些混乱,至于圣旨到底说了什么,具体没记住,只是听明白了,是要自己进京的。 李静忠瞧见了李无解呆头鹅一样,不觉微笑起来,咳嗽两声,这才说道:“李无解,上前接旨!” “哦,是!”李无解一听,赶紧起身,半弓着腰,举起双手高过头顶,从李静忠手中接过了圣旨。 …… 李无解晕晕乎乎地前往下潘的家里时,李静忠那柔嫩尖细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本来,李无解还隐约记得高仙芝曾许诺自己将向天子请功,然后让自己进京的,只是到了疏勒城后,李无解被下令随李嗣业等人驻扎下来,依然驻守疏勒城。 至于去京城的事儿,此后便没了消息。李无解初始还焦急等待着,一个劲儿地往李嗣业那里跑,然后探听消息,只是最终等来的,是任命李嗣业为安西四镇之一的疏勒城守捉使的消息,给李无解的任命倒是也下了,只不过却不是进京,而是做疏勒城城门郎,掌疏勒城东南西北四城门的启闭工作。 等来等去等了个这么个官儿,李无解内心的失落是不免的,所以对待工作一直是磨洋工的态度,而磨洋工的表现就是,不只东门,西门、南门、北门几个地方都有李无解的躺椅,李无解往往是一到地方多时候都是躺下来睡觉。 李嗣业也能猜想到李无解被这般对待,可能就是自己那个小姨子冷清秋的原因,只是一直不知道如何向李无解说明。所以看到李无解惫懒的模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不管。 只是,两个人都不曾想到,李无解有一天会时来运转。 …… “就这些?”谢师父瞧着李无解带来的圣旨上的内容,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难道那宣旨使没跟你再详细说一说?” “没有!”李无解摇摇头。 “按说以你当时的功劳,怎么着也不会单单以一个城门郎对待!只是中间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成了这般模样,如今这好处来了,倒叫人心里没底了!”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又被重视了!”前途未知,李无解也彷徨起来。 “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想法,愿不愿意去京城?” “去,得去!如今的京城,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我们既然有了盗天的想法,就不能远离了这个风雨窝! “只是,这一去,端是凶险异常啊!”谢师父有些担心。本来,对于李无解所说的盗天计划,谢师父虽然支持,但却还是有些犹疑,但自从上次唐军西征凯旋,而且就如李无解说的,不只成功了,而且果真活捉了小勃律国的国王和王后,所以谢师父对李无解的话是深信不疑的,甚至隐约开始觉得,莫非这李无解就是大气运在身的人。只是,天上从来都没有掉馅饼的事,更何况,此次图谋的馅饼大到足以遮天。所以其中的艰难和凶险是可想而知的。 李无解也能想象到其中的危机,听了谢师父的话,也是沉默不语。 “哎,你说好好的一个天下,这位皇帝陛下怎么就弄成这样了!”谢师父黯然一叹。 “这却是这位皇帝陛下作茧自缚了!”李无解讥笑一声,“您想啊,如今我们的皇帝陛下各处设节度使,而节度使最大的弊端就是将中央的权力分散给了地方,如今您看,只要是节度使主政的各府各州,不只是军事,就连财政和行政都被他们把持了,各节度使俨然成了国中之国。而一旦他们势力坐大,必然心生叵测,犯上作乱!” 李无解虽然近日来多时候睡觉,但却在清醒时往往思考如今的形势,再加上朝前的历史知识,对于大唐王朝的当前走向都想了个通透。 “也是!如今的大唐王朝看似繁荣,实则危机四伏!” “是啊!乱世即将到来,乱世之中,人命如狗,如果没有保护自己的实力,随时都会被碾成渣滓啊!” “哎……你们有心拼一把,师父也不想拖后腿,只希望将来有一日,真能实现你说的那种人人平等的太平日子!” “肯定会的,师父!”李无解听到此处,想到了未来那壮阔的社会景象,不禁豪情满怀。 谢师父瞧着李无解的模样,内心也安定下来,“既然如此,那你就放心去吧,这里,我会继续给你打好基础!” “是,师父!”李无解意气奋发,“只是这次我先过去,等扎下根来,还需要这边派人过去,好尽快在那边布开局面!” “嗯!也好,回头我会选好人,想办法给你送过去,你这些师弟里也有几个孩子都已经长大了,是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哦,对了,师父,这个你交给二赖子,让他尽快收拢几只队伍,然后按这个方法操练!”说着,李无解从怀里掏出了一沓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张,边上缝了一道线。 “这是什么?”谢师父疑惑地接过一看,只见封面上写着“步兵训练手册”几个字。却是李无解此前到二赖子那里后,看到了一帮匪类毫无章法的冲杀之后,想到了21世纪的人民军队的系统的训练方法,便照猫画虎,搜肠刮肚,因地制宜地写出了一套唐时的步兵训练手册,至于骑兵的,李无解还没有完全想好呢。 “你写的?”谢师父好奇地问了一句。 李无解颔首称是。 谢师父好奇地打开了一页,只见上面还专门做了目录:“炼人—意识篇,炼兵—体能篇,炼伍—军阵篇,炼器—武器篇,炼将—军魂篇……” 谢师父看了,只是觉得一些词语少见,并不怎么重视。再粗看了下,却是不只有文字,还有配图。 “嗯,我会交给二赖子的!”谢师父说着,收了起来,放到了炕头的一个柜子里。 …… 第二日,疏勒城东门外,宣旨使李静忠正在不远处等着,其后,还是那对旌旗烈烈的人马。只不过,庞士英和他的人马却不在其中。而庞士英是得了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的任命,前去小勃律做守捉使。只是这一去,会见到已经逐渐成长起来的王霑,仇人见面,却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情来。 送别的人群中,除了谢师父带着郭小雨和几个小师弟小师妹,廖静也在,当然,还有王霑的妻子青衣也在。她怀中的襁褓里,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正唆着手指,好奇地看着外面。 只是,他们都不曾上前,因为此刻李嗣业正和李无解低头交谈着。 “就是这样了!当时我审问过几人,都说是为了寻找一份藏宝图。如果按你刚才所说,那些人,就是去寻找那份藏宝图的,结果误打误撞和你师父起了冲突,最终两败而亡。” “嗯!”李无解点点头,“我也奇怪,不然当时一个破落成那样的院子,为什么突然会闯进来那么一帮人,原来他们是为了藏宝图啊!” “是吧!那几人应该就是一路追杀你,将你赶下悬崖之人,不过他们当时怎么也想不到,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你居然活了下来!”李嗣业唏嘘道。 李无解听了,撇撇嘴,可是真相又太过惊世骇俗,所以还是闭口不言的好。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番你前去京城,机会也多了,一定要努力拼搏,给自己拼出一番事业来!” “嗯,我会的,多谢兄长关心!”李无解感激道。 “还有,去了之后千万小心,当时那几人听口音不像塞外之人,倒是像京城中的口音,只怕真正的主谋就在京城,所以一定要倍加小心,提防危险!” “好的!” 李无解怎么也想不到,当初自己和杨淳师父流落库木镇,住进的那个院子,居然会由此牵连进一桩关于藏宝争宝杀人的悬案中,此去京城,除了可能的荣华富贵,却也荆棘遍布,凶险异常。 “这是我在京中朋友的信息,去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找他!”叮嘱完了正事,李嗣业从袖子里抽出一个信封,交到李无解手中。 “好!多谢兄长!” “跟我客气什么!”李嗣业笑笑,回头看了看旁边,“跟他们也道别吧,兄弟你一路顺风!”说完,便站到了一旁。 李无解这才有时间来到谢师父等人跟前。 “师兄!”郭小雨首先叫了一声,却是刚出声,音调都带着哽咽,眼眶一热。 “师姐,我们都出去了,记得照顾好师父!”李无解说着,又开起玩笑,“快别哭了,哭丑了就嫁不出去了!” 郭小雨一听,又气又笑,离别的伤感不觉淡了,“我会的,你也照顾好自己!” “师父,您多保重,我走了!” “嗯,好好努力!”谢师父点点头。 李无解来到了青衣跟前,伸出小手逗弄着婴儿的笑脸,“嫂子,你也保重,带好小侄子!” “嗯嗯,无解你记得照顾好自己,一路顺风!”青衣说着,从襁褓底下拿出一个小包裹,“这是我做的鞋子,你拿上!” “谢谢嫂子!”李无解不推辞,接了过来,便又来到了廖静跟前。 “李大哥!”廖静微笑道,“这个是我给你的!”说着,递过来一个小包裹。 “多谢廖姑娘!”李无解看着这个初时因为受伤照顾过自己的女孩子,内心复杂。李无解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代的女孩子成熟得都这么早,明明还是一个黄毛丫头,在未来那个时代,顶多只是刚刚开始发育的叛逆期少女,到了如今时代却举手投足都像个温婉佳人。 后来,李无解还是读了那封廖静写的信,只是,在李无解看来,那种朦胧的情感,顶多只是一个小女孩崇拜英雄的情结,只要长大了,慢慢就会改变的。 “你要赶紧长大!”看着眨着可爱大眼睛的廖静,李无解不知道说什么好,鬼使神差地竟说出了这么一句,当然,表达的意思可能是长大了就会改变心思之类,只是,突兀地来了这么一句,听着怎么都别扭。 一句话说出口,李无解也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当,竟然语结。 而廖静听了,却以为是另一层意思,不觉羞红了脸,低下头,如蚊呓一般:“嗯!” 李无解尴尬地挠挠后脑勺,“那啥,你也保重,替我向廖伯父和伯母问好,回头有机会我会去看望他们!” “嗯!”廖静的脸更红了,头更低了。 而李无解则彻底无语了。 正说着,林忠义和伍平义走了过来,牵着李无解的马儿,其上,挂着李无解的长枪和行囊,以及一柄被灰布包裹着的长刀。 “兄弟,一路顺风!” “伍大哥,保重!”李无解走过去,用力地抱了抱伍平义,然后,又抱了抱林忠义! 章节目录 第36章 第36章 与李静忠拜把子 黄沙漫漫,绿洲间布,这是西域常见的景色。整个宣旨的队伍已经行走了月余,队伍中那杆代表宣旨使的大旗也都收了起来。长途跋涉,风尘漫道,整支队伍似乎显得十分沉闷,连马儿也只是低头前行。 只是到了晚上宿营时,整支队伍才有了些许活力。 “老弟,你可真是个妙人啊!”李静忠的声音响起,说话间,还夹杂着如老母鸡一般下蛋后咯咯咯叫唤的声音。 行程中不出三日,在李无解这个掌握了大量段子的段子手的逗笑下,在李静忠的刻意靠近下,二人的关系早就亲热起来。路途上,李静忠一次又一次哈哈大笑,直夸李无解厉害。 “再来,再来!”缓过气来的李静忠继续要求。 “好,你且听!”李无解一副撩拳擦掌的模样,“问:为什么关羽比张飞死的早?” 李静忠听了,又苦苦思索起来,“关羽,张飞,死得早……”这关羽和张飞的事儿,李静忠倒是读过一点书,知道他们的事迹,只是这关羽为何比张飞死得早,肯定不是书中记载的那样,不然,李无解也不会出。 “哎,还是不会,李老弟,来说说,为什么?” “红颜薄命嘛!”李无解动了动眉毛。 “红颜?薄命?”李静忠一呆,想了一通,不一会儿,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又咧开一张大嘴,哈哈大笑起来。那模样,真的就像一只嚯嚯嚯乱叫的大马猴,而且,笑就笑吧,还不时看向李无解,结果一不小心几滴唾沫居然飞溅到了李无解的脸上。 “李老弟啊,你真是!”李静忠指着李无解,笑不成声,又拍着大腿,低头大笑起来。 李无解乘着这个间隙,赶紧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星子。 “老弟你太有才了!老哥哥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李静忠笑的差不多了,复又抬起头,这才正常说了一句话。 “不敢,不敢,也只是一点儿脑筋急转弯,不值一提!” “谦虚了老弟!”李静忠摸了一把嘴上的唾沫星子,坐正了身体,看着李无解:“老弟啊,这几日和你相处,老哥哥我发觉咱两真是对的上眼呢!” 李无解一听李静忠这么说起,心肝胆一颤,心道:“难道这个死太监还有非分想法不成!”李无解可是知道,眼前的这个丑八怪可是一个被阉割了的太监,而且李无解听说,这些太监都有一种不同寻常的癖好,“难道?”李无解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所以哪,哥哥想跟你提个要求,不知道老弟能不能答应?”李静忠说着,看向了李无解,身体还靠近了一些,顺势拉起李无解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膝盖上摸了起来。 “什么……要求?”李无解涩声。 “也没什么,就是老哥哥想与你结拜……咦,老弟,你这是怎么了?”李静忠突然发现李无解脸色不对。 “啊?结拜?”李无解大声问道。 “是啊!结拜啊!”李静忠回答道,“老弟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莫不是得了伤寒了?”说着,伸手就向李无解的额头摸来。 “啊,没事没事!”李无解不觉松了口气,“承蒙老哥抬爱,既然老哥看得起,真是让无解受宠若惊!”说着,站起身来,抱拳施礼:“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哈哈!好好!”李静忠也站了起来,哈哈一笑,施礼道,“无解老弟,哥哥也有礼了!” 这是发生在行进途中,夜间休息时的一幕。 …… 远在东边的京城长安,街市繁华,客旅载途,车行辘辘,人行摩肩接踵,叫卖货物的小贩,表演杂耍的艺人,信马由缰的士子;酒楼里,粗鲁一些的划拳,雅一些的,行酒令,几个喝得微醉的汉子,踉跄着出了酒楼,却又朝着旁边的妓楼走去,一到跟前,就有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上来,一边摇着手帕,似是要显露出一款风情,又像是要挥走汉子浑身的酒味儿,而以帕掩面的模样,还真像是厌恶汉子一声的汗味和酒味…… 人群里,一个背着一杆长枪的男子正骑着马儿,同行的,还有好几名或挎刀,或背剑,或背枪的人。 到了一处十字路口,背着长枪的男子突然勒马停住,朝着一旁的一个大胡子中年男子道:“大当家的,我先不去镖局了,直接从这里回家了!” “行!赶紧回家看孩子去吧,这趟辛苦你了!本来你孩子刚出生就应该陪陪老婆和孩子的,还叫你走镖,真是惭愧!” “没事,大当家的,这都是我分内的事!”男子哂然一笑,不以为意,“如此,我就告辞了!”说着,朝着其他几人也抱拳。 “五当家的慢走!!” “五弟慢走!” “赶快回去看嫂子和孩子吧!” 背长枪的男子微笑致意,便拨转马头,朝着左侧的方向走去。 男子一路驾马而行,四处观看,似乎并不急着回家的样子,突然,男子看到了一处卖糕点的摊子,赶紧下了马,拉着马缰就走了上去。 …… 长安城西南,丰邑,几道巷陌绕过,一扇大木门出现在眼前,门前,一个老妇人坐在一张小凳上,正从身旁的针线簸箩里挑出一块青色的布条,放在腿上比画了两下,再拿起膝盖上的剪刀稍微裁剪了一番,便拿起一个穿线的细针就在腿上缝了起来。走进一瞧,却是腿上正有一块缝了一尺见方的布,瞧式样,却是民间的给刚出生的孩子穿的百衲衣。而从院子里隐隐传出的婴儿的啼哭声,可以猜出这家人是新添了人口。 老妇人边缝,边抬头瞧了眼一旁的大树上的喜鹊窝,只见几只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这一瞧,才能看出老妇人竟然生了一张胡人的脸,眼珠隐约泛着蓝色,与大唐人并不相同。 “喜鹊叫,好事到!”老妇人嘀咕了一句,低下头又开始缝起百衲衣,不过不再是闷着声儿默默地缝,却是嘴角微微显露出笑容来。 好一阵儿,老妇人突然抬起头,疑惑地张望起来,侧耳细听。 “嘚嘚,嘚嘚,嘚嘚……” 终于,老妇人听到了马儿踏着路面的石板发出的声音,老妇人放下手头的活,扶着膝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瞧着街道口。 终于,马蹄声近了,拐过一个院角,就看到一个背着长枪的男子,一手握缰,另一手提着一个纸包,正驾马而来。 男子看到老妇人,赶紧翻身下马。 “娘!” “哎,坤儿回来了!”老妇人欢喜地叫了一声。 原来,这名男子,正是往日护送李曲义一家的镖师之一,李无解的师父杨淳的独子杨坤。而很明显,这名老妇人,自然是李曲义的妻子尼鲁帕尔。 “是的,娘,我回来了!”杨坤说着,将马缰往马儿脖子上两绕,就不管了,接着上前来,搀住老妇人的胳膊,“您身体不好,就不要在外面久坐,少见风!” “没事,没事,我身体好着呢,我估摸着你这几天也该回来了!”尼鲁帕尔说着,就要弯腰去提篮子。 “我来吧!”杨坤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纸包放进篮子一并提了起来。 “进屋吧,娘!” “走,进屋,进屋!”尼鲁帕尔微笑着,抬手示意着,“无忧老念叨你呢,小月儿也都一副要翻身的样子,前几天还笑了呢!” 杨坤一听,迫不及待地就推开门走了进去,老妇人看了,开心地跟着,只是到了门边,也不进去,而是扶着门框看着外边,等杨坤骑着的马儿仰首阔步地进了院门,这才跟了进去,顺便闭了木门。 …… “坤哥!”东厢房,李无忧看着一脸风尘的杨坤,抚摸着杨坤脸上硬胡茬,动情地叫了一声。 “无忧!”杨坤深情地望着李无忧。 李无忧幸福地笑着,将头靠进了杨坤宽厚的胸膛。 房外,院子里,尼鲁帕尔从院墙下的草堆里抱了一抱干草,来到了马棚下,将干草放到了马槽里,“吃吧!” 马儿听了,喷了个响鼻,似是感谢一番,低头便吃了起来。 尼鲁帕尔这才转到后面,给马儿解鞍,忙完了,来到东厢房门前,听了听里头的动静,犹豫一阵,终究没有进去,而是继续拿起篮子,将杨坤买来的纸包放到一边,又缝起了百衲衣。 只是缝着缝着,听着屋内杨坤和李无忧逗弄小孩的声音,还有小孩那咿咿呀呀的声音,尼鲁帕尔内心不由得想,要是丈夫还活着,正是纵向天伦的时候吧;要是儿子活着,说不定也娶妻生子了。 结果一出神,手上不曾注意,被针尖插进了指肚。 指上的疼痛让尼鲁帕尔反应了过来,看着指尖嫣红的血珠,尼鲁帕尔只觉得指尖的痛楚蔓延到了心底,痛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而眼泪也随之滴了下来。 突然,屋里有了动静,却是杨坤和李无忧抱着孩子出来。尼鲁帕尔听到了,赶紧擦干了眼泪,抹掉了手中的血迹,继续低头缝着。 “娘,别缝了!”李无忧叫了一声,“坤哥说他买了糕点,在哪里呢?” “这里呢!”尼鲁帕尔说了一声,提起旁边的纸包就站了起来。 “娘,你怎么了?”李无忧刚要接过纸包,看到尼鲁帕尔的眼睛发红,赶紧问了一句,。 “怎么了娘?”杨坤抱着孩子,也走过来。 “没事,没事!只是刚才不小心扎到手了!”尼鲁帕尔遮掩道。 李无忧怀疑地看着,不过不再追问,“那就别缝了娘,走,进屋,咱吃糕点去!” “哎,哎,走,进屋!” 章节目录 第37章 第37章 法门寺,法门寺 宣旨使团的队伍重新又打起了大旗,只是因为随着进入唐朝的地界,人烟逐渐多了起来,不能再像塞外一样默默无闻地行走了。 这一路下来,骑马骑得李无解两腚生疼,终于,在过了通渭堡,到达天水郡之后,换乘了马车。 “老弟,行了这么久,你也真是沉得住气啊,都不问问陛下为什么宣你进京!” “哪里是沉得住气!”李无解摇头,“我只是明白,如果能说,老哥必然会告诉我的,如果老哥不告诉我,必然是不能说,而我一旦问了而不能说,不是给老哥徒增麻烦嘛!” “老弟啊!”李静忠指着李无解,无奈一笑,“你可真会说话,说的老哥我……” “哈哈,要是老哥你不方便说,就不必说了!”李无解赶紧宽慰起来。 “没有!能说,能说!”李静忠摇摇头,“其实,进京之前,也需要给你交代一番的。”说着,坐正了身体,“老弟你且听好了!” “嗯?老哥您说!” “按说以你在西征中的贡献,无论如何,高仙芝应该在捷报中提一提,结果不知怎么,他完全不曾提及过,要不是边令诚边公公和夫蒙灵察大人在陛下面前提了一口,老弟你估计一辈子也都不可能有进京面圣的机会!” “哦,原来是边公公和夫蒙灵察大人的恩情啊!”李无解嘀咕道,“这份情我记下来,等有机会一定要谢谢他们两位!” “边公公这边你倒是可以记份恩情,至于夫蒙灵察大人那里,我看老弟你还是算了!” “哦,这话又怎么讲?”李无解疑惑起来。 “哼,你以为那夫蒙灵察真的是替你说话?”李静忠哼了一声,一副不屑的样子。 “难道其中还有说法不成?还请老哥说说,小弟我可是真不懂!” “好吧!”李静忠啧啧嘴,“要说这高仙芝哪,做事也是太不地道。要知道,当初他历侍几任安西都护,都不曾得到重用,后来,可是夫蒙灵察发现了他,才得到了重用,只是不曾想此次西征,高仙芝做不只做到了前几任节度使未能做到的事情,拿下了连云堡,还攻克孽多城,活捉了小勃律国国王和王后,这功劳你说大不大?” “大!肯定大!”李无解点点头。 “所以哪,估计着高仙芝自觉功大,所以就越过了夫蒙灵察,直接向至尊报捷!按说都是至尊的臣子,直接报也无不可,但高仙芝这般做派,却是置夫蒙灵察的脸面不顾。要知道,即使再怎么急切,夫蒙灵察可是他的上级,这报捷的事儿,还需要过夫蒙灵察这一关才行!” “这样啊!”李无解听了,不觉点头。 “可不就是这样!这官场哪,就讲一个尊卑有序。高仙芝这一做,得罪了夫蒙灵察,但人家有功在身,夫蒙灵察又奈何不得。刚巧咱们的边令诚边公公做监军,却是晓得高仙芝所有功劳的获得,可是都有老弟你的一份功劳在里头,于是将这事跟夫蒙灵察大人一说,被咱们的至尊听闻了,才宣你直接进京!” “所以,要感谢,还得先感谢边令诚边公公,至于夫蒙灵察,只是适逢其会罢了!” “嗯,我懂了,多谢老哥哥提醒!” “嗯,懂了就好!”李静忠看着李无解,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却是想着边公公交代的事情终于完成了。 …… 长安城,丰邑。李无忧的家里,吃过晚饭后,李无忧和杨坤正坐在院子里,李无忧怀里,抱着女儿,正给女儿喂奶。杨坤则在一旁拿着一块布,蘸蘸碗里盛着油膏,往长枪的木柄枪身上擦拭。 “娘,别忙了,您也过来坐坐吧!” 院子里的一块小菜地里,尼鲁帕尔正在给青菜浇水,听到女儿的喊声,抬起头,“马上好了,等我把这一行浇完!” 李无忧看着尼鲁帕尔,沉思了下,转头问道:“坤哥,你说我们去法门寺,能不能把娘也带上。这么多年了,娘都不曾真正开心过,想必一直都念着爹和弟弟吧!” 杨坤擦拭的手不觉一顿,沉默一阵,再也无心擦枪,于是将枪放在了一边,抬起头,望着夜空,长叹一声。 李无忧一瞧,伸出一只手,覆在杨坤的手背上,“坤哥,别难过了,公公在那边,也有无解陪着,想必,想必……”说着,却是自己先哽咽起来。 杨坤反手握住了李无忧的手,握在手心:“没事的,那我们去法门寺就带上娘,到了那再请个高僧念场经,做一场法事!” “嗯!好!不说了,娘过来了!”李无忧赶紧撤回了手,装作低头看孩子,顺势抹干了眼泪。 尼鲁帕尔将木桶放在了一遍,过来一瞧,见李无忧正喂完奶,整好了前襟,于是坐到了李无忧的旁边,顺势逗弄起小婴儿来。 “咯咯,小月儿吃饱了,是不是要睡觉觉了?” 刚吃饱的小婴儿却睁大了眼睛,似乎在说:“我还不瞌睡呢!” “来,让奶奶抱抱!”尼鲁帕尔伸出双手,拍了拍巴掌。 只是到底是三个月不到的小婴儿,还不会给人你递出双手。 李无忧见了,改抱的姿势为双手托举着,把孩子递到了尼鲁帕尔的怀里。 尼鲁帕尔抱过了小婴儿,放在膝盖上,“咯咯咯,我们的小月儿就快百岁了,你要快快长大哟!” 李无忧看了,微笑起来,看了杨坤一眼。 “娘,过几天去法门寺给月儿祈福,您和我们一起去吧!”杨坤看到李无忧的示意,出声道。 “我就不去了,这里离法门寺也不近,一路颠簸的,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累赘。再说了,就你们两个人,还要照顾小月儿呢!”尼鲁帕尔头也不抬地就拒绝了。 “娘,您就去吧,也不算远!我们雇辆马车,载着我们娘仨!”李无忧在一旁宽慰起来。 “真不用!如今这身子骨大不如前了,我是哪里也不想动!”尼鲁帕尔抬起头,分别看着女儿和女婿,“你们自己去就是了,真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在家里也能照顾好自己!” “娘!”李无忧拖着长音叫了一声,完了,又看向杨坤。 “嗯?”尼鲁帕尔看着二人的表情,不觉疑惑起来。 “娘,这么说吧,这次去除了给小月儿祈福,我们还想着请高僧给我爹和无解他们做场法事!” “还有我公公!”李无忧补充一声。 尼鲁帕尔瞧着两人,内心里埋藏的悲伤似乎又被唤醒了,久久地,沉默不语。好一阵儿,终于开口,“哎,好吧,去!估计我也活不了几年了,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 一时间,院子里,竟然陷入一种悲哀的沉默气氛之中。 …… “老弟啊,过了前面,可就离京城近了!”李静忠眼看离京城越来越近,一路上的话也多了起来,像一个导游一般,跟李无解沿途解说。 李无解瞧着眼前的很多地方,并和记忆中的对照,结果发现如今很多地方还很原始,就连如今船下的渭河,河水也都是满的,撑得起大船。不像前世,渭河时常处在断流状态。 “前面就是宝鸡了吧?”李无解问道。 “宝鸡?”李静忠一听,疑惑起来。 “难道不是吗?”李无解也疑惑了。 “不是啊,前面之地乃是陈仓!” “哦,哦!”李无解一听,却是自己以未来的知识对待当下了,“是陈仓,那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陈仓,却是我记错了!” “嗯!”李静忠听了,不以为意。 不过李无解不知道,就因为今日这随口一说,却为将来的事埋下了伏笔。李无解不知道,眼前这位长相奇丑的太监,在历史上却是赫赫有名,乃是历史以来除了秦时的赵高外,能够以太监的身份做了一朝宰相的第二人,便是唐朝历史上有名的宦官宰相李辅国。只是,今日的李静忠,却不知道自己将来可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在想着怎么和李无解打好关系呢。 “自古陈仓也是要地,不过自大咱大唐王朝立国以来,陈仓之地却是繁盛了许多!”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李静忠转过头,朝着李无解,“老弟,前面有一处佛教圣地,可是十分有名,尤其是在大周以来,尊奉释迦牟尼,迎来了佛指舍利之后……” “老哥说的,可是法门寺?” “正是,正是!没想到老弟远处塞外,也能知道!” “只是听说过而已,具体不是很清楚,还请老哥讲解一番!”李无解摇摇头,很是给李静忠这个免费导游面子。 而李静忠最喜欢的就是李无解不知道了,一看李无解摇头,立马唾沫飞溅地细说起来。照例,李无解只留了三分心思听李静忠喋喋不休,七分心思则留给了近水远山的美景了。 “嗯?法门寺可以做法事?”李无解打断了李静忠。 “是啊!而且据说很灵验呢!”李静忠看着李无解皱眉思考的模样,“难道老弟有什么人故去了,想要做场法事?” “是啊!”李无解想起了这一世界的自己那横死在外的师父杨淳,还有不知道生死状况的父母和姐姐,或许他们也都省遭不测了吧——直觉得自己也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 “那刚好,我们就转去法门寺,邀了高僧,专门给老弟的亲人做场法事吧!” “只是这样方便吗?会不会误了老哥回宫复旨?”李无解为难地问了一句。 “没事!也不急在这一时!” 章节目录 第38章 第38章 纵使相逢也不识 过了法门寺,地势已经平坦起来,而且,大唐政府还专门负责修建过驿道可供行走,驿道宽阔而平整,马车行在上面,也不怎么颠簸。 法门寺一场法事,着实花了不少钱,当然,若不是谢师父给李无解准备了一些,同时李嗣业也偷偷在李无解的马上褡裢里塞了一些,使得李无解还算富足,一场法事下来,李无解估计要心疼的直呲牙花。 当然,一场法事下来,李无解内心也平稳了许多,心道,也算是替自己身体那死去的前任主人了一场心事。 宣旨使团继续前行来。到底是天子脚下的地盘,就是比塞外繁华。塞外往往几十里几百里不见人烟、不闻人声是常见的事儿,而到了这里,不出五六里就有一处人烟,驿道上,往来奔驰的快马,辘辘而行的车架,甚至徒步行走的行人,都多了起来。 李无解坐在马车的前沿,和车夫并排而坐,好奇地张望着周围。 “师傅,你经常赶马车吗?” “是啊!” 马车师傅是一个年过四旬的男子,粗眉虬髯,满脸风霜之色。 “那你经常去长安吗?” “也不经常,去过几回!但多时候都是在天水郡待着!”马车师傅微笑着回了一句。对这个脸庞稚嫩毫无架子的朝廷之人,马车师傅打心眼里喜欢。 “小哥你去长安是做什么呢?” “我啊,至尊来了圣旨,让我进京面圣,我也不知道是要我做什么!” “小哥年纪轻轻,就能被至尊召见,前途不可限量啊!” “哎,谁知道呢!” …… 晌午时分,整支队伍停了下来,在路边的树荫下停车休息。借着休息的时间,一些士兵已经掏出干粮,就着水囊里的清水吃喝起来。奢侈一些的,带着一点风干的肉塞进嘴里打打牙祭,或者偷偷抿一口葫芦里的小酒。 李无解倒是不在其中,而是到树林里去解手了。解完手,李无解想起刚才看到驿道像是沿着一条河流修筑的,于是沿着林中小道,穿过了树林,往前寻找。不一会儿,果真听到了潺潺流水声,再走几步,一条不宽的河流就出现在面前。 李无解来到了河边,只见河水清澈见底,泛着粼粼水光。蹲下身,李无解探出双手就要深入水里,不知怎么突然停了下来,歪头瞧着下游不远处。 原来,下游的方向,一个年轻的男子正捧了一掬水,凑到嘴边饮了几口,喝完了,又解开腰上挂着的水囊,塞进河里灌了起来。 李无解一瞧这样,却是不好意思起来,心道:“人家在下游喝水,我在上游洗手,太不礼貌了!”想罢,李无解便站起身,朝着下游方向走去。 河边喝完水后开始灌水囊的人正是杨坤,而在杨坤的身后,坐着李无忧,正捶着腰一旁看着。 李无忧老早就看到了李无解,本来瞧见一个俊秀的少年郎,不觉眼前一亮,只是当少年郎抬头直视自己时,不觉有些不快,心道却是和往常路上的登徒子一般模样。而当瞧见少年郎突然起身,朝自己方向走来时,内心更加不屑了。 “来,无忧,喝口水!”杨坤灌满水囊,起身后递了过来。 李无忧看了,微微一笑,接过水囊,一手举起,一张樱桃小口微微一张,对着水囊嘴儿,就将一股清流灌进了嘴里。 李无解经过时,见河边的男女似是一对夫妻,再瞧见二人这般恩爱的模样,受了感染,不觉面带微笑地瞧着。 杨坤看着从李无忧背后走过的少年郎,特别是瞧见了少年郎一双星目带着的笑意,下意识地朝李无解点点头,笑了一下。 李无解瞧了,也点点头,笑了一下,便错开了。等走了一段距离,离河边的夫妻二人有了二十米远时,李无解停了下来,踩着河边的一块大石,蹲下身子,这才撩起河水开始洗手。 李无忧喝完水,提着水囊,本在少年郎走过自己身后时就绷紧了身体,只是少年郎居然不曾驻足,一直往下游走去,不觉好奇起来。而当看到少年郎开始洗手时,才突然明白了少年郎的意图,不禁又心中感慨:“以为是个登徒子,却是个知礼懂礼的雅人!倒是错怪他了!” “怎么,遇到如此俊秀的少年郎,难道就看不上你家老男人了!”杨坤看着李无忧瞧着少年郎的模样,还面带笑意,不觉说起了玩笑话。 李无忧听了,转过头来,看着做悲伤哭啼状的杨坤,不禁翻了个白眼,“德行!”说完了,这才微笑道,“只是觉得这少年郎不只人长得俊秀,而且还蛮懂礼貌!看样子,他本来是要洗手的,只是看到你在这边饮水,便又去了那边!”说着,抬首示意,指了指李无解,只见李无解此刻正捧起一掬水,就唇喝了起来。 “嗯!我也发现了!”杨坤看着李无解,含笑说道,“他的确长得俊秀,如果是女孩子,倒是和你很像呢!” “你啊,又胡说了!”李无忧嗔了一句。 …… 李无解洗完手,也掬水喝了一口,只觉得河水甘甜,沁心入脾,完全是未来那些被污染得连牲畜都不喝的河水无法相比的。喝完了,站起身来就要走,看到上有的夫妻二人正望着自己,李无解又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招呼,玩啊了,便转身爬上河堤,进入了树林。 “你别说,还真的挺像你的,是不是你亲戚啊!”杨坤跟下游的少年郎点头回应后,回头看着李无忧,又说了一声。 “别瞎说!”李无忧回声道,“你没瞧见他的穿戴,应是朝廷之中的人吗?” “那又咋了?” “如果我在朝廷之中有亲戚,我还要嫁给你吃苦受累!”李无忧斜眼看着杨坤,满脸讥笑,说完,自己先失笑了。 岸边的树儿似乎也受到了笑声的感染,借着一股风儿吹过,也都乐不可支地摇动着身体。 …… 法门寺,禅房内,李无忧将小月儿哄睡之后放到炕头,尼鲁帕尔正解开了携带的包裹,从中取出了百衲衣,打算盖在了小月儿的身上。 “娘,您休息会吧,这些事情我来!”李无忧接过了百衲衣,朝着尼鲁帕尔说道。 “我不累,休息啥!”尼鲁帕尔明明已经坐车被颠簸得身子骨儿难受,但还是倔强地拒绝了。 李无忧摇摇头,给小月儿盖好后,赶紧起身,和尼鲁帕尔一起整理包裹,将随身要用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 而在另一处禅房,一张小桌,隔开了杨坤和一名须眉皆白的老和尚。 “就是这样,此次前来,一则为了小女百岁祈福,二则为逝去的家人做场法事!”说着,杨坤从旁边的褡裢拿出了一缗钱,“这些,是我孝敬佛祖的香油钱!” 老和尚看了一眼桌上的钱,合什道:“阿弥陀佛,既然如此,那便尽快给施主安排。”说着,推了推一旁的笔墨纸砚,“麻烦施主先写下逝者的名姓来,好提前准备一番!” 杨坤听了,捉起桌上的毛笔,在砚中蘸了些墨汁,又将笔头在砚台上刮了刮,等墨汁沥干了点,这才提笔,照着铺在眼前的一方宣纸就运起了手腕:“李曲义,李无解,杨淳!” 写完了,看了看,这才揭起,双手拿着,递到了老和尚跟前,“大师,请过目!” 老和尚借过一瞧,却是神色一凝。杨坤看了,下意识地问道:“大师,有何不妥吗?” “呃,没事么不妥,只是……”老和尚抬起头来,瞧着杨坤,“不知道施主家人里,是否还有人叫李无忧,尼鲁帕尔!” 杨坤一听,吃惊起来:“李无忧乃是在下妻子,尼鲁帕尔是在下的丈母娘,不知大师何以知道这些的?” “哎,我说嘛!”老和尚拍了一下大腿,说着,将头靠近了杨坤,“前几日也有一个施主前来,要做场法事,写下了几个名字,”说着,将杨淳所写的纸张放到眼下,“其中就有李曲义、杨淳,另外还有李无忧和尼鲁帕尔!” 杨淳一听,瞪大了眼睛。突然,跌迦而坐的杨淳迅速跪了起来,一个身子几乎越过了眼前不大的小桌,“大师您说的可是真的?”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所说句句为实!”老和尚也明白了,眼前之人必是那名年轻校尉的亲人。 “那,那,那他有没有留下名字,是不是叫李无解?” “是,是叫李无解!”老和尚捋着胡须说道。 “哎呀,大师啊!”杨坤叫了一声,突然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这一哭,丝毫不曾顾及一个大男人的尊严,只如一个痛失玩具的孩童一般,嘤嘤呜呜地号啕。 “阿弥陀佛!”老和尚瞧着,似乎受到了感染,也是双眼泛起了泪花,赶紧宣了声佛号,默默地念起经来。 好久之后,杨坤终于停住了哭泣,撩起袖子擦了擦眼泪,这才向着一旁的老和尚合什道:“方才失礼了,还请大师见谅!” “无妨,无妨!”老和尚宽慰道。 “那麻烦大师能否说下,那李无解和什么人在一起,如今长什么样,他当时说了什么,您看他像做何营生的……” …… 禅房内,李无忧正掏出了针线,给小月儿做鞋子,鞋子已经初具模样,却是虎头鞋。尼鲁帕尔到底累了,正在炕上另一头睡着了。 房间外,除了树上的鸟儿偶尔鸣叫几声,房间内,安静而祥和。 “砰”的一声,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巨大的响声惊的炕上的尼鲁帕尔猛地坐起身来,直觉得眼冒金花,一阵头晕,而睡着了的小宝也被惊吓到了,“哇”的一声啼哭起来。 尼鲁帕尔顾不上自己,赶紧挪动身体,去拍小月儿的身体安抚起来。 李无忧起身一看,却是杨坤,不禁有些恼火,正要发作,就见杨坤突然红着眼,大声叫道,“无忧,娘,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什么有消息了,叫你这般急冲冲的?”李无忧奇怪起来,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就走到了杨坤跟前。 “无忧,有消息了,无解他还活着啊!” “什么,你再说一遍?”李无忧问完,已经捂住了嘴,不可置信一般。 “我说,无解——他——还——活——着!” “无解,真的还活着吗?”身后,尼鲁帕尔顾不上安抚炕上的小宝,顾不上趿鞋子,赤着脚就上前来,看着杨坤,急切而又犹疑地问了一声。 “嗯,娘,真的,无解真的还活着!” “天见可怜,我那可怜的孩儿哟,他还活着啊!”似是心头千斤万斤重的石头落地了一样,一声幽咽的长音从尼鲁帕尔的嘴里发出,说完,蹲下身来,终于掩面号啕大哭起来。 “娘!”一旁的看了尼鲁帕尔的样子,叫了一声,一下子扑过去,抱着尼鲁帕尔的肩膀也嚎哭起来。 章节目录 第39章 第39章 长安城里有故人 法门寺,禅房内,尼鲁帕尔和李无忧停止了哭泣。李无忧正抱着女儿,轻轻摇动着,一边哄着女儿,一边急切地问起了关于李无解的消息。 杨坤于是将如何得知李无解还活着的经过说解了一番,尼鲁帕尔和李无忧这才恍然。 “哎……只是,无解他已经走了,那我们该去哪里找他呢?”尼鲁帕尔失神又急切地问了一句。 “娘,只要知道无解还活着,慢慢找一定能找到!”李无忧宽慰道。 “就是啊娘,也不是没有目标,我们一定能找到,而且,无解应该是做了朝廷的官儿!” “哦?无解年纪轻轻难道还做官了不成?”李无忧惊讶道。 “是啊,如果青云大师说的没错的话,无解应该是做了朝廷的官了,而且,还是被宣旨进京的!”杨坤想起了当时青云老和尚的描述,肯定地说道。 只是,杨坤说完之后,又皱了皱眉,引得李无忧和尼鲁帕尔一阵紧张。 “怎么了?”李无忧不禁问了一声。 “哦,没什么,只是我在想,或许我们已经与无解见过面了!” “啊?”屋里又是两声惊呼。 “我们见过?”李无忧疑惑起来。 杨坤轻轻一笑,眉毛一动,“是啊,那天在河边时,那个从你背后经过的小校尉说不定就是无解!” “啊,是他?”李无忧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快说说,怎么回事?”一旁的尼鲁帕尔焦急地催促道。 良久之后…… “啊,是他,肯定是他!”等杨坤一说,李无忧醒悟过来,惊叫一声,完了,急切地转过身子,朝着桌子一端的尼鲁帕尔道:“娘,你知道嘛,我真的见到弟弟了!”说着,又流出一行眼泪。 “唔,娘听到了!”尼鲁帕尔瞧着,也是热泪盈眶,顷刻,豆大的泪珠儿就顺着腮滑落下来。 结果,娘俩又伤心一阵。 “不哭了娘,找到弟弟是好事,不哭了!”李无忧率先抹干眼泪,劝慰起尼鲁帕尔。 “嗯,不哭,不哭!”尼鲁帕尔也微笑着擦干了眼泪。 终于,一家人不再悲伤,一股喜悦的气氛蔓延开来。 …… 而就在法门寺内杨坤一家人谈论李无解的时候,李无解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长安城。 宣旨团的队伍是从长安城金光门进入的。进入城门,扑面而来的热闹气氛就让李无解恍若回到了未来的那个时代。只是抬眼所见,又让李无解真切地明白,这只是在唐朝,是唐长安城而已。 触目所见,有胡人、阿拉伯人的商队在街道上行走、采买,酒肆、茶坊、粮店、布店沿街而设,结伴而行的贵妇,牵驴的书生,表演杂耍的,挑担卖货的,各色各样的人都有。 这一切看的李无解眼花缭乱,一旁的李静忠也是满面热切。 “老弟啊,这人啊,就得在这俗世窝里滚几滚才舒坦!你不知道老哥我这一趟奉命去宣旨,到了西域塞外那少见人烟的地儿,可真是难受极了!” “也是,塞外之地到底不比京城这般的花花世界!” “花花世界?!”李静忠一听,忍不住点头称赞,“老弟你可真是舌如莲花,出口全是妙语啊!”说着,指着眼前的五彩斑斓,“你瞧,这可不就是花花世界!” 李无解微笑着回应。 等一行人到了皇城宫门跟前一里之外时,才下了马车。却是因为礼仪所在,在此处立了下马碑石,一旦到达此碑石之前,一般人等都要弃了车马,改为步行。 眼前,越过高高的宫墙,可见露出的宫殿群落,虽然只是一角,但足见其巍峨气势。 李静忠抬头一瞧日头,却是皱眉,“老弟啊,瞧这时间,应该是早就下朝了,要不你先住下来,等我回去复旨后,看看陛下那边怎么说,再给你回复,如何?” “一切但凭老哥您做主!” “好,既如此,我便派人送老弟去礼部那边先住下来!” “非要去礼部吗?”李无解问了一声。 “也不是!本来是想着老弟你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必是没有住处,所以才做此安排!”李静忠摇摇头,“当然,如果老弟你另有住处,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还需要你留下地址,以免我寻你不着!” “如此,那我便去寻访一个前辈,这是地址,有了消息,还请老哥派人到这个地方寻我!”李无解说着,将一张纸条递到李静忠手上。 李静忠接过来一瞧,却是就在刚才经过的西市,通远货行,这才收好纸条,“也好!估计在晚些时候就会有消息的,老弟你且先去!” …… 西市,长安城中的商业贸易之地,街市林立,商旅往来不断。通远商行是西市数得上数的众多大商行之一,主要联通和西域之地的贸易。 通远商行足足占了临街的三间店铺,其后的院落,更是建起了仓库,储蓄着各种货物。此刻,在仓库大门旁,摆了一张方桌,桌后坐了一人,正扶着腮帮子,无聊地看着眼前桌子上的笔墨等物件。 “江浙的上等丝绸一百匹!”仓库门的另一边,一个山羊胡子的老者查看了最后一名工人抱进去的两卷丝绸,高喊一声。 桌后的年轻人听了,赶紧提起笔,在一本账簿上记下了“江浙、上等丝绸、百匹”几个汉字。 “好啦,清秋啊,今天的货物就这些了,都登记完了,你可以回去了!” “哎,好的,艾伯!”桌后之人正是在播密川时不辞而别的冷清秋,此时依然是个假小子装扮。 冷清秋将桌上的毛笔和砚台弄好,正要收拾账簿。 “放着吧,我还要再过目一遍的!”被冷清秋唤作艾伯的老者看了,嘱咐了一句。 “好!那我先回去了,艾伯您忙,忙完了也早点回家啊,艾婶估计也等着呢!” “好,好,好!”艾伯听了,捋着不多的几根山羊胡,微笑起来,“你先去吧!” 冷清秋一听,道别一声,便蹦跳着往前院走去,只是跳了没几步,发觉有失,赶紧收住了蹦跳的姿势,踏着正步规规矩矩地往门口迈步而去。 后面的艾伯瞧见冷清秋如此模样,不觉失笑地摇摇头。 到了前院,穿过一个小门,绕过一堵墙,就来到了临街的店铺里。 “小秋啊,记完了?”店铺里,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正站在柜台后噼里啪啦地拨这算盘珠子,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 “是啊老舅,今天的已经记完了,我打算回家去,你有什么要给家里买的吗?”冷清秋站在了柜台旁,看着舅舅拨算盘的手指,只觉得眼前只留下一片手指的残影。 “一共是一万两千零四十五缗!”冷秋的舅舅算完了,边念叨边在一旁的账簿上记了下来。记完了,才抬头看着冷清秋。 “你去买上一斤桂花糕和一斤老贾家的腊牛肉带回家!”说着,从柜台旁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把钱,“给,这些钱估计够了!” “老舅,这点钱怎么够呢,要知道还有我的来回跑路的辛苦钱呢!”冷清秋伸手接过了钱,但却嘀咕起来。 “好,再给你一点辛苦钱!”冷清秋的舅舅说着,又抓出了一把,“你说你也真是的,干吗不再疏勒好好待着,跑这里来祸害你老舅我了!” 冷清秋听了,一把抓过了老舅手中的钱就跑出了店铺,一晃,便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 冷清秋的舅舅看了,摇摇头,哂然一笑,低下头翻出了另一本账簿,拨打着算盘,又开始记账,只是刚算了一页,就被一声询问打断了,抬头一看,却是一个背着长枪,挎着一柄长刀,不过奇怪的是,长刀却用一层布遮住了,只能见大体形状,臂弯挽着一个大包裹的少年郎站在店门口。看着这幅奇怪的打扮,冷秋的舅舅不觉疑惑。 “请问,郭富城是在这里吗?”李无解站在店门口,看到柜台前的男子,又问了一句。 “郭富城正是鄙人,请问小哥你找我有事吗?” 李无解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老相的男子,嘴角一扯,“这名字相同不一定人就相同啊!”却是第一次见到李嗣业所给信封之中的人名时,李无解就充满期待,因为李嗣业口中他的友人有一个在李无解看来很拉风的名字:郭富城。 “小哥且进来,既然是来找我的,先进来说话!”郭富城从柜台后绕到前面,招呼李无解。 李无解进的店铺,抱拳施礼道:“李无解见过郭老丈!” “哦,李小哥,你好!”郭富城回礼,“不知李小哥找鄙人,所谓何来?” “郭老丈,无解此番,是得了疏勒城中李嗣业兄长介绍……” 一番解说,李无解终于在通远货行住了下来。 晚饭时分,长安城已经亮起了万家灯火,无论是钟鸣鼎食之家,还是筚门闺窦之户,一家人,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和事业,都围在一起吃饭闲聊。鼎食之家什么食不语之类的规矩多,即使人多,饭菜也精美,但却大多只能听见咀嚼食物的细微的声音;闺窦之户倒是吃的粗糙了些,但却你说我笑,其乐融融。 郭富城到家晚了些,让一家人等了一会,这才刚刚坐定,接过了妻子递来的筷子,吩咐一句:“吃吧”,一众人便动起了筷子。 吃了一会儿,垫了垫肚子,不怎么饿了,这才放慢速度,喝了一口眼前酒盅之内的酒,啧啧品了两口之后,朝着对面正一口一口夹菜的冷清秋就道:“小秋啊,今天从疏勒城来了一个人,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 冷清秋听了,三两下咽了口中的食物,这才抬头瞧着郭富城,“叫什么名字啊老舅,估计我不认识,我也只是在疏勒待了没几天!” “哦,叫李无解,说是……” 郭富城还没说完,就听见叮的一声,一看却是冷清秋将筷子掉在了碗上。 “你认识这个李无解啊?”郭富城问道。 “啊,认识,认识!”冷清秋支吾道,却是心乱如麻。郭富城旁边的一个年过四旬的美妇人听了,却是一脸暧昧地瞧着冷清秋。 “李无解是谁啊,小秋?”一旁正在埋头对付一盘腊牛肉的胖胖的男子抬起头,问了一句。 “二舅,是一个故人!”冷清秋暂时沉定下来,回复一声。 “你瞧你,告诉你多少次了,嘴里吃东西的时候不要和人说话,有失礼貌,你就是不听!”郭富城不禁皱眉呵斥。 “大哥,这不是在自己家里嘛!”中年男人无奈地翻了翻白眼。 这个冷清秋的二舅,郭富城的弟弟,如果李无解在旁,一定会傻眼,因为,又是一个故人。 章节目录 第40章 第40章 菜鸟进宫面圣 大明宫,含元殿,一条长长的地毯从殿门延伸,指向了殿中正中位置的高台,高台之上,一张髹金,漆云龙纹的龙椅,龙椅之上,端坐着一个身着金黄色龙袍,头戴帝冕,红光满面,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如今大唐的皇帝唐玄宗李隆基。 地毯分开的两侧,各站着两列朝臣。朝臣中不时有人出列,施礼后,向皇帝汇报着,说到中途,还瞥眼看一看手中的笏板。 龙椅上的唐玄宗,岿然不动的模样,众人看不出喜怒。只是在有必要开口的时候,才显露出一些表情来。 李无解此刻正被一个小黄门领着,来到了含元殿前。抬首一看,一座辉煌的大殿立在眼前,以蓝天为背景,高高耸立,端是巍峨。 殿前,三条龙尾道随着台阶的抬升,一阶阶地指向了含元殿。 “李校尉,这边请!”前头引路的小黄门回身叮嘱了一句,引着李无解从最左侧的龙尾道拾阶而上,最后来到了含元殿西侧的栖凤阁。 “李公公说,您先在这里稍等片刻,等宣您的时候再进去面圣!”一旁的小黄门朝着李无解说了一句。 “哦,好,麻烦苏公公了!”李无解施礼感谢。 “不麻烦!”小黄门微微一笑,摇摇头,“瞧时间,等大臣们汇报完还要好一会儿时间,您先坐下来休息一阵!”说着的同时,抬起斜倚在臂弯的拂尘,在一旁的一张椅子上挥动了几下,“李校尉,请坐!” “好,多谢苏公公,苏公公同坐!”李无解说着,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了一下。 “不了,您坐着就可以了!” “我一个人坐着却叫公公站着,这多不好意思啊!”李无解坐下后又站了起来。 “多谢李校尉美意!只是这当值的时候,如果我坐了,叫其他大人瞧见了,却是不知道还生出什么事来,所以,李校尉坐着就行了!” “哦,如此啊!”李无解无奈一笑,便不再计较坐不坐的问题。而是与眼前这位苏公公聊了起来。 这位苏公公,和李无解年岁差不多大,只是看脸庞,比李无解娇嫩了些,没有李无解那般英武。这一路走来,本就和李无解多说了几句,此番闲聊起来,二人的关系也渐渐熟络起来。 …… 含元殿内,所有的大臣终于汇报结束了,李隆基正了正身体,扫视了一番大臣们,才开口道:“中书令何在?” 朝臣右列前首位置,一个六十岁年纪的老者出列,此人正是当朝中书令、右相李林甫。只见李林甫来到中间地毯上,躬身施礼:“臣在!” “李爱卿,此前叫你草拟的诏书可曾拟好?” “禀陛下,已拟好,并交由门下侍中审查!” “门下侍中何在?” 又见从朝臣左列前首走出一人,五十岁年纪,却是中书省侍中陈希烈。陈希烈来到了李林甫稍后一些的位置,躬身施礼:“禀陛下,中书令所拟诏书经臣等审查,无异议,可诏行!”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卷布帛来,一瞧,却是圣旨。 侍在龙椅旁不远处的小黄门见了,赶紧下来,接过了陈希烈双手举在顶上的圣旨,高举过头,弯着腰,噔噔噔地快步踩着台阶,举着圣旨来到了龙椅前。 “由你选读吧!”唐玄宗吩咐一句。 “是!”小黄门退了几步,退到旁后位置,这才打开圣旨,念了起来—— “门下:左监门大将军、知内侍省事高力士,入宫以来,克勤克俭、劳苦功高、德高望重,承恩日久,然性温和,事谨慎,实乃朝臣之楷模也……” 圣旨一开始宣读,下列的朝臣们,事先听闻过消息的,倒是纹丝不动,而那些此前还不知道这回事的,则眼珠子咕噜噜乱转,暗想看来高力士又要升官了。 众人心思不同,直到宣读旨意的小黄门高声念道:“今加封左监门大将军、知内侍省事高力士为骠骑大将军。天宝七年四月二日。” 旨意宣读完了,众人才收起了心思,瞧着高力士。 高力士本来伴在唐玄宗的不远处,只是因为年纪大了,平时不用专门听吩咐了。没想到此次的旨意是专门给自己而立,忍不住感激得浑身激动,赶紧跑下,来到朝臣中间那条地毯上,朝着唐玄宗就跪下了:“臣,高力士,谢陛下隆恩!” …… 李无解正坐在栖凤阁安静地等待着。时间过去得有些久了,该聊的话也都聊完了,李无解和苏公公便都沉默起来。只是,咕噜噜一声叫声,打破了现场的宁静。 “不好意思,早上没吃,这会儿居然有点饿了!”李无解看着苏公公瞧着自己,解释了一句。 “哦,看来是李校尉第一次上朝,没什么经验,以后啊,要是上朝了,李校尉可以早上吃些垫垫肚子,然后再在怀里揣几块点心,以备不时之需!” “好的,多谢苏公公提醒!” 苏公公摇摇头,正要说话,就听见店门口传来了小黄门的喊声:“宣李无解觐见!” “快,到你了!”苏公公赶紧叫起了李无解。 李无解一起来,就要往前走去,却被苏公公叫住了。李无解正要疑问,却见苏公公帮着李无解将衣袍的后襟往下拉了拉。 李无解抱拳表示感谢,来不及说话,就赶紧朝含元殿正门口走去。 到了含元殿殿门口,往里一瞧,却是三间纵深处的地方,高台之上,端坐着当今的皇帝唐玄宗李隆基,正威严地注视着殿门口。左右两侧,各列两列朝臣,虽然都背对着自己,但李无解却有一种众目所指、如芒在背的感觉,不由得,李无解紧张起来。 跨过一道门槛,踩着地上的毯子,李无解脚下发飘,下意识地就往前走去,走到快要与最前面的朝臣并齐了,李无解犹自不觉,直到耳旁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止步!” 李无解这才醒悟过来,发觉差点都走到最前面朝臣之前了。李无解隐隐觉得不对,又赶紧往后撤了三步,这才赶紧跪下,叩首:“李无解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隆基高高在上,对李无解的一举一动瞧得真切。看着李无解懵懂向前的模样,心道必是小黄门忘了给李无解提醒了。再瞧见李无解突然止步,又往后撤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心道:“倒是好久不曾见如此场景了!” “免礼,平身!”李隆基威严地声音响起。 “谢陛下!”李无解起身,只是不知道该垂着的双手又该放到何处,偷偷往左右一瞧,却是人人都拿了一份笏板,双手持握定在肚脐眼的位置,于是赶紧也双手虚握笏板状态,定在了肚脐眼处,但却照猫画虎,不伦不类。引得朝臣一阵窃窃私语。 “好啦!大家也不用笑,你们一些人第一次见朕的时候,不也是像今日的李无解一般!”唐玄宗也微笑着,喝住了众人的窃窃私语。 “是啊!想当日第一次到朝上,臣真的也是有些不知所措呢!”一旁的李林甫见了,也插了一句话。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微笑起来。顷刻间,整个朝堂的气氛轻松了起来。 “李无解,朕听闻此次西征途中,你一路先行,倒是立下了许多功劳来!甚至有人说,如果没有你,此次朕的大军西征并不一定能大捷而归啊!” “无解惶恐!”李无解听到李隆基如此说起,吓得赶紧跪在地上,“陛下,此次西征,无解作为陛下的臣子,的确使了一些力,取得了一点功劳,但却并不是最主要的。 “哦,是吗?” “是的陛下!此次西征能够大捷,却是高仙芝大人运筹帷幄、调度有方,再加上将士们的众志成城、浴血拼搏。”说着,稍微抬起头来,“当然,还有陛下您的威名远播,令敌人闻之丧胆,所以,才取得了本次西征的大捷!” 李隆基听着李无解嘴里的词儿不觉莞尔,而一旁的高力士瞧了,也暗暗点头。 “即使没有言传的那么夸张,想必你也是做出了贡献的。朕既然论功行赏,自然不嫩少了你的一份。而且朕还听说,你曾无意中激发了全军的气势,不知道有没有这等事情?”龙椅上的李隆基说着,面色一正。 “这个……这个……”李无解不知道如何回答,偷偷看了看龙椅上的李隆基,见李隆基一脸正色,正瞧着,突然瞥见李隆基旁一个面上无须的老者朝自己打眼色,点了点头。 “有吧!”李无解承认道。 “哦,能否说说你是如何做到的吗?”李隆基的身体不禁朝前倾了倾。 “陛下,当时也只是偶然为之,臣本来只是觉得行军之时太过单调了些,所以无聊地就哼了几句歌调,不曾想歌调感染了坐下的马儿,接着,又感染了其他人和他们的坐骑,使得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都按着一种节奏前行,就使得全军出现了一种整齐的气势!” “哦!这样啊!”李隆基点点头,“自古行军,令行禁止,统一步调,倒是经常用金鼓之声,用歌调也不是没有,不知道你所谓的歌调是怎样的,能否展示一番?” “是,陛下!”李无解见此,依旧跪在地上,不过却抬起头,闭着眼,哼起了《我们的队伍向太阳》的调子来:“当当当,当当当,……” 李隆基和朝臣们都静静地听着,初始并不觉得有和稀奇,只是满耳都是那个有节奏的“当”音的时候,甚至闭上眼的时候,那种“当”因落在心头,让人有一种昂首挺胸、阔步向前的欲望的时候,终于,李隆基和朝臣们体悟到这种节奏的不凡之处来。 李无解哼完了,睁开眼一瞧,却见李隆基此时正闭着眼在细细感受,在向左右一瞧,几个朝臣也是如此。 终于,李隆基睁开了眼,不过却是半眯着,似还在回味一样,低声道,“的确,很有意思的一种调儿,闻之即令人鼓舞。难怪,难怪!”却是隐约感觉到了或许边令诚和夫蒙灵察所奏之言并不虚假,也许这李无解真的能激发军魂。 突然,龙椅上的李隆基睁大了眼睛,一对星目精光四射,“李无解听令!” 李无解本就跪在地上,听到李隆基这么一说,顺势往下一趴,俯首在地,“臣,听令!” “既然你懂得这等歌调,朕就特封你为亲勋翊卫羽林郎将,领羽林卫一支,以你今日所示之法练兵,锻其军魂,可能做到?” “呃?”李无解惊呆了,抬起头来,一脸惊讶地望着李隆基,不知道何以因为一个歌调儿,这位皇帝陛下就让自己领兵。 “怎么,难道嫌朕封你的官儿品阶太低?还是你无法做到?”李隆基问了一声。 “啊,不是!”李无解其实一点儿也不知道,唐玄宗此刻所封已经是五品上阶的官儿了,而且那官名儿以前都没听说过,这会儿还在反应到底是个什么官儿,却是听李隆基问起,于是赶紧回道,“臣只是怕有负陛下之托!” “负不负的先不说,你只管说能不能做到?”李隆基严肃了面孔。 李无解瞧见皇帝陛下这般表情,再瞧了瞧一旁站立着的面白无须之人,只见那人又微笑着点了点头。 “臣,能做到!李无解牙一咬,点头。 只是这么一说,朝臣中的一人却陡然松懈了下来,这人,正是原来的安西四镇节度使夫蒙灵察,此刻已调入京中。 其实李无解不知道,今日李无解之所以被李隆基如此看重,却是夫蒙灵察当日因为气不过高仙芝越级报捷之事,有心给高仙芝添添堵,所以在李隆基跟前渲染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而李隆基此刻虽然日渐昏庸,但却终究是曾叱咤风云的帝王,听闻了李无解毫无背景的出身,突然就起了心思。 章节目录 第41章 第41章 皇家府库挑贺礼 其实早在李无解被小黄门领着进了宫里的时候,冷清秋就出门了。 清晨的长安城,街道上行人虽然不多,但沿街的一些店铺正打开店门准备开张了,而卖早餐的店铺则开得更早。 冷清秋一边走路一边咬着一块胡饼,从她不怎么看路的样子,可以看出她正在想心事,却是想起了昨夜与舅母梅澹雅的一番交谈—— “小秋啊,不是舅母说,当时你也是性子太烈了点,欠缺考虑了!” “为什么啊,他李无解都三心二意了,难道我还得赶着趟儿,再把自己也送到他怀里!” “也不是这么个意思,男人谁没有个花花肠子……” “大舅就没有!” “你这丫头!”梅澹雅瞪了冷清秋一眼,“说你的事儿呢,扯我们大人事的做什么!”说着,神色却有些黯然。 “真的嘛,你瞧,你和大舅多恩爱啊!”冷清秋丝毫没有觉察到舅母神色的异样。 “好啦,好啦,打住!你还想不想听我给你分析啊?不想听我走了!”说着,作势起身要走。 “嘿嘿……别啊,舅母,您再帮我分析分析!”冷清秋一把拉住了梅澹雅的胳膊。 “那你还胡说不了?” “保证不胡说!”冷清秋举起手,做起誓状。 “你啊!”梅澹雅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冷清秋的额头。 “好啦,说正事!”梅澹雅坐正了些,“你想啊,就算那个李无解和那什么王后真的有染,那你觉得他们俩做得了长久的夫妻不?” 冷清秋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那不就结了,既然他们做不得长久夫妻,你何不忍他一时,等两个人一分开,那李无解还不是你盘中的菜!” “也对啊!”冷清秋想想也是。 “所以,你就不该来这么一出不辞而别!” “其实……”冷清秋听舅母这么一说,一副想说什么,但却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其实什么,难道另有隐情?” “嗯!”冷清秋点点头。 “啊,那是什么,你怎么还一直瞒着我呢!” “也不是要瞒着舅母您!”冷清秋为难道,“只是事情有些荒唐,不好意思说罢了!” “什么荒唐事情?” “其实我真正离开的原因是那个高仙芝他居然打我的主意!” 等冷清秋将和高仙芝之间的一段事情说完,气氛骤然沉默了下来。 良久,梅澹雅抱怨一声:“你说嗣业也真是,居然帮那高仙芝,回头叫清浅好好收拾他!” “也不用,想来姐夫也只是在那高仙芝手下做事,所以有不得已之处,而且,当时要不是姐夫让我跟着王判官的人一道儿来了京城,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应对那高仙芝呢!” “嗯,也是!”梅澹雅点点头,说着,转过头,看着冷清秋,笑道,“我说嘛,不然以你处处为那李无解着想,整天无解无解说个不停的样子,怎么会舍得不辞而别!” “舅母,您就别取笑人家了!”冷清秋瞧着梅澹雅脸上的笑意,羞红了脸,低头扭捏。 “哈哈哈!”梅澹雅干脆放开声大笑起来。 …… 经过舅母的分析劝说,再加上自己一宿的思量,冷清秋终于坚定了决心,一大早地就来到了通远货行—— “什么,已经走了?”冷清秋一听店里的伙计说李无解走了,不禁着急了。 “他去哪里了?” “去哪里倒是没说,不过却是皇宫里的人叫走了,估计也是去宫里了吧!” “那说了再回来吗?” “他的行李还在这里,应该还回来吧!” 冷清秋听了,犹豫一阵,转身出了店铺,沿着大街走了起来,瞧方向,正是朝着皇宫。 …… 皇宫内,皇帝已经下朝离开了。但离开时,却特意吩咐高力士留了下来,十足显露出对高力士的恩宠来。其他朝臣一瞧,都是十分羡慕。 李隆基离开后,朝堂气氛立马热烈起来,众人纷纷上前,朝着高力士道喜—— “恭喜公公!” “贺喜公公!” “恭喜恭喜!”…… 高力士乐呵呵地应答着,笑的一张皱巴巴的脸更皱了。 李无解在一旁插不上话,只能在边上看着。李无解很奇怪,为何方才高台之上,这个高力士一直给自己打眼色,而且自己并不认识他啊。 高力士一边跟众人应对着,一边来到了李无解的跟前,应过去一众人的道喜,这才抽了空儿,朝着李无解道:“恭喜李校尉荣升朗将!” “不敢,该是无解先恭喜公公才对,此刻叫公公先跟无解道喜,折煞无解了!”李无解说着,愧然不已的模样。 “李朗将谦虚了!”高力士瞧着李无解,想着边令诚提供的信息,朗笑说一声,“以你未及弱冠,都能与此间的各位大人同朝面圣,必然有超人之处!万万不可妄自菲薄!” 李无解听了高力士的称赞,再瞧着周围朝臣都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赶紧抱拳施礼:“公公过奖,无解愧不敢当!” 高力士微笑着摇摇头,看了看周围:“蒙至尊恩宠,如今升任骠骑大将军,还给放了半日假,我已知会了家人知道,叫在家里备些薄酒,诸位大人如若方便,还请到府上小酌几杯,如何?” “公公且先行,我等先回家跟家里说一声,便再到府上叨扰!只是,就怕到时候公公您的好酒保不住了啊!”李林甫一直站在高力士身后,见高力士这么说起,回应了一声。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应声。 “好,既然如此,我就在家里等着诸位!”高力士说完,又看向李无解,拉起李无解的手,拍着手背,“到时候李朗将也一并前来啊!” “呃……好的!无解定当前去!”李无解本想拒绝,却想起了此人乃是当朝天子之前的重臣,人家邀请,如若当面拒绝,有些失礼,所以最终答应了,只是答应后却犯难了:这去人家府上,总不能空手就去吧?这礼,怎么拿得出来呢?要知道,此刻的李无解,进京的时候,除了谢师父给的盘查和李嗣业装的三缗钱,自己并没有多少积蓄。就这些,上次做法事还用掉了一些呢。 朝臣们见高力士离去后,有几人上前跟李无解也道喜一番,完了,便都急匆匆地里去了,却是回家准备给高力士的贺礼去了。 李无解看着殿中空落落的场景,心道:“看来还得赶紧回通远货行一次,再跟那个郭富城借点钱才好,不然,怕是连买贺礼的钱都没有!”一边想着,李无解就出了殿门。 “李朗将留步!” 李无解出了殿门正要往前走下台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喊。 李无解回头一看,一个五旬年纪的男子正朝自己走来。李无解私下里一瞧,似乎再无他人。 “这位大人是在叫我吗?”李无解举着手,指着自己的鼻尖。 “是的!这里除了我和李朗将外,再无其他人了不是!”来人一脸笑呵呵的模样。 “请问大人是?”李无解赶紧施礼询问。 “鄙人杨钊!”来人施礼道。 “哦,杨大人!”李无解赶紧叫了一声,“不知道杨大人在这朝中担任……” “啊,鄙人得至尊恩宠,如今添为度支员外郎!” “哦哦,杨大人有礼了,不知杨大人唤在下却是……”李无解却还是没明白,心道:“此番下去一定要找人问一问这官场的事儿,居然连一个起码的身份都弄不明白,还如何在官场混?” “李朗将可是要去高公公府上啊?”杨钊并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句。 “是啊,高公公说起了自然要去的!” 李无解苦涩一笑,表情却是没有逃过杨钊的眼睛。 “李朗将初到长安,是跟家眷一起来的吗?” “不是,就我一人前来!” “哦,那在长安城中是否有亲友?” “没有,就只有疏勒守捉使李嗣业兄长介绍的一友人还算认识,暂时寄身那里!” “哦,这样啊!”杨钊点点头,“那此番前去,不知道李朗将打算为高公公准备什么贺礼啊?” 李无解不禁苦涩一笑,“不瞒杨大人,无解此番来长安,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财,所带的前番已经花去了一些,此刻……此刻无解已是囊中羞涩,也不知道该向高公公送什么贺礼好!” “啊,理解,理解!”杨钊点点头,“这样吧,要是李朗将不介意,我这里有些物件倒是蛮适合当作贺礼的,先借李朗将一件如何?” “这个……无解与大人初次见面就跟大人借东西,合适吗?”李无解不觉犹豫。 “哈哈,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杨钊哈哈一笑,“你我将来必然同殿为臣,就此也算结分情谊不是!” “如此,无解就却之不恭,谢谢杨大人的帮忙了!”说着,深深的躬身。 “哎,哎……严重了,严重了!”杨钊上前一步,虚托了一下李无解的肩膀,又站开了。 说话间,二人下了含元殿前的台阶。 一路上,杨钊领着李无解转朱阁,下台阶,过宫门,终于来到了一处偏阁所在。 宫门口两个当值的小黄门见了杨钊,赶紧施礼,杨钊看也不看,挥挥手,便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来,李朗将,你瞧瞧,此处可有你看得上的,随便挑一件,然后我们便去高公公府上!” “大人,这,这里难道是?”李无解一瞧眼前架子上琳琅满目的珍宝,再瞧一瞧墙根之成堆的财物,突然醒悟过来,此刻进入的,应该就是皇宫的府库所在。只是,这个叫杨钊的,居然敢直接从皇家府库拿东西,这杨钊,又是什么身份? 章节目录 第42章 第42章 被高力士看重 “不瞒李朗将,在下添为度支员外郎,平日里就是掌管宫中钱物登记之类的事务。所以……”杨钊将头靠近李无解,“有时候少登记一两件也不会有什么大碍!”说着,朝李无解挤挤眼,一副你懂的表情。 “啊……那将来……将来要是一旦被至尊知道了,不会……”李无解吃惊地望着杨钊。 “没事!”杨钊自信地摇摇头,撇撇嘴,竟生出一副睥睨的姿态,“李朗将,你可知后宫之中,如今最得咱们这位至尊恩宠的是谁吗?” “这个我知道,必然是那位有着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容的杨贵妃了!” “哦!”杨钊眼前一亮,“李朗将可是见过这位贵妃?” “这倒没有!”李无解摇头,“只是听闻这位贵妃容貌赛过西施,不让貂蝉,胜于王昭君,有倾国倾城之姿,乃赫赫有名的四大美人之一……” 李无解正说着,突然感觉到似乎隐隐有些不对,赶紧收了声,转了调儿:“啊,那个,贵妃姓杨,大人也姓杨,不知道大人和贵妃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当朝贵妃正是舍妹!”杨钊说着,举手抱拳,以示敬重。 “啊?”李无解惊得叫了一声。李无解记得,历史上杨贵妃的确有一个兄长在宫里,而且据说还是个大奸臣,不过貌似是叫杨国忠的。只是这眼前之人,又是谁呢?难道是杨国忠? “哈哈!”杨钊朗笑一声,“李朗将不必惊讶,舍妹是舍妹,我是我!”不过从那洋洋得意的表情来看,似乎是很享受别人的惊讶。 “哎,不知道大人乃是堂堂国舅,失敬失敬!”李无解赶紧弓腰施礼。 “哎哟,李朗将严重啦!”杨钊口上说着,却并没有阻拦,直直受了李无解的一大礼。 …… 最终,在杨钊的提点下,李无解选了一个镶金玉制如意,杨钊自己则挑了一对鸳鸯莲瓣纹金碗。二人出得府库,值守的小黄门弯腰相送,并不曾察看二人手中所持之物,这般情景,叫李无解对杨钊此人又高看一阶。 一路上,无论是守宫门的卫士,还是路上遇到的宫人,甚至一些官员,都对杨钊客气不已。李无解瞧了,心思起疑:“难道这杨钊就是历史上的杨国忠?如果不是,那就说不过去了啊!貌似历史上,杨玉环的哥哥里头,就数杨国忠权倾朝野,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一路闲聊,二人经过高深幽长的皇城宫墙,最后出现在了朱雀门。 李无解没有注意到,就在出了朱雀门后,远处地一道身影突然热切起来,只是跑了几步又突然收住了脚步。 来人正是冷清秋,当远远地看到了李无解出现,内心一激动就要上去时,突然发现了李无解正低头跟一个官员说话,心道自己上去有些冒失,于是犹豫起来。只是一犹豫,李无解和杨钊已经坐了马车,驾车离去了。 …… 长安城,众朝臣回了家之后,殷实富足之家如李林甫、陈希烈等重臣,直接吩咐一声,管家便选好了礼物,装在锦盒之中,派一小厮抱着,跟在主人身后,径直坐了马车就往高力士的将军府赶去;而一些官阶不大、家境还行的官儿,则着实费了一番力气,在那不大的一堆礼物里,挑挑拣拣,好的舍不得,舍得的不好,来来回回,一咬牙,便抱了最好的一件,装进锦盒中便出门了。而那些家里没多少存货的,只得拿了钱去外边购买,自然,到达时也就晚了些。 骠骑将军府,管家高福安已经在门口摆开了阵仗,客人一来,接过礼帖,便高喝一声,一旁的一个小厮赶紧记下来,而礼物,则顺势递给身后的小厮,由小厮抱到了一旁。 看到这里,李无解才明白了,为何杨钊要专门去写个帖子。 本来,二人拿了礼物出来,出了宫,拐了几个街,被杨钊领进了一家店铺,李无解一瞧里头琳琅满目的礼品,还以为是杨钊又要买东西,却不曾想只是将二人携带的礼品寻了个适当的礼盒包装了下,再写了个礼帖。 “御史大夫韦陟,上等锦绸一匹!” 管福安高喝一声,便微笑着施礼:“韦大人,请!” 韦陟点点头,背着手就走了进去。 管家瞧着韦陟这般做派,不觉撇嘴。 这一幕,被其后而来的杨钊和李无解瞧在了眼里。而且,李无解也清晰地听到,杨钊在一旁嘀咕了一句:“这韦陟可真是够吝啬的!”李无解瞧时,杨钊也是满脸讥诮。 “杨大人!”远远的,高福安就跟杨钊施礼。 “高管家!”杨钊也行礼,说着,便将腋下夹着的锦盒递了过去。 “您来就可以了,怎么还能叫您带礼物呢!”高福安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揭开了锦盒上的帖子:度支员外郎杨钊,鸳鸯莲瓣纹金碗一对。 说着,朝着杨钊抱拳施礼:“杨大人快请进,我们家老爷可是在正堂备好了酒菜,就等着您几位了!” “不急!”杨钊摇摇头,“把这位小兄弟的一并登记了,我们一起进去!” “哦!”高福安奇怪地望了一眼,不过很快掩去了神色,将李无解递来的锦盒接过,再转给一旁的小厮,才揭开了礼帖:“亲勋翊卫羽林郎将李无解,镶金玉如意一枚!”喝完了,恍然施礼:“哎哟,您就是至尊今日殿上新封的亲勋翊卫羽林郎将啊,我家老爷可是说过了,您来了就行了,这礼老奴可不敢收啊!” 李无解赶紧回敬:“高管家言重了,李无解初登贵门,怎么着也不能空手而来是不是!” 高福安不安道:“可是我家老爷特意吩咐过了,不能收李朗将的礼物,这叫我……”说着,转身就要拿回李无解的贺礼。 一旁的杨钊看了,赶紧帮腔道:“高管家大可放心,我们同时一道来给高公公贺喜,既然是贺喜,就不能没有贺礼不是!进去了我自会跟高公公说一声的,你就放心吧!” “哎,那好吧,那麻烦杨大人了!”说着,弯着腰,伸手示意,“杨大人、李郎将,请!” …… 李无解随着杨钊进入高府,其热烈气氛丝毫不让府外。满满地不同品秩的官员都在相互寒暄,院中正摆开了一张张桌子,奴仆穿梭其中,不停地布菜,但主人还未出现,大家都没有动筷,只是与一旁熟识的人闲聊着,或者看到某个上级进来,赶紧起身打声招呼。 这般情景,着实令李无解震撼了一把。李无解本来以为自己二人排队都排到了众人前,来的也算早的了,结果进了院中一瞧,院子里已经有很多人捷足先登了。 其实李无解不知道,这高力士自幼年入宫,曾备受女皇武则天赏识,曾协助唐玄宗平定过韦皇后和太平公主之乱,深得玄宗宠信。而且,虽然圣眷极浓,但却善于随时势俯仰,与人为善,所以人缘极好。而且,只要是高力士看上的人,在至尊面前一提,往往都会得到重用,久而久之,很多大臣都对高力士礼敬有加。 李无解走了几步,便叫住了杨钊,恭敬道:“杨大人,我看我就在这附近找个位子坐下就可以了。此次还要多谢杨大人的照顾,无解感激不尽!” “啊,也好!”杨钊一瞧,再往前去都是品秩较高的官员了,再上去的确不太合适。不过瞧着方寸这般行为,杨钊心思不觉一动,心道这李无解倒也是心思细腻之辈,想来今日朝堂之上只是一时紧张所以才失了分寸吧。原来,这杨钊就是在朝堂之上是提醒李无解止步的人。当时李无解已经过了一人,再往上就直觉越过最前面的朝臣了,刚好杨钊在一旁看得真切,所以低声提醒了一声。 …… 宴席很久之后才开始。李无解坐在了几近院末位置的一张桌子旁,正安安静静地听着周围几人纵谈,不时地拿起筷子夹几口菜,却是不好意思多动筷子。其实,在座的其他人也都是如此,吃并不是主要的,借着此次机会在高力士面前留个印象,再能够认识几个同僚,或和比自己高阶的官员搭上关系,才是很多人的目的。 正堂里,几扇门扉全都打开了,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里间之内,坐着的是李林甫、杨钊、陈希烈、高力士等重臣,夫蒙灵察也在其中,此刻夫蒙灵察正再给一个风度翩翩约莫三十岁年纪的锦衣人敬酒。 “此人是谁?”李无解有些疑惑。却是暗暗观察一切的李无解注意到,李林甫几人都曾主动给此人敬酒,所以不仅怀疑起此人的身份来。 院子里,谈笑之声浓些,大家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有的低头接耳,有的相互逗笑取乐。李无解认识的人不多,跟几个人寒暄了几句,便无话可说了,所以也就沉默了下来,因而显得有些另类。 当然,除了李无解,还有另一个人也显得比较另类,便是先李无解一步进入的御史大夫韦陟。他倒是放浪形骸,完全不在意与其他人寒暄谈笑,只管瞧着眼前的菜夹着吃,间或倒一杯酒,一口就饮掉。 不知何时,吵闹的院子突然安静了下来,李无解一瞧,只见高力士站在了堂屋檐下,举着一杯酒:“诸位同僚!”看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院中安静下来,这才又接着道,“诸位同僚,高某蒙至尊厚宠,今日荣升骠骑将军,还劳烦在座诸位前来道贺,高某感激不尽!今日略备薄酒,高某敬诸位一杯,感谢诸位!” 众人纷纷起身举杯。 “贺喜公公!” “恭喜公公荣升!” …… 高力士微微一笑,举高杯子:“诸位,请!”说完,便举杯就唇,一口饮了下去。 霎时间,院落里一片之声。 李无解端着酒杯,和周围的几人做了请酒的姿势,便仰起头,一饮而尽。只是喝完后刚低头,就发现高力士竟然下了台阶,朝着自己方向走来。 “诸位,今日殿上至尊新封了一人,便是亲勋翊卫羽林郎将李无解是也!”说着,拉起了李无解的手,“或许大家不知道,李朗将此前在安西都护高仙芝麾下时,在征伐小勃律的西征之役中,功劳颇丰!李郎将,来,见过在场的诸位同僚!”说着,拉着李无解介绍起一些重要的人物来。 在场的众人一看这幅场景,神色各异,或羡慕,或嫉妒,或恍然,或眼珠乱转。但却都是一个心思:此人既然为高公公看重的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一边想着,不由得看向了站在高力士身后的李林甫、杨钊等人,这几人,可都是因为高力士的举荐和支持,才达到了今日地位的。 章节目录 第42章 吟得一首好诗 “不瞒李朗将,在下添为度支员外郎,平日里就是掌管宫中钱物登记之类的事务。所以……”杨钊将头靠近李无解,“有时候少登记一两件也不会有什么大碍!”说着,朝李无解挤挤眼,一副你懂的表情。 “啊……那将来……将来要是一旦被至尊知道了,不会……”李无解吃惊地望着杨钊。 “没事!”杨钊自信地摇摇头,撇撇嘴,竟生出一副睥睨的姿态,“李朗将,你可知后宫之中,如今最得咱们这位至尊恩宠的是谁吗?” “这个我知道,必然是那位有着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容的杨贵妃了!” “哦!”杨钊眼前一亮,“李朗将可是见过这位贵妃?” “这倒没有!”李无解摇头,“只是听闻这位贵妃容貌赛过西施,不让貂蝉,胜于王昭君,有倾国倾城之姿,乃赫赫有名的四大美人之一……” 李无解正说着,突然感觉到似乎隐隐有些不对,赶紧收了声,转了调儿:“啊,那个,贵妃姓杨,大人也姓杨,不知道大人和贵妃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当朝贵妃正是舍妹!”杨钊说着,举手抱拳,以示敬重。 “啊?”李无解惊得叫了一声。李无解记得,历史上杨贵妃的确有一个兄长在宫里,而且据说还是个大奸臣,不过貌似是叫杨国忠的。只是这眼前之人,又是谁呢?难道是杨国忠? “哈哈!”杨钊朗笑一声,“李朗将不必惊讶,舍妹是舍妹,我是我!”不过从那洋洋得意的表情来看,似乎是很享受别人的惊讶。 “哎,不知道大人乃是堂堂国舅,失敬失敬!”李无解赶紧弓腰施礼。 “哎哟,李朗将严重啦!”杨钊口上说着,却并没有阻拦,直直受了李无解的一大礼。 …… 最终,在杨钊的提点下,李无解选了一个镶金玉制如意,杨钊自己则挑了一对鸳鸯莲瓣纹金碗。二人出得府库,值守的小黄门弯腰相送,并不曾察看二人手中所持之物,这般情景,叫李无解对杨钊此人又高看一阶。 一路上,无论是守宫门的卫士,还是路上遇到的宫人,甚至一些官员,都对杨钊客气不已。李无解瞧了,心思起疑:“难道这杨钊就是历史上的杨国忠?如果不是,那就说不过去了啊!貌似历史上,杨玉环的哥哥里头,就数杨国忠权倾朝野,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一路闲聊,二人经过高深幽长的皇城宫墙,最后出现在了朱雀门。 李无解没有注意到,就在出了朱雀门后,远处地一道身影突然热切起来,只是跑了几步又突然收住了脚步。 来人正是冷清秋,当远远地看到了李无解出现,内心一激动就要上去时,突然发现了李无解正低头跟一个官员说话,心道自己上去有些冒失,于是犹豫起来。只是一犹豫,李无解和杨钊已经坐了马车,驾车离去了。 …… 长安城,众朝臣回了家之后,殷实富足之家如李林甫、陈希烈等重臣,直接吩咐一声,管家便选好了礼物,装在锦盒之中,派一小厮抱着,跟在主人身后,径直坐了马车就往高力士的将军府赶去;而一些官阶不大、家境还行的官儿,则着实费了一番力气,在那不大的一堆礼物里,挑挑拣拣,好的舍不得,舍得的不好,来来回回,一咬牙,便抱了最好的一件,装进锦盒中便出门了。而那些家里没多少存货的,只得拿了钱去外边购买,自然,到达时也就晚了些。 骠骑将军府,管家高福安已经在门口摆开了阵仗,客人一来,接过礼帖,便高喝一声,一旁的一个小厮赶紧记下来,而礼物,则顺势递给身后的小厮,由小厮抱到了一旁。 看到这里,李无解才明白了,为何杨钊要专门去写个帖子。 本来,二人拿了礼物出来,出了宫,拐了几个街,被杨钊领进了一家店铺,李无解一瞧里头琳琅满目的礼品,还以为是杨钊又要买东西,却不曾想只是将二人携带的礼品寻了个适当的礼盒包装了下,再写了个礼帖。 “御史大夫韦陟,上等锦绸一匹!” 管福安高喝一声,便微笑着施礼:“韦大人,请!” 韦陟点点头,背着手就走了进去。 管家瞧着韦陟这般做派,不觉撇嘴。 这一幕,被其后而来的杨钊和李无解瞧在了眼里。而且,李无解也清晰地听到,杨钊在一旁嘀咕了一句:“这韦陟可真是够吝啬的!”李无解瞧时,杨钊也是满脸讥诮。 “杨大人!”远远的,高福安就跟杨钊施礼。 “高管家!”杨钊也行礼,说着,便将腋下夹着的锦盒递了过去。 “您来就可以了,怎么还能叫您带礼物呢!”高福安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揭开了锦盒上的帖子:度支员外郎杨钊,鸳鸯莲瓣纹金碗一对。 说着,朝着杨钊抱拳施礼:“杨大人快请进,我们家老爷可是在正堂备好了酒菜,就等着您几位了!” “不急!”杨钊摇摇头,“把这位小兄弟的一并登记了,我们一起进去!” “哦!”高福安奇怪地望了一眼,不过很快掩去了神色,将李无解递来的锦盒接过,再转给一旁的小厮,才揭开了礼帖:“亲勋翊卫羽林郎将李无解,镶金玉如意一枚!”喝完了,恍然施礼:“哎哟,您就是至尊今日殿上新封的亲勋翊卫羽林郎将啊,我家老爷可是说过了,您来了就行了,这礼老奴可不敢收啊!” 李无解赶紧回敬:“高管家言重了,李无解初登贵门,怎么着也不能空手而来是不是!” 高福安不安道:“可是我家老爷特意吩咐过了,不能收李朗将的礼物,这叫我……”说着,转身就要拿回李无解的贺礼。 一旁的杨钊看了,赶紧帮腔道:“高管家大可放心,我们同时一道来给高公公贺喜,既然是贺喜,就不能没有贺礼不是!进去了我自会跟高公公说一声的,你就放心吧!” “哎,那好吧,那麻烦杨大人了!”说着,弯着腰,伸手示意,“杨大人、李郎将,请!” …… 李无解随着杨钊进入高府,其热烈气氛丝毫不让府外。满满地不同品秩的官员都在相互寒暄,院中正摆开了一张张桌子,奴仆穿梭其中,不停地布菜,但主人还未出现,大家都没有动筷,只是与一旁熟识的人闲聊着,或者看到某个上级进来,赶紧起身打声招呼。 这般情景,着实令李无解震撼了一把。李无解本来以为自己二人排队都排到了众人前,来的也算早的了,结果进了院中一瞧,院子里已经有很多人捷足先登了。 其实李无解不知道,这高力士自幼年入宫,曾备受女皇武则天赏识,曾协助唐玄宗平定过韦皇后和太平公主之乱,深得玄宗宠信。而且,虽然圣眷极浓,但却善于随时势俯仰,与人为善,所以人缘极好。而且,只要是高力士看上的人,在至尊面前一提,往往都会得到重用,久而久之,很多大臣都对高力士礼敬有加。 李无解走了几步,便叫住了杨钊,恭敬道:“杨大人,我看我就在这附近找个位子坐下就可以了。此次还要多谢杨大人的照顾,无解感激不尽!” “啊,也好!”杨钊一瞧,再往前去都是品秩较高的官员了,再上去的确不太合适。不过瞧着方寸这般行为,杨钊心思不觉一动,心道这李无解倒也是心思细腻之辈,想来今日朝堂之上只是一时紧张所以才失了分寸吧。原来,这杨钊就是在朝堂之上是提醒李无解止步的人。当时李无解已经过了一人,再往上就直觉越过最前面的朝臣了,刚好杨钊在一旁看得真切,所以低声提醒了一声。 …… 宴席很久之后才开始。李无解坐在了几近院末位置的一张桌子旁,正安安静静地听着周围几人纵谈,不时地拿起筷子夹几口菜,却是不好意思多动筷子。其实,在座的其他人也都是如此,吃并不是主要的,借着此次机会在高力士面前留个印象,再能够认识几个同僚,或和比自己高阶的官员搭上关系,才是很多人的目的。 正堂里,几扇门扉全都打开了,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里间之内,坐着的是李林甫、杨钊、陈希烈、高力士等重臣,夫蒙灵察也在其中,此刻夫蒙灵察正再给一个风度翩翩约莫三十岁年纪的锦衣人敬酒。 “此人是谁?”李无解有些疑惑。却是暗暗观察一切的李无解注意到,李林甫几人都曾主动给此人敬酒,所以不仅怀疑起此人的身份来。 院子里,谈笑之声浓些,大家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有的低头接耳,有的相互逗笑取乐。李无解认识的人不多,跟几个人寒暄了几句,便无话可说了,所以也就沉默了下来,因而显得有些另类。 当然,除了李无解,还有另一个人也显得比较另类,便是先李无解一步进入的御史大夫韦陟。他倒是放浪形骸,完全不在意与其他人寒暄谈笑,只管瞧着眼前的菜夹着吃,间或倒一杯酒,一口就饮掉。 不知何时,吵闹的院子突然安静了下来,李无解一瞧,只见高力士站在了堂屋檐下,举着一杯酒:“诸位同僚!”看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院中安静下来,这才又接着道,“诸位同僚,高某蒙至尊厚宠,今日荣升骠骑将军,还劳烦在座诸位前来道贺,高某感激不尽!今日略备薄酒,高某敬诸位一杯,感谢诸位!” 众人纷纷起身举杯。 “贺喜公公!” “恭喜公公荣升!” …… 高力士微微一笑,举高杯子:“诸位,请!”说完,便举杯就唇,一口饮了下去。 霎时间,院落里一片之声。 李无解端着酒杯,和周围的几人做了请酒的姿势,便仰起头,一饮而尽。只是喝完后刚低头,就发现高力士竟然下了台阶,朝着自己方向走来。 “诸位,今日殿上至尊新封了一人,便是亲勋翊卫羽林郎将李无解是也!”说着,拉起了李无解的手,“或许大家不知道,李朗将此前在安西都护高仙芝麾下时,在征伐小勃律的西征之役中,功劳颇丰!李郎将,来,见过在场的诸位同僚!”说着,拉着李无解介绍起一些重要的人物来。 在场的众人一看这幅场景,神色各异,或羡慕,或嫉妒,或恍然,或眼珠乱转。但却都是一个心思:此人既然为高公公看重的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一边想着,不由得看向了站在高力士身后的李林甫、杨钊等人,这几人,可都是因为高力士的举荐和支持,才达到了今日地位的。 求收藏,求打赏,求点击,各种求,朋友们呐!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3章 暗流涌,阴谋显 骠骑将军高力士府上不远的地方,一条街市,一家酒肆,一张桌子,一个人,正在自斟自饮。 这人,如果李无解一听起名姓,或许会纳头便拜。因为此人,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被评价为“诗圣”的杜甫。但此刻,瞧起杜甫穿着寒酸,愁容满面,以及面前只有一碟下酒菜、一小壶酒的模样,应是正处于郁郁不得志的状态。 “听说监门将军高公公今日被至尊升为骠骑将军了,很多人都去他府上贺喜了呢!” “可不是!我刚刚就从高府门前经过,就看见高府的管家在那不停地收礼呢!嚯,好家伙,礼物堆的山一样高!” 一旁桌子上,正在饮酒的二人低声交谈起来。 “哎,这人跟人啊,真没法比!”其中一人突然感喟一句。 “高兄何以这般说话?” “你说,人家高公公,以阉人身份,不光高官厚禄,而且还娶了吕玄晤之女这般奇女子为妻,再瞧瞧我……”顿了一下道,“为兄都已而立之年,不只无一官半禄,而且还孑然一身,却是好生汗颜呐!” “哎!”一旁的友人也是一声长叹,“高兄其实不必如此。相信以高兄这般可比肩将相之人,将来必有飞黄腾达之日!” 高姓之人闻言,苦涩地摇摇头,“如今谄相当道,媚上欺下,搞出了一个什么‘野无遗贤’的闹剧来,将天下才子拒之魏阙之外,只要权奸不除,我们读书人想要出头,难哪!” 说完了,气氛竟然沉默下来。 一旁的杜甫听了这般言辞,不觉苦涩一笑,抿下了一口小酒后,无奈地摇摇头。 其实,杜甫虽然被后人尊为“诗圣”,然而他一生的仕途却非常坎坷。杜甫素有奉儒守官的理想追求,自小胸怀出将入相的大志,只是,如今的长安城,权奸当道,任人唯亲而不唯贤,所以杜甫是空有一身抱负却怀才不遇。 “高兄,”杜甫身后桌子上,另一人打破了沉默,“莫若再写首诗,咱们今日就投于高公公门下,干谒一番,看能否得到举荐?要说这高公公,如今可谓是至尊跟前的红人,如今很多的官员可都是因为高公公的举荐,才……” “也好……”高姓之人一听,点点头,“只是今日就算了,等来日吧,今日高府事业隆重,轻易前去,有失礼数!” “高兄说的是,却是我急躁了!”另一人笑着说道,“来,咱们继续喝酒!” 二人继续喝酒,而前桌的杜甫听了二人的交谈,不觉眼前一亮。 …… 高府之内,酒宴进行到一半,却也杯盘狼藉了。倒是不知在谁的提议下,众人开始吟诗作对切磋风雅。 杨钊此人倒是尖醒,看大家都在作诗论对儿,却没个章程,于是高喊了一声,定下规矩:今日都是为了恭贺高公公荣升,这诗合当为高公公而作。于是众人又纷纷换了主题,纷纷给高力士做起赞美诗来。 李无解看着眼前之人一个个诗兴大发的模样,端着酒杯儿,一边聆听着,一边细细地品味着,倒是也能听明白一些,忍不住做摇头晃脑状。 杨钊见了李无解的动作,以为李无解也颇懂诗文,于是所点写诗之人,慢慢地都在向李无解的方向靠近。明眼之人一瞧,便知道杨钊的心思,于是摩拳擦掌试图吟诗一首的,便安静地等着。韦陟也看出了杨钊的心思,本来有些不屑,只是当观察一番,发现自己也会轮到时,又不觉期待起来。韦陟自认高才,诗文水平绝佳,所以此等场合,不免技痒。 只是,就在轮到韦陟,韦陟已经打好了腹稿,就等杨钊点自己一声,起来谦虚一番再做出一首诗的时候,杨钊却并没有点韦陟,而是直接点了李无解。 韦陟起了半截身子,不觉尴尬地停在当场。而李无解则有些茫然地起身望着杨钊。 “李朗将,该你了!”杨钊笑盈盈地又提醒了一句。 李无解内心有种骂娘的冲动,起身尴尬地朝着周围望了望,“这个……刚才听闻了诸位大人的诗后,无解自觉才疏学浅,所以……我看……还是不做了吧,不然贻笑大方!” 韦陟乘着人们的注意力都在李无解身上的间隙,赶紧坐了下来,听了李无解的话,不觉嗤鼻:“量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做不出什么诗来!” 杨钊却以为是李无解谦虚,又催道:“李朗将今日可是只有你与高公公升了官,大家可都是十分羡慕,高公公今日备了酒菜宴饮我等,而你可是都不曾说何时让我等喝你一杯酒呢!”说着,调皮地朝着周围,“当然,李朗将也是初来乍到,还没有领到俸禄,怕是没有钱请我等喝酒,不如这样,就让李朗将作诗一首,代替了如何?” 其余人等见杨钊问起,纷纷叫好。 李无解见此,推拖不过,只得抱拳施礼:“既如此,无解就献丑了!”说着,看着周围,搜肠刮肚起来,把自己以前背过的一些诗词纷纷在心头过滤了一遍:李白的《静夜思》?不行,貌似李白就是这个时代的!苏轼的《水调歌头》?也不行啊,那得有月亮才行!白居易的《咏菊》?这院子里也没有菊花啊…… 李无解正急的四处乱瞧,这般模样被众人看在眼里,心思各异。韦陟嘴角带着讥诮,一副就等着看你丢脸的模样;杨钊皱皱眉,不觉为难:“难道李无解真的不会作诗?这又如何是好呢?” 前堂内,高力士和李林甫等几位重臣此刻也注视着院中的李无解,看到李无解的模样,李林甫忍不住悄声道:“看来这位李朗将似乎并无诗才,却是杨大人失误了!” “是啊!”高力士点点头,想着要不要出面替李无解化解一番,就见李无解突然抬起头,眼神一亮。 “嗯?”高力士等人都一怔,心道:“难道有了?”不觉期待起来。 “诸位大人!”李无解抱拳向四周恭敬道:“说来惭愧,想了这么久才有了一首,无解这就吟来!” 说完,朝着正堂里的高力士等人,慢慢吟道:“新竹高于旧竹枝”。 众人一听,瞧了瞧院墙脚的一片竹林,不觉恍然,心道这位李朗将却是应物做诗,就看能不能指物作诗而立就了。于是静静地等着下文。 “全凭老干为扶持。”李无解再吟出一句。 众人听了,无不捋须点头。韦陟在一旁听了,也是收起了讥诮的表情,仔细听着。 李无解故作思考,埋头一番,复又抬起头来,脱口而出道:“明年再有新生者,十丈儿孙绕凤池。” 李无解话音落了之后,现场出现了一瞬的寂静,而后,突然大家都叫起了好来,纷纷击掌而叹:“好诗,好诗!” 甚至直接一些的,大赞道:“李朗将真乃高才!端是吟的一首好诗!” 李无解朝着正堂之内的高力士躬身施礼:“无解这首《新竹》,贺喜公公荣升!” “好!好!好!”高力士连赞三声,笑容满面。 一旁的李林甫也笑道:“贺喜公公,此李无解志气可嘉,更难得的是,能够暗暗指出后辈不忘前辈叫道之恩,也不枉公公前番的照拂之意!” “嗯!”高力士点点头,“我之所以看重这李无解,却是我们如今已到了朽木之年,再怎么用功,也都不如年轻人有活力。所以,要尽量给年轻人多一些机会,让他们成长起来,好将来继续为至尊、为我大唐效力!” “公公远见!我等自愧不如!”李林甫和其他几人听了,心神一凝,不过表面上丝毫不曾显露出异常来。 而一旁一直不曾怎么说话的那位三十岁左右的锦衣人一听,若有所思。 …… 酒宴持续到一个时辰时,陆续有人离开了。李无解本想离开,只是想着起码应该与杨钊告一声别才对,但杨钊在正堂之中不曾出来,李无解一直没有机会,所以只能坐在位子上干等。 期间倒是有几人过来寒暄,和李无解聊说了几句,相互留了姓名,便离开了。李无解对其中一名银发的老者很有印象,一脸笑容可掬,如老顽童一般,名叫韦济。其余之人如张垍、韦见素等人,倒是印象一般。 韦陟在一旁瞧着一些人围着李无解寒暄,有心过去,谈论一番诗词,却又顾虑重重。只是再想过去时,杨钊已经站在了李无解跟前。 “承蒙杨大人今日扶持之恩,无解感激不尽,无以为报,请受无解一拜!”李无解深深地鞠躬施礼。 “言重了!言重了!”杨钊赶紧扶起了李无解。 李无解起身,摇摇头,“无解初来乍到,多亏了大人,不然像今日这般场合,无解真不知道如何应对!” “这却不算什么,以后你自然就熟悉了!”杨钊笑道,说着,靠近了一点,“等下先不要急着走,有一人想要见你!” “哦!”李无解疑惑,心道自己到长安人生地不熟,何以会有人想见自己,这人,又是何人呢?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4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长安城,丹凤街,平康里,是长安城的妓院汇聚之地。此刻的平康里,依旧如往日一般热闹,粉黛浓妆的女子站在妓院的门口,嗲声嗲气地挥动着手中的锦帕,迎来送往中,主客都似乎依依不舍,但本质上,还是图快活的图快活,图钱的图钱,至于床笫之间那一声娇滴滴的相公,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好啊,你个李无解,居然进这种地方了!”冷清秋跟着李无解和杨钊一路而来,结果发现李无解几人居然到了平康里,进了一座青楼——春意阁。 冷清秋叉着腰,忍不住低骂一声。骂完了,却是为难起来:“早知道就不穿女装了!”此刻的冷清秋穿的却是女装,本来心上人来了京城,还刻意打扮了一番的,只是这些事情李无解丝毫不知,却叫冷清秋白费心思了。 “哼,等你回来我要你好看!”冷清秋跺跺脚,又折身而返,往通远货行去了。 李无解和杨钊被青楼的鸨母引进了一间雅室的门前。 “就是这里了,爷!”鸨母四十岁年纪,稍显肥壮,但却还算风姿绰约,只是却抹了一张大白脸,再涂一点儿腮红,叫李无解瞧了,心里莫名的排斥,忍不住啧嘴。 “好啦,你下去吧!”杨钊也不看一眼,就吩咐一声。 “哎,妾告退了!”鸨母抬头小心地瞧了一眼杨钊,便躬身退下了。 等鸨母退下了,杨钊这才转身,朝一旁的李无解微笑了一下,回身整整衣袖,敲了敲雅室的木门。 听到里间的声音,杨钊推开了木门,便走了进去。 李无解跟着踏进木门,往里一瞧,却是几张矮几摆在地上,正中的主位上,坐着的是在高力士府上时那个三十多岁的锦衣人,此刻怀抱着一个绝色丽人,轻柔地抚弄着绝色丽人的一双小手。另一人倒是认识,当初的宣旨使李静忠,此刻如一条哈巴狗一般地跪坐在锦衣人身旁,给锦衣人扇扇子。 看见杨钊和李无解进来,锦衣人微微一笑,抬首示意,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的位子,却是叫直接先坐。 杨钊瞧了,却是并不直接入座,而是抱拳恭敬一声:“李公子!”李无解见此,也赶紧抱拳施礼。 “无须多礼,坐!”锦衣人依旧吩咐了一声。 李静忠倒完茶,抬头一瞧,看到李无解时,眼神一亮,赶紧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待杨钊和李无解二人坐定,锦衣公子又开口道:“方才高兄府上已经喝过酒了,所以只是点了茶,刚好醒醒酒!” “一切按李公子安排!”杨钊恭敬道。 李公子微笑着点点头,朝着门口侍立的几个丽人抬首示意。丽人见了,两人各自端了一个铜盆上来,到杨钊和李无解跟前。 李无解一瞧这架势,有些不明白,待一看杨钊伸手撩水洗手的模样才恍然,于是也洗了几把,刚洗完,就有另外的丽人捧了锦帕上来擦手。 茶饮开始了,虽然专门有人煮茶、斟茶、献茶,但在李无解瞧了,却是繁琐而枯燥。要不是闻着檀香清心静神,弹琴的也弹的是安神的曲子,李无解怕早就坐不住了。 李公子倒是有意无意地跟李无解聊了几句,虽然透着一股儿亲热劲,但李无解还是能感觉到李公子的那种出自上位者的气势。 终于,一曲终了。摇头晃脑打着节拍听曲子的李公子总算正了神色,放开了怀抱着的丽人,叫退了抚琴和煮茶的几人,等雅室的木门关上后,这才朝着李无解说话了:“李朗将今日荣升亲勋翊卫羽林郎将,我在这里以茶代酒,恭喜李朗将了!”说着,单手举了举茶杯。 “多谢李公子!”李无解赶紧道谢,喝了口茶,这才客气道:“恕在下眼拙,不知阁下是?” 李公子微微一笑,并未回答,就听一旁的杨钊发声道:“你眼前的正是当今的东宫太子!” “太子!”李无解一听,才知道眼前之人竟是当今的太子李亨,赶紧跪坐到一旁施礼恭敬道:“无解不知是殿下,方才多有失礼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哈,无妨,我难得出来一趟,所以也不想摆身份,李朗将只管按公子称呼即可!” “是!李公子!” “嗯!”李亨点点头,微笑着看着李无解,端起桌上的茶杯,细抿一口,“李朗将着实了得啊!” 李无解听了太子这一句话,微微一愕,又抱拳道:“恕无解愚笨,不知李公子说的是……”拉长了音调,将自己的困惑表达了出来。 “没有其他意思!”李亨摇摇头,“只是觉得凭着一个歌调儿,李朗将就由六品的侍读直学士,升到了五品的亲勋翊卫羽林郎将,这种事情,却是罕见,更难得的是,还让李朗将亲自领一支羽林军训练,真不知道……!”太子心中其实想说,“真不知道我那父皇心中是怎么想的”,只是突然警觉此刻不能乱说,所以赶紧收住了话头。 李无解听太子这般说起,才明白自己只跟皇帝见了一面,就被升官了。听了太子的话,李无解赶紧握拳侧举,与眉并齐,“无解也不曾想到至尊如此厚待,哎……无解无以为报,只能诚心竭力,为至尊……”说着,又瞧着眼前的太子,“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嗯!”李亨点点头,蔚然一笑。“只是不知李朗将打算如何开始操作这练兵的事情?” 一句话问得李无解当场哑口无言。 …… 长安城,一处庭深宅高的官邸,一处隐秘所在,此刻,正有一鹤发红颜的老者端坐椅上,静静地翻着一本书。突然,叩门声响起,三长一短,两遍过后,门外叩门之人才推开了门进来,一瞧,却是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此人,正是昔日出现在疏勒城中的汤嘉泽,其后跟着一个灰衣大汉。 文士轻松自若,灰衣大汉则有些拘谨,瞧了瞧如影子一样站在门扇侧面的两名侍卫。 老者瞧只抬头瞧了一眼,便又低下头,盯着手中的书,“听下人说,你今日去参加高力士的酒宴去了!” “是,大哥!”汤嘉泽躬身道,“如今高力士圣眷日隆,愚弟想要出头,只能借他的势,所以……”说着,抬头看了看老者。 “嗯,去了也无妨!只是,我常想,如果我昔日不曾诈死,我们今日是不是不会这么低声下气地去讨好一个阉人了!却是叫你委屈了!” “不妨事的大哥!”汤嘉泽感慨道,“这也算不得委屈,如今的朝廷,那高力士已经俨然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离了他,还真的是寸步难行啊!” “是啊,我也不曾想到,昔日之一内侍,如今居然爬到了这般地步,上次如若不是他,想来此时你已经稳坐安西节度使的位置了!” 椅上的老者沉默下来,汤嘉泽也低头不语,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良久,老者又说话了,却是朝着汤嘉泽身后之人:“仆骨乞,你这次前来,是不是所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是的,爷!”被唤作仆骨乞的大汉闷着嗓子回了一声。 “嗯?”老者抬起头。 “爷,经过兄弟们调查李嗣业身边的人,基本确定了当初逃脱的那小贼的确未死,而且还入了京城!”似乎是和李嗣业和口中那小贼有杀父之仇一般,仆骨乞提到二人时,一张粗糙的脸变得狰狞。 “哼,你还是如此沉不住气!”老者冷哼一句。 “对不起爷,小的只是想起当日之仇就忍不住!”仆骨乞赶紧换了表情,垂手躬身。 其实,也不怪仆骨乞此刻这般失态,如果李嗣业在场,细瞧一番仆骨乞的面容,一定会惊呼,因为此人,正是当日库木镇那处破落院子里被李嗣业几人斩杀的其中一人。 只是当时李嗣业不曾想到,他在拷问了仆骨乞后,本以为一剑刺中了仆骨乞的心脏,但李嗣业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的心脏,天生是生在右边的。而仆骨乞恰恰就是天生心脏长右边的。 当时李嗣业以为几人已经身死,忍不住仰天而嘘:“小兄弟,当日冲撞之罪不曾好好道歉,不曾想你已经身死,害你无辜丧命之人我已手刃,也算了却了李嗣业心事……” 这番言语,却被佯死的仆骨乞听在耳中,记在心里。 仆骨乞最终被饮马而归的同伴搭救,养了一段时间的伤后,仆骨乞曾和同伴到李无解坠崖的地方亲自查验,结果除了一匹散落的马骨架和几具狼的骨架之外,却并没有丝毫人的骨架,更不用说当时李无解还背着的长枪和长刀等。至此,仆骨乞确定,当日追击的小孩并没有死,而是被人搭救了。 “小的本来存了私心,只想伺机杀了那李嗣业以报当日之仇!” “哼,堂堂朝廷的一方镇守,那是那么容易就让你能杀死的!” “呃……是!小的的确一直不曾得手,但小的不甘心,所以一直在等待机会,只是在监视那李嗣业的时候,竟然发现了一个人,像极了当日那个掉下悬崖的小贼!” “哦?”老者和汤嘉泽齐齐一惊,老者甚至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确定?” “是的爷,小的确定,本来小的也是刚到疏勒,人生地不熟,还待细查一番,不曾想朝廷的宣旨使团突然出现了,宣了那人进京。而在那人离开的时候,终于露了马脚!” “什么马脚?” “就在那人离开疏勒时,他的马匹上挂着的,是爷当初赐给大哥的那把断浪刀,而且,他所背的长枪,同样也是当日那名小贼所背的那杆!而且,小的还在他走后专门在疏勒城中打探了,那人果真是在七年前被人搭救了的!” “哦!”老者点点头,“你方才说那人被宣旨进京了,那人叫谁?” “那人叫作李无解!” 仆骨乞话音刚落,一旁的汤嘉泽惊呼一声:“什么,李无解,你确定?” 此处汤嘉泽人物设定,在此前被写作汤嘉惠,申明一下!汤嘉泽为汤嘉惠之胞弟。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5章 收拳,是为了出拳 “公子,何不快快脱了衣衫,让玉漱伺候你呢!” 李无解几人谈完正事后,终于回归到了妓院的主题。太子殿下示意杨钊一番,结果杨钊出去后叫来了几名女子。太子一瞧,给李无解和杨钊一人分了一个,自己也要了一个,便将李无解和杨钊赶了出来。李无解被分配到的,是其中一个叫玉漱的女子,将李无解带到了隔壁。 太子殿下请李无解玩女人,李无解胆敢不从?所以李无解硬着头皮接了下来。只是,到了隔壁,李无解却并不为美色所动。 “不急,不急,来先坐着!”李无解将挂在胳膊上的玉漱按到床头,让坐了下来。 “公子可是瞧不起玉漱?”女子做娇啼状。 “啊!不是!”李无解双手不安地搓着,“玉漱姑娘,难道你不会弹个琴啊唱个曲儿什么的吗?” “弹什么琴哪,人家现在只想和你卿卿我我,谈情说爱!”说着,这个叫玉漱的女子又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了李无解身上。 李无解顿时一阵头大。 而在隔壁,在李无解想来此刻正抱了女人滚床单的太子,却和杨钊安安稳稳地品酒听琴闲聊着,李静忠则在一旁负责斟酒。 “你说,这个李无解会不会要了玉漱?”李亨又端起了酒杯,不过却并没有就饮,而是举在半空,似笑非笑地问了这么一句。 杨钊想了一阵,开口道:“我认为他会!年少之人气血旺盛,再者,是您专门给他安排的,他敢忤逆不成?” 李亨听了,不置可否,只是摇摇头,将杯中的酒一口饮下,将酒杯放在了一旁,等待李静忠斟满。 “嗯?”李亨不禁嗯了一声,却是负责斟酒的李静忠居然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忘了继续斟酒。 李静忠惊醒过来,赶紧给太子的酒杯斟上。 “要说咱们之中与李无解认识最早的,怕是只有李公公了,不知道李公公怎么认为呢?”杨钊看到李静忠的模样,突然问了一句。 “啊?我?”李静忠愕然。 “对,就你,你与这李无解交往最多,你说说!”太子吩咐一声。 “是!”李静忠赶紧应下,思量了几秒,这才开口道:“在我看来,这李无解怕是不会要了那玉漱。” “哦?”太子和杨钊齐齐疑惑。 “从疏勒到京城,这一路走来,虽说这李无解一路上讲过的话,做过的事,瞧着似乎十分随性,而且还显得放荡不羁,但一路走来,我注意到一件事情,便是这李无解每日清晨必然要练枪,而且,晨起的时间都十分规律。所以我觉得这李无解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十分严苛之人。这种人,一般不会轻易为美色所获!” “嗯!”杨钊和太子都点点头,只是心思各不相同。 杨钊暗道,如果这李无解是如此严苛之人,那么财物美色怕是绑不住他的蹄子。不过却是奇怪,既然对自己如此严苛之人,怎么在今日和我进府库后却只是讶异一阵,便不再计较呢?这李无解,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太子心想,对自己要求严苛,那么必然有更大的追求,而我恰好能满足他的追求。或许,这李无解将来可以为我所用。 但到底怎样,二人还是很期待,所以也都在侧耳细听着隔壁的动静。好一阵儿,那名叫玉漱的女子敲响了木门,推门进来。 “如何?”杨钊首先发问。 “爷,那人并不曾留恋玉漱,却是被玉漱纠缠得烦了,撇下玉漱就出门离去了!只是……” “只是什么,全部照实说来!”杨钊命令道。 玉漱有些好笑地说道,“只是那人离开时曾叮嘱玉漱,如若各位爷问起,就让玉漱告诉各位爷,说他已经要了玉漱的身子。并叫玉漱替他告罪一声,说他早早回去筹办事情去了,无法跟各位爷亲自道别了!” 几人听了,沉默下来! “爷?”玉漱轻唤一声。 “噢!知道了,下去吧!”杨钊吩咐一声,瞧向了太子。只见太子嘴角微翘,一脸神秘的笑意。 …… 李无解出了春意阁,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才压下了胸腔中的热火。说实在,李无解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端没有美女在怀而不心动的理由。只是,太子几人却是不知道,拥有着21世纪生活经验的李无解,拥有三十岁的人才有的心智程度,无论如何也不是会被下身的冲动支配得了的,当然,除了那次在小勃律国。李无解不觉想起了乞拉茸来:“她此刻也在京城,要不要去找一找她呢?” “哎……”李无解摇摇头,瞧准了方向,迈步就往前走去。 等出了平康里,街道就显得清落多了,甚至好一段路,只有李无解的一个人的身影。 李无解瞧在眼里,不觉摇头,心道这长安城也算的上是如今最大的都城了,白日里倒是挺繁华,只是这一旦到了晚上,街道上的人就少了,阖家阖户地都窝在了家里,遑论夜生活了。 “要是我做了皇帝之后,起码要让整个长安城的夜生活繁华起来!”李无解遐想起来。 “咦!”李无解突然轻咦一声,停住脚步,“何不现在就做呢?此前不是正在为借了人家杨钊的一件礼物而发愁吗?如果有了挣钱的手段,还发愁什么?”一想到挣钱,李无解突然内心又了计较。 …… 当李无解哼着歌调儿到了通远商行时,一进店铺,就被眼前的一个丽人惊呆了。灯光如豆,隐约映照出一张秀丽的脸,不过此刻这张秀丽的脸却满脸煞气。 “清……清儿?”李无解试着叫了一声。 “哟,李大人还知道回来啊!”冷清秋本来听到李无解的哼唱声后站起来了,但却一想,却站在原地,并不曾上前来。 “清儿……”李无解动情地叫了一声,满眼痴恋地朝着冷清秋走了过去。 冷清秋瞧着李无解的模样,不觉有些心动,不过想起李无解进了妓院,还是忍住冲动,冷着一张粉脸,斜睨着李无解。 “清儿,我好想你!”李无解上前,盯着冷清秋。 “哦,真的想我啊?” “嗯,特别想你!”李无解下意识的点头。 “那你觉得我漂亮,还是春意阁的姑娘漂亮啊!”冷清秋冷笑着问了一句。 “啊?”李无解惊叫一声,指着冷清秋,“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春意阁?” “还我怎么知道!”冷清秋一阵气急,伸手就掰住了李无解的手指头,“你个没良心的,居然还问我怎么知道!” “嘶……”李无解手指被掰住,疼得指嘶气,“清儿,快放手,好疼!” “疼吧?”冷清秋冷声道,动作丝毫不变。 “疼,疼……”李无解接连叫了几声疼。 “疼你还去春意阁!”冷清秋又使了一下劲,疼得李无解啊的叫了一声。 “你听我解释啊,真的不是我自己要去的,是有大人物要请我去的!”李无解眼泪汪汪地抬头瞧着冷清秋。 “哼!”冷清秋冷哼一声,白了李无解一眼,不过却也放开了李无解的手指,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李无解揉着手指,呲着牙,却腆着脸凑到冷清秋跟前,“清儿!” “叫谁清儿呢!”冷清秋嘟着嘴,扭转了身子,不瞧李无解。 “嘿嘿!”李无解嘿笑一声,又转到冷清秋眼前,“清儿!” 冷清秋这次没说话也没转身,不过却白了李无解一眼。 李无解继续嘿嘿傻笑,“清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是我舅舅的货行,你说我知道不知道!” “啊?哦!”李无解这才明白,“郭富城原来是咱舅舅啊!” “你叫谁舅舅呢!”冷清秋掐了李无解一把,“老实交代,你为什么去春意阁那种地方?” …… 良久之后,冷清秋还带着疑惑的眼神,瞧着李无解:“真的不是你自己要去,是那个叫什么杨大人的带你去的?” “是!”李无解诚恳地点头。 “嗯!这还不错!”冷清秋不觉吁了口气。 “嗯嗯!”李无解赶紧点头,“你想啊,我初来乍到,刚好有这么一个杨大人愿意提携我,人家叫我去,我不能不给人家面子不是!” “哼,还你给人家面子!”冷清秋讪道,“人家愿意提携你都是你占了人家的便宜了!” “是,是,还是我家清儿明事理,是我占了人家的便宜!”李无解腆着脸,顺道把椅子往跟前搬了搬,然后拉起了冷清秋的双手。 冷清秋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白了一眼李无解,便不再理会。 “那你说,你如今做了什么官儿啊?” “亲勋翊卫羽林郎将!” “这是什么官儿,几品啊?” “五品!” “啊,你一来就这么大的官儿啊!”冷清秋惊叫一声,站起身来。 “多大的官儿啊?”闭着的店门突然被人推开,还叫了一声。 “二舅!”冷清秋叫了一声,赶紧挣开了李无解持握着的双手。 “哦?”郭富贵随手闭了木门,瞧着冷清秋和李无解,挤眉弄眼地道,“我说怎么一整天都不见你人影,却是在这里偷会情郎!” “二舅!”冷清秋一听,提高了声音,娇嗔一声。李无解也不觉尴尬起来。 “好,好!”郭富贵赶紧举手,顺势揉了揉耳朵,“你二舅我还不老,听得见!”说着,转向李无解,“这位小哥有些面熟,怎么称呼啊?” “在下李无解!” “哦,你就是我大哥说的从疏勒而来的那人啊!”郭富贵点点头,瞧着李无解,忍不住皱眉,“我们此前是不是见过啊,怎么我觉得这么面熟呢?” “嗯?”听眼前这位冷清秋的二舅两次提起面熟,李无解也不禁细细地打量起眼前之人。 两人都在细细地打量着彼此,良久,两人的表情突然都发生了变化,“是你?”两人齐齐惊呼一声,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 “你们认识?”旁边的冷清秋瞧着两人的动作,疑惑起来。 “认识,太认识了!”郭富贵哼声道,看着李无解的表情不屑起来。 李无解瞧着眼前的胖子,不禁苦笑,暗道一句,真乃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生活处处有惊喜啊!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6章 兵部尚书李林甫 “原来那次是你偷了我二舅的钱袋子啊!”冷清秋惊呼一声,不过却又好笑起来,“你不知道,那次我二舅被我大舅骂得好惨啊!” 李无解虽然在笑,但却并不是觉得冷清秋说的事儿有多好笑,而是尴尬地笑着,瞧着一旁的郭富贵。 郭富贵则斜眼瞟着李无解,一副这件事情跟你没完的表情。 “那不……当时不知道……他是二舅嘛!”李无解期期艾艾。 “喂,说清楚了,是小秋的二舅,不是你二舅!”郭富贵本来抱着膀子斜睇着李无解,突然听到李无解的话有问题,赶紧更正了一声。 “是!”李无解赶紧称是,“那个郭大叔啊,当初是无解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您老人家……” “我有那么老吗?” “不老,不老,您怎么会老!您风华正茂、年富力强、朝气蓬勃、生龙活虎、生机勃勃、欣欣向荣、龙腾虎跃……” “停,停,停!”郭富贵赶紧伸手止住了李无解,“我没你说的那么厉害!” “厉害,您怎么能不厉害!”李无解继续道,“您宽宏大量、豁达大度、宽大为怀……您胸襟开阔、以德报怨、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千秋万代、一统……一统江湖”说着说着,李无解再想不起什么词儿来了,苦笑一声,干脆道,“说吧,您老人家怎样才愿意揭过去这事儿?” 一旁的冷清秋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李无解瞧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用眼神示意,指了指郭富贵,叫冷清秋替自己挡挡。 冷清秋好不容易忍住笑,刚转过头要替李无解说话,郭富贵立马制止:“你不许替他说话!” “啊?”冷清秋瞧着郭富贵,不禁傻眼,转过头,瞧着李无解,摊了摊肩膀,一副你瞧见了,不是我不帮,是人家不让帮的表情。 李无解瞧了,无奈地翻了饭白眼,“好吧,”李无解站直了身体,斜睨着郭富贵,“要杀要剐,随您老乐意!” “哟呵,你小子还蛮起来了!”郭富贵一瞧,撸起了袖子,一把就朝李无解抓来。 “二舅,您别打他!”冷清秋一瞧郭富贵这般架势,吓了一跳,赶紧挡在李无解跟前。 “你让开!” 冷清秋摇头。 “你让开!”郭富贵声音提高了几分。 “我不让,除非你答应我不打他!”冷清秋梗着脖子道。 “你,你,你……我,我!”郭富贵凝噎。 “你让开,我不打他得了吧!”郭富贵顿脚,大叫一声。 “真的?”冷清秋轻声问了一句,一脸怀疑的表情。 “嘶……我说你怎么还向着外人了。到底谁才是你舅舅啊?” “你是,你是!” “那让开!” 冷清秋看郭富贵貌似没有多大的怒火,慢慢地让开了挡在李无解前面的身子。 李无解小心地上前,瞧着郭富贵,恭声道:“郭大叔!” “嗯!” 见此情景,李无解和冷清秋终于送了一口气。只是未曾想,刚放松下来,郭富贵突然伸手,一把揪住了李无解的左耳朵。 “二舅你干吗?”冷清秋惊叫一声,就要上前。 “你别动!”郭富贵瞪了冷清秋一眼。 冷清秋只得站定不动,“二舅你不是说不打无解了嘛!” “我哪里打他了?”郭富贵梗着脖子,喊了一声。说着,转过头,看着李无解,“小子,我打你了没?啊,我打你了没?”边说边扯了下李无解的耳朵。 李无解疼的龇牙咧嘴,听到郭富贵问起,赶忙道,“没,没,没打,没打!”边说边嘶气。 “哼!”郭富贵哼了一声,这才放开了李无解的耳朵。 冷清秋赶紧上前查看,只见李无解的耳朵整个都发红,看的冷清秋心疼不已,忍不住回头喊道,“二舅你瞧你都把无解耳朵揪红了!”说完了,回过头,看着李无解,心疼地问道,“疼不疼?”问完了,凑上小嘴儿一边吹着冷气,一边轻轻地抚摸着李无解的耳朵。 “还好,还好!”李无解瞧着郭富贵,见郭富贵走到一旁坐了下来,终于放心下来。 “坐下,还想显你两个个头高啊!”郭富贵坐定后,瞧了还在站着的两人,忍不住叫了一声。 “我……”冷清秋刚想说话,却被李无解拦住了,“哎,坐,坐!”李无解拉了冷清秋的胳膊,到另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小子,我问你,那次你是怎么偷走我的钱袋的?”郭富贵问了一声,却又忍不住道,“那名女子,还有那个当街非礼女子的男子,是不是都是你一伙的?” “郭大叔真是慧眼如炬,我们的这点小伎俩居然都被您看穿了!”李无解一只手扶着耳朵,另一只赶紧竖起了拇指。 “哼,慧眼如炬个屁!”郭富贵有些恼羞成怒,瞪了李无解一眼,“慧眼如炬还能叫你们得逞了?” 李无解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尴尬地笑笑。 “来,二舅,喝茶!”一旁的冷清秋赶紧倒了一碗茶,端到了郭富贵眼前。 郭富贵瞧了一眼,接过冷清秋递来的茶碗,喝了一口,“小子,我那钱袋子里当时可是装了二十片片金叶子,十五颗玳瑁珠的。你说,该怎么赔我吧!” 李无解一听,突然想起了,金叶子倒是被师父存了起来,而那什么玳瑁珠,却是被当作聘礼送给了大师兄王霑的妻子青衣,这次出发的时候,还看见自己那小侄儿脖子上挂着那珠子呢。 李无解接过了冷清秋递来的茶碗,“那个……郭大叔啊,您那金叶子倒是还在,不过那个什么玳瑁珠却是老早送人了……”看着郭富贵正要发作的样子,李无解又赶紧作声,“不过我都会赔您的!” 郭富贵听了,忍住气,点点头。 “不过呢,您老人家看我这刚刚到京城,也还刚刚做了那什么亲勋翊卫羽林郎将,还没机会受贿贪污呢,等我来日贪污受贿了,有了钱了,再还您成不成?”李无解说完,一脸真诚地看着郭富贵。 郭富贵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无解,手中端着的茶碗举在空中,也忘了放下。 一旁的冷清秋见惯了李无解无赖模样,见怪不怪,隐隐还有些娇嗔地看着李无解,一副你怎么胡说八道,吓着了二舅怎么办的模样。 “你厉害!”郭富贵放下手中的碗,朝李无解竖起了拇指。 …… 就在长安城进入深夜的时候,远在西域之外的小勃律却是华灯初上。 孽多城的王宫虽在,却是灯火阑珊,隐隐有败落的迹象;而在不远处,原来的孽多城守军军营的位置,一座新崛起的军镇却显得异常热闹。 孽多已经划归唐朝安西节度使高仙芝治下。而负责孽多军务的,是此前陪李静忠达到过疏勒的庞士英。 本来,在高仙芝班师的时候,留下了原来的疏勒镇守捉使赵崇玭暂代守捉使驻扎孽多,本意也是打算等高仙芝确定了自己的地位后再将赵崇玭转正——赵崇玭到底是镇守疏勒多年,经验丰富,孽多城刚刚拿下,恰好需要这样一位老资格的守捉使。 只是不曾想,赵崇玭的守捉使的位子被庞士英半路截胡。这其中,又不知道涉及了多少高层的利益博弈,只是,作为下层的士兵,往往并不懂得上层权力博弈的规律,只知道自家大人居然被架空了,自然,代替了自家大人的人成为士兵们针对的对象。 面对军心躁动,庞士英只管显露出当初审问王霑几人时的酷吏本色,只一个办法:撤换,惩处。不听你多说什么,不听你内心有什么不服,只要你有异议,就撤掉换上自己带来的人,胆敢不从者,严厉惩处。 而庞士英带来的人也不曾想着与原来驻守孽多的将士之间和谐相处,仗着几分庞士英的威严,也往往对底下的将士任意责骂,脾气暴些的,甚至拳脚相加。渐渐地,军心浮动起来。 此刻,在军镇西南的位置,一间屋子里,正聚集了一些人,将士皆有。 “郑大哥,您说句话,只要您愿意带头,我们就反了他庞士英!奶奶的,咱们兄弟已经受够了他的鸟气!”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朝着一旁一脸风霜之色的郎将郑冠杰叫喊着。 “闭上你的鸟嘴,你成天就知道气老子!”说着,瞧着周围蠢蠢欲动的其他人,“你们都给老子听好了,那庞士英再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官儿,我们一旦反了庞士英,也就是反了朝廷。你们谁愿意戴上反贼的帽子老子不管,但老子坚决不戴!” 几句话说的,场面又静默了下来。 “王霑,瞧你一直不说话,你有什么想法,别一直闷着,也跟大伙儿说说啊!”一旁的络腮胡子的大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捅了捅身边正低头思考的王霑。 王霑一抬头,瞧着众人都望着自己,“什么想法?没想法!” “哎,我说王霑你瞧你个怂样,那庞士英可是第一天来就针对你,你怎么就知道低着头忍气吞声?” “忍不下去也要忍啊!”王霑瞧着众人说道,众人一听,纷纷露出不屑来,络腮胡子的大汉甚至就要开口辱骂王霑,却又听到王霑开口道:“有时候,低头,是为了仰头;收拳,是为了出拳!” “嗯?”众人疑惑。 “你打人之前,一定要先把拳头握住收回来,然后再猛地打出去,那样子,才可能一击毙命不是!”王霑说着,站起身来,朝郑冠杰恭敬道:“郑郎将,属下带人前去夜巡。大人早点休息!” 王霑出去了,却留下了一脸沉思的众人。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7章 你是杜甫?李白呢? 第二日,李无解被冷清秋叫醒了,只是,虽然起来了,但是却依旧有些迷糊,打着盹,摸索着去洗漱。本来,李无解长途劳顿都未曾好好休息,昨日白天奔波,夜晚又被郭富贵纠缠半宿,临休息时已是半夜,不瞌睡才怪呢。 当然,被人叫醒的还有太子李亨。李亨是被李静忠唤醒的。听到李静忠的唤声,李亨睁开眼,左右一瞧,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宿在了春意阁。 李亨将搭在胸前的一只嫩藕一般的玉臂抬起,慢慢地挪到床边,这才起身。床上犹自在酣睡的丽人,正是昨日里被李无解拒绝了的玉漱。 李亨提了鞋子抱了衣服,回首看了一眼床上露出了半边的玉漱,微笑一下,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轻轻地打开房门,朝着正要说话的李静忠嘘了一声,然后关了门,朝前走了几步,这才开始大声说话。 “什么时辰了?” “卯时刚过!”李静忠回复道,“爷,水已经准备好了,您洗漱吧!” “嗯!” 随着话音渐远,躺在床上的玉漱睁开了眼睛,呆呆地望着紧闭的木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本来,身处春意阁这般的青楼,每个女子大多都会在迎来送往中中蹉跎自己一生,但每个女子何尝不曾想只愿此生付一人呢?只是,青楼女子地位低贱,从来都是被男人当作寻花问柳的消遣玩物,无人愿意真情相待,自然,青楼女子也就摒弃了天真的想法,从此虚情假意过活了。 正在玉漱黯然伤神的时候,砰的一声,木门居然被人打开了。 “哎哟,玉漱啊,妈妈给你道喜来了!” 鸨母扭动着肥壮的腰肢,冲进了房间,朝着玉漱喊了一嗓子。 “妈妈您别取笑玉漱了,哪里有我的喜!” “哎哟,玉漱你可别自轻了,昨晚那位公子,可是留下了话,要替你赎身哪!” “啊,真的?”玉漱惊喜地抬起头。 “是真的!”鸨母笑意盈盈,“那人可是说了,以后啊,你就是他家公子的人了,你先且住妈妈这里,回头了他就会派人来接你的!” 玉漱听了,只觉得满心的欢心,忍不住留下了一行眼泪。 “哎哟傻丫头,怎么还哭开了,这可是喜事哪!”鸨母说着,赶紧替玉漱擦了擦眼泪。 玉漱听了,改哭为笑,只觉得自己也算苦尽甘来,终生有了依托。 “好了,我先下去了,你收拾一下,就起来吧!” “嗯!谢谢妈妈!” 鸨母又扭动着肥壮的腰肢出了房子,内心里盘算着,这次玉漱可是碰上了大贵人,自己当时可是要了两万钱的,没想到那人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哎,早知道这么大方,当时就多要点了!” 玉漱痴痴地在床上逗留好久,这才准备起身。只是一撩开被子,瞧见了床上那一抹嫣红,不觉脸红起来,与床上的红,相互辉映。 …… 李无解起洗漱好后,到了前铺,就见冷清秋已经备好了早餐,郭富贵则在一旁无语地看着。 “无解,快来吃早餐!”冷清秋瞧见李无解,乐呵呵地叫了一声,叫一旁的郭富贵看了,忍不住歪头撇嘴。 李无解坐定后,看了看眼前的小菜和胡饼,甚至还有豆腐脑,不觉一愣。 “怎么?不喜欢?”冷清秋看着李无解的神情,问了一声。 “哦,没有,只是看着这食物有些熟悉!” “嗯?你以前也吃啊,那尝尝我们长安的!”说着,将豆腐脑分出了一小碗,递给了李无解。 “哎……女大不中留啊!”郭富贵在一旁摇头晃脑地嘀咕一声。 冷清秋瞧了,丝毫不管郭富贵,挑了一张胡饼就送到了李无解跟前。 郭富贵瞧了,也不说了,直接自己动手,大口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李无解皱皱眉,忍不住开口道:“这样只加盐吃豆腐脑,却是有些浪费了!” 郭富贵听了,怪声怪气地问了一句:“那怎么吃不浪费啊?” “其实,可以煮一些黄豆,再将腌咸菜切成丁,备一点芫荽,然后分别放到这豆腐脑里,浇上卤,再滴两三滴香油,那样就好吃多了!” “嗯?”郭富贵见李无解说的头头是道,不觉高看一眼,“没想到你懂的还挺多!” “那是,无解懂的可多了!”冷清秋在一旁说道。 李无解听了,朝着冷清秋微微一笑,换来了冷清秋的眯眼笑。 郭富贵瞧着两人,撇撇嘴,懒得理会,继续吃。 “嗯,要是再有油条,配着豆腐脑,就更好吃了!”李无解吃了几口,又感叹一句。 “咦,貌似你吃过很多嘛!”郭富贵听了,好奇起来,“说说,你还吃过什么我没见过的!” “包子见过没?” “没有!” “粽子见过没?” “没有!” “牛排见过没?” “没有!” “蛋炒饭见过没?” “没有!”…… 郭富贵有些垂头丧气,冷清秋则美目涟涟。 “所以说嘛,郭大叔,不要以为你长我几岁就一定比我见识的多!”李无解说完,一口气喝完碗中的豆腐脑,显露出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来。 “无解你懂的好多啊!要是你开一家酒楼,绝对能成富家翁!”冷清秋在一旁夸了一句。 “嗯?”郭富贵和李无解一听,突然一怔,继而沉思起来。 “开酒楼!” “开饭店!” 李无解和郭富贵相对而视,齐齐道出一句。 不过李无解一瞧外边,却是起身就要往外走。 “哎,你等等,酒楼的事儿还没说定呢!”郭富贵起身,追着李无解。 “我有事要去兵部一趟,你先考虑,晚上再说!”李无解说完,就已经奔出了店铺的大门。 “二舅,你真的要和无解开酒楼?”冷清秋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不曾想两个人好像轻易就决定了一般,不禁有些发懵。 “啊,怎么了?” “没事,没事!” …… 兵部衙门,中书令兼兵部尚书李林甫此刻正端坐在高堂之上,静静地等待着李无解。 当李隆基封了李无解亲勋翊卫羽林郎将,让李无解领一支羽林军训练,却独忘了,李无解只是初入朝堂的一个菜鸟而已,因而对于兵源哪里找,武器怎么配置之类完全不懂,而且要不是当时在春意阁得了杨钊和太子李亨的提醒,李无解连门儿估计都摸不着。 李林甫瞧见李无解进了兵部衙门的大门,正下了台阶,往正堂走来,赶紧装作低头看案卷的样子。 “李无解参见尚书大人!”李无解到了堂前,问候了一声。 李林甫抬起头,装作惊喜的样子,“原来是李朗将,来,来,快快请进!” “尚书大人!”李无解恭敬道。 “哎,李朗将无需多礼!”李林甫热情地招呼着,“来,李朗将请坐!” 李无解可不敢将李林甫的热情和客气当真,他可是知道,唐朝最大的权奸有两个,一个是杨国忠,另一个就是李林甫了。所以看到李林甫示意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时,李无解也赶紧回礼:“尚书大人请!” 二人客气一番,这才坐定。 “李朗将此次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李大人,无解此番冒昧打扰,却是为了至尊交代的练兵的事宜!”李无解恭敬道。 “嗯,想来也是为这般事情!说实在,李朗将可是我为官这么多年,第一个见到的如此年轻便被至尊授予领兵之权的人啊!真是让人感慨,李朗将应该未及弱冠吧?”李林甫捋着胡须,问了一声。 “禀大人,无解今年一十有七!” “嗯!不错,不错,”李林甫继续捋着胡须,“大汉朝名将霍去病也曾是在十七岁时以剽姚校尉的身份,率八百精骑便能斩获两千敌首。说不定李朗将以后也会成为我大唐朝的霍去病!”说着,眯起了眼,瞧着李无解。 李无解一瞧这般架势,赶紧摇头:“岂敢,岂敢!大人这话真是折煞无解了!”说着,无奈一笑,“大人,说实在,做了这什么……什么……”李无解似乎忘记了自己所任的职位,挝耳挠腮地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 一旁的李林甫瞧了,忍不住提醒道:“亲勋翊卫羽林郎将!” “啊,对,就是亲勋翊卫羽林郎将!”李无解赧然一笑,“无解见识浅陋,让大人见笑了!” “无妨!”李林甫笑说一声。 “不瞒大人,我倒现在也都还糊涂,至尊怎么就封我做了这个亲勋……翊卫……羽林郎将”李无解似是不确定说对了官名儿没有,所以一边说着,一边瞧着李林甫。 “嗯!”李林甫点点头。 “而且呢,至尊封了官儿后,要不是得了太子的指点,我都不知道这事儿还得来找大人您!” “哦!”李林甫一听起太子,却是目光微微一凛,虽然依然脸上带着笑意,却是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所以无解冒昧前来,却是想请教大人,这至尊让我领一支羽林军训练,这兵源、兵饷、兵器以及兵士数量之类该如何,还请大人指点!”说着,站起身,朝着李林甫躬身一揖。 “哎,李朗将使不得!”李林甫赶紧扶起了李无解的肩膀,将李无解按在了椅子上,自己坐定后,斟酌一阵,这才皱着眉开口:“你我都是为至尊做事,本来端无不相互扶持之理,只是如今京中的军队都是成建制的,如果轻易打破,军心怕是不稳,所以这兵源就是一大难题啊!” “啊?那怎么办?”李无解一脸慌张的表情,“大人,您可一定要帮我啊!” 李林甫瞧了瞧李无解的神色,丝毫看不出作假的成分,不觉纳闷:“难道他不是太子等人打发来有意试探我的?否则,如果他知道我和太子之间有嫌隙,断不会刚见我就点明是得了太子的指点才对啊!” 李林甫下意识地摸着胡须,瞧着李无解,一脸深思,“从他昨日在朝堂上的表现来看,或许他只是凭借一点小聪明得了功劳,上达天听,结果不知至尊什么心思,居然要他来练兵。”此时,在李林甫心里,李无解越来越像一个只是一只踩了走了运的小虾米,不觉忌惮之心渐渐淡了。 “大人!”李无解瞧李林甫一脸思考的模样,却并不回复自己,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嗯!李朗将啊,这个,却也不是没有办法。”李林甫哂然一笑。 “有什么办法,还请大人明示!”李无解将脸凑到了桌子中间,一脸希冀地瞧着李林甫。 “你看这样如何,兵部可以提供兵器兵甲和兵饷,然后再提供一些有经验的老将,至于兵源,李朗将你自己去招募,如何?” 李无解听了,低着头,皱着眉,思量一阵,“也行,只是,这兵士数量,该是多少合适呢?”说着,抬起头,瞧着李林甫,“大人,这兵士数量是由您决定的吧?如果是,能少点最好啊!” “哈哈!”李林甫瞧了李无解惫懒货的模样,不觉大笑,“这个却不是由我单独决定,而是由你的官阶决定的!”说着,盯着李无解,“按你的官阶,你领兵,至少要一千五百人。不过,这次至尊既然想让你用新法练兵,自然是多多益善!” “啊,一千五百人就好了,这已经很多了!”李无解听了,连连摆首。 李林甫瞧了,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8章 霸道太子妃 骠骑将军高力士的府门前,来了一位寒酸的文人,此刻正垂手站在大门旁边。 而在高府会客的正庭里,高力士正端坐椅上,手展一封诗笺,瞧着。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赋料扬雄敌,诗看子建亲。”高力士瞧到此处,不觉读出声来,完了,抬眼瞧了一眼旁边躬身候着的高福安,却道,“这些文人怎么都是一般德性,仗着有几分诗才,便目中无人!” 此时,高力士却是想起了几年前的一幕—— 天宝元年,渤海国使团到访大唐,呈上国书一封。只是,当值的宣奏官侍郎萧灵打开蕃使递呈的国书一看,却是满篇番文,非草非隶非篆,迹异形奇体变,竟然不识其文。这令唐玄宗大为不满,传唤了通译官来看,也是不识,而文武大臣逐个儿看了一遍,同样竟无一人识得这种文字。玄宗大怒。 其时李白正寓居京城贺知章府上,贺知章回家偶然说起,却被李白听到,而李白恰巧就识得这种番文,于是被引荐到了玄宗跟前。 李白看了番文,心中了然,与玄宗一说,玄宗大怒。且是这渤海国国主居然想占唐属高丽。玄宗一听大怒,重臣中有人也意见纷纷,要出兵征伐渤海国,不过,李白认为渤海国国主放着正常的文字不用而用生僻的番文书写,应该是存了试探的心思,即是如若侥幸大唐无人识得番文,日后渤海国占了高丽,大唐想用兵时,自然有这次国书为证:当时已经告知你了。 玄宗一听,沉定下来,便叫李白以番文草拟一封书信,后唤来渤海国使者,李白当场以番音对答,令渤海国使者当场色变畏服。 玄宗见此大喜,大宴群臣于殿上,并大赞李白高才。只是李白本就好酒,这又是人生得意的时刻,忍不住多喝了一些,醉在殿上。 高力士上前提醒,没想到醉酒的李白竟伸出了脚来,迷糊中吩咐高力士给他脱靴。 李隆基见了,哈哈一笑,却是容忍了李白的无礼之举,而且李白替大唐挣回了面子,所以也就开起了玩笑,叫高力士给李白脱靴。 高力士虽然不满,但至尊下令又不得不从,所以别扭地替李白脱了靴子。只是这一脱,便惹出了二人之间的嫌隙,此后高力士借机整了李白,让李白仕途困顿,黯然立京。 由此,高力士对读书人,尤其是自认为高才的读书人便十分厌恶。 …… 高福安听了高力士的话,赶紧道,“老爷说的是,要不我现在就出去将他回绝了?” 高力士摇摇头,“先不急!”又低头看了看诗笺,“不过,瞧这诗文,却也能瞧得见这杜甫还算是有几分才能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只是纸上谈兵了!” 高福安听了,又在一旁恭声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这杜甫的诗才确实了得,已是誉满京城,甚至与前些年那李白不相上下!而且,坊井之间相传,这杜甫与李白可是至交,人称‘李杜’。” “哦!”高力士听了,抬起头,沉思一阵,折了诗笺,交到高福安手上,“去,将他拒绝了去!” “是!” …… 李无解从兵部衙门出来后,又辗转往官署赶去,却是要去官署领官袍之类。而刚巧,前往官署,要经过高力士的骠骑将军府。 到了高府门前,就看见一个士子打扮的文人正站在门前徘徊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而此时恰逢高福安从大门出来,瞧见李无解,远远地就向着李无解打招呼:“李朗将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李无解只得拨马上前来,下了马,“高管家好!我这是要前往官署,恰好路过!高大人在家吗?” “我家老爷刚好在家,李朗将方便的话到府上歇息一阵?” “不了,今日还有事,等来日无解定当登门拜会高大人!”李无解歉然道,“还请高管家跟高大人告罪一声,恕无解今日不便登门之罪!” “无妨,无妨!我一定带到,李朗将有事还请先忙!”高福安乐呵呵地回应着。 杜甫瞧着眼前的景象,好奇地看着李无解,他可是知道,高福安虽然只是高府的管家,但是架子却很大。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郎将是何人,居然让高福安如此热情相待。 “高管家告辞!”李无解抱拳施礼。 “李朗将慢走!” 看着李无解翻身上马,高福安这才转头看着站在远处的杜甫,高叫一声,“杜甫啊,你的诗我家老爷看过了,不过抱歉,我家老爷并无意引荐……” “杜甫?”李无解一听到这个名字,赫然一惊,再回头仔细地瞧了瞧,果然像以往历史课本中的画像一样,充满风尘之色的脸庞,显得十分清瘦。 杜甫上前来,接过了诗笺,苦涩一笑,朝高福安施礼:“谢谢高管家了,告辞!”说完,就转身往回走了。 此时正值四月时令,燕子衔泥,杨柳依依,一派春光无限美好的景色,只是,此时的杜甫却如霜打的菜叶一般萎靡不振。 杜甫走了百来步,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喊叫自己的名字,不觉停住脚步,疑惑地回头张望。 “前面之人可是杜甫?”李无解瞧见杜甫回过头来,又问了一声。眨眼间,就已经到了跟前。 李无解翻身下马,瞧着杜甫拱手道:“请问,您可是杜甫?” 杜甫有些疑惑地眨眨眼,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回礼:“在下正是杜甫,不知这位大人唤我,所谓何事?” “可是写下‘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杜甫?” “正是在下,这位大人何以知道在下的诗?”杜甫惊奇得瞪大了眼睛。 “哎呀!”李无解一拍巴掌,有些兴奋地道,“可算见到真人了!” “啊,大人,您这是?”杜甫看着李无解手之舞之的模样,奇怪地叫了一声。 “哦,失礼,失礼!”李无解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忘形了,赶紧正了正表情,“在下李无解,得至尊恩宠,昨日被封为亲勋翊卫羽林郎将!”说着,举拳在侧,齐眉遥敬。 “哦,恭喜大人了!”杜甫不知眼前这个自称李无解的人到底何意,表情上下意识地有些拒绝的意味。 “啊,却是我疏忽了!”李无解看到杜甫的表情,赶紧说明,“无解此番拦住你,却是无解得了至尊的命令,需要为至尊练兵,过几日无解便公开要招募人才,眼下正缺少能用之人,所以特意来邀请你协助我,不知道你意下如何?”说完了,有些期待地望着杜甫。 杜甫在听到李无解说道邀请时,内心轰然一声,只觉巨大的幸福扑面而来,一时间,杜甫整个人竟有些呆了,却也忍不住的,眼眶发热,有一种苦尽甘来时的感慨。 李无解瞧着杜甫的模样,并没有催促,安静地等待着。 良久,杜甫终于清醒过来,有些尴尬地抹了抹眼角,这才朝着李无解施礼道:“失态了,倒是让李大人见笑了!” 李无解微笑着摇摇头,“不会,不会,其实我也是刚刚开创局面,就怕你嫌弃我这里庙太小……” “不嫌弃,不嫌弃!”杜甫连连摆首,赶紧说道,说着,朝着李无解长长地一揖,“如此,杜甫就将薄身货于李大人了,感谢李大人提携之恩!” “客气了!”李无解赶紧扶起了杜甫,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只是目前无解还有名无实,只是得了至尊的一个口令而已,无兵无饷,也暂时还没有驻地,所以如今还无法给你任何实处!” “无妨,既然大人已经有了至尊的口令,自然会慢慢打开局面的!” “好!”李无解就怕杜甫会以为自己只是挂羊头卖狗肉,所以才多解释了一句,此刻见杜甫并不怀疑猜度,也放心了,“既如此,那你且留下住址,我此番还要去官署一趟,回头了我去找你!” “不用,还是我去找大人的好!” “也好!”李无解一想,自己对长安城还不是太熟,“你五日之后下午可到西市的帛市那里的通远货行找我,去了报李无解即可!” “好,在下记下了!”杜甫说完,施礼道:“大人既然有事,杜甫就不打扰了,大人去忙便是!” “好!告辞!” 只是没走几步,正要上马,李无解突然又停下了,回过头来,看着正望着自己的杜甫道:“无解还想打听一人,不知道你可知道他的消息?” “大人要问的是谁?” “李白!他如今在哪里?” “啊,大人打听太白兄,不知是所谓何事?” “哦,也不是甚要紧的事,只是如果你如果能联系到他,还请告知他,李无解诚挚地邀请他……” …… 就在李无解问起李白的时候,远在齐州的济南城,城北,鹊山下,一处开阔的湖面,李白正与友人乘舟荡波,泛舟湖上。 李白着道士服,背着手,站在船头,注视着眼前的湖光山色,船中间,正有一女子将一尾刚刚从湖中钓到的鲜鱼收拾好后煮了。不一会儿,鱼汤咕嘟嘟地翻起了白浪。 “太白兄,别看了,快来品尝下这鹊山湖的鲜鱼汤!”船中,一员外打扮的中年男子看着鱼汤好了,朝着船头的李白喊了一声。 李白听闻叫声,回头头来,微微一笑,摇摇头,“这大好的湖光山色太守大人不去欣赏,就惦记着鱼汤了!” “哈哈!”船中的员外丝毫不以为意,“我可比不得太白兄的风雅!”说着,朝着一旁的正在盛汤的女子眨眨眼,“来,青堇,既然太白兄不愿意喝鱼汤,就不管他了,我们喝便是!” 女子听了,莞尔一笑,看了看李白。 李白瞧了,赶紧来到中间,“太守大人却是好生小气啊!”说完,朝着盛汤的女子道,“青堇姑娘素手调羹,无论如何,我也要品尝一番,不然,却是更加辜负了!” 员外听了,指着眼前之人,别有深意地笑道,“太白兄你啊!真是!” 喝过了鲜鱼汤,几人坐在上,各自欣赏着这美好的风景,突然,员外转过头,瞧着李白,“太白兄第一次来济南,却是留下了‘萧飒古仙人,了知是赤松。借予一白鹿,自挟两青龙。含笑凌倒景,欣然愿相从’这般的名句,今日泛舟鹊山湖,太白兄又有什么绝句赋来呢?” 李白听了,微微一笑,“眼下正有所感。” “等等!”员外叫了一声,赶紧吩咐一旁的女子,“青堇,快拿纸笔……” 少顷,一首《陪从祖济南太守泛鹊山湖》便横空出世:初谓鹊山近,宁知湖水遥。此行殊访戴,自可缓归桡。湖阔数千里,湖光摇碧山。湖西正有月,独送李膺还。水入北湖去,舟从南浦回。遥看鹊山转,却似送人来。 “好境界啊!太白兄之境界却是越发潇洒不羁了啊!”员外瞧了手里的诗笺,不停地赞叹着。 一旁的女子听了,也是美目涟涟。 李白听了,潇洒一笑,很好地掩盖住了心底的一抹忧伤。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49章 红颜无奈成祸水 通远货行,李无解正穿了一身崭新的绯色官袍,头戴雁翅帽,腰佩银鱼袋,足蹬牛皮靴,端是英武威风。 冷清秋在一旁正细细打量着,瞧着李无解,一脸灿然的微笑。 “帅吧?”李无解一挑眉,仰头,瞧着冷清秋。 “帅?”冷清秋疑惑地问了一声。 “就是很厉害,很霸气的意思!” “哦!”冷清秋眦了李无解一眼,娇嗔道:“就你词儿多!” “嘿嘿!”李无解学着戏里的将军装扮,锵锵地走了两步,摆了个按马握枪的造型,变着强调道,“看我杀得敌人丢盔弃甲!”说完,就朝冷清秋奔过来,一把抱住了冷清秋。 “啊!”冷清秋陡然被抱起,惊呼一声,不过,却是很快反应过来,抱着李无解的脖子笑了起来。 转了几圈,李无解站定,抬着头,望着冷清秋,动情地叫了一声,“清儿!” “嗯!” “我的清儿!” “嗯!” “我的好清儿!” “嗯!”冷清秋美目含光,满脸柔情地瞧着李无解,应了一声,又将整个头靠过去,和李无解交颈相拥。 这一刻,彼此那满心的温柔,似乎从彼此的心间荡漾了出来,弥漫在整个房间,连午后的阳光,也都变得悠然而暧昧。 只是,就在两个人彼此还在温存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啊,我什么也没看见!”进来的是郭富贵,瞧见了屋子里的情景,赶紧掉头,不过掉得有些猛了,撞上了后面的一人。只听见如老母鸡被黄鼠狼抓住了一般,一个刺耳的惨叫声发出。 李无解赶紧放下了冷清秋,冷清秋涨红了脸,哧溜一下躲到李无解身后,装着收拾桌子的样子。 “李公公,你怎么来了?”李无解一瞧,发现发出惨叫声的正是李静忠。 “李朗将啊!”李静忠捂着鼻子,一脸泪水地瞧着李无解。 “李公公你这是怎么了?”李无解瞧着李静忠的模样,吓了一跳。 “李朗将,不得了了!太子那边出事了!”李静忠叫了一声。 “啊!”李无解惊叫一声,心道,“难道这李亨英年早逝了不成!”瞧着李静忠就道:“难道太子遭遇了什么不测不成?” “什么不测?”李静忠倒是被李无解弄得一脸愕然。 “你这么伤心,难道不是太子遭遇了不测吗?” “哎呀,这哪里跟哪里啊,我是刚才被……”李静忠说着,转过头去,指着郭富贵,“被他撞了鼻子,忍不住流泪!” “哦!这样啊!”李无解这才放松下来,“那公公你来找无解,是为了……” “走,路上说!”李静忠想起了东宫正在发生的事情,又着急起来。 “哎,我衣服还换呢!” “换什么衣服啊!赶快!” …… 皇城,东宫,宫娥太监都被赶到了殿外,一个个都如被猎人套住的鹌鹑一般战战兢兢地,大气都不敢出。 殿内,太子李亨坐在椅子上,低头把玩着一把扇子。桌子另一边,坐着当今的太子妃张良娣。 张良娣抬眼看了好多次,却是欲言又止,最终,似乎忍不住,终于开口道:“殿下,您真的不应该这般不谨慎的!那李无解还好些,无根无基,知道了,也不会对您有有威胁,但那杨钊,却在大家面前甚是得宠,而且,据说与右相私下里走得很近,一旦被其知道了,又不知会生出多少事端!” “不能吧?杨钊乃堂堂皇亲国戚,俯仰皆攀附于我皇家,怎么可能会与右相串连,设计于我!”李亨听了,摇摇头,“再说了,也只是坐一起喝茶聊天而已,又没有做其他事情!”只是,说这话的时候,仍旧低着头。 张良娣听李亨这般说起,眼神冒火,只是低着头的李亨不曾看见,“殿下,您又不是没经历过这朝中的事情,难道您确定您今日的太子之位就无虞,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您可别忘了,当日赵丽妃圣眷在身时,郢王可是太子,可是后来呢,一旦武惠妃得宠,郢王的太子之位尚且不说,最后连命……” “住嘴!”李亨听张良娣这么说起,抬起头来,厉呵一声,紧张地瞧了瞧周围。 “殿下!”张良娣低叫一声。 “哎!你说的我何尝不明白,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却又能如何呢!” “殿下,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我不是已经派静忠去传那个李无解了吗?” “啊,难道你唤那李无解前来,不是为了指证我……”说着,突然闭口不言起来。 “哎,殿下,您真的以为妾看不到您脖子上的吻痕吗?您也是,您说您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会有,可是您为什么非要在那烟花之地呢!” “我!”李亨不觉摸摸脖子,那里,是昨夜温存是玉漱亲的最多的地方,“那你唤来了李无解,又打算如何做?” “这个……妾以为,既然他知道了整件事情,要么就将他一并灭口……” “不可!”李亨惊呼一声,“那李无解却是被大家看重,也是高公公极力提携之人,不能贸然将其灭口!” “那就只有将他与殿下绑在一起了!” “倒是也行,若果能将他拉拢过来,将来一旦他壮大起来,也是一份助力,只是,该怎么让心甘情愿地投靠过来呢?” “哼,妾倒是管不管他心甘情愿,只要妾愿意,就能让他乖乖投靠殿下!” “哦,如何做?” “让他杀人!” “呃……杀谁?” “殿下,昨晚是哪个女子有幸得到了您的疼爱呢!” “啊,这个……那个……是一个叫玉漱的女子!” “哦!”张良娣点点头,“那就让他杀了那个叫玉漱的女子!” 李亨听了,猛然一惊,双目圆睁,定定地瞧着张良娣。 张良娣神色不变地瞧着殿门口。 李亨的眼神暗淡下来,涩声道:“要是他不肯呢?” “我自有办法让他肯!” 沉默,长久地沉默无声地侵占了整片空间。李亨和张良娣都静静地呆立不动,也不知各自作何想法。 “殿下,看时间那李无解应该到了,如果你觉得不方便见他,不妨去休息吧,妾自己应对便可!”良久,张良娣的眼珠子动了动,开口说了一句。 “罢了!”也不知道是听从了张良娣的建议,还是放弃了对其他事情的维护,李亨叹息一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就去寝宫了。 …… 长安城外,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条河流在长安城四周穿流,被人们形象地描绘为八水绕长安。 自隋开始,就修筑了专门的渠道,联通河道,饮水入城,供给人们使用。 有一条自南向北的清明渠,自南郊皇子陂引潏水西北流,流入长安城内,而在皇子陂东南方向,有一个安静的地方,位于少陵塬半上塬,唤作杜曲。 此刻,已是日薄西山,杜曲的上空已经飘起了袅袅炊烟,在一条通往杜曲的大路上,正有一对老少走来,老者牵驴,少者骑牛。 “杜伯伯,您今天看着和以前不一样!”少者是一个垂髫稚子,天真无邪。 “哪里不一样了啊!”老者正是自长安城而来的杜甫,此刻笑盈盈地看着稚子。 “您今天的笑和以前的不一样!”稚子咬着食指,想了一阵儿才回复。 “哦!”杜甫哈哈一笑,“小蒙真能干,连这都能看出来!” “嗯,我娘也说我能干!”被唤作小蒙的稚子洋洋得意,“那杜伯伯您为什么这么开心呢?”小蒙问完了,又赶紧说道,“您先不说,让我猜一猜!” “好!我不说,给小蒙猜!”杜甫笑呵呵地看着小蒙,眼神中充满了疼爱。 “那一定是您经常说的杨婶婶要来了,所以你这么开心!” “不是!”杜甫摇摇头。 “那就是您经常说的李白伯伯要来了!” “也不是!” “那是什么呢?”小蒙好像也猜不出来了,侧仰着头,眨巴着眼睛。 杜甫刚要回答,就听小蒙突然说道:“难道像我爹娘说的,杜伯伯您要做官了?” “是啊!”杜甫微笑道,“杜伯伯今天碰到了一个贵人,说杜伯伯可以到他那里去做官了!” “这样啊!”小蒙虽然点头,不过却似乎还有疑问,不过却并没有再问。 “到啦!”杜甫瞧着眼前的柴门,“小蒙记得晚上来跟杜伯伯习字啊!” “好的,杜伯伯!”小童在牛背上应声,但却似乎内心因为有疑问,因而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 李无解东宫行走一遭,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权力的无情与黑暗,也终于体会到了小人物命运的悲哀。当然,李无解感触最深的,却是太子妃张良娣的毒辣和霸道。 此刻,李无解骑着马,一路朝着通远货行的方向前进,但也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该怎么办才好呢?”李无解不禁头大,“难道真的就为张良娣这个女人所胁迫,昧着良心杀掉一个无辜的女子?” “哎,女人哪,怎么就一个德行!”李无解想起了张良娣威胁自己时的情景,又不禁想起了和乞拉茸当初对峙的场景来,只是想到了乞拉茸,李无解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有了破解当前困局的办法。 而当李无解看到通远货行前,郭富贵正指挥者工人将车架上的布帛之类卸载下来时,内心更加肯定了。 在火车上,有错字,还请多包涵!说明一下,唐代亲近之人私下里称呼皇帝为大家!来贵阳办事,更新可能会断两天,请大家多包涵。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0章 不平静的夜晚 长安城,朱雀街东,务本里,一处酒坊,此刻正有一个锦衣的男子在酒桌前自斟自饮。桌前已经摆了三个酒壶,看模样,男子在这里喝了不少了。而相比其他客人的高谈阔论,男子似乎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声响没有丝毫的反应。 而就在男子刚刚喝下了差不多半壶酒,一口闷掉了杯中之物,正要伸手拿起酒壶继续斟酒时,却不曾想一只手突然伸出,拿起了酒壶,替男子斟酒。 男子迷蒙着眼抬头一瞧,露出思考状,叫了一声:“杨……杨鉴!” “哎!”被唤作杨鉴的,也是一身锦衣打扮,此刻斟满了男子面前的酒杯,低声道:“寿王殿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被唤作寿王的,正是李隆基的第十八子李瑁。 “闷吗?”李瑁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渍还在嘴角,迷瞪着眼问了一声。 “啊,不闷,不闷!”杨鉴赶紧赔笑一声,“只是,一个人喝酒,太无趣了些,寿王殿下如若不介意,杨鉴陪您喝几杯可好?” 杨鉴无声地哼笑了一下,不过却把酒壶往杨鉴身前推了推。 杨鉴看了,唤来店小二要了个酒杯,便自己倒了一杯,朝李瑁举了举,见李瑁并不回应,便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喝了几杯后,杨鉴重新举起了酒杯,只是却并不喝,似乎也有心事一般。 “哎!”杨鉴突然长叹一声。 “何故叹息?”李瑁听了,握酒杯的手一顿,继而又一口喝掉了杯中酒,置杯于桌上,也不看杨鉴,问了一句。 “无他,无他!”杨鉴赶紧说道,一边说着,一边替李瑁斟酒,“寿王殿下继续喝!” 杨鉴这般模样,倒是引得李瑁终于抬头正眼瞧他了。瞧着杨鉴一脸我有心事,只是不想说的模样,李瑁不禁皱眉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难道如今你也开始与我虚假起来了吗?” 原来,这杨鉴与李瑁,虽然身份悬殊,但昔日却是无话不谈的。而二人之间最初有交际,却是因为一名女子,这名女子,便是杨玉环。 其实,杨玉环本来是李瑁的妃子。二人本也夫妻恩爱,小日子过得还挺幸福,只是,五年后,一切都变了。 其时,唐玄宗最宠爱的武惠妃暴病身亡,唐玄宗伤心不已。李瑁和杨玉环时常陪在唐玄宗身边,只是,日久天长,唐玄宗竟然发现杨玉环与武惠妃长得极为相似,不觉心生悱恻。只是,到底是自己的儿媳,唐玄宗还不敢乱了伦理。只是,高力士此人十分体察圣心,从唐玄宗的言语举动中瞧出了大概,于是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消息给李瑁。而同时,又在唐玄宗跟前也提了几句。 本来,这李瑁是武惠妃之志,武惠妃和李林甫曾一度设计陷害了前太子郢王李瑛,想要李瑁成为太子,只是武惠妃计划未成,却被当时的忠王李屿,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李亨半路劫了名分,成了太子。 李瑁本就心有不甘,只是武惠妃身亡后,他这一脉力量大衰,而听了高力士透露的消息后,突然心动起来,试图以妻子杨玉环讨好李隆基,说不定还会重获李隆基恩宠,从而夺得太子之位。只是,经过一番周折,媳妇送给了爹,变成了娘,却不曾想,仍旧竹篮打水一场空。 结果,李瑁从此一蹶不振,时常买醉于市。 而这杨鉴,其身份就是杨钊之弟,也是杨玉环的堂哥。因为杨玉环这层关系,李瑁与杨鉴曾相交莫逆。 …… “好吧,好吧!”杨鉴见李瑁的样子,放下手中的酒壶,思量一阵,这才开口道:“哎,我也是想起了过去种种,才心有感慨,不觉叹出声来,却不曾想叨扰了寿王!”说着,摇摇头,又哎一声。 “有屁快放!”李瑁哼了一声。 “是,是!”李瑁涩笑着,靠近李瑁:“哎,想必寿王殿下也知道前日里高公公荣升骠骑将军的事了吧!” “是啊!”李瑁点点头,嘴角含讥诮。 “那寿王殿下您有没有被邀请呢?” “没有!”李瑁脸色一青。 “哎,您说这如今高公公圣眷在身,简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怪不得那么多人前去相贺,只是,如今这高公公门槛高了,连您这般的身份,都不看在眼里了,让我都看不过啊!” “是你自己没被邀请而看不过吧!”李瑁瞧着杨鉴,蔑哼一声。 “都是,都是!”杨鉴讪笑道。 “只是听说,那高公公对一个新晋的什么李朗将却格外礼遇,真是叫人……”说着,哼了下鼻子,撇撇嘴,却是不知道找个什么词儿形容好。 李瑁也撇撇嘴,不说话。 “后来,听我兄长说,那日太子也还请了那李无解!”其实,这杨鉴之所以堵心,却正在太子这里——当李瑁在争夺太子之位之中失利之后,杨鉴本想投靠太子李亨,却不曾想因为过去与李瑁太过亲密,导致无法像起兄长杨钊一样被李亨看重,所以内心不满。 “哦?”李瑁听说起太子,懒得再听,正欲起身要走,却见杨鉴又靠近过来,一脸玩味的说道,“寿王殿下您知道那日太子是在哪里见的那李无解吗?” “哪里?” “就那里!”杨鉴说着,朝酒坊店门外大街的另一端指了指,所指方向,正是平康里。 “嗯?”李瑁眼神一眯,瞧着平康里,“还有什么,说下去!” “嘿嘿!”杨鉴舔了舔嘴唇,奸笑一声,朝着李瑁咬耳道:“平康里,丹凤街,春意阁!” 李瑁眯瞪着的眼睛突然圆瞪起来。 就听杨鉴在耳旁又说道:“听说,当晚太子还留宿了一夜,叫了一个姑娘呢!” 李瑁一听,又眯瞪起眼睛,“他是太子,想睡谁还不就能睡谁!” “嘿嘿!”杨鉴一直观察着李瑁的神情变化,见了,也不再多说,而是起身,抱拳施礼,低声道:“寿王殿下您且饮着,杨鉴还有事情要办,先去了,告辞!” “嗯!” …… 平康里,丹凤街,灯光暗淡。 玉漱这几日渐渐从众姐妹的羡慕嫉妒中,成为了被取笑的对象。 “这男人哪!都一个德性,哄你的时候甜言蜜语的,但是风流过了,就一脚踹到床边了!”“咱们青楼的女子,向来都是过迎来送往的陪笑生意,哪里有得长久客可期啊!” “哎,也怪咱玉漱妹妹头一遭,难免被人欺骗!” …… 鸨母也渐渐不耐烦起来。本来看在两万钱的面子上,这几日好吃好喝的款待着玉漱,想着一旦那位爷来了,瞧见养得珠圆玉润的玉漱,说不定一高兴,还会再赏个一万两万的,那就好了。 只是,鸨母到底没有妓院里那些女子一般肤浅,所以虽然有些不耐烦,但在玉漱面前还是装模作样地表达着亲热。 “玉漱啊,你也别太着急,说不定那位爷只是临时有事,耽搁了,所以才没来。”说着,将手中的锦帕递了过去,“来,擦擦眼泪,你看你再哭下去,眼睛都肿了,要是那位公子来了一瞧,还以为妈妈虐待你了呢!” 玉漱哽咽着接过了锦帕,不过却没有擦,而是叹息一声幽幽地道:“妈妈,您说是不是真的像姐妹们说的一样,那位爷真的只是玩弄于我?” “怎么会呢!”鸨母叫了一声,“你就安心吧!说不定这会儿人就已经……” 话还没说完,房门突然被人撞开了:“来了,来了!” 鸨母和玉漱抬头一看,却是妓院的小厮。 鸨母已经想到了什么,站起了声来,但还是不太确定地问道:“谁来了?” “门外要替玉漱赎身的爷派人来了!” “啊!”鸨母惊叫一声,“快快请进来啊!”说着,转身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回首叮嘱花容凄惨的玉漱:“玉漱啊,赶紧梳洗打扮下,莫叫爷看到不高兴!”完了,才催促着小厮,“走,快走!” 楼下,几个黑衣人正抬了一顶轿子停在春意阁的门外不远处。门下,鸨母出来,正碰上了一个山羊胡子的老者。 “这位爷,可是来替玉漱赎身子的?” 老者一听,捋着山羊胡道,“正是!” “哎呀!爷您可真是让人久等啊,我们家玉漱可是一直都念叨着您家那位俊俏公子呢!还以为公子变心了,都伤心好几回了!”鸨母说着,一边用肥壮的粉拳敲了瞧老者的胸口。 “啊,呵呵!怎么会!”老者说着,挨了几下鸨母的粉拳后,赶紧躲到了一旁。 “那您请进屋,把事儿一交割?”鸨母瞧了瞧老者身后的轿子,说了一声。 “不用,不用,您尽管将那玉……玉漱姑娘唤出来,我们接了便走!”老者一边说着,一边朝屋里张望。 此时,玉漱稍微收拾了一番,便在众姐妹的拥护下出来了。老者一瞧玉漱,和记忆中画纸上的模样对比了下,确认无误,便朝着身后打了一个手势。 其后抬轿子的几人一瞧,抬了轿子便上前来。鸨母瞧了几个从黑影里出来的黑衣人,隐隐觉得不对,只是看到那顶接人的轿子,又不免放弃了怀疑。 鸨母拉过玉漱,看着老者,“爷,你瞧,人来了,那些钱……”说着,挑了挑眉毛。 “哦!”老者看了,微微一笑,说着,朝后面的人又做了个手势。 只见几个抬轿的黑衣人突然从轿子里抽出刀来,夹在了鸨母和玉漱的脖子上,而另外两人又围住了一旁看热闹的几个春意阁的姑娘。 “爷……”鸨母牙关打颤,战战兢兢地道,“您……这是做什么?” “劫人!”山羊胡老者声音突然变得冷戾起来。说完,朝着正持刀架着玉漱脖子上的一个黑衣人一抬首。 黑衣人会意,拉着玉漱就要往轿子里塞。 而此时,李无解和冷清秋牵着一匹马,正转过街角,来到春意阁前不远处。 “玉漱!”李无解瞧见了被刀架在脖子上的玉漱,惊叫了一声。 此刻还在贵阳漂泊,网络十分不便,今日一章,回头再把欠更补上!请多多见谅!错字回头读了再改!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1章 女人家见识 这一夜,对杨钊来说,是不同寻常的一夜。 杨钊站在府门外,看着李林甫乘轿离开的影子逐渐隐没在黑暗里,久久地凝视着,直到管家杨青又叫了一遍。 “老爷,进屋吧!” “哦!进屋,进屋!”杨钊反应过来,这才进屋,只是从其深锁的眉头看,似乎内心正纠结着。至于纠结什么,除了杨钊自己,或许只有李林甫知道了。 李林甫此刻正坐在悠悠摇晃着的轿子里,捋着胡须,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杨钊小儿,你终究也逃不过老夫的算计!” 杨钊进了屋,看着一脸疑惑的家人,说了一声:“不用打扰我!”便走进了书房,把自己关了起来。 进了书房,坐定后,杨钊不觉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继而,又回想着与李林甫在此间书房所谈种种—— “右相大人这么晚前来,莫非有要紧的事情发生?”杨钊坐定后,下人送上茶,示意李林甫喝茶。 李林甫并没有端杯子,而是看着送茶的下人出了书房门后,这才靠近过来一些,低声道:“的确是有要紧事跟杨大人商议!” “哦?可是关于我大唐的?明日刚好上朝,难道不能在朝堂之上再议吗?” 李林甫摇摇头,看着杨钊,“杨大人身任度支员外郎也是有几年了啊!” “已经三年了!” “嗯!”李林甫点点头,端起了茶杯,转过头,坐正身体,看着前面,“杨大人虽然身为员外郎,不过身兼多职,这些年为大唐、为至尊倒是呕心沥血,劳苦功高啊!” “为至尊做事是我等臣子的本分,杨钊不敢言苦也不敢谈功!”杨钊不知道李林甫想说什么,只得随着李林甫的话头应付着。 “杨大人谦虚了!”李林甫摇摇头,“要知道,在杨大人您的任上,这朝廷的府库可是越来越充足!” 杨钊摇摇头,没说话,低下头,吹着茶杯中的茶叶。然而,此时,李林甫喝了一口茶后说的一句话,却惊得杨钊手中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 只听见李林甫幽幽地说道:“按着杨大人的功劳,差不多应该可以为左相了吧!” 杨钊稳了稳情绪,按下内心的激动,将茶杯放在桌上,“右相大人说笑了,谁都知道如今左相乃是陈希烈,我杨钊何德何能,怎能取而代之!” “那要是陈希烈下来了呢?”李林甫转过头,饶有兴趣地瞧着杨钊。 杨钊定定地瞧着李林甫,少顷,莞尔一笑道:“那我要付出什么呢?” “哈哈!”李林甫哈笑一声,“杨大人真乃明白人,既然如此,那就明人不说暗话了!”说着,又将头往杨钊这边靠了靠,“听说杨大人与太子殿下前几日去了丹凤街的春意阁?” “哦?怎么会!”杨钊摇摇头,“右相大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这般子虚乌有的事情来!” “杨大人不必隐瞒,我也不是道听途说,而且,我还知道太子殿下当日晚间还曾留宿春意阁,点了一个叫玉漱的姑娘!” 杨钊一惊,不觉瞪大了眼睛,瞧着李林甫,“右相大人想要怎样?” “杨大人莫惊!”李林甫像一只偷到了鸡的狐狸一般笑着,“其实杨大人作为皇亲国戚,维护皇家的颜面本无可厚非,只是,我不明白,杨大人何以对如今的太子殿下这般维护?” “那右相大人又为何处处针对太子殿下呢?”杨钊反问一句。 “哈!”李林甫摇首,“说出来不怕杨大人笑话,其实,本来都是至尊一家人的天下,这太子谁做,并不会改变什么!只是,从我等臣子来说,却总是分出个远近亲疏来!”说着,呷了一口茶,咽下去,“而亲疏远近不同,得到的利益自然不同!杨大人以为呢?” 杨钊不觉点点头。 “当年武惠妃在世时,有恩于我,因而当初在为寿王争太子之位时我出力不少,只是不曾想武惠妃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而寿王也不曾得了太子之位,我的一番出力,却得罪了今日的太子殿下,所以,杨大人以为,将来一旦太子殿下登基,会如何对我呢?” 杨钊听了一笑。 李林甫似乎并不要杨钊做出回答,依旧自顾自地说道:“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殿下必然会针对于我了……” “所以你如今还想要动摇太子,然后扶寿王上位?”杨钊冷笑着问道。 “寿王!”李林甫摇摇头,嗤笑道,“以他往日种种,我想只要贵妃得宠一天,就断无他寿王出头的一天,想必这一点杨大人最清楚吧?”说着,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杨钊沉着脸,不置可否,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碗,不过却反问李林甫道:“那右相又看重了那位皇子了呢?” 李林甫捋着胡须,“倒是我想问杨大人一句,您如今看重那位皇子呢?” “当然是忠王,当今的太子殿下!” 李林甫听了哂然一笑,“那如果将来贵妃诞下小王子呢?” “当然是……”杨钊突然语结,眉头也开始凝上了,“右相大人想说什么尽管直说!” 李林甫瞧了杨钊的反应,呵呵一笑,“杨大人,此前我便说过,这无论谁做太子,都是至尊的家事,但是,对于你我等臣子来说,却必然是有个亲疏远近的。那么杨大人觉得是和如今的太子亲近呢,还是和将来贵妃娘娘诞下的皇子亲近?” 杨钊沉着脸,“右相大人请继续!” 李林甫看着杨钊,“无论杨大人心中如何衡量,但以我看来,只有是自己亲近和信赖之人将来成了天子,才能确保我等做臣子的荣华富贵!而以如今贵妃娘娘圣眷正隆来看,将来一旦诞下皇子,难保至尊不动重新立储的心思,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早作筹算呢?” 杨钊依旧低着头,沉着脸,但从紧缩的眉头可以看出,此时的杨钊已然开始掂量李林甫的一番话了。 “好了,这茶也喝了,话也说了,老夫就此告辞,不打搅杨大人了!”李林甫说着,起身告辞。 …… 而就在李林甫刚刚与杨钊坐在书房开始聊天的时刻,长安城另一处地方,李无解正悄悄地尾随着山羊胡老者和几名黑衣人抬着的轿子来到了长安城东市外之东的一处宅院前。至于冷清秋,却是被李无解吩咐牵着两匹马,回了通远货行,然而李无解不知道的是,冷清秋并没有回转,而是牵着两匹马,远远地缀在李无解身后。 山羊胡老者敲了敲木门,吱嘎一声,木门打开,从门缝中间钻出一个脑袋,一看来人,便赶紧扶开了大门。 “快,进屋!”山羊胡老者低呼一声,几名抬轿的黑衣人拔足便进了大门。老者最后进入,顺势关上了大门,而且在关门的时候,还探出脑袋在左右瞧了瞧。 当大门关上好一会儿以后,李无解才从一棵大树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奇怪,他们为什么要掳走玉漱?”李无解疑惑不已,慢慢地朝着大门方向走去。当然,李无解并没有打算直接从大门突破,而是在宅院的四周转了一圈,侦查了一番。再出来时,李无解背着大门,快步离开了大门,又要隐入了大树的阴影下,只是刚进入阴影一脚,李无解就停住了脚步,低呼一声:“谁?” “是我!”说话之人往前走了一步,借着月光,李无解一瞧,却是冷清秋。 “你怎么来了?”李无解凑上前去,一把将冷清秋拉入大树阴影下,“不是叫你回去的吗?马呢?” “我不放心你嘛!”冷清秋娇声道,“马我寄在了前面一处人家,给了……” “别说话!”李无解突然又拉了一把冷清秋,抱在怀里,躲到了大树后面。 二人刚刚躲好,就听见吱嘎一声,宅院的木门又被打开了。山羊胡老者首先探出头来,往左右一瞧,见无人,便将大门扶开,“快!”说完,便有五名黑衣人鱼贯而出,迅速走到街上,并四散而开。 山羊胡老者见几人隐没了,这才不慌不忙地走出门来,其后,跟着初始是开门的那人。二人装作告辞一般作态一番,山羊胡老者这才转身下了台阶,慢悠悠地折左而去。 “为什么多了一个黑衣人?”冷清秋靠在李无解的怀里,低声问道。 “想来是当时躲在轿子里挟持玉漱的一人吧,不然玉漱当时你被塞进了轿子,无论如何也是会叫一声的,这沿途一路走来,却一直不曾听到玉漱喊救,必然是这样了!” “哦!”冷清秋点点头,“那接下来怎么办?” 李无解看着山羊胡老者远去的背影,残忍地一笑,“救人!” 刚喊挽救人,冷清秋挣脱了李无解的怀抱,就冲了出去,结果被李无解一把拉了回来。 “你干吗?” “你干吗?” “我去救人啊!” “你!”李无解无语地指了指冷清秋的额头,“你啊,着什么急,你就不怕那些人再回来?” “哦!”冷清秋讪讪地笑笑。 …… 此刻,心情不平静的还有太子妃张良娣。李亨已经睡下了,但张良娣却还在案前发呆。 “也不知道那李无解事情办成了没有!” 那日,招来李无解后,张良娣曾威逼利诱,想以太子之尊和高官厚禄逼迫李无解去杀玉漱。结果李无解却无动于衷。 张良娣不曾想面前这个青涩的少年居然如此坚定,见威逼利诱不成,便使出了女人最大的资本——美色。 只是,李无解依然不为所动。当然,当张良娣纤纤玉手撩起李无解的下巴的时候,李无解咕嘟一下咽了口吐沫,让张良娣知道起码美色起作用了。 只是,当张良娣娇滴滴地告诉李无解:“杀了那玉漱,你不只得到太子的信赖,将来太子一旦登基,你李无解就是功臣。而你如果不去杀了玉漱,不只你此刻走不出东宫,而且,我依然会派人去杀了那她的!” “为什么非要杀她?”李无解涩着声,问了一句。 “因为,她不该与太子睡在一张床上!”张良娣狠声道。 “如今男人三妻四妾多的是,太子睡一个女人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张良娣声音提高了几分,“你可知道,多少人都在盯着太子这个位置,而一旦有人知道太子嫖妓,从而大做文章,太子之位都难保了!” 李无解这才明白了张良娣执意要杀玉漱的初衷。 “哼,你不要小看我,古今只要是做了皇帝的,那个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如果是一个正经女子,只要太子愿意,我自然会让他顺意,只是这个玉漱,却是会危及太子的地位,自然,她的命运就只能是死!” “好吧!”李无解点点头,“我会去杀了那玉漱!只是,我又能得到什么呢?” “高官厚禄难道还不够吗?”张良娣反问一句,不过却瞧见了李无解色眯眯的眼神,“难道,你还对我有兴趣不成?” 李无解舔了一圈嘴唇,没有说话。 张良娣瞧了,凑上身来,就要靠到李无解的身上,娇笑着问道:“那你要我许你什么才好呢!难道……”但却是满眼杀机。 李无解趁机推了一把,将张良娣推开,自己也赶紧退后一步,“您严重吧了,为太子和您做事是臣的本分,臣怎么敢要好处!” “你!”张良娣有些生恼,但瞧着李无解的姿态,却又无法生气。原来,李无解在推张良娣时,无巧不巧地两掌盖在了张良娣的胸前。 “好大!”李无解的心在那一刻不平静了。 “好生无礼!可是,怎么隐隐让人感觉刺激呢!”张良娣的心也在那一刻不平静了! …… 怀想中的张良娣,不自觉地双手覆在了自己的胸口。 喜欢本作品的朋友还请用您的收藏和点赞支持一下本虾的创作,非常感谢!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2章 朝堂争锋显锐(一) “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院子,连个门匾也没有!”冷清秋正站在那处被绑了玉漱的宅院大门前,嘀咕了一句。 “想来必是那个官儿的别院,平时就是藏污纳垢的场所,怎么还敢堂而皇之地挂上门匾!” 李无解在一旁看着,猜测道。 “嗯,也是啊!” “好了,别看了,准备救人!”李无解正撩起长袍的前襟,打算束在腰间。 “好!”冷清秋听了,就往大门口的台阶奔去。 李无解一看,来不及将前襟束好,赶紧上前拉住了冷清秋,低呼一声,“你要干吗?” “救人哪!” “大姐!”李无解哭笑不得,“你是想敲开门,大喊一声救人,还是想撞开门然后再救人啊!” “呃呃……”冷清秋才发觉自己又犯傻了。其实,冷清秋并不傻,只是当习惯了李无解在身边出谋划策时,冷清秋也就习惯了不动脑筋。这就是男女爱情,一个人动脑子多了,另一个自然动脑子少了。而如果两个人都动脑子,都拿主意,难免意见冲突,于是矛盾也就出现了。 “你啊!”月光下,李无解瞧着冷清秋一张尴尬中略带调皮神色的脸,不觉心生溺爱,要不是此刻还有正事要做,李无解肯定又要抱着冷清秋温存一番了。 “这边走!”李无解拉着冷清秋的手,转到了宅院的左面去了。却是李无解前番侦查后,发现这边有一堆修建剩下的砖瓦堆在院墙脚。 李无解与冷清秋踩着砖瓦越墙而过,来到了宅院里。在李无解的带领下,来到了唯一一间有灯光的屋子前。 那顶轿子还停放在屋门的侧面不远处。灯光映照下,在屋子的窗户上,投射下一个男人的投影,投影越变越小,最后不见了。 却是屋内那名最初替山羊胡老者开门的年轻男子,从窗前走到了床前。而床上,正蜷缩着满脸惊恐梨花带雨的玉漱。 “哎……”年轻男子叹息一声,瞧着瑟瑟发抖的玉漱道,“姑娘,只要你答应我不喊不叫,我可以帮你摘掉这个,”说着,指了指玉漱嘴里的布塞。 玉漱点点头。 年轻男子伸手摘掉了玉漱嘴里的布塞,“其实你大喊大叫也没用,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就算你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听了这话,刚要开口呼救的玉漱改口问道,“这位大哥,请问这是哪里?” “是哪里你也别问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男子摇摇头,走到一旁的桌子旁,倒了杯酒正要喝,陡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却又将酒杯放下了,而是端起一旁的茶壶,倒了一碗茶水,喝了起来。 玉漱倒知道为何眼前之人不喝酒,却是山羊胡老者临走时,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壶酒杯,沉声叮嘱:“这女子对爷有大用,你定要好好看着,也别喝酒了,以免坏了爷的大事!” “是!” …… “大哥,您叫什么名字呢?” 男子呲溜一声吸了口茶水,这才将茶碗放到桌上,“姑娘,你还是别问了,我是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 “那大哥您能给我口水喝吗?” 男子瞧着玉漱,见玉漱吞咽唾沫的模样,这才倒了碗茶水,端到了床前,将碗沿儿凑近玉漱的唇边,“喝吧!” 玉漱张嘴喝了几口,这才觉得嘴里不再那么干涩了。男子见玉漱不喝了,端着茶碗转身就要走,突然听见玉漱娇声道:“大哥,您觉得我美吗?” 男子回过身,看着玉漱娇滴滴的模样,露出疑惑的表情。 “大哥,如果我答应陪您一晚上,您能放了我吗?” 男子听了,不觉呆立。 玉漱以为男子心动了,扭了扭身体,娇声道:“大哥,要了玉漱吧!” 窗外的李无解听了玉漱娇滴滴的声音,不觉全身血脉收紧,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屋中的男子听了,也是怦然心动,不过却露出了满脸的苦涩,“姑娘,你别费心机了!”说罢,摇着头,转身走到桌前,坐定后,也不看玉漱,而是端起那杯此前不曾喝下的酒,一口灌进了喉咙。再低头是,却是满脸痛苦之色。 玉漱见美惑不了眼前之人,正苦恼呢,突然见男子开始喝酒了,不觉期待地看着男子,果然,男子又倒了一杯酒,抬手一口便喝掉了。 “喝,再喝!”玉漱内心一个声音不停地叫着。就见男子又接连喝了三杯。 “继续喝,最好喝醉了!”玉漱目光炯炯,不曾想这般神情却被男子看到了,“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喝醉,然后你好逃出去?” 玉漱赶紧摇头。 男子瞧了,讥笑一声,“你还是死了逃出去的心吧,来过这里的女子,从来没有一个逃出去的!” 玉漱听了,不觉骇然。而屋外的冷清秋和李无解一听,同样骇然,“难道这里还住着其他女子不成?但这里只有人声寂静,不像还有其他人的样子啊!” 冷清秋拉了拉李无解的胳膊,打了个手势,“怎么办?” 李无解看了看,拉着冷清秋轻轻地挪到了屋门前,将冷清秋按在屋门的左边,自己又转到屋门的右边。似乎觉得不对,李无解又瞅了瞅,跑到台阶旁,抱起两个花盆,看了看,将大盆的一个给了冷清秋,自己则抱了小盆的。 冷清秋瞧了,瞪了李无解一眼,不过还是抱住了花盆。李无解无声地嘿嘿一笑,高举花盆,做了个向下砸的动作。 冷清秋看了,点点头,隐身到了屋门侧面。 李无解转到自己的位置,做好准备后,看了看冷清秋,见冷清秋也准备好了。 “喵……”李无解学了一声长长的猫叫,而且是猫发春的叫声。然后,将手中的花盆往前一扔,砰的一声,花盆掉地上摔碎了。 屋内,男子听到动静,不觉皱了皱眉,起身瞪了玉漱一眼,这才往门口走去。 屋外,冷清秋举起了花盆,静静地等待着。 果然,门开了,男子跨出门槛,正要再走几步下台阶,不曾想脑后生风,突然一个大花盆就砸了下来。 砰的一声,花盆碎了,泥土盖了男子一头,但男子并没有倒下,而是很奇怪地转头,看向冷清秋。 只见模糊中,一张一脸愕然的俏脸。男子刚要张嘴喝问,脑后突然又被李无解击了一肘,终于,男子倒下了。 “哎呀,吓死我了!”冷清秋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救人!”李无解吩咐一声,冷清秋这才反应过来,进屋去救人。 李无解则看着地上躺着的男子,弯下腰,蹲在地上,解开男子的腰带,开始绑起了男子。绑完了,李无解觉得绑得少了,正在想要不要解开自己的腰带再绑得牢靠点,恰巧冷清秋扶着玉漱出来了,而冷清秋手里,正拿着原来束绑玉漱的绳子。 “是你!”玉漱看到了李无解,惊呼一声。 “是我!”李无解说着,瞧了一眼玉漱,便又瞧向冷清秋手上的绳子了。 “就知道你用得着”冷清秋说着,将绳子递了过来。李无解接过,便又开始绑男子了,只不过这次,却是将男子拖到了屋檐下的柱子旁,绕着柱子将男子绑了起来。 而恰好,这缓解了玉漱的尴尬,低头忙活的李无解并没有看到,当玉漱认出李无解后,苍白的脸色居然羞臊得有些发红。 “好啦!撤吧!”李无解撕了块男子身上的衣服,窝成一团塞进男子的嘴里,起身一笑,朝着冷清秋和玉漱说道。 …… “进来!”沉思中的杨钊听到敲门声,喊了一声。 书房的门被推开了,杨钊头也没抬,就斥声道:“不是说不要打搅我的吗?” “老爷!”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响起。 杨钊抬头,却是最喜欢的小妾烟雨。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杨钊看着烟雨,柔声道。 “老爷,这么晚了,您不也是没睡吗?”烟雨端着一碗汤,“那李大人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老爷连饭都没好好吃,烟雨让人给老爷做了一碗汤,老爷趁热吃点吧!” “嗯,放下吧!”杨钊吩咐一声。 “老爷!”烟雨不觉提高了声音,甜糯糯的端是迷人。 “好好好!现在就吃!”杨钊看着,暂时搁置下心头的事,端起了那碗汤。 烟雨顺势坐到杨钊怀里,拿起碗里的汤匙,“老爷,我喂您吃!” “好!”杨钊哈哈一笑,一手端着碗,另一手扶着烟雨的腰背,张开嘴,烟雨将一勺汤送进了杨钊的嘴里,杨钊微笑着一口吃下。 吃了几口,杨钊拍拍烟雨的屁股,示意自己吃,烟雨这才将汤匙给了杨钊,三两下不到,杨钊连吃带喝就将一碗汤吃掉了。完了,将碗连带汤匙递给烟雨。 烟雨接过了杨钊递来的碗,却并没有端着出去,而是放在一旁的桌上,复坐在杨钊的腿上,从袖中掏出锦帕,替杨钊边嘴边问道,“老爷,不是说今晚宿到烟雨房中的嘛,也不知那李林甫跟老爷说了什么,竟叫老爷神思不属,连烟雨都忘了!” 杨钊神色一凝,不过转瞬却变换了脸色,笑着问道:“烟雨啊,老爷问你啊!” “老爷您问吧!” “嗯!”杨钊抱着烟雨的腰肢,“你说,这么久你都不曾生下一儿半女,是不是特别着急啊!” “啊,老爷,您怎么问这个啊!”烟雨娇嗔道。 “随口问问!”杨钊哈哈一笑,伸手抬起烟雨的下巴,“那么烟雨有没有想给老爷我生个儿子呢?” “嗯!”烟雨娇羞地点点头,将头埋在胸前。 “不是有暄儿和晞儿嘛,论辈分,他们也得称呼你一声小娘,他们也都孝顺懂事,难道烟雨还不满足吗?” “老爷!”烟雨听了,娇呼一声,不过却带着伤感。 “哦?” “老爷,您想听实话吗?” “嗯!你说!” “老爷,”烟雨抬起头来,理了理鬓角,“按说暄儿、晞儿他们也都挺好,只是烟雨觉得,无论怎样亲近,他们与烟雨之间都只有客气。虽然老爷一直疼爱烟雨,但烟雨总是觉得,除了老爷之外,这个家里的其他人,都像对待外人一样待烟雨,弄得烟雨总是不自在。其他的烟雨不懂,但烟雨知道,只要能给老爷生下一儿半女,烟雨才能在这个家里过得踏实、自在!” “嗯!我懂了!”杨钊点点头,似是心中有了决断一般,长吁了一口气,这才用心瞧着怀中的烟雨。 “烟雨乱说了些,老爷您莫见怪才好!” 杨钊哈哈一笑,“怎么会怪罪你呢!”说着,一把抱起了烟雨,“走,伺候老爷沐浴,老爷今晚就让你给老爷生个一儿半女!” “啊,老爷您难道不忙了吗?烟雨不急的,要不老爷您先忙完!”烟雨客气道。 “烟雨真的不急吗?”杨钊坏笑起来,嘴唇凑近烟雨的耳朵,“不急的话怎么给老爷的汤中加了鹿茸啊!” “啊!老爷您怎么知道!”烟雨惊愕道。 “嘿嘿,老爷我要是连鹿茸的味儿都尝不出来,那不辜负了烟雨的一片真心了!” “老爷!”烟雨娇羞地叫着,双手捂住了眼睛,窝在杨钊怀里,一动不动。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3章 朝堂争锋显锐(二) 大明宫,含元殿前,钟楼和鼓楼只见,朝臣们正列队站立。不过,因为离上朝还有一段时间,所以队伍也显得松松垮垮。一些熟识的朝臣之间,甚至聚成一堆相互聊天。 距离上次朝臣朝参已经过了四天,又到了常参朝会的时间。本来按照惯例,这常参应当是每日都要朝参的,但李隆基因为年事已高,而且四海升平,渐渐地不像以前时那么勤政了,便改为每五日一常参。当然,如果碰到大朝会和朔望朝参,还是沿袭旧制。 杨钊站在人群中,不像往日一般谈笑风生,但却也不见有什么异样,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立着。李林甫依旧在最前面,眯着眼,静静地等待着。 当然,在李林甫之前,却又一人却独立于众朝臣,背着手,用冷峻的目光扫视着。李无解不知道,此人,乃是监察御史邬元昌,专门负责监审朝臣朝参的。 李无解此刻正穿着一身行头,站在五品之列,打眼往前一瞧,熟识的除了杨钊和李林甫,还有御史大夫韦陟以及其他几人。 咚咚咚的鼓声响起,五更二点的时刻,刚才还悠闲散漫的众朝臣,突然聊天的停止了聊天,打瞌睡的也惊醒过来,然后整齐地排起了两列长长的队伍。 李无解站在左侧队伍的最末尾。本来,李无解以为,按照左文右武的传统,自己该站在右侧队伍的。不过在与郭富贵和冷清秋二人交谈时,却被二人一顿好笑。 原来,所谓左文右武,是从皇帝的角度来分的。因为在朝堂时,皇帝坐北面南,其右手一侧,刚好为西方,西方属金主死,所以由武将把守;而在皇帝的左手一侧,则是东方,东方属木主生,由文官治理。 李无解特意侧头往前看了看,果真兵部尚书兼中书令李林甫在左列第一的位置,陈希烈在右边第一的位置。 众官刚刚站定,监察御史邬元昌也行动起来,只见他仰首阔步地从队伍的最前面开始,逐一扫视着其他朝臣,然后朝着后面走来,直到队伍的尾部。当看到排在最末尾的李无解时,邬元昌露出疑惑的表情,多看了两眼,然后又流露出恍然的表情。 “李朗将,你来这边,站在这里!”邬元昌指着五品官最前的位置。 “哦,好的,多谢大人提醒!”李无解赶紧走了过来,抱拳朝邬元昌感谢了一声。 排定队伍不久,就到了朝会的时间,随着前面的人,李无解拾阶而上,最后埋进殿门,又来到了含元殿内。 朝臣站定。李无解抬头瞧了瞧前面,除了边上候着的太监,龙椅空着,并不见李隆基。但即使如此,众朝臣也并不吵闹,而是安安定定地站着。 监察御史邬元昌巡视了一遍众朝臣的位置,确认无误后,便也站到了自己的位置。这时,就听见侍立的太监尖着嗓子喊道:“皇上驾到!” 李隆基到了龙椅上坐定,众朝臣这才纷纷施礼,恭敬道:“参加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免礼!” “谢万岁!” 此刻的李隆基虽然身在含元殿,但心却早已不在这里了。 “诸位爱卿,朕昨夜梦中偶有所感,得一仙曲,需要赶紧记录下来,所以诸位爱卿有事速速报来,无事便退朝,各守职位便可!” 朝堂之上的众人一听,其他人都习惯了李隆基这种音乐狂人的风格,所以也不讶异,李无解却被雷得目瞪口呆:“还有这般做皇帝的?”少顷便又恢复归来,心道:“难怪李隆基统治后期整个唐朝会衰落下来,碰到这样不务正业的皇帝,不衰落也难啊!” 李林甫倒是不奇怪李隆基的这般做派,只是却为难起来,眼看至尊兴致正浓,难道自己非要给添堵不成?只是此刻不说,就怕事情有变啊。不得已,李斯一咬牙,向右迈出,走到中间,躬身道:“臣有本要奏!” 李隆基一瞧是李林甫有事要奏,以为只是些许小事,轻松地说道:“右相啊!你有什么事情,速速说来!” “是!”李斯拜了一拜,这才直起了身子,“臣斗胆问陛下,陛下这般重视音乐之道,可是圣人之道?” “自然是圣人之道!”李隆基侃然道,“自古就有六艺之道礼乐射御书数,而后才有《诗》《书》《礼》《春秋》《易》《乐》六经,相传为圣人所作,乃是教民育人的凭借,只是这《乐》经却不知怎么失传了……” “陛下说的是!礼乐文化,圣人之道,乃是教民育人的凭借,更是我大唐立国的根本。陛下尊礼重道,秉承先古圣人之训,力图重铸《乐》经之道,实乃大唐之福、百姓之幸啊!” 李隆基听着李林甫的赞誉,不觉有些飘飘然,“右相谬赞了,朕所做,不及圣人十分之一啊,只是……” “只是!” 突然,两个“只是”同时出现,李隆基的话音还稍显平和,李林甫的话音则严肃了点。 “只是什么?”李隆基瞧着李林甫的模样,眼神微眯,神色严肃起来。 “只是有人居然违背圣人之道,不只非礼有视,而且还非礼有动!” “右相有什么话,不妨直直说来!”李隆基的声音有些发寒。 “是!”李林甫抱拳施礼,“禀陛下,臣听闻,太子前几日曾流连烟花之地,而且还夜宿娼妓房中一夜!” 李无解听完,心道一声:“果然来了!” 李隆基听了,则有些愕然、意外的表情,不可思议地瞧着李林甫。 “大胆!”李隆基突然断喝一声。 朝臣们都被这一石破天惊的消息惊呆了,都还沉浸在不可思议之中,猛然听到李隆基的大喝,齐齐一惊,赶紧低下头,弓着腰,一副听训的模样。 “你所说可属实?”李隆基虽然知道李林甫和李亨之间的嫌隙,但却知道李林甫极为爱惜羽毛,如果不是确有其事,定不会直接跳出来对李亨发难。 “臣所说,句句属实!有度支员外郎杨大人作证!” “度支员外郎?”李隆基气急之间下意思地叫了一声。 “臣在!”杨钊出列。 李隆基一看是杨钊,不觉一宽,心想着杨钊最好否定,于是沉声问道:“右相所说可是属实?” “禀陛下,右相所说句句属实!” 安静的朝堂突然骚动起来,众人都忍不住歪头相互瞧着,示之以目,而临近的一些之间,忍不住低声传言。 “肃静!肃静”御前值守的太监连连叫了两声,整个朝堂才安静下来。 李无解偷偷抬头一看,李隆基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盯着下面,目光在李林甫和杨钊二人身上来回看着。再一看,李林甫和杨钊二人却低着头,弓着腰,一动不动。 李无解的目光在杨钊身上多停了几眼,此刻,李无解才感觉到了杨钊此人的奸诈,对其的好感也不觉减了几分。 “好!好!”李隆基冷笑着连叫两声好,“还有什么,据实说来!” 李林甫在左,杨钊在右,二人歪头瞧了一眼。就见杨钊抱拳恭敬道:“禀陛下,那日高公公荣升骠骑将军,我等前去恭贺一番,适逢新晋亲勋翊卫羽林郎将李无解给高公公题贺诗一首,太子殿下听了,有心认识,于是在高公公那里结束了酒宴后,我与太子相约春意阁,最后带了李郎将前去!” 李隆基听了,往后瞧了瞧,看到了此刻正低眉顺眼的垂首而立的李无解,目光微微一凝。 就听见杨钊继续道,“宴饮结束后,我与李郎将便回转,只是那时,太子殿下却看上了春意阁的一个姑娘,并没有离开,后来才知道,那晚太子殿下却是宿在了春意阁,而且,据说太子殿下此前还打算替那个女子赎身来着!” 盛怒之中的李隆基听着杨钊的说辞,再瞧了瞧杨钊一旁的李林甫,却是慢慢地沉定下来,生出了另外的心思。 李林甫见杨钊说完,这才上前,“陛下,臣已查明,那日太子殿下的确留宿春意阁,而那女子,却是一个叫作玉漱的!太子此番做派,置皇家掩面于不顾,更罔顾圣人之言,实乃有负皇恩有违圣德,所以,臣斗胆,请陛下易储!” “哼!”李隆基哼了一声,并不回应李林甫,而是瞧着朝臣后面叫道,“李无解?” “臣在!”李无解赶紧出列。 “上前一些!” “是!”李无解上前一段,站在了李林甫和杨钊身后。 李隆基身体朝前倾了倾,“刚才杨员外郎所说可属实?” “是!”李无解躬身道。 “哦,那就是说太子夜宿娼妓屋中是确有其事了!”李隆基一听,严肃着脸,坐直了身体,正要发怒。 “禀陛下,臣的意思是说当日臣随杨大人赴一个李公子之约去了春意阁是确有其事!” “嗯?难道还有其他说法不成?”李隆基一歪头,有些意外地说道。 “是!”李无解抬头看了一眼李隆基,又看了看前面的杨钊和李林甫道,“当日我和杨大人的确去了春意阁,后来在席上见到了一个李公子。刚开始只是听曲品茶、谈诗弄曲,后来和李公子谈得高兴,就又喝了些酒。后来,李公子喝得有些醉了,结果一高兴,竟然特意叫了春意阁的姑娘……”说到这里,李无解话音一顿。 杨钊刚开始时听到李无解否定,忍住了回头的冲动,按捺下情绪听着,这会儿,杨钊才觉得渐渐听出自己想要的了。 其他人听了,也都知道李无解口中的李公子乃是当今太子无疑了。“结果一高兴,竟然特意叫了春意阁的姑娘……”这话说出来,众朝臣已经知道太子殿下已经是撇不清了。 韦济作为坚实的太子派,此刻就怕李无解说出的话对太子不利,一听李无解话音停顿,就要出来说话,却不曾想李无解竟然闭上眼,麻溜地说道:“李公子点了一个叫玉漱的姑娘给我,也点了另一个姑娘给杨大人,自己那倒是也留了一个姑娘,后来李公子就让我和玉漱姑娘去隔壁房中办事,无解因为年轻,太过于紧张,而且还不得其法,所以事也没办成,就赶走了玉漱姑娘!” “噢!”朝臣中出现了一阵骚动。 李隆基则依旧沉着脸,瞧着李无解,“后来呢?” “后来无解重新去寻李公子和杨大人,结果发现杨大人不在,却只有李公子在,而且好像,好像李公子也和无解一样不得其门而入,一个人在那里喝闷酒呢!” 朝臣中终于有人忍不住笑了一声,人们这才发觉,这李无解,也只是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而已。 “陛下!”韦济出列后,朝着李隆基施礼:“臣想问李朗将几个问题,还请陛下恩准!” “嗯!”李隆基点点头。 韦济这才转过头,瞧着李无解,问道:“李朗将,请问一下是否已经娶妻?” “没有!”李无解摇摇头。 “那么……那么……”韦济有些支吾地问道,“李朗将是否已经与女子有过交合?” “这个……也没有!” “哦,难怪!”韦济点点头,继续问道,“只是,既然玉漱姑娘身在青楼,应该懂得房中之术的,难道当日没有引导李朗将?” “啊,没有啊,当日那个叫玉漱的女孩子比我还要紧张啊!” 韦济微微一笑,“那你去找李公子时,李公子是怎么说的?” “这个……这位大人,可以不说吗?”李无解有些羞涩地道。 “必须说!” “好吧!”李无解一咬牙,又闭上了眼睛,麻溜地说道:“李公子说,李朗将你这么快就败下阵来,也太丢男人面子了!” 众朝臣有几个笑出声来,不过杨钊和李林甫并没有笑。杨钊一听李无解所说,更是着急起来,“李朗将,不对吧?当时不是你不辞而别在先吗?” “何以来的不辞而别一说?”李无解讶异道,“杨大人,我当日还和李公子感叹你替男人争回了面子了呢!”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4章 朝堂争锋显锐(三) 含元殿,李无解一句话说的杨钊哑口无言。因为一旦说下去,有些事情就会被揭露出来。 当日,玉漱进入雅间,报告说李无解先走了后,李亨曾露出高深莫测的笑。 杨钊看在眼里,却是起了另外的心思。其实,在叫姑娘时,为了试探李无解,杨钊特意点了还是处子之身的玉漱。杨钊在玉漱与李无解纠缠时,还特意点明给李亨。当时李亨就露出了神秘莫测的一笑。 杨钊在李无解离开不久,也离开了。只是因为见了李亨的笑,暗自揣度,便安排鸨母让玉漱伺候李亨。 回到家,杨钊又派了家丁到春意阁,吩咐如果太子李亨要了玉漱,便设法将玉漱赎身。杨钊的心思是,一旦玉漱和李亨有了关系,自己替玉漱赎了身,回头安置一处院落,好叫李亨经常前往,如此,便借着玉漱这层关系,可以加深和太子的联系。 第二日,太子离开后,那家丁便叮嘱鸨母,说是要替玉漱赎身,之后便回转了杨府。本来,赎身也无事,只是家丁居然答应了鸨母五万钱,虽然杨钊习惯了从外边捞钱,但为了一个就输出两万钱,杨钊还是有些心疼,所以将赎身的事一时耽搁了下来。只是不曾想,杨钊和家丁在说这事儿时,被一旁的杨鉴听了去。 …… “杨大人?”李无解歪着头,叫了一声。 “啊?” “那日无解因为有事,和李公子喝了几杯酒后,便先行离开了,只是一直不曾等到杨大人,不知道杨大人是什么时间离开的?” “什么时间离开的?”杨钊盯了李无解一眼,却是犯难起来,“要说之后离开的,那不意味着只有自己才真的与有染了吗?要说是之前就离开的,那前番说太子的话不都立不住脚了?” “这……”杨钊不觉期艾语结。 李林甫一见此番情景,赶紧朝李隆基施礼道:“陛下,既然杨员外郎和李朗将都提到了这个叫玉漱的女子,何不将其传来,当面对质呢?” 李隆基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林甫,“也好,来人,去春意阁将那女子传来!” 殿前侍卫还没有应声,就听李林甫赶紧道,“陛下,那玉漱臣此前已经叫家丁带了来,臣此估计正在皇城门外候着,着人前去传一声即可!” 李隆基听了,对殿前当值的太监王青道,“你去,将那玉漱带来!”说着,立起身,“朕有些累了,先去后殿歇息!”说完便离开了。 而此刻,朱雀门外,山羊胡老者正一脸焦急地来回徘徊,不时地瞧着皇城门口。一清早,山羊胡老者便带人去了那处宅院,本打算带了玉漱便来朱雀门候着,不曾想一进院子,就看到被绑在柱子上的男子,来不及解救,直接奔进屋里一看,哪里还有玉漱的影子。 山羊胡老者正是李林甫府上管家李忠。他一看这般情况,问了男子几句,便策马狂奔皇城而来,只是,等他到达时,李林甫早已进了皇城,候在含元殿前了。 含元殿内,众朝臣见皇帝一走,终于大声地喧嚣起来。 杨钊此刻也怀疑,是不是李无解离开时比自己要晚了,转身就要问李无解,不曾想负责殿上礼仪的监察御史邬元昌出来,大声呵责道:“大殿之上,不得喧哗!” 众人一见,收敛了一些,不过还是低声交谈着。 邬元昌见众朝臣的声音低了些,又朝李无解道:“李朗将,还请回到你的位置。” 李无解见了,歉意地朝杨钊一笑,便转身往自己的位置走去。而当看见殿门旁侍立的苏公公时,便直接走路到队伍末尾。 苏公公便是上次领李无解面圣时的那个年轻公公。当看到李无解过来,朝着李无解笑了一下。 “苏公公,幸会!”李无解走上前,抓起了苏公公的手,摇了摇,“上次还要感谢你带路,不然这么大一个皇宫,无解真不知道怎么走才好!” “李朗将客气了!”苏公公涨红了脸,赶紧摇头。 邬元昌一见李无解这般模样,不觉皱眉,忍不住开口道:“李朗将!” 李无解一听,赶紧回首,“啊,这位大人,不好意思,见到了熟人,失礼了!”说着,便站到了队伍的末尾。 “李朗将!”邬元昌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声音有些发硬。 “啊,抱歉,抱歉!”李无解赶紧又回到了原来站立的位置,还朝着周围的人尴尬一笑。 邬元昌见了,却是摇着头,心道下来要给这个李郎将建议下,一定要让他去礼部好好学一学殿前仪礼。 众人站定,整个殿里,慢慢地安静下来了。 苏公公站在殿门口,左右瞧了瞧,见四周没有人注意,便装作无事的样子偷偷溜出了殿门,下了龙尾道,就往东宫方向跑去。 …… 王青来到了朱雀门外,四处打量,果真见一个女子和一个年轻郎君,上前道:“是玉漱姑娘吗?” “玉漱?”李无忧不禁一呆,继而摇头! 原来,王青所见的女子和年轻郎君正是李无忧和杨坤。二人此刻前来,却是来等李无解的。 “怎么会不是呢,这里再没其他姑娘啊!”王青左右瞧瞧,不见其他女子,于是又朝李无忧问道:“那你认识李林甫李大人不?” 李无忧摇头。 “杨钊杨大人呢?” “不认识!” “那李无解李……” 王青正要问话,却被李忠抢声打断了。 “公公刚才可是说到了李林甫李大人?” 王青不觉皱眉,“是,你是哪位啊?” “在下是李林甫大人府上管家李忠!” “是你啊!”王青往李忠身后一瞧,疑惑道,“玉漱姑娘呢?” “玉漱姑娘无法前来,能否麻烦公公带我前去,我向我们家老爷汇报一番?” “这不行,陛下只点明带玉漱进去,并不曾点其他人!”王青摇了摇头。 “这位公公,请您通融一下,我真的是有要事向李大人汇报!” “不行!”王青摇头,“既然接不到人,我这就去向陛下复命了!” “公公!公公……”李忠急了,赶紧拉住王青的胳膊,“公公这边请!” “你……”王青高腰发火,却见李忠塞来了一个钱袋子,便不再言语。王青接过钱袋,掂了掂,还颇有分量,“我跟你说啊,有什么事情你赶快说,我还要回宫复命呢!” “哎,哎!”李忠见王青收了钱袋,这才靠过头,低声道,“烦请公公告诉我家老爷一声,就说李安喝酒误事,宝贝被人偷了,如今如何是好,请他做个决断!” “宝贝?什么宝贝?”王青瞧着李忠,“哪里来的蟊贼,居然敢偷到李大人府上?” “哎呀,我也不知道啊,所以事情紧急,还请公公告知我家老爷一声啊,我在这里等着信儿,麻烦公公了!”说完,躬身施礼。 “好吧!那你就候着,我回宫复命了啊!”王青将钱袋塞进自己袖中,拢着双手,夹着拂尘转身就回。 “公公!”李无忧瞧了,拦在王青面前,叫了一声。 王青一看李无忧,反应过来刚才认错人了,停住步子,微笑道:“不好意思,刚刚认错了人了!” “无妨!”李无忧微微一笑,“只是刚才好像听到公公说起了李无解,不知他是否在里面?”说着,指了指皇宫,说完了,一脸期待地望着王青。 “啊,你是说李朗将啊,此刻他正在殿上呢!” “坤哥,无解真的就在里面!”李无忧一听,转身抓住一旁杨坤的手臂,激动地叫了一声。 “嗯,我听到了!多谢公公告知!”杨坤赶紧施礼道谢。 王青一瞧,心道应该是李朗将的亲人,所以微微一点头,错开身子便回宫了。 …… 含元殿后殿,李隆基正坐在皱着眉坐在榻上,一手端着茶碗,另一手端着茶盖,不停地做着拨茶的动作。一旁的矮几上,几张纸,却被涂抹了几笔之后乱放着,一支笔也被掼在一旁的砚台里。高力士侍立一旁,静静地站着。 “哎……”一声叹息后,李隆基将茶碗带盖掼在几上。 “陛下,别太烦闷,保重龙体要紧!”高力士看着李隆基烦闷的模样,劝慰一句。 李隆基摇摇头,苦笑一声,“遇到这般事情,朕不烦闷不行啊!” “太子向来识大体,应该不至于做出如此事情,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还没有说清?” “嗯!”李隆基点头,“亨儿一向谨小慎微,朕也是不信会做出这般事情来!朕烦闷的,却是右相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啊!” “这样啊!”高力士点点头,便闭口不再言语,不过瞧眼神,却是清明而睿智,似是旁观者清一般。 “嗯?”李隆基瞪了一眼高力士,“在朕面前你还遮遮掩掩作甚,有什么想法还不快快说来?” “陛下睿智,臣的一点小心思都叫陛下看出来了!” “哼!”李隆基哼了一声。 “陛下,恕臣斗胆说几句,不知道陛下还记不记得,这右相是哪一年做的宰相呢?” “这朕倒是记得,当时是开元二十四年,那时候,惠妃还在人世……”说着,却是陡然想起了那是最宠爱的武惠妃,不禁悲从中来。 “陛下节哀!”高力士一瞧李隆基这般模样,赶紧岔开话题,“陛下今日不是有贵妃娘娘陪伴嘛,臣想要是惠妃娘娘知道了,也不希望陛下整日悲伤!” “嗯!”李隆基摸了摸眼角,摇摇头,“你继续说!” “啊?哦!”高力士反应过来,“右相是开元二十四年做的宰相,如今到了天宝七年,算一算,右相在这个位子上却是待了差不多十二年了啊!” “嗯!是啊,都十二年了!”李隆基点头。 “十二年可不算短啊!”高力士也感叹一句。 “嗯?”李隆基听了,抬头看了一眼高力士,只见高力士老神在在,似乎只是在单纯地感叹而已。 “还有什么?你继续说?” “臣听说,左相曾经是右相举荐的,这左相平时都是但凡是右相的意见,左相都只管点头通过,也从不反对!” 李隆基皱着眉,静静地听着,没有言语。高力士看了,也不再说话,依旧半眯着眼,躬身侍立在旁。 良久,李隆基突然说道:“朕以为张垍为人仁孝谨慎,足可代希烈机务!” 高力士在一旁,不见悲喜,恭敬道:“一切依陛下之见!” 李隆基摇摇头,不再说话,静静地坐着,一只手在腿上下意识地拍着,隐约拍打出一种节奏来。 良久,就听见太监在外叫道:“禀陛下,王青已从皇城门回来了!” 李隆基听了,面色一整,起身就往前殿走去。 最近一直在外地,手机写起来十分不便,错字回头更改,请多包涵!继续求收藏、求点击、求打赏!祝大家夏安!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5章 浇点油,添把火 就在王青被派往皇城门外去接玉漱的时候,东宫,太子李亨正在詹事府会同诸东宫官吏商讨事宜。 詹事府,本来负责管理东宫的下属机构,如左右春坊及其下辖的崇文馆及司经监、典膳监、药藏监等等。其实说得直白些,詹事府,作为东宫的行政机构,算是一个为太子预备的。自古所谓太子监国,便是作为预备的詹事府这个,一旦在皇帝临大事后,可以快速地代替朝廷运作,从而保证整个国家的正常功能。 只是到了天宝年间之后,太子詹事府早已形同虚设。李隆基当年无论是平韦后专权还是太平公主之乱,都曾依靠了詹事府的力量,所以对詹事府的力量到底有多大十分清楚。而自己当了皇帝后,便十分顾忌这一力量,因而所任东宫官员,多是官闲秩轻的散官之流,很多官员虽然有名,但却无实在职权。 面对日渐消弱的力量,李亨却丝毫不敢表现出不满来。李亨知道,前太子李瑛是如何被贬杀的。所以不只不敢表现出不满,而且还尽量要消除李隆基的戒心。 这次,李亨与太子詹事孙逖以及其他东宫官员正在商议修撰一部《乐典》的事宜,不曾想商议到中途,太子妃张良娣就派人过来传话。 传话的太监在李亨耳边低语一番,李亨脸色不便,点点头,太监便离开了。 孙逖几人见太子在传信的太监走后还在沉思的李亨,便静坐一旁,等待着。 少顷,李亨才抬起头,朝在座的几人道:“诸位,刚刚本宫听到了一些事情,却是甚为紧要,接下来的商讨烦劳孙詹事主持,尽快商出个结果来。本宫有事先去处理下!” “殿下有事先忙!”其他几人见了,纷纷起身。 李亨点头致意,起身后便离开了。 …… 东宫另一处别殿,张良娣正在来回 “殿下!”张良娣一见李亨踏进门槛,急叫了一声就迎了上去。 “苏荣呢?” “已经走了,他还要在殿前当值!” “嗯!他说了什么事情了吗?” “他说李林甫在大家面前发难,将殿下与玉漱的事情提了出来……” “李林甫这老贼!”李亨咬牙道。 “而且那杨钊也出来作证!”张良娣看着李亨,又爆出一句。 李亨的脸色猛变,双目圆睁,似是要喷出火来,拳头也握得咯嘣响。 “奸诈小人!”良久之后,李亨才狠狠地吐出一句,完了,皱着眉,“那如今情势如何?” “李无解尽量替殿下挡着,是他指使了苏荣前来报信的。如此来看,他在宫外应该是处理好了那玉漱了!” “嗯!”此刻李亨倒也再生不起怜香惜玉的心思了,只惦记自己的命运,“殿上当时什么情形,苏荣可曾说过?” 张良娣一看此刻冷静下来的李亨,便将苏荣传递的殿上的情形细致地描绘了一遍,末了,朝李亨道,“殿下,估计过不了多久至尊就会召你到殿前询问,你一定要按着那李无解所说的往下说,而且,尽量还要听那李无解的话音!” “嗯,这我晓得!”李亨点点头,思量着接下来李无解可能会说什么,自己应该如何应对等,突然,李亨一惊,“对了,当时还有静忠在场,这般消息他知道了没?” “我早已将他叫来嘱咐过了,殿下尽管放心!” “嗯,那就好,那就好!”沉思中的李亨并没有注意到,就在此刻,张良娣眼中,一抹戾色一闪而过,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 只是,在朝堂之上的李林甫,却觉得一点儿都不好。 当值的太监王青回宫复命时,直接走到了李林甫跟前,照着李府管家李忠所说的传了一遍话儿,惊得李林甫险些乱了方寸。 杨钊看到李林甫的表情,而并没有看到如李林甫所说带着玉漱前来,就知道情况有变。 李隆基则威严着一张脸,怒视着李林甫。 “右相,人不见了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戏弄朕不成?” “臣不敢!”李林甫听到这里,吓得赶紧跪倒,俯首在地,“陛下,就是给臣一万个胆子,也绝对不敢戏弄陛下啊。臣本来叫家丁带了那玉漱专门看护在起来,好今日让陛下垂询,不曾想那玉漱却被人劫了去。” 李隆基冷哼一声,瞧着李林甫,却不再问罪。 李林甫似乎也感觉到了皇帝似乎并不在这上面怪罪,这才立直了腰,依旧跪在地上施礼道:“陛下,知此事者不过三四,竟然在陛下垂询之前劫走了那玉漱,必然是为了掩盖实情,还请陛下恩准,让臣详查,臣一定查到水落石出!” “不过三四?”李隆基讥诮地瞧着李林甫,心里知道李林甫所说这三四都是谁。不过,瞧了瞧李无解,似乎是站在太子一边,也就只有两方而已。两方之间,如果真的是太子有败德之举,然后在极力掩盖,那是什么人做的? 李隆基瞧着站在朝臣后面的李无解,此刻安安稳稳地学着众人站在队伍中,手中竟然也握了一块笏板。不过细瞧,却是显得稍微长了些,较之其他人的,隐约高处三四寸来。 李隆基瞧着李无解,想起了第一日上殿时的懵懂模样,不认为他有能力从李林甫手里劫走一个人。 “难道是忠王不成?难道他还有什么隐藏的力量不成?如果真是这样,还真需要详查!” 只是看到李林甫,李隆基却犯难:是不是右相为了打击太子,试图捏造证据呢? “度支郎,你有何话可说?”李隆基看到杨钊,突然问了一句。 杨钊赶紧出列,朝着李隆基施礼,恭敬道:“臣以为,一切依陛下的意见!”此刻,杨钊也不敢替李林甫出头了,就看人极爱皇帝自己的意思了。 李隆基听出了杨钊的狡猾之处,不觉冷哼一声,又看向远处,“李无解,你有何话可说?” 李无解赶紧出列,也施礼恭敬道:“陛下,臣以为,诚如右相大人要详查,应该详查!” “哦?”李隆基来了兴致,“有什么理由吗?” 李无解一听李隆基问起,依旧恭敬道:“陛下,右相大人所举报太子之事,并不只是关系到太子声誉和皇家尊严的问题,更是关系到千秋道德的问题,也是只有查证清楚,谁是谁非,谁清白谁龌龊才能定论,也才能在史册中据实记载,而不至于将来使得这一段历史成为暧昧不明的野史,以免被后人拿来说笑,让今日之事成为来日的笑柄!” 李隆基听着李无解的说辞,虽然说的俗了点,却似乎也有道理,不觉点点头,“既然如此,你认为谁人负责查证此事比较合适?” “右相大人……” 此话一出口,李隆基皱眉,李林甫暗喜。 “必然是不合适的!” 此话一出口,李隆基则一笑,李林甫暗中咬牙。 “那你认为谁合适呢?” “谁合适还得陛下您做主,只是只要涉及此事的,无论被告原告,都不适合负责查证!” “被告,原告?” “是啊,陛下,既然是右相大人举报太子,那右相大人是原告,杨大人也是!”李无解解释道,“而太子就是被告,当然,以我目前来说,也是被告!如此,只要涉及此次事件的人,都不能再负责查证之事,以免出现徇私枉法、歪曲事实的嫌疑!这样才能做到公正执法。” “哦,没想到你对这行讼之道也懂?”李隆基讶异一声。 “只是胡思乱想的一点小见解罢了!”李无解谦虚道。 “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交由刑部吧!刑部尚书何在?” 李隆基说完,朝臣中的刑部尚书裴敦复出列,恭声道:“臣在!” “着你查证右相举报太子一事,务必做到……”说着,想了想李无解说的词儿,继续开口道:“做到公正执法,不能徇私枉法,明白吗?” “是,臣谨记陛下嘱托,一定公正执法,不徇私枉法!” “嗯!”唐玄宗想了想,看了一旁的高力士一眼,“力士!” “臣在!”高力士赶紧躬身。 “此次由你负责监督,务必让查证过程公正,如若谁有不法之举,即可代朕将其打入监牢!” “是!臣谨遵陛下命令!” …… 皇城外,李无忧和杨坤依旧在静静地等着。太阳已经挂得老高,四月的太阳已经有些灼人。李无忧拿出一方手帕,盖在额头。 “要不你先回家去吧,我在这里等着!”杨坤有些心疼妻子,劝慰一句。 “不!”李无忧摇摇头,“我要等着无解出来!” “好吧!”杨坤能体会此刻李无忧的心情,所以不再劝慰,“要不你去树底下坐着,等无解出来了我再叫你,这里我盯着!” “好吧!”李无忧捶捶有些发酸的腰肢,慢慢地走到了一棵大柳树底下。 杨坤看着李无忧坐定后,这才转过身,继续盯着朱雀门。那里,是朝参的官员进出的唯一地方。 杨坤正盯着,突然隐隐觉得不舒服,摆过头一瞧,却是一个一脸粗糙、特别是一条特别狰狞的疤痕自眉角下拉到腮下的灰衣大汉正盯着自己,那眼神,似乎是草原上的狼一般,充满杀机。 杨坤不觉皱眉。 灰衣大汉正是仆骨乞,发现杨坤看自己后,赶紧摆过头,瞧着朱雀门,满脸杀机。 这一章写的不怎么顺畅,詹事府这一块又是好多东西要查,结果弄得画了半天时间找资料了!这历史的也不好写啊!继续求收藏,求点赞,求打赏!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6章 杀人与被杀 朝堂上,李隆基叮嘱刑部尚书和高力士后,便要退朝,只是下意识地又叫出一句:“诸位爱卿,谁还有事要奏?” 其他朝臣倒是有本要奏的都想着不想在今日奏了,以免惹得陛下不高兴,触霉头。 李无解一听,突然想起了征兵的事儿,赶紧出列:“臣有事要奏!” 李隆基其实在问出那么一句的时候内心就犯嘀咕,最好别再来有事。眼见朝臣们低头相互示意都没有出列的,刚要退朝,就听见李无解喊了一嗓子,不禁头大。 “李爱卿还有何事?” “禀陛下,此前您曾叮嘱臣担任亲勋翊卫羽林郎将并练兵,只是练兵之地未决,还请陛下指示?” “哦,这事啊!”李隆基听了,一阵轻松,看着一旁的高力士道:“力士!” “臣在!” “选地的事由你负责吧!” “臣遵命!” “好了,退朝吧!”唐玄宗摆摆手,起身离开了。 …… 后宫内,一处阔大的牡丹园,曲径通幽,芬芳四溢,花香惹得蜂儿、蝶儿留恋往返,风光无限美好。 突然,自牡丹从中,传出几声女子的娇笑声。转过一条幽径,才发现是两个宫装的丽人在花丛间嬉戏。旁边站着几名宫女。两个丽人都只显露出侧面,但依旧可以看清,其中一人正是太子妃张良娣。此刻,张良娣正与另一人各捏着一朵盛开的牡丹伸在花间,吸引采蜜的蜂儿。 一只蜜蜂正从一朵粉色的牡丹花蕊中采了花粉出来,展开翅膀便要飞往另一朵花儿,无巧不巧地,便在二女所持的花朵周围盘旋,似是在考究哪朵花更香一般。终于,蜜蜂似乎是考究完了,震动着翅膀嗡嗡地飞进了张良娣旁那名丽人的花中。 “哎呀!连这蜜蜂也晓得娘娘的美来,一个个都只往你的花中飞!”张良娣看了,装作嫉妒地嘟起嘴,酸溜溜地说了一句。 丽人转过头,显露出整张脸来,朝着张良娣莞尔一笑。只见一双似笑非笑含情目,一对如蚕蛾须儿的细长眉,一张含娇似嗔的樱桃小嘴,天衣无缝一般地搭配在一起,成就了一副绝世容颜。那一刻,似乎最美的牡丹花也不及那一张脸好看。 这丽人,正是令六宫粉黛皆黯然失色的贵妃杨玉环。 李隆基下朝后,本来到殿中寻杨玉环,中途听到了杨玉环的笑声,于是循声来到了牡丹园中。杨玉环转脸瞧张良娣的当刻,正好看见了在不远处站着的李隆基。 “三郎!”杨玉环看到了李隆基,叫了一声。 李隆基哈哈一笑,走上前去。 “良娣见过陛下!”张良娣听到杨玉环叫三郎,就知道李隆基到了,赶紧转身,朝着走上来的李隆基问候福身。 “免礼!”李隆基看了一眼张良娣,注意力又集中到了杨玉环身上。 杨玉环瞧着李隆基,雀跃道:“三郎昨夜不是梦到了曲子吗,难道已经记好了?” 李隆基摇摇头,“才刚下朝,碰到了烦心事儿,已经无心谱曲了!” 张良娣知道所谓的烦心事是什么事,但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疑惑地瞧着李隆基。杨玉环看了,走过来,扶住李隆基的胳膊:“三郎莫要烦心了!” 李隆基看到杨玉环脸上流露出的关心,内心的憋闷不觉减去了几分,结实有力的大手覆住杨玉环的柔荑:“没事,太真莫担心!” 一旁的张良娣瞧了二人恩爱的模样,有些酸溜溜地道:“哎呀,陛下和娘娘这般恩爱,看了真让人羡慕呢!” 一句话说出,杨玉环有些羞意,李隆基则哈哈一笑,瞪了张良娣一眼,却是一点儿也不以为忤。 其实,李隆基对于做太子的儿子李亨虽然不是太满意,但对这个太子妃却是十分欣赏。张良娣一直以耿直性格示人,而且因为与杨贵妃年纪相仿,时常在后宫走动,与杨玉环关系熟稔,所以颇得李隆基和杨玉环的喜爱。 “你啊,那你与亨儿不也恩爱着!”李隆基笑说道。 “他啊,要是有陛下疼娘娘十分之一对我,我也就满足了。”张良娣白着眼,一副不满意的表情,“也整天不知道和那些官儿在詹事府搞些什么,忙得都没时间瞧我呢!” “哦?”李隆基不觉神色一凝,“亨儿有那么忙吗?” “忙啊,怎么不忙!”张良娣瘪着嘴,“说什么要修撰一部《乐典》出来,还特意让我来找娘娘说一说,说看能不能录了陛下的曲谱去呢!” “哦,是吗?”李隆基瞧向杨玉环。 “是呢,良娣过来跟我说了此事!”杨玉环瞧了一眼张良娣,又望着李隆基,柔声回应道。 …… “高公公,您看如今该怎么查证此事?” 刑部所在,刑部尚书裴敦复瞧着李林甫和杨钊二人,当然还有李无解,纠结万分,却是不知道如何将这一摊子事情做好。 “你只管按刑部的章程做事,我只负责监督审问过程公正与否,至于审问的事情,还是由你负责! “是,是!”裴敦复尴尬一笑。转过头,朝着几人道,“诸位大人,要不咱就开始?” “慢着!”李林甫皱着眉,喊了一声。 “李大人有何指教?” “貌似这里缺了一个重要的当事人啊!” “啊?噢!”裴敦复反应过来,“可是,太子那边……”裴敦复说着,又瞧向高力士。 “你尽管叫人传了太子来便可,此次是奉至尊之命问事,还有什么课顾忌的!”高力士瞧着裴敦复的做派,不屑起来,语气也不善起来。 “是,是!”裴敦复抹了抹额头的虚汗,“来人!” “大人有何吩咐?” “去东宫,传太子殿下一声,就说刑部奉至尊旨意问事,还请太子移驾来刑部一趟!” “是!” 裴敦复派去传话的人甫一离开,便又换了一张笑脸,“诸位大人,来,喝茶,喝茶!” …… 春意阁,在经历了昨晚的劫人事件之后,鸨母大惊一场,此刻还卧在床上安神修养。 “妈妈,京兆府的人已经来过了,说了彻查的,您就放心吧!”一旁,正有一名姑娘端着一碗人参汤,一勺一勺地喂着鸨母,一边细声细语地安慰着。 “哎!你说这事儿怎么就这么邪乎呢!当时我就觉得那几个人不对劲,我应该早点提防的!”鸨母额头上盖着一块湿帕,半睁着眼,瞧着屋顶思谋着,却是不得其解。 “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就看京兆府那边能不能把人寻回来了!哎……说起来,还是玉漱可怜,刚刚有人愿意替她赎身了,却不曾想横遭这般祸事!” 咕噜一声,鸨母突然翻身坐起,“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公子没有钱,然后叫人劫走了玉漱?” “这个……” 话音未落,就见砰的一声,房门被人撞开了,“妈妈,不好了,不好了!” “又怎么了?” “下面两伙人争姑娘吵起来了!” “啊,这还了得,走,快去看看去!”鸨母下床,趿了鞋就往外走,边走边喊:“阿福,二呆,都傻愣着干嘛,快叫人啊!” 旁边侍立的两个小厮听了,刺溜一下跑出去,就开始招呼人了。 春意阁楼下,此刻正有两伙人吵起来了,彼此都撸袖束襟的似是要动手。 一伙人,做行商打扮,个个膀簇腰壮,面目狰狞;一伙人,却是胡人装束,浓眉大眼、颧骨高凸、络腮大胡子。 “你这胡厮,明明是我们先点了这几位姑娘的,你却来抢,好生无礼!” “兀那汉人,我等半年前就点了这几位姑娘,明明是我们在先,何来无礼一说!” “你胡说!哪有半年前就点了姑娘的!” “你没见过并不等于没有!” “你无耻!” “你胡搅蛮缠!” 双方你来我往地乱喷唾沫。 “哎呀,“各位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吵起来了呢?”鸨母一阵风似的跑下楼来。后面跟着一个个小厮伙计和,甚至一些人还持了棍棒。 “妈妈来了!”夹在众人中间的玉珏和几个姐妹见鸨母到了,终于松了口气,赶紧跑到鸨母跟前。 “怎么回事?”鸨母低声问道。 “不知道啊,妈妈,突然出现了几个人,点名要我们姐妹几人,可是又突然出现了另外一拨人,也点明要我们,结果就吵起来了!” “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鸨母盯了一眼玉珏几人,又上前道,“几位爷,我们这里姑娘多的事,您看要不要我都一个个叫出来,让几位爷挑挑!”说着,指着一些楼上栏杆处正看热闹的姑娘,大骂道:“一个个都瞎了眼了,赶紧下来伺候各位爷!” 姑娘们一见,纷纷快步从各处跑了出来。 “爷,您消消气,您看我陪您如何!” 行商装扮的人似乎有了决定,打量着身边的姑娘,点点头,这才朝着几个胡人道:“喂,你看这几个姑娘爷不错,就给你们,刚才那几个姑娘归我们!” 胡人中的一个领头之人瞧了,鼻子一哼,“这些姑娘都给你们,我们还要刚才那几个姑娘!” “咦!”行商装扮中的一人似乎脾气暴躁,忍不住走上前来,“啊呸!你们几个胡厮,还蹬鼻子上脸了!” 一口唾沫,全部唾在说话胡人的脸上。 “锵锵锵!”一瞬间,胡人们都把出了腰间的弯刀。 “锵锵锵!”行商这边也不甘示弱,拔出了腰间的长刀长剑。 不知谁先动的手,双方突然毫无征兆地就厮杀起来。 鸨母吓得脸色惨白,抖索着正要说话,突然,一柄长刀似乎长了眼睛一般,无巧不巧地,横向鸨母的脖子。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7章 李林甫的拉拢 刑部大堂,太子到达,李林甫几人相继见礼,太子倒是一副客气的模样。 只是,杨钊在与太子见礼时,就显得有些不自然。 “太子殿下请坐!”裴敦复指了指一旁的位子。 待李亨坐定,裴敦复瞧了瞧众人,“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们这就开始?” 李林甫点点头,杨钊不置可否。 “且慢!”李亨叫了一声,“裴尚书此番唤本宫前来,还不知所谓何事?” “哦,哦,是我疏忽了!”裴敦复一拍额头,“殿下,此番前来,却是右相在至尊面前弹劾殿下流连春意阁这般烟花之地,而且还点了一个叫玉漱的姑娘宿了一夜!” “什么!”李亨愤然作色,起身盯着李林甫,“右相平白无故何以冤枉本宫?” “难道太子殿下没有去那春意阁吗?”李林甫也严肃着脸,哼了一声。 “去了是不假!不过何来点了玉漱姑娘宿了一夜之说?”说着,转过头,瞧着杨钊,“当时度支郎也一并去了,他可以作证,本宫何时曾点过玉漱?” 杨钊见李亨望着自己,脸不禁一抽。 “啊,这个,太子殿下,度支郎也曾作证说您点了玉漱,并宿了一夜的!”裴敦复在一旁解释一句。 “什么!”李亨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杨钊,“度支郎,裴尚书所说可是事实?” “殿下!”杨钊有些无奈地转过身,不过却没有看李亨。 “好,好,好!”李亨一瞧杨钊模样,一副失望的模样,怒声道:“度支郎,不曾想连你也冤枉本宫!” “殿下,冤枉没冤枉一问就清,您又何必急着发怒!”李林甫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好,问就问!”李亨一屁股坐下,瞧着杨钊,“度支郎,当日你离开时可曾看到我叫了那玉漱?” “没有!” “那可曾亲眼见到我留宿春意阁,还与那玉漱宿了一夜?” “这个……”杨钊不觉支吾。 “就是啊,杨度支郎,殿上时你曾就支吾不语,难道另有隐情不成?”裴敦复问了一句。 李林甫也是一脸疑惑。 杨钊瞧着几人目光炯炯的模样,再瞧见高力士也是一副探究模样,心一横,朝着李亨道,“殿下!那日离开时,我曾叮嘱那鸨母,让她安排那玉漱姑娘陪您的!” “那就是你替殿下点了那个玉漱姑娘啊!”裴敦复惊叫一声。 “是!”杨钊点点头。 “你为何要这般做?”李亨疑惑道。 “臣当时看殿下似乎对那玉漱姑娘有意,所以便擅自做主!” 李亨哼了一声,“你点了,本宫就一定会要吗?” “这……”杨钊又支吾起来。 “但太子殿下刚开始时就曾让杨度支郎点了姑娘,而且是殿下自己、杨度支郎、李朗将都有,这事儿不假吧?” “这倒是不假!”李亨慨然道,“只是点了姑娘,就一定会做那事吗?” “殿下做没做臣不知道,但李朗将曾言殿下曾将他和杨度支郎支配到其他房间,让他们与那些姑娘成全好事,这也不假吧?” “不假!” “那这段时间殿下又做了什么呢?”李林甫贱笑着问道。 “哼!”李亨瞧着李林甫老奸巨猾的模样不觉有气,讥笑一声,“我做了什么,杨度支郎当时就在身边,不是很清楚吗?” “啊?”裴敦复惊啊一声,以为太子在办事的时候杨钊居然在一旁看着,不觉有些想当然了,那眼神充满了暧昧。 杨钊看到裴敦复的眼神,恨不得揍他一顿,不过却是忍住了。 “当时殿下叫了姑娘,也只是和李朗将开个玩笑而已。其实,在李朗将和那玉漱姑娘去了隔壁房间后,殿下便遣走了其他姑娘。所以,那段时间杨钊一直与殿下在一起喝酒!” “你!”李林甫内心暗恨,瞪了一眼杨钊,心道,“杨钊小儿不值与谋!” 而一旁的李无解听了,却是暗道一声惊险,心道幸亏当时把持住了自己,不然还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呢。 “不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李林甫叫了一声,盯着李亨,“那日殿下的确是宿在了春意阁,这事儿不假吧?” “是不假!”李亨瞥了一眼李林甫,冷声道,“那日杨度支郎走后,不曾想李朗将又来了,所以我便与李朗将又多喝了几杯,只是不曾想喝得多了,时间又太晚了,宫门已闭,所以便宿在了春意阁!” “那既然宿在了春意阁,谁又能证明殿下不曾要了那个玉漱呢?” 李亨神色不变,定定地盯着李林甫,“那谁又能证明我要了那玉漱呢?”不过内心却焦急起来,那春意阁中的鸨母却是知道此事,这又该如何是好? “玉漱姑娘就能!”李林甫盯着李亨,回应一声。 “哦,是吗?那麻烦右相派人叫她前来与本宫对质!”李亨浑不在意,盯着李林甫。 “殿下!”一旁的杨钊突然发声。 “嗯?” “那日杨钊离开时,虽然擅自做主替殿下点了那玉漱姑娘,不过后来却也遣了家丁特意前往春意阁,叮嘱他,如若殿下要了那玉漱姑娘,便回头设法替玉漱姑娘赎身。而据家丁第二天汇报,殿下的确是要了那玉漱姑娘的!” “哦,是吗?”李亨眯着眼,盯着杨钊,似要看出杨钊所说的真假来。 “是的!”杨钊肯定道,“此刻我便可以叫人将其叫来,与殿下当面对质!” “也好!”李亨点点头,便不再言语。 …… 良久之后,刑部大堂,一个一身下人打扮的小厮正垂手立在下首位置。 “刘全,将那派你前去春意阁打探之事说一说!”杨钊吩咐一声。 “是!老爷!”被唤作刘全的,正是杨钊当日派去春意阁的家丁。 “各位大人!”刘全抱拳施礼一周,“那家老爷派小人去春意阁之中,说是去看看……”说着,看向杨钊。 “直说便可!”杨钊瞪了刘全一眼,暗道没脸色的家伙,却是忘了,当日曾特意叮嘱过刘全,太子之事不宜跟其他人讲起,所以刘全才有顾忌。 “是!”刘全得了杨钊的首肯,这才继续道,“老爷让我去看太子殿下是否会宿在春意阁,还叮嘱小人,如果太子殿下与那个叫玉漱的女子成了好事,便找机会替那玉漱赎身,然后安置到老爷的别院那里,也好以后跟太子殿下卖个好!” 众人这才恍然,都不禁看向了杨钊。 杨钊尴尬地笑笑,不过却也一脸络腮胡,看不清脸红了没有。 “那后来呢?” “后来我便到了春意阁,第二日早晨时,便跟那鸨母说,我家爷要替玉漱姑娘赎身!” 众人点头。 “那你可曾看到当日太子从玉漱姑娘房中离开?”李林甫忍不住问道。 “啊,这个……”刘全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杨钊。 杨钊瞧了,忍不住扶额,“照实说!”不过却暗中打了个眼色,只是刘全并不曾注意到。 “是!”刘全讪讪一笑,“那日,小的并不曾见到太子从玉漱姑娘那里离开,只是在春意阁的大门处看到了太子殿下!” 一句话说完,杨钊扶额的手取不下来,深皱眉头,李林甫则有些发愣。而李亨则暗中长吁了一口气。 “那你当日提出赎身的事,鸨母又是如何说的?”李林甫继续问道。 “那鸨母说……”此时的刘全声音有些发颤,悄悄瞥了一眼杨钊,颤抖着声音继续说道,“那鸨母说,要给……要给玉漱赎身也可以,不过需要……需要五万钱!”说完后,低下头,不敢看前面。 话音一落,李无解却眼前突然一亮。 …… 春意阁此时已是一片狼藉。 很多人在此次拼杀中都莫名其妙地被杀了。这些人就包括春意阁的鸨母,还有几个姑娘,以及一些小厮。 当然,拼杀的两伙人也各有损伤。行商装扮的人这边总共五人,却是折损了三人。剩下的两个人也挂了彩。而胡人这边,本来就是四个人,此刻折损了两人,也剩下两个人了。 几人都停了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仇恨地看着彼此。 突然,春意阁外边大街上一阵骚动,围观斗殴的百姓纷纷让开道路。 屋里的几人往外一瞧,却见一队队执枪的甲士正列队跑来,队伍中间,一员虎背熊腰的大将正骑在马上,御马而来。却是驻守长安城的金吾卫到了。 “你们是何人,胆敢在长安城中斗殴杀人?” 胡人这边似乎并不惧怕军队出现,而行商装扮的二人却变了神色。 二人瞧瞧地打了个眼色,只见其中领头之人抬头抬下巴,指了指春意阁后门的方向,另一人会意,点点头。 “来人!”起码的将军一瞧楼中无人搭话,吩咐人马正要冲击,就见楼中突然有两人纵身一跃,往春意阁后门夺去,却不曾想被两个胡人拿刀劫住。 “朋友,你我之仇来日再算,又何必急在今日?”行商中的领头之人被眼前的胡人拦住,不觉大急。 “哼!何必来日,就今日吧!”胡人丝毫不打算放过,拎着一柄弯刀刀刀砍向行商的要紧处。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行商中的领头人突然大喝一声,身形暴进,一把刀耍得虎虎生风,将胡人击得一步步后退,直到墙根之处,再无退处。 “公子小心!”旁边正与另一个行商缠斗的胡人看到这里,惊叫一声,挺身挡在了同伴身前。 “呲”的一声,一把长刀刺进了胡人的后背。 “公子!”被刺中的胡人惨叫一声。 “走!”行商中的领头之人看到这里,招呼一声同伴,蹭蹭就往春意阁后门奔去。 二人撞破后门,刚跑出来,却不曾想斜刺里突然伸出两柄长刀,招呼在二人的脖颈处…… 咚咚咚几声,先是两个头颅落地,继而,两具无头的尸体在奔跑了一段距离后,也终于倒地。 “快,收拾干净!”一个声音陡然响起。 一个黑衣人出现,快速地将两颗人头塞进麻袋,同时另有两个黑衣人将两具无头尸体抱进马车上的两个大木桶,另外两个黑衣人则负责将地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他们的分功配合十分明确。 “都躲进去!”一切做完后,一个黑衣人摘掉蒙脸的黑巾,揣进怀里,低声吩咐一句。 其余几个黑衣人听了,蹭蹭地钻进了其他的木桶里,顺势拉上了盖子。 “驾!”黑衣人喊了一声。 嘚嘚声中,一辆马车,拉着几个木桶,离开了春意阁的后门。空气中,血腥味很快便被一阵大粪的味道冲淡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8章 你是姐姐,李无忧? “刘全是吧”李无解笑呵呵地站在刘全面前。 “是!” “你方才说,当时那鸨母提出要给玉漱赎身,需要五万钱是吧?” “是……是的!” “嗯!”李无解点点头,“我知道了!”李无解说完,转过身,瞧着几人人,恭声道,“各位达人,这行讼之道讲究一个事有对证。既然刘全无法证明当时亲眼看到太子殿下从玉漱的房中出来,”说着,又转向刘全,盯着刘全的眼睛,“而刘全只是与鸨母敲定了以五万钱赎身的事!” 李无解特意加重了“五万钱”几个字的音调,果然见刘全脸色一白,不禁冷笑,“所以,此刻看来还需要那春意阁的鸨母出面,既能证实太子殿下当时是否与玉漱有染,又能与刘全对证五万钱赎身的事……” 李亨一听不觉心急,暗道这李无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此刻怎么能叫鸨母出面呢? 而刘全一听到让鸨母出面,整个身子居然开始颤抖打摆。 “嗯?”高力士等人都看出了刘全的不对劲来。 “刘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欺瞒于我?”杨钊一看,大喝一声。 “老爷饶命啊!”刘全一听杨钊大喝声,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只见咕噜噜两声,两颗玉色的骰子从刘全的袖间跌落出来,掉到地上。 杨钊一看,眼神一凝,寒声道,“把所有事情都给我原原本本地说清楚,不然我要你好看!” “老爷,小的糊涂,欺骗了老爷,老爷饶命啊……” 原来,当日杨钊叮嘱了刘全前往春意阁后,倒是的确去了,只是,去的时候只打听到李亨与玉漱只在喝酒,并没有成就好事。 结果盯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却是这平康里本来就是销金窟,不只因为青楼遍布,还有各种赌场。而刘全本人就十分好赌。 那日刘全进了赌场,遇到了往日里的熟人,结果一发不可收,就赌了起来。当日自己的几个钱赌完了,刘全本想离开,却不曾想赌场的人识得他是杨府的家丁,于是便放款给他,让他继续赌,结果一来二去,赌了一宿,这刘全便欠下了赌场两万多钱。 到了天明时,刘全才想起了杨钊的吩咐,于是立下字据之后赶紧跑到了春意阁,一打听,却是李亨等人刚离开了,于是就跟鸨母说起替玉漱赎身的事儿。 说到赎金时,刘全突然灵机一动,在鸨母说的两万钱的基础上又加了三万钱。本想着一旦回了杨府,杨钊为了讨好太子,必然不在乎这几万钱的,却忘了杨钊是个铁公鸡,有点儿一毛不拔的性格,结果就导致赎玉漱的事情搁置了下来。 至于李无解当时怎么知道这事,却是当日救了玉漱后,曾与玉漱有过一段交流。当然,玉漱几日来等不到赎身的人来,但却无意中听到鸨母嘀咕两万钱的事,结果就知道了。 …… “你大胆!”杨钊目呲欲裂,狠狠地盯着刘全。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刘全磕头如捣蒜。 “杨度支郎,管教下人的事情先不急!”裴敦复制止道,“等我们先将右相和您举报太子一事说清楚也不迟!” “哼!”杨钊听了,也不好意思在刑部大堂斥责刘全,瞪了一眼道,“丢人现眼的家伙,下去候着!” “是,是!”刘全吓得不敢起身,跪着后退几步,转身趴着出了刑部大堂。 “右相大人,既然杨度支郎家下人所说又立不住脚,似乎您举报太子夜宿屋中一事并不成立,不知您是否还有其他要补充的,不然,本官就去跟至尊汇报了!” 李林甫咬咬牙,看了看对面的李亨以及李无解,又瞧了瞧一旁的杨钊,见杨钊只顾低头唉声叹气,不觉踌躇起来。 “右相大人?”裴敦复见李林甫低头不语,又问了一声。 “裴尚书直接向至尊汇报吧,也是我等误信了刘全这个小人,以致进言诽谤太子殿下,如何对待我等,还是让至尊决定吧!”说着,站起身朝着对面的李亨,执手施礼,恭声道:“是臣冤枉殿下了,还请殿下包涵!” 李亨嘴角满是讥诮,他可不会相信李林甫此次低头就是真心诚意的。这么多年来,只要一有机会,李林甫就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撕咬。不过此刻自己势单力薄,也无法与之抗衡。想到这里,李亨不觉暗叹一声。 “也怪不得右相!谁叫右相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让小人有机可乘!” “是,是,是臣老眼昏花!还请殿下体恤。”李林甫弓着腰,连连点头,一步步退到了自己的座位。 “哼!”李亨哼了一句,不再搭理李林甫,但心思里却也在计较,是不是借机向至尊进言,让李林甫下台? “殿下,臣管教下人不力,以致惹出今日种种,惊扰了殿下,还请殿下赎罪!”杨钊一看李林甫退下了,赶紧上前道歉。 “杨度支郎倒是让本宫寒心哪!” “殿下!”杨钊一脸愧色,头更低了。 李亨摇摇头,看了一眼低头的杨钊,却是有些话不能说出来,颇感无奈。 李亨不理一旁低头躬身的杨钊,朝着高力士和裴敦复道:“高公公,裴尚书,既然事情已明,本宫就不逗留了,本宫还有事情要做!” “殿下先忙!” “嗯!”李亨又转头瞧着李无解,“多谢李朗将仗义执言!” 李无解微微一笑,“殿下客气了!” 李亨意外深长地瞧了李无解一眼,哈哈一笑,起身便走出了刑部大堂。众人纷纷起身相送,杨钊也乘势直起身来。杨钊此时的表情波澜不惊,不过,心底里,却对李亨恨得咬牙切齿。 …… 李无解一直惦记着自己练兵的事,见太子的事情已了,赶紧向高力士请示了练兵驻地。 “不知道李朗将对驻地有什么要求?” “啊,这个没要求,只要有一处空旷、少人之地即可!” “这样啊!”高力士点点头,想着哪块地合适。 “狩猎场那里不是正适合吗?”一旁的李林甫热情地建议道,但内心里,却是想着让这李无解最好立自己远一点。 “啊,也对,只是那里到底是离了长安城,怕李朗将多有不便啊!”高力士瞧着李无解,犹豫不决。 “无妨,无妨!”李无解一听是狩猎场,想来必然是皇家狩猎场了,立即喜上眉梢。李无解前世时可是看过很多电视剧,电视里头的皇家猎场,往往都是少有人问津之地,刚好适合自己试验一番练兵之法。 高力士见李无解有了决断,便点头应允了。 当然,李无解长了一个心眼,却是当着高力士的面将李林甫此前承诺的兵饷、兵甲、兵器之类的重说了一遍,而且兵饷的数量之类都确认一遍。 李无解这番做派,却是让李林甫态度起了变化,改变了此前对李无解忠厚、没见过世面的印象,继而给李无解贴上了狡猾、扮猪吃老虎的标签,开始拿正眼对待了,甚至生出了拉拢李无解的心思。 于是,在高力士和裴敦复去找李隆基复命的时候,李无解与李林甫前往兵部拿募兵批文 “李朗将今日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李无解本拿到了兵部批文后就要告辞离开,不曾想却被李林甫留下来喝起茶来。 李无解本来就因为被李林甫留下来喝茶而忐忑,如今听到李林甫这么一句,却是更加忐忑,狐疑地瞧着李林甫。 李林甫瞧见了李无解的表情,哈哈一笑,“李朗将莫要担心,我乃诚信夸赞李朗将!” 李无解老脸一红,不好意思道:“无解今日帮着太子,针对尚书大人,还被大人如此夸赞,真是汗颜哪!”说罢,摇摇头,啧啧嘴,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 “无妨,无妨!”李林甫摆摆手,“今日我等都是被杨度支郎家那家丁误导。我弹劾太子,也是为了朝廷的声誉,你维护太子,也是为了朝廷的声誉。大家都是为朝廷做事,有所针对,也是正常的事,并不妨碍彼此赞赏,你说对吗,李朗将?” “是,是!”李无解点点头,不由赞叹,“人都说将军额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这话用来形容尚书大人再合适不过了!” “哈哈,李朗将真是妙人妙语啊!”李林甫听得“将军额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一句话,不觉大慰。 “尚书大人过奖了!” 李林甫摇摇头,“我观李朗将谈吐,必是出身名门,不知李朗将家世……” 李无解一听李林甫问起出身,赶紧摇摇头,“无解出身倒是浅薄,父亲只是往昔碎叶城中的一介商贩而已!” “哦!”李林甫点头,“能教出李朗将这般的人才来,想来必定不是一般的商贩。令尊也随李朗将一道来了长安吗?” 李无解一听,神色一黯,摇摇头。 “难道……” “哎……”长叹一声,李无解将李曲义本是长安人,大小被人贩卖到了西域,最后在西域凭本事立下一份家业,后来想落叶归根,结果却遭了马贼的事情说了一遍。 “也是造化弄人啊!”听罢李无解的讲述,李林甫喟然一叹,“李朗将节哀!” “嗯,嗯!多谢尚书大人!” “咦,李朗将也姓李,我也姓李,还能做同殿之臣,这也算是缘分啊!”良久,李林甫突然说出了一句。 “是啊!”李无解一听李林甫之言,差点一句“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不过一想起彼此的身份差距,赶紧收住了嘴。 “说不定五百年前,我们还是一家人呢!”李林甫瞧着李无解微微一笑,说出了这么一句。 “呃……啊,是,尚书大人说的是,说不定五百年前还真是一家!”李无解猛然警觉,似乎说李林甫今日将自己留下来,就显得热情过了头。 “嗯,嗯!”李林甫点点头,斟酌一番,“我观李朗将为人磊落,谈吐优雅,心生爱才之心,管叫李朗将一声贤侄,李朗将要是不嫌弃,管我叫声伯父,如何?” “原来是要拉拢我啊!”李无解终于知道李林甫这般热情的原因。不过不做多想,赶紧起身,“能被李伯父赏识,是无解之幸啊!”说着,朝李林甫躬身施礼:“无解见过李伯父!” 终于回家了,今日一章,此后慢慢会将欠更补齐!天热,朋友们注意防暑,多喝水,多吃西瓜哈!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59章 皮甲与藏宝图 “你是姐姐,李无忧?”李无解一脸愕然地瞧着眼前的二人。 眼前的二人,当初可是在河边时擦肩而过。就在李无解刚出朱雀门时,便被眼前的二人叫住了,一番对说之后,终于对上了彼此之间的关系。 李无忧此刻只管抹眼泪,泪珠儿断了线一般地从两腮滑落。见李无解问起,捂着嘴,狂点头。 “姐姐?”李无解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嗯!”李无忧抹了一把眼泪,点头应允。 “姐姐!”李无解失神地叫了一声,忍不住眼泪也溢出眶来。 按理说,李无解此刻并不真正算是李无忧的亲弟弟。但当看到李无忧流泪时,莫名地,内心里竟然涌现出无尽的悲意,结果忍不住地流出眼泪。 听到李无解终于确定地叫了一声姐姐,李无忧只觉得肝肠寸断一般,内心的悲伤情绪终于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伴随着泪水止不住的狂泻出来。 “无解,弟弟!”李无忧整个人靠过去,张开怀抱,一把抱住李无解,号啕起来。 “姐姐!”李无解高过李无忧半个头来,抱住李无忧的肩膀,泪流不止。 一旁的杨坤又是欣慰又是悲伤的表情,无声地摸着眼泪,看着李无解与李无忧抱头痛哭,止住了想要上前的步子。 仆骨乞在李无解一出朱雀门时就注意到了他,确定是李无解后,装作是无意的样子就要跟着李无解,却不曾想李无解却被一男一女挡住了去路。 这一男一女比自己来得还要早,似是在等人的样子,中途几人还有过几次短暂的眼神交流。“难道这二人是这李无解的熟人不成?”仆骨乞心思乱动。 正想着,就见前面几人短暂的交流后,其中那女的竟然哭了起来。仆骨乞一瞧,虽然还不确定几人的关系,但却犹豫起来,“此番逗留太久已经引起了那人的注意,如今还要不要继续跟下去?会不会暴露?” 正在仆骨乞犹疑不决的当刻,杨坤又注意到了,“这人是谁?貌似同样在等人,方才见起意动的模样,似是等待的人出现了,只是为何突然一副犹疑不前的模样?”杨坤不禁露出怀疑的表情 仆骨乞瞧见对面的男子一副怀疑的表情,暗道一声不好,赶紧错身往旁开走去,装作路过的样子。 而这更加引起了杨坤的怀疑。要知道,杨坤本来就做的是护镖的行业,平时就十分注意周围人的动作神情等,而此刻仆骨乞无论动作还是神情都显得有些奇怪。 看着大汉从旁开走过,杨坤一直注意到齐走远淹没在人群中,犹自皱着眉,一副怀疑的神情。 此时,李无忧姐弟二人已经停止了哭泣。李无忧拉着李无解,本来要介绍杨坤的,但看到杨坤的模样,也盯着前方走动的人群看了两眼,并没有看出来异样,转头望着杨坤,看到杨坤的表情,轻声问道:“坤哥,怎么了?” “啊?哦,没什么!”杨坤反应过来,摇摇头,溺爱地看着李无忧,顺势伸出手,替李无忧擦了擦腮旁的泪珠。然后才看向一旁的李无解,点头微笑,“无解!” “无解,这就是那时的杨坤哥哥!” “啊,杨坤哥哥?”李无解惊讶地叫了一声,细细打量一番,还真的有些许印象,而且,隐隐还有几分师父杨淳的模样。昔日,李无忧和李无解姐弟二人随父亲李曲义赴长安时,因为年龄相近,与杨坤最是熟络,而且当时李无解见杨坤年纪轻轻便自己骑马奔驰,很是羡慕了一番。 杨坤点点头。 “那你们?”李无解指了指杨坤和李无忧。李无解可是记得,上次时杨坤就给李无忧在河边递过水囊,而刚才杨坤可是替李无忧擦眼泪的。 “我嫁了坤哥为妻!”李无忧说着,搀住了杨坤的胳膊,一脸幸福的模样。 “啊,姐夫啊!”李无解叫了一声。 “嘿嘿!”杨坤默默头,傻笑一声。 “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是我的?”李无解这才想起来问了一句。 李无忧与杨坤一听,相视一笑。李无忧开口道:“那次河边碰见你后,我与坤哥和母亲去法门寺祈福,碰到了青云大师,然后就知道了你的消息了!” “这样啊!”李无解点点头,突然猛地抬起头,惊喜地道,“你是说你和母亲?那父亲呢?”李无解残存的记忆力,有很多关于这一世之人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信息,让李无解想起来内心里都充满了甜蜜,所以对于多出来的父亲和母亲,此刻的李无解照样有一份情愫在内。 “母亲此时在家中,至于父亲……”李无忧说着,神色一暗。 “父亲怎么了?” “父亲当日没能逃过马贼的围杀,最后我们去找时,尸骨无存!”李无忧的声音颤抖着,却是想起了惨烈场面,虽然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但眼泪却无声地滑落下来。 “马贼!”李无解咬着牙,捏紧了拳头。 “啊,对了,姐夫!”李无解突然想起了杨淳的事情,转头看向杨坤。 “你是要说我父亲的事吧?”杨坤看到李无解的神情,问了一句。 “是啊!姐夫!杨淳师父他……” “什么?师父?”杨坤眉头一皱,一把拉住李无解的胳膊,“难道说那次父亲并没有被马贼所害?”当日,杨坤一把拉过李无忧纵马往高昌城狂奔的时候,曾瞟过一眼,不过当时只看到杨淳被风无伤追杀的一幕,后来因为有马贼杀过来,所以全心应对马贼,等杀了围堵的马贼再回头时,已经失去了杨淳的踪影。本来以为,那日李无解和杨淳也死在了乱战中。后来法门寺之行,虽然知道了李无解活着,但也知道了杨淳身死的消息,因而依旧认为杨淳是死在了那次与马贼的乱战中。结果杨淳听李无解说道“杨淳师父”,突然醒悟似乎之后还有其他事情发生。 “嗯!”李无解点点头,“那日师父中了马贼的毒箭,我和师父都昏迷过去,所以被马儿载着一路狂奔,结果跑到了其他地方?” “那我父亲呢?后来发生了什么?”杨淳紧张地盯着李无解。 “后来我和师父在一个叫库木的地方住了下来,本来师父的伤也快好了,我们都准备出发来寻找你们了,结果有一次……”话还没说完,结果突然被人打断了。 “贤侄怎么还没走啊?” “啊?哦,原来是伯父啊!”李无解回头一瞧,却是坐在轿子里的李林甫,赶紧施礼:“无解此刻碰到了两个故人,所以多聊了几句!” “嗯,嗯!”李林甫一瞧杨淳和李无忧,点点头,“贤侄既然碰到了故人,那我就不打搅了,贤侄记得有时间了到我府上一叙啊!” “好的伯父,无解有空了,一定到府上拜访您!” “嗯!”李林甫捋捋胡须,点点头,放下了轿窗上的帘子。 …… “刚才那人是谁?”看着李林甫的轿子走远了,李无忧不禁问了一句。 “哦,是当朝右相李林甫!” “哦!”李无忧点点头。 杨淳一听是李林甫,神色微动,似乎想要跟李无解说什么,不过犹疑一刻,却选择了闭口。 “姐姐姐夫,你们如今住哪里,我还有要事要回去一趟,杨师父的事情我们回头再说!”李无解突然想起了还在通远货行的玉漱还没有处理好,所以需要赶紧回去一趟。 “什么事情这么急?”李无忧不禁问了一声。 “啊!这个……”李无解不禁支吾起来。 “没事,你有事情要办先去办吧,我们如今住在丰邑坊井里街,你到那边的时候打听杨坤镖师,就有人知道的!” “嗯,知道了,姐姐姐夫你们先回,我办完事情马上过去找你们!”李无解说完,转身就走。 “你住哪里啊?”李无忧突然问了一声。 “我在西市的通远货行!”李无解说完,招招手,便离开了。 “你看这无解,还是毛毛躁躁的,西市不就在我们回去的路上嘛!”李无忧忍不住埋怨一句,不过却一点儿生气的样子都没有,相反还满是笑意。 “估计他也是刚来长安城,还不熟悉吧!”杨坤了笑了,解释一句。 “嗯!”李无忧点点头,“那咱也走吧,直接去通远货行等无解!” …… 仆骨乞此时正在一间店铺之中,假意看货品的样子,不过却时刻关注着李无解几人。突然见李无解几人分开了,猛一高兴,就要去跟踪李无解,不曾想刚出了店门,就看到另外的一男一女也朝着李无解的方向走去,不觉恼怒,却又没辙。犹豫一阵,等杨坤和李无忧的身影远了些,这才远远地缀在后面,“最好他们都是到达一个地方,不然跟丢了那李无解,又不知道要再等几天!” 此时,在通远货行,郭富诚此时正在店铺后面的仓库和山羊胡老者艾伯一起查看雇工装货。 “富贵近几日都在忙什么?似乎比以前安分多了!”郭富城一边看着工人装货,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二爷今日似乎是在谋划着做什么生意,而且昨日还听二爷说要是一旦做起来了,绝对能整个钵满盆满!”山羊胡老者艾伯,正是负责通远货行的仆人艾伦。 “他能做什么生意!还是老老实实地走一趟西域吧!” 艾伦微微一笑,但却没有出声,“听清秋小姐说,似乎是和那个李无解一起做的,而且清秋小姐也特别看好那个李无解!” “哦!”郭富城点点头,不再说话。 而在前面的店铺里,郭富贵正拿了几页纸,正一副深思的模样。而再看郭富贵手中拿的纸上,列了一长串的菜单。 “那李无解说,除了菜要好,还要会宣传,只是这宣传,该如何做呢?” 而在楼上的一间屋子里,冷清秋与玉漱在一起。只不过此刻玉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冷清秋则坐在床边,打开几张纸,皱着眉,一副深思模样,“无解居然连这么羞人的东西也都拿出来了,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原来,冷清秋此刻所看的,却是李无解根据后世女人经常穿戴的胸罩,画出的一张草图,而且还特意跟冷清秋解说过一番。 当时,李无解双手托着冷清秋的双乳,一边比画着,一边说着胸罩的原理。冷清秋看着图纸,想着当日的情景,不觉两腮发烧。 楼下的郭富贵还在合计着,不过,很快被一声如雷般的响声打断了。 “请问,郭富诚是在这里吗?” 郭富贵抬头一瞧,却见一个背着一个大包裹的虎背熊腰的壮汉站在门口,后面,还跟着几个年轻的人,也都探头探脑地往店铺里瞧。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60章 风云际会,山雨欲来 “五师兄!”李无解瞧着店铺中的粗壮的背影,惊呼一声。 粗壮的背影正跟郭富贵交谈着,听到身后的叫声,回过头来一瞧,大喜道:“七师弟!” 声音轰然如雷,震得一旁的郭富贵耳朵嗡嗡响,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 而来人正是郭楞子。谢忠师父在李无解当日走后,见李无解只身一人,所以一直惦记着。后来,王树发在马贼那边位置渐渐稳定,势力也越来越壮了之后,谢师父便将郭楞子招了来,让郭楞子带着新收的几个徒弟中年龄较大的一并来到长安,支援李无解。 “哈哈!”李无解高兴地走进店铺,伸开双臂,朝郭楞子走去。 郭楞子一瞧,几步过来就将李无解拥抱住。 “咳咳……”李无解只觉得被郭楞子结实的双臂勒得喘不过起来。 郭楞子也感觉到了自己太过用力,赶紧将李无解放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李无解大口地吸了几口气,忍不住捶了捶郭楞子的胸口,“五师兄你这么大力气,以后看你怎么抱媳妇!” “嘿嘿!”郭楞子傻笑一声,只管挠后脑勺。 李无解笑笑,这才将视线移向郭楞子身后,“朱云贵,孙正茂,潘鼎……”都是师父新收的徒弟,在疏勒的时候就认识,李无解一一点头问候。 “咦……”眼前第四人虽然不认识,但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无解!”眼前一个壮实的小伙看着李无解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王小凯?”好一阵儿,李无解似乎想起了眼前之人,不过还是不确定地问了一声。 “哈哈!正是我,无解兄弟!”王小凯说着,伸开臂膀,走上前来,一把抱住了李无解。 李无解用力地拍了拍王小凯的后背,又拉开来,瞧着王小凯,“真的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长话短说就是我要去疏勒找李嗣业将军当了兵,然后郭大哥他们要来的时候说到了你,当时就怀疑说的就是一个人,所以李将军也把我派了过来!至于其他的,以后再慢慢跟你说!” “嗯!”李无解扶着王小凯的胳膊,高兴地摇了摇。 …… 其实就在李无解惊呼五师兄的时候,楼上的玉漱听到了李无解的声音,正要出去,冷清秋赶紧拦住了。“玉漱姑娘,无解说过了,安全起见,你最好别露面,以免被人认出来!” “是李公子!”玉漱急声道。 “我也听出来是他了,但难保也有其他人,你还是待在这里,我下去看看吧!”说着,将手中的纸张折好,塞进怀里,便出了门,往楼下走去。 “咦,冷姑娘!”郭楞子指着冷清秋,惊呼一声。 “郭大哥啊!”冷清秋一瞧,竟然是熟人,赶紧打了个招呼。 “哎,是我!”郭楞子直愣愣地看着冷清秋,看到走到跟前的冷清秋,忍不住疑惑,“无解找到冷姑娘了吗?在疏勒时无解可是整天念叨着你呢!” “是吗?”冷清秋脸一红,看了一眼正在跟人聊说的李无解。 “嗯嗯,是啊!”郭楞子点点头。 “他们是?”冷清秋指了指几个年轻人,向郭楞子问道。 “哦,都是我师父新收的徒弟!”说着,逐一将三个人向冷清秋介绍了一遍。轮到王小凯时,李无解已经结束了与王小凯的交谈,拉着王小凯走了过来,向冷清秋介绍道:“这时当初我在库木时认识的一个朋友!” “嗯!”冷清秋点点头,跟王小凯打了声招呼。 正说着,突然门口听到了一个声音:“无解!” 众人回头一看,瞧见了一路而来的李无忧和杨坤二人。 “姐姐姐夫,你们怎么来了?”李无解一惊,赶紧跑到门口,“快进来!” 杨坤与李无忧进来,瞧见一屋子的人,不觉有些发呆。而屋子里熟悉李无解的冷清秋和郭楞子,突然见到了李无解多出来的姐姐和姐夫,也一脸疑惑。 “跟大家说一下,我找到我姐姐了!”李无解一脸兴奋地说着。 “你亲姐姐?你找到家人了?”郭楞子首先问了一声,他可是知道李无解的情况的。 “是啊,我亲姐姐,李无忧!”李无解高兴地说着,将屋里的人通通介绍了一遍。 一阵儿后,李无忧将李无解拉到一旁,“无解啊,你什么时候过去见娘,家里还有小月儿呢,这会儿估计都饿了!” “小月儿?” “你外甥女!” “啊,马上,马上!”李无解一听,赶紧跟冷清秋告了一声招待好郭楞子等人,噔噔噔便跑上了楼去。 又一阵儿,李无解才下来,此时的李无解,提了一杆长枪,肩膀上还挎着一个包裹。 而杨坤看到李无解背着的长枪,眼神突然一亮,不过瞬间又暗淡下来。 而此时,在丰邑坊,井里街,大门前,尼鲁帕尔正抱着小月儿,一边瞧着街口的转弯处,一边又不停地安慰着怀抱中哭泣的小月儿:“小月儿乖啊,你娘亲马上回来了啊!” 但是才三个多月大的小月儿却丝毫听不懂安慰,一直不停地哭着。 “他尼鲁大婶,杨镖师他们还没回来呢?”路过的一个老翁看到尼鲁帕尔抱着孩子,问了一声。 “没呢!不过应该快到了吧!”尼鲁帕尔微笑着应了一声。 “哎,年轻人呐,就知道往外边跑,也不知道孩子都还小!”老翁摇摇头,嘀咕一声便走开了。 尼鲁帕尔笑笑,并不作声,依旧盯着街口转角的地方。 …… 天色黑了下来,杨坤家门前那棵大杨树上,一个大大的喜鹊窝里,一对喜鹊正安静地卧在其中,而屋檐下的燕窝里,正有燕子啁啾着。突然,屋顶的瓦盆咯嘣一声响,虽然很轻微,似乎是猫的爪子踏在瓦上的声响。听到声响,屋檐下的燕窝里突然没有了动静,燕子们一个个都缩进了燕窝深处。一阵风儿吹过,一大块云彩飘动着,将一弯玄月遮住了。 屋子里,一张炕桌,上面放了一些干果点心,都是杨坤在路上是顺道买来的。 尼鲁帕尔坐在炕后正中的位置,虽然手心里拿着一块糕点,但却并没有吃,而是正目光盈盈地瞧着李无解。那因为哭过显得有些发肿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慈祥,满得似乎都要溢出来了。 李无忧则抱着小月儿,在尼鲁帕尔的左手旁坐着,怀中抱着已经吃饱了的小月儿,安静地听对面的李无解讲说这几年的遭遇。 杨坤斜跨在炕沿儿上,一边抚摸着那把杨淳留下来的长枪,一边静静地听着。 李无解在路上时,已经跟杨坤交代了杨淳师父的事情。将自己和杨淳流落库木镇,如何生活以及杨淳师父身死的事情都说过了。此刻,李无解讲述的是自己如何被谢忠师徒搭救,又如何在疏勒生活了几年,之后如何加入了军伍之中征伐小勃律国的经历。当然,有些地方是加工和遮掩过的。 “啊!”当听到李无解讲到自己化妆成郎中入了孽多城后,被小勃律国国王关在了天牢的时候,尼鲁帕尔和李无忧不觉惊叫一声。 尼鲁帕尔甚至都伸出手拉着李无解瞧了起来,“那你没受刑吧?” “没有!娘!”李无解看着尼鲁帕尔关心的模样,内心很是感动,“你瞧,我哪儿都好着呢!” “嗯,嗯!没受刑就好!” “那你后来怎么出来的?”李无忧一边拍着刚刚被惊叫声吓到的小月儿,一边抬头问李无解。 “后来碰到了一个狱卒啊,结果是那个宫女的哥哥!然后我就想,以小勃律国国王的性格,肯定会杀了那个告诉我真相的宫女的,果不其然,那个宫女被国王杀了!” “真是禽兽不如的东西,为了掩盖自己的秘密,居然乱杀无辜,草菅人命!”杨坤在一旁加了一句。 “嗯,嗯!”李无解点点头,“然后我就策反了狱卒,让他通知了唐军,引了一批人进来,最后里应外合,拿下了孽多城!” “哦!是因为你立了这样的功劳,才被至尊宣进了京城的吗?”杨坤将长枪靠在炕沿上,提了茶壶,又给李无解倒了碗水。 “啊,是这样的!”李无解本来还想说一说其他的事情,不过看着天晚了,一旁的尼鲁帕尔眼皮往下耷拉的模样,便收住了话题。 “姐夫,麻烦你把我带来的那个包裹给我!” “哦?”杨淳一转身,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包裹,正是李无解背来的那个,转手递给了李无解。 李无解接过包裹,打开,一副皮甲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是?”杨淳一看,想到了父亲的皮甲,指着皮甲,盯着李无解,满眼询问。 “嗯!”李无解点点头,“师父留下的!”说着,摸着皮甲,黯然道:“师父临终前曾让我将这些东西带给你!” “嗯!”杨淳看到父亲的皮甲,睹物思人,声音有些哽咽。 “还有内功心法!”李无解说着,从包裹底部掏出了一个用一方丝巾包裹着的小包,“这是你们杨家的内功心法,师父让我一并转给你,不过师父教了我枪法,所以我也练了!” “嗯!”杨坤接过李无解递来的小包,大颗的眼泪已经溢出了眼眶。 “姐夫,师父的遗骨还在库木,等有机会了,我们去迁来!” “好!” …… 月亮又出来了,黑夜更深了。燕窝里,又传出了燕子挪动身体的声音和梦呓一般的啁啾声。一切都静悄悄的。 屋子里,杨坤又拿起了皮甲,轻轻地抚摸着。杨坤记得,小时候,自己也曾梦想有这样一套皮甲,所以每次都特别羡慕。有的时候,还会偷偷拿出来穿在自己身上玩。 “这个洞就是当日父亲被马贼的毒箭射伤的地方吧?”杨坤指着皮甲的一处破损给李无解看。 李无解伸过头一瞧,杨坤指的,正是当日被箭射穿的地方。但此刻却发现破损的地方却并不像在库木洗刷上面血迹时一样是一个圆孔,而是圆孔中间似乎用什么堵上了。 李无解疑惑地接过来,像当初洗刷血迹时一样,将一根指头点进了破损的地方。 “咦!”李无解惊咦一声。 “怎么了?” 李无解将指头又往破损的地方伸了些,又顺势翻过皮甲,结果皮甲的另一面,出现了李无解的指头,不过,却是被一层皮质物盖住的。 李无解另一只手将覆盖在指头上的皮质物往外一拉,结果,拉出来一块陈旧的羊皮。 李无解将皮甲放在膝盖上,打开手中的羊皮,只见上面画了很多线条,仔细一看,却是山川地形,不过,地形图却只有一角,似乎是从一大块地图被分解成了几部分。 “这是什么?”李无忧疑惑地问了一声。 李无解瞧着眼前的东西,突然想起了李嗣业在他离开疏勒时提过的一个东西——藏宝图。 …… 时间回到七年前,库木,那间破院子里,杨淳正在练枪,突然,杨淳练到回马枪时,腰向后一弯,一枪刺向后面的廊柱,稳稳地扎在了廊柱上的一几个圈套着的圆圈的正中心。 只是,枪尖插得有些深,杨淳又因为有伤在身,一时没拔出枪来。杨淳只得回转身体,站直以后,才伸手拔枪。 结果因为廊柱有些腐朽,杨淳在拔枪的时候,带动廊柱摇晃了几下,从廊柱顶部位置,掉下来一个木盒。 杨淳疑惑地拾起木盒,打开一看,却是一副地形图,而再翻过图一看,只见图上写了一行文字,读下来之后,杨淳脸色一变。 沉思良久,杨淳回到屋内,将手中的地图慢慢地从皮甲被箭穿的圆孔塞了进去。完了,将之挂在墙上,定定地看了一阵,才出了屋子。 只是刚出屋子,就看到四个灰衣短褐的壮汉踢开了院门,走了进来。 …… “这是什么?”面对李无忧的疑惑,李无解翻看了一番,幽幽地叹息道:“这或许就是害死了师父的藏宝图吧!” “藏宝图!” 屋内之人听了,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而屋顶上,一双透过瓦缝瞧着屋里的一切的一双眼睛,却显露出热切和疯狂来。 藏宝图出现了,阴谋也即将到来!阴谋的源头又在哪里呢?或许要追溯到几十年前了吧!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61章 长安城从容布置 杨府,刘全从刑部出来以后按照杨钊的吩咐就回了杨府。刘全从杨钊的表情猜测自己这次可能坏了老爷的大事,所以回到杨府后一直忐忑不安。 刘全已经收拾了自己仅有的一些钱财,打包之后想要逃走,但却犹豫不决。“似乎,老爷当时只是愤怒,但却并没有责备,是不是事情并不是那么大?”刘全在屋里走来走去,猜测着。“可是我欠了赌坊两万多钱的事情,又该怎么了结呢?”刘全又一阵苦恼。 “不行!还是逃吧!”刘全坚定了主意,拿起一个小布包裹,开了房门就要走,却不曾想一头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刘全抬头一瞧,眼前正是肥头大耳的杨府管家杨清。 杨清一看刘全的模样,皮笑肉不笑地叫道:“怎么着,刘全啊,坏了老爷的大事你还想逃啊!” “没有,没有,杨总管,我只是下乡去看我娘,家里人捎来信,说我娘生病了!” “哼!”杨清狠然道,“我管你娘病了还是你爹病了,今儿个你就别想从杨府走出去!”说着,朝身后之人喊道:“来人,将刘全捉了,带到老爷跟前!” 不久,伴随着啪啪啪的打击的声音,院落中就传来了刘全惨烈的喊叫声。 “老爷,饶命啊!”刚开始,趁着间歇,还能听到刘全求饶的声音,但不久之后,就只剩下刘全的惨叫声了。 突然,院子里的棍棒声停了,杨清走到了正堂里,朝着一脸严肃的杨钊,小声禀报道:“老爷,刘全晕死过去了!” “死了没?” “还……还有口气!” “泼醒了他,继续打!” “是……是!”杨清躬身退了出去。 不久,就又听到了院子里啪啪的棍棒声,以及刘全的惨叫声,只是那惨叫的声音似乎低了许多,有一声没一声的,断断续续地传进了正堂。 正堂里,杨钊依旧沉着一张脸。旁边立着的仆人听着外边的啪啪声,心一抽一抽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但一个个都埋下头,将表情藏了起来。 不一会儿,啪啪声又停了。杨清又进入正堂,看着正中位置上一动不动的杨钊,小心地说道:“老爷,那刘全已经断了气了!” “嗯!”杨钊听了,脸上的表情终于轻松下来,立起身来,“你去京兆府一趟,就说家丁因为偷窃被打死了,然后再派人去趟刘全老家,让他们将尸体领回去!” “是!老爷!” …… 处理了刘全之后,杨钊的内心稍微平和了一些,但却对今日朝堂之上的很多事情充满怀疑。看李林甫当时信誓旦旦的样子,必定是抓到了那个叫玉漱的女子,只是怎么人突然就被劫走了,会是谁呢?是太子的人,还是那个叫李无解的?当日那个李无解真的是在我之后离开的? 杨钊把自己关进书房,试图寻思出蛛丝马迹,但却一无所获。 杨清很快从京兆府回来了,只是杨清不只人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消息,惊得杨钊从座椅中立起。 “你是说春意阁的鸨母等人被人杀了?” “是的!” “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是,老爷!”杨清清了清嗓子,“据说两伙人因为争春意阁的一个姑娘,然后拔刀相向,而不巧的是,春意阁的鸨母等人出面劝说,结果不曾想两伙人动手的时候,一不小心误杀了鸨母等人。” “一不小心!”杨钊复述了一句,哼了一声。“你继续说!” “是!两伙人争斗各有伤亡,后来金吾卫到了之后准备拿人,其中的一伙人看到金吾卫之后暴起要逃,在逃跑时被另一伙人拦截,结果双方又拼杀了起来。” “然后呢?” “然后另一伙仅剩的两人一人被杀,另一人受伤,而他们的对手却逃走了!” “完了?” “完了!” “逃走的两人没有被抓到?” “据说金吾卫查了四周,没有发现二人的踪迹!” “哼!”杨钊冷哼一声,愤然起身,一把拍在案上,“好一个杀人灭口!” “老爷,那这事?” “那受伤的那个人呢?他怎么样了,被抓了吗?” “呃,没有!”杨清神色复杂地摇摇头,“那人却是被送进了礼部,而且据说至尊知道后还派了御医前去!” “嗯?”杨钊疑惑地看着杨清,“那人是谁?” “安庆绪!” “他呀!”杨钊一听此人的名字,一屁股坐进了椅子,呆呆地出神。 …… “或许就是因为这张藏宝图,师父才与人起了争执,结果导致身死吧!”李无解将李嗣业转昔日在库木时审问几人的事情转述了一遍后,喟然一叹。 “只是这是什么藏宝图?”杨坤接过了李无解递过来的藏宝图,“似乎只是一部分!” “嗯!”李无解指了指,“后面的好像是文字,只是我不认识!” “哦?”杨坤翻过地图,细细一看,“这的确是一种文字,而且是突厥文!” “突厥文?”李无解惊叫一声,“你认识?” 杨坤摇摇头,“我不认识!不过我在父亲的书房里见过一本书,就是用这种文字写的。当时父亲还要教我,不过我并没有学!”说着,苦笑一声,将藏宝图交给李无解。 “难道是突厥人的宝藏不成?”李无解端详着手中的藏宝图,神思不属地疑惑一声。 “估计是!只是不知道另外部分到哪里去了!”杨坤提起水壶,给李无解的茶杯注满了水。只是在提了茶壶刚要坐定的时候,突然身体一顿,眉头一皱,不过只是瞬间而已。 杨坤又拿起自己的茶杯,倒满了水,不过并没有自己喝,而是递给了一旁的李无忧。 李无忧正低头哄着小月儿睡觉,抬头一看杨坤递来地茶杯,轻声道,“我的还有呢!你喝!” 杨坤见了,微微一笑。 “我出去一趟!”杨坤突然拿起倚在炕沿儿边上的长枪。 “这么晚了去哪里?”李无忧奇怪地问了一句。李无解也醒过神来,疑惑地看着杨坤。 “我去给马儿喂点草!” “哦,去吧!” 仆骨乞正爬在屋顶,透过揭开的瓦片缝隙监视着屋里的一切。看到藏宝图出现,他几次想冲下去将其夺来,但却忍住了。从几人的言谈中,仆骨乞知道屋中至少两人都懂武功。他不知道两人功力如何,所以不敢贸然冲进去抢藏宝图。 屋顶有些凉了,趴在上面有些冰凉。仆骨乞正试图抬一下身子换个姿势,只是抬到一半却陡然顿住。突然,仆骨乞左手使力,身子一斜便向旁边右边滚去。 而就在仆骨乞滚动的同时,一杆长枪毫无征兆地刺在了仆骨乞原来爬着的地方。长枪刺空后,直接刺穿了屋顶。 屋里,李无忧正和尼鲁帕尔说着话,李无解依旧盯着手中的藏宝图观看,突然,头顶一声爆裂之声,抬头一看,竟是一个枪尖刺了进来。突然,院中砰然一声响。 李无解来不及穿鞋,蹭地一下就下了炕,从门中穿出,只见此时院中立起了一个身影。 杨坤见一枪未刺中,惊愕的同时,用力拔出长枪,纵身一跳就往院中落去。 “是你!”杨坤看到院中之人的长相,惊呼一声,继而厉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偷听我们说话!” 李无解趁着这会儿已经堵到了大门的方向。 仆骨乞一瞧这般阵势,不觉头大。 “问你呢,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杨坤见眼前之人眼神乱瞄,却并不答话,又大喝一声。 仆骨乞瞧哼了一声,瞧见李无解手中还捏着藏宝图,眼光发热。 李无解一瞧眼前之人的神情,内心一动,“你是为了这个吗?”李无解举起手中的藏宝图,朝眼前之人扬了扬。 “拿来!”仆骨乞沉着嗓子说了一句。 “还真是这个!”李无解内心明了了,“真让李嗣业大哥说对了,这长安城里真有敌人存在!”不过听到眼前之人竟然大大咧咧地要让自己交出藏宝图,李无解讥笑一声,“拿来?就怕我给你了,你都没本事拿走!” 李无解话音刚落,杨坤已经挺起长枪往前刺去。然而仆骨乞更快,在杨坤刚要动手时便纵身朝李无解扑去。 李无解见眼前之人扑来,往后退了两步,顺势将藏宝图揣进了怀里。 仆骨乞准确地立在李无解原先站立的地方,却见李无解躲开了,不禁一恼,正要再扑击,一杆长枪却挡在了眼前。仆骨乞起势一顿,赶紧举起双臂护在眼前。 砰的一声,仆骨乞只觉得自己的左右小臂似乎要断掉了一般痛入骨髓。噔噔噔往后退了三步,仆骨乞这才稳住身形。 收好了藏宝图的李无解也欺身上来,和杨坤成夹角之势,半围住了仆骨乞。 “你到底是谁?”李无解寒声问道。 “小子,别得意,当初悬崖下没摔死你,早晚叫你死在爷爷我手里!”仆骨乞狠然道。 “嗯?”李无解听到这里,醒悟过来,“当初就是你们几个追击我的!” “哼!”仆骨乞哼了一声,并不答话,眼神乱转,“看来今日无法夺到藏宝图了,既然知道了藏宝图就在他们手上,来日方长!” 李无解见眼前之人并不答话,想着先将此人擒下了再问不迟,于是大喝一声“上”,便冲了上去。杨坤一听李无解的喊声,挺起长枪又刺了出去。 仆骨乞看到二人攻来,不敢硬接,转身就朝马厩方向跑去。 “他要逃!”杨坤一看眼前之人这架势,大叫一声。果真,仆骨乞跑到马厩旁,在拴马的柱子上一蹬脚,便纵身飞跃到了马厩之上。 仆骨乞看着马上逃出,不觉内心欢喜,然而,刚刚跃起就要跳出院墙,却突然左小腿一痛。 却是杨坤顺势扔出了长枪,本来想刺仆骨乞后背心的,但却因为仆骨乞跃起,无巧不巧地刺中了仆骨乞的小腿。 仆骨乞闷哼一声,咬牙拔出了长枪,来不及止血,就平身往前一扑,堪堪在杨坤的掌风击到后背时跃出了院墙。 “你留下!”杨坤朝正跳上马厩顶棚的李无解叫了一声,便追了出去。 李无解叹息一声,跳到院子里。 屋子里传来了小月儿被惊到后的哭声和李无忧安慰的声音。尼鲁帕尔听见外边的没了动静,下了炕,来到院子,“怎么了?刚才哪里来的歹人?” “不知道!没事了娘,您赶快进屋吧!”李无解一看尼鲁帕尔颤巍巍的样子,赶紧上前扶住。 …… 一阵之后,李无解一看杨坤回来了,赶紧问道,“如何了?” 杨坤摇摇头,“让他跑了!” “嗯!”李无解点点头,低头思索起来。 “你知道他是谁?” “嗯!应该就是当初杀害师父的那些人一起的吧!”李无解想着,突然抬起头,看着杨坤,“刚才的时候好像你也见过他?” “是啊!在宫门等你的时候就看到过他!当时就觉得他不对劲!” “看来这些人已经知道我来京城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62章 特殊人才与士兵 两日后,晨雾弥漫,长安城金光门开启不久后,就有一队队商队在右侧的城门排列而出,而进城的人则在左侧的城门进入。渐渐地,人声喧嚣起来。 郭富贵正在城门处交验勘合,这才随着商队出了城门。城门外,有几个熟人正在一旁等候。 “玉漱姑娘,你去了疏勒后持了此信去找李嗣业将军,然后让他派人将你送到下潘我师父那里!”李无解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到了玉漱手里。 玉漱伸手接下信,不过捏着信一阵失神,脸色黯然。 李无解一瞧,长叹一声,“玉漱姑娘,我知道你从小在这里长大,肯定舍不得走!而且此番叫你远去疏勒,路途漫漫,人生地不熟,内心一定很不好受。只是你也知道,这长安城,你是如何也待不下去了!” “嗯,李公子,这我省得!”玉漱惨然一笑,“这次还要多谢李公子救命之恩。哎,只是妈妈和那么多姐妹却没有这么好运了!” 李无解听了,暗叹一声。不知道郭富贵是从哪里听说的春意阁出了事的消息,大嘴巴地在众人面前说了一通,结果让玉漱知道了。 李无解最后陪着玉漱坐在马车里潜回春意阁附近看了一遭。果真像人们传言的一样,春意阁的鸨母和很多姑娘还有下人在一场混战中被人杀害了。李无解不相信事情会有这么巧,仅仅是两方人马总共个人的对杀,居然无意中杀死了春意阁鸨母在内的十二人。 李无解怀疑,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必然是太子的人了,而且必然是张良娣那个女人指使人干的。但李无解却不能说出来,一旦说了,自己性命估计都难保。 郭富贵已经勘验完毕,随着商队出来,走到一旁的郭富城跟前,“哥,我这边出发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郭富城摇摇头,“没其他的了,注意安全,一路平安!”说着,拍了拍郭富贵的胳膊。 “嗯!放心吧哥,又不是第一次去了!” 跟其他人告别结束,走到李无解跟前,郭富贵将李无解拉到一旁,低声道:“那些钱可都是我这些年辛苦攒下来的老婆本,我是相信你才借给你的,你别忘了承诺的事情啊!” “不会忘,不会忘!”李无解嘿嘿一笑,“我保证等你这次回来,你的钱立马翻番。” 郭富贵斜睨着李无解,“哼,你最好别只是说的好听。要不是听你说的点子不错,我还真不借给你!这也是看在清秋的面子上,小子,以后对我家清秋好一点啊!” “看老舅您说的,我不一直对清秋很好吗?” “那就更好一点!” 郭富贵说着,瞧了瞧一旁的冷清秋,只见冷清秋正和郭楞子说着话儿。而一看到郭楞子,郭富贵一阵头大,忍不住呲牙啧嘴:“你小子认识的这都是什么人啊!” “啊?” “我总觉得有那个郭楞子在,你挣再多的钱都不够他吃的!” “嘿嘿!”李无解笑而不语。他也知道郭富贵之所以这样说,只是惊诧于郭楞子惊人的食量而已。因为当日李无解去了姐姐家后,郭富贵招待郭楞子等人吃饭,结果一顿饭下来,郭楞子一个人恁是吃了十个人的量,惊得郭富贵差点掉了下巴。其实,当初郭楞子在疏勒的时候,本来伤好后被安排到了军中,但因为他的食量太大了,尤其是训练之后,那食量直追十五六人。而且吃饭的时候,郭楞子因为体格威猛,往往别的人想抢饭都抢不过,因而引得怨声四起,最后连长官都出面了,直接命令郭楞子最后打饭,而这么做的结果是郭楞子每天都饿着肚子,训练上赶不上。最后没办法,长官汇报给高层,于是郭楞子只当了十多天的兵就被赶回家了,刚好,王树发需要人搞定马匪,于是郭楞子就被谢师父派了出去,做了王树发的手下。 …… 送走了郭富贵等人,李无解回了一趟通远货行,换了官服后,一路摇晃着来到了西市。而在西市东口的一处空地上,此时正搭了一个凉棚,凉棚前面一张桌子,杜甫正端坐在桌后,一边扶着长髯,一边提笔在纸上写着。 “下一个!”一旁站着的是李无解的师弟孙正茂,看到杜甫录下了名单,便喊了一声。喊声一出,就有一个粗衣短打扮的年轻人上前。其身后,排着一列长长的队伍。 “叫什么?”杜甫问了一声。 “赵月!” “哪个月?” “月亮的月!”杜甫在一本册子上,正正方方地写下了“赵月”两个字。 “哪里人?” “蓝田……” “怎么来的人这么多?”李无解刚刚站到杜甫身后,看到长长的队伍,惊呼一声。 “大人!”杜甫听见是李无解的声音,赶紧起身行礼。 “杜参军不必多礼,我只是来看看,你尽管忙你的!” “是,大人!” “今天人好多啊!”来到孙正茂跟前,看着长长的队伍,李无解感叹一句。 “是啊师兄,没想到今天来了这么多人!也许是咱们贴出去的布告起作用了吧!” “嗯!”李无解点点头,“他们几个今天去哪里贴布告了?” “东门那边!” “杨坤他们回来了吗?” “没有呢,不过应该快回来了吧!”孙正茂说完,看到又登记完一个,赶紧喊了一声,“下一个!” 赵月正拿了一个木牌子,低着头一边看着上面的名字,一边兴喜地就要转身,不曾想被李无解唤住了。 “赵月是吧?” “是,大人唤在下,不知……” “能跟本官说说,你怎么知道的这里在招兵的吗?还有你为什么愿意来当兵?” “大人,我是听到我表弟的传话才知道这里在招兵的。至于为什么……愿意……来当兵……”赵月瞧了瞧李无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语气也期期艾艾。 “哦?不好说吗?” “不是,大人!其实我来当兵,是看到大人您给出的兵饷足足是其他军队的两倍,而且还是守卫狩猎场这样的地方,所以……” “所以你就来当兵了?”赵月的话还没说完,李无解接问了一句。 “是啊,大人,我还写了封信,赶紧叫乡下的堂弟他们也来呢!” 李无解瞧见赵月这样一说,心道难怪今天的人突然多了起来。 “好吧,你下去吧!” “是,大人!” 看着赵月乐滋滋的背影,李无解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转身跟一旁的杜甫道:“杜参军,下来严格把握所招募人员的素质,多注意年龄要在十八左右,而且再加一条,最好是认字的!” “是,大人!” 李无解摆摆手,走到后面凉棚内去休息了。 良久,杨坤几人回来了。他们几人是被李无解派去兵部报备募兵事宜并领取几人的身份牌了。杨坤在李无解的劝说下,来协助李无解。于是李无解将郭楞子一众人再加上杨坤,草草地搭起了自己的摊子。一道回来的,还有李林甫派来的五个老兵,说是老兵,其实都是在军中做到了校尉级别的有着丰富的带兵经验的人才。 “徐大哥,麻烦你了!”李无解对着一个三十多岁的虬髯大汉道了声谢。 “李朗将客气了!” 李无解微微一笑,又转过头,瞧着杨坤道,“怎样?” “李尚书说,明日就可着人去兵部的库房去取了!” “嗯!”李无解点点头,“下午了我去一趟狩猎场那边,跟那边的守军交涉一下!” “那这次都带谁去?” 李无解听了,并不回答,而是朝着一旁的虬髯大汉道,“徐大哥,狩猎场那边我们应该如何交涉?” “那边的话尚书大人已经发去了行文交代过了,不过那边负责人是高公公的人,您最好再跟高公公要一道手谕!” “好!”李无解听了点点头,这才朝着杨坤道,“下午你就不去了,我会叫上郭楞子几人!” “嗯!”杨坤点点头,一看李无解的神情,就知道是叫自己早点回家陪家人的意思。 正说着,突然外边响起了争吵的声音。 “怎么回事?”李无解疑惑起来,走出凉棚,问了一句。 “师……大人!”孙正茂正要叫师兄,一看到走出来的虬髯大汉徐景春,赶紧改口,“方才有一个人过来想当兵,可是身板子弱了,所以被杜参军拒绝了。却霸着位子不走,被后面的人给抬那边去了!” 李无解顺着孙正茂指的方向一瞧,正见一个其貌不扬的瘦子正挣扎着站起身来,朝着将他扔在地上的几个背影狠声道:“真是粗鲁不堪,以为有膀子力气就能当兵了?告诉你,我可是堂堂公输班的后代,竟然叫你们如此侮辱!” “公输班?”李无解一听这个名字,眉头一皱,突然,李无解想起了公输班是何人,眼前一亮。 李无解转过头,瞧着杨坤和徐景春以及另外几名李林甫的人道:“杨校尉,麻烦你带着徐大哥几人去前面酒楼吃点东西,这眼看快到晌午了,跑来跑去应该饿了!”说着,给杨坤递了个眼神。 “哎,好的!”杨坤说着,朝着徐景春几人道,“几位,请!” 几人一听,纷纷脸带笑意,朝李无解举手施礼,高高兴兴地去了对面酒楼。等几人走远了,这才你转头朝一旁的孙正茂吩咐道,“去,将那人给我带回来!” 孙正茂有些疑惑地看着李无解,并不动身,直到被李无解瞪了一眼,才跑了过去。 李无解又赶紧朝一旁负责登记的杜甫说了一句:“杜参军,再加一项,如果打铁造爆竹以及其他技能的能工巧匠,也列一份名单出来,可以考虑录用!” 杜甫不知道这位有些天马行空的大人真实的想法,但想着也算是自己的衣食父母,所以即使内心不认可,但还是恭声道:“是!”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63章 乞拉茸有孕在身 短短两天半,李无解就招募到了一千五百名士兵,当然,如果眼前的这一百零五人算的话。 因为遵从了李无解的嘱咐,杜甫在招人时特别注意了能工巧匠方面有特长的人士。结果,不知道又被谁传出去了,然后自持有一技之长的人士也纷纷前来报名,最终就在李无解眼前出现了如此一匹奇怪的组合,无论长相还是衣着,虽论不上奇形怪状但各有不同,有的五大三粗,有的瘦如竹竿,有的着儒衫,有的穿道袍,甚至还有一些异族人。 一看脖子上挂着的小木片,李无解念道:“胡一清?” “到!”排首一个威猛的大汉大喝一声。 李无解摇了摇头,笑着朝身后的郭楞子道,“这嗓音都快赶上你了!” 郭楞子嘿嘿一笑,也朝着对面的胡一清看去。而胡一清听到了李无解的话后,也看向了郭楞子,只见一个身形如塔的壮汉,一双浓眉大眼正不断地打量自己。而裸露在外的胳膊显得如常人大腿一般粗壮,足足比自己的粗了一圈。 “什么特长?”李无解没在意郭楞子和胡一清之间眼神的对撞,转头又朝一旁的杜甫问道。 “打铁!” “嗯!”李无解心道果真猜得不错,点点头便走了过去,只是在走过去的时候,忍不住又朝胡一清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胡二白?” “啊,没有啊将军,我下面只有妹妹!”胡一清一脸疑惑地回答道。 “哦,那没事了!” 李无解又走到了第二人跟前,一个身着一身旧道袍,留着长髯的男子跟前。 “景慕白?” “到!” “特长?” “刷刷刷”,杜甫赶紧翻了翻册子,“炼丹!” “啊?”李无解有些瞠目结舌,盯着眼前的景慕白,“长生不老丹那种?” 景慕白一听,脸色有些不自然,嗫嚅道,“禀将军,长生不老丹只是哄骗那些凡夫俗子的,在下所炼的丹药都是用来滋补身体、益寿延年的而已!” “嗯,我说嘛!”李无解点头,“只是炼丹的到我军中,似乎并没有多大用处啊!” “将军,在下还会诊治跌打损伤、刀剑创伤之类!” “那毒药呢?”李无解一听炼丹的,倒是突然想起,所谓丹士之流,往往都会掌握一些隐秘的制毒秘方。 “啊?”景慕白有些吃惊,不过瞧见眼前这位李将军询问的坚定眼神,还是低头道,“制毒之法,在下也会一点!” “嗯!”李无解这才满意了。 而一旁的杜甫则听得有些心惊,“怎么这位李朗将这般奇怪呢?” “这位老人家是?”李无解走到下一个头发有些灰白、一脸沧桑之色的灰衣人跟前,“朱六?” “是,将军!只是在下并不是老人家,在下今年三十有二,不过因为打小头发有些特殊,所以才显得苍老些!” “哦,失礼了!” “将军客气了!” “特长!” “造爆竹!” “嗯!”李无解眼前一亮,微笑着盯着眼前的朱六点点头……一路问下来,各行各业的人都有,比如会胸口碎大石的江湖艺人、会幻术的眩者、会制弩的,等等。 视察完了“特殊人才”,李无解这才来到了所招募的士兵们跟前。 “嚯,一个个都挺不错!”李无解所见,个个都是精壮小伙儿,尽显阳刚之气。 “是,这些人可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杜甫赶紧补充一句。 “嗯!”李无解满意地点点头。 “李将军,要不要讲几句话!”李无解身后,杨坤低声问了一句。 “要!”李无解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一处土台子,转身走了上去,杨坤几人则留在台下,面朝新兵。 “本人李无解,以后便是你们的顶头长官!本人得至尊信任,被封为亲勋翊卫羽林郎将,为至尊训练一支精兵!” 下面的新兵一听是为至尊训练精兵,下意识地都挺起了胸膛。 “至于精兵是什么,”李无解环顾一周,看着底下一个个陌生的面孔,“有人说,精兵就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样的军队算不算精兵?”李无解话音一顿。 底下,有些人暗自点头。 “但在我看来,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并不一定称得上是精兵,因为,很可能战无不胜只是因为有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只要有一个不孬的将军指挥得当,下面多几个孬兵熊兵,这只军队照样可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但我说的精兵不是整体上的一支军队,而是你们之中的每一个人,无论是从上还是精神上,都要达到精兵的层次,我的军队,决不允许出现孬兵、熊兵!所以,如果你们这次来入伍,还抱着因为我这里提供的军饷是别人的两倍,而且驻守的是皇家的狩猎场这般轻松的防务,那么你趁早就可以滚蛋了!” 底下的人群中,包括赵月在内的一些人神情一凝,有些甚至低下了头。 “当然,没有谁是天生就能当兵的,尤其是能当精兵的。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训练训练再训练!其他的我再不多说,只有你能通过我的训练,得到我的认可,你才能在这里留下来,而通不过,你照样要卷铺盖走人!” 完了,李无解紧紧地盯着下面的士兵,大声喊道:“你们能做到吗?” “能!”只有寥寥落落的声音响起。 李无解哼了一声,又大喝一声,“能不能做到?” “能!”整齐的一声喊声,气势如虹,喊出了年轻人的激情,喊完后,下面的新兵们竟然个个都感觉气血偾张,内心激荡,有一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好!”李无解击掌而赞,“下面我命令,所有新兵开始有序地换装,换完之后,开始分组竞选小队长!” 完后,按照昨夜计划的,杨坤、郭楞子以及孙正茂等人组织新兵们开始换装。而王小凯则被派到了“特殊人才”那里,拿着一个册子,朝着一众人喊道:“所有是木匠的人出列!” 十三个人走了出来。那个自称公输班后裔的公输墨也在其中。 “你们属于木工科,站这边!”王小凯指了指一旁。 “所有铁匠出列!” 包括胡一清在内的十五人走了出来。 “你们属于铁工科,站他们旁边!分开些!”王小凯指了指刚刚站好队伍的木匠们。 “所有会造爆竹的出列!” 只有寥寥三人出来,包括那个灰白头发的朱六。 “你们……你们属于烟火科,排成一列,站在他们旁边!”…… 等一个个吩咐完,结果还剩下三十来人没有分完,这其中就包括会胸口碎大石和幻术的江湖人。 “这些人该怎么处理?”李无解给王小凯所列的项目里,具体没有包括。李无解看到王小凯看向自己,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禀将军,还剩下三十二人,不知道如何分了!” “哦?我看看!” 李无解一瞧,却是特长较为杂的一些人,“这些人嘛!”李无解摸摸下巴,思索一阵,“嗯,这些人就归于情报科。回头我训练他们!” “是,将军!” “好了!”王小凯见分类工作做完,对着下面的队伍喊道,“你们之中都需要先选出一个小队长来!至于是凭本事还是凭年龄选,你们自己决定。只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开始选吧!” 喊完了,王小凯不再关注下面的情况,而是打开册子,翻看起上面的东西来。 “嗯,无解说这个火枪需要木工科和铁工科还有烟火科一起合作,只是这个火枪真的有无解说的那么厉害吗?” 李无解瞧着眼前的景象,似乎有一幅宏阔的画卷正在慢慢铺开,平静的表情下,李无解也不禁心潮澎湃。 …… 长安城内,离大明宫不远的长乐坊,这里多居住着一些贵族,或皇亲或国戚。当然,除了这些人外,这里还经常出现很多异域面孔,多是在大唐朝的外国人。 就在李无解在皇家狩猎园开始了自己辉煌事业的时候,在长乐的一处府门前,正有一个貌美的胡女挎着个篮子从大门出来。大门处,站着两个唐军士兵。 “柔儿姑娘,又出去啊,这次是买菜啊还是买胭脂啊?”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士兵瞧见了胡女,两眼放光地看着,笑嘻嘻地问了一句。 柔儿涨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人的模样,低声道,“吴大哥,我这次是要去给我家王后买胭脂!” “哦,哦,那快去快回啊!” “是,吴大哥!”说完,柔儿赶紧下了台阶,往远处走去。 看着柔儿远去的背影,姓吴地兵士贪婪地看着,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我说吴头,你不会是真的打人家柔儿姑娘的主意了吧?我看你还是拉倒吧!” 姓吴的士兵回过头,瞪了一眼,“怎么地小林,她一个丫头,我还不能想想?” 被唤作小林的士兵一瞧,赶紧赔笑道,“能,您完全可以想,只是我不是怕嘛!您说人家怎么着也是王后身边的人,咱们要是做出什么事儿来,让人家王后知道了,捅到了至尊哪里,不就坏事了嘛!” “哼,王后怎么地,你没听说过,这落毛的凤凰它不如鸡嘛!”说着,似乎想起了王后那火辣的身材,这姓吴的士兵内心不禁一热,下意识地又舔了舔嘴唇。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64章 麟德殿前见故人 中午时分,柔儿回来了,不过似乎显得心事重重的模样,在进入府门时,也忘了跟姓吴的士兵打招呼。 “咦,这小妮子今日神色不对呢!” “是啊!”小林看着柔儿的背影消失在大门里,也嘀咕一句。 “或许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 “那要不要报告上去?”小林一听,赶紧向姓吴的士兵请示。 “不用!一个小丫头能有多大事儿!” 而柔儿一路行走的地方,都有三三两两的唐军士兵把守,只到进了后宅之后,才没有了唐军士兵的身影。 后宅的最深处,一间普通的居室,一进门,就见一张匡床上此刻正有一个曼妙丰满的背影。只是,这身影似乎又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突然,似乎是听到外边的声音,背影艰难地转了过来,瞧向门口。瞧起脸庞,却不是原来小勃律国的王后乞拉茸还能是谁? “柔儿回来了?”乞拉茸远远地叫了一声。 还在屋门外的柔儿听到乞拉茸的声音,紧走了几步,推开门,便进了屋子。 “王后,我回来了!” “嗯!”乞拉茸说着,就要起身。 “王后您慢点!”柔儿看到乞拉茸的样子,赶紧将菜篮子放在了屋子中间的桌子上,跑过去扶住了乞拉茸。 “没事,没事!”乞拉茸摇摇手,拨开了柔儿的手,而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抚摸着肚子。此时的乞拉茸,原来已经是一个有孕在身的孕妇。 乞拉茸走到了桌子旁,扶着桌沿儿坐在椅子上,拉过菜篮子,便翻便问,“今天都买了什么菜?” “就一些青菜,还有一块肉!”柔儿一边说着,一边也将所有的菜从篮子里翻出来,最后在篮子的最底部拿出来一个纸包裹,“顺道还给您买了点话梅干!” 乞拉茸一瞧这般模样,知道这话梅干肯定是柔儿特意买来的,而且肯定第一次就去买了话梅干,不然怎么会在篮子的最底部呢。 乞拉茸有些感动地拉过柔儿的手,柔声道:“谢谢你这么有心,柔儿!” “啊,王后您不必这样,这些都是柔儿应该做的!”柔儿有些受宠若惊。 “哎,哪里还有王后!你要是愿意,就叫我一声姐姐吧!”乞拉茸瞧着周围冷清的模样,有些伤感地说道。 瞧见乞拉茸伤感的模样,柔儿赶紧劝慰道,“王后,无论何时,您都是王后,柔儿永远都是您的婢女,再说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大唐的天子就让您和国王回去了!” 乞拉茸苦涩地摇摇头,接过柔儿手中的纸包,撕开来,从中取出一块话梅干,递给柔儿,“不说了,来,咱们吃话梅干!” “王后您先吃着,我先把菜放到厨房去!” “好吧!”乞拉茸笑了一下,便自顾自地将话梅干放进了自己嘴里,只咀嚼了几口,就见乞拉茸眯起了眼睛,嘴巴不停地动着,一张俏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那模样,似乎在品尝仙珍一般。 瞧着乞拉茸的模样,柔儿只觉得酸得自己的口水都出来了。“听这里的人都说是酸儿辣女,看来王后您怀的一定是个男孩子了!” “是吗?”乞拉茸睁开眼,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嘴角居然流出一滴口水。乞拉茸感觉到后,赶紧用手背擦了一下。 “嗯!”柔儿将最后一把青菜放进了菜篮子,“王后您慢慢吃,我去厨房做饭了!” “嗯,去吧,去吧,我会给你留几块的!”乞拉茸已经吃完了一个,有埋头挑起一块话梅,放进嘴里。而此刻乞拉茸没有看到的是,拿起菜篮子要走的柔儿,却是神色有些异样,似乎有话要说,只是犹豫片刻,便转身出了屋门,最后左拐,朝着另一间屋子去了。 …… 而在离乞拉茸所在的屋子不远的地方,一堵墙隔开的另一处小院里,此刻在屋檐下正有两个人在对弈。走近了一瞧,却是昔日的小勃律国国王苏失利之和他身边的那个叫赤杨吉利的大臣。不过此刻君臣二人似乎注意力并不全在棋局上,而是谈着其他的事情。 “大唐的天子派人送来消息,要我去参加望日的朝参,不知道这次他又会如何对待我等!” “估计还会像以前一样吧!不过以臣看来,只要国王陛下您表现得再畏服些,等大唐的这位天子放松了警惕,会放您回去的!” “嗯!”苏失利之苦涩一笑,“用人家的话说,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赤杨吉利没有接话,而是将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 苏失利之见了,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堵住赤杨吉利的棋子一样,捏着一枚棋子,却久久地不曾放下。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证明此刻苏失利之的心思并不在棋局上。只见苏失利之皱着眉,举棋在半空,朝赤杨吉利问道,“那女人如今怎样了?” “她如今还在那边,自己买菜,自己做饭!”赤杨吉利知道苏失利之问的就是王后乞拉茸,但他却不敢再用王后的称呼来称之,因为第一次苏失利之这么问时,赤杨吉利一开口提到“王后”二字,就被苏失利之痛骂了一顿。 “哼!”苏失利之终于重重地将手中的棋子掼在了棋盘上,却因为用力过猛将棋盘上其他的子儿都震动得乱了位置。 苏失利之愤愤地摆摆手,“不下了不下了,谁说的下这能修身养性,真是欺人之说!” 赤杨吉利知道苏失利之何以这么生气。自从苏失利之娶了乞拉茸以来,从来就未曾真正圆过房,如今乞拉茸突然怀了孩子,苏失利之再傻也知道自己被绿了,而且,苏失利之完全知道,给自己戴绿帽的人,就是当初那个叫李无解的校尉。 苏失利之当初看到乞拉茸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之后愤怒不已,但自身也是朝夕难保,所以不敢贸然将乞拉茸杀掉,不过却动了将乞拉茸肚子里的孩子打掉的心思。 后来,苏失利之通过重金从其他地方买来了堕胎药,想要下在乞拉茸的饭菜里,结果这个消息却被乞拉茸身边的柔儿知道后告诉给了乞拉茸,最终导致乞拉茸和苏失利之直接翻脸,不只搬到了隔壁去住,而且还不在一个锅里吃饭了。 “回头告诉她一声,这次大唐天子也通知了要她去参加后宫的游园会!” “是!”一旁的赤杨吉利低着头,应了一声。 …… 太阳已经挂到了西边,也没正午时分那么热了。 长安城外,皇家狩猎场的北面位置,此刻正传出一阵阵雄浑的呐喊声,惊得周围草丛间的兔子鸟儿之类都远遁了。 “立定!”李无解喊了一声。正在行走的队伍突然定了下来,不过还是有大部分人走了两步才停住。 “向右转!” 整支队伍向右转,不过有些人同样弄反了方向。 此刻正在李无解的口令下做动作的,是士兵中被挑选出来的担任队长职位的士兵。其他的士兵则围在一旁观看着。 “好,这几次赵月都没有做错,你可以出来,去训练你的小队!” “是,将军!”队伍中的赵月一听,喜上眉梢,赶紧跑了出来,朝周围围观的士兵喊到:“五队的士兵,马上到那边集合!”所指的方向,正有四个小队在不停地来回练习踏步行进。 等人群又安静了下来,李无解这才朝着剩下的众人道,“我知道你们很多人觉得这样的练习很无聊,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一支军队,只有做到号令如一、行动整齐,才能锻造出整齐划一的气势来!所以你们几个都别偷懒,如果有人总共犯规十次,那么你的队长职位将被撤销,换其他人来做!”说着,李无解的目光扫视一周,大喝一声,“我的话您们有没有听清楚?” “有!”受训的众人大喊一声,这一声倒是喊得整齐划一。 “我没有听到!”李无解手扶耳朵,朝着众人。 “有,有,有!”气势雄宏的喊声,震耳欲聋。 “好!”李无解叫道,“全体都有……向左——转!” 就在李无解这边训练的时候,在靠近周边树林的地方,正有一个身影从幽暗的林中出来。他的肩上,正扛着一段木头,随着这人往前走,后面出现了另一个高大的身影,却是和前面的这人一并而扛了一根树干。 “也不知道李将军怎么想的,我本来只是想和他们一样当兵去,他却让我来砍树!”说话的正是走在前面的身影,走出阴影,在太阳底下一瞧,却是公输班的后裔公输墨。 “就你这小身板儿也想来当兵,你直接说你是看中了李将军给的兵饷得了!”后面之人,则是铁匠胡一清。他此刻扛了一截树干的大部分,八成的重量可以说都在他的肩膀上。他看着前面的公输墨,满脸不屑。 “那你呢?难道你就不是看中了李将军给的兵饷?”公输墨并不回头,却回击了一句。 “哼,我承认我是看中了兵饷来的,但要是将来杀起敌人来,我肯定比你杀的多!”胡一清翻了翻白眼,悄悄将树干举起,肩膀往后挪了挪。 公输墨突然感觉到肩膀的重量增加了,脚下不免一顿,“哼,你能干,那你一个人将木头扛下去得了!”说着,作势要将肩膀的树干挪下。 “好吧,好吧,我服了你了!”胡一清无奈地又将肩膀往前挪了挪。他虽然有力气一个人扛起木头走下去,但他却不敢这样做。因为第一次砍下的树干他就一个人扛了下去,而且还献宝一般地在李无解跟前走过。结果,被李无解看到后,当场将他批评了一顿,而且告诉他,作为一支军队,团结是最重要的,最忌讳的就是个人主义。 虽然不知道个人主义是什么,但胡一清知道,他要是再敢一个人扛木头而不是和公输墨一起扛的话,这个李将军肯定会教训他一顿的。你看,那些走不好路的士兵不是就让李将军惩罚着一遍一遍地走圈儿嘛。 随着公输墨和胡一清走出树林阴影,他们的身后,一个又一个人走了出来,他们,就是李无解手下的特色人才,此刻,正按李无解的命令砍来了很多大树,接下来,就是将其做成训练用的器械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65章 回眸一笑百媚生 四月十五日,天微微亮,李无解已经收拾整齐了,吃了冷清秋准备好的早餐,便起身出了通远货行。 货行的店铺门口,此刻正有一名叫作马腾空的兵丁侍立在套好的马车跟前,杨坤也牵着马儿,静静地候在一旁。 看到这里,李无解忍不住摇摇头。本来李无解觉得自己也就是个不大的官儿,用不着扈从随行,但如今做了李无解警卫长也就是侍卫头头的杨坤却不觉得,再加上上次灰衣人事件,杨坤可是一点儿都不敢放松警惕。 李无解倒是省得其中的厉害,所以接受了杨坤的安排,此外,还特意派了冷清秋去保护尼鲁帕尔和李无忧她们。 “大人,请上马车!” “嗯!”李无解在马腾空的搀扶下,踩着一个木凳儿踏上马车,钻进了车厢,揭开马车车厢的帘子,朝着店门外的冷清秋招招手,这才坐正了身体,朝前吩咐一声,“走吧!” 马腾空刚刚将木凳收起放在马车车辕上,自己也坐在马车前,听到吩咐,甩起了鞭子抽在半空,啪一个响亮的鞭空声,驾车的马儿就自觉地启动了。杨坤见了,招呼了周围的三人,自己也一夹马肚,驾马跟随。 “大人,如果您累了可以再睡会儿!”马腾空回身朝着马车中的李无解说了一声。要说这名马腾空,虽然只是一个瘦小的年轻人,但却一点儿都不简单,他可是李无解所招募的特殊人才中的一员,养马、驯马的技术一流。 “行,这几天还真累了,都没休息好!我先睡会儿,到了你叫我一声!” “好勒!”马腾空一听,又甩起马鞭,啪啪两声,马儿的速度突然快了几分。 一路无语,快到了皇城时,路上上朝的官员队伍多了起来,乘马车的,乘轿子的,骑马的,三三两两地都朝着大明宫的方向过去。 到了丹凤门不远处,马腾空吁了一声,马儿稳稳当当地停住了。马腾空下了车,赶紧将车辕上的木凳子搬下来放在车架下。 李无解从马车上下来时,也看到很多官员陆续在下马之类。李无解朝走上前的杨坤吩咐道:“姐夫你不用一直在这里,让马腾空他们等着就行,按昨天说的,你去寻一处宅子先买下来,我也不能老住在货行里!” “嗯,晓得了,”杨坤点点头,“你先去吧!” 就在李无解和杨坤说话的当刻,在他们不远处一处马车里,汤嘉泽正坐在其中。马车厢窗户的帘子被揭开了一角,一双狠毒的眼睛正通过这一角缝隙,看着杨坤和李无解。 “二爷!那个就是疏勒城中李无解,而那个旁边的叫杨坤的,是当初盗了藏宝图又杀死了大哥他们的镖师的儿子!” “嗯!知道了,我先下去了,等会儿你直接乘马车回府上,跟我大哥汇报一声!”汤嘉泽不动声色地安排一声,这才揭开马车车厢前面的帘子,走了下去。 …… 朔望朝参,算是每月两次规模较大的朝参,当然,与元日和冬至日举办的大朝会还是没法比。 李隆基在御座上,静静地听着立在殿庭中的杨钊此刻的奏疏:“臣以为,自陛下登基以来,文治武功之著,皆可彪炳千秋,然陛下谦虚为君,不事张扬,但臣等以为,陛下有如此功德,却于后世不宣,实乃是我等做臣子的失职,所以臣昧死再拜皇帝尊号‘开元天宝圣文神武应道皇帝’!” 话音刚落,就见一旁的李林甫也趁机上前道:“臣,附议!” 这一下,其他在殿庭的官员也看出点门道来了,这是要给皇帝陛下脸上贴金的事儿,所以也纷纷施礼:“臣,附议!” 李隆基瞧着此刻垂首躬身的杨钊,知道此刻杨钊的举动也有为了此前乱弹太子事情的做补救,以免失了恩宠的心思。不过,李隆基却也认为,刚才杨钊所言却正合心意。自大唐建立以来,除了前面的贞观盛世,自己所创立的开元,何尝不是又一次盛世局面? “好吧,既然众爱卿上了此尊号,朕便同意了!” 下面的朝臣一听,终于松了一口气。杨钊也大松了一口气。其实,这番主动给李隆基上尊号的建议,是杨钊从杨贵妃那里讨来的建议。当日弹劾太子不成,处置了家丁后,杨钊便急急前往后宫,拜会了杨玉环,将其中情况说了一遍,然后询问如何得到至尊的谅解。 杨玉环听了,沉思良久,终于想起了,如今的李隆基在言谈之中,颇为在意的是自己一生的文治武功能够超越前人,在史书上留下光辉的一笔,于是将此消息透露给了杨钊。这才有了杨钊号召一些人给李隆基上尊号的事情。 “嗯,既然朕新得了尊号,自然要遵照前人,赦天下才对!”李隆基沉思一阵,“那就免了百姓来载的租庸吧!” “陛下仁义,真乃百姓之福啊!臣代天下百姓谢陛下隆恩!”杨钊一听这里,赶紧上前谢恩。 其他朝臣也纷纷躬身施礼:“臣等代天下百姓,谢陛下隆恩!” “好啦,好啦!”李隆基摆摆手,“都是朕的之民,朕免去他们一载的租庸也是朕应该做的!”说着,朝着下首问道:“尚书仆射何在?” “臣在!”朝臣中的右列,吴可博应声而出。 “将今日只赦令记得昭告百姓。再者,依二王三恪的礼制,朕打算封赏前朝后裔,着你挑出一人来,前去宣慰,以示尊敬,以显本朝所承继统绪!” “是,臣谨遵陛下圣意!” “嗯!”李隆基点点头。目光又朝向其他人,“众爱卿谁还有事要奏?” 朝臣漠然。 李隆基一瞧,见再无人奏事,便开口道:“既然无事可奏,便退朝吧!”说完,李隆基便起身而走。 众朝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李隆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屏风后了。 “好吧!”李无解啧啧嘴,心道李隆基这皇帝做得真是轻松。上次上朝时,因为做梦梦到一个仙曲,屁股都没坐稳呢,便急急地就要退朝。这次直接是群臣给他的嘉奖刚刚完毕,就急不可耐地回去了,这皇帝做的,还真是算不上是千古第一人,但也必定是屈指可数了。 李无解摇摇头,就要转身回转,却陡然听到御前的当值太监王青高喝一声:“众位大人且慢!” 众朝臣纷纷收住脚步,回身瞧着王青。 王青一脸笑意的施礼道:“麻烦众位大人暂且留步,刚刚得了陛下嘱托,三品以上大人请移步麟德殿,哦,对了,还有亲勋翊卫羽林郎将李无解李大人,一并前往麟德殿!” 众人一听,纷纷瞧着几人。李林甫、杨钊、张垍倒还罢了,如今一个李无解,五品的官儿,怎么也被至尊传唤前往后殿。要知道,这后殿就相当于皇帝的寝宫,只有亲近之人,才能有被传唤进入。 众人的目光最终都聚集在李无解身上。李无解还犹自不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呢。 李林甫瞧见了李无解的模样,朝着李无解喊道:“李朗将,莫发呆了,赶快随我等前去见陛下!” “哦哦!是!”李无解这才反应过来,走到李林甫几人跟前,“无解见过右相大人!” “李朗将莫客气!估计你是第一次被陛下传唤前往后殿,还不识路,跟着我走即可!” “是!多谢右相大人!” …… 麟德殿,位于大明宫西北部,为大明宫内规模最大的别殿。麟德殿内,宫人正往来穿梭,不停地在殿中的案几上摆上水果、果脯、酒具之类。 李无解随着李林甫等人转过一层层高阁、殿宇,前往麟德殿。 “听闻贤侄你已经招满了所需兵员,而且还练得有声有色,老朽在此给贤侄道声喜啊!” “谢谢伯父,无解此番虽然兵员招得快,不过质量却是参差不齐,还有很多不得已处啊!” “嗯!”李林甫倒是知道李无解之所以这么快招满兵员,就是因为开出的兵饷足够高,而且李林甫还听说了,即便这样,所招募兵员中,竟然有一些打铁的卖艺的做木工活儿的。 “贤侄有什么需要老朽帮忙的,尽管开口,只要老朽做得了主!” “多谢伯父,无解感激不尽!” 杨钊在一旁听着李林甫与李无解二人贤侄与伯父叫得亲切,倒是一阵牙酸。不过,杨钊一想便明白了李林甫生了拉拢李无解的心思。 “这李无解一个五品的官儿,居然破天荒的被至尊宣了去参加内朝,指不定他哪天就飞黄腾达了呢!哎,只是当初倒是我先与这李无解交好的,如今倒陌生了!看来得找个机会与这李无解重修好才行!”杨钊不动声色,但却暗中下定了主意。 此时,宣召进宫的苏失利之和乞拉茸正在小黄门的带领下,也一路赶往麟德殿。乞拉茸有孕在身,行动显得笨拙了些,步子也迈得慢,但苏失利之却丝毫不曾放慢步子,等一等其后的乞拉茸。 乞拉茸也不吭声,紧咬着银牙坚持着不落后,但却额头出现了阵阵细密的汗珠,看来着实吃力得不行。 转过一角殿宇的屋檐,穿过一段长长的广场,几人便来到了麟德殿前。此时的麟德殿前,彩旗招展,东廊郁仪楼,西廊结邻楼,也都挂满了丝罗绸缎做成的旗子。廊下摆满了盆栽的花卉,花香扑鼻,蝶绕蜂围,风光无限好。 “真是奢侈啊!”李无解感叹一声。 “此乃麟德殿,为至尊平日里宴饮外宾、群臣的所在!”李林甫在一旁解说一句。 “嗯!”李无解点点头,“气势恢宏、震撼宇内啊!” “哈哈,李朗将说的对!”一旁的杨钊听到李无解说起,赶紧接了一句,“四宇之内,也只有我大唐之富庶,才能有如此恢宏气势啊!” “杨度支郎!”李无解见机,趁势向杨钊施礼。 “李朗将!”杨钊也施礼问候,“上次因为些许事与李朗将当堂对质,却是有杨某的不得已之处,还望李朗将勿要介意!” “杨度支郎您言重了,你我都是为陛下做事,即使当堂对质,也是公事。私下里,无解还是很感激杨度支郎的,而且无解也因为当日与度支郎对质,一直惴惴不安!” “哈哈!不用,不用,就像李朗将说的,都是公事!公事,哈哈,并不影响你我的私交!” “多谢杨度支郎宽大为怀!”李无解装作长吁了一口气,轻松地说道。 “你啊!既然都说了公事了,哪里还这般扭捏!”杨钊笑说着,指了指李无解。 “就是,既然都说开了,就不必挂怀,也不必说什么宽大为怀的话了!”李林甫在一旁加声道。 “好!”李无解也不作态了,“不过以后有机会还要和杨度支郎交流一番才行,无解最近偶有心得,一些做生意的想法还要向杨度支郎,哦,当然,也要想伯父您请教!” 李林甫点点头,算是应允。 杨钊则有些不悦道:“李朗将可是厚此薄彼啊!” “啊?”李无解惊讶道,“不知道杨度支郎所说是……” “既然你都叫右相大人伯父了,是不是看着我这个度支郎官小,不入你的眼啊!” “啊,这个啊!”李无解明白了,杨钊这也如李林甫一般,是要拉近二人的关系了,“是无解天生驽钝,杨度支郎不见怪!” “还杨度支郎?”杨钊责备道,“我看我虽然长你许多,但却不敢跟右相大人同辈相论,所以你我平辈相交,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叫你一声贤弟,如何?” 李无解一看,杨钊目光灼灼,李林甫含笑捋须。 “是,无解谨遵大哥之意!” “哈哈,贤弟,就当该如此!”杨钊一听,高兴地朝着李无解叫了一声。 话音刚落,就听见旁边一个声音道:“二位大人,小王见礼了!” 李无解此刻正背对着后面,听到问候的声音,赶紧回身。结果回头一看,不禁呆住了。只见眼前,一脸恭敬之色抱拳施礼的苏失利之,再往后一瞧,却是一脸惊愕,柔荑掩着小嘴的乞拉茸。 突然,瞧见乞拉茸圆滚滚的肚子,李无解只觉得轰然一声,脑海中似乎天崩地裂一般。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66章 李无解和谢阿蛮 麟德殿前,廊下,抱成一团一团的各文武大臣以及皇亲国戚正在一边闲聊着。 苏失利之也在人群中。只是苏失利之的脸色却有些阴沉不定,他还沉浸在初始时的震撼中。 苏失利之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带给自己屈辱,渐渐在脑海中被看低的人物,会以这般华丽的方式出场。代表着皇家宴会、非正式接见和娱乐场所的麟德殿,不是一般人能来就来的,而且,还是官阶只是五品的官员。但李无解,出现了。 如果说,李林甫这位右相大人一口一个贤侄,杨钊这位皇亲一口一个贤弟让苏失利之感觉到李无解所带来的神秘感还不过尔尔的话,那么当朝太子殿下所显露出的亲热劲儿,却让苏失利之心惊。 原来,当李亨在人群中看到李无解后,一边施礼回应着朝臣的招呼,一边朝李无解这边走来。 当时李无解还在震撼乞拉茸圆滚滚的大肚子,却不曾想被李亨一巴掌拍在肩膀上给唤过神来。 “李朗将!” “哦,是殿下啊!”李无解赶紧跟李亨见礼。 “殿下!”李林甫、杨钊和苏失利之等人也朝李亨见礼。 李亨抱拳一周,点头致意完,这才将目光定向李无解:“听说李朗将短短几日就招募到了新兵,已经开始训练了!” “也是托陛下的洪福,让无解在几日之内就招齐了人!”李无解在太子面前可不敢多摆谱。 “哈哈!”李亨见李无解这么说,也不好再说其他,毕竟人家是在给自己老爹脸上贴金。“来,想来李朗将是第一次来到这麟德殿,就由本宫给你介绍一番如何?” “啊,如此甚好,有劳殿下了!”李无解感激道,说着,瞥了一眼乞拉茸的方向,只见乞拉茸此刻神色恢复了正常,只是因为苏失利之在,李无解没有多看。 “李朗将,请!” “殿下,请!” …… 苏失利之望着李无解远去的背影,按捺下内心的情绪,这才与李林甫几人言说起来。聊说几句,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道:“右相大人,不知道刚才那位李朗将是何许人也?” “啊,你是说无解贤侄啊!” “啊,对,对!难道他是右相大人的子侄?” “啊,也算是吧!”李林甫本想否认,不过瞧见一旁的杨钊,便点头承认了。 “哦,右相这意思是?” “无解贤侄与老妇相交莫逆!”李林甫说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苏失利之瞧李林甫不愿多言的样子,点点头,也不再相问。 不过,瞧见一旁的杨钊似乎在李林甫刚才说话的时候似有不屑,眼珠一转,又朝杨钊问道:“方才看杨度支郎与那李朗将也颇是熟识啊?” “啊,熟识,熟识!”杨钊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这个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脸色苍白的异国之王,内心还在揣摩就这身体,是如何让后面这位端庄秀丽的王后怀上孩子的,不曾想苏失利之又问起了自己。 “哦,只是小王有些疑惑,看今日陛下所召集的众大臣,似乎只有这位李朗将一人是五品官阶啊!” 杨钊见苏失利之这般问起,内心有些好笑,但却知道自己总不能说这李无解恰恰就是因为当初在攻破你的国家、俘虏你的时候走运了,被至尊耳闻,所以才被至尊看重。不过见苏失利之一脸殷切地模样,杨钊还是含糊其辞地说道:“这却是这位李朗将被至尊看重,所以才有今日之特例了!” “哦!”苏失利之捋捋胡须,不再言语! 身后的乞拉茸此刻从初见李无解的惊愕中镇定下来。耳闻着眼前的苏失利之左右打听的模样,知道苏失利之肯定是为弄清楚李无解的身份,看来当日猜测的李无解姓李,很可能是皇亲国戚之类的说法让他有些忐忑了。不过,此时乞拉茸内心思索更多的,却是既然李无解出现了,他知不知道自己所怀身孕便是他的种,如果他知道了,又会如何打算?乞拉茸只觉得此刻有些茫然起来。 苏失利之虽然不想去观察李无解,但总忍不住将目光投向李无解。突然,苏失利之神色一凝,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却是苏失利之看到了李无解与高力士见礼的一幕:就见李无解正跟高力士行礼,而高力士一脸笑意地跟李无解谈说着。高力士是什么人物,苏失利之还是很清楚的。 看到此处,苏失利之终于确定,这个李无解,身份一定不简单,想到这里,苏失利之内心更加忐忑起来,而这种忐忑,一直持续到被一声尖细的高喝声打断。 “皇上驾到!”一声尖细的高喝声中,一身龙袍的李隆基复又出现了。不过这次,却是与一个盛装的丽人一道出现的。这盛装丽人正是贵妃杨玉环。 “参加陛下,参见贵妃娘娘!”在场的众人全都执礼躬身问候。 “好啦,都免礼吧!”李隆基龙袖朝众人一摆,带着杨玉环就朝座位走去。 到了座位前,李隆基坐定后,这才又朝众人一摆手,“都坐吧!” “谢陛下!”一声山呼之后,众人纷纷落座。 而离李隆基不远处的李无解一瞧这般状况,直接傻眼了。要知道,本来以他的官阶,还不能如此靠前的,只是刚才跟随太子李亨不停地往前,结果就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了。至于其他人,因为此前都有过参加皇帝宴会的经历,所以虽然闲聊着,但却下意识地都往自己该坐的地方走,而皇帝一吩咐,纷乱片刻就纷纷坐定了。而只有李无解这个愣头青不懂,楞是让李亨带偏了。 李无解可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位置绝对不该是在最前面。所以见众人纷纷落座,就赶紧往后撤步,只是没撤几步,就感觉现场突然安静下来。 李亨一看,暗道一声“坏了”,正要想法替李无解遮掩,就听上首位置的杨玉环轻咦一声。 杨玉环的轻咦之声引起了李隆基的注意,顺着杨玉环的视线一瞧,正看到李无解后退撤步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夯货!”李隆基没来由地想到了这么一句话来。 “李郎将!”李隆基叫了一声。 “陛下!”李无解听李隆基叫出声来,无奈地停住脚步,汗颜不已。 “你这是作何呀?” “那个……那个……启禀陛下,方才正在找自己的位置!” “那你为何到这里了啊?” “禀陛下,刚才无解为麟德殿的气派所迷,忍不住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结果一不小心,就走到了这里……” 李隆基一听不禁莞尔,不过却不理李无解此刻尴尬地站在众人中间的囧相,而是侧头轻轻地在杨玉环的耳边说起了什么,只见杨玉环刚开始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奇地瞥了眼李无解,继而又肩膀颤抖,忍不住捂嘴轻笑起来。 李隆基瞧着杨玉环的笑容,满脸宠爱之色,不过回头瞧着李无解时,神色却又严肃起来。“前番朝堂之上你失礼时,朕念你初次入朝,也就没有怪罪于你,此番你还是如此莽撞冒失,你说,朕该如何惩罚你呢?” “啊?”李无解一脸惊讶地望着李隆基。 李亨刚要起身,却被一旁的张良娣一把拉住了。 “啊什么!”李隆基虎目一瞪,“君前失仪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 “该!”李无解赶紧低下头,“无解粗野驽钝,冒犯了君威,请陛下惩罚!” “嗯!”李隆基点点头,正要想着怎么惩戒一下这李无解,就听一旁的杨玉环柔声道:“陛下!” “嗯?” “看他年纪轻轻,必然没有见过如此大场面,难免被皇宫的气势所迷,君前失仪也在所难免,而且陛下圣心宽大,我看就不如放过这个李朗将算了。” “嗯!好吧!”李隆基蔚然一笑,其实他也没打算叫李无解多难堪。乘着杨玉环的说情,给李无解一个台阶下,也未必不可。 “李朗将你都听到了吧,朕的爱妃可是替你说情,让朕免了对你的责罚!” “是,臣谢过贵妃娘娘!”李无解赶紧跟杨玉环施礼道谢。 “嗯!”李隆基颔首,瞧着杨玉环一脸笑意,不觉灵机一动,“当然,谢也不能只是嘴上说说!朕曾听闻你昔日在力士府上一首《新竹》,做的还算中规中矩。既然谢朕的爱妃,朕命你就再做一首诗出来,而且,还必须是做给朕的爱妃的!” “啊,又写诗?”李无解不禁傻眼。 “怎么,难道你还想受其他惩罚不成?”李隆基有些不悦道。 “不敢,臣马上做,马上做!”李无解赶紧认真起来,只是,这做诗,李无解完全不会啊,只会挪用别人的成句。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不行不行,这最后两句是骂眼前这二人的奢侈的,绝对不能用。 “一枝红艳露凝香,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貌似这是李白写过的诗,而且李白已经离开长安了,不知道他这个诗出现了没有,如果出现了,我再说出来,怕是会露出破绽,也不行啊! “怎么,还想不出来吗,要不要朕让人持剑,你也来一个七步成诗啊?”李隆基虎着脸,瞧着李无解。而杨玉环倒是刚听高力士说了李无解当初做的《新竹》诗来,很是期待的模样。 “啊,马上,马上!”李无解已经急得有些挝耳挠腮的冲动,忍不住抹了抹额头的虚汗,说着,瞧了瞧李隆基,期期艾艾地道:“长安眺望绣成堆,琼宇殿门次第开!” “嗯!”李隆基点点头,“也算工整,只是还未曾提到朕的爱妃啊!” “马上,马上!”李无解嘘了一口气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哦!”李隆基讶然,忍不住回头细细端详了一眼杨玉环。 杨玉环见李隆基望来,妩媚一笑,满眼的情意荡漾,似是一汪清泉,蕴含桃花点点。望着深情款款的杨玉环,李隆基忍不住赞叹道:“好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啊!” “陛下!”杨玉环娇羞一声。 “哈哈!”李隆基心情不错,哈笑一声,拉住杨玉环的柔荑,握在手心摩挲着,朝着李无解道:“李朗将做诗虽然磕磕绊绊,却也词意形神俱佳!” “陛下和贵妃娘娘满意就好!”李无解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嗯!不过你这写诗的过程却是有趣,朕一催促,你就‘马上,马上’,这么着吧,你如今是亲勋翊卫羽林郎将,朕听闻你领兵驻扎在了朕的狩猎场,难免将来中途奔波,既如此,朕就赏你一匹良驹骏马,回头去殿中省领便是!” 李隆基话音一落,众人纷纷望向李无解,神情复杂。 而李无解一听皇帝赐马,马上躬身施礼:“臣,李无解谢陛下隆恩!”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67章 杨氏姐妹之杨玉瑶 丝竹管弦,吹拉弹击,优美的音乐环绕在麟德殿前。殿前的广场上,正有一群宫娥做莲花状,围绕着中间的一个丽人翩翩而舞。 中间的丽人倒是也算长得秀丽,但还远远没有杨贵妃这般倾国倾城。不过要论舞姿,李无解觉得,以杨玉环略带点肥的体格来说,跳起来肯定没有这个叫谢阿蛮的舞女跳的好看。 窈窕的腰肢,纤细的臂膀;长袖罗袜,凌波微步;旋舞若回风,娇眼如波入,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别样的风情,真似是出水芙蓉,亭亭玉立。 从舞者那里收回目光,往四下里一瞧,李无解才发现,什么叫排场和奢侈。胡琴,羯鼓,琵琶,箜篌,方响,觱篥,拍板,各种乐器,竟然达几十种之多,而光演奏者就达百人之多。 殿前、廊下的众群臣,有的随着音乐的节拍下意识地摇头晃脑,有的只是安静地观看着场中的表演,有的则不时端起酒杯,抿一小口,啧吧着嘴巴,一副好杯中物的神情。 突然,李无解的目光停在一个络腮胡的胡人跟前。只见此人正眯着一对鼠目专注地盯着场中的舞者。不过奇怪的是,嘴角却噙着那么一丝冷笑,似乎显露出傲然之色,却又着意掩藏了一般。 “奇怪的一个人!”李无解内心评价一句。 突然,似乎感应到有人在注视自己,络腮胡的胡人突然转过头,扫视一番,当发现了李无解之后,似乎有些愕然,不过很快便露出了笑意,那对鼠眼,因为笑着竟然变成了月牙。 那人端起案桌前的酒杯,高高举起,朝着李无解遥遥示意。 李无解看了,也端起酒杯,朝着那人抬了一下,看着那人将酒杯就唇喝掉了,这才也一口将酒喝掉。喝完,有朝那人示意了一下。 “好!”刚刚放下酒杯,突然传出一阵喝彩之声。李无解往场中一看,只见众舞者此刻正摆了一个最后的造型,而那个叫作谢阿蛮的舞女,正如一个仙子站在莲蓬之端一般,左膝顶右膝弯,双膝微屈,双手做莲花瓣状,向着李隆基和杨玉环的方向福身。 再往首座方向一瞧,只见李隆基和杨玉环面带微笑,朝着场中的谢阿蛮频频点头,也击掌叫好。 良久,掌声才绝息。 “阿蛮的舞技出神入化,与陛下的所做的《芙蕖仙子》相得益彰,真是妙极啊!” “要是太真去舞,想必会更加好看!”李隆基用力按了按杨玉环的手掌心。 杨玉环嗔了一眼李隆基,不过一只玉手,也握紧了两下李隆基的一只大手,这才挣脱出来,将胳膊上的一只锡金的臂环摘下,握在手上,轻呼一声,“来人!” “娘娘!”一旁侍立的小黄门躬身上前。 杨玉环将手中的臂环朝场中的谢阿蛮示意道:“赏谢阿蛮!” 小黄门赶紧双手接过臂环,后退几步,这才朝着场中走去,将臂环递给了谢阿蛮。谢阿蛮双手接过,高举过头顶,福身道:“婢女谢阿蛮,谢过贵妃娘娘!” “太真你猜,下一个节目是什么?”李隆基见舞女退去,转首问杨玉环。 “我猜……”杨玉环正要猜一猜,陡见李隆基的表情,娇嗔道:“看来三郎已然知晓了下一个节目,还叫妾猜!” “哈哈!”李隆基朗笑一声,“好吧,那就直接看吧,绝对会叫太真大吃一惊的!” “哦!那妾倒是很期待呢!” 而期待第二个节目的,还有另一人,便是络腮胡的胡人。说起此人的姓名,或许李无解会大吃一惊。因为此人,正是范阳节度使安禄山的二儿子,安庆绪。 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中,第二个节目的表演者出现了——一匹马,一匹浑身洁白毫无杂色的白马,在宫人的牵引下,立在了场中。安庆绪因为期待而绷直的身体也放松了。 “一匹马?”杨玉环讶然一身,疑惑地瞧着李隆基。 “太真,这可不是一匹简单的马!”李隆基买了个关子,不过却并不说明。 “哦!那倒是要看看它到底有什么不凡了!” 不凡很快体现出来,只见牵马的宫人退去后,白马兀自站立场中,一点儿都不怕生的模样,甚至还打了个响鼻。 突然,白马两只尖尖的耳朵动了动。而当乐工正是开始演奏了之后,这匹白马居然如一个舞者一般,伸出两只前蹄,跟随节奏,左右踢踏着。 “嘚嘚,嘚嘚,嘚嘚嘚……” 突然,乐声一变,马的节奏也跟着一变,开始前后四只蹄子有节奏的敲击地面的石砖。因为跳动,整个马头摇动起来,马尾也被甩了起来。 这匹马儿,真的如一个舞者一般,当众跳起了舞来。 乐声又一边,马儿居然颔首一般,绕着场中开始转圈,不过却不是直走着转圈,而是如螃蟹一般横行着,围绕场地转了一个圆圈。 “好!”众人纷纷叫起好来! 听到叫好声,转圈的马儿跳得更欢了,甚至还将马首一仰一仰的,似是在卖弄一般。 “还真是如三郎所说,不是一匹简单的马儿!”杨玉环美目涟涟,瞧着场中的马儿,满是稀奇,不由得赞叹一声。 终于,乐声停了,马儿也停止了舞动,昂首站立在场中,不过细细一看,那马首还在一仰一仰地抬动着,马尾也来回甩动,似是意犹未尽一般。 “太真知道这乐马是从哪里来的吗?”李隆基转首问道。 “妾不知,还请三郎告知!” 李隆基微微一笑,转首朝着场中叫道:“安情绪何在?” 络腮胡子的安庆绪一听李隆基叫自己,赶紧从座位上起来,来到中间,正对着李隆基和杨玉环,躬身道:“小臣安庆绪见过陛下,见过贵妃娘娘!” “你来告诉朕的爱妃,这马儿的事!” “是,陛下!”安庆绪又躬身道:“启禀娘娘,我父知道陛下和娘娘谙熟音律,一直想为陛下和娘娘做些事情,只是我父自认浅薄,不敢想望以音律之正见羞于陛下和娘娘,所以就以此偏门小技的稀罕事物呈现给陛下和娘娘!至于这马儿,却是由马术大家专门训练的,此次我父便将这马儿和马术师一齐送进了宫来,以便随时听候陛下和娘娘的调遣!” 杨玉环听了,点点头,朝着李隆基柔声道:“这安节度使却是有心之人!” “嗯!”李隆基捋捋胡须,瞧着场中的安庆绪道:“你回转便告诉安禄山,他所呈现的礼物,朕和朕的爱妃都特别喜欢!” “谢陛下,小臣一定如实转告!” 麟德殿前这样的一幕,李无解并没有看到。此前,他瞥见乞拉茸起身离开了宴席后,犹豫一阵,便也寻了个机会离开了坐席。 他一路循着乞拉茸所走的方向,问了一个宫娥,才知道乞拉茸是去出恭了。问清了方向,李无解一路寻来,当走到了半路时,正好在一处殿角,与迎面而来的乞拉茸碰上了。 那一刻,时光似乎慢了下来,远处的乐声寂静了,近处的鸟鸣虫叫声也寂静了。 李无解与乞拉茸就那么痴痴地相互对望着,一步步地靠近着,终于,似乎是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光,两个人走到了一起,自然地,执手,相望。 “你好吗?”乞拉茸首先发生,抬动一只手,抚摸着李无解的脸颊。 “嗯!”李无解感受着乞拉茸的轻抚,只觉得如一阵清风拂过心湖,撩拨起一圈一层的涟漪。“你也好吗?”李无解伸手抓住了那只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柔荑,按在自己脸上,细细地感受着。 “我也很好!”乞拉茸仰起的笑脸上,满是幸福。 李无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嗅闻着乞拉茸身体的味道。那味道,如兰似麝,一股因为怀孕而散溢出来的女儿体香,让李无解不禁有些沉醉。 “孩子?”李无解低头看到乞拉茸隆起的肚子,“我的!” “哎!”乞拉茸低头看着隆起的肚子,将手从李无解的脸颊取下,抚摸着:“是啊!是……” 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殿角传来一声惊啊。李无解抬眼一瞧,正有一个丽人正一脸惊讶地捂着一张小嘴瞧着他们。那一对丹凤眼也因为惊讶而瞪得圆圆的。 “你先走!”李无解凑近乞拉茸的耳边,低声吩咐一句。 乞拉茸没有回头,径直就往前走了。 等乞拉茸转过殿角,再看不到身影时,李无解这才回转头颅,瞧着已经镇定下来的眼前的女子,神色有些复杂。 “谢阿蛮!”李无解叫了一声。 “这位小将军,小女子什么也没有瞧见!”谢阿蛮福了福身子,赶紧说了一句。 “哦?”李无解目光一凝,定定地瞧着谢阿蛮。 “小将军,小女子真的什么也没有瞧见!”谢阿蛮见李无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也不说话,有些紧张起来,而再往左右一撇,却发现此刻所处正是宫里人迹罕至的地方,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突然,李无解展颜一笑,“谢姑娘似乎很得陛下和娘娘赏识啊!” 大家可以猜一猜谢阿蛮的身份啊!因为在外地,更新不便,错字还没改,大家多担待!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68章 李白和玉露真人 当李无解正和乞拉茸说话的当刻,被一声惊呼声打断,李无解心头不觉一慌,只是在乞拉茸神色顿变时,一份男人的担当让李无解瞬间镇定下来,有了决断。 “你先走!”李无解在乞拉茸的耳边低声吩咐一声,便一个人去面对谢阿蛮了。 而看着眼前的女子,李无解心思不断,“打晕她?还是杀掉她?” 只是,在看到谢阿蛮忐忑紧张的神色时,李无解突然警觉,自己似乎很容易因为一己的利益而动辄就生出打杀的念头。 这样的自己,和张良娣之流打杀春意阁,和李林甫自己拘谨玉漱,又有何区别呢?自己试图图谋天下,不就是为了改变这样的局面吗? 眼前战战兢兢的女子,逐渐与玉漱,与鸨母,与很多曾经弱小的人重合,让李无解的心绪逐渐趋于宁静…… 当李无解与谢阿蛮一同回归时,表演还在继续。 李隆基瞥眼看到了二人,不觉一愣,不过瞧见李无解向谢阿蛮执礼后回归自己座位的动作,却又释然。 坐定后,李无解瞧见斜对面的乞拉茸伸来的眼神,蔚然一笑,点点头。乞拉茸见了李无解的神情动作,这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只是,二人都没有注意到,苏失利之虽然眼睛紧盯着场中的表演,但目光却在偷偷地注意着乞拉茸和李无解之间的动作,“一对奸夫!”苏失利之内心冷笑,暗中咬牙,不过面部依旧如沐春风一般,似是在欣赏场中精彩的表演,“不过,即使是奸夫,只要有用,照样也可以拿来利用啊!” 李无解并不知道苏失利之已经注意到了二人的动作,甚至生出了一些心思来。他看着案几背后肚子隆起的乞拉茸,突然感觉有些事情需要加快步伐了,而一想到所谋划的事情,他的心思也就不再这里了,“看来接下来有必要找人谈谈了!” 然而,李无解并没有注意的是,李隆基此刻虽然依旧面带微笑地看着场中的表演,不过整个人却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目光不停地在安庆绪、李林甫、杨钊、李亨、李无解等几人身上来回巡视。 杨玉环作为李隆基最亲近之人,不久便发现了李隆基的异样,转首一看,见李隆基眉头深锁,转过半边身子,一双柔荑覆在李隆基的手上,“三郎,您怎么了?” 李隆基被杨玉环的轻唤声拉回神思,瞧见杨玉环担心的模样,微微一笑,反手覆住杨玉环的玉手,宽慰道:“太真莫要担心,朕无碍,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一直理不出头绪罢了!” “嗯!”杨玉环灿然一笑,“三郎无事便好,妾就放心了!”说着,转头斜睇了一眼下不远处的位置,那里,正有三个容貌虽不胜杨玉环,却也不输多少的美娇娘在推杯交盏,细品着杯中美酒,欣赏着场中精彩的表演。 “三郎,妾的几位姐姐与妾新近练了支舞,陛三郎要是有空,前往妾哪里一观可好?” “哦?”李隆基听杨玉环说起,也往那三个丽美娇娘那里看去,只见几人笑意盈盈的模样,似乎是灿烂的阳光照耀一般,让李隆基眼前一亮。 而这三位,不是别人,正是杨玉环的几个被李隆基封了国夫人的三个姐姐,分别是虢国夫人杨玉瑶,韩国夫人杨玉珏,秦国夫人杨玉瑾。 “三位姨姐既然排练了新舞,何不就在场中表演一番?” “三郎,妾的三个姐姐都是皮薄之人,怕是不愿在外人面前表演,所以……”杨玉环说着,抬眼看了一眼李隆基,眼神之内,似乎含有深意。 “哦!”李隆基哑然一笑,“好吧,等下宴席散了,朕便去你宫中!” “嗯!”见李隆基应允,杨玉环灿然一笑,一瞬间,灿齿解颊,腮上两个小酒窝,看的李无解,隐隐有些醉了。 杨玉环似乎被李隆基灼灼的目光盯得有些发热,本就施了胭脂的一张脸儿瞬间荡起一层红晕,满是羞意地赶紧低下了头,将下巴埋进胸口。只是,在低下头后,原本上翘的唇角变平了,原本满是羞意的明眸中,却没来由地激荡起一层雾气。但再抬头时,展现在李隆基眼前的,依旧是一张动人的笑脸,和一对似乎氤氲着星空的桃目。 …… 丰邑,坊井里,尼鲁帕尔正坐在院门前的大树下,身旁依旧摆着那个针线簸箩,手中的针不停地穿梭在一个小鞋底上,尼鲁帕尔此刻正在给小月儿做鞋子呢。 “小月儿!小月儿!”尼鲁帕尔身边,冷清秋正坐在一张凳子上,怀中抱着小月儿,不停地逗弄着。 四个月大的小月儿已经懂得眼前之人是在就叫她的名字,正瞪大了一对乌黑的眼珠好奇地望着。那黑黝黝的瞳孔里,似乎有一颗星星在闪耀一般,又像是宇宙初生时的黑洞,充满着吸引力。 冷清秋看着那对如黑夜的星辰一般的眼神流露出的童真,像是受到感染一般,忍不住露出了最灿烂的笑容。 “咯咯咯!”突然,小月儿笑出了自出生以来第一声响亮的笑声。 “小月儿笑了,小月儿笑了!娘……”冷清秋惊喜地叫着,转头看向尼鲁帕尔。 “嗯!”尼鲁帕尔本来听到小月儿的笑声就惊喜地抬头看着这边,而当突然听到冷清秋因为激动儿喊了一声娘的时候,更加高兴起来。 看到尼鲁帕尔的笑,冷清秋才惊觉自己因为太过激动,竟然口误了。当然,冷清秋此时已经将自己当作是尼鲁帕尔的儿媳妇,虽然此前每次都管尼鲁帕尔叫伯母,但在每次叫过伯母之后,都不由自主地在内心里想象一番管尼鲁帕尔叫娘的情景,而这次因为激动,所以下意识地就叫了出来。 “伯母!”冷清秋的脸红得如猴子的屁股一般,叫了声伯母后,赶紧将头埋下来。 “咯咯咯!”似乎是看到冷清秋的尴尬之后,感觉好笑一般,小月儿又清脆地笑了几声。 “人家都说,第一个逗笑孩子的人是福气满身的人呢!”尼鲁帕尔见冷清秋害羞了,赶紧换了个话题。 “是吗?”冷清秋好奇起来,转头朝着尼鲁帕尔道,“我姐姐家的小外甥第一次也是被我逗笑的,看来我真的是有福气的人啊!” “嗯!”尼鲁帕尔点点头,“小秋啊,这好几天了,还不知道你爹娘都在哪里呢,是不是也在长安啊,回头有时间了,一定要见见他们两位呢,你说,你和无解都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无解也没跟我们提过你的事儿……” 冷清秋听得出来尼鲁帕尔话里的意思,见尼鲁帕尔提起,所以赶紧解释道:“伯母,我爹娘都在疏勒那里呢,离这里远着呢,要是他们以后来长安了,一定让您和他们见面!” “哎,好,好!”尼鲁帕尔见冷清秋应承了下来,微笑着点点头,又低头纳起鞋底来。虽然低着头,但从翘起的唇角,冷清秋还是看出了,尼鲁帕尔此刻应该满心欢地面带笑容吧。 冷清秋无声地笑着,又转过头来,看着小月儿,一边将小月儿高高举起,一边逗弄着:“小月儿会站咯,小月……”刚叫了半声,冷清秋突然收住声,目光微微一凝。 “怎么了小秋?”李无忧正提了茶壶从大门出来,看见冷清秋神色异样,顺着冷清秋的眼神往前张望,只见除了一个摆摊算命的和街角边上蹲着的一个乞丐,再没有其他人。 “哦,没事姐!”冷清秋展颜一笑。 “嗯,来喝口水!”李无忧说着,提着茶壶在手中的碗里倒了一碗水,递给冷清秋。 “好!”冷清秋一只手接过水,恰好李无忧放下了茶壶,雨水顺便接过了冷清秋抱着的小月儿。 冷清秋端着碗,却并不急着喝,而是将碗双手递给了尼鲁帕尔,“伯母,您先喝口水吧!”说着,不管尼鲁帕尔的反应,“我那边看到个熟人,我先过去打声招呼!” “好吧!”尼鲁帕尔见此,便接过了碗。 冷清秋起身后,便径直朝着街口走去,只是在经过算命的摊子时,以只有自己和算命的道士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跟我来”,说完便出了街口,转过街角,便不见了影子。 算命的道士踌躇一阵,最终还是起身,扛起那杆招牌,顺口喊了声:“测八卦,定终身咯!” 良久之后,冷清秋又出现在了街口,一边往巷里走,一边在街角口蹲着的乞丐身边低声道:“滚!” 乞丐在街角本来就看到了冷清秋三拳两脚将算命的道士打倒的情景,本来还打算装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蒙混过关,但不曾想被冷清秋识破了,所以一听到冷清秋的滚字,再看了看被打倒在地捂着裆部痛苦哀嚎的道士,立马起身,朝着道士跑过去,搀扶起道士便远遁而去。 而在不远处的一间酒舍,一脸刀疤的仆骨乞看到这般情景,咬牙切齿地叫骂一声:“没用的废物!”说完,便在桌上扔了十几文钱,起身一瘸一瘸地走出了酒舍,只是在出酒舍门的当刻,将后背的帷帽拿出后,罩住了一张丑脸。 …… 杨玉环的寝宫,李隆基一路走来,不见宫人,忍不住疑惑起来。只是,当到了杨玉环寝宫殿檐下时,听到殿中嘤嘤笑声,皱起的眉头这才纾解。 殿中,杨玉环姐妹几人正笑说闲聊,见到李隆基,三位国夫人赶紧福身行礼。 “自家人就免了吧!”李隆基龙袖一挥,走到匡床旁坐定,看了矮几对面的杨玉环,又瞧向转身过来的三位国夫人,“太真说三位姨姐近日有新舞,朕可是特意来观赏的!”说着,瞧着几人。 三位国夫人对望一眼,又纷纷瞧向了杨玉环。杨玉环见了,娇声道:“三郎您先等着,我们去收拾一番!”说着,起身向李隆基福身,走到三个姐姐跟前,“走吧!” 三位国夫人赶紧向李隆基福身,退了几步,转身跟着杨玉环。只是,走了几步,杨玉环又突然停住,回身朝着李隆基道:“怎么能叫三郎一个人在此等呢,要不你就在此陪着三郎聊天吧!”所指的,正是虢国夫人杨玉瑶。 今天一章,情节构思上本来要写李隆基的,结果写到了杨玉环的姐姐!杨玉环其实是个可怜人!哎!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69章 李无解的生意经 寝宫之内,匡床之上的矮几已经搬下去了,李隆基正斜卧匡床上,虢国夫人杨玉瑶则依在床边沿,举着一对粉拳在给李隆基垂双腿。 “太真他们怎么还不来?”李隆基闭着眼,感受着杨玉瑶的轻捶,整个身体渐渐地放松下来,只是,却渐渐感觉杨玉瑶的一双粉拳有意无意地朝着自己裆部运动,甚或装作不经意间,拿手撩拨一两下,虽然隔了衣物,但却让李隆基内心一痒。 李隆基偷偷睁开眼看了一眼,见杨玉瑶此刻正露出一段粉颈,再往下瞧,本来就十分低的抹胸,竟被一双撑得露出两半个球面来。 “是临时有事儿吧!”杨玉瑶回应了一句,只是,声音居然有些发颤。 李隆基一听这话,再往上一瞧,就见杨玉瑶一张粉脸,杏目含春,两腮生粉,竟是一副春意荡漾的模样。 李隆基心里一动,思前想后一番,突然开口道:“朕的头有些发紧,大姨姐给朕按摩一番吧!”说完,也不待杨玉瑶答应,坐起声来,掉了个方向,头就枕在了杨玉瑶的大腿上,而且,面部是朝着杨玉瑶的小腹的。 杨玉瑶虽然紧张,但见此情景忍不住内心暗喜,然后欢喜地伸出纤纤玉指,按在了李隆基的头上,而那手指,隐隐有些颤抖。 刚躺下,李隆基就闻到了一股女体香,夹杂着如兰似麝的香味儿。却是杨玉瑶本身就有体香,又弄了些香粉在身上,所以浑身上下就透露出一股让所有男人闻了都心生冲动的气味。 “陛下!”杨玉瑶娇呼一声,双手不觉用力按住了李隆基的头。原来,此刻李隆基的一只大手竟然握住了杨玉瑶的一只乳峰。 李隆基抬眼一看,杨玉瑶双颊桃花朵朵,闭着眼,隐隐露出享受和满足的感觉。李隆基暗笑,突然将手停了下来。 “嗯?”杨玉瑶正在享受的当刻,见突然没有了动静,忍不住张开眼一看,就见李隆基正一脸促狭的笑意。 杨玉瑶大羞,嘤咛一声,双手赶紧捂住了粉脸。 “哈哈!”李隆基朗笑一声,坐起声来,将杨玉瑶遮住粉脸的双手拿开,瞧着一脸羞意的杨玉瑶道:“大姨姐,替朕宽衣!” 少顷之后,殿内便只剩下娇喘的女声,间或有一声沉闷的男声。 殿门外,原本去收拾一番的杨玉环和另外两个姐姐,则静静地站着。当听到屋内的娇喘声时,韩国夫人杨玉珏忍不住低声娇笑:“我就说嘛,以大姐的本事,不过半炷香就能拿下,我说对……” 话音刚落,就被近旁的秦国夫人杨玉瑾拉了拉袖子。 “做什么?”杨玉珏的话音被打断,不禁有些生恼,瞪着杨玉瑾。 杨玉瑾抬了抬下巴指着斜旁的杨玉环,使了使眼色。 杨玉珏犹自瞪了一眼杨玉瑾,这才转头看向杨玉环。而当看到杨玉环的模样时,不禁一呆。原来,此时的杨玉环正紧咬着牙,一脸垂泪,暗自忧伤的模样。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说着,走上前,牵起杨玉环的双手。 “二姐!”杨玉环低叫一声。 杨玉珏听到杨玉环叫二姐,不禁心里一暖,要知道,自从做了贵妃之后好久都不曾这般叫过了。 “哎!”杨玉珏应了一声,“好妹妹,不哭了啊!”说着,掏出锦帕,替杨玉环拭去杨玉环的泪水,柔声安慰道:“二姐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受的苦!想当初做寿王妃的时候,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竟然为了自己就将你献了出去,二姐也知道这件事情让你从此担惊受怕的!” 杨玉珏一边说着,一边向站在一旁的杨玉瑾使了个眼神。 杨玉瑾会意,走上前来,扶着杨玉环的肩膀道:“是啊,妹妹!其实虽然你没说过,但我们都看得出来,寿王的背叛让你一直惶恐难安,所以使劲地讨好至尊。虽然这次大姐主动献身这种事情不太好,但谁又敢说皇家的坏话呢?再说了,这次大姐成功了,将至尊的心牢牢地把握住,也就是帮你了,以后啊,至尊就只会越来越宠爱你!当然,要是……要是不行,我和二姐也豁出去了,我就不信我们姐妹几人这么帮你,至尊还会薄待你了!”说着,转头看着杨玉珏,“你说是吧,二姐?” “嗯!就是,再不济我和三妹也豁出去帮你!”杨玉珏点点头,决然道。 杨玉环泪眼朦胧地看着两个姐姐决然的表情,感动不已,微微福身:“玉环谢过两个姐姐了!” “哎,妹妹你客气中了,一家人嘛,不说两家话!”两个人赶紧扶起了杨玉环,彼此对视一眼,会心一笑,似乎,在决然的表情外,还掩盖着别样的心思。只是这一切,低头擦泪的杨玉环丝毫不曾发现。 原来,这杨玉环当初嫁了寿王,寿王妃做得好好的,而且二人之间也不是没有真感情。然而,当李隆基有意杨玉环,寿王又听了其他人的拾掇主动献出杨玉环,这杨玉环的心思从此就变了,变得极度没有安全感起来,就怕自己将来又一旦失宠后,会被弃之如敝履一般的撇开。所以,自从侍奉李隆基以来,不说多少,更多的,是杨玉环刻意讨好李隆基,甚至于,在介个姐姐的拾掇下,不惜让大姐主动献身,为的就是牢牢地把握住李隆基的心。 良久,殿内的娇喘声还在继续,几个在殿外听动静的女人,没有了悲伤之后,竟然都沉默起来。甚至,杨玉珏和杨玉瑾都下意识地夹紧了大腿,只觉得心里似乎也烧起了一把火,而且正在变成大火,将自己烧得沸腾起来。 杨玉瑾只觉得脸颊发烧,眼睛发热。抬眼一瞧杨玉珏,只见杨玉珏双手绞着锦帕,紧咬着嘴唇,粉色的脸上红晕满布,也是一脸春意。 “至尊真是宝刀未老啊!”杨玉瑾下意识地感叹一声,说完,才觉不雅,赶紧捂住了小嘴。 …… “好刀,的确是一把好刀!”通远货行,楼上,李无解的卧室里,传出来冷清秋的声音。 “而且是一把宝刀,小心点摸!”李无解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嗯!” 当然,此宝刀并非彼宝刀。此刻,冷清秋手中拿的,便是那把当初杀死了杨淳的刀。 “你什么时间搬走?”坐在床沿儿边的冷清秋放下手中的刀,问向李无解。 “就这几天吧,姐夫已经买下了处院子,等几天就搬过去了,到时候我想将娘和姐他们一并接过去!” “嗯!也好,到时候安排些机警的人护院,我估计那些人是不会死心的!” “嗯,这我也晓得!”李无解皱眉不已,“只是这些人到底是谁呢!一直这样敌暗我明的,就怕防不胜防啊!” “是啊,那怎么办才好呢?”冷清秋也不禁发愁起来,皱着一双细眉。 李无解一瞧冷清秋的样子,心生怜爱,伸手将冷清秋拉了过来,让冷清秋坐在自己的腿上。“反正你在舅舅这边也只是临时做事,要不你也一并搬过去吧,我和姐夫经常外出,家里数你功夫最高,娘和姐她们的安危还要仰仗你多一点,其他人我还是不太放心!” “嗯!”冷清秋感受着被李无解握在手心的手上传来的抚慰,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不知道二舅他们到哪里了!”李无解想起了郭富贵来,嘀咕一句。 “怕是也就刚刚过了天水郡吧!”冷清秋估摸着时间猜测到,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挣脱李无解的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说起二舅,你从二舅那里借来的钱打算做什么用啊!” 李无解听了,眉头一皱,“本来想请动李林甫和杨钊几人,看能不能在至尊哪里建议,然后开个夜市,不过看二人的反应,似乎对此不是很在意啊!” “那咱就自己做!”冷清秋听了,哼了一声。 “嗯,我正在寻找一些相关的人,初步先定一个既有餐饮,又有娱乐项目的酒楼吧,嗯,还有这长安城南来北往的客商很多,咱既提供住宿,又包含娱乐项目,还提供诸如按摩、足浴之类的服务,再提供一些其他服务项目,想来这些客商是愿意掏钱的!” “嗯,一切都听你的!”冷清秋说着,将头靠向李无解的额头,轻轻地触碰着。 “咦!”李无解惊呼一声。 “怎么了?”冷清秋瞧着李无解,一脸疑惑。 “怎么感觉比以前大了!”李无解嘀咕着,又伸出手,在冷清秋的胸前抓了两把。 “德行!”冷清秋白了李无解一眼,不过却将整个身体靠了过去,搂着李无解的双臂,越发用力了。 “这样啊!”李无解伸进冷清秋衣服内的手终于触摸到了一个事物,感受了一番,终于确定了,冷清秋此刻穿戴了未来女人经常穿戴的物件——胸罩。 李无解伸出的两只手伸到了冷清秋的后背,一摸索,却发现并不像以前念书的时候摸到的女同学的胸罩那样,是几个扣子,而是肚兜一样,是两条带子。 突然,冷清秋感觉胸前一空,推开李无解,正好见李无解的双手从自己衣服下出来,就见李无解的手上多了件自己按照李无解讲说的草图做的胸罩。 “哎呀,你怎么拿下来了!”冷清秋羞臊起来。 “嘿嘿!”李无解坏笑一声,将手中的物件凑到鼻前,深吸一口气嗅闻一番,猪哥一样地舔着舌头道:“真香!” “哎呀,你真没羞没臊!”冷清秋娇嗔一句,伸手就要抢过来。 “哈哈,好啦,别,别!”李无解将手中的物件背拿到身后,“我看看,再给你提点建议!” “真的?”冷清秋怀疑起来? “真的!”李无解神色端庄。 “嗯,你说!” 李无解端详一番,开口道:“嗯,模样已经具备了,只是细节上还不够,你看,这下面这里,你可以缝进去两条细钢丝,可以起到塑形的效果。至于这条丝带,还是用那种小扣子代替的好,回头我叫我那些打铁的士兵打几个小扣子,拿给你!不然,这两条带子系起来,还得背过手去,多麻烦!”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70章 郭富贵的爱情史 据史载,自唐太宗李世民即位后,奉道家鼻祖老子李耳为皇家李姓祖先,以示皇家李姓之尊贵。唐高宗时,高宗皇帝李治诏令全国各州营造紫极宫,供奉老子。 又有史载,天宝三年春,宫廷翰林李白被唐玄宗“赐金放还”,失意离走长安。是年秋,经陈留太守李彦允介绍,李白请北海天师高如贵在齐州紫极宫为他举行了入道仪式,并授了道篆。至此,李白正式成了一名道教教徒。 …… 齐州,紫极宫,正殿中,老子像下首位置,正有一老道跌迦而坐,银发、长髯,髻发、玄冠,微眯着双眼,神情安详,显露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恬淡模样。此老道,正是被李隆基钦赐道号的玉露真人,为齐州紫极宫的掌事之人。 突然,玉露真人的一对大耳动了动,而在过了少顷后,殿门处出现了一个身影,不过当看到闭目打坐的玉露真人后,犹豫片刻,就要转身离开。 “青莲!”玉露真人叫了一声。 听见玉露真人的叫声,身影又回过身来,跨进殿门,朝玉露真人施礼:“师父!” 叫玉露真人为师父的,正是曾经的宫廷翰林,如今的青莲法师李白。 “先坐下吧!”玉露真人睁开眼,朝着一旁的蒲团示意,待李白坐定,才又开口道:“听你刚才疾步而来,应是有事吧?为何又要回转呢?” “师父!弟子刚刚得了友人的书信,内心激动了些,所以匆匆而来,只是看到师父后,心又平静下来了,所以想等以后再与师父言说!” “哦,哪里的友人?” “长安之中!” “哦!”玉露真人瞧着李白,眉头一挑,神色有些讶然,不过却又很快恢复了正常,“来信所谓何事,有什么需要跟我说的吗?” “倒是没有什么大事情,只是友人说了些事情,弟子一时难以决断,想请教师父!” “嗯,什么事情,你说!” “是,师父!”李白得了应允,回想着信中的言语,皱眉道:“写信之人,说起来与弟子颇有渊源,便是弟子曾经相交的那个叫杜甫的人,本来他与弟子一样,曾一直潦倒官场,谁曾想一月前他竟识得一朝官赏识,被许了官职,而且,据说那人曾向弟子友人打听起弟子,邀弟子前去长安。弟子得了书信后,犹豫了三日,但到底还是无法决断,所以想听听师父的意见!” 玉露真人听完李白所述,点点头,“为师知道你素有将相之志,只是前番你已经经历过了,这朝堂之上,远不是有志气理想便能够大展拳脚,而且,师父观你面相……”说着,又看了一眼李白的面庞。 “咦……”玉露真人突然惊咦起来。 “怎么了,师父?”李白紧张起来。 “你的气象竟然变了,怎么回事?” “啊,变了?变得怎样了?”李白目光灼灼地盯着玉露真人,声音有些发颤。 玉露真人没有言语,而是低头沉思起来。李白见了,便静静地坐在一旁。而李白没有注意到的是,玉露真人的右手,在袖子的掩盖下,正在默默地掐算。只是,似是遇到了万分不解的事儿一般,此时的玉露真人竟然眉头深皱。 “师父,怎么了?”李白终于注意到玉露真人的神色,忍不住又问起来。 “怪哉,怪哉!”玉露真人嘀咕着,抬眼看了一遍李白,心道,“此前观我这徒儿面相,明明仕途潦倒不堪,为何突然天机斗转,似乎在无尽的黑暗尽头,有一片光明豁然开朗!” “师父,到底怎么了?”李白注意到玉露真人掐算的手势,终于明白了,“难道弟子此番前去,有什么凶险不成?” “也不是!”玉露真人摇摇头,沉思着问道,“还没说你那友人是被何人赏识?” “哦,说是一个新晋的亲勋翊卫羽林郎将,名字唤作李无解!” “李无解?”玉露真人不确定地问道。 “是!无有的无,解释的解!”说着,将李白杜甫写给他的信拿了出来,又看了一遍,“说来这个李无解却是十足走运,当初只是西域中人,却因为征伐小勃律立功,被至尊赏识,所以年纪轻轻便做了五品的官儿。” “李无解!”玉露真人念叨着,右手也不再掩饰,直接就掐算了起来。然而,还没算出什么名堂,突然面色一紧。玉露真人赶紧停下了掐算,低下头沉思一番,这才复又抬起头,朝着李白道:“此番你倒是可以前去,只是走之前为师叮嘱几句,你一定要牢记住!” 李白瞧见玉露真人神色严谨,也不禁端正了身体,沉声道:“师父请讲,弟子一定牢记!” “嗯,此番前去,虽然平步青云不是什么难事,但也兵伐不断。但无论如何,你要知道,切忌如前番一般好高骛远,凭所谓的诗才出人头地。而是要凭借真才实干,认认真真地做本分之事。而且,特别要记得,以后认定了一个人,无论此人做什么事,都要全心全意辅佐他,不可生出二心,记住了吗?” “弟子记住了!”李白虽然有些不解,但看师父神情严肃,也不禁严肃起来。 “好!下来你就尽管去吧,也不用跟其他人辞别了。不过去之前记得到泰山玄真观去见一见持盈法师,前几曾说起也即将回转长安的!”玉露真人盯着李白,又细细地吩咐起来。 “是,师父,弟子这就去准备了!完了弟子再来跟师父道别!” “不,也不用跟我道别了,即可前去便可!” “呃……好吧,弟子谨遵师父之命!”李白见玉露真人态度坚决,跪在玉露真人跟前,砰砰砰磕了三个头,便起身离去了。 看着李白的身影出了殿门好一会儿后,突然,玉露真人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脸色瞬间灰白起来。 “呼……”玉露真人长吁了一口气,运功调理了一番,这才恢复些。玉露真人伸出手,又要掐算,突然定住了,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便收起了手,也不打坐了,就那么盘腿坐在蒲团之上,安静地发呆。良久,玉露真人的声音又在殿中响起:“怪哉,怪哉,天机混沌,但又三星耀天,主宰之位却在西域,李无解,无解,无解……” …… 泰山之上,有一座玄真观,观中清一色地全是女道士。而要说起这玄真观,却是远近闻名。因为这玄真观和长安城中的玉真观同气连枝,也可以说,这玄真观就是玉真观的别馆。而这玉真观,因为其主事之人持盈法师而出名。持盈法师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帝李隆基的胞妹,昔日的昌隆公主,其后又改称玉真公主。因为自小便慕道,后出家入道成为三清弟子。 这一日,持盈法师与齐州的金华观的道长交流后,又回归玄真观,正将今日所悟记录下来,吩咐了随从打点明日回转长安的事情,就听小道姑禀报青莲法师前来拜会。 “青莲法师,他怎么来了?”持盈法师不觉皱眉,不过很快吩咐小道姑:“将他请进会宾馆吧!” “是!”小道姑转身便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李白就在小道姑的带领下到达玄真观会宾馆,踏进门槛,就见持盈法师正端坐在主位上,静静地等待着。 “李白见过持盈法师!” “咦!”持盈法师惊奇起来,瞧着背着包裹,一身常服的李白,“青莲法师何以如此穿着?难道法师已经还俗了?” “啊!”李白有些支吾,“也……算不得是还俗吧!” “那这又是为何?”持盈法师指了指李白的穿着。 “嗨,让法师见笑了!”李白有些汗颜道,“是李白烦心未了,所以还想去红尘之中再走一遭,便辞别了师父,想再去长安。而师父当时叮嘱法师不日也将回转长安,便吩咐我前来拜访,看能否与此番与法师一同前往!” 听了李白的话,持盈法师不觉面露难色,“那个太白,”说着,朝着李白道,“既然你有心还俗,我便按世俗称呼称呼你吧?” “法师您怎么称呼都可以!” “嗯!”持盈法师点点头,“此番你我一同回转长安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因为你前番已经被至尊放还了,所以,我便再没办法帮你引荐了,所以你此去长安,可能……”说着,抬起头,歉意地看着李白。 “法师哪里话!”李白赶紧摆手,“前番因为法师的引荐,让太白才入了翰林,也算是在朝中待了些时日。只是怪当时太白恃才自傲了些,惹得至尊不喜,才离开了长安。其实,太白对法师当日引荐之恩,一直铭记在心!”说着,抱拳施礼,以示感谢。 “太白无须客气,我也是看到太白有济世之才,所以才引荐的,只是你知道,这朝堂之上,其实还是有些……”说着,苦笑起来,至于有些什么,不言自明。 “太白省得其中利害,此番前去,却是到一个小将军名下做些事情,不会再在朝堂之上放浪形骸了!” “哦?这样啊!”持盈法师恍然,不过却并未问是哪位小将军,“如此,倒是可以一起回转。我们打算明日就出发,看你已收拾妥当,那不妨就在玄真观住上一晚,明日再一起出发,如何?” “也好!”李白点点头,复又施礼道:“如此,便叨扰法师了!” 只是,李白没有注意到的是,在门外,一个小道姑的身影刚刚出现,听到屋中李白的声音,赶紧躲到了门扇后,侧耳细听一阵,便急匆匆离去了。而这个小道姑,却是当日李白与济南太守泛舟鹊山湖时,那个一起素手调羹的女子青堇。 记得有人说,李白是西域王子,然后被人迫害,到达中原寻求大唐想要让大唐帮忙复国的,不知道大家信不信这个!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71章 乞拉茸临盆在即 长安城,西市东,延寿坊,安升街的北面,一座二层小楼,门楣焕然一新,此刻,正点燃了一堆火,有几个身影将一节节小竹枝串连成的鞭炮挂了起来,又拿起火折子点燃了加了油沾了火药的引线,然后赶紧跑到一边,捂起耳朵静静地等待着。少顷,就听见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这才算是爆竹嘛!”李无解一边暗自得意,一边对迎面而来的一些宾客显露出一张笑脸,抱拳相迎。 要说起爆竹的事情,当初还闹出了岔子。本来,李无解以为,既然中华民族自古就有爆竹存在,那么必然是以火药为材料制作的了。但李无解不曾想到,恰恰就在爆竹的问题上,让李无解着实无语了一阵。 却是在招纳了一些特殊人才后,李无解专门找来让其一一显露一番,不过在轮到那个会造爆竹的朱六时,却让李无解扶额叹息。 原来这个时代作为的造爆竹,就是将细竹竿按照竹节切成小段儿,两头都因为竹节部分堵塞,在扔进火里时受热后竹节爆裂,产生啪啪声,便谓之爆竹。而这个朱六就是专门依靠自家后山上的竹林为人造爆竹的。但一般时间根本用不到爆竹,所以朱六大多时候也都是做其他事情养活一家人。而碰到了李无解招兵,后来听说只要是有一技之长的都会招收时,便去报名,结果还真被录用了。 “难道没有用火药造的爆竹吗?” 李无解大问题问过,让朱六当场愣住:“不知道大人所说的火药是?” “呃……”李无解刚刚放下的手又扶住了额头。 一众特殊人才站在下首,看着自家大人一首扶额痛苦不堪的模样,不觉为朱六担心起来。然而真实的情况是,李无解正搜肠刮肚地搜索以前学过的历史课本上关于火药的配方问题。 “嗯,终于想起来了!”李无解捏捏额头,抚平了额头上的皱纹,看着朱六道:“说起这个火药呢,就是用硝石、硫磺和木炭按照一定量配比,然后点燃后能够产生大量火花并爆炸的东西!” “硝石、硫磺和木炭?”朱六内心过了一遍自家大人说的东西,这些东西倒是听说过,只是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就能成为火药。 李无解看着依旧一脸满然的朱六,内心一叹,看来还得自己想法重新来解决火药的事情。李无解不禁有些无语地抬头,却看到那个会炼丹的景慕白正眼神殷切,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难道他知道?”李无解摸着下巴,思索片刻,便朝着景慕白道:“景慕白,你有话要说?” “是,大人!”景慕白上前一步,与朱六站起,施礼道:“大人所说的这些,我似乎在一本炼丹杂谈里看到过,说的是一位炼丹师在炼丹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丹炉居然屡屡炸裂,后来这位前辈专门研究一番,确定是因为其中的硝石、硫磺等物受热后发生的爆炸。只是因为这些东西与炼丹无关,所以炼丹师也只是在其手记中稍微提及了而已。方才听大人一说,我在想,大人说的这些东西,或许正是这位炼丹师提到的。” 李无解听过,不停地点头,“火药,火药!可不是涉及一个‘药’字,而这火药,不正是这些所谓的炼丹师最初发现的吗?” “嗯,你说的应该确有其事,想来那位炼丹师在炼丹的时候,因为一些药材碳化,再加上硝石和硫磺,刚好具有了制造火药的基本条件,所以才发生了爆炸。既然如此,本官就着你与朱六一起,试制火药,试制出来后,便试着将火药填入朱六造的爆竹,不妨试着在一头接上燃线,这样可以引燃其中的火药,让竹枝爆裂,想来比单纯将竹枝扔进火里这种爆竹方便多了!” “是,大人!”朱六和景慕白双双领命。 而在一旁的王小凯听了,突然内心一动:“火药填入竹枝,点然后竹枝会爆裂,那么填入铁管之中点燃呢?”这般想着,王小凯看了一眼端坐椅子上的李无解,“难怪无解会提到造什么火枪,看来无解早就有了想法了!只是,无解这脑袋瓜到底怎么想的,怎么什么都能想到!”想完,王小凯忍不住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一个个在公输墨带人建造的训练器具下训练的士兵,那些器具,也是李无解想出来的。 回到正题,李无解此刻所站立的地方,本就是西市附近,人来人往甚是热闹。而噼里啪啦一阵爆响之后,更是吸引来了更多的围观者,都在稀奇地看着。 小楼下面,正门之上,一个巨大的牌匾正被一块红绸遮盖住。本来,李无解还想来一个剪彩仪式的,不过,李无解在长安城认识的人不多,怕是没有几个人愿意来,剪彩仪式也就作罢了。当然,出于礼貌,李无解还是给高力士、李林甫、杨钊几人送去了请帖,不过几人都没有亲自来,但却派来了代表送来了贺礼。 “吉时已到,揭匾帘,开红门!”一旁负责司仪的是杜甫,老人家此刻穿得干净利落,而且神色也好了起来,脸上的愁苦之色早就不见了模样。 喊声刚过,就见原先就站在店门两侧的两个盛装的女子伸出玉手,抓住红绸的两头,笑意盈盈地面朝观众,稍一用力,覆盖在门匾之上的红绸被揭了下来。 “京都大酒楼!”围观人群中一些识字的人下意识地念出声来,不过接下来的反应却是:“这又是什么东西?” 吱嘎声中,两扇木门又被两个丽人推开了。 似乎是知道众人有疑问一样,李无解站了出来:“各位乡亲父老,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本人为此京都大酒楼的东家,今日本酒楼开业,所有菜品都打五折,而且本店提供高级住宿服务,南来北往的客商朋友,您在这里,将会体验到宾至如归的感受。接下来,欢迎大家参观本酒楼。” 李无解说完,这才示意一旁邀请来的一些人进酒店。高府管架高福安,李林甫的儿子李岫,杨钊的胞弟杨鉴,还有韦济的儿子韦淳等。 几人刚刚到了店门口,两侧站立的两丽人双手相交贴在腹部,弯腰鞠躬,清脆地叫了声:“欢迎光临!” “哦?”几人眼睛齐齐一亮,李林甫的儿子李岫忍不住惊奇道:“李兄这番安排倒是新奇啊!” “哈哈,能入得了几位的法眼就好!”说着,示意几人进楼,而在楼中,没五步一隔,或楼梯口,或柜台前,都有丽人站立,只要有人经过,都鞠躬后来一句:“欢迎光临!” 几人适应过来,也都纷纷微笑着频频点头,似是在回应丽人,又似是在赞赏李无解独具匠心的布置。 其实这样的布置,对李无解来说并没有多少高妙之处,只是将21世纪时一般酒楼的布置复制过来,不过因为时间仓促和一些工艺不足,顶多做到了照猫画虎的地步,但即使这样,也叫处在八世纪的这群人惊叹不已。 “几位,请进包间!” “李兄请!” 谦让一番,几人进了包间。只见一间雅室,装修倒是并不奢华,但却极为雅致,中间一张圆桌,奇怪的是,圆桌上还设有一个木制的圆木盘。 众人坐定,又是丽人抱着一个本子上前来。“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这里有菜单!”说着,将抱着的本子递给了坐在最外边的一个人,却是韦济的小儿子韦小宝。 没错,这韦小宝的确是户部侍郎韦济的小儿子。当时韦小宝在李无解面前自报家门的时候,李无解神情有些好笑,弄得韦小宝还暗自奇怪。 当然,李无解也知道,此韦小宝并不是彼韦小宝,只不过是同名而已,所以最终忍住心中的笑意,客气地招待起来。 “各位,我离我最近,我先看看啊!”韦小宝知道其他几人都有些地位,但忍不住好奇之心,拿到菜谱之后便翻看起来,边看还边念叨:“麻酱菠菜,炝拌藕片,香椿拌香干,椒盐蘑菇,椒盐排骨,红烧肉,酸菜鱼,香菇青菜,红烧素鸡……” 最终,满满的一桌子菜,众人都未曾见过,所以吃起来也都是第一回,并挑不出毛病来,而至于李无解,各样菜都品了一口,然后回味着一些菜的不足之处,打算下来再跟花重金才其他地方聘来的厨师再提示一下。 至于圆桌上还加一个高出来的木盘,众人也都明白其作用了,却是通过旋转木盘,可以让自己夹到对面的菜,而不用再起身伸胳膊了,尤其是穿的衣服普遍袖口宽,很容易沾到其他菜或者带倒酒杯之类。 杨鉴一边吃着,一边心想回到府中后也给家里做一个这样的餐桌出来。至于其他人,差不多也生出类似的心思。 “诸位,觉得在下这酒楼如何?”杯盘狼藉后,几个人都靠在椅背上,摸着肚腩,李无解也是。不过李无解却有另外目的,所以开口询问几人的感受。 “说实在,李兄这酒楼的诸多奇思妙想,尤其是桌上这些菜品,我等此前都是闻所未闻,李兄能够想到这些,让为兄佩服不已啊!”李岫首先开口。 “就是,就是!”杨鉴连连点头,“想必以李兄这般设计,将来必定顾客盈门,定能赚个钵满盆满了!” 其他人听了,也都纷纷点头。 “赚钱嘛,我想必然是会赚一些,而且我这酒楼还提供客房服务,以后还会涉及另外一些名堂,只是人手还在培训中,另外就是资金还有些欠缺,所以一时无法展开!” “哦!”高福安一听,眼珠一动,“李朗将不知还缺多少资金,我可以向我家老爷报一声,看能不能跟李朗将借一些应付眼下!”至于高福安之所以这般说,当然是得了高力士的嘱托的,便是李无解有什么需要之处,能帮便帮。 其他人见了,也都开口,表示愿意解囊相助。 李无解抱拳施礼,朝着几人感谢道:“多谢几位的厚爱,只是这借钱之事,无解并无想法,不过,”李无解逐一看过众人的脸,“在下倒是有个想法,跟几位说道一二!” “李朗将有话但说无妨!”李岫袖子一挥,大声道。 “嗯,在下想说的,所谓有钱大家一起赚。但是在下并不想直接跟诸位借钱,但诸位却可以投资在下的酒楼生意。就是大家各出一些钱,然后统一由我负责运营酒楼的生意,而等酒楼赚了钱,再根据大家出钱的份额多少分成,诸位以为如何?”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72章 皇帝要来狩猎场 离出发两月之后,驿道上,郭富贵正急匆匆地往回奔走。在过了敦煌之后,郭富贵便离大队人马先行一步,带着几个护卫和家丁便轻装前进了,至于原因,却是出发前将十多万钱轻易借给了李无解后,这一路行走细细想了想,越想越后怕,怎么当时就听了那小子一席话,竟然鬼迷心窍地将钱借给他了?万一他只是嘴上功夫,钱全部亏了,该如何是好? “哎,那可真是娶媳妇的钱啊!”郭富贵心中念叨着,而想到媳妇,郭富贵的神色不由一黯。 要说这郭富贵,也算是奇人一个,本来按他如今三十五岁的年纪,早就该成家了,而且,要是成家早点,这会儿说不定孙子都抱上了。但郭富贵却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曾娶妻,就那么长久地待在大哥家里。 本来,郭富城等人见郭富贵如此年纪还孑然一身,都十分着急,委托当地的媒婆不停地给他说媒,但无论怎样的女子,郭富贵总是只见一面拒绝再见第二次,结果婚姻的事情自然没有着落。刚开始家人还说几句,但这么多年下来,家人也都看清了郭富贵的心思,所以态度渐渐淡了,甚至于很少再提及。 当然,要论原因,其实并不是郭富贵不奢望爱情,不期望儿孙满堂的幸福生活,而是郭富贵刚刚成年时的一次感情经历,让郭富贵从此便对爱情避之不谈了。 那时候的郭富贵还是个翩翩美少年,他曾在长安城也是有名的才子,并且与一些达官贵族的青年才俊相交莫逆。 而众多相与中,有一姓韦名坚的朋友,乃是兖州刺史韦元珪之子。初时几人年少,韦坚虽出身豪门,但为人谦和有礼,与经商世家出身的郭富贵志气相投,经常混在一起。 而当时韦坚有一妹,唤作韦韶衣,生得秀丽端庄,而且知书达礼,性情随和。因为是家中最小的女子,无论韦元珪还是韦坚,都十分疼爱此女,所以平时纵容娇惯了些。就如韦坚,就经常带着扮作少年郎模样的妹妹与郭富贵瞪友人相见。 其实,熟悉的人都知道韦韶衣是个女子,但都故作不知,与其嬉戏逗趣。这其中,当然有郭富贵,最是与韦韶衣关系亲切,以致日久生情,喜欢上了韦韶衣,而韦韶衣对其也是心生情愫,一来人去的,二人便私定终身,卿卿我我起来。但不曾想,有一段时间,韦韶衣就像消失了一般,没有了音信,直到有一天,一身女装的韦韶衣红着眼,来找郭富贵…… “郭大哥!”一声郭大哥刚叫出声,韦韶衣的眼泪又啪嗒哒地往下掉。 “韶衣,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郭富贵紧张起来,上前扶着韦韶衣的肩膀。 “没……没事!郭大哥!”韦韶衣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哭?”郭富贵说着,伸手替韦韶衣拭去眼泪。 “郭大哥,我……”韦韶衣抬起头刚要跟郭富贵说明,不过看到郭富贵满脸的爱意,话音一转,轻声道:“我要离开长安了!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啊,就这啊!”郭富贵轻笑一声,柔声安慰道:“这有什么,你放心,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去!” 然而郭富贵这般话刚说出,韦韶衣哭得更厉害了。 “郭大哥!”韦韶衣带着哭腔喊了一声,便整个人靠过去,抱住郭富贵的腰,大哭起来。 “没事,真的没事的,我一定会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的,不哭,不哭!”郭富贵只是以为韦韶衣舍不得离开自己,所以尽量安慰。 良久,韦韶衣停止了哭泣,但却神色黯然。 郭富贵也沉静下来,想着自己真的能跟着韦韶衣去其他地方吗?此刻,郭富贵的父亲因为一场急病卧病在床,郭富城刚刚接过生意,还没有完全熟悉,所以精力全都放在生意上,家里,就只有郭富贵一人负责照料父亲。 “要不,我去向你父亲提亲?”郭富贵试探着问了一句。 “提亲?”韦韶衣赫然一惊。 “是啊,我提亲后娶你过门,这样子你就不用离开长安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啊!”郭富贵满脸希冀,神采奕奕。 “啊,也……也好!”韦韶衣看着郭富贵,迟疑中点头答应了。 “那走,今天就去!”郭富贵说风就是雨,拉着韦韶衣的手就要出门。 “郭……郭大哥,要不再等两天,三日后你再来?”韦韶衣红着脸,嗫嚅道。 “啊,哦!”郭富贵挠挠头,“也是,不能太急了,还得准备一下!” “嗯!”韦韶衣低头轻嗯一声,“那我先回去了,郭大哥你先忙着!”说完,便迈开小步,往外走去。 “我送你!”郭富贵说了一声,赶紧跟上。 韦韶衣脚步一顿,不过还是轻“嗯”一声答应了。 只是三日后,当郭富贵备了礼品,来到韦府提亲时,却见韦府张灯结彩,很是热闹。 “郭兄你来了?”韦坚在门口迎接,看到郭富贵之后,高兴地叫了一声。 郭富贵看着这一切,心道难道韶衣跟家人说了今天我要来,所以早早地就准备了?不过,看着模样也不像是欢迎我啊。 “韦兄,这是?”郭富贵指了指左右,疑惑地问道。 “啊,难道小妹没有告诉郭兄吗?今日是小妹与忠王殿下的成婚之日啊!”韦坚解释一句。 “什么?谁?你是说韶衣吗?”郭富贵神色陡变,瞪大了眼睛,青着脸问道。 “是啊,就是韶衣啊,他难道没告诉你吗,前几天的时候,我本来想通知你的,结果小妹说她自己通知的!”韦坚说完,没仔细看郭富贵的神色,就连忙转向旁边,“许兄,欢迎,欢迎!” 自己爱的人成了王妃,郭富贵内心里不知作何想法,茫然地走进了韦府。此刻,韦韶衣已被接进了宫中,韦府只是摆席招待亲朋宾客。 这一日,郭富贵喝得酩酊大醉,而且还大哭了一场。至此之后,便性情大变,对爱情之事十分拒绝。后来,郭父去世,郭富贵便跟着大哥郭富城打理家族生意,从此一心扑在了生意上。 …… “哎!”马上的郭富贵黯然一叹,神色苍凉。 “郭大叔,你这一路老是叹气,以我看来,你这是肝气郁结,气机不畅所致,是要不要到了长安我给你开副药?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收钱的!”郭富贵旁边的一匹青马背上,传来一个声音。 郭富贵歪头瞥了一眼,哼声道:“没大没小,和那李无解一个样!” “嘿嘿!”马上之人正是疏勒城中廖医师的儿子廖聪,此次跟随郭富贵一并来到长安城见世面。 “郭大叔,长安城真的有那么大吗?”廖聪丝毫不在意郭富贵的白眼,凑上来又问起来。 “嗯!非常大!” “那无解的官算不算大啊,他手底下能有多少人啊?” “百八十个吧!”郭富贵应付一声,赶紧转过头去,不再搭理廖聪。 “哦!”廖聪哦一声便也不再想问,而是神色定定地,开始谋划自己在长安城的未来。 …… 长安城中,郭府,冷清秋破天荒地回家了。当冷清秋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舅母梅澹雅还半开玩笑地笑说道:“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得也有收回来的一天啊!” 冷清秋有些害羞,不过却丝毫不在意梅澹雅的取笑,而是跟大舅郭富城问候一声,拉了梅澹雅便进了内室。 “这是什么?”梅澹雅拨弄着手中的物件,好奇不已。 “来,把衣服脱了!”冷清秋在一旁吩咐道。 “啊,脱衣服干什么?”梅澹雅惊呼一声。 “我教你怎么用这个啊!” “你说告诉我,这个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梅澹雅的视线从手中的物件上脱离,盯着冷清秋,沉脸询问。 “这个啊,就是专门给咱女人用的东西,叫作胸罩!”冷清秋说着,将梅澹雅手中的物件要过来,“你看,这两条带子,挂在肩膀上,这两个碗一样的东西,就扣在这儿!”冷清秋一边说着,一边比画着,“然后后面再这么一扣,就行了!” 梅澹雅疑惑地看着,随着冷清秋的比画,这才发现冷清秋的胸要比以前挺些、饱满些,“你是不是现在就戴了这个东西?”梅澹雅指了指冷清秋的胸。 “是啊!”冷清秋已经将刚才比画用的胸罩拿了下来,说着,双手托了托自己的胸,“你看,是不是比以前好看了!” “嗯!”梅澹雅点点头。 “关键是啊,像舅母你这样生过孩子的女人,一般都会松弛,像个布袋一样,而有了这个东西,能起到塑形的效果,让胸部看起来好看多了!” 梅澹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部,想象着这样的东西穿在自己身上的效果,不觉心动起来,想要尝试一番。 过了好一会儿,冷清秋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舅母好了没有!” “快,快好了,你再等等!”身后传来梅澹雅紧张的声音,再过片刻,梅澹雅又开口道:“现在好了!” 冷清秋这才回过头去,一看梅澹雅,眼前一亮,不觉微笑起来。 “还笑!”梅澹雅娇嗔一句,“你个没大没小的丫头!” “嘿嘿!”冷清秋走上前去,看着梅澹雅因为穿戴了她带来的胸罩而显得有些挺立的胸部,“我说的没错吧,你看现在好看多了!”说着,伸手扶了扶梅澹雅的胸部,“以后穿这个的时候,这两边你可以用手往里拨一下,然后就挤在中间了!” “嗯!”梅澹雅虽然觉得有些羞臊,但还是认真地听着冷清秋的讲解。 “后面的扣子如果紧的话,这里还有一个小的,你可以套长去!”冷清秋说着,将手中一个小布片递给梅澹雅。 梅澹雅好奇地接过,只见一个缝好的小布片上,好几排细小的扣子,十分精致,“你怎么会想到这个的?”梅澹雅好奇地问了一句。 “啊,这个啊……”冷清秋眼睛骨碌一转,“只是心血来潮,突发奇想!” “嗯!”梅澹雅也只是一问,没有细细追究,而是用心体会着被包裹住的饱胀的感觉。 “那你觉得我开个店,专门做这样的东西去卖,能不能赚钱呢?”旁边的冷清秋突然问了一句。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73章 皇帝摆驾狩猎场 对李无解来说,最近也过得十分匆忙,不只要负责新兵的训练,而且还要负责生意上的事情,来回奔忙,让李无解都有些疲惫不堪。 不过,当远远地看到家时,李无解只觉得也没有那么疲惫了。“也算是有个家了!”李无解每次从城外回来,到了家门前时,内心总有一种幸福的感觉。上个月,李无解买定了一处宅院后,经过一番修葺整理,终于搬了进来。 李无解下了马,将手中的马缰绳递给其后上来的那个叫马腾空的随从。马腾空接过后,便牵着马走到了别院去。 李无解如今骑的,正是当日李隆基钦赐的御马,因为是御马,所以娇贵些,除了平常草料,还需要加些豆饼之类,这可是后来在殿中省那边去选马时,负责掌管闲厩的小官儿叮嘱的。李无解倒是不懂,不过后来被马腾空一瞧,却是瞧出了御马的不凡,于是这御马,李无解专门交给了马腾空来管理。 李无解刚进门,就见一个丫鬟背着包裹急匆匆地往门口跑来,看到李无解,这才放慢了脚步,等到了近前,这才跟李无解见礼:“小锦见过公子!” 李无解点点头,“这都到晚饭时间了,你急匆匆地要去哪里?” “禀公子,小锦的哥哥捎来话,说是我娘病了,所以我跟老妇人告了假,要回乡下看我娘去!” “啊,这样啊,那你得回去!”李无解说着,让开身来。 “是,公子!”小锦说着,提了步子就往前走,没走几步,突然就听见身后传来李无解的声音,“小锦你等等!” 小锦停住脚步,转过身,疑惑地看着李无解,只见李无解走上前来,伸手道:“给,这些钱你先拿去用着!” 小锦一看李无解手中的钱,也有二十多文了,忍不住感激道:“公子的心意小锦领了,只是老妇人已经给小锦钱了!” “没事,这份是我给的,你先拿去用着!”李无解不由分说,将钱放进小锦的小手,“你娘的病重要,你先拿去看病用,你也不用急着回,等你娘病好了再回来!” “这,……这怎么好!”小锦有些手足无措。 “没事,你去吧,早点回去,不然城门要关了!”李无解吩咐一声。 “谢谢公子!”小锦咬着牙,眼神有些发红,喊了一句。 “不客气,快去吧”李无解微微一笑,招招手,催促一声。 “嗯!”小锦点点头,转身就又跑了,只是两只手,却捏得紧紧的。 李无解看着跑出门的小锦,摇摇头,叹息一声,便回身往后宅走去。至于为何叹息,却是替小锦可惜。 其实叫这个小锦的丫鬟,也算是命苦之人。小锦本姓程,住在乡下,家道在小锦年少时也还可以。父亲识文断字,开了个私塾教授村里的孩子,母亲则侍弄两亩薄田。只是一日老程喝了些酒后半夜回家,却不曾想被鬼迷了路,一头栽进了一个水坑,水坑的水也不深,但酒醉之人无力,再加上惊吓,虽然挣扎着出了水坑,但却惊吓过度后一身冷汗,之后便身体速朽,不出月余,就只能卧病在床了。 本来,家里还有薄田,一双儿女也都长大了,如果好好持家,即使老程卧病,还能持续些日子,可谁能想到,老程的儿子程小昌不学无术,且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不体恤家人的辛苦,很快就将家里的一点积蓄败光了。后来,老程病医治无果后撒手归西,一副薄棺材葬了之后,便只留下小锦娘俩相依为命,至于程小昌,早前还有老程管教,还能在家本分几天,而老程一旦故去,便与一帮狐朋狗友穿走江湖,在外混世界去了。 只是,到底是身无长物,程小昌最终落魄回家。回了家的程小昌没几日便想念起长安城中的精彩生活来,可是又没有钱供自己挥霍,怎么办?思来想去,这程小昌竟然打起了自己妹妹程小锦的主意,最后哄骗程小锦到长安城找活,将其诓骗来之后,打算卖到春意阁去。不曾想刚来,就发现春意阁居然被查封了。 没有出路的程小昌想将程小锦卖到其他妓院,却被程小锦识破,于是在大街上大哭大闹,最终惹来了正巧从乞拉茸那里路过的李无解,李无解一想刚好新买了宅院,母亲尼鲁帕尔那里还缺个丫鬟,便教训了程小昌一顿,将程小锦带会了家。 于是,程小锦便在李无解家中做起了丫鬟,半月之前,李无解还提前发了工钱给程小锦,叫程小锦回家看望母亲。不过,那次来之后,程小锦情绪不是很高,一问才知道,那个做哥哥的程小昌,居然夺了程小锦的工钱。 碰上这么个哥哥,程小锦无语,李无解作为旁人,也无话可说。 …… “娘,我回来了!”李无解到了后宅,看到尼鲁帕尔正抱了小月儿在院子里转悠,赶紧上前问候一声。 “嗯,这么早就回来了啊!”说着,往李无解身后一瞧,“坤儿呢,怎么还没回来?” “他说要去井里那里一趟,我就先回来了!” “嗯!”尼鲁帕尔这才点点头,“那边其实也没多少东西了,但这么多年下来,左邻右舍地也都熟悉了,说实在,有时候还怪想念他们的!” “嗯,我也没想着把那边卖掉,回头要是有空了,你也可以过去转转,以后啊,你和我姐都别老是憋在家里,多出去转转,散散心,这样对身体好!”李无解说着,伸出手,朝向尼鲁帕尔手中的小月儿道:“来,舅舅抱!” 此时的小月儿已经能识别人了,见到李无解,竟然露出笑脸来。 “哟,小月儿都长牙齿了啊!”李无解抱过小月儿,惊喜地叫着。 “早就长了,只是你忙得没注意而已!”尼鲁帕尔边说边往下掖了掖小月儿的裤腿。 李无解听的出来尼鲁帕尔话语里的关心之情,对着尼鲁帕尔微微一笑,“嗯,再忙一段时间就好了!”说着,摇动着小月儿,吐舌头扮鬼脸的逗弄起小月儿来。 “咯咯咯……”小月儿的笑出了声来。 “你先抱着,我去看饭做好了没有!”尼鲁帕尔说了一声,便往厨房走去。 李无解抱着小月儿在院中不停地走着,逗着,却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人来,“她这几天如何了,按说快要生了吧?” 李无解惦念的,正是乞拉茸。乞拉茸临盆在即,这是乞拉茸身边的柔儿传出来的消息。 自从在宫里见到乞拉茸,而且得知乞拉茸怀了孩子后,李无解便一直心中挂念。后来专门打听了乞拉茸等人的住处,前去察看时,正巧碰上了出来买菜的柔儿。 其实柔儿在李无解募兵的那几日出去买菜的时候,就知道了李无解来到京城的消息,只是当时不太确定,名字相同,是不是人也相同,所以犹豫之后便没有告诉乞拉茸,想着来日打听清楚了再说。结果不曾想第二日乞拉茸去参加皇宫宴会后回来,神色异样,一问,才知道是碰到了李无解。 柔儿将自己知道的消息也说了出来,二人一对,这才知道了经过。而当柔儿再一次出来买菜时,被寻上门来的李无解碰了个正着。 看着李无解领着几个威武的兵丁,一身官袍的模样,柔儿有些着迷,但却很好地掩盖住了。 而到李无解听到苏失利之当时图谋堕掉乞拉茸腹中的胎儿时,不禁怒火中烧,而且听说皇宫拨付的钱只有一少部分给乞拉茸,以致乞拉茸和柔儿都要依靠当掉一些首饰来维持生计。 “岂有此理!”李无解当即就要闯进去教训苏失利之,却不曾想被杨坤和柔儿拉住了。 虽然杨坤不知道李无解为何这般暴怒,不过看到前面的府邸和站岗的士兵,知道不能贸然进入。 柔儿虽然知道李无解暴怒的原因,但却知道此番如果李无解闯进去,必然会将见不得人的事情暴露出来,以后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结果。 在二人的拉扯和劝慰下,李无解终于安定下来。而杨坤,则从这个叫柔儿的女孩子的只言片语中,发现了一个令自己震惊万分的消息:“李无解竟然与里面的一个王后有染,而且还让人家怀上了孩子!” 最终,李无解留下了自己的地址和一些钱后,转身离开了。不过,李无解并不仅仅做了这一点,而且不断地在设法接近乞拉茸和解决乞拉茸和柔儿的麻烦。譬如,当初那个对柔儿心怀叵测的姓吴的士兵,就让李无解借与柔儿亲近的机会搞到兵营去了。为此,李无解还认识了北衙禁军中的领兵之将,也可以说是李无解的直接上司,羽林卫千牛将军权斌。 而且,李无解乘机拉好与权斌的关系,进而逐渐打着与柔儿曾经有过一段情谊的借口,慢慢地将一些人安排到了乞拉茸身边。就如这次,杨坤之所以回井里,却是去找当年给李无忧接生的稳婆了,然后便会送到乞拉茸那里,以备乞拉茸在这几天生产。 快到晚饭时,杨坤回来了,看到李无解询问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补一章!说实在,我是一章存稿也没有,都是新写了就发!所以平时有事情忙起来,连一个备用的都没有!大家多多体谅下,写这个文字,真的是有些费心思。今日看到匪我思存微薄揭露《如懿传》抄袭事件,内心里也是有些感慨,如今网络写作上,已经大不如前了啊!我这样的小虾,想要出头,难的!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74章 该来的都来了吧 自李无解到长安城后,时间一晃就过了三个月,一丝属于秋天的凉意已经在早晚十分问候了人们,提醒着人们早晚加衣。 这日,李无解早早地来到了皇家狩猎场所在,然后照例安排所有士兵进行了二十里的长跑拉练之后,才将一千士兵集合在了演兵场。至于其他的三百多士兵,则是被纳入了李无解等人的侍卫,而且,一些头脑灵活心思聪明的,还被李无解纳入了特殊人才之中。当然,也不乏有一些训练被淘汰的,李无解则将其安排在了火军营,负责所有人的伙食。还有一些,则被安排去养马了,当然,还养鸡养鸭,养猪养羊。 一时间,立正、向右看齐、向左转、稍息等口令不停地在场中响起。李无解站在点将台上,身后站着杨坤等一众校尉。看着眼前逐渐进入正轨的训练,李无解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进了胸膛。 其实,李无解也就只是在如何打造军队训练的基础方面起了主要作用,早期的如训练场上设置的独木桥、移动靶,要求弓箭手在独木桥上保持奔跑,而且在下独木桥的时候,还要搭弓射箭,要能够射中移动中靶子。至于移动靶,当然是在李无解的要求下由公输墨等人设计的。另外还有哦诸如用石锁练膂力,以长途拉练练持久力等,都是在给士兵打好基础。特别是队列和口令练习,让整支队伍渐渐地养成了令行禁止、号令统一的作风。而这些,为其后的很多训练打好了基础。就如接下来由杨坤教授枪法的时候,整支队伍的学习速度竟然出奇地快。 至于战阵配合方面,李无解倒是十分推崇一种被称作马其顿方阵的战阵,只是很快被杨坤几人否决了,当时杨坤听着李无解的讲说,只说了一句:“如果我远程用弓箭和投枪攻击,你这样密的人群,伤亡一定不少!” 的确,马其顿方阵作为重步兵方阵,虽然坚固异常,在与敌人绞杀时俨然一座庞大的杀人机器,但其劣势却十分明显,便是在不正面接触的情况下,防守就十分脆弱,一方面,其战斗力集中在正面,侧翼和后方则十分脆弱。另一方面,如果敌人选择远程攻击,譬如弓箭、投枪、投石等手段,将会在还没有与敌人正面交锋的情况下就被瓦解。 最后,李无解只提出了基本要求,便是机动性要强、远程打击为主,步兵之间战阵最好做到长枪与短兵相兼、攻与防相互配合。结果,在战阵配置上,还真就有了创新,便是七名士兵一组,三人持盾持短刀护卫在三个方向,中间三名长枪手,为主力,以长枪劈、掀、刺为主要战术动作杀敌,而一旦有敌人突破长枪攻击范围靠近,则由持盾持刀的士兵解决;当然,最后一名弓箭手,就处于三名长枪手中间,负责对自己同伴形成威胁的敌方弓箭手进行压制,至于有同伴受伤的话,无论是担任长枪手还是短刀护卫,弓箭手都可以灵活变动。 场下,百人小队一个个集合完毕,首先集合完毕的是二队,二队队长姚振杰一个漂亮的向后转,小臂抬起,小步跑到点将台前,立定站定:“报告将军,二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李无解也站正身体,朗声道:“好,入列!” “是!”姚振杰说完,一个向后转,又回到了自己的队中,站在了队伍首行的队尾。 接下来,其他百人队队长一一上前汇报,等最后一个百人队队长汇报结束,回到队伍中,李无解这才走到点将台正中间,目光巡视一周,大声喝道:“全体都有,立正!” “啪!”一声整齐的脚后跟相击发出的声音过后,整支队伍显露出一股凝然气势。李无解满意地点点头,向后一看,马腾空赶紧将腰间的一个木制喇叭拿到了李无解跟前。 李无解结果喇叭,举起对在嘴前,“诸位将士,经过两个多月的训练,可以说,大家都十分圆满地完成了训练要求。这一点我很欣慰,我相信在场的诸位都是最棒的!” 随着李无解的话音,底下的将士们不自觉地胸膛更挺了,脸上都显露出自豪的神情来。 “不过,”似乎是看出了终将是的表情,李无解话音一转,“我希望你们能戒骄戒躁,不能因为眼前的进步而自满,而是要在继续发扬勤学苦练、永争第一的优良风格的同时,还要更加刻苦努力地训练基本功,只有平时多流汗,才能战时少流血!” 众将士一听,不觉暗暗点头。 “好啦!接下来宣布一个消息!就是大家可能还心存疑惑,便是我们这支队伍,将来到底何去何从,难道只是驻守在皇家狩猎场?”李无解故意顿了顿。 底下,众人也都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肃静!”一旁的郭楞子一看这般情境,手中的长枪往地上一顿,同时大喝一声。 所有将士只觉得如雷一般的声音当空劈下,不自觉地端正身体,目视前方。 李无解点点头,很满意郭楞子出声造成的效果,这才接着前面的话道,“当然,自募兵开始,我就告诉大家,当今至尊下令我练出一支精兵来,至于这支精兵怎么用,陛下自然有了计划,前日,陛下便将我招去,特意交代了一些事情,而且,陛下更说了,今日便会亲临狩猎场,来视察练兵的效果!” 这样的消息一出,不只场下的将士们呆了,就连李无解身后的杜甫、杨坤、郭楞子一众人也都呆了。一会儿后,杜甫终于忍不住开口想问:“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李无解往后一瞧,见几人的模样,微笑着点点头。 “真是啊!”杨坤忍不住右掌捶左拳,心道:“难怪前日无解从宫里回来之后一副满是心事的表情,而且昨日还特意吩咐士兵将兵营里外打扫了一番!” 其他几人也都咧开嘴一副激动模样。这般表情,在李无解这个灵魂是未来而来的人看来,显得有几分滑稽,不过暗暗一想,在如今这个皇帝天下最大而且信息不发达的时代,能够亲见圣颜,也的确是难得的事情,估计这里头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模样吧。 李无解不再理会背后众人,转过身,又朝下方的将士喊道:“接下来,我安排一下今天的任务!”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打开,一边看着,一边举着喇叭念道:“一队、三队、五队、七队!” “到!”四个百人队的队长一一出列。 “你们将第一个出场,进行枪法演示!” “是!” “二队、四队、六队、八队! “到!” “着你们队选出二十人,进行立定射、运动射、活靶射、骑马射箭技展示!” “是!” “九队、十队!” “到!” “着你们两队负责防务狩猎场周围安全,要知道至尊这次来安全问题非同小可,你们要保证一只不属于这里的鸟也不能让它进来!明白吗?” “是!” “好啦,解散后迅速吃完早饭,然后给你们一刻钟时间收拾,之后便到演兵场集合!” 一听李无解说到解散,各百人队队长又迅速出列,站到自己的队伍跟前,“全体都有,立——正!” “啪!” “向右转!” “啪!” “目标,食堂,跑步——走!” “啪啪啪啪”声中,一列列队伍跑向了食堂,那里,正有一张张就简单的木桌摆开着,而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一个士兵提着木勺,站在一个大桶后面,大桶里,正是刚刚烧好的米粥,而旁边,一个大簸箩里,一大筐煮熟的鸡蛋正堆得高高的,旁边还有一个更大的簸箩,里面放着的,是一个个大馒头,虽然不是白面馒头,但一看热气腾腾的样子,想来咬一口一定非常好吃了。 “你瞧他们,一个个都像恶鬼一样,两眼放光!”一个提了个木桶的年轻士兵进了食堂,将木桶掼在地上,酸溜溜地说道,其后,跟着六七个士兵,同样都是提了木桶放在地上。 “可不是!”提着木勺的士兵撇嘴道,头也不回地朝后问道,“鸡啊猪啊的都喂好了?” “嗯,喂好了!” “嗯,行了,接下来我们就喂这帮猪了!” “嘿嘿!”食堂里传出了一声声奸笑。 而另外三个食堂,也是同样一副场景。 …… “敢问李大人,不知道至尊什么时间才到?” “响午时分差不多就能到吧!”李无解抬头看看天空,时间尚早。 “那至尊这次来,只是视察我等,还是另有安排?”李无解的师弟孙正茂问了一句。 “视察我等为主,另外还打算待一两日,然后打打猎!” “哦!”众人恍然。 其实,李无解还没有告诉众人另外一个原因,这次李隆基等人摆驾狩猎场,其实除了检验李无解练兵的效果,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李隆基一直想实施的一项计划,便是成立一支神策军。至于这神策军是什么,估计此刻除了李隆基外,就只有李无解才了解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75章 郭富贵与韦韶衣 皇家狩猎场,旌旗猎猎,枪戟林林。徐徐而来的山风吹来了一朵朵白云,遮住了头顶的太阳,只是太阳似乎也被演兵场上的热烈气氛感染,不时从白云缝隙见露出炽热的目光,欣赏一番。 “白蛇吐信!” “杀!” “铁牛耕地” “杀!” “蛟龙出水!” “杀!” “滚坐马势!” “杀,杀!”…… 演兵场内正在进行的是枪法表演。杨坤处在队伍的最中间,提着那杆得自父亲杨淳的长枪,一边喊着招式名称,一边做动作。负责表演的四百士兵听到口令后,一边做动作一边大声喊杀。动作整齐,喊声震天。 李隆基此刻正坐在点将台上的一张椅子上,身旁坐着的是一身劲装打扮的杨贵妃。再往后,则是太子李亨、永王李璘、延王李玢,反正王子公主之类一大堆,大多都是皇亲国戚,难得的是,杨氏三姐妹也一道儿来了,当然,杨钊也在其中。不过此刻,他们都在点将台下面观看四百士兵的枪法表演。倒是李无解却立在点将台之上,站在李隆基的旁边位置。 李隆基对此刻李无解的练兵效果,还是相当满意的,特别是最初始时进场的方式,所以士兵在简单口令指挥下,居然出奇地整齐,这种独特的方式,较之以金鼓之声号令士兵有用多了。 李隆基看后,第一想法就是将李无解的这种方法推广到所有军队,但转念一想,已经习惯了原训练方式的士兵突然更改口令之类,只怕会引起混乱。 四百人的枪法表演终于结束了,杨坤提着枪跑到队伍前,立定,向后转,右臂往前一伸,将手中的长枪立在眼前,大声喊道:“以此枪为中心,向中看——齐!” 原本分散的队伍,在一二一的口令声中逐渐靠拢。杨坤看队伍整齐了,这才大喊一声:“立定!” “啪啪!”四百人踏出了整齐的节拍,啪啪两声之后,原本热闹的演兵场瞬间安静了。 杨坤左右扫视一遍,又喝道:“全体都有——稍息!” 众士兵应声而动。 杨坤又一个利落的向后转姿势,面对着点将台上的李隆基,左手握拳扶胸,恭声道:“四百人枪法演示结束,请陛下训示!” 李隆基一看,微笑着站起身来,看了一眼一旁的李无解,满意地点点头,这才面对下面的士兵,“你们……” 话音刚出,“啪!”一声整齐的声响响彻演兵场,所有士兵全都由稍息状态进入立正姿势,所有人都昂首挺胸,目光炯炯地盯着点将台上的李隆基,随之一股凌然威武的气势喷涌而出。 “好,好,好!”李隆基连叫三声。 “看了你们的演示,朕心甚慰!”李隆基扫视着下面一张张坚毅的脸,“你们正是朕心目中一直设想的精兵的模样,从你们举手投足之间所显露的威武气势,朕相信,将来,你们必定是一支劲旅,是一支威武之师。朕希望你们永远保持威武之师的无敌气势,护为我大唐的安定,保我大唐的繁荣。朕相信,你们就是我大唐的虎狼,定要让那些胆敢犯我大唐国威者闻风丧胆,更要让他们灰飞烟灭!” 杨坤一听,瞥了一眼李隆基身后的李无解,只见李无解微微点了点头。于是杨坤高高举起长枪,大声喊道:“犯我大唐国威者,虽远必诛!” “原为陛下虎狼,荡尽敌寇!”其后的四百将士一齐呐喊一声,声音震天,气势浑宏。 “原为陛下虎狼,荡尽敌寇!”周围其他的士兵受到感染,也一起呐喊起来,一时间,竟声传千里。 “好,好,好!”李隆基开心地笑了起来,红光满面,回身看了眼李无解,再一次满意地点了点头。 渐渐地,喊声停歇下来。 场中的杨坤按照李无解前番交代的,转身朝着四百士兵道:“全体都有,立——正!” “啪!” “向后——转!” “刷——啪!” “跑步——走!” 哗啦啦的跑步声中,四百士兵又如潮水一般退去了。 “李朗将,很好,很好!”李隆基看着下面,颔首称赞道。 “多谢陛下夸奖,还请陛下就坐,下来还有箭技展示!” “哦,还有?”李隆基讶然地瞧着李无解,“那好,那朕就再看看!” 结果,李无解独特的训练方式,又让李隆基眼前一亮。 远处,正在进行的是运动射箭环节的展示。只见一队士兵背着弓箭,健步跑到了一堵木墙下,两人相对屈膝,四只手两两十指相扣,然后朝着后面的队友一点头,其后的队友见了,一个助跑上来,一脚踩在前面二人的手上,二人齐齐用力,往前一抬,这名士兵就轻松地够到了木墙的顶端,双手一用力,便翻了过去。其后几人依然如此,而到了最后一个人时,那人上了木墙后并没有哦翻过去,而是骑坐在木墙上。而最初的两人中的一人,往队友打了个眼神,队友会意,便往墙前后退了一段距离,而留在木墙下的这人则左膝前屈,双手十指交叠,掌心向上放在左膝上。 这人一点头,远处的队友突然一个助跑跑到墙前,一脚踩在这人的手心,这人咬牙使力,将队友往上一抬,而木墙上骑坐的另一人则伸出手,将队友拉了上去。 被拉上去的士兵上墙后也没有翻过去,而是同样骑坐在木墙上,朝墙下的队友点头。 墙下的这人看了,后退一段距离,一个助跑,到了墙跟前时,一脚蹬在墙中间,同时伸出双手。刚好,墙上骑坐的两人同时伸手,将这名士兵拉了上去,三人这才翻身过了木墙。 “这是训练士兵的团结合作能力!”李无解在李隆基耳旁低声解释道。 李隆基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士兵的表演。 这队士兵已经来到了一根悬在半空的圆木上,然后众人纷纷解下挂在脖子上的弓,一个个边跑上圆木,噔噔噔地跑着的同时,从背后的箭囊里抽出一根箭枝,搭弓射箭,瞄准了远处的三个箭靶。十人跑过,居然没有一个失手,都一一射中了箭靶。 “这是训练士兵在运动中射箭的准度,尤其是骑在马上的时候!”李无解又解释一句。 “嗯!”李隆基点点头,“这些士兵都能达到如此准度的射击吗?” “一般吧!”李无解倒是丝毫不吹牛,“只有那些平衡力好,而且有射箭天赋的士兵才能达到如此准度!” “嗯!”李隆基点点头,便不再言语。 …… 就在李无解在皇家狩猎场刚刚迎驾的时候,长安城内,李无忧喂饱了小月儿之后,将小月儿交给尼鲁帕尔,收拾了一番便出了门。门口,马腾空正套好了马车,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见李无忧出来,赶紧起身来到马车前! “走吧!”李无忧踩着马凳儿登上马车,坐定后吩咐了一声。 这当口,马腾空已经将马凳儿放在了马车车辕上,自己也坐在了车夫的位置,啪一声鞭响,马车便启动了起来。而马儿所去的方向,正是乞拉茸等人所在的长乐坊。 乞拉茸八天前生下了一个男孩儿,母子平安,只是,因为正值怀孕的时候乞拉茸饮食得不到保障,结果身子虚弱不说,在诞下孩子后,竟然没有奶水。于是,李无解思来想去,最终以好友的身份将乞拉茸介绍出来,然后跟李无忧好说歹说,才让李无忧同意去给乞拉茸的孩子喂奶。接连好几日,李无忧在喂饱了小月儿后,便由马腾空驾车送往乞拉茸那里。 院子里,尼鲁帕尔正抱着小月儿在转圈儿,并不停地逗弄着小月儿。一旁站着丫鬟程小锦,目光莹莹地望着尼鲁帕尔和小月儿。 “老妇人,您抱了很久了,要不我抱会儿吧!” “嗯……好吧!”尼鲁帕尔其实身子骨还可以,只是想起还有给小月儿做的鞋子没有做好,便将小月儿递给了小锦,“抱好了啊!” “老妇人您就放心吧!”小锦抱起了小月儿。 “嗯!”看着小锦不再像以前时那么笨手笨脚了,尼鲁帕尔放心地点点头,“那你带月儿在院子里待会儿,我先回屋拿个针线簸箩出来!” “哎!”小锦脆脆地应了一声,不过,脆脆的声音似乎是笛子有了裂纹一样,竟然中间带有一些破音。只是尼鲁帕尔到底老了,耳朵有些不好使,并没有听出不对。 小锦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尼鲁帕尔的背影进了屋子,这才收了回来。此时,小锦上齿摇着下唇,一副犹豫挣扎的神色。小锦又将目光投向了怀中的小月儿,看小月儿正唆着手指,纯真的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小锦脸上充满了痛苦,眼角竟然滴出泪来。 “不管了!”小锦一咬牙,神色变得狠厉,抬起头,收起了眼泪,抱着月儿就朝大门口走去。出了大门,小锦脚步不停,就朝大门前不远处的一个马车走去。 马车上,正有一个黑衣的中年人静静地等着。看到小锦抱着孩子出现了,中年人眼前一亮,赶紧下了马车,等小锦到了跟前,中年人压低声音道:“办得不错,把孩子给我吧!” “不行!”小锦抱紧了小月儿,“我必须跟着一起去,你们不能伤害了孩子!” “哎,接下来不管你什么事情了,你干吗非要掺和进来?”中年人有些恼怒。 小锦抱得更紧了,“其他事情我不管,无论如何,我要和孩子在一起,我要保证她的安全,你们只要拿到你们要的了,就必须放了我们!” “好吧,好吧!”中年人看到街道上有人看向这边,赶紧将小锦拉了过来,在胳膊下一架,就放到了马车上,“快进去吧!” 小锦这才揭开了帘子,钻进了马车。 “驾!”中年男子吆喝一声,前面的马儿应声而动,车轮辘辘,便转动了起来。 “咦,奇怪,那不是小锦吗?她怀里抱着的难道是小月儿?”不远处,一身男子装扮的冷清秋正牵了马缰,看到这里,思量一阵,又一脚踩上马镫,翻身上了马,朝着马车就要消失的方向追去。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76章 小锦的无奈之举 “恭喜贤弟荣升为中护军!”浩浩荡荡的皇家狩猎队伍中,李无解正骑着马儿,混在一群王子公主之中,杨钊突然凑到跟前道贺。 “多谢杨兄!”李无解微微一笑,抱拳客气一声。 原来,李隆基在演兵场最后一批士兵演示结束后,对李无解练兵的效果非常满意,于是当众下旨升了李无解的官儿——神策军中护军,可掌握一营的神策军! 至于这神策军,却是李隆基长久就像建造的一支军队,主要负责宫廷宿卫外,还肩负着防御外敌的重任,这外敌,自然是针对吐蕃而言。当然,这番话前几日私下里李隆基倒是跟李无解提到过。 当然,虽然这支军队也属于禁军,但与其他禁军是府兵性质不同,神策军完全是募兵性质,兵部提供兵饷兵器之类,但不提供人员,所有人员都从社会上招募。这也是李隆基当初只许了李无解一个五品郎将,只叫他练兵,却并不给他兵的原因。李无解练兵,只是验证了李隆基心中的一个设想,而通过今日的演示,李隆基知道这个设想可以大规模展开了。 李无解跟杨钊客气完,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额头,笑说道:“你瞧我这记性,前几日忙着练兵,都不曾恭贺杨兄荣升呢!”说着,正了脸色,恭声道:“小弟在此恭喜杨兄荣升给事中兼御史中丞!” “多谢贤弟!”杨钊听了,客气一声,不过看神情,反而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李无解内心疑惑,不过却并未询问,而且见杨钊表情悻悻,便不再言语,而是端坐马上,构思今日的册封,“皇帝陛下给我封了个中护军,让我负责练兵,却在我顶上又封了个护军中尉,总掌神策军,而且还派出个太监当监军,看来这位皇帝陛下也十分不简单啊,并没有给我这个外人多少实权,相反,还被顶头上司和监军管的死死的!” 的确,李无解算的上是外人了,在李隆基初步册封的神策军领兵人物中,虽然高力士担任着大将军之职,李亨担任着统军之职,但这几个人,李无解可是听得清楚,只是占了个名,而真正的主官,是那个叫张垍的驸马。张垍李无解昔日在高力士府上倒是见过,只是当时并不知道其实驸马。 想到此,李无解不禁抬眼往前望去,所看的,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那个娶了李隆基女儿宁亲公主的驸马张垍。只见此时的张垍正侧身与身旁的宁亲公主私语了了什么,惹得宁亲公主掩嘴娇笑。 “哼!”身边的杨钊冷哼一声,李无解瞥眼一看,似乎杨钊也在注视着张垍此人。 …… 本来,尼鲁帕尔从屋里拿了针线簸箩就要出来,只是没想到忘了将剪刀放在了哪里,所以翻找了一会儿,结果出来就不见小锦和小月儿,喊了两声,依旧不见有回应,这才发觉不对,于是到前院询问,几个充作家丁的士兵都说看着小锦抱着孩子出去了。尼鲁帕尔一听,神色一变,跑到门口左右一瞧,哪里还有小锦的影子。 冷清秋一直远远地跟在了驾载了小锦和小月儿的马车,只见马车在大街上行驶了一段时间后,竟然拐进了一个胡同,七拐八拐地,净往人少的地方走,“一定有问题!”冷清秋越发肯定了。 然而冷清秋没有注意到,就在马车进了一个胡同口的时候,马车上的中年男子朝胡同口一个正坐在棺材铺门槛上无所事事地托腮发呆的伙计隐晦地打了一个手势。 店铺伙计隐约点了点头,不过看去,似乎还是在发呆。 中年男子做完手势,便继续驾着马车往前走了,不过片刻,冷清秋驾着马跟了上来。经过棺材铺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门槛上坐着的店伙计,再往里一瞧,看到几具成型的棺材摆在光线有些幽暗的店内,“原来是个棺材铺啊!”冷清秋心想,此刻再看托着腮眼神空洞地发着呆的店伙计,竟没来由地让冷清秋寒毛竖立起来。 “驾!”冷清秋低喝了一声,赶着马儿快速越过了棺材铺。而就在冷清秋背影转过了一个街口时,那名正在发呆的店铺伙计突然起身,转身就进了棺材铺,朝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喊道:“哥哥们,快出来,大哥被人跟踪了!”话音刚落,咯吱声中,一具具做好的棺材盖被人从里面揭开了,片刻,五六个人就从棺材里跳了出来。 “七弟,大哥到了?”其中一个生得有些阴柔的中年男子问了一声。 被叫作七弟的,正是此前扮作店铺伙计的年轻人,听到阴柔男子问起,赶紧回应道:“是的,二哥,不过大哥说被人跟踪了,所以并没有下车,如今该怎么办?” 阴柔男子思量一阵,突然喜道:“有了!” 其他几人见了,赶紧围了过来。 外边,冷清秋依旧驾马跟着马车,马车又拐了几拐,冷清秋都有些晕头转向的感觉,此刻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终于,前面的马车停了,冷清秋也喝停了马儿,远远地观望着。 “咦,怎么不见马车上的人下来?”好一会儿,前面的马车只是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就是不见有人下来,冷清秋不禁有些怀疑。 下意识地往左右一瞧,冷清秋突然脸色大变,原来,七绕八绕地,冷清秋又回到了棺材铺前,虽然此时门口不见呆坐的店伙计,但冷清秋一看周围环境,就知道自己被人发现了,所以兜兜转转地又引到原来的地方了。 “驾!”冷清秋突然狠狠地一拍马屁股,驾马就往前冲去,只是没冲出多远,突然听到头顶哗啦一声响。冷清秋抬头一瞧,就见一张大网当空罩了下来。 “哼!”冷清秋冷哼一声,神色严峻,就在大网还没有罩的时候,突然双脚一蹬,脱离了马镫,纵身的同时身体后仰,双脚踩在了马屁股上,马儿朝前飞奔而去,冷清秋则朝后翻身落地。 “快,别让他跑了!”屋顶上的人见此,大呼一声。刷刷刷,不消片刻,屋顶上的几人就纵身跃下,围住了冷清秋。 而马车上驾马的中年男子终于也露面了,他见一匹马儿冲来,正要出手拦下,就听正推开马车窗户往外瞧的小锦惊呼一声:“是她!” “你认识?” “嗯!她是李府的人!” 而就在他们对话的当刻,马儿早已经蹿到马车的另一边,远远地跑走了。 “那还真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了!”中年男子望着在自己几个兄弟围攻下还见招拆招的冷清秋,眼中泛起了冷冷的杀意。 “你不能杀她?”小锦惊呼一声。 “为什么?”中年男子冷冷的声音传来。 “因为她是李无解的未婚妻,如果你想得到你要的东西,有了她做人质,不是刚好更有保证吗?” “嗯!”中年男人啧啧嘴,“也是!”不过看到还坐在马车上的小锦,神色一严,冷哼一声:“下车!” …… 长安城,延兴门内,从齐州一路而来的李白牵了马匹站在街边,旁边站着的,是一身玄衣道袍的持盈法师。 “此次一路而来,多谢法师的照料!”李白躬身施礼,表示感谢。 “太白莫要这般客气,我与你师父玉露真人也算是同辈,与你也相交甚厚,照拂与你也是应该的,只是如今到了长安城,不知道你将如何打算?” “我会先去会会我一老友,然后由他引荐一番,看能否做个小吏!” “还不知道太白此番前去,是要投奔哪位将军?” “啊,也不是什么将军,听说是一个叫李无解的郎将,我那老友如今就在他那里谋了一份职位!” “郎将啊!”持盈法师有些失神,黯然一叹:“哎,这一路走来,与太白交谈颇多,我深感太白治世之才,只是我那皇兄性子有些执拗,与你多有不合,却叫你委屈了!” “法师严重了,此前我也是太过偏执,才惹得当今至尊不喜,此番到这个李无解那里某个小差做做,倒也能磨炼一番,所以并没有什么委屈的!” “那好吧,既然如此,那就不邀你前往我玉真观了,只是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便可到玉真观寻我!” “是,多谢法师!”李白又深深躬身感谢。 “好了,我走了,你也去找那个……李无解吧!” “是,恭送法师!” 看着持盈法师的车仗远去了,李白这才翻身上马,看了看方向,便朝着长安城西方向走去,所要去的方向,却是杜甫提供的给李白的如今李府的位置所在——兴化坊水文巷。 李白驾马经过宣平坊时,丝毫没有停留,然而,就在李白驾马轻轻掠过的时候,突然从宣平坊出来的一个文士惊呼一声:“怎么了,许兄?” 旁边的另一个文士听见惊呼声,连忙问了一句。 “啊,王兄刚才是否看到那个骑马而过的人?我怎么看着他与那李白十分相像?” “啊,哪里?在哪里?”被唤作王兄的文士赶紧张望,不过只看到一匹马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但也不可能是他吧!他不是被至尊赐金放还,离开长安了吗?如今怎么又回来了呢?”高姓文士皱着眉,望着前方,嘀咕一声。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77章 李无解的布置 史载,天宝中,宰相李林甫不利于太子,太子妃韦韶衣之兄韦坚为刑部尚书,李林甫罗织罪名,使人诬陷,韦坚连坐得罪,兄弟并赐死。太子惧,上表自理,言与妃情义不睦,请离婚,玄宗慰抚之,听离。妃遂削发被尼服,居禁中佛舍。 虽说是禁中佛舍,却在如今崇奉道家的皇家来说,佛寺多已经有些衰败迹象,所以即使是禁令所行、有人看守,但只要使些手段,还是有人能够进入其中的。 郭富贵此刻就贿赂了值守的一个老太监,被领到了一处偏门。 “郭爷,您请进!”老太监笑眯眯地对着郭富贵招呼一声,“不过别忘了,日暮之前必须出来!” “这我省得!”郭富贵说着,一边从袖中摸出一个钱袋子,装作亲热的样子拉起老太监的手,将钱袋子放进其手中:“这是一点心意,赵公公买些茶点吃!” 老太监摸了摸钱袋子,脸上的笑容盛了,“郭爷您总是这般客气,要说哪,那么多人之中,就数郭爷您是这个!”说着,举起了一只老手,竖起了大拇指。 郭富贵微微一笑,推开了偏门的木门,边跨脚边回头道:“那我就进去了,还麻烦赵公公看着一些!” “哎,您进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知会您的!”说完,见郭富贵已经进去了,赶紧顺势拉上了木门,便迫不及待地打开钱袋子查看起来,一看里面,这位赵公公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一双本就不大的老眼竟然眯成了一条缝儿,不过很快,这位赵公公就收起了钱袋子,下意识地左右一瞧,见无其他人,便摇头晃脑地离开了偏门,往正大门方向而去。 进了宫苑的郭富贵轻车熟路一般专挑小道儿走,不久便来到了一处寺前。寺门顶的一块有些古旧的匾额上题着三个字——应业寺。 寺前的一块菜地上,正有几个比丘尼,两个正抬了个木桶,往井口去汲水,然后抬过来浇菜,另有三个则在菜地里捉虫。 突然,一个正在捉虫的比丘尼间或一抬头,正看到走进寺门的郭富贵,赶紧开口招呼:“小樱,快看,那个郭公子又来了!” 旁边两个正专心捉虫的比丘尼听了,都抬起了头,而被唤作小樱的那个女比丘尼则一边朝郭富贵的背影张望,一边蹙眉:“哎,他怎么还来呀!” 刚开口的比丘尼显出一副机灵模样,眼睛咕噜一转,问道:“难道你家主子到如今还不愿意见他?” “可不是!”小樱嘀咕一句,“每次来了两个人都隔着一个帘子,一个尽管敲木鱼念经,一个只管自说自话,看了……看了叫人心里怪难受的!哎……”说着,小樱只觉得自己竟然有种要掉泪的冲动。 “别哎了,赶紧去吧,每次还不是少不了你这个端茶倒水的丫鬟,不然两个人多尴尬啊!” “好吧!”小樱将手中的一个竹筒塞到了机灵的比丘尼手中,“你们两个继续捉虫子吧,我先回去了,记得捉好了都拿给我啊,小青青还等着我喂呢!” “嗯,快去,快去,记得听清楚那个郭公子都说什么了啊!” “嗯!”小樱点点头,拍拍双手,便朝寺门走去。 郭富贵进了寺庙后,往左一拐,走了百来步,就来到了一处小院,小院里,门正对着的是一间禅房,禅房前,正有一个戴着僧帽的女尼在专心致志地浇花。花是兰花,不过却并不是种在花盆中,而是栽植在院中的一小块地里,此刻,正有几株兰花竟然有花朵绽放在其中,芳香四溢,让整个小院都能闻到一股芬芳。 郭富贵瞧着院中忙碌的身影,再瞧了瞧禅房屋檐下摆得整整齐齐的十多个花盆,不禁微微一笑,摇摇头,走到了身影跟前。 女尼发觉面前出现了一个阴影,抬头一看是郭富贵,神色微微一顿,似乎是审视了郭富贵一眼,又似乎只是脑海中稍微短路了那么一霎,“你来了?”女尼问了一句,便又低下头,继续侍弄起花儿来。 “是啊!”郭富贵开口回应道,“为什么要将花儿都移栽到院中呢?不是都在花盆里长得挺好吗?” 女尼手中的动作不停,不过却开口了,“本来人家都在山里长得好好的,你却将它们弄进了花盆里,却是抹杀了天性,太造孽了,所以便移栽到了这里,只是可惜,有一些因为移栽的缘故,没有活成,死了!” 郭富贵听了心中一凝,眼神热切地瞧着眼前的女尼,柔声道:“你还是这般善良的性子!” 女尼听了,微微一笑,不再说话。郭富贵见了,也不再言语,也蹲下身来,想要松松土,却不曾想被女尼叫住了,“你莫动手,你笨手笨脚的,莫弄坏了花儿!” “好吧!”郭富贵巍笑一生,拍拍手,站起身来。 “先去那边歇着吧,我马上弄完了!”女尼头也不抬,吩咐一句。 “嗯!”郭富贵看了看禅房檐下的一张方凳,走过去便坐了下来,不过,视线却始终停留在女尼身上。 而此时,那个叫作小樱的比丘尼本已到了小院门前,不过瞧见院中的情景,又躲在了门边外。 终于,女尼忙完了,起身,拍了拍双手,用手背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这才转身,朝着郭富贵道:“走,进屋吧!” “啊,哦,进屋,进屋!”郭富贵赶紧起身,不过却跟着女尼来到了屋檐下的一个大缸前,拿起里间的瓢舀了半瓢水。 女尼很自然地伸出双手,随着郭富贵一翻手中的瓢,水化成细流倾泻而下,浇在女尼的手上。清水洗去了手上的污泥,只见一双如白葱段一般的纤纤玉手,在清水的轻碰下,反射出莹莹白光,郭富贵看得不觉有些呆了,竟忘了注意瓢中的水已经浇完了。 “哎!”女尼一声长叹将郭富贵唤回神来,郭富贵尴尬一笑,赶紧又转身舀了半瓢水,就要浇。 “我洗好了,你也洗洗吧!”女尼说完,便转身进了禅房。 郭富贵见了,拿着半瓢水赶紧给另一只手浇了一点水,将还剩好多水的瓢往水缸一扔,再两手一搓,便急急地跟着女尼的脚后跟进了禅房。 禅房门洞开着,小院门外的小樱注意到院中的二人进了屋,赶紧闪身进了院门,将院门带上后,又匆匆钻进了禅房旁边一处偏房,不一会儿,一股青烟就从偏房屋顶的烟囱冒了出来。 禅房内,女尼与郭富贵分主宾坐在一张桌子的两侧,禅房的另一面,一层纱隔开了一个小间,里面是女尼的休息之所。一方土炕上,铺设简单,一张矮几置于炕中间,上面正摆着一个大木鱼。 “这次是不是又从外地刚回来?”那边,女尼先出声问了一句。 “是啊,还是以前的生意,又跑了一趟西域!” “嗯!”女尼点点头,将左腕处的一串长串珠绕了下来,右手把握着串珠摩挲着。 “对了,这次我又找到了一些玳瑁珠!”郭富贵说着,赶紧从怀里掏了一阵,少顷,便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绸袋,打开绑在袋口的细绳,提起袋子往手心一倒,就见二十多颗半透明的散着光辉的玳瑁珠滚落在手心。 “你看!”郭富贵将握着玳瑁珠的手伸到女尼跟前。 女尼看了一眼,微笑道:“难得你这么有心,还都钻好了孔!” 郭富贵没有说话,只是将伸出去的手抬了抬。女尼看了,将手中的串珠结头出的细绳解开,捻了捻线头,从郭富贵手中拿起了一颗玳瑁珠,对着小孔将线头穿了进去。 “其实也不用非要从西域买回来,长安城里这东西有的事,说了你就是不听!”女尼边穿边唠叨一句。 郭富贵嘿嘿傻笑一声,并不说话,只是温柔地看着女尼穿珠子。其实,要说这玳瑁珠,最初只是十多颗玳瑁珠穿成的手串,是当时郭富贵与父亲前去西域,第一次买给心爱的女子的礼物。只是后来劳燕分飞,眼前的女尼也就是韦韶衣嫁进了宫里,伤感之余,郭富贵每每去西域,也都特意买一些玳瑁珠,只是当作一个念想,不曾想后来韦韶衣被李亨罢掉,圈在了这禁中佛寺,于是就有了郭富贵买通值守的太监赵公公,与韦韶衣见面的机会。当然,郭富贵并不敢频繁往来,只是在离开长安城和回到长安城时,才会来一两次。 终于串完了珠子,女尼刚刚绑好绳头,小樱就端着茶盘进来了,“小姐,郭公子,喝茶!” “嗯,麻烦小樱了!”郭富贵笑盈盈地表达感谢。 “不麻烦,都是小樱应该做的事情!”小樱笑容可掬,显露出一丝憨态。正说着,就听见远处有一个声音叫着小樱的名字,“青玉叫我呢,怕是捉好虫儿了,我先出去了,郭公子小姐你们聊着!” “嗯!”女尼微笑着点点头。 小樱到了院门口,稍顿了两步,深吸了一口气,将脸上的笑容掩去,这才打开了木门。门外喊叫小樱的,正是此前拾掇小樱去端茶送水的那个比丘尼。 “青玉你这么快就捉好了?” “是啊,你看,这么多呢,够你那个小青青吃的了!”青玉将手中的竹筒打开,示意给小樱看。 “嗯,看到了,你们蛮快的嘛!” “那是!”青玉一边说着,一边探头往院中瞧,“那位公子和你家主子呢,他们在做什么?” “哎,能做什么,还不是隔着一层纱,一个只管念经敲木鱼,一个只管自说自话!”小樱蹙着眉,叹息一句。 “是吗?”青玉狐疑一句,眼神乱转。 “可不是!哎,我这主子啊,都不知道怎么说好!”小樱摇摇头,接过青玉手中的竹筒,“好啦,我还得给倒茶去,就不跟你说了,有时间了我去找你玩啊!”说完,转身进了木门,顺势将木门带上,在木门关上的那一刻,小樱还友善地朝门外发呆的青玉笑了笑。 而就在此时,长安城延兴门外,从齐州一路与持盈法师结伴而来的李白,望着高高的城墙,心潮澎湃,内心里感叹一声:长安,我来了! 今日回转西安,暂更一章!明日奔赴贵阳,如果下午事情办得顺利,继续再更一章!哎,木有存稿啊!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78章 大人口中的菜鸟 李无解吩咐了彭飞等人外出监视外,结果这些人一到大街上,很快就隐藏在了人流里,甚至有些人掏钱将街边摆摊的一些人的摊位租了下来,而真正的摊主却被支到附近的茶馆酒坊去歇息了。 这些人,大多都是李无解当初招募的那些特殊人才。而他们中的很多人所谓的一技之长,很多都是在社会上如彭飞一般,是做杂耍卖艺疑惑武师打拳之流,他们在李无解特别的训练下,迅速进入了特种人才的行列——情报科负责刺探情报的人员。只是李无解认为这些人还需要好好培训,所以很多人还在训练之中,只有其中的一些佼佼者如彭飞等,被李无解安排到了府上,负责府上的安全护卫。 李府门前的大街、酒馆里、茶楼里,只要是一些有陌生人出现的地方,都有李无解的人混迹其中。 而相反,李府之内,倒是此刻显得平静多了。 正厅内,李无解正坐在上首位置,客座上的是李白及杜甫等人。原来,当安排布置完,将尼鲁帕尔和李无忧劝解说服回了后院,李无解这才注意到李白,而此时李白还提着一个包裹。杜甫这才有机会介绍李白给李无解认识。李无解一看传说中鼎鼎大名的李白,很是欢喜,连忙招呼李白入座,并吩咐一个兵丁去倒茶。只是,因为小锦抱着小月儿失踪,尼鲁帕尔等人也没顾上备热水,兵丁只得去烧水。 不过,没等到水烧开呢,外边负责监视的人就送来了消息。 原来,就在彭飞等人守株待兔的时候,远远地来了一匹马,马上之人是一个十岁的年轻后生。来人正是多福,他得了大哥黑刃的吩咐,便骑了马儿催马赶到了兴化坊水文巷。在接近李府时,多福看到了李府大门口站着的两名兵丁,一时不知道怎么将信物之类送进李府,于是便喝住马踟蹰了起来,不过也只是片刻功夫,很快多福便翻身下马,牵着马儿来到了李府对面街边的一个食摊前。 食摊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此刻老板还在,不过却多了一个十七八岁的黑后生打下手,此人正是李无解手下的特殊人才之一崔毅云。很快,崔毅云便发现了眼前之人的可疑之处,面对食摊老板的询问吃什么时,眼前之人注意力并不在食物上,而是眼神斜瞭向李府的大门,在食摊老板问了第三次后,才恍然大悟一般,看了看食摊上,要了一份羊杂汤。 “客官,您要的羊杂汤!”崔毅云将一碗热腾腾的羊杂汤端到多福跟前。多福还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如何将信物及信送进李府的思考上。 “客官!”崔毅云又叫了一声。 “哦!”多福反应过来,看着眼前桌上的一碗羊杂汤,“这么快就好了啊?” “是的!您请!”崔毅云微笑着示意。 多福这才从竹筒里拿出了一双筷子,对付起眼前的羊杂汤来。 崔毅云微笑着看着眼前之人动起了筷子,笑呵呵地转过身,只是一转过身子,崔毅云脸上的笑容便不见了,而且咳嗽了两声,给食摊不远处的扮作力夫的同伴使了个眼神,做了个隐秘的手势。 力夫见了,起身招呼起一旁正在大口嚼着面饼的三名同伴。然后分作两路,朝着大街的两边分散开来,一边走,一边打手势。 终于,多福将碗中的羊杂汤吃完了,不过却并不急着起身,而是换了个方向,直接面对着李府的大门,怔怔地出神。 良久,多福叹息一声,回头看着正拿着一块抹布擦拭桌子的崔毅云问道,“小哥,多少钱!” 崔毅云停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露出一张笑脸,“客观,五文钱!” 多福从怀中摸出钱袋子,倒出了一把钱,数了五文。崔毅云这时已经走到了跟前准备收钱,只是看到多福突然又将手中其他的钱连并五文钱一起递给了崔毅云。 “客官,您这是?”崔毅云装作惊讶地问了一句。 “小哥,你能不能替我做件事,然后这些钱全部给你?” 崔毅云眼前一亮,“什么事,客官您尽管吩咐!” “嗯!”崔毅云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只要你将这个东西送进对面的府中,这些钱就全归你了!” “来了!”崔毅云心中暗想,不过却装作开心的样子,眉开眼笑道,“客官您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多福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钱全部塞进了多福的手中。 “好嘞,客官您等着,我立马就去!”崔毅云将钱揣进了怀里,又接过多福手中的小布包,朝身后正在忙碌的老人喊道:“爹,您都听到了,我先去一趟!” “好,快去快回!”老人头也不抬地回应了一声。 眼看崔毅云拿着小布包进了李府后,多福也不等消息,便转身牵了马儿,翻身上马,嘚嘚声中,马儿便朝着来路又回转了。 …… 李府正厅中,李无解一边听着崔毅云的汇报,一边看着手中的信。一旁的杨坤手中拿着小月儿的一只小鞋子,神色严肃。 等到崔毅云汇报完了,李无解这才将信递给一旁的杨坤,不过却盯着崔毅云问道:“派人跟上去了吧?” “是,大人!已经被咱的人盯上了!” “好,你去吧,派人盯紧了,有消息随时向我汇报,最好能找到他们的藏身之所!” “是,大人!”崔毅云一抱拳,便转身出了大厅。 “无解,这……?”杨坤已经看到了信中的内容,无非是提出了让李无解拿藏宝图来交换小月儿之类的言辞。杜甫见崔毅云离开了,起身相问。 “还真被我猜中了,他们果真是为了藏宝图而来!”李无解叹息一声,低头摩挲着一枚玉佩,“只是不知道为何清儿也落在了他们手中!”说着,李无解将手中的玉佩手了起来,不过却从怀中掏出了另一物,正是那块羊皮质地的藏宝图。 “只是不知道这藏宝图到底有什么重要的,竟然让他们一而再地与我们为难!”李无解打开藏宝图,细细看着,但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只得将藏宝图又收了起来。只是李无解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拿出了藏宝图并且打开的时候,客座上本来只是看着这一切的李白却陡然变色,紧紧地盯着李无解手中的藏宝图,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好久,李白的神色才恢复了正常,只是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看着李无解,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罢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杨坤将信递给李无解。 “哼,按照崔毅云所说,此次来送信的人顶多只是一个草包货色,一点儿江湖经验都没有,只要我们的人发现了他们的所在,找到了清儿和小月儿,便将他们一网打尽!”李无解的神色有些狠辣,无论如何,他对于冒犯他的亲人的行为是无法容忍的。 这会儿,茶水已经烧好了,李无解便招待着李白几人喝茶,而杨坤则回到后院去安慰尼鲁帕尔和李无忧。 多福看着食摊的伙计进了李府的大门后,见事情已经完成,便往回赶去。他也不急,而是若有兴致地在大街上慢悠悠地溜达。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们身后,远远地缀着一些人,三三两两地散开着,但却都骑着马儿,也一副信马由缰的懒散模样。 途中,多福甚至还停了两次,一次割了两斤腊牛肉,一次买了一壶酒。 彭飞几人是缀在多福身后最远的一批人。看着多福如此模样,彭飞忍不住朝同伴笑说道:“你这,这就是咱家大人说的那种菜鸟了,被咱们跟踪如此久了,居然一点儿都没有发现!” “嘿嘿,咱们是谁,虽说咱们还没有达到大人所说的那种什么高级特工的境界,但起码也是在大人手下最早通过了情报科考试的人,他这种菜鸟怎么能和咱比!” 一同的几人听了,纷纷露出了轻蔑的笑声,而彭飞也跟着一起笑,不过注意力却一直未曾脱离前面之人。 就在此时,一匹健马突然从彭飞几人的侧面越过,马速虽然不快,但比彭飞几人的却快上几分。就在健马与彭飞擦马而过的时候,彭飞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马上之人,只看到一个吊眉眼,面色粗糙的大胡子。 在彭飞瞥大胡子的时候,大胡子也瞥了一眼彭飞几人,似乎目露不屑。 “此人是谁?”彭飞有些心惊,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大胡子。大胡子接连越过了两波李无解的人马,再越过一拨,便与前面的多福即将碰到一起。见此,彭飞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只是,大胡子此时却在左拐进了另一条街,而与直行的多福并不是一条道路。 “看来只是路过之人!”彭飞心道,这才将目光又注视在了前面的多福身上。 只是,左拐进了另一条街道的大胡子此时正掩身在一座大门的石狮后面,紧紧地盯着街道十字口。而在彭飞等人经过了十字路口后,大胡子终于确定了一般哼了一声:“幸亏大哥吩咐我跟在多福身后,不然这才还真叫这帮人得逞了!看来,得寻机会提醒多福一声,不能将这帮人带到了那里!” 说完,大胡子便牵出了马,跃身上马,驾一声,便驾着马儿狂奔起来。而这个大胡子,正是此兄弟七人中的老三恶面。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79章 李太白与藏宝图 禁了冷清秋和小月儿的院子里,再冷清秋和小月儿等被关起来不过两个时辰,就传出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小锦虽然努力地在安抚,然而似乎并不起效果。 屋外,此时正守着的是兄弟几人中的老五不闻,以及在黑刃离开时指派来的老三多听。听到了屋内婴儿的啼哭,不闻竟然一阵失神,不过很快就被身旁的多听抱怨的声音唤回来了。 “哎,真是吵人,如果不是还没拿到那物件,我早就进去将他们大卸八块了!” 不闻抬头一瞧,就见自己这位三哥居然满脸残忍之色,一副嗜血模样,心头一惊,赶紧劝说道:“忍一忍吧三哥,大哥可是没说要撕票,只是让我们看着她们而已!咱千万不能坏了大哥的事!” “嘿嘿,你别忘了我这多听的名号是怎么来的了,我早就打听清楚了,这次只要一拿到那物件,立马就要……”多听说着,做出来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为什么,她们顶多只是女人孩子!”不闻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咦,我说老五,你不是从来都是只要是大哥的意思,只管执行就是了吗,怎么今天居然这么罕见地问了个为什么,啧啧,这可是与你的名号不符啊!” “哪里,三哥,那算了,我不问了!” “不问了也行,麻烦五弟你进去看看吧,让小孩别哭了。哼……这小孩子哭得……吵得我脑仁疼,我怕我进去之后忍不住杀人!” “好!” 不闻进了屋,好一阵儿后,小月儿的哭声低了些。咯吱一声,屋门打开了,不闻的身子出来了,不过其后却跟着另一个小小的身影。 “啧,我说怎么回事啊老五,你怎么将她带出来了!”多听听到声响回头一看,看到了不闻身后的小锦,不禁发恼。 “三哥,那小孩子之所以哭也是饿了,咱不让她吃点东西,估计会一直哭下去的,所以我擅自做主让这个丫头出来,去厨房弄点面糊糊之类,看能不能吃了让她安静会儿!” “哦!”多听点点头,“那你去盯着这丫头,以免她跑了!” “还是三哥去吧,我估摸着这小孩子的哭声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止息,莫再惹恼了三哥!” “也好!”多听思索片刻便答应了,“那丫头,跟我来,估计你还不知道厨房在哪里呢!” 小锦一听,赶紧下了台阶,跟上了已经转身朝厨房走去的多听。 不闻看到二人的背影远去,思索片刻,便又折身到了屋门前,打开屋门,却并未进去,只是看着屋内,沉声道:“姑娘,如果我将你们放了,你家那位大人还会为难我等吗?” “这位大叔,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将我们放了,无解一定不会再为难你们的!” “哼,空口无凭,你又如何保证?” 此时房间内,被绑住的冷清秋已经被解开了绳子,而且冷清秋正抱着小月儿,轻轻地安抚着。也许是因为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小月儿的哭声渐渐低了下来。 “这样吧,大叔,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先将小锦和小孩子放了,我来做你们的人质!无论如何,还请大叔不要为难小孩子,她只是才六个月大的婴儿而已!”说着,冷清秋的话音有些哽咽,眼眶含泪,热切地望着不闻。 不闻看到这般场景,竟然一阵神恍,似乎,一幕熟悉的场景出现在了眼前,那时候,也是一个年轻妇人,怀抱着一个婴儿,婴儿的啼哭声犹在耳边,年轻妇人苦苦哀求的神色那么清晰。 “大哥,求求你们,放过孩子吧,他什么也不知道,即使长大了,他也什么也不知道!”然而,对面的蒙面人中,一个恶狠狠地声音喊道:“大哥,斩草除根!” “哎!”蒙面人中领头之人听到这个声音,叹息一声,手起刀落间,便将年轻的妇人斩杀于倒下,同时,婴儿的啼哭声也没有了。 “好!记得你说过的话!”不闻的声音有些沙哑和发涩,低着头,继续道,“到时候我会放了那丫头和小孩子,不过会留你做人质,希望……你在那李无解心目中有分量吧!” 冷清秋一听这话,面上一喜,“大叔放心,我虽然还未曾嫁入李家,但将来也必定是李无解堂堂正正的妻子,在他心里,绝对是有分量的!”只是这般说着,内心却嘀咕:“无解他,真的会在意我吗?” …… 李府,偏院之内,一间客房中,李白正被杜甫领着安置了下来,念李白一路劳顿,杜甫只和李白稍谈了一会儿便出了屋门,又往李无解所在的正厅而去。 然而就在杜甫出门不一会儿,李白却并没有休息,而是叹息一声,开始坐在床沿儿上发呆。良久,一声更长的叹息声从房间内发出。只见李白似乎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将手伸进了怀中,再掏出时,手中便多了一个香囊。 李白解开了绑在香囊上的细绳,而后提起香囊,将香囊中的香料倾倒在桌子上,随着香料,一个被卷成一团的物体也一并被倒了出来。 李白将香囊袋随手搁在桌上,将那团物体捡了起来,慢慢地打开,就见和李无解手中藏宝图质地一样的另一份藏宝图,赫然出现在了李白的手中。 竟然是藏宝图的一部分,当然,为何会出现在李白的手中却不得而知。 李白细细地端详着手中的藏宝图,神色复杂,但不知内心作何想法。 “哎!”又是一声叹息,李白将藏宝图折叠了起来,不过却并没有再装进香囊里,而是放在了桌子上。只见李白从座位中起来,背着手,低着头,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最终,李白停在窗前,透过窗户望一望外边,怔怔出神。 曾经,也有过一次这样的场景出现。那时候,李白还年轻,但是已经离家许久。一日,李白客居他乡,住在店中。夜幕降临,一轮圆月升起,李白洗漱完毕,解衣欲睡时,突然发现月光穿透窗户照在床前,那一刻,李白突然怔住了,他定定地望着地上的斑驳月光,又忍不住回头望向窗户。窗外,月圆如玉,皓洁清冷。那一刻,无尽的乡思涌上李白的心头,化作了流传千古的名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然而此时,纵使内心思绪万千,但李白并没有任何诗意可以抒发。他想起了祖辈流传下来的种种言说,不由得心思万千。 …… 正厅内,李无解正皱着眉,一只手下意识地摸着下巴,一边细细地听着彭飞的汇报,并不时打断彭飞,询问几句。 “你继续说!”李无解吩咐道。 “是,大人!”彭飞继续道,“属下等人一路紧随在那人之后,快到了光福坊时,本来那人还未发现我等,只是突然原先见过的那个大胡子出现了,属下猛然发现不对,当即驱马追去,只是不曾想那二人反应太快,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纵马狂奔,属下追了半截,最终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说完,彭飞有些汗颜道:“都怪属下等人轻敌了些,未能早早发现不寻常处,以致跟丢了,请大人责罚!” “光福坊!”李无解一听,正在想是不是那些人就处在光福坊,就听到彭飞请罪的声音,于是打断了思绪宽慰道:“你们也是尽力了,何来责罚可言!只是以后切莫再轻敌,而且我对你们情报科颇为倚重,希望你们总结这次教训,好好反思反思!” “是,大人,谢大人!”彭飞听到李无解不予怪罪,一个忐忑的心终于踏实了。 “你先下去候着吧,其他人有消息了立马通知我!” “是,大人!”彭飞转身就出了正厅,他还要去探听消息,因为另外的同伴此时正在长安城不停地寻找呢。 “看来,弄不好的话我们真的就要拿着藏宝图去交换人了,只是就算我愿意交换,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真的放人啊!”看着彭飞的背影出了屋门,李无解无奈地叹息一句。 “本来以崔毅云所说的那人,我原以为这些人或许只是受人之命图那藏宝图,而刚才一听彭飞所说,似乎这些人大有来处且十分警惕,而这种人做事,往往十分极端,所以……”一旁座位上的郭楞子倒是罕见地说了一句,虽然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李无解听了,脸色顿时一黯。 …… 而在离光福坊隔了好远的地方,多福与恶面正在一处宅院内,但却并不是那处禁了冷清秋和小月儿等人的院子。 此时多福还没有定下神来,只觉得心口砰砰直跳。 咯吱一声,院门开了,却又很快关上了。多福站在院子里,直直地看着沉着脸进来的恶面,一副询问的表情。 “无事了!”恶面罕见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是要微笑一下,不过那张似乎面瘫一般的脸却没有做出微笑的表情来。 多福听了,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整个人这才放松下来。“四哥,对不起,我……我……”说着,神情有些黯然。 “没事,你只是第一次做事,难免出纰漏,以后多注意就是了!”黑面拍拍多福的肩膀,安慰一句。 “就怕让大哥失望了!”多福依然情绪低落。 “没事的,大哥那边也是怕你出纰漏,所以才让我跟着弥补的!放心吧,大哥不会怪你的!” “嗯!”多福点点头,“那我们如今怎么办,去找大哥他们吗?” “不用,我们今天就住这里,明日等大哥他们与对方交换的时候我们再去!” “哦,好吧!”多福点点头,“那我去把马儿拴好,再给喂点草!”说完,转身就走开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80章 老马不知能识途 前去乡下的小锦家里查看的潘鼎终于回来了,甫一回来,潘鼎就到正厅面见李无解。 “小锦的家人果真被人挟持了!”李无解叹息一句。 “是,大人,我们询问过了左邻右舍,说小锦她娘和她哥哥都好多天没出现过了!只是不知怎么,那些人会从小锦这里下手!”潘鼎有些疑惑道。 “哼,还不是小锦那不成器的哥哥!”李无解确认了小锦是被胁迫的之后,终于对小锦也不那么怨恨了。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只能等明天,然……”话音未落,就听到远远地传来了彭飞的声音,“大人,大人!” “嗯?”听着彭飞惊的声音似乎含有惊喜,李无解眼睛一亮,赶紧起身。 “大人!”李无解没走几步呢,彭飞已经飞奔进了门口,叫了一声大人。 “可是有消息了?”李无解紧紧地盯着彭飞,急切地问了一句。 “是,大人,咱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一些,带来了消息!” “什么消息,快说!” “大人,虽然咱们的人还没谈查到清秋小姐等人的消息,不过却将杨大人的马找到了?” “杨大人的马?”李无解回头一看身后的杨坤,疑惑不解。 “哦,我的马最近借给清秋骑了!” “啊,这样啊!”李无解还是有些疑惑不解,心道马儿找到了又如何,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李无解瞪大了眼睛,看着杨坤:“老马识途?” “是!”杨坤微微一笑,“我那马儿别看只是普通的马儿,不过却特别有灵性!” “那还等什么,快走!”李无解急不可耐地催促起来。 一众人急匆匆赶到前院时,只见很多人都围着杨坤那匹马儿,甚至某个机灵的士兵已经拿来了草料,一把一把地喂着马儿吃草。而马腾空则站在马儿的脖颈处的位置,一边牵着马笼头,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马的脖颈,甚至以低低的声音在跟马儿说着什么。 马儿已经安静下来,正大口咀嚼着草料,听到声响,看到到来的一众人中的杨坤,竟然停止了咀嚼草料,哼哼了两声,抬了抬头,似乎是跟杨坤在打招呼一般。 “好家伙!”杨坤面色一喜,上前走到马跟前。马腾空和其他几人看杨坤到了,纷纷微笑着走到了一旁。 “小金!”杨坤额头抵在马的额头上,抚摸着马头,“辛苦你了!” 马儿也似乎听懂了杨坤的花儿,大眼珠一眨,喷了一鼻子热气在杨坤的手背上。 一人一马,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 “怎么回事?”李无解问了一声。 马腾空一听,赶紧上前,低声道:“大人,当时属下载了杨夫人回来,然后听闻出了事,便到门外打听了一番,后来无意中听到有人说看到了一个公子骑着马儿追着一辆马车去了,再一打听,说那马儿红中带金,所以属下问了方向,就一路追踪而去!” “嗯!”李无解点点头。 “只是属下一路追去,渐渐地打听不到马儿的踪迹了,属下一时没辙,就不停地在各处转悠打探,却丝毫消息也打探不到了。属下没辙,只得远路返回!” “哦?然后呢?” “然后属下在回来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一声马鸣之声,属下当时就觉得这马鸣之声特别熟悉,只是一心想着救小小姐的事,所以未曾细想,只是属下走了一阵时,突然醒悟那马鸣之声似乎就是杨大人的小金,所以属下赶紧赶了回去!当时属下是在一处院落听到的,本以为那里能找到冷小姐几人,不曾想,探查一番才知道,那里的人是在大街上捡到了小金,想据为己有!” “哦,你没问问那些人是哪里捡到小金的吗?” “当时一心想着回来报信,所以没问,不过属下将那人带回来了,大人可亲自过问!”马腾空说着,让出身体,露出了一个眼神咕噜乱转,却是一张明显的胡人模样的中年人。 “你是?”李无解看着眼前之人,疑问一声。 “元无极见过这位大人!”那人赶紧施礼。 “元无极,不是你的本名吧?”李无解笑问了一句。 “不,元无极却是在下本名。在下父亲乃汉人,母亲拓跋人,所以在下随父姓!” “嗯!”李无解点点头,“将你在哪里见到了马儿,然后又发生了什么,一一说出来,”不过看到眼前的这个元无极眼神乱转,在周围士兵身上乱瞧的样子,李无解又加了一句,“放心,只要你老实交代了,我不会为难你的!” “不敢,大人,在下一定据实交代!”说着,瞥眼看了一眼马儿小金,只见此时杨坤也转过头开始听了。见此,元无极再次恭声道:“禀大人,当时在下正从友人家回来,恰好在经过靖善坊时,从一处街道中奔出一匹马来,在下见这马儿神骏一时心喜,又见无人骑乘,所以便动了些歪心思,一时想据为己有,便追了上去……” “靖善坊?”李无解大体想了想,知道了所在,便打断了元无极的话音,“如此,多谢了,你不妨暂时先在这里待上片刻,我们还有要事!” 不待元无极说话,李无解就定了下来。他也怀疑这个元无极可能是在说谎,说不定是与那些人一伙的,所以先暂时扣押了下来。 一旁的马腾空瞧见李无解的眼色,上前拉着元无极道:“还请元先生先在府中稍待片刻,我家大人办完事了,自然会放先生离开!” 元无极一瞧,就知道自己要被人软禁下来,不过一想自己也只是一时贪心,也不用怕被治罪,所以跟着马腾空便离开了 一看元无极离开,李无解看向杨坤,“如何,小金还有气力去找人吗?” “完全可以!” “好!”李无解看向周围的彭飞等人,“所有人化整为零,跟着小金走。” “是,大人!” …… 小月儿一天不知道哭了几回了。临近中午时在饿极了的情况下,终于喝了点面糊糊,但却依然哭闹个不停。最终哭累了,才被冷清秋哄着睡着了。 此刻,小月儿又一次在哭闹之后,稀里糊涂地喝了点面糊糊后,被冷清秋哄着睡着了。不过,脸上泪痕犹在,而且即使睡着了,眉头也没有舒展开来。看来今日的遭际,让这个小小的人儿也寝食难安。 冷清秋在一旁拍着小月儿,满是心疼。见小月儿终于睡沉了,这才轻轻起身,走到桌前,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小锦,又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微微皱了皱眉,不过还是坐了下来。 “吃吧!”冷清秋朝一旁站着的小锦吩咐一句。小锦听了,也坐了下来,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屋外,一张小桌子,多听和不闻各占了一边,桌上也有几个菜和几张饼,两人正大口地吃着。以两人的动作,不一会儿就将眼前的菜一气儿吃完了。 多听一边舔着嘴唇,一边赞叹,“你还别说,这小丫头的手艺还真不错!”也难怪多听这么说。这多年来,兄弟几人风里来雨里去,平时根本就很少着家,吃的时候也多是在外边。而且,即使在家,做饭的事情也都由多福负责,几年下来,熟悉了一种口味,被本来就擅长烹饪,而且还被李无解指点过的小锦显露一手,也难怪多听这么感叹。 “嗯!”不闻不多说,只管将盘中最后一点食物夹起来塞进嘴里。 多听看着不闻的样子,啧啧嘴吧,有些可惜道:“就是缺少点酒,本来叫多福回来时顺道买点酒回来的,只是不知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嗯?”不闻也不禁发愣,努力咽下食物,吸了口气,“多福此行不会有事吧?” “应该……不会吧!”多听也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怔住,愣愣地看着不闻,“按说早些时候就应该回来的,只是去送一个信,不会拖这么久啊!” 本来,多福出发的时候都过了午饭点儿了,到了李府时,这才点了羊杂垫了垫肚子。如果按脚程,多福应该早就回来了,此刻还不见人影,也难怪两人生疑。 “莫不是事情办完后就去找大哥他们了?”不闻问了一句。 “不会!”多听摇摇头,“大哥让我来这里时还跟我说明日一早咱俩与多福押着几人去交换之地!” “看来真的可能出事了!”不闻阁下筷子,赶紧起身,“三哥你先在这里看着人,我去找找看!” “回来!”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背后多听唤了一声。 “三哥?” “还是我去吧,你在这里看着人,我怕等会儿那小家伙醒了又哭……哎,真是受不了!” “那……好吧!”不闻神色不禁一动,不过还在低头抱怨孩子哭声恼人的多听并不曾看到。 多听从马棚牵了马,叮嘱不闻看好人,便出了门。不闻一看,赶紧推开了关着冷清秋等人的屋门,“姑娘,赶紧的,那谁……”不闻指着小锦,“她可以走了!” “啊!”小锦惊呼一声,手中的筷子都掉桌子上了。 冷清秋和小锦吃饭也只吃到一半,见了不闻所说,欢喜起来,也不跟小锦解释,奔到床边抱起小月儿,过来塞进小锦怀里,“快,抱着孩子回府,只要你跟他们说清楚你是被逼的,无解一定不会怪你的!” “啊?我走,那你呢,冷小姐你不走吗?”小锦下意识地接住小月儿,小月儿已经醒了,不过似乎感觉到屋内的诡异气氛,却并没有哭。 “我还得在这里做人质呢!”冷清秋苦涩一笑。 “冷小姐,我……” “别说了,赶紧走,我好不容易说通了这位大叔,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冷清秋说着,推着小锦就出了门,而自己则留在了屋内。 “哼,赶紧走,不然等我改主意了,你再走就没机会了!”一旁的不闻也催促了一声。 只是,小锦刚抱着小月儿下了台阶,大门突然哐当一声被人推开了,接着,就见多听奔跑了进来。 “五弟,快,我们被发现了!”刚喊完,多听就看到了眼前的场景,不禁有些疑惑,“五弟,她怎么?”突然,多听反应过来,神色狠厉起来,“好啊,你居然要放人走,看我不宰了她们!”说着,奔跑中举起手中提着的长刀就朝小锦和小月儿砍杀而来。 “住手!” “住手!” 两声断喝声,一声是来自不闻,一声是冷清秋喊出来的。 再发一章,其实黑刃兄弟七人,与李无解可是缘分不浅。就看此次能不能将几人拿下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81章 平静之外的不平静 李府之内,虽然已经是夜晚了,但却灯火通明,人影晃动。 尼鲁帕尔正坐在后院之内,静静地在一旁看着,李无忧则解开了衣衫,正专心地给小月儿哺乳。不过间或地,却抬起一只手,抹掉溢出眼眶的泪水。 小锦站在一旁,看到这情景,又跪下了,哽咽道:“小姐,老妇人,你们责罚我吧,我……我……”说道最后,却语不成调。 “好啦,我们也知道了你家人的事,起来吧,你怎么又跪下了!”尼鲁帕尔赶紧站了起来,将小锦扶起。 “老妇人,对不起!你们对我那么好,我还这样做!” “没事了啊,不哭,不哭!”尼鲁帕尔将小锦脸上的泪水擦去,“你也担惊受怕的一整天,先坐下来休息吧!” “嗯!谢谢老妇人!” 过了一阵,冷清秋推门进来,看了眼坐着的尼鲁帕尔,微微一笑。 尼鲁帕尔见了,赶紧起身,上前拉着冷清秋的胳膊,“小秋啊,赶快坐,你也累了!” “伯母,我不累,您先坐着!”冷清秋反拉住尼鲁帕尔的胳膊,“我过来看看小月儿,等下还要去看看那个人呢!” “哦,你是说那个替小月儿和小锦挡了刀的人?” “嗯,是的!”冷清秋将乞拉茸按在椅子上,“当时要不是他的话,小月儿真的就危险了!” “嗯!应该去看看,”尼鲁帕尔点点头,“听小锦说当时这人就要放小月儿和她离开的,看来这歹人之中,也有好人的!” “嗯!”冷清秋微微一笑,看向正在望着自己微笑的李无忧,“姐,小月儿如何了?” “好多了!”此时李无忧已经哺乳结束了,见冷清秋问起,将怀中的小月儿往前一抬,让冷清秋看到。 “哟,小月儿!”冷清秋眼睛一亮,满脸喜欢之色,“嗯,小月儿的神色舒展多了,看来终于好点了!” “嗯,这次让你受累了!”李无忧感激道。 “哪里呀姐,”冷清秋不在乎地摆摆手,“其实也没什么,关键是小月儿平安了就好!” 尼鲁帕尔和李无忧见此,对视一眼,无奈地笑笑。 冷清秋逗弄了一会儿小月儿,便告别一声离开了。 看着冷清秋离去的背影,尼鲁帕尔回头看着李无忧,感叹道:“多好的姑娘啊!” 李无忧一听,深表同意地点点头,笑说道,“听小锦说小秋竟然甘愿自己留下来做人质而让她和小月儿走,也真的是替有情有义,回头啊得叫无解赶紧娶了,这么好的女子千万不能错过了!”其实也难怪李无忧这般说了,近几日往那什么小勃律国的王后那里去的频了,她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再加上初时李无解特意叮嘱不能叫冷清秋知道,而且杨坤也私下里这样叮嘱,怎么能不叫李无忧怀疑呢?更何况,当那个什么的王后有意无意地问起她,而且待她那么客气,简直当作亲人一样,李无忧再怎么笨也感觉到了异常。 …… 别院,一间屋前,冷清秋沉思片刻,便抬脚跨进了屋门。 “景大夫,如何了?”冷清秋脆脆的声音传出。 床前,正在给床上的伤者叮嘱什么的景慕白回过身,一看是冷清秋,微笑道,“已经清洗了伤口,也缝好了,并无大碍!” “嗯,那就好!” “冷姑娘尽管放心,大人刚刚叮嘱过了,我会好好替他治疗的!” “嗯!”冷清秋点点头,朝床上一望,脸色有几分苍白的不闻正露出苦涩的笑容,“多谢冷姑娘了!” “怎么敢,是清秋应该谢谢大叔才对,如果不是大叔阻挡,估计此刻我们家小月儿此刻都是那刀下亡魂了!”说着,冷清秋在床前朝床上的不闻福了福身子,“清秋谢谢大叔了!” “不敢!”不闻本来靠在床头的墙上,此刻想要起来,却牵动了胸口的伤口,不禁一阵冷汗。 “大叔!”冷清秋惊呼一声,旁边的景慕白一看,赶紧扶住不闻,“你最好别动,以免绷开伤口!” 疼痛终于过去,不闻无奈一笑,“冷姑娘别客气了,你家大人已经谢过了,再说了,我如今也算是戴罪之身,也算是罪有应得,不过好的是并未酿成大错!” “嗯!您也别太担心,我家大人其实最讲理了,此番你有恩于我们,我家大人铭记在心,应该不会太过为难您的!” “嗯!”不闻点点头,有些累了,便闭上了眼睛。 冷清秋一瞧,告辞一声,便出去了。而景慕白依然留在房内,负责照看不闻。 …… 长安城中,除了一些大户人家还亮着灯外,很多人家都熄灯入眠了。宵禁时间,巡城的一队金吾卫正穿过一条街道。好一阵儿,街边一户人家府邸门前的一棵大树后,挪出来一条人影,看着金吾卫远去的背影,又犹疑片刻,朝着街道的另一边奔去,只是看此人似乎腿脚出了问题,一瘸一拐的样子,速度也并不快。 而在另一处宅院内,大门紧闭,但从院子里一望,可以清晰地看到窗户中晃动的人影。 “我说老二你能不能坐下来啊,你转来转去转得我头都晕了!”屋子里,传出了黑刃的声音。 “我这你又不是不知道,思考时就喜欢走来走去的嘛!”另一个声音响起,却是书生的。 “好吧,你继续,我转过身去!”黑刃懒得再说,转过身,继续擦拭着手中的墨刀。 “按说我们此次布置也没什么漏洞啊,我怎么会有心惊肉跳的感觉呢!”书生一边走动,一边嘀咕一句。 黑刃擦拭墨刀的动作不禁一顿,“我也有点不放心,可能是七弟那边没送来消息的缘故吧!”不过很快就自我安慰道。“不过有四弟在,我想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明日一早我们不妨等等,等四弟和七弟回来了,咱们再出发!” “嗯,如此的话,把握更大些!” “就这么定了,赶紧洗漱睡吧,我擦完刀便睡!” “嗯!” 不久之后,屋中的灯便熄灭了。 …… 大街上,那个奋力奔跑的身影在躲过了又一波巡街的金吾卫后,又从一处柴垛中露出身来,不过,他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四周张望一番。天上的一抹黑云刚好飘过,露出了一张异常苍白的脸来,此人赫然是那兄弟七人中的多听。 “哎,伤口又流血了!不能再跑了,再跑下去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多听心中嘀咕一句,满脸无奈之色,不过很快神色便得狠厉,狠声道,“该死的老五,这个叛徒!”骂完了,犹不解气,朝着地面啐了一口唾沫,这才拐身往一处胡同走去,不久便钻进了一片黑暗中 也难怪多听这般充满恨意。因为此前,就在李无解等人凭着一匹马的记忆,老马识途地寻到了禁了冷清秋等人的地方时,就被迎面正要出去的多听碰到了。逐渐聚集起来的人,一个个都不是寻常模样,多听很快就发现不妙。 然而李无解等人又何尝不是呢。当对面一个正骑马奔跑的人突然叫停了马儿,一脸警惕地望着他们,然后又在看到了杨坤牵着的马儿时神色顿变的模样,让李无解立马发现了可疑,一声“拿下”的命令出口,多听竟然勒马回转,纵马狂奔,不久便钻进了一处宅院。 而当多听举起长刀奔向小锦和小月儿,试图将小锦和小月儿斩杀的时候,突然被旋风一般奔来的不闻举臂挡在了跟前。 多听一看大惊,下意识地收了几分力,不如估计不闻的整只手臂就此被砍断了。不过等多听反应过来,更加恼怒,他恨不闻此前放人的举动,更恨不闻此刻阻挡自己。他又一次抡起长刀,欲将不闻当场斩杀,却被后来跟上来的冷清秋一脚踢在腰上,顺势还拉开了呆立不动的不闻。至于小锦,早先一步躲到了屋檐下。 然而此时失手,多听已经没有机会了。轰然一声,宅院的大门被一个巨大的身影撞开了,却是郭楞子的功劳。 李无解所带的人马纷纷涌进了院子,举着武器围了上来。 多听倒是警醒,丝毫不恋战,看到围了上来的人马,转身就朝后院侧的墙跑去。那里,正有一口大缸。他纵身一跳踩上缸沿儿,再一纵身就要踩上院墙,不曾想李无解手下里竟有惯使飞刀之人,就在他踩上缸沿儿时,飞刀已经脱手,在他脚尖看看踩上院墙时,一飞刀刺中了小腿肚。 多听吃痛,差点又掉进院子,结果一咬牙,用手扳住墙头,双臂用力,堪堪翻出了院墙。也幸亏李无解等人与多听此前正面相遇后急追而来。如果再给李无解一些时间,必定在确定了院子后四面都安排人手,如此,就算多听再厉害,也插翅难逃了。 而在李府之中,虽然很多人在解救了人质后,终于心满意得地去休息了,但却又十分亢奋。因为,明天,他们又将再一次在李无解的带领下出发,去布置一张大网,去网捞那几只脱钩的月儿,还有另外几只更大的鱼儿。 突击了一下,再发一章,怎么说也上架了,不能太少。明日贵阳飞西安,回去还有好多手续要办!不过工作确定下来了,也安心了,接下来会全心全意写作,希望大家喜欢本虾米作品的,不吝您手中的书券和书币,多多支持!非常感谢!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82章 有人欢喜也有人忧 第二日,长安城,崇业坊,玄都观外,观主定光法师接见了一个神秘之人后,便迅速召集观内道士,不久,李无解带来的人装扮成了观中道士,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观内各处。 然而,直到中午时分,离约定的时间整整过了一个半时辰,黑刃等人还未出现。 “大人,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了,人还没有出现,是不是他们发觉了?”扮作小道童的崔毅云提着扫帚,刚刚给一个上前来问路的妇人指了路后,凑近同样扮作道童的正给香客散香的李无解跟前问了一句。 “怕是如此了,好了,既然没有抓到,就算了,我去见定光法师,你通知其他人换了衣衫,咱这就回转走吧!” “是,大人!” 而在此时,在长安城外,一片树林中,黑刃几人静立其中,似是在等人的模样。不久,两个身影出现了,却是恶面和另一个陌生面孔的黑脸汉子。 两人一到,陌生面孔的黑脸汉子就敞开破锣嗓子喊道:“大哥,怎么就失败了,途中四个只说五哥叛变了,并不多说,到底怎么回事?”原来此人,正是兄弟七人中的老六随风。随风说着,环顾众兄弟,发现了正靠在一旁树上的多听,一看多听包扎了一番的小腿,惊问一声:“三哥怎了?可是被敌人伤的?” “哼,要是被敌人伤了倒还好了!”多听咬牙道。 “你三哥无事,我问你,你没有杀了那程小昌和他娘吧?”一旁的黑刃不曾言语,书生赶紧问了一句。 “没有呢,本来按照大哥的吩咐,我就要将他娘俩打杀了,结果四哥就赶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书生终于松了一口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随风看着众人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奇怪起来。 “任务失败了,我等差点就被那李无解一锅端了,亏得你三哥早早地赶来知会了一声!”书生解释道。 “哦,那五哥呢?他真的叛变了?” “其中事情很难说,不过老五如今的确在那李无解手里,所以大哥才投鼠忌器,让你放了那程小昌娘俩!” “哦!”随风点点头,不再说话。多听听到书生这般说,神色有些不屑和嗤鼻,不过很快便掩藏了起来。 “走吧,回西域,我想无论如何,老五也会回西域的!”久立不语的黑刃终于发话,说完便走到附近拴马的小树旁,解开了马缰绳,牵马出了树林后,翻身而上,马鞭一甩,马儿便跑了起来。其后,依次跟着其他几个弟兄。 …… “大人,在下斗胆问一句,如果说今日抓到了那几人,大人会怎么做?”骑马回转的路上,李白酝酿许久,终于问了李无解一句。此时的李白还是一声道袍,却是被李无解此前安排在玄都观内充作观主用了。 “怎么做?”李无解望着前方,苦涩一笑,“或许还是会放了他们吧!” “哦?”李白眼睛一眯。 “这次有惊无险,我的家人毫发未损,却也是仰仗了那个叫不闻的人,既然有恩于我,自然对他不能太苛刻。而且,据他所说,他们兄弟只是受雇于人,也算不上生死大仇吧!” “嗯!”李白点点头,似有所悟。 “我之所以想要抓他们,却是不闻说只有他们大哥知道那背后指使之人,要知道,此人一直针对于我,竟然敢对我的家人不利,无论如何,我是决不会放过他的!”说着,李无解的脸色渐渐变冷,“哼,无论他是谁,此生与我李无解,将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偕行的众人一听,神色一凝。 李无解不过说完之后,却哈哈一笑道,“对了,太白先生此次远道而来,当是无解为先生接风洗尘才对,却叫先生随无解奔劳,真是罪过!” “大人客气了,在下此番前来,却也是投奔大人,以后俯仰皆依靠大人,还望大人多多提携!”李白在马上举手施礼道。 “哦,太白先生确定留下来了?”李无解神情惊喜。 “只要大人不嫌弃,太白愿将此薄朽之躯托付于大人!” “好,好!”李无解哈哈大笑,此前因为没有抓到人而不爽的心情不翼而飞。 …… 而在长安城外的另一处所在,当郭楞子陪着小锦一路驰骋赶到了小锦家所在的茅坡村时,在村口就碰到了正搀扶着自己的娘往村里赶的程小昌。 “娘!”小锦远远地看到了亲人,高兴地呼唤了一声,不等郭楞子勒停马,就急匆匆地下了马车,提起裙子就飞奔过去。 “锦儿!” “娘!” 一个担惊,一个受怕,娘俩一见面就抱头痛哭。 郭楞子赶着马车来到跟前。程小昌此时看到郭楞子,有些后怕,甚至想要掉头就跑。当初他将妹妹打算卖到妓院时,可就被郭楞子威胁过。不过,不知作何想法,程小昌竟然罕见地没有跑,而且苍白着脸色朝郭楞子点了点头。 郭楞子大咧咧地一笑,也点了点头。 至此,小锦见到家人安然无恙,在家里呆了许久,便随着郭楞子又回转李府了。 “郭大哥,谢谢你了!”马车上,透过窗户看到已经看不见娘和哥哥的影子了,小锦才放下帘子,坐正了身体。 “不客气!”郭楞子憨厚地一笑,甩了一下鞭子,打在马身上。马儿有些吃痛,但依然跑步起来。虽是两匹健马,但谁叫马车上还拉着郭楞子这样一个大块头呢。 “郭大哥,你说……你说老妇人和大人他们真的原谅我了吗?” “这个你就放心,老妇人和无解啊,他们可是心地善良,他们知道你是被胁迫的,肯定不会怨你的!” “哦!”小锦点点头,不过却眼神一亮,“郭大哥,听说你和大人很早就认识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能和我说说吗?” “这个啊……好吧!”一路上,就听见本来声若奔雷的郭楞子,硬是压低了嗓音讲解着和李无解认识的经历,不过,一些隐秘之事并没有说。 而在送别了女儿之后的小锦家里,程小昌珍重地跪在母亲跟前,而在母亲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父亲的灵位。 “娘,孩儿以前不懂事,让爹和您没少操心,这次还让您和妹妹差点丢了性命,孩儿真的不孝啊……”说着,居然哇哇大哭起来。 前面的老妇人看到儿子此刻这般痛改前非的模样,不觉老泪纵横,朝着桌上的灵位道:“他爹,你听到了吗,咱家的昌儿懂事了啊!” 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自此之后,这程小昌竟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而且,不久之后投身于李无解麾下,成为李无解倚重的重要人才。 自此,李无解这边虽然诸多不如意,不过却否极泰来,落了个皆大欢喜。 不过,这有人欢喜,有些人,则有些忧。 长安城依旧繁华,大明宫依旧载歌载舞。这日,大明宫杨玉环寝宫之内,往日的一幕照旧上演。只是,此刻却换了人物。 殿内,匡床一阵摇动之后,李隆基心满意足地躺了下来,不一会儿,一只雪白的臂膀从被窝里伸了出来。 “陛下!”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发出声音的并不是杨玉环,而是杨玉环的三姐杨玉瑾。 “嗯!”李隆基抚摸着锦被下滑嫩的肌肤,回应一声。 “我们三姐妹可是都委身陛下,妾的两位姐姐可都得到了陛下的赏赐,陛下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哈哈!好,好!”李隆基乐呵呵地答应着,“回头朕便令人将你的府邸扩充一番!” “谢谢陛下!”杨玉瑾嫣然一笑,媚眼如丝,又将锦被拉起,钻进了被窝里。 离寝宫不远的一处偏殿,此刻正有几人在一起围着一张桌子。 “怎么又是红中!”杨氏三姐妹的老大杨玉瑶皱眉嘀咕一句,然后将手中的象牙质地的红中扔到了牌桌中间。 一旁的杨钊见了,哈哈一笑,伸手摸了一张牌,拿起来一看,皱皱眉,似乎并不是自己缺的一张,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是,杨钊此时手中拿着的三万,正好成了自摸的胡牌。不过,看了看对面杨玉瑶俏丽的模样,杨钊却将手中的三万又打了下去。 “胡了!”杨玉瑶哈哈大笑,“哎呀,我今天运气怎么这么好啊,居然胡了这么多把!” 杨玉瑾有些吃味,看着杨玉瑶得意的模样,讥笑道,“怎么老是杨钊点你的炮啊,你们是不是串通一气!”说着,歪过身子就要看杨钊的牌,却不曾想杨钊赶紧将牌推倒,“哪里啊,来,继续玩,我就不信了,我这次还会输给你!” 杨玉瑶见了,也赶紧附和道,“就是,来,咱们继续玩!”说着,一边洗牌,一边感叹,“你说那个李无解也算是一个奇人啊,发明出来的这些新奇玩意儿真多,最近听说又发明了一种扑克牌,杨钊你有空了找来,教教我们!” “嗯,好!” 只是此时虽然都在洗牌,但牌桌上的另一人却有些神思不属。这人正是贵妃娘娘杨玉环。 如今几个姐姐倒是跑的很勤,时不时地就进宫来了。不过虽然说是看自己,但至于其真实目的,杨玉环渐渐有些怀疑:“都说是来看我的,为什么一个个却都争先恐后地和三郎到一起了呢?” 收拾下就要去赶飞机了,今日一章!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83章 盛世掩盖下的丑恶 十月的长安城已是秋风卷帘,寒意逼人了。一夜冷风,清晨时,地上一层霜冻,让人探出的足敬畏几分,如果不是非出去不可,估计很多人都会窝在家里。 李无解喝了几口热汤,吃了五个肉包子,然后乘着一身热乎劲儿,赶紧出了门,跨上马车便往宫里赶去。 一路上,李无解特意经过了开化坊朱雀大街,当透过车窗看到李记吃食店前,人进人出的热闹景象,甚至有些身着官袍的官员也混迹其中时,李无解满意地点点头,放下车上的厚帘,朝驾车的马腾空吩咐一声,马腾空这才驱车往皇宫方向而去。 这李记吃食店,正是李无解名下的产业,不过却交给了郭富贵去搭理。终于,李无解让前世记忆中的诸多名小吃在长安城遍布开来,这其中就包括了包子、米皮、拉面等诸多名品。可别小看这上不得台面的小吃,一旦遍布开来,可是让郭富贵的身价陡增,而且直接与郭富城分离了生意,专心在长安城做起了餐饮生意。 李无解到了宫中,并没有去朝见皇帝,而是前往东宫,拜见太子。至于皇帝本人,一个多月前天气微凉就带着一些嫔妃奔到华清宫泡温泉去了。 “参见殿下!”李无解一丝不苟地施礼问候。 “今日是私人性质,无解无须多礼!”一见李无解前来,太子李亨热情地起身,招呼李无解入座。 李无解哪敢先坐,只等李亨坐定了,这才坐了下来。 不待李无解开口,李亨先微笑着朝着李无解开口道:“今日特邀无解前来,却是前几日与你所探讨之事,让本宫受益颇多。本宫私下也与太傅等人说起,太傅等人也是十分赞赏啊!” 李无解一听,知道是自己那番关于中央集权和地方分权的论说让这位太子动心了。本来,如今节度使主政地方,逐渐掌握了地方的行政、军事甚至税负等,这样地方权力过大必然造成中央影响力变弱,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导致整个唐朝自安史之乱后便迅速衰落。 李无解也知道,眼前这位太子难得的得了一个皇帝不在的机会,所以私下里开始接触一些朝臣,将以往不敢显露的心思显露了出来。至于接近李无解,本是生了亲近拉拢之心,因而才有了之前两人的会面。结果,交谈中被李无解无意中说了一番中央与地方的关系,引起了这位太子爷的兴趣。 李无解也不怕这些言论引火烧身,反正一些历史轨迹是注定的,如今他加入进来,或许只是迟与早的问题。 “殿下谬赞了,无解也只是一点浅见罢了,只要不贻笑大方了就好!” “哈哈!”李亨摇头一笑,“无解总是这般谦虚!”说着,迅速收敛了笑容,郑重地望着李无解:“本宫可是诚心向无解请教一些这行政之道,还望无解不吝赐教!” 一看如此,李无解赶紧起身,恭敬道:“殿下言重了,无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坐下,坐下!”李亨又微笑起来,示意李无解。 “是!” 看着李无解这般模样,李亨内心十分满意,暗道果然如良娣所言,这李无解似乎真的只要你真诚一些,便会言听计从。 “那便请无解大胆地评价一番如今我朝这行政运作上,还有什么不足,如何?”李亨真诚地望着李无解,一脸希冀。 看着李亨这般神情,李无解凝了片刻,终于开口道,“好吧,那臣就斗胆说上一二了!” 然而李无解一开口,何止说了一二这般简单。李无解从政府行政部门职能区划的重要性到政府职能部门各司其职的意义等诸多方面,一一将目前朝廷行政的弊端揭露出来,让李亨的神色逐渐便得严肃,甚至到了眉头深皱的地步了。 虽然李无解没有指明具体的事例,但李亨何尝不知道,如今的朝廷,一些官员往往身兼数职,甚至有些人身兼二十余职。而这样的结果是,职能区划混乱,官员做不到各司其职,而且不同的职位还成为官员谋私利、徇私枉法的工具。甚至有些官员相互勾连,形成了小团体,彼此间沆瀣一气,然而对外又相互掣肘,使得一些举措很难实施。 “无解之言果然直中要害啊!”良久,李亨从沉思中醒悟过来,朝着李无解感叹一句。 “些许薄见,让殿下见笑了!” 李亨摇摇头,此刻终于不敢轻视李无解了。本来,当初交好李无解,只是见高力士对李无解极为优待,所以见识了一番。而后李无解替他摆平了春意阁之事,李亨倒觉得李无解也算是个机灵之人。后来,在狩猎场看李无解所练兵士后,这才发觉这李无解颇有才能,这才生了拉拢之心,借着理政的机会,与李无解亲近了几次,不想越是交流,越感觉李无解的不凡来。 一个多时辰后,李无解离开了。李无解坐在马车里,拿起铁钳加了几块木炭放进暖盆里,感受着车厢内的热气,定定地发愣。 “哎!”李无解脸上露出好笑的神色,心道,没想到几次下来,这位太子爷居然明目张胆地想要收编自己!不过,自己本就是一匹不愿被套上笼头的野马,如今大乱将起,也只是借势而已,怎么愿意被别人拴了笼头还牵着缰绳呢。 当然,李无解也并不会傻到直接拒绝李亨,一句“无解生在大唐,怎不能为我大能尽心竭力”,让李亨也算是知道了其意思。 …… 华清宫,虽然远在骊山脚下,但却经过几年的扩建,规模丝毫不让长安城大明宫。随着李隆基移驾华清宫,朝廷的运作中心也搬到了这里。 李隆基在这里的行为想必长安城,有过之而不及。朝政大多都撇给了朝臣们处理,李隆基出了沐浴温泉,再就是唱歌跳舞了,而且,到了这里之后,还多了一个项目,便是追仙慕道求长生。 华清宫的一处所在,一间宏阔的殿宇,便是有名的长生殿。长生殿前一方建筑精美的圆台,正是李隆基敕造的集灵台。此刻,李隆基正一声素袍,庄严地迈上台阶,来到了集灵台。 集灵台之上,一座大香炉,炉旁侍立着两个道士,见李隆基到了,左侧一人赶紧将一旁桌子上的三支香双手捧起,躬身送到李隆基手里。另一旁的小道士则将一盏油灯点燃,接着端到了李隆基跟前。 李隆基双手捧香,将香头靠近油灯。也不知这香是不是特别制作的,不过一瞬,香头就被点燃,冒出了一股青烟。 两个小道士见了,这才赶紧退到了左右两旁。 李隆基举起燃香,看着香炉后面的大殿,神情庄严地将燃香举起到面门位置,又弯腰拜了三拜,这才移步上前,将手中的三支香依次插进了香炉里。 而后,李隆基又退到了原来的位置,双手捏三清诀,举眉前,双目微闭,双层微动,似是在无声地祷告。 好一阵儿,李隆基祷告结束,不过却似乎神色有些惚恍,俄尔,李隆基的一双眼睛突然一亮,炯炯有神。 唐玄宗转身,朝着灵台之下的一种朝臣道:“朕置案焚香,为百姓祈福,恍然见三十三天外一云游之仙降下,语于朕曰:‘圣寿延长。’又令朕于开坛炼药。众爱卿是否都看到了真仙降世?” 朝臣愕然,然而众人之中,杨钊最是尖醒,不过一瞬,当即面色一喜,上前一步恭声道:“恭喜陛下!” “哦,杨爱情也看到真仙了?” “启禀陛下,臣等凡夫俗子怎能窥见真仙之容,只有陛下真龙天子之身才能得见。臣恭喜陛下,是因为此番仙人降下仙旨,足见陛下体恤苍生的诚意感动了上天,特意为陛下提示长生之道,此真乃陛下之福,也是我大唐之喜啊!” 李隆基听得眉开眼笑,微微颔首。 其他朝臣一见如此,也纷纷上前道喜,李隆基则一一乐呵呵地应了。一阵哄闹之后,李隆基这才正了正神色,朝着众朝臣道:“户部郎中王鉷何在?” “臣在!”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躬身而立。 “上仙降下仙旨要朕开坛炼药,朕有意在长生殿前设坛,延请天下方士之大能之士,只是朕向来体恤百姓,就怕劳民,所以此时还需细细斟酌,需要你拿出个章程来!” 一听是这般吩咐,满脸堆喜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看来陛下真是洪福齐天,今日臣本想奏于陛下,刚好国库之中又入钱一百亿缗,国库充实,不曾想陛下就得了仙家旨意,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所以陛下尽管放心,微臣一定将此件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 “哦?又入一百亿?”李隆基讶然。这一年,宫中生活如何花钱他是知道的,虽然他并不觉得奢侈,但国库之中的钱渐渐不够支撑用度倒是让他知道了,但即使如此,前些日子他还照样赏了杨氏三姐妹差不多百万缗钱,这些日子正为不能随心所欲地支取藏库中的钱财而伤脑筋呢,居然听到了这般好消息。 不过很快,李隆基面色一沉,“王爱卿,朕前些日子可是说过,要免去百姓一载租庸的,莫不是……” 话还没说完,王鉷就大声道:“陛下,给微臣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违逆陛下的旨意,这些钱都是租庸调以外的收入!” “哦,这样啊!”李隆基的笑容又出现在了脸上,“看来朕选王爱卿做这户部郎中却是选对了,短短几年,朕的国库就这般充实了,朕心甚慰哪!” 王鉷一听,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份莫名的笑意。 然而就在王鉷暗自得意的时候,远在几千里外的山南道,咸宁太守赵奉视察民情时,看到百姓衣不遮体、挨饿受冻的惨淡模样,忍不住心头的大怒,痛骂一声:“王鉷这老匹夫,欺上瞒下,苛刻百姓,老夫一定要在至尊面前参他一本!”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84章 天时不与人便利 大唐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敕令各地道观选大能之士前往华清宫长生殿共炼长生丹,而且,随着消息的传开,民间纷纷传闻这是皇帝得到了上天仙人的指示,而且,一些人还将当时神仙如何与皇帝下仙旨,皇帝和群臣当时是如何表现的,描绘得极尽传神。 “你以前炼过长生丹吗?”李无解朝着身后的景慕白问了一句。 景慕白神色有些不自然,尴尬地道,“禀大人,属下此前炼过那么一两次!” “哦,那你看这次要不要去长生殿炼丹啊,你要是想去的话,本官可以托人给你走些后门,让你前去!” “不了,不了!”景慕白大窘道,“属下其实更擅长医术之道,炼……炼丹之道不是太擅长!” 李无解嘴角一动,不过还是转过了头,不再看着景慕白。 景慕白偷偷地嘘了口气。 “好了,你这次研制的火药已经有了几分模样,不过和我想象中的相比威力还是差了些,你不妨再按不同配比试一试!” “是,大人!” “还有就是我交给你的那些人,必须毫不保留地把制造火药的技术传授给他们,至于其他人,无论是谁,没有我的允许,一丝一毫的信息也不能泄露,明白吗?” “属下明白了,大人尽管放心,无论是谁,没有大人的允许,属下一定严格保密!” “那要是张垍张大人跟你问起呢?”淡淡的一句话,轻飘飘地从李无解嘴里说出。 “嗯?”景慕白内心一惊,有些疑惑地抬头望了一眼李无解,不过却见李无解定定地望着前方,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景慕白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禀大人,无论是谁,只要没有大人的允许,属下一定不泄露一丝一毫的信息出去!” “嗯!”李无解口气依旧轻飘飘的,不过接下来的话却让景慕白一喜:“听闻你有也一女,无论是这兵营,还是京都大酒楼,抑或是冷姑娘开的时装店,都可以给他们安排一份事业!” “多谢大人!”景慕白感激万分,心道过几日放假回家了,一定要问问两个孩子的意思。他可是知道,如今无论是这神策军还是京都大酒楼,抑或是冷姑娘开的时装店,如今可都是十分火热的。 “好了,你们继续,本官再到其他地方走走!” “恭送大人,大人慢走!” 这一日,大部分时间,李无解就专门在这些他当初招募的特殊人才间往来穿梭。 早先,李无解所辖的神策军整编到了神策军风部一营。整个神策军,按照李隆基的要求,满额为十万人,其又分成了风云雷电四部,每部又分五营,每营五千人。 李无解原本的一千士兵和一些成熟的骨干,近一半被抽调而走,然后充入其他营担任教头。李无解看着剩下不多的士兵,很是心疼,但也无可奈何。但对自己的这些特殊人才,不知是张垍眼光太浅,还是怎么,反正是看到一众良莠不齐的士兵,张垍丝毫没有起挖墙脚的念头。但李无解却不这样认为,随着以后自己布置的逐渐展开,这些人,必然会成为香饽饽,所以无论如何,这些人都必须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而李无解很实在,他所用的手段除了动之以情,便是诱之以利。 李无解这边,作为神策军的标杆,风部一营,自然最早配齐了人马和装备。除了三千人的步兵外,其余两千人,则被配成了骑兵。 已经有了成熟的训练系统,李无解倒是对训练的事情不再费过多心思,而是将大多心思都放在了这些特殊人才的成果验收和发展规划上。 除了方才的烟火科,李无解还去了铁工科、木工科等。铁工科已经按照李无解的要求铸出了三件供大炮使用的炮筒和五十支供火枪使用的枪筒。其余的细节部分正在慢慢地打磨、组装。 不过说实在,到底能否成功李无解还是不敢打包票,他只能将自己所知说给这些匠人听,然后靠匠人的摸索了,这也是李无解又招募了一些新人,大力培养的缘故。李无解却是打着这批人不行,下批人说不定就成功的算盘。此外,对于轻便一些的手雷这般的东西,李无解倒是十分在意,已经在景慕白等人造出了火药的情况下,试制了几颗,不过因为火药的爆炸威力太低,远远没有达到李无解的预期。 一切,都在李无解的督促下,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也难怪李无解这般着急,眼看马上到了天宝八载,离大乱也没有几年了,如果不快速积攒下一番底蕴,就怕将来一旦大乱,顷刻间就成了飞灰,更何谈盗天计划了。 其实,李无解哪里知道,即将而来的一场考验,正悄悄地在蓄势。 南诏,这个远在大唐西南边陲的小王国,曾一度部落林立,相互征伐。然而在三十年前,当时属于六大不落,也就是六诏之一的蒙舍诏出了一个十分出众的首领皮逻阁。皮逻阁在唐朝的支持下,先后征服蒙巂诏、越析诏、浪穹诏、邆赕诏、施浪诏,并吞并周边一些小部落,统一了洱海地区,建立了统一的政权,并向唐称臣。开元二十五年,唐玄宗赐名皮逻阁为蒙归义,进爵云南王。 十多年过去了,昔日英姿飒爽的云南王早已是天命之年的老者,特别是多年的征战,一身旧伤让这位云南王显得更加苍老,如今不得不卧病在榻。 榻前,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正端了一碗蜂蜜水,拿着银勺盛了一点水端到皮逻阁的唇边。 皮逻阁有些干裂起皮的嘴唇感受到冰凉,下意识地张开口。老妇人见此,顺势将一勺蜂蜜水送进了皮逻阁的嘴里。 皮逻阁这才慢慢地睁开眼,有些恍惚的眼神看到妇人的面庞,便又闭上了,不过,却微微露出了笑容:“王后!”声音明显气力不足。 “陛下!”王后见了,轻轻地唤了一声。 “王儿他们呢?” “罗凤正在王宫处理政事,至于崇儿和诚节,前去阳瓜州还未回来,成进倒是又跑出宫去了。” “嗯!”皮逻阁闭着眼轻嗯一声,感觉到嘴边的动静,又张口喝了一勺蜂蜜水。 “成进还是这般不懂事啊!” “陛下,成进到底年龄低,贪玩了些,回头我便收束他一番,您不用太放在心上,安心养病要紧!” “嗯!”皮逻阁点点头,“孤有些累了,你也不用一直守着,叫宫女在一旁就可以,你下去歇着吧!” “是!”王后将手中的碗放到一边,替皮逻阁掖了掖被角,盖好被子,这才端起碗,吩咐一旁候着的宫女一声,就出去了。 皮逻阁静静地躺在榻上,不久便有些困意,慢慢地睡着了。恍惚中,皮逻阁来到了一处阁楼,阁楼前满地的红花,他慢慢地踩着红花,一路走到阁楼前,然而就在此时,满地的红花突然变成了一朵朵火苗。就在此时,前面的阁楼也变成了火海。 皮逻阁正在心惊之时,突然火海中出现了一个靓丽的人影。 “白洁夫人!”皮逻阁立马认出了眼前之人,正是当初他灭掉的五诏之一的邆赕诏首领的妻子。当时灭了邆赕诏之后,他见此女生得十分貌美,于是想纳为己有,不曾想此女子却性烈异常,竟然一把火将自己烧死在了松明楼里。 “贼子,纳命来!”白洁夫人靓丽的面孔瞬间变成了骷髅,歇着一阵大火朝着皮逻阁扑面而来。 “啊……”一声惊叫声从榻上传出,吓得正在打瞌睡的宫女一个机灵。宫女往榻上望去,只见皮逻阁一头热汗,眼中满是惊恐,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宫女见此,急忙奔到殿门口,朝着门口侍立的一个小黄门急声道:“你,快叫御医!”又指着另一边的另一个小黄门,“你,赶紧去找王后!” 顿时,宫中就纷乱起来。 而远在千里外的吐蕃,此时正有一队人马在逻些城门外,整装待发。其中似是领头之人的一个面色苍苍的山羊胡中年人,正在听一个一身华服的威严男子的叮嘱。 “此番前去,竭尽全力找到此人,并将其真实身份告知,然后晓之以利害,将其争取过来,如此才对我王进军中原提供地利之便!” “是,属下定不负太师之命!” “嗯,时间不早了,早早去吧,祝桑吉兄马到成功!” “多谢太师!”山羊胡中年人神色坚硬地朝华服男子一抱拳,便转身招呼一帮人跨上骏马,呼喝声中,纷纷驾马远去。 这支队伍,正是吐蕃派往南诏的使臣。至于这位华服男子,却是当日在疏勒城外与李嗣业等激战时,射了李无解一箭的吐蕃太师坌达康。 然而就在吐蕃派出了使者前往南诏时,山南道咸宁太守赵丰,也派人将一纸罗列了当朝户部郎中王鉷十六条罪状,并罗列了当朝宰相李林甫二十一条罪状的奏折,快马加鞭地送到了长安城。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85章 飞扬跋扈杨玉瑶 长安城迎来了冬月的第一场雪。从夜间飘起,直到第二天中午时分才停歇。一场初雪,粉装了整个长安城,青砖,朱门,屋顶一层皑皑白雪,再配上各家各户屋顶上冒出的缕缕青烟,好一幅优美动人的画卷。 一场雪,可乐坏了那些半大小子们,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地蹿到大街上,玩起了雪。倒是一些小丫头们,除了特别小的,跟着一帮男孩子疯跑玩耍外,只要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便和大人们一样,都站在一旁看着别人疯玩。 李无解正视察了东市的酒楼分店,正从店门就来,迎面而来的一阵冷风就让李无解打了个冷战,原来还有些泛红潮的面孔瞬间青了些。 打了几个哆嗦,李无解逐渐适应过来,缩着的腰升直了些。 “大人,要走吗?”如今给李府驾马车的,是学了几分马腾空本事的另一人,一个毛头小子,唤作葛应雄。 “不急,先等等太白先生!” 不一会儿,李白就从酒楼出来了。甫一出来,也如李无解前番一般,有些潮红的脸被冷空气一激,瞬间就变了颜色。 “嚯,真冷啊!”不过看到李无解,赶紧施礼:“大人这般早就出来了?” “哈哈,我只是比太白先生出来早那么一会儿。太白先生感觉如何?” 李白当然知道李无解问的是这京都大酒楼的服务了,见此忍不住赞叹道:“大人真是见识不凡,居然能设计出如此多的名堂来,也难怪酒楼的生意会这般好了!” 原来,今日李无解请李白这个逍遥先生来来京都大酒楼享受来了,至于杜甫老人家,却是回杜陵去看望老妻去了。 李无解与李白二人享受完了京都大酒楼的美酒精馔,又泡了个热水澡,最后找了两个技师按摩了一番。至于京都大酒楼里所谓的戏曲、娱乐等其他项目,二人倒是没有去享受。 “也只是突发奇想罢了!”李无解摇头一笑。 “大人,先生,请上车!”葛应雄恭声道。 “我不急!”李无解回应一句,看着李白道,“这雪景甚是喜人,我想踏雪而行,太白先生就先上车吧!” “大人哪里的话,虽然太白年纪大了些,不过还是可陪大人走一道儿的!” 李无解爽朗一笑,“好,既然如此,我就不矫情了,太白先生,请!” “大人请!” 葛应雄只得牵着马儿,拉动马车,不远不近地跟在了后面。 一路走来,倒无几个行色匆忙之人,大家似乎都在感受着这第一场雪带来的美好。李无解与李白走了一会儿,不觉兴从中来,下意识地道:“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啊!” “好一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啊!” 耳边突然传来叫好之声,李无解转头一看,却是李白击掌而谈,微笑着看着自己。 “得,又李鬼充李逵了!”李无解暗叹一声。不得已,收了那份尴尬,李无解装作汗颜的样子,“倒是叫太白兄这位诗仙见笑了!” “大人谬赞了,诗仙的雅号也只是朋友们起哄乱起的而已,倒是大人,不只懂得行伍之道,对做生意有天赋,而且还出口成章,真让太白刮目啊!” 也难怪李白这般说。以前,他倒是听说了自家这位大人难得的做过两首诗,一首是在高力士府,一首是在皇宫麟德殿前。李白听了两首诗,倒也觉得颇有平仄,对仗工整。不过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不曾想今日同行,这位大人居然也能出口成章,看来也是同道中人啊。 “不过似乎还缺些韵味,不知道大人这后面还有没有?” “啊,啊!”李无解有些傻眼,不过已经是羞刀难入鞘,不得不一边装作思考的样子,一边赶紧怀想曾经背诵过的诗句。 “完了,想不起来了!”看着李白期待的模样,李无解灵机一动,“何必班门弄斧呢!” 李无解莞尔一笑。 “有了?”李白以为李无解要念出一句千古名句来,赶紧凝神细听。 “无解刚才也是随口而出,要说再出两句吧,一时还想不出来,太白先生诗才极高,不如接下来就由太白先生补全!” 李无解一出口,李白就有些讶然,又一听让自己补全,不觉沉思起来。 “嗯!如此,太白就献丑了!”李白酝酿片刻,似乎有了下句,正抬起头要开口,就突然被李无解一把拉了过去。 此时,一辆疾驰的马车很快就来到了李无解和李白二人旁边,而马车堪堪擦着最外边的李白一掠而过。 “太白先生无事吧?” “大人无事吧?” 李无解和葛应雄的声音同时响起。 “无事!”李白嘘了一口气。 “无事!”李无解看着冲上前来的葛应雄,安声道。 “大人,先生,还是上车吧!” “好吧!”李无解被这么一处一惊,也失去了兴趣,于是与李白上了马车,坐在马车里。 “刚才好险,多谢大人!”李白坐定,这才镇定下来。 “无事,只是不知道是谁家马车,竟然如此放肆!” 李白摇摇头,没有说话,不过心间却想着,估计又是哪家皇亲国戚了。 果然,不久之后就证明了李白猜了个准确。 当李无解与李白坐在马车上向前走了还不到一里路,就突然听见外面闹哄哄的,葛应雄驾着的马车也停了。 “怎么回事?” “大人,前方发生了事故,似乎撞人了!” “哦?”李无解揭开门帘,一看前面堵得水泄不通,皱皱眉,想要下车看个究竟,又朝车厢内李白道,“太白先生要不要下去看看!” “也好!” 李白刚下车,就听到前面人群里一个尖利的声音喊道:“你个没眼色的狗东西,也不瞧瞧惊了谁的车驾!”完了,就听见一声声拳打脚踢的声音。 “别打了,要出人命了!”围观的人似乎看不下去了,劝了一声。 人群中,一个小厮模样的家丁踢了一脚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又啐了一口唾沫,不过似乎真的怕出人命,便停了。 “打,打死了他,哼,居然敢冲撞我的马车!”马车内,一个脆亮的女声响起,不过却丝毫没有让人觉得美好,相反,竟然让人不寒而栗。 家丁一听这话,残忍地一笑,抬起一脚就踢向了地上之人的太阳穴。 此时,李无解与李白也挤了进来,李无解见到这里,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住手”,然而,还是晚了,那家丁的靴子一下子踢在了那人的太阳穴上,就见原本还眼神有些模糊的被打之人,眼神突然怒睁,只是片刻,一缕血迹从鼻腔中流出,被打之人的眼神也涣散了。 李无解上前一试,此刻这人已经只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不一会儿,连出气也没有了。 “你是何人,光天化日居然敢如此草菅人命!”李无解站起身,面色含煞,朝着家丁问了一句。 家丁一看眼前的锦衣的公子,不过摸不准李无解的来历,因而有些迟疑道:“你……你又是何人?” “我家大人乃是神策军中护军李无解李大人!”李白上前来,朝着那名家丁报出了身份。 “神策军?中护军?李无解?”家丁似乎有些怀疑地看了看这个嘴上无毛的中护军,下意识地往马车一望。 似乎马车上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这一切,就在家丁看向马车的时候,马车内的女声又响了起来。 “哦,原来是李无解李将军!” “正是本人,不知阁下是?”李无解转身瞧着紧闭了帘子的马车,问了一句。 “妾身的身份此处不便告知,不过妾身对李将军却是仰慕已久啊!”马车之内,居然回应了这么不着调的一句。 李无解不禁皱眉,“仰慕不仰慕的不说,不过阁下的家丁打死了人,不知阁下如何对待?” “哦,李将军又想如何对待呢?”马车之内的女声似乎有些生气,又似乎充满了兴趣。 不过听在李无解的耳中,却似乎是充满了一种高高在上的上位者草菅人命后,面对抱打不平的人时,那种讥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的好笑情绪。 “自然是去应天府,让应天府的大人决断了!” “好吧,妾身就陪李将军去趟应天府!” 马车之内,传出的依然是李无解心头不舒服的那种声音。 而就在李无解一众人都去了应天府时,除了一些好事者尾随而去,另外一些人,则看着白雪上的一摊血迹,摇摇头,接连离开了。 “你说,这位什么神策军中护军李无解会怎样?”最后两人中,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看着远方,似乎是要看出李无解此去的命运如何,然而,却被一朵朵从天而落的雪花遮住了。 “还能如何,他如今与杨玉瑶对上了,只怕是凶多吉少!”另一个,声音苍老一些的中年人哼了一声。 “如今杨家的这些人,越来越飞扬跋扈了啊!” “哼,谁叫人家有个妹妹是贵妃。如今,一门三姐妹更是被封了国夫人,这般圣眷在身,不嚣张也不行啊!” “下雪了,走吧!” …… 而在远离长安城几千里外的云南,此刻依旧是春意融融,一派春光灿烂的模样。这一日,南诏国王城垅圩图城的城门口,来了一队人马。守城的几名士兵勘验了这些人的通关文牒,见文牒无异,便将其放了进去。不过,一个兵丁瞧着一帮人远去的身影,皱眉嘀咕道:“怎么这个时候还有人从那里来!” 原来,这些所来之人,正是昔日吐蕃太师坌达康送行的那一批使者,不过此刻却装扮成了商人模样。这名兵丁之所以怀疑,却是因为此刻青藏高原正值冬季,大雪封山的情况下,这些人还出来到达垅圩图城,必然是有些不寻常的。 不过,这名兵丁很快就将这些怀疑抛到了脑后。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86章 吐蕃的移祸之计 自前日与李无解随那虢国夫人杨玉瑶去了一趟京兆府回归后,李白的神思就有些异样。要论说起,却是当日李无解从京兆府出来后说的一句话,惊了李白的心神。 一路无语,李白与李无解回转到了李府门前,他谢绝了李无解的邀请,执意要回军营,于是李无解只得安排葛应雄驾了马车送李白前去。 马车之中,虽然有炭炉烘热,但李白想着李无解那一刻怒火冲天的模样,以及想起了刚才那句大逆不道的言语,竟然没来由地一阵寒意,“这位大人难道还想倒转乾坤不成?” 此时,李无解还没有注意到李白眼中的震惊,就因为此时他还被满满的怒火充塞着胸膛。李无解看着远去的马车,并没有立即还家,而是在冷雪之中站立了许久。那一刻,京兆府府尹萧炅阿谀奉承的模样,杨家家丁狗仗人势的嘴脸,杨玉瑶不可一世的表情,一直在李无解脑海中挥之不去。 见对方是杨家人,京兆尹萧炅居然明目张胆地给那名被杀之人一个拦车抢劫的罪名,而且还自作多情地帮着着杨家家丁圆了供词,签字画押,便草草地差人将死人送到了义庄。 面对李无解的出面陈词,萧炅虽然有那么一瞬的权衡,但似乎是看到李无解背景没有杨家深厚,所以一番询问后,让李无解自然哑口无言了。因为按照萧炅的询问,李无解的确没有看到被杀之人与杨家家丁是如何起的冲突。至于跟在后面围观的群众,面对杨家的嚣张气焰,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出来作证。 李无解出了京兆府,看着扬长而去的杨玉瑶的车驾,久久凝视不动,直到京兆府衙前除了李白,再无其他人时,李无解依然没有动。他想到了很多,如当初他的师父和师兄弟几人差点被杀头,他还想到了那出前世所看的戏剧《窦娥冤》,他更想到了如今许许多多被压迫而冤屈无处申诉的苦命人。 天空飘着白雪,虽不是六月飞雪,但李无解却真实地感受到了如此社会的可怕、可恨、可悲之处,忍不住朝着天空咬牙道:“他日倒转了乾坤,定灭杀了此等虎伥!” 李白本候在一旁,突然听闻李无解这么一句话,惊得瞪大了眼睛,直直地望着李无解,直到与李无解登上了马车。 而在李无解的车驾离开了不久之后,京兆府送那名被杀之人去义庄的衙差就急匆匆地奔回了京兆府。他在着人检查那人随身的东西时,在其包裹内搜出了一封奏折,只是打开一看,这名衙差就吓得立马合上了奏折。而此封奏折,正是咸宁太守赵丰着人送往京城的那一封。 …… “子美以为我们这位中护军大人如何?” 一旁正夹了一块木炭放进炉中的杜甫听到李白这么一问,惊讶地抬起头,“太白何以这般问?” “无事,只是觉得咱们这位大人有些不凡之处!想着子美最早时便跟在大人身边,所以问问罢了!” “嗯!”杜甫点点头,毫不思索地道,“咱们这位大人的确有些不凡!其实别的不说,就说当日他立足京中,麾下无一兵一卒,然而,如今却手握一营的兵力……” “我不是说这些,而是说他的所思所想和行事风格!”李白摇首道。 “哦,这样啊!”杜甫笑笑,“这点我也深有体会!”说着,似是怀想一般,杜甫望着眼前的炭炉,幽幽地道,“想当日募兵时突然下令招募那些特殊人才的时候,我因为第一次办事,所以虽然内心抵牾,但还是认真地执行了大人的命令,不过当时并不认为这些人能有多大用处,不曾想,这些人如今却个个都成了气候!” “嗯!”李白点点头,有些好笑道,“其实像你我,估计咱家这位大人也是当作特殊人才对待了!” “哈哈!”杜甫蔚然一笑,“估计是!”不过很快又正色道,“但你不觉得咱们这位大人颇懂用人之道吗?” “嗯!”李白深以为然。 “不说那些打铁的做木工的正在试制一种武器,据说威力十分巨大的样子,就说那些耍杂卖艺的江湖人,居然一个个都被大人培训得人模人样的了!” 李白见杜甫这般说起,不禁莞尔。 “不过……”杜甫有些不确定地道,“那些情报科的人如今突然离开了一批,也不知道是被大人派去了哪里!” “哦?有这等事?” “嗯!那些人当初离开的时候,可是都从我这里支取了不少费用的,我自然之道!” “哦!”李白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这时,突然出来几声敲门声。 “进来!”杜甫喊了一声。 咯吱一声,木门应声而开,只见推门进来的是当日受伤后在李府别院养伤的不闻,“杜参军,李监丞,大人有请!” …… 逻些城,乃是吐蕃国的都城,坐落在青藏高原上。此时的逻些城,被白雪掩映,远远望去,似乎与其背后的雪山融为一体。不过,就在苍茫白色之中,有一个红点,似是一抹红枫叶,静静地停留在半山腰。 这点红,只是远观的缘故,而走近了,却是一座十分恢宏的巨大宫殿。宫殿红墙碧瓦,随着山势起伏,层层累积而成。此处所在,便是吐蕃国的王宫红山宫。 此时,红山宫中中间一层,吐蕃太师坌达康正跟一个衣裘的老者在一起。只听见坌达康严肃的声音在殿内回响。 “前番失去了小勃律,一下子让西域二十四国脱离了我们的统辖,如今那陇右节度使哥舒翰又在青海筑应龙城,将周遭部落都迁回了城中,无论西、西北,以无我吐蕃可伸拳蹬腿之地啊!” 衣裘老者正是如今吐蕃的国主墀德祖赞。他虽然年老,但并不昏昧,一双睿智的眼神,在前方铜盆之中炉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无论如何,孤只是想占有西域之地,并无意染指大唐的寸土,太师行事定要把握好尺度,莫惹得大唐那位天家发怒!” 坌达康听了,内心有些不屑,不过却还是赶紧解释道:“主上放心,臣此举移祸之计一旦奏效,大唐必然会无暇西顾,到那时,主上做西域共主的宏图必然可以施展!” 听到西域共主这几个字眼,墀德祖赞嘴角不觉露出笑容,一脸向往之色,“嗯,既如此,便依你之计行事!”说完,看了看外边,墀德祖赞朝坌达康挥了挥手手,“你且下去吧,孤还要去法王出听道!” “是,臣告退!” …… 而在南诏,垅圩图城,坌达康所设计的移祸之计正在悄然布开。 这日,南诏国二王子阁诚节被人延请到了垅圩图城的一间酒楼。请客之人是阁诚节熟识之人,乃是当地有名的商人燕洪毅。这燕洪毅专门做王宫的生意,往往无论南北东西的货物,只要是王宫所要的,其都能够运来。所以与诸王子也是最为熟悉。 阁诚节如约赴宴,不过似乎神情不是太佳。也难怪如此了,眼看着父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历来孝顺的阁诚节自然难免伤心。 酒楼的雅间里,除了燕洪毅和阁诚节,还多了一个人。不过阁诚节并不在乎这、人是谁,以往,燕洪毅又不是没有带过人。 不过这个叫桑吉加措的人知道眼前之人是南诏国二王子后,表现得极为恭敬,他亲自给阁诚节倒酒,还小心地表示有意在垅圩图城租地开商行,要二王子多多关照。 阁诚节客气应对,神色坦然。酒过几巡,已经是杯盘狼藉,燕洪毅问了些王宫所需之后,便只与阁诚节闲聊起来。那个桑吉加措倒是见多识广,讲了许多新奇的事儿,引起了阁诚节的注意。 阁诚节看时候差不多了,起身要走,桑吉加措赶紧拦住了:“二王子且慢!” “嗯?”阁诚节眉头微皱,疑惑地看着这个吐蕃商人。 “今日小人与二王子相见,十分仰慕二王子的风采,小人前来贵国时带了些小玩意,还请二王子稍等片刻,下人马上拿来!” “哦!”听说是送礼,阁诚节的脸色轻松下来,静静地等了起来。 不过片刻,礼物就被下人送来了。一个五六十的老者,正端了一个木匣子,躬身进来后,先给桑吉加措见礼,又朝其他人见礼。 “卫伯将宝贝给这位公子吧!”桑吉加措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阁诚节。 “是,家主!”这个被称为卫伯的老者双手捧起木匣,举到眼前,朝阁诚节递去。 因为随从只是在酒楼外候着,所以阁诚节只得自己接了。当阁诚节微笑着伸出双手欲接过木匣时,不曾想眼前的老者竟然木楞地盯着阁诚节,在阁诚节还没有接住木匣的时候,居然双手一落,手中捧着的木匣顷刻掉落了。 “啊!”其余之人惊叫一声,阁诚节也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卫伯,你做什么?”桑吉加措不悦的声音响起。阁诚节也变了脸色,不悦地瞧着那个卫伯。 只见此时的卫伯双唇颤动,眼中竟然翻出了泪花,举起一只如松树皮一般苍老的手,指着阁诚节,颤声道:“小王子?” “嗯?”众人疑惑。 桑吉加措更是有些疑惑地问道:“卫伯你如何知道眼前之人便是王子的?” 然而卫伯充耳不闻,只是颤抖着声音,似乎是确认了一般肯定道,“真的是小王子!” “呃!本王便是如今南诏国二王子阁诚节,但并不是小王子,本王还有两个弟弟的!”阁诚节见眼前老人神情,应该与自己熟识,所以并没有生气,反而解释了一句。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眼前老人神色顿变,瞪圆了眼睛道,“南诏国二王子?” “是!”阁诚节充满耐心地承认道。 “哎,造孽啊,居然认贼作父啊,小姐啊,您的一世英名啊,您让老仆如何去见你啊!” “大胆!”燕洪毅大吼一声。 桑吉加措吓得赶紧跪在地上,求饶道,“二王子饶命,二王子饶命啊,小人绝对没有冒犯之意,只是不知这老仆怎的得了羊角风一般胡言乱语,小的马上将其打杀了!”说着,起身举手就掐住了卫伯的脖子。 卫伯脖颈被掐住,呼吸困难,本就黝黑的面孔变成了紫色,甚至伸胳膊蹬腿的,似乎就要断气。 “住手!”阁诚节见此,厉喝一声。 桑吉加措听了,赶紧松开了手,垂手站到一旁,颤声道:“下人鲁莽,冒犯了二王子,还请二王子饶命!” 阁诚节并没有理会桑吉加措,朝着一旁的燕洪毅吩咐一声,指着桑吉加措“看着他,没我的命令,不许离开这里半步!” “是!”燕洪毅神色严肃,转身就堵在了门口。 “你,随我来!”阁诚节指了指正大口喘气的卫伯,转身出了雅间,踹开隔壁的屋门,见无人,便跨了进去,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卫伯紧随而来。 “关上屋门,将你刚才所说的什么意思,给本王说清楚了,如果有半分虚假,本王活剐了你!”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88章 一代枭雄的落幕 垅圩图城,南诏国国王皮逻阁的寝宫之内,床榻之上的皮逻阁瘦了很多,几乎快皮包骨头了。最近皮逻阁只要可以,都不愿意睡去。因为一旦入睡,过往的一切总会出现在梦里。 但就像无法掌握生老病死一样,皮逻阁依然无法掌握睡眠的规律。在折腾了许久之后,皮逻阁不得不耷拉了眼皮睡了一会儿。不过,只一阵,皮逻阁又很快醒了过来。 皮逻阁下意识地扭头往左右一瞧,并不见守在跟前的宫女。 “来人!”以往,宫女时刻守在宫前,所以只要皮逻阁醒来便能看到,也不用皮逻阁出声,如今一出声,竟然如破鼓一般,沙哑而含混。 然而并没有人出现。 “人呢!”皮逻阁又张嘴喊了一声,声音稍大了些。 终于,殿中有了动静,只听见一阵脚步声响起,逐渐靠近了床榻。 躺在床上的皮逻阁努力地睁大眼睛,待眼前一个人影出现,才看清是二儿子阁诚节。 “父……父王!”阁诚节叫了一声。 “嗯!”皮逻阁从嗓子眼发了个声音,似是回应,又似是喘气。 阁诚节坐在了床前的锦墩上,看着骨瘦如柴的皮逻阁再也不复往日那般壮硕,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那双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深邃,变得枯黄而无神。 “王儿!”皮逻阁咳嗽了两下,清了清嗓子,溺爱地叫了一声。 “父王好些了吗?” 皮逻阁苦涩地摇摇头。 “那父王好好休息吧,孩儿不打搅了!”阁诚节说完,起身就要走。 “王儿!”皮逻阁见阁诚节要走,赶紧叫了一声,不过却引得迅速咳嗽起来。 阁诚节见了,急忙俯身下去,一只手掌在皮逻阁的胸口抚摸着。好一阵儿,皮逻阁才缓过气来。 “陪孤说说话吧,孤害怕睡着!”皮逻阁拉住了阁诚节的手。 “父……您在害怕什么呢?” “害怕什么?”皮逻阁的眼神有些失神,怔怔地望着阁诚节,不过,视线似乎又穿过了阁诚节,停留在其他地方,“害怕一些人吧!”皮逻阁下意识地说了这么一句。 “什……什么人,是……是白洁夫人吗?”阁诚节的声音有些颤抖。 一句白洁夫人,似乎唤起了皮逻阁内心深处的记忆,也让皮逻阁瞬间醒过神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阁诚节,失声道:“你……你说……什么?” “我问,您是在怕白洁夫人吗?”阁诚节咬着嘴唇,眼眶发红,紧紧地盯着皮逻阁。 “你……你……知道了?”皮逻阁的眼神暗淡下来,抓着阁诚节的手也松了下来。 “是,我知道了,但我更希望我不知道的好!”阁诚节痛苦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有人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说要我说给您听,只是,您愿意听吗?” “哎……”一声长叹,皮逻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颗泪珠,从干涩的眼眶中涌了出来。 阁诚节并没有替皮逻阁拭去眼角的泪水,而是讲起了此前刚刚听到的一个故事—— 三十多年前,在一个部落里,出现了一个出众的年轻青年,成了部落首领。后来,这个青年认识了一个同朋友,这个朋友是另一个部落的首领。本来,两个部落是相互敌对的,但因为这个青年和朋友之间深厚的友谊,两个部落也渐渐联合了起来。 后来有一天,这个青年和朋友同时爱上了一个美丽的女子。 两个人为了不伤害彼此的友谊,便立下了誓言,只要一个得到了这名美丽女子的,就要帮助另一个统一各部落,扶持他成为各部落共同的主人。后来,这个青年抱得美人归,娶了这个美丽的女子,他也谨记自己的誓言,举全族之力帮助没有娶到女子的朋友征伐其他部落,终于,各个部落都在这个青年和朋友的征伐下俯首称臣。 然而,就在这个青年帮助朋友成为了部落共主的时候,没想到朋友竟然图谋青年漂亮的妻子,所以设了计谋,让青年在召集其他部落首领聚宴明松楼的时候,要以谋反之罪放火烧他们。 当时,青年的妻子已经觉察到了异样,所以极力劝阻青年前去赴宴,但青年相信自己的朋友,所以还是去了。 讲到此处,阁诚节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皮逻阁,只见皮逻阁嘴唇在不停的颤抖,似是在无声地哭泣。 阁诚节没有没有理会,继续讲道—— 那一天,等青年的妻子赶过去时,明月楼已经是大火熊熊,一片火海。青年的朋友带人站在远处定定地站着,火海里,只听见青年一声痛苦的呼喊声后,便没有了声音。 青年的妻子看到这些,已是伤心欲绝,然而更让她痛苦的是,青年的那个朋友竟然拦住她,开口说青年谋反被杀,但只要她愿意跟了他,就不再追究。 那一日,青年的妻子一袭白衣,她冷漠地看着他,满是讥笑,她推开拦在前方的他,呼唤着青年的名字,慢慢地朝着火海走去。只是,在即将冲进火海的那一刻,青年的妻子突然回过头,朝着火海之外远远站着发愣他大骂一句,不过,一阵狂风吹动火舌,瞬间将青年的妻子吞噬了,连带着她大骂的声音也吞噬了。 青年和他的妻子都死了。然而,很少有人知道,这个青年和他的妻子不久前生下了一个男孩,这名男孩,最终被青年的朋友抱了回去,认作了自己的儿子,也确实如对待亲儿子一般对待他。 如果,不是那个青年当初的一个仆人在二十六年后突然出现的话,这个被抱养的孩子或许永远也可能不知道待他如亲子的这个人,竟然是他的杀父杀母的仇人。这个孩子或许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他居然认贼作父二十六年。 …… 阁诚节讲得泪流满面,但却并没有动手拭去泪水:“本来,我以为那个老仆人只是胡说而已,不曾想,他竟然将我身上的胎记和一些印记都一一讲了出来,特别是他还拿出了这个玉佩的另一半!”阁诚节说着,将脖子上挂着的玉佩拿了出来,又从袖间掏出了另一半,一合,居然合成了一块完整的玉。 “小时候我曾问过您,这个玉佩为什么只有一半,您还记得您当时怎么说的吗?” 皮逻阁要紧了牙关,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但却闭着眼,并没有说话。 “您说,这个玉佩是您和一个朋友的友谊象征,另一半,在你一个很好的朋友的身上,而那个朋友为了救你,被敌人设计烧死在了火海!”阁诚节似乎也并没有等着皮逻阁回答,自顾自地说了出来。 “我那时候还感动于您和您那个朋友的友谊,可是,谁知道,您那个朋友,竟然是您亲自点火烧死的!” 阁诚节站起身来,怒视着依旧闭目不语的皮逻阁:“其实,这一半,当时您在点火烧了我那父亲的之前,听说我出生了,便顺手摘下送给了我的父亲,说是给我的贺礼,不曾想,我父亲当时将此交给了那名仆人,然后叫他送到我母亲那里,所以最终并没有毁灭在火海之中!” 阁诚节说着,突然脸色变得通红,弯下腰,紧紧地盯着皮逻阁,怒声道:“同样,本就该死在火海中的那名仆人,也因为这半个玉佩,并没有毁灭在火海之中,没有被毁灭的,还有真相,关于我的真相!”最后几句话,几乎是在皮逻阁的耳边咆哮着说出的。 “哎!造孽啊!”皮逻阁的声音幽幽地响起,也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满脸怒火的阁诚节,苦涩一笑,“你,如今想怎样?” “想怎样!”阁诚节森然咬牙道,“自然是替我枉死的爹娘报仇!”然后,却又满是讥笑地,轻松地说道,“当然,也要收点利息!” 皮逻阁听了大急,挣扎着起身,但却没有起来,还弄得急喘起来。 阁诚节并没有理会咳得快喘不上气来的皮逻阁,而是弯着腰满脸讥笑地看着皮逻阁,似乎看着此时难受的皮逻阁,内心十分解气一般。终于,皮逻阁喘息一阵后好受了些,不过也不再试图起来,而是看着阁诚节,有些哀求地道:“你不能杀他们,他们也算是你的亲人哪!” “放心吧,我不会杀他们的!”阁诚节立起了身子,看着皮逻阁,眼色变得可怖。 皮逻阁似乎知道了什么,苦涩一笑,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阁诚节见了,哼了一声,伸手拉起盖在皮逻阁胸口的被子,用力往上一拉,毫不犹豫地捂在了皮逻阁的脸上。良久,阁诚节才揭开了被子,看着床上没有丝毫生气传出的皮逻阁,将被子放在了原来的位置。 “当然,只要他们不挡我成为南诏之王,我自然不会杀他们,但如果他们敢挡我……哼!”殿内,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不过,除了说话的阁诚节自己,并没有任何人听到。 …… 被禁的第22章已顺利解禁,就剩下69章了,系统要求首次申请解禁后30天后才能再次申请!所以差不多到九月二十多号了才能再次申请!朋友们多担待,还请继续支持本虾的写作哈!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89章 宣悼使和护卫队 “李将军,过了此地,再往前去,就到达益州了,差不多刚好除夕,到时候我们休整几日再走如何?”驿道上,汤嘉泽从马车里车窗探出头,正微笑着向李无解道了一声。 “一切全凭汤大人做主,无解此番全是听令于大人的!”骑在马上的李无解虽然微笑着,不过却一副公事公办的客气模样。 也难怪李无解如此了。眼看年关岁尾的,一家人正准备好好过个年呢,结果却被强拉着出来跑外差,换了其他人,估计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至于这趟外差的缘起,却是因为大唐天宝七载冬月,被李隆基册封的云南王蒙归义病逝,其长子阁罗凤上表请谥号,又请求大唐的册封。 李隆基在得到了这封奏表之时,已从华清宫回到了京城。至于在华清宫长生殿炼制长生丹的事情,这丹药倒是炼成了,不过至于效果如何,或许除了服下了那仅有的一颗长生丹的李隆基本人知道了。 朝廷收到了云南王去世的消息,十分重视。唐玄宗一道旨意,礼部迅速动作起来,鸿胪寺更是以对待王者的规制组织了一支宣悼使团。 相较于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归义王的去世在整个朝廷的影响之大,近在京城脚下的另外一件事情,即咸宁太守赵丰徇私舞弊案,似乎只是一颗石子扔进了大湖,除了激起了两圈涟漪外,丝毫波澜不生。而这正合了李林甫及王鉷的心意。 于是就此,本来的一件外臣弹劾朝臣的案子,却因为阴差阳错,奏章被京兆府尹萧炅得到后传给了李林甫,结果却变成了李林甫罗织一番,定了赵丰一个徇私舞弊、贪污受贿的罪名,最后,赵丰被杖杀,家产充公,家人充作官奴遭到流放。 而长安城普通的百姓除了听闻一个什么王爷病逝了之外,对于赵丰的案件更是闻所未闻。 本来朝廷接到南诏的奏表时,已经是腊月中旬,对于汉人百姓来说,正是准备过新年的时候。 因为这是李无解一家团圆之后第一次过新年,所以一家人都满是期待。尼鲁帕尔更是请了先生,给李无解和冷清秋看了日子,也与郭富城商量了一番后,定在上元节时给二人定亲。至于婚嫁的时间,则要等到冷清秋的父母从疏勒回转长安时再议。 只是,在离过年还有十天时间时,李无解却被皇帝一个命令要支配到云南去。至于为什么选李无解,却是鸿胪寺少卿汤嘉泽在李隆基面前提的。 当日,李隆基给鸿胪寺下了旨意,着人前往南诏国去宣悼宣旨。当时李隆基也是见到了年关岁尾,体恤臣下辛劳,于是便让鸿胪寺自己选护卫随行之人,结果鸿胪寺少卿汤嘉泽就选择了李无解和他的神策军风部一营——当然并不是一营五千人全部要去,只是三百人前去而已。 李无解所选之人,除了二百多正式的新兵外,剩下的三十人都是他的特殊人才。李白也在其中,本来李无解念李白年事已高就没考虑让其随行,不过不知为什么,李白竟然强烈要求随行。 此时的李白正在其后的原本属于李无解的马车中,却是出长安三天后,因为一场疾风大雪的侵袭,李白一下子病了。然而李白拒绝了李无解让人送其回长安的提议,强撑着随行了两天,最终病得更加严重了。 李无解幸好考虑到出门难免有个头疼脑热的,所以带了景慕白和他的一个小徒弟,这才稳住了李白的病情。不过此时,李白依旧拒绝回转长安。这让李无解在无奈于李白的执拗之余却皱起了眉头,“似乎,在当日军营说了要出远差时,这李白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当说了是与鸿胪寺少卿汤嘉泽一起时,李白才极力要求同行的,难道这汤嘉泽与李白之间有什么问题不成?” 就在李无解暗自猜想的时候,马车之内的汤嘉泽也正皱着眉头深思,“希望此行能够拿下这个李无解,顺利拿到藏宝图吧!”想到这里,汤嘉泽倒是恨不得生了翅膀,早早地与李无解等人到达了益州。 傍晚时分,一队人马经过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一处驿站。驿长一看来人,再查验了一番勘合,立马吩咐手下生火做饭。 李无解安排布置一番,得了空闲,这才转到李白所在的房间来。 揭开门帘,一股草药的味道扑面而来。李白望着躺在热炕上闭目昏睡的李白,问了一旁的景慕白一句。 “一路颠簸,再加上缺了些药物,所以一时还不见好转!” “缺什么药,要不要差人去寻找?” “这倒不必了,病已经控制住了,用不着麻烦。再说了,这附近人烟稀少,一时半会儿估计还找不到所需药材,等到了益州再说吧!” “嗯,也罢!”李无解点点头,便不再想药材的事儿,不过看着一脸疲惫的景慕白,有些歉然,低声道:“这几天辛苦你了!” “大人哪里的话,这一切都是属下分内之事!”景慕白说着,伸掌试了试李白的额头,“还有些烧!” “你去洗漱一下,再吃点东西吧,这里我先来看着!” “也好!”景慕白本想拒绝,不过到底是有些累了,所以最终起身出去了。 李无解坐在炕沿儿上,看着呼吸粗重的李白,有些无奈地一笑,埋怨一声,“你说你这老头儿也真是,难道你是属驴的不成,怎么就这么倔的!” “我是不是属驴的我不知道,不过我却知道大人是属什么的!”一声有些低沉的声音突然从李白的嘴里发出。 “嗯?”李无解疑惑,一瞧,只见李白正睁着眼睛瞧着自己。 “哈哈!”李无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不好意思啊,吵醒了太白先生!” “无妨!其实在大人进屋时我就醒了!” “哦!”李无解点点头,“不知道为何太白先生此番执意要随行,但看如今这情况,我看等到了益州时,太白先生还是留下来养病比较好,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李白嘴角的笑有些苦涩,想了想,叹息一声道:“一切听大人吩咐!” “嗯,太白先生尽管放心,我会留下几人照顾你。等你病好了,如果不想回转长安,大可以留在益州,等我们返回时一同回转便可!” “是,大人,倒是这一路叫大人费心了,让太白实在汗颜!” “太白先生哪里的话!”李无解摇摇头,掖了掖有些滑落的被子,将李白的身体裹紧了些。 “我令人煮了些粥,估计马上好了,太白先生要不喝点?” “好,劳烦大人了!” “不客气!”李无解蔚然一笑,“太白先生稍待片刻!”说着,起身就往门口走去。 李无解背过的身体不曾注意到,李白看着他起身离去时,嘴唇翕动,似乎有话要说,不过却最终在李无解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时,化作了一声长叹。 …… 太和城,因为国王的去世,所有人都沉浸在悲哀之中。云南之地天气炎热,云南王早已下葬,不过却还没有立碑,只等着大唐朝赐的谥号来了再立。大王子阁罗凤在父亲去世后,因为此前一直参与理政的缘故,理所当然地成为未来国王的人选,就等着大唐天子的旨意一到,便更加名正言顺了。 然而,突然之间,本就名正言顺的大王子,突然变得名不正言不顺了。因为不只坊间,甚至在南诏国众王公大人之间,都流传着一个消息,大王子阁罗凤不是皮逻阁亲生的。仿佛就是在一夜之间,这条消息迅速地在太和城传遍了。 这一日,四王子阁成进匆匆来到后宫,在见到了王后后,屏退了左右宫人,低声说了起来。话还没说完,王后顿时怒火冲天,“大胆!”同时一掌拍在身旁的案几上,将其上的茶碗震落地上,摔碎了。 “母后息怒,母后息怒!”阁成进从来没有见过一项温婉平静的王后会如此发怒,吓得赶紧安慰起来。 “哼,你父王丧期未过,你就出去胡逛!”王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阁成进的额头,“再瞧瞧你交的什么狐朋狗友,无事生非,回头叫你那些朋友关好自己的嘴巴,如果再胡说八道,本宫定不饶他们!” “是,孩儿省得了,母后您不要生气了!” “嗯,你也不要老跑来跑去了,你看你二哥多稳重的,那里像你,猴子一样,一刻也不得安生!” “是,孩儿知道啦!”原来,这阁成进并不是王后亲生的,而是皮逻阁的另一位妃子所生,只是后来这位妃子再生下阁成进后不久便因病去世了,所以一直认王后为母的。 “好了,下去吧,我还要去寺堂给你父王念念经!” “是!”阁成进说完,躬身退了出来。 因为王后的不等阁成进说完便发怒,使得阁成进本来想说的话也没有说完,以至于本该提早做出应对的先机,王后也没把握住。 因为外面流言不只说阁罗凤不是皮逻阁亲生,而且还说,阁罗凤是王后与人私通后所生。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90章 李白的身份之谜 到了益州,李无解才知道所谓益州不就是后世的成都。此刻的益州城,还有四围的城墙。 如今益州属剑南节度所辖地界。李无解一行人,除了李白与景慕白,以及潘鼎、崔毅云等几名亲信得以住进节帅府外,其余的士兵被安排到了军营之中。 如今在节帅府的管事之人,乃是鲜于仲通。说起此人,倒是也算奇人一介。此人早先时一直声名不显,到了四十多岁时,才深得前任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赏识,因为心腹,委以重事。不过此人曾与杨贵妃之兄杨钊相熟,后来通过章仇兼琼将杨钊推荐给玄宗皇帝,不曾想自此之后杨钊官运亨通,一路高升,而章仇兼琼和鲜于仲通因为举荐之恩,得到杨钊照应,一个拜为朝廷命官,做了户部尚书。而鲜于仲通则被推荐为剑南节度使。 鲜于仲通作为东道主,出面宴请了汤嘉泽和李无解二人。席间,几人推杯交盏,倒是相谈甚欢,尤其是鲜于仲通,似乎此前就听闻了杨钊与李无解相交莫逆,特别与李无解多喝了几杯。最后宾主尽欢,李无解在节帅府家丁提着灯笼引领下才找到了住处。 李无解还没到别院,就碰到了迎面而来的崔毅云。 “好啦!谢谢你了,有人来接我了,就不用麻烦你了!”李无解朝着节帅府家丁说道。 “大人您客气了!既然如此,小的就送到这里了,您慢走!”家丁说着,将手中的灯笼递给了。 崔毅云接过了节帅府家丁手中的灯笼,这才搀扶着李无解往院中走去。 “没事,不用搀扶!”李无解胳膊一抬,脱离了崔毅云的搀扶,歪头问道,“我不是说不用等我的吗?” “本来按照大人的吩咐我等都在屋中休息,不过太白先生不知怎么了,执意要求属下前来寻大人,所以属下便出来了!” “哦!”李无解恍然,“太白先生的病情如何了?” “好多了,节帅府的大夫也给瞧过了,也不烧了。刚刚醒了,不过这一醒来就问起了大人!”原来,路上时,李白的病情一直反复,在快到益州时,居然昏迷了,整个人都烧糊涂了。 “嗯,那我正好去看看!” “其实,太白先生让我出来就是找大人的,似乎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跟大人说!” “哦,有这等事?那快走!”李无解说完,率先快走起来。崔毅云见了,赶紧跟了上去。 …… 来到李白的房间时,景慕白正端了碗稀粥在给李白喂着吃,看模样刚刚吃了一半。见到李无解进来,李白挣扎着要起来见礼,赶紧让李无解按住了。 “太白先生先躺好!”李无解按住李白的肩膀,看了眼一旁端着碗的景慕白,要过其手中的碗和小勺,“来,太白先生,我喂你!” “大人!”李白感激地叫了一声。 李无解微微一笑,“先喝粥,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哎,哎!”李白赶紧低下头,不然他怕李无解看到他眼中的泪花。 不一会儿,李白喝完了稀粥,这才抬起头,微笑道,“多谢大人了!” 李无解摇头一笑,“这点小事无须客气!” 李白也不再客气,点点头,整理了下思绪,看着李无解,郑重道,“在路上时我曾想与大人说些事情,只是突然发病昏迷了一路,不曾想耽搁到了现在!” “哦?”李无解也赶紧坐端正,“什么事能叫先生如此郑重?” 李白却并没有当即就说,而是扫了一眼屋中的景慕白和崔毅云、潘鼎三人。 几人一瞧这般模样,就知道李白要说的事情可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正要告辞,就听见李无解断然道,“他们几人都是我亲近之人,太白先生无需提防!” “是!”李白赧然一笑,“是太白过于谨慎了,几位勿怪!不过,太白所说之事十分重要,还需要提防外人……” “嗯?”李无解一看李白如此郑重其事,终于严肃起来,“崔毅云、潘鼎,你二人出去守着,严禁任何人靠近!” “是!” 二人领命而去。 “慕白你也坐!”李无解吩咐一声。 “是,大人!”景慕白在李无解身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好了,不知道太白先生要说的是什么事情?” 李白没有回答李无解的问题,而是盯着李无解问了一句,“大人能否告诉我,你手中那张藏宝图从哪里来?” “藏宝图?”李无解下意识地捂了捂胸口,这份藏宝图,他可是一直随身携带的。 “大人不方便的话……” “不,没有什么不方便!”李无解摇摇头,这便开口将如何得到藏宝图的事情细细地道来,那一刻开始,房间里只有李无解一个人的声音,不停地叙说着当日的种种。 良久,李无解嘘了一口气,总结道:“事情就是这般了,自此之后这藏宝图就到了我手中!” 李白听得入迷,下意识地感叹道,“未曾想到大人竟然又如此经历!” “是啊,如今想来,这些经历,也算是惊心动魄了!” “嗯!”李白回过神来,看着李无解,“如此说来,大人并不是袁劲松大人的后代了!” “袁劲松?”李无解疑惑道。 “估计除了少有的几人,这个名字很少有人知道吧,大人不知道也不奇怪!”李白摇摇头一笑而过,又郑重地盯着李无解问道:“那大人应该听过裴行俭这个名字吧?” “裴行俭?”李无解有些尴尬地摇摇头。 “先生说的,可是昔日官拜安西大都护的裴行俭大人?”一旁的景慕白倒是突然开口问了一声。 “正是!”李白微微一笑道。 “那这裴行俭大人和方才说起的袁劲松,以及藏宝图之间,难道有关系不成?”李无解虽然不知道裴行俭与袁劲松等人为何人,但从李白的叙述中,猜想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大人猜得不错,这藏宝图的源头,正是与裴行俭大人有关!”李白说着,将手探进怀中,摸索一阵,掏出那个香囊,递给李无解,“大人不妨打开看看其中之物!” 李无解接过了香囊,依言打开,将其中之物掏出,只看了一眼,就惊得张开了嘴巴,抬头望着李白,“这,这是?” “大人打开了再看!” 李无解一打开手中之物,不由得吸了一口气,“这是一份藏宝图!”李无解说着,将右手探进怀中,只听见刺啦一声响,李无解的手再出来时,有一份藏宝图出现了。 李无解迫不及待地将手中的两片藏宝图合到一起,似乎不对,又左右换了方向,这才对上,原来延伸的线缺少的,重新出现了,只是到底还是缺了一块,不然就更全了。 “太白先生能否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太白正要说起!”李白咳了咳嗓子,轻声地说起了一段几十年前的往事—— 大唐高宗调露元年,西突厥十姓可汗阿史那匐延都支与李遮匐在碎叶反叛,侵逼安西。其时,恰逢吏部侍郎裴行俭受命册送波斯王子俾路斯归国。听闻阿史那匐延等人叛乱的消息时,裴行俭一行还未到碎叶。不过,要说裴行俭此人也是高瞻远瞩之辈,他一听闻叛乱的消息,便沿途招募兵士。 因为此前任安西大都护时,裴行俭仁义之名响彻西域,那时候便有很多部族慕名归附。而这次其名声依旧还在,所行过处,诸部纷纷响应,等到了西州时,裴行俭已经募集了万余骑兵。 裴行俭率领着这样一支兵马,借着送波斯王归国的名义,一到碎叶,便轻而易举地打败了叛军,平定了叛乱。 虽然轻而易举地平定了叛乱,但此时还有许多突厥的余部没有投降,不时侵扰碎叶。故此,裴行俭暂时放弃了护送波斯王子俾路斯回波斯国的打算,就此领着一支人马在碎叶驻扎了下来,并一面派人到朝廷送信,请示将碎叶纳入安西治下,并以碎叶代替安西四镇之一的焉耆,建立军镇。 裴行俭的建议得到了高宗皇帝的同意,并令裴行俭镇守安西,继续平定叛乱的余部。至于护送俾路斯回波斯的事,就此作罢了。 李白讲到这里,看着李无解笑说道:“那时候,我的祖父恰好与裴行俭大人同行,所以,才有了后来的藏宝图!” 李无解听到此处,突然想起了后世的一些传闻,忍不住惊呼一声:“难道太白先生的先祖就是那个波斯王子俾路斯?这么说,太白先生真的是一个异域王子?” 也难怪李无解此刻如此想了。照着刚才李白所说的裴行俭护送波斯王子俾路斯回波斯,再加上后世一个叫郭沫若的学者考证说李白生在中亚的碎叶;而且,一代大家陈寅恪也曾说过,李白不是汉人,乃是西域之外其他民族之人,说白了就是外国人。当然,李无解在21世纪时,还关注过一个叫“六神磊磊说金庸”的知名公众号,里面那个叫六神磊磊的作者就说过,李白是一个异域的王子。 当然,对于李白的出身,不只有以上这些李白是异域人甚至异域王子的观点,有些人则认为李白是地地道道的汉人,而且是出生在四川江油的汉人。此外,有些人则认为李白出生在陇西。 但无论如何,对于李白的出身,后世一直争论不休,算是一个历史谜题。而此刻,这个困扰后人的谜题即将揭开,竟然让李无解整个人激动起来,相比较而言,那什么藏宝图的秘密倒显得其次了。 今日外出,稀里糊涂把钱包丢摩拜单车的车筐里了,幸亏被一个大学生捡到,才得以顺利找回,不然过几天去外地工作的手续办不下来就麻烦了!也算是遇到好人了!大家一定要注意啊,千万别在共享单车的车筐里放东西,我其实今天不只丢了钱包,还丢了一瓶水,不过水不重要罢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91章 李白揭秘藏宝图 “难道太白先生的先祖就是那个波斯王子俾路斯?这么说,太白先生真的是一个异域王子?” 李无解话一出口,看到李白惊愕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想当然了。 “大人何以这般说起?”李白疑惑地问了一句。 李无解身后的景慕白也奇怪地望着李无解的后颈。 李无解尴尬一笑,有些支吾地解释,“那个……是我……听……想当然了吧,还请太白先生不要介意!” “哦!”李白一听,也不再追究,摇摇头,“无妨,无妨!” “那请太白先生继续!” “嗯!”李白颔首,沉思片刻道,“那时我的祖父正值中年,曾居于陇西成纪,后来见裴行俭大人西行募兵,于是投其麾下随行到了碎叶。因为我那祖父作战骁勇,颇有谋略,所以被裴行俭大人器重。那时候,裴大人倚重之人,除了我那祖父,还有另外两人,一人乃是方才所说的袁劲松,另一个,则是一个叫作汤嘉惠的年轻将领!” “汤嘉惠!”李无解一听,眉头不禁一动,“这汤嘉惠与汤嘉泽二人的名字只差了一字,难道二人有关系不成?” 李白也有些不确定地皱眉道,“应该是有,不然有些事情说不通啊!” “嗯,”李无解点点头,“先不管他,请太白先生继续说!” “是,大人!”李白听了,便又讲了起来:“自裴行俭大人得了高宗皇帝的旨意,将碎叶纳入了安西都护的治下后,便开始频繁用兵,并且恩威并重,将此前依旧与唐军作对的阿史德温傅、阿史那伏念等部收服。其中,在收服阿史那伏念部的时候,在其部落中,搜到了一张西突厥的藏宝图。” “藏宝图?”李无解的心神一动,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对,藏宝图!”李白点点头,看着李无解,“就是如今大人手中的这份藏宝图!” 李无解揣摩着手中的藏宝图,“这份藏宝图如此之秘,看来似乎当时知道的人并不多啊!” “大人所猜不错,当时除了裴大人和他的三名手下,其余之人并不知道这份藏宝图!” “那三名手下,是否就是太白先生的祖父以及袁劲松和那个汤嘉惠!” “正是!” “大人!”突然李无解身后的景慕白叫了一声。 “嗯,慕白有什么话要说吗?” “是,属下斗胆问一句,既然是藏宝图这么重要的东西,裴大人怎么当时就秘而不宣,不上报给朝廷?” 李无解一听,景慕白所问正是自己不明白的,所以将目光看向了李白。 “这就牵涉了藏宝图所谓的宝藏和那个俾路斯的波斯王子了!” “哦?” “那俾路斯本来是波斯国王子,其父亲伊嗣俟在位时,国家被大食国吞并,不得已,他带着两个儿子和一支人马一路往东逃亡。只是,不久之后,伊嗣俟在木禄城时,被紧追不舍的大食国士兵追上后被杀。他的两个儿子则侥幸逃脱。当时,他们最早来到了被突厥大首领掌握着的碎叶。本来,大王子巴赫拉姆在献上了大量的财宝之后,希望得到突厥大首领的庇护,谁知突厥大首领是个言而无信之人,收了大量财宝后,却将巴赫拉姆和他的弟弟俾路斯等人驱逐到了吐火罗,结果,还没到吐火罗呢,巴赫拉姆就被紧追而至的大食国的士兵杀掉了,二王子俾路斯最终逃到了吐火罗,得到了吐火罗的庇护。后来,俾路斯从吐火罗辗转到了我大唐,于是就出现了后来高宗皇帝命册裴行俭护送俾路斯回波斯的事情了!” “本来,俾路斯以为这次会顺利回到波斯,结果却被碎叶的反叛事件阻住了。不得已,这位俾路斯王子曝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以此换取裴行俭大人出兵大食,帮其复国!” “什么秘密呢?”李无解不觉问了一句。 “这个秘密就是在藏宝图背后的突厥文里写的了!”李白指了指李无解手中的藏宝图,悠然道。 “哦,这突厥文难道不是说这个藏宝图的东西吗?怎么还会牵涉那个波斯王子的秘密?” “不是!”李白摇头,“至于这藏宝图所涉及的东西,却是那个阿史那伏念部落的首领说的!” “哦,那藏宝图到底涉及了什么东西呢?” “兵器!据说是很多的兵器,能够装备几十万军队的兵器!” “兵器?”李无解讶然。 “是,据说是突厥人所藏!”李白沉思道,“本来突厥在我大唐军队的连番打击下,几乎没有了侵袭我大唐的实力,只是他们不甘心,因此在败退之时,在一处隐秘之处藏下了大量兵器。而此处地方,只有各部的首领知道,他们正是用这些武器与我大唐作对的!” “原来如此!”李无解点点头,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不过内心热切起来,“只是不知道这些武器如今还剩多少?” 李白看了一眼李无解,似乎大有深意,又似乎只是随意一看,不过还是应着李无解的提问回答道,“据说在裴行俭大人得到这份图时,其中的武器只用了不到十分之一!” “嗯!”李无解心头计算了一下,依旧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么……那个俾路斯所说的天大的秘密又是什么呢?” “这个秘密就是,在他们最初逃亡之前以及逃亡途中,都埋藏了许多金银钱财以及珍宝兵器等,特别是金银钱财,据说数量十分庞大!” “想必是举国之财吧!”李无解嘴角一翘道。 “估计是!”李白称是,“俾路斯王子以这个消息,特别是他的父王在逃跑时被杀之地木禄城的财宝,换取了裴行俭大人的承诺,打算买下这批兵器,然后训练军队,帮其复国。” “如果裴行俭大人真的答应了的话,必然是见到了那个俾路斯所说的宝藏了,起码亲眼见过那个木禄城中的财宝!” “大人睿智!”李白称许道,“正是如此,裴大人才答应了俾路斯的请求!当然……”李白话音一转,“无论是俾路斯所说的那处藏宝之地,还是那处突厥人藏兵器的地方,只有俾路斯和裴大人二人知道!只是后来,在碎叶镇驻守了一年多后,裴大人突然被高宗皇帝下旨召回京城。不得已,裴大人离开碎叶时,将其手中的藏宝图一分为三,一份给了家祖,一份给了那个袁劲松,还有一份便到了那汤嘉惠手中!” “那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后来的事情嘛,”李白啧啧嘴,有些可惜道,“裴大人回京不久就病逝了,而得到藏宝图的三人中,那名袁劲松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失踪了,至于家祖,后来举家搬迁到了大唐,而那个波斯王子俾路斯留在了吐火罗,在吐火罗组织军队对抗大食,最终在对抗了二十多年后,见复国无望,也就黯然返回了长安,此后长居于我大唐,最后也是在长安去世的!”说到这里,李白不禁有些唏嘘。 “也是凄凉!”李无解不禁感慨一声。 房间内的气氛有些低落,几人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各自想着什么。 “那如今藏宝图又出现了,看来,我得到的就是当初那个袁劲松所持的一份了,太白先生所持的是令祖的,那么,一而再地因为此藏宝图而针对于我的,便是那个叫汤嘉惠的人了!太白先生此番将这等隐秘之事所出来,必然是察觉到了什么吧?” “是,大人!”李白说着,有些歉然道,“第一次在大人府中看到大人拿出藏宝图时,太白太过谨慎,没敢将这等秘事相告,还请大人见谅!” “太白先生无需道歉,此等隐秘之事,涉及重大,唤作是我,也不会在第一次见面时便相告的!” 李白见李无解不怪罪,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那日起,我便在想,大人拿的,如果不是那袁劲松持的一份,便是那汤嘉惠所持的一份了。只是前些日子见大人突然离京,而且是与如今这位鸿胪寺少卿汤嘉泽大人一起,所以太白便留了几分心思,执意跟着大人,以便随时提醒大人!” “嗯!”李无解微微一笑,“怪不得当初你所问所行都那般奇怪,看来今日倒是说的通了!” 原来,当日李无解得到皇帝的命令,便马不停蹄地转到了兵营着急众人商议,然后将此次外差的事情一说。本来,其他人只要得了李无解的命令便会一一执行,只是李白此人倒显得另类,当问了一句是哪位朝中的大人与李无解一道出行,并听说了汤嘉泽的名字后,居然又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如汤嘉泽如今什么年纪、做什么官,其背景如何,等等。当时李无解虽然一些问题不知道,但还是尽量一一做了回答。这也是李无解性格好,从来在下属面前不显摆官架子的缘故,这才让李白知道了个大概,并执意要求加入出行的队伍。 而正是因为李白的加入,这才让李无解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大概知道了一而再地因为藏宝图而针对自己的敌人是谁,从而可以提早做出应对,不然,李无解此次出行,真的是祸福难料。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92章 你耍阴谋我弄手段 春节,历来是传统节日中最隆重的一个节日,讲究的就是阖家团圆,然而,此刻在益州城,有一帮人注定将要在这本该一家人和和美美吃团圆饭的日子里,客居他乡,遥寄乡思。 腊月三十除夕夜,益州城显得比平时热闹了很多,街市也不再宵禁,以致在晚饭过后,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到街上游逛。 李无解此时一身便服,与汤嘉泽偕游街市。其后,跟了几人,都是各自的亲信之人。 “此间的风俗,倒是与京城殊异,贤侄倒是可以好好体验一番!”为了遮掩身份,李无解与汤嘉泽都换了称呼。 李无解微微一笑,点点头,不言语。 “哦,你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李贤侄也是才到京城不过半年!”汤嘉泽装作恍然的样子,有些好笑地摇摇头,看向李无解,“贤侄此前一直都在疏勒生活是吧,那边的人过年又是怎样的?” “疏勒嘛!”李无解想了想,回复道,“疏勒远在边关塞外,胡人多而汉人少,而胡人又有自己的传统,所以过年时远没有如今这般热闹!” “嗯!”汤嘉泽点头,“想想也是!” “说起疏勒,我倒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来,”汤嘉泽突然站定,做回忆状,盯着李无解:“去年时曾因公差赴疏勒时,恰逢敌寇扰城,那时候,我于城垣之上曾见到一少年郎为了救人,于城下与敌兵激战,后来听闻那人也是姓李,而且与李嗣业将军相熟,不知那人是否就是贤侄本人?” “呃……是,正是无解!” “哎呀!”汤嘉泽忍不住一拍李无解肩膀,“我就说嘛,这几日一直想问贤侄的,只是怕认错了人,没想到当日那小英雄真是贤侄你啊!” “好大的手劲!”李无解心道一声,对汤嘉泽的认识也更深了,“此人虽然常以儒生模样示人,但掌紧并不弱,应该身怀武功才对!” 内心虽然心思不断,但李无解脸上丝毫不露痕迹,并谦虚一声:“伯父谬赞了,无解哪里当得起英雄二字!” “哪里当不起!”汤嘉泽对李无解的谦虚不以为然,“当日城垣之上,我曾还合计,如果有机会,必招揽贤侄这样的英雄,却不曾想只过了一年多,贤侄便青云直上,如今更是神策军中护军了,真是让人惊叹啊!” 汤嘉泽一副唏嘘不已的模样,不等李无解再谦虚一下,就又开口道:“不行,既然知道了贤侄便是我一直仰慕的英雄,今日一定要与贤侄再喝几杯!” “不……喝了吧!方才在鲜于大人那里已经喝过了!” “哎,鲜于大人那里是鲜于大人的,如今是我汤嘉泽要请贤侄喝酒,贤侄怎能拒绝呢!”说着,汤嘉泽不等李无解再反驳,拉起李无解的手就往前走,便走便瞧向左右,似是在寻找酒馆的样子。 “就这里了!”走了没几步,汤嘉泽指着前方一个二层楼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这里?”李无解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声,因为汤嘉泽所指的地方,正看到有一群年轻女子在门前大红灯笼下莺莺燕燕地叫嚣着,再往门楼上一看,大红灯楼映照出三个字:怡春馆。 “这里又怎么了,我等只是去喝酒而已!”汤嘉泽不给李无解拒绝的机会,拉着李无解就往怡春馆走去了。 片刻之后,怡春馆内,一间雅室之内,两张矮几相对,其后分别坐着汤嘉泽和李无解。当然,虽然汤嘉泽说只是喝酒,但还是叫了几个姑娘。 此刻,李无解的一只胳膊正搭在一个姑娘的肩膀上,而这个姑娘则借势靠在李无解胸口,左臂环在李无解腰后,右手则在李无解胸前摸索。至于喝酒的时,无论倒酒还是端酒杯,都由另一个漂亮的姑娘代劳,李无解只管张嘴,接着稍微抬下脖子,然后咕嘟一下,一口酒就下肚了。汤嘉泽那边,也是一般景象。 谈着琵琶唱着曲儿的女子显得端庄些,正安静地拨弄着丝弦,用不只是哪里的方言唱着曲儿,虽然听不懂唱词,但音调倒是十分动听。 “公子,再喝一口!这可是咱们这里特有的竹叶青酒呢!”劝酒的姑娘倒是十分贴心,又斟满了救端到了李无解嘴边。 “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李无解摇摇头,坚决不张嘴。 “哈哈,我看春秀姑娘莫不对嘴儿喂给贤侄,那样子他就不会拒绝了!”旁边的汤嘉泽眯着眼,突然发声。 劝酒的春秀听了,眼睛一亮,“要是这样的话,春秀就放肆了!”说完,还真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过却并不咽下,完了,竟然真的撅着小嘴儿朝着李无解对了过来。 此时,原本还靠在李无解怀中女子看到春秀的动作,赶紧直起腰,躲在了李无解身后,笑嘻嘻地抱住了李无解的肩头。看其动作,竟然是要与春秀合作,完成对嘴儿。 只是,在一边笑嘻嘻地抱着李无解的肩膀的时候,两只小手不停地在李无解胸前摸索了一番,然后朝着对面的汤嘉泽隐隐点了点头。 李无解虽然在反抗,但也不能真的用力将两个娇滴滴的美人甩开,所以最终春秀的嘴儿还是靠近了。李无解没有办法,只得往后一倒,结果不只一下子将身后抱着她的那个女子带倒了,而且也让春秀一下子失去了重心,也朝前倒来。 一声含糊的惊叫,一口温热的酒水,一下子喷在了李无解的衣服上。 “公子赎罪,公子赎罪!”春秀赶紧起身,看着胸前湿了一大块的李无解,连声道歉。 然而还不等李无解说话,突然砰的一声,对面的汤嘉泽一掌击在了矮几上,震得其上的酒盏酒杯都跳了起来,“笨手笨脚的家伙,还不速速带李大人去换了衣衫!” “啊……”李无解刚想拒绝,不过看到汤嘉泽震怒不已的模样,便也收了声不再言语。 “是,是!”春秀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看着李无解,神色间充满了可怜,“公子,还请随春秀去换衣衫!” “呃……也好,有劳春秀姑娘了!” …… “这是姑娘的房间吧?”李无解随着春秀来到了一处布置别致的房间,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香味儿。 “是,公子请脱了衣衫,换了这身吧!”春秀从一个木箱中拿出了一套男子的儒衫。 “啊,这个是……”李无解指着春秀手中的儒衫。 “公子请放心,这衣服只有春秀一人穿过,是平日里春秀无事时女扮男装上街时用的!虽然可能不合身,但我想公子也不愿意换其他小厮下人的衣服,所以……” “哦,这样啊,那边换吧!”李无解这才接过春秀递来的衣服,低头的时候一闻,果真有一股女子才有的香味。 “你先出去,等我换了衣服再叫你!” “哦,好!”春秀想了想,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传出了李无解的声音,春秀推门进来,“公子换好了吗?” “好了!”李无解有些别扭地伸着胳膊,果真春秀的衣服小了些,穿着有些不合适。 春秀看了,低笑一声,接过李无解递来的衣服,“公子不如就在此间休息,等春秀将工资的衣服整理干净了再拿来给公子!” “好,那麻烦春秀姑娘了!” “不麻烦,也是春秀有错在先,就当春秀给公子赔罪了!”说完,春秀转身就要出去。只是,就在春秀走到门口的时候,李无解突然叫了一声,“等等!”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李无解不说话,走到春秀跟前,拿起自己那件衣服,将内衫从其中翻出来,只见内衫之上,有一个特意缝制的小口袋。只见李无解将两指塞进小口袋内,再掏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有些发旧的皮质物,被折了起来。 “好了!”李无解长出了一口气。 “嗯,那公子稍等!”春秀淡淡地看着李无解,对李无解刚才的动作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 李无解看着春秀出去之后,嘴角露出一丝讥诮,不过很快收敛起来,这才兴味盎然地观察起春秀的闺阁来。那背着手,踱着方步的模样,似乎一副探究学问的老学究,但其身上那套有些短的儒衫,似乎又显得十分可笑。 春秀在拿了李无解的衣服出去后,迅速地交给了一个青衣小厮,自己则观察一阵后,闪身又进了汤嘉泽所在的房间。 “如何?”汤嘉泽此刻虽然一只手游走在身前横卧腿上的一个姑娘身上,但神色却一片淡然。 “禀大人,就在刚才春秀刚才拿了他的衣衫要出来时,他突然叫住了我,并当着我的面从其内衫的一个兜里掏出来一物,观其颜色模样,似乎正是大人所描绘的那物,不过此人应该十分在意此物,片刻不离其身,所以春秀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取得此物!” “嗯!只要确定此物在他身上就行,至于能否拿到,此去云南时日漫长,有的是机会!”汤嘉泽智珠在握一般,微微一笑,“这次事情办得不错,回头去萍姨那里领赏。” “谢大人赏赐!”春秀赶紧道谢。 “嗯,你们几个也有,一并去萍姨那里领赏便是!”汤嘉泽一看另外几个姑娘正眼巴巴地一副热切模样,又开口道。 “谢大人!”一时间,娇滴滴地全是道谢声。 有必要交代一下一些细节,不然后面的时候写不下去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93章 太和城才是战场 第094章云南是个战场 南诏国都城太和城,王宫之中。 “殿下要即位,自然要顾及名声,如今举国皆言殿下非老国王亲生,如不……” “举国皆言?右丞的意思是你自己也是这般认为的了?” 虬髯黑脸的右丞相楚文介话还没有说完,却被儒雅的左丞相郑回给打断了。 “哼,用你们汉人的话说,老夫的意思是悠悠众口,难免烁金!”楚文介眼睛一瞪,神色不爽地看着郑回。 “右丞不是一直看不起汉人吗,如今怎么倒引经据典起来?”郑回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要说引经据典,那汉人同样说过一句话,不知道右丞听过没有?” “什么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郑回一字一句地说道!说完,不再看着楚文介,而是看向御案之后的阁罗凤道,“所以,只要殿下即位,成了云南王,其他人自然无话可说!所以,最关键的还是即位为先!” “左丞大人虽然说的不错,但要知道,汉人也有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乎的说法。下官以为,正如右丞所言,必须以正名为先,要知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殿前侍郎李通义一看就是右丞这边的官员,见右丞被郑回堵住了,上前一步,侃侃而谈。 “够了!”正一脸阴沉地坐在御案之后的阁罗凤看着以两大丞相为中心,分作两派相互争论不休的局面,忍不住心头怒起,一掌击在了御案上,大喝一声打断了李通义的说话。 “眼看大唐的使节就要到了,你们如今还在这里争论不休!” “殿下赎罪!”混乱的朝臣纷纷躬身施礼,一副诚恳挨训模样。 “哼,右丞那边叫你负责查实谣言的起源,可曾查到了?” “禀殿下,臣自得到殿下的吩咐,便着人明里暗里地四处查证,结果抓了不少人,拷问之后却发现这些人都是道听途说而已,至于谣言到底从何而起,臣……臣……” “那意思是还没查出来了?” “殿下赎罪!”楚文介腰更弯了,头低垂着。 “哼!”阁罗凤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低着头,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好一阵,阁罗凤才的表情才坚定下来,抬头扫了一遍下面的众人,最终将目光停在左丞郑回身上:“左丞相!” “殿下!”郑回赶紧施礼。 “你是汉人,最熟悉汉人的礼仪,这次大唐使者就由你负责接待!” “是!” 阁罗凤吩咐完郑回,又将目光移向楚文介,“右丞相!” “臣在!” “令你在大唐使者到达之前,查实造谣者,并制止谣言在坊间传播。哦,还有,这次本王可不想在听到赎罪什么的!”说着,眼神一凝,盯着楚文介,慢慢地道,“右丞相可曾听明白了?” “是,臣……听明白了!”楚文介内心苦涩,但面上依旧恭敬。 “好了,左丞相留下,其他人等散了吧!”阁罗凤往御座后一靠,吩咐一声。 其他人都纷纷离开后,殿堂之上,只剩下阁罗凤和郑回,阁罗凤静静地坐着,似是在想事情。郑回见了,便定定地站在下首,默默地站着。 良久,阁罗凤才幽幽地开口道:“老师,你说,到底是谁造的谣,为什么单单在父王去世了之后就开始散布了?” “殿下,请恕老臣直言,如今之时,通过诽谤殿下而从中得利者,不过二三人,所以……”郑回意有所指,不过却并未说明。 “你所指的二人三是谁我何尝不知,只是,真的会是他们吗?”阁罗凤黯然神伤。 “殿下!”郑回叫了一声,满怀深情地望着阁罗凤,“请恕老臣斗胆了!”说着,将前襟一撩,跪倒在地,颔首沉声道,“老臣听闻,老国王身故之时,只有二殿下一人在身旁,而且还特意屏退了宫人,所以其中必定有蹊跷,而且,臣已经查实,也是在当日老国王身故不久,便传出了谣言,所以,此事必然与二殿下脱不了干系!” 郑回一口气说完,抬起头,热切地瞧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学生。 “你……你……大胆!”阁罗凤惊怒不已,从御座之上站起身来,指着郑回,语不成调。 二人就这么直直地对峙着,一个跪在地上,却仰着头,一个站起身来,却低着头。 “哎,老师请起吧!”最后,阁罗凤叹息一声,颓然地坐进了御座。“老师一直教我等仁义孝悌之道,可如今,却叫我相信是我的弟弟弑杀了我的父亲,也是我的弟弟诽谤于我,再叫我针对他,这,难道也是仁义孝悌之道吗?” 站起身来的郑回一听,苦笑一声,恭声道:“殿下,臣昔日传授您仁义孝悌,是希望您为人知恩懂礼、堂堂正正,但如今您即将成为一代君王,您所践行的,不再是为人之道,而是为君之道。为君者,当以权、术、势为经纬,以法令制度为绳墨。至于仁义孝悌的为人之道,在为君者而言,却是小道了。” “难道除了同根相煎,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本来以为,如果王后出面证实一番,会止住谣言,可谁曾想到就因为王后出面,结果落下了此地无银的话柄,反而更加对殿下不利,所以如今,真的出了正面应对,再无其他可迂回之路了!” “那老师以为应该如何面对?” “一者,迅速派出人马禁绝坊间再传播谣言,起码在大唐使者到达之后,不能让谣言进被大唐使者听到;二者,为防二殿下生事,严密监控其府邸,对与其往来者进行调查;三者,马上准备即位所需的一切,只等大唐使者一到,便立即即位!” “好吧,这些就由老师亲自安排吧,如今,本王所信任之人,就只有老师一人了!” “是,臣必当竭尽全力!” 然而在此时,出了王宫的楚文介,领着一帮人到了官衙后,虽然雷厉风行地安排人继续去查证谣言的事情,但在其他人都出去了,只剩下他和李通义的时候,却是另一种强调:“想办法通知二王子,他的计划需要快一些了,郑回这老匹夫应该看出什么了,不然不会这么急着让大王子即位!” “是,属下马上派人去!” …… 二王子自从老国王身故后,除了王宫之外,大多时候都一直待在自己的府邸之内,而且,据说在府邸之内还专门设了灵堂,以祭奠故去的老国王。 这般的事情自然也是坊间之内爱传播的,因而,相比大王子不是老国王亲生这般的八卦消息,二王子的孝道自然更加坐实了大王子乃是王后与他人私通所生的传闻,不然,怎么就不见大王子在其府邸设灵堂继续祭奠老国王呢! 然而此刻,在二王子府邸之内所建的灵堂外,除了阁诚节的亲信之外,其他人,就连阁诚节的妻妾等都靠近不得。 灵堂之内,阁诚节一身素服,举着三支香,就着桌上的蜡烛点燃,插进了桌上的香炉之中后,往后退了半步,撩起前襟,双膝跪倒,盯着供桌上的两个牌位,低声道:“爹、娘,孩儿马上就要给你们报仇了,如果你们泉下有知,定要保佑孩儿,让孩儿所图事业能成!”说完,便叩拜起来,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咚咚咚的磕头声。 不久之后,灵堂的门被人推开了。 阁诚节依旧跪在地上,并没有回头,但却开口道:“卫伯吗?” “是,殿下!”进来的,正是当初给阁诚节透露了真相的那名老者。 “今天又有什么消息传来?” “禀殿下,楚文介传来消息,要殿下加快速度,似乎左丞相郑回此人十分棘手,已经觉察出来了!” “哦,我隐藏得如此之深,居然还能被他看出来?” “殿下可不能小瞧了这些汉人,他们虽然口口声声仁义,但却是玩弄阴谋的高手!” “嗯,这个我知道!”阁诚节点点头,思索片刻,又问道,“那大唐使者呢,如今到了哪里了?” “说再有三四日,便能到太和城了!” “嗯,倒是比想象的晚了几天,不过也不算太迟!”阁诚节面露讥诮,“那针对大唐使者的计划可都安排好了? “已经安排好了,殿下尽管放心!”卫伯毕恭毕敬地说道。 “嗯!那就好!” …… 李无解等人自然不知道太和城已经因为一场谣言风波而厉兵秣马。他们依旧在驿道上不紧不慢地行进着。 自从汤嘉泽在益州城知道了李无解身怀藏宝图之后,几次三番试图弄走藏宝图,却每一次都无巧不巧地因为种种事情而失败。这一度让汤嘉泽甚至怀疑李无解已经知道了,但每次过后李无解总是依旧如往日一般与汤嘉泽谈天说地,甚至因为两人关系密切了,李无解还特意表达了一番当初因为大过年的被汤嘉泽拉了壮丁之后的不满。这样之后,倒是让汤嘉泽打消了对李无解的怀疑。 李白被李无解留在了益州城,景慕白作为医生,也一并被李无解留下了,当然,李无解并不是单纯地叫二人留在益州干等着,而是与最早派到益州的特殊人才取得了联系,已经着手计划如何将汤嘉泽拿下,然后套出最后一份藏宝图的事情了。 自然,汤嘉泽也派出了人马,正想方设法地计划着如何拿下李无解,然后套出李无解手中的藏宝图呢。 只是二人都不知道,此刻正因为一场谣言风波而混乱的太和城,才是二人真正较量的战场。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94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大唐八载二月初八日,大唐宣悼使汤嘉泽一行人抵达太和城,在南诏国左丞相郑回的迎接下,先住进了礼宾苑,而至于宣悼和册封新国王的事,则需要择日而行。 也是,不说本来古人就迷信,再说这一路风雨跋涉,整个队伍都是人困马乏,需要休整一番才行。 礼宾苑倒是位于一处山清水秀的所在,清一色的汉式建筑,却又竹林成群,而且,林间还有专人喂养的孔雀以及大象、金丝猴、虎豹等供外宾观赏,倒是令人赏心悦目。宣悼团很多汉人士兵没有见过这般新奇之物,一个个都伸颈张望、指指点点。 郑回与汤嘉泽和李无解三人并行,对后面汉人士兵的反应听在耳中,却并不少见多怪,甚至面露微笑,而且听起乡音,隐隐倍感亲切。 其实要说起这郑回,却也算是个十分了得的人物。此人乃是河南荥阳人氏,天宝年间殿试中举明经,后被派往西泸充任县令一职。只是后来被南诏所俘虏,当皮逻阁前度太和城之时,也一并被带到了太和城。 郑回本就学识渊博之人,所以虽然是俘虏,但却得到了皮逻阁的信任,不只将几个王子交给郑回教授,而且还委以重任,将其引为南诏国左丞相。而且因为郑回的努力,才有了后来南诏国和大唐王朝的结盟。 此刻,除了稍微关注了一下其后一些士兵之外,郑回倒是将更多注意力放在了李无解身上。本来,郑回曾注意到李无解在进入礼宾苑时见到林间的动物时,有那么一瞬的惊讶表情,然而很快其表情又变得平淡无奇了。 “此人如此年轻便身居高位,而且又姓李,难道是某位王后的后人不成?” 原来,虽然身处边远的南诏国,但郑回却十分在意大唐的事情,经常会通过汉人商人了解大唐朝廷之事,因而对朝廷中很多事情都有耳闻,但此刻,对这个李无解却一点信息都没有听到过,自然十分好奇。 李无解也注意到了郑回这个汉人,当他将注意力渐渐从外间动物收回时,在一瞥眼时,发现了正在观察自己的郑回。李无解微微一笑,朝着郑回点了点头。 郑回见了李无解的反应,终于忍不住好奇,举手施礼:“李将军有礼了!” “郑丞相有礼!” “冒昧问一句,不知李将军是哪位王侯之后?” “啊!”李无解听到这样的问题,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倒是旁边的汤嘉泽听了,朗笑一声,开口道:“郑丞相可是看走眼咯,我们这位李将军可不是因为祖宗之荫而到如今地位的!” “哦,恕我孤陋寡闻了,不知道这位李将军是……” “李将军啊,”汤嘉泽瞧了瞧这才反应过来人家是问自己出身的李无解,微笑一声,“李将军可以说算得上是一步登天、平步青云了!” “愿闻其详!”郑回也来了兴趣。 “那我就代贤侄说解一番了?” “那就劳烦汤大人了!”李无解见此,也只能点头同意了。当然,李无解也乐意谦虚地让他人讲自己的光辉历史。这,还是爱显摆的心理作祟。 “嗯!要说这李将军啊,最初显露才能,却是当日吐蕃人突袭疏勒城之时!” “吐蕃人!”郑回眉头一皱,脸色突然阴沉下来。 “正是!”汤嘉泽捋着胡须,正要说话,却发现郑回完全没有听,而是目光直直地注意着前方。 “嗯?”汤嘉泽疑惑一声,也顺着郑回的目光望去,结果就看见在他们前方,在快到了礼宾馆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队吐蕃人,而且看其装束,也是官袍在身。 “吐蕃人为何会出现在这地方?”郑回内心惊问起来,而当看到了吐蕃人身旁的楚文介时,立马明白了几分。 “汤大人,李将军,这……”郑回想纵马前去,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不过一想到身边的汤嘉泽和李无解,还是忍住了。 “走,一起过去看看!”汤嘉泽的脸色看不出喜怒来。 “好吧,汤大人,李将军,请!” 等到接近了吐蕃人时,就听见一名吐蕃人大声地叫嚷着:“我家大人也是大王子的客人,怎么就不能住进这里了,非要让我们住那么寒酸之地?” 而这名吐蕃人口中的大人,正一脸怒意地傲立在旁边。 “这位大人,真的是如今这里已经安排给了大唐来的使者,这都是早先就定下的了!” “楚丞相,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吐蕃的使者就不如大唐的使者尊贵了?”傲立的那位大人终于开口了,不过却并不跟眼前的礼宾苑的小侍计较,而是直接与楚文介对上了。 “次布大人请息怒,我这就给诸位安排,一定让诸位满意!”楚文介这边刚如摇尾巴的狗一般看脸堆笑地说完,刚一转脸对上了礼宾苑的小侍,就换了一副狠厉之色,并用严厉的口吻大声呵斥道:“没眼色的家伙,如今大唐的使者还没有到,你就让吐蕃的使者住进去,等大唐的使者到了,再安排他们住别处不就行了?” “可是,大王子已经下令……” “这就是大王子的意思!”楚文介冷哼一声。 “这……这……”小侍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看到了站在吐蕃队伍之后的郑回,再一看郑回身边之人,穿着的是大唐的官袍。小侍眼睛突然咕噜一转,也不回应楚文介了,而是朝着郑回远远地就叫道:“左丞大人!” 李无解的注意力此刻正停留在小侍身上,突然见小侍眼睛咕噜一转的表情,心头暗笑:“有意思的家伙!” “这是怎么回事?”郑回脸色一沉,朝着小侍问了一声。 “禀左丞大人,方才右丞大人带来了吐蕃国的使者,本来是被安排到了云湖馆的,但不知为何却要又过来,执意要住进甲秀馆,只是这甲秀馆已经安排定是留给大唐的使者的,所以才起了冲突!” “哦!”郑回点点头,其实刚才他也听出了个大概,但此刻就是要通过小侍之口说出来,这样他才有发挥的余地。 郑回转过头,装作疑惑的样子,看着一众吐蕃人,“不知吐蕃国的使者是何时到的,本官怎么不知道?” “哦,这个也难怪左丞不知道了,这吐蕃国的使者,却是在左丞前日出发迎接大唐的使者时来的,估计那时左丞刚好在路上了!” “这样啊!”郑回微微一笑,朝着吐蕃国的那名领头之人施礼道:“敢问这位吐蕃国使者如何称呼?” “我乃吐蕃国谴南诏国使者次仁旺布!” “哦,次仁旺布大人,本官乃是南诏国左丞相郑回!” “你就是郑回?”次仁旺布眼睛一眯,似有些不屑,又似乎是审视一般地从头到尾将郑回看了个遍。 “正是本官!” “一介异族,而且听说还是个囚徒之辈,居然堂而皇之地入朝拜相,这南诏国难道就这般缺人才吗?”说着,啧嘴摇头唏嘘,“他日见了大王子,我必定要说道几句!” 这样打脸的话说出来,即使郑回脾气再好,也陡然变色,更何况,眼前这名吐蕃的使者有意无意地说什么见了大王子要说道几句之类,似乎暗示他与大王子关系非同一般,这怎么能不叫郑回心惊呢? 所以,面对次仁旺布的话,郑回哼然道:“无论本官出身如何,也不论本官做得做不得南诏国的丞相,似乎大人并没有资格说道!” “哈哈!”次仁旺布大笑一声,看着郑回,傲然道:“那可不一定!”说着,看了一眼郑回身后的汤嘉泽和李无解,露出轻蔑的表情。 “哼!”郑回不再就这个问题搭理次仁旺布,“既然如此,就请次仁旺布大人请吧,这里,已经安排给了大唐的使者,大唐使者一路劳顿,还要进去歇息呢!” “你!”次仁旺布虎目一瞪,满脸的虬髯也似乎因为发怒而挺立起来。 “次布大人息怒!”楚文介赶紧拉住了次仁旺布的胳膊,然后靠近次仁旺布的耳朵,低声道:“此地的确已经定给了大唐的使者,本来本官想着大唐使者还未到,也能周旋一二,结果此刻大唐使者已经到了,我看我们还是另择一馆吧!”说着,偷偷拉了拉次仁旺布的衣袖。 “好吧!也不能叫汉人小瞧了咱们不懂礼数规矩,本官知道,什么事情都讲个先来后到,既然如此,我们便走吧!”次仁旺布看着汤嘉泽和李无解,大声说道,似乎是刻意说给他们二人听的一般。 结果,经过了这么一阵闹腾之后,汤嘉泽和李无解一行人才在甲秀馆安顿下来。 “李将军以为今日之事如何?”郑回一走,汤嘉泽就朝着身边的李无解问了这么一句。 “汤大人是说方才吐蕃人想要住进甲秀馆一事?” “正是!” “似乎只是无意之举,又似乎又是故意为之!”李无解皱着眉,说出了自己的感受,“但无论如何,我相信一句话!” “什么话?”汤嘉泽好奇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无解肯定道。 “哈哈!看来李将军也已经看出来了!”汤嘉泽朗笑一声,不过表情却马上变得十分不屑,“哼,一帮土蛮也敢弄心计!”不过,心生诽谤之余,却也思量起来,“是否借助吐蕃之手,来实施自己的计划呢?” 这般想着,汤嘉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无解,只见此刻的李无解也一脸沉思之色,而当看到汤嘉泽望来的目光时,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昨天因为爱人毕业答辩的事儿,兼职司机跑了一整天,给人家接参加答辩的老师,今天一大早又当司机跑出去,新校区老校区来回跑,各种手续!昨日欠更一章,今日一章!请大家多多包涵!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95章 谁是盗诏书的贼 大唐使者携带的诏书丢了,而且就是在礼宾苑内丢失的。这让如今代为理事的南诏国大王子阁罗凤一时惊得方寸大乱,竟然亲自带人驱马赶到了礼宾苑。 此时,乱作一团的礼宾苑内,里里外外,除了唐军士兵,更是被阁罗凤带来的人马控制得十分严密。此刻,估计如果从礼宾苑飞出一只蚊子的话,这些士兵都能抓住研究出公母来。当然这只是玩笑话,但说到此次事态的严重性,却是让阁罗凤下了一道连一只蚊子都不让飞出去的死命令来。 阁罗凤不用想也知道,一旦大唐使者所带来的诏书丢了,那么意味着他继位南诏国国王的事情很可能会出岔子。如今,他可是清楚地知道,他那足不出户的二弟,南诏国的二王子,居然已经网罗了一些朝臣,而且已经渐渐成了气候。 前几日,吐蕃使者居然破天荒地出现了,而且名正言顺地面见于他,这样一出戏码,在南诏国左丞相郑回前去迎接大唐使者的时候突然出现,让一直不曾谙熟阴谋诡计的阁罗凤当即就上了当,而且还被右丞相楚文介一番说道,被安置到了礼宾苑,并在昨日被大唐的使者正面遇上。这些事情在昨晚得到了郑回的指点后,阁罗凤才恍然大悟。 一番严密地搜查之后,阁罗凤终于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昨日那名在甲秀馆门口迎接大唐使者时出现的小侍不见了。 “一名小侍?”李无解想到了门口时,那名一副机灵模样的小侍,内心有些疑惑:“难道是他偷走了诏书?”李无解想到这里,很快又否定了,“即使这一路行来,诏书一直被汤嘉泽的亲信,一个叫朱文辉的年轻小校背在一个竹筒内,此人十分警觉,那诏书在这一路上,都不曾见离过他的背,为何独独到了终点时就丢了,难道此人眼看顺利达到,大意了不成?” “也怪小的一时疏忽!”朱文辉哭丧着脸,对着一脸严肃的汤嘉泽解释,“因为这一路平安无事,小的便放松了警惕,就在昨晚洗浴时将装诏书的竹筒放在了外间,可谁知道,就那么巧的,诏书就被人盗了去!” “不知这位小校如何称呼?” 郑回倒是颇有风度,虽然内心焦急,但面上并不见多少焦急神色:“在下朱文辉!” “哦,那么老夫托大问这位朱文辉几个问题,汤大人应该没意见吧?” “郑丞相尽管问便是!” “那就冒犯了!”郑回歉然地施礼抱拳,这便转向了朱文辉:“请问朱小校,你肯定诏书就是在你洗浴之时被盗的?” “是,只有昨夜洗浴时,诏书才离开过我一段时间,之前和之后便一直被我携带,须臾都不曾离身!” “嗯!”郑回点点头,又问道,“那当时你在洗浴之时,可有旁人在侧?” 朱文辉摇摇头,“再无其他任何人!” “那当时负责将你送到休息之地的,可是那乌涂,哦,就是当日门口是的那名小侍?” “并不是!” “那是何人?” “是谁我倒是没有过问,不过那人长得甚是粗壮,和此地之人相比个头要高出很多,虽然此人长得五大三粗的,但却十分机灵,所以我还刻意注意了一下!” 郑回听完,看了一眼院中站的整整齐齐的一众甲秀馆的侍应,并不见有与朱文辉描述符合之人,当即转过头,向着甲秀馆中的负责之人问道:“此间是否有……” 只见还没问完,就看到负责甲秀馆的小官库洛脸色大白,双目充满了恐惧,嘴唇不停地抖动着,而且,豆大的汗珠从其额头冒出。 “你有何事欺瞒,还不照实说来?”郑回见此,大喝一声。 “殿下饶命啊!”此人被一声大喝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朝着阁罗凤大声求饶起来。 “大胆库洛!”阁罗凤见此,怒喝一声! “快将你所知道的据实说来,再说饶命也不迟!”郑回直接越过阁罗凤,直接询问起来。刚出口呵斥的阁罗凤见此,又闭上了嘴巴。 “是,是!”库洛诚惶诚恐地点头回应,哭丧着脸道:“禀丞……殿下,禀丞相,如果方才朱小校所说不错,那个人应该是一个叫图鲁的人,他……他是小人半月,啊,不二十天之前招来的!”说道这里,库洛已经带了哭腔了。 “二十天前?谁给你的权力乱招人的?” “是……是小人自作主张的!”库洛本想说出一人,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自己承揽了下来,“小人当时见图鲁通晓六国语言,便生了招揽的心思,小人想着,以后通译只要这一人就能顶六人之用,所以想着先让他在礼宾苑待着,等时机成熟了,便向殿下禀明的,可谁知道,他竟然是有备而来的!” 听到这里,郑回和阁罗凤对望一眼,不过还是郑回首先开口,“汤大人,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眉目,我与殿下这就差人通缉,所以还请汤大人稍待些时间,让我等缉拿了那盗了诏书的不法之徒,再给大人一个交代,不知……” “也好,如果拿不会诏书,我也不好回去交差!所以还得劳烦王子殿下和左丞相,尽快将诏书找回!” “是,多谢汤大人!”郑回抱拳施礼,使了颜色,阁罗凤也要举拳告辞,只是还不曾开口,就听到斜刺里一个声音突然道:“慢着!” “这位……李朗将有何指教?”阁罗凤举着拳,朝着李无解问道。 “指教不敢当,只是既然诏书是在我等住进礼宾苑之后丢的,作为此次使节的护卫之人,我等自然难辞其咎,我看不如这样,我也着急手下,与贵国一起,来缉拿这胆敢盗窃了诏书的不法之徒,如何?” “李大人,你这是?”汤嘉泽见李无解要加入其中,不觉皱眉。 “汤大人,本来至尊派遣我等,就是为了护卫大人此次差事能够顺利完成,如今诏书被盗,影响到大人的差事,也有我等护卫不力的缘故,既如此,我等就有责任去追回诏书!” “好吧!”汤嘉泽点点头,“既然李大人执意要做,我就不再阻拦了!” 一旁的阁罗凤在看到李无解询问的目光时,下意识地张口:“这……”不自觉地看向了一旁的郑回。 “也好,有了李将军的人手,说不定我们就能迅速抓到了这不法之徒!”郑回点头应允。 于是,大唐八载二月初九日,大唐神策军中护军李无解李将军,与南诏国银翎军一道,在南诏国都城太和城展开了一场缉拿盗走大唐皇帝诏书的不法之徒。 然而,接连几天,虽然搜查到了几乎鸡飞狗跳的地步,但却丝毫没有捕捉到盗贼的丝毫消息。倒是却又刮起了另外一阵风,大唐使者似乎风闻大王子阁罗凤非是老国王亲生,所以有意隐藏了大唐皇帝的诏书,并且已经派出了人,前去大唐复命,同时将会请来第二道诏书,想要册封二王子阁诚节为南诏国之主。 风闻一出来,不知坊间传得神乎其神,而且也一时间引起了朝臣的分裂和站队。以左丞相郑回为代表的是支持大王子的一方,以右丞相楚文介为代表的,则是支持二王子的一派。终于,二王子也从王府中走了出来,频繁往来于各朝臣之间,并且,堂而皇之地来拜会了大唐的使者。 “李将军,你觉得这位二王子是否可能?”礼宾苑甲秀馆内,汤嘉泽看着渐渐远去的阁诚节,向站在身侧的李无解问了一句。 “汤大人的意思是这二王子使人盗走了诏书?” “啊!”汤嘉泽见李无解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并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眼神一转,点头道:“正是!” “如今按南诏国这形势,而且,就按这二王子竟然明目张胆地拜会你我,从其言语间丝毫不掩饰想做那南诏国之主来说,还真有可能啊!”李无解摸着下巴,揣测起来。“本来,在我们出发之前,从来还不知道这南诏国有个什么大王子非老国王亲生的事儿,所以我想至尊的诏书一定是册封大王子为南诏之主的,这一点想必这位二王子也知道,所以,提早安排人进了这礼宾苑,然后盗走了诏书,那么大王子必然做不成南诏之主,相反,这位二王子就有机会了不是!” “李将军真是……真是洞若观火啊!”汤嘉泽在一旁竖起了大拇指。 “大人谬赞了,无解也只是猜测之言罢了!”李无解摇摇头,“无论如何,当务之急是找到诏书!” “嗯!”汤嘉泽点点头,“既如此,李将军还要多劳神,我可对李将军抱着很大期望的!” “是!”李无解点点头,“无解自当尽力!”说着,转身就往门外走去,“那我继续去找人了,汤大人要是无事,也多出去走走,既然诏书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汤大人不妨在这太和城转转,散散心!” “嗯,你别说,这几日一直待在这礼宾苑,还真有些腻了,等下收拾一番,我就出去转转!”汤嘉泽在后面回应一声。 而等到李无解完全消失在远处时,汤嘉泽脸上突然冷笑一声,举起了他的右手,摊开手,掌心间赫然出现了一张纸条:“今日未时,南郊鼎记酒楼见!” 这张纸条,却是方才二王子阁诚节在与汤嘉泽和李无解见面时,乘李无解不注意,塞给汤嘉泽的。 汤嘉泽看完手中纸条上的字后,突然掌心用力,竟然将纸条震碎了。一挥手,将碎屑扔进一旁的水池里,不一会儿,纸条的碎屑就沉入了水底。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96章 当阴谋变成阳谋 太和城,南郊之地,算得上是太和城的富庶之地,这里多有贵族建府立邸,从而带动了此处的商业,形成了一条贯通南北的街市。 街市的正中央,一座酒楼特别显眼,只见此酒楼在两层砖石结构的基础上,顶层巧设出两层竹楼,竹楼中身着彩衣的女子端着杯盏酒盘来往穿梭,伴随着阵阵丝竹之声,让人颇有如临仙境之感。此处所在,正是太和城赫赫有名的鼎记酒楼。 此时,在鼎记酒楼西北角的一处雅室,临窗设了一张桌子,至于坐在其上推杯交盏之人,正是南诏国二王子阁诚节与大唐使者汤嘉泽。 “汤大人,觉得酒菜还合胃口?”阁诚节又替汤嘉泽斟满酒杯,脸上满是笑容地问道。 “挺不错!”汤嘉泽颔首称赞。 “那汤大人不妨多尝尝,这些可都是我南诏国特色美食,想必大唐境内十分少见!” 汤嘉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不过还是动筷子夹起了眼前盘子中的油炸竹虫,塞进嘴里品尝了起来。 吃完了这个,也算是所有的菜都尝了一遍。汤嘉泽这才放下筷子,看着对面的阁诚节,“殿下既然约老夫前来,怕不只是为了吃喝吧?” “汤大人哪里的话,本王请汤大人来,只是与汤大人一见如故,哪里还有目的不成!” “殿下这话不实吧,早上时我可是见殿下与我们那位李无解将军相谈甚欢,倒是一副一见如故的模样啊!”汤嘉泽大有深意地说了一句。 “哈哈,怎么会!”阁诚节依旧满脸笑容,“那李无解,一看就不如汤大人这么好交往,所以当时本王也只是虚与应对罢了!”说着,自己端起了酒杯,又示意着桌前的酒杯道,“汤大人,请!” “所谓真佛面前不说假话,殿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汤嘉泽并没有端起酒杯,而是看着阁诚节直接相问。 “呃……”阁诚节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变得僵硬,不过很快又春风满面,“汤大人真是快人快语,那本王也就不遮遮掩掩了!”说着,将手中的酒杯掼在桌上,抬起双手,啪啪拍了两下。 咯吱一声,雅间的竹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从外进来了一人,只见此个头较一般人高处不少,而且观其面相,给人以粗鲁笨拙之感,不过从其闪烁着精光的眼神可以看出,此人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粗笨。 “是你!”汤嘉泽看到此人,眼睛一眯,下意识地叫出声来。 “是我!”来人微笑一声,朝着汤嘉泽和阁诚节颔首道:“图鲁见过汤大人,见过殿下!” “你真叫图鲁!”汤嘉泽讶异一声。 “是,小的的确真叫图鲁,当日在礼宾苑用的就是真名,用假名的话,就怕出错!”图鲁憨笑一声,解释道。 “你倒是挺小心!”汤嘉泽哼了一声,嘴角带着讥诮,“你的伤好了?” “怎么会那般快!”图鲁苦涩一笑,试着举了下右臂给汤嘉泽看,结果疼得龇牙咧嘴。 “好了,接下来就由我和汤大人谈事情了,你下去到门外候着吧!” “是!”图鲁恭敬道,朝着阁诚节和汤嘉泽颔首示意,却是不敢轻易乱动那只受伤的右臂来施礼。 至于此时,汤嘉泽也就明白了二王子阁诚节为何刻意叫自己来这里了。 原来,当日入住礼宾苑后不久,便收到了此前派到南诏国的人送来的消息,消息很简单,便是南诏国老国王去世后,坊间传闻大王子阁罗凤非老国王亲生。听到这些,再加上当日在礼宾苑前的一场争锋,善于玩弄阴谋的汤嘉泽迅速在其中闻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而后,汤嘉泽按照一贯的王子争权的套路询问了一些事情,结果送来消息的人的一番回答,无不印证着一场围绕南诏国国主之位而展开的兄弟间的厮杀。 “何不借着这次纷争解决了我与李无解的事呢?”汤嘉泽计上心头。汤嘉泽心中明白,往往越乱,就越容易乘乱而作,乱中取利。 汤嘉泽其实毫不在意由谁来做南诏国之主,但他知道,如果此时大唐的诏书一宣,钦定了阁罗凤,那么,自己乘乱而作的计划就无法施展,所以,在遣走了送来消息的人后,汤嘉泽就来到了一直看管着诏书的朱文辉住处,想要设法拿到诏书。本来汤嘉泽以为会费一番唇舌,甚至迫不得已,他都打算让朱文辉消失的,结果哪曾想得来全不费功夫,那朱文辉竟然将诏书挂在了屏风外,自己取洗澡了。 拿到了诏书的汤嘉泽站在朱文辉的住处正高兴呢,却不曾想此时那名叫乌涂的小侍哼着不知名的歌调儿出现在了眼前。 乌涂此时手捧着一个托盘,里头放着几碟菜和一壶酒。当乌涂看到汤嘉惠时,微微一愣,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还疑惑地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对,就要开口问一声,结果不曾想一个“汤”字出口,对面的汤嘉泽竟旋风一样地冲了过来,一掌就盖在了乌涂的脑袋上。 乌涂甚至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当刻就被汤嘉泽内里震死了。汤嘉泽一手托住了乌涂手中的托盘,右脚一抬,在乌涂的尸体即将倒地的时候,用脚背将其托住,又慢慢地放倒在地。 如此这般后,汤嘉泽观察了左右,发现屋中的朱文辉那里并没有动静,四周也静悄悄的,于是将诏书塞进自己怀里,这才从容不迫地处理起眼前的尸体来。 只是,汤嘉泽没有注意到,此时,正有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在旁边一棵大树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此时,树上之人正是图鲁。 他原本以为诏书会在汤嘉泽身上,所以一直紧紧地跟着汤嘉泽,对于汤嘉泽见人,以及到朱文辉处偷出诏书等,他一一看在眼里。本来,他以为汤嘉泽只是一个文士,结果不曾想刚才却看到了汤嘉泽显露身手杀人的过程。这一发现差点将图鲁吓得惊叫出来。此刻,他屏息凝神地躲在树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地上,汤嘉泽也不管此时死去的乌涂还怒睁着双眼,一副死不瞑目的可怖表情,思索片刻,便将乌涂的上衣撕开,将其脑袋包住,以免七窍中流出的血留下痕迹,而后,便一手提着乌涂的尸体,另一只手依旧端着托盘,便离开了此间。 树上的图鲁见汤嘉泽离开了,终于松了一口气。深吸了几口气,按捺下内心的震撼,图鲁又不禁犯愁:自己到底要不要跟去?踌躇也不过一瞬的功夫,图鲁一咬牙,纵身从树上飘下,追着汤嘉泽而去。 汤嘉泽提着人,绕过一片竹林,来到了一条小河旁。汤嘉泽先将手中的托盘扔进了河里,其上的一些菜倒是漂了起来,不过却引来了一群鱼儿,瞬间就吞了个尽。至于盘子和碟子之类,则沉到了水底。然而汤嘉泽并没有注意这一切,而是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块大石板,将其裹进乌涂的衣服里,再用腰带绑紧。 做完这一切,汤嘉泽直起腰来,似乎是在审视着一般,细细地看了看,这才抬起脚,只一脚,就将乌涂连带着大石板踢进了河里。只见乌涂的尸体在水流的冲击下只漂了短短一段距离,就咕嘟嘟地沉到了河底。 静静地在河边呆立一阵,汤嘉泽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就朝来路折返而回,只是,刚走了两步,汤嘉泽突然身体一斜,朝着右边斜飞而去。 突然,汤嘉泽右侧不远处,一篇杂草中飞出一块大石,接着,图鲁的身影出现了,不过此刻,图鲁并没有往前冲,而是急速后退。 砰的一声,迎面飞来的大石被汤嘉泽一掌击碎,碎石四散而开,而看到要逃走的图鲁,汤嘉泽顺势抓住了一块被击碎的碎石,朝着图鲁的后脑勺就扔去。 奔逃中的图鲁听到碎石破空的声音,下意识地一提速度,又一侧身,结果本来要击中起后脑勺的石头,因为重力下沉和图鲁侧身的举动,击在了图鲁的肩膀上。 奔跑中的图鲁肩膀吃痛,心里越发忌惮,奔逃得更快了。只见图鲁咬着牙,扶着肩膀,瞬间就消失在了杂草深处。 汤嘉泽见此,收住了追击的身体。汤嘉泽想着方才一瞥间看到的那张脸,似乎并不像是南诏国的人,所以便放弃了追击,而是继续折身返回了甲秀馆。 …… 图鲁出去了,雅间的门关上了,房间里只剩下汤嘉泽和阁诚节二人。 “好了!”阁诚节首先发声,“既然汤大人已经认出了图鲁,看来我们就可以谈合作了!” “哦?二殿下莫非真的想要做南诏国之主?” “当然!”阁诚节一听,表情有些复杂,“想必汤大人已经听闻了,那阁罗凤并非我父亲亲生的传闻,这件事本王可以作证,那阁罗凤,的确非我父王亲生,而且……”似乎是难以启齿一般,阁诚节有些恨然和无奈地说道:“而且那阁罗凤,竟然是当时的王后乘我父亲征伐其他部落之时,与人私通而生!”说完了,阁诚节一脸的愤怒和不甘。 “如果此事是真,那果真……”果真是什么,汤嘉泽并没有说完。 “此事绝对是真!”阁诚节一脸肯定,继而昂首傲然道:“南诏国本是我父王一手创立,如今却要被一个不是他亲生的野种继承,这等事情,我阁诚节万万不能忍受!”说着,阁诚节放平高高抬起的头颅,看着汤嘉泽道:“本王要与汤大人做个交易,希望汤大人能够帮忙,就当此诏书被盗,如今先不宣,同时,本王会全力夺得南诏国的控制权,然后自然会向大唐皇帝禀明实情,然后让大唐皇帝来决断,大人以为如何?” “这个嘛……”汤嘉泽面带微笑地看着阁诚节,不置可否。 “汤大人尽管放心,本王只要汤大人将手中的诏书先不宣而已,并不会在其他事情上为难汤大人。只要汤大人给本王半月时间,本王就能取得南诏国的控制权,那时候,他阁罗凤已不存在,大人只要事情禀报即可!” 汤嘉泽点点头,也不再看着阁诚节了,而是盯着眼前桌上的几道菜,一边啧啧地嘬嘴,一边皱着眉头,一副思考的模样。 “当然,为了表示诚意,我已经叫人备了一份大礼,此刻就在楼下,已经装上了马车,汤大人只要点头,可立马叫你的人送回到长安城去!”说着,将一张纸递到了汤嘉泽面前。 汤嘉泽眯眼一看纸上的内容,顿时脸上如绽放了一朵花一样,满是笑脸,“殿下如此厚礼,汤某就却之不恭了!” “哈哈!汤大人答应便好!”阁诚节见此,也高兴起来,朗笑一声,举起了酒杯,“汤大人,既如此,就让我们干了这杯酒,祝我们合作愉快!” “慢着!”汤嘉泽突然叫了一声。 “汤大人莫非要变卦不成!”阁诚节脸色一阴,有些不悦。 “怎么会!”汤嘉泽摇摇头,“只是我突然想到了,还有一个条件没提!” “哦,汤大人请说!” “我要……”汤嘉泽说着,将身体往桌子靠了靠,低声道:“我要殿下设法将那李无解……咔嚓!”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嗯?”阁诚节惊异地望着汤嘉泽。只见此时汤嘉泽已经举起了眼前的酒杯,正微笑着示意阁诚节。 良久,阁诚节一番挣扎,最终一咬牙,哼声道:“好吧,既如此,就多加一条!”说着,也不看汤嘉泽,而是举起酒杯,一下子就将一杯酒灌进了嘴中。 “哈哈!殿下也不用这般苦恼,”汤嘉泽喝完酒,放下酒杯,春风满面地笑说道:“此事,也是我与那李无解有旧仇,如今借着南诏的形势,顺道解怨仇而已。当然,也不会只叫殿下替我办事,我的人,自然会出面的,而且,有可能的话,我的人还可以出面帮帮殿下的!” 听到这里,阁诚节绷紧的脸突然放松下来,那满是不甘的眼神,突然一亮。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97章 太和城谍影初现 鼎记酒楼,雅间之外,几人围在一起,定定地看着地上躺着一动不动地图鲁。只见此时的图鲁,双目犹自怒睁,脸上的惊恐表情还未散去,但却已经没有丝毫气息了。 慢慢地,一道道血痕从图鲁的眼睛、鼻子、耳中流了出来。 此刻,最先从耳中流出的血液,就如清晨时树叶上的露水,在引力的作用下要滴到地上时凝成了一个露珠一样,就在图鲁的耳垂那里,也凝出了一个血珠。 终于,因为被引力所牵引,这滴血珠离开了图鲁的耳垂,掉落地上。 似是一声“滴答”,在围观着的几人的心海中响起,让几人的心猛然一阵抽搐,顿感不适。阁诚节此刻内心的不适感,让他感觉心塞不已,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胃里翻滚,让他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好一手敲山震虎啊!”一个声音在阁诚节身旁响起。说话的正是桑吉加措。 “本王又何尝不知呢!”阁诚节感叹一声,抬起头,不再看地上的图鲁的尸体,而是看着另外的的几人,朝着他们吩咐道,“抬下去,葬了吧!再给他的老娘送去点钱!” “是!”其中明显是下人打扮的两个人听了,赶紧上前。头这边的一人俯身,将图鲁的衣襟一撩,盖住了那张恐怖的脸,然后一看同伴,点点头,两人同时使力,就将图鲁的尸体搬了起来。二人也不说话,抬着人一路就往楼下走。 酒楼的各处,都站着平常打扮的人,一些明显是酒楼的伙计,一些似是吃酒的客人,但此刻,却都如临大敌一般山立在酒楼的各处。原来,他们都是阁诚节安排的人。 图鲁被抬下去不久,噔噔噔地登楼声中,只见从楼下跑上来一人。正在交谈的阁诚节等人见到,纷纷注目。 “如何?”来人到了近前,阁诚节最先发话。 “禀殿下,这位汤大人的确暗中带了人来。我们刚下去,那人不知怎么做了暗示,就见大街上十多个人突然出现了,然后听了汤大人的吩咐后,接过我们准备的马车,查验了一番,便立即走了!” “哦?你没有看清这个汤嘉泽怎么暗示的?” “是,没有看清!”来人惭愧一声,“本来我们得了殿下吩咐,一直暗中注意,却还是没有看出丝毫异样来!” “看来此人果真是有备而来啊!”阁诚节不禁皱眉。 “殿下也不必过分担心,按方才殿下所说,此人就算有备而来,也是针对那个李无解的,殿下只管按谈好的合作就可以了!”桑吉加措劝说了一声。 阁诚节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说完,看着桑吉加措,“既然如此,本王就先去布置了,等布置妥当了,本王会让人提前告知于你,你这边准备好配合!” “是!”桑吉加措答应一声,赶紧躬身恭敬道,“殿下慢走!” …… 太和城,王宫之外东五里之处,正是二王子阁诚节的府邸所在。正值午餐时间,阁诚节到所设的灵堂祭拜过一番后,便与家人一起用餐。 阁诚节心情较之往日出奇地好,这让一旁的王妃都放松下来,不用像前些日子时那般战战兢兢的了。而阁诚节的两个孩子也都活泼起来。 “殿下,尝尝这个,厨房新来的厨师做的菜!”王妃从菜碟中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了阁诚节的碗里。 “嗯,好!”阁诚节对着大王妃微微一笑,夹起碗中的鱼肉,放进嘴里,慢慢地品尝起来,“嗯,就是好吃,和以往的味道全然不同!” “可不是,如今咱们聘的这位厨子啊,据说是大唐长安城有名的厨师,既然在大唐都有名,自然不简单了!” “大唐来的?”阁诚节突然眉头一皱,疑惑一声。 “嗯,据说是因为大唐时得罪了人,不得已带着一双儿女逃到了南诏来!” “哦,是吗,那儿女多大年纪?” “儿子好像大些,都二十岁了,女儿年龄还小,才九岁而已!倒是一个伶俐的小丫头,我收到身边做了丫鬟!” “哦,这样啊!”阁诚节点点头,神情放松了些,但依然严肃地说道:“回头叫人查查这家人的来路!” “啊?哦!”王妃惊讶一声,不过还是顺从地答应了。 此时,在二王子阁诚节府邸的厨房内,一张桌子正摆在空地上,上面放着几碟菜,桌的对面两边,各有一个人,一老一少,正悠闲地夹着筷子,一边吃菜一边低声闲聊。 “如何了,查到什么没有?”其中年老之人问了一句。 “查到了一处所在,有士兵放哨,接近不得。不过问过了府里的其他人,说是二王子为了祭拜老国王特意设的!”年少之人低着头,一个劲地夹菜吃,不过却还是回答了年龄较大之人的问题。 “平时都有谁进去?” “说除了二王子和一个老头,其他人都靠近不得,就连二王妃都不让进去!” “这里有古怪!”年老之人嘀咕一句。 “肯定,既然是祭奠老国王,还怕人知道不行?” “咱们能进去吗?” “我看了,太难了,根本进不去!” “那就麻烦了!”年老之人的眉头不禁蹙成了一团。 “那个老者是什么人?”年老之人沉思片刻,又问了起来。 “据说是一个多月前招进府中的,颇得二王子信任!”年轻之人依旧低头吃菜。 “一个多月前啊!”年老之人嘀咕一句,夹起一根青菜,塞进嘴里嚼了几口,便咕嘟一声咽下,“先将这些消息送出去,等大人分析决断吧!” “早就送出去了,爹您现在越来越像大人您口中的间谍了!”年轻之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年老之人。这一抬头,才发现,这年轻之人,竟然是李无解的手下彭飞。至于他对面的老者,正是他的亲爹彭大年。 “哼,别小看你老爹我,想当年我也是叱咤京城的人物!”彭大年鼻腔里哼了一声,完了,却又变得严肃异常,珍重地叮嘱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注意别暴露自己!” “嗯,知道了,爹!” …… 礼宾苑,甲秀馆楼前,汤嘉泽正来回踱步,一副沉思模样。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正在沉思中的汤嘉泽抬头一望,只见李无解和几名随从策马到了跟前。 “吁!”李无解叫了一声,马儿应声而停,其后的几人也纷纷勒停了马。 “李将军,如何了,可曾有那盗贼的消息?”李无解正要下马时,汤嘉泽便急急地往其跟前赶。 “哎,依旧没有任何消息!”李无解已经下马,脸色显得非常难看。 “那如何是好?已经过了十多天了,如果再找不到诏书,无法宣旨,我等都无法回去复命啊!”汤嘉泽急得跺脚。 李无解将手中的缰绳递给后面上来的崔毅云,“走,先回馆内,喝点水!”说完,便不再理会汤嘉泽,而是直接朝着甲秀馆而去。 汤嘉泽见了,哀叹一声,也只得转身跟上。 甲秀馆内,李无解正在大口地喝水,看着,竟是一副干咳许久的模样。 “要是在水中下了迷药……”一旁座位上坐着的汤嘉泽见了,不禁想入非非。不过,当瞧见了李无解身后如山岳一般跟着的郭楞子后,汤嘉泽心中的想法迅速作罢。少顷,崔毅云也进来了。 “让咱的人都赶紧吃喝,然后好好休息,下午了还要出去寻人!”李无解也看到了崔毅云,于是吩咐一声。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崔毅云听了命令,转身就走。 “你也去吧!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别饿着!”李无解又朝身后的郭楞子吩咐一声。 “是!”郭楞子也不说其他,直接转身就走。 一旁的汤嘉泽看了,不禁一笑,“将军这位属下的食量,可是让这甲秀馆的人大吃一惊啊!” 李无解听了,微笑着摇摇头,也表示很无语。当日住进来之后,甲秀馆的厨师本来按人数做的饭,但结果却让几个士兵只吃了个半饱,就因为当日郭楞子硬是吃了十多人的量。当日,负责招待的厨师见了郭楞子狼吞虎咽的吃相,一时间惊呆当场,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半开着。这幅场景,让很多见过郭楞子吃饭的唐军士兵当场笑出声来。这般风闻,自然后来也传入了汤嘉泽的耳朵。 “不说他了!”李无解迅速转移了话题,“明日我打算将带来的人手全部派出去,再查一查,看能不能抓到那盗了诏书之人!汤大人这边的安全,想暂时交给南诏国的士兵,不知汤大人意下如何?” “将军尽管安排就是,如今最重要的诏书都丢了,再让将军的人护着我,也是浪费!” “嗯,那就这般定了!”李无解点头,长出一口气,叹息道:“哎,早知道当日就不强出头,非要协助那大王子去查找什么盗贼了!” “哎,当日也是我一时疏忽,没有拦住将军,如今怕是骑虎难下啊!”一旁的汤嘉泽听了,也叹息一声。 “我下午再去见一见大王子,看他那边还有什么消息没有!这里,就留汤大人坐镇了!” “嗯!” “既然如此,我先去吃些东西,跑了一早上,着实有些饿了!”李无解起身,看着汤嘉泽,“汤大人要不要一起?” “不了,李将军先去,我这会儿还不饿!” “嗯,那我就走了!” “去吧!去吧!”汤嘉泽站起身来。 当看着李无解出了屋门,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汤嘉泽依旧没有收回目光,就那么定定地看了一阵。良久,只听见汤嘉泽低沉的声音响起:“明天吗?那就明天吧!”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98章 去王宫捉拿贼人 当一抹亮光撕破天际的黑暗,从地平线上显露出初升的红日,太和城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李无解早早地起来了,洗漱之后,便来到了大厅,此时,大厅里除了汤嘉泽外,只有甲秀馆的厨师在一旁候着。 一切,都如往日一般。 “真是抱歉,每次都叫汤大人等着!”李无解朝汤嘉泽大声招呼,便坐在了餐桌前。 “无妨的,我这年纪大了,觉轻,倒是李将军最近为了诏书一事奔劳辛苦,多睡会儿也是应该的!”汤嘉泽如一个宽厚的长辈,微笑着。 李无解笑笑,不再说话,而是低头看着桌前的早餐,“这到了南诏国每日早餐都这般丰盛,真让人不习惯了,倒是无比想念长安的豆腐脑和油条了!” “哈哈!李将军说的极是,如今眼前这一大桌菜都让人看了都觉得饱了!” 李无解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吃吧,吃完了还得出去寻那诏书!”说着,抬头看着汤嘉泽,“汤大人今日就别出去了,我这边也没法给您再安排护卫之人!” “嗯,这我省得!”汤嘉泽点点头,拾起桌上的筷子,示意李无解用餐。 一时间,就只剩下了咀嚼饭菜的声音。 就在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崔毅云捧着盔甲和宝剑,走进了大厅,分别朝李无解与汤嘉泽二人见礼。 “所有人都吃过了?”李无解从袖间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嘴,这才问了一声。 “是,将军,都吃过了!” “嗯,再吩咐每个人带些吃的当干粮,今日一天出去,说不定都没时间吃饭!” “是!” “好了,放那边吧,我自己穿戴!” “是!”崔毅云将李无解的盔甲和宝剑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告辞而去。 李无解起身,走到椅子旁,挑起上面的盔甲,一样样套在自己身上,边套边抱怨:“整日穿戴这东西,真是麻烦啊,我倒是宁愿像其他人一样!” 原来,李无解这些日子一直带着人查找盗取了诏书的那个图鲁,但如李无解这般身份,自然不可能亲自去找,所以更多的时候是与作陪的南诏国将领一起喝茶聊天,然后等着下属的消息。至于其他人,除了随身护卫李无解的二十多名士兵外,另外的则被李无解下令装扮成普通人,三人一伙,五人一群的,和南诏国的一些士兵去坊间探听查证了。 汤嘉泽听了李无解的抱怨,朗笑一声,走到跟前,将李无解头盔拿起,“将军如今代表的可是我大唐,仪态方面万万马虎不得啊!” “嗯,我省得!”李无解说着,接过了汤嘉泽递来的头盔,叩到头上,调整了下,编抓起宝剑,朝汤嘉泽道:“我走了,汤大人有什么要做的就去做吧,不过最好别出礼宾苑,要出去也请记得带上几人!” “嗯,多谢李将军惦记!” 李无解点点头,绕过汤嘉泽,出了大厅而去。 汤嘉泽久久地看着李无解消失的地方,呆立无语,直到被身后一声轻唤叫醒:“大人,您还用餐吗?” “不了,撤下去吧!” “是!”甲秀馆的厨师一招手,在大厅外候着的两个小侍见了,手中各自提着一张盘子就走了进来。 …… 太和城,东大街,一家颇具特色的酒馆,卖酒的是夫妻二人。除了卖酒,夫妻二人还卖自家做的卤牛肉。这家酒馆在太和城特别出名,不只因为酒香、肉好吃,而且还因为店家的女人生得特别漂亮。 日头渐渐高了,酒坊之中的客人多了起来,夫妻二人忙得团团转。 “李将军,请!”突然,酒坊外的大街上传来了一个声音。酒坊中正在品酒吃菜的客人听了,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南诏国禁军统领正领着一个大唐的将军站在门口。 “巴统领请!”李无解伸手做请状,不过却也率先踏进了酒坊的门槛。巴统领见了,这才跟着进来。 “店家,来一盘卤牛肉,两壶酒!”巴统领朝正在案桌后操刀切牛肉的酒馆老板招呼一声。 “好勒!”酒馆老板应一声,又朝正在对面一个大酒缸旁提了酒壶沽酒的女人喊了一声:“翠翠,两壶酒!” “听到了!”老板娘回应一声,那清脆如黄莺鸟儿鸣叫的声音,引得李无解刚想说的“酒就不要了吧”的一句话,停留在唇边,转身就朝发声的地方望去。 只见一个南诏国百姓打扮的年轻女子,浓浓的眉毛,下面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正认真地提着一个竹制的盛酒的容器,熟练地塞进大缸中,再提起时,已经装满了酒,再一斜,顺势将竹筒中的酒倒入了酒壶中。 也许女人并不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什么美感,但在李无解看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再配上挂在嘴边的笑容,那认真的模样,像极了冷清秋。 “嘿嘿,李大人,请吧!”巴统领在一旁看着李无解的模样,嘿笑一声。 “啊,请,请!”李无解回过神来,尴尬一笑,这才顺着巴统领的示意朝着酒桌走去。只是李无解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转身走的时候,那个正在盛另一壶酒的老板娘,嘴角莫名地多了一丝娇艳的笑意,似乎是在为自己的美艳又征服了一个俊俏男子而得意。 酒桌的中间,放着酒壶和酒杯,还有一大盘卤牛肉。酒桌的两旁,各自放了一个头盔和一柄长剑。 酒喝去了半壶,的确是好久;牛肉吃去了大半,的确是好肉,然后就在李无解与巴统领还在推杯畅饮的时候,突然一名南诏国的士兵走了进来,朝着巴统领附耳说了一句。 “真的?”巴统领惊叫一声,声音有些大了,影响到其他客人。不过一看是穿戴者铠甲的将军,倒是没有人敢说什么,纷纷又低头喝酒。 “人盯住了没有?” “已经盯住了!” “好!下去吧!” 士兵抱拳施礼后,便离开了。 “何事啊,巴统领?”李无解喝下手中举着的半杯酒,问了一句。 “李将军,我的手下刚刚汇报,发现了那个图鲁!” “真的?”李无解眼神一亮。 “嗯,说那图鲁进了一家客栈,我的人已经围起来了,我们这就过去抓人,如何?” “好!”李无解点点头,“不过这酒才喝了一半,肉也才吃了一半,要不喝完吃完了再走?” “哎呀,李将军,抓人要紧啊,要不咱们带上酒肉,路上吃,如何?” “哎……”李无解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地道:“关键是这美人也才看了一半啊,难道这美人也要带到路上看?”说着,啧啧嘴巴,朝着斜对面正在酒缸旁托腮发呆的老板娘望去。 “李将军,你……”巴统领似乎有些不悦,正要说话,突然发现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正是李无解身边的那名崔毅云。 崔毅云到了李无解跟前,附身过去,靠近李无解的耳朵低语起来。 “确定了?”李无解转头看着崔毅云问道。 “是!” “看来果真选在了今日啊!”李无解点点头,沉思片刻,便猛地站起身来,顺手拿起长剑,抱起头盔就往外走。 “李大人,这是去哪里啊?”巴统领见了,也赶紧拿起了自己的头盔和长剑,急追而来。 “当然是去捉那贼人了!”李无解头也不回地回应一声。 巴统领见了,赶紧掏出几文钱,一把叩在店老板的桌子上,急急地追出了酒馆。 此时,李无解站在大街上,正看着眼前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自己人,那些本该分散出去查找那盗贼的士兵。不一会儿,这些士兵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然后整齐地排成了一列,而且个个还提着武器。 “禀将军,所有人已经到齐!” “好!”李无解点点头,全体都有,向右——转!” “刷”的一声,所有人整齐地一个向右转。 “所有人听令,目标,王宫!” “是!”一众人听了,齐齐喝了一声。 “哎哎哎,李将军,反了,反了,贼人在这边!”巴统领赶紧上前拉住李无解,指着相反的方向。 李无解回过头,微微一笑:“不会错,我的属下刚才告诉我,那贼人就在王宫之中,巴统领,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我……”巴统领突然发现李无解的笑容很怪异,说话的同时就要往后退,结果却被一堵墙一般的身体堵住了。巴统领回头一看,出现在他身后的,正是经常跟着李无解的那个叫郭楞子的校尉。 “走!”李无解不再言语,垮上了属下牵来的马儿,一夹马肚,便小跑着跟在了正在奔跑的一群士兵后面。 …… 而此时,在南诏国王宫的宫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队三百多人的军队,看其装扮,见多识广的一看就知道是唐军,并联想起前些日子出现的大唐使者,便知晓必是那什么宣悼使团了。 “所来何人,请停马!”今日守卫王宫的正是监门郎龚德尔,看到突然出现的人马,吩咐士兵做出戒备姿势,大喝一声。 对面队伍慢慢地降了速度,不过其中一人依旧策马而来,而在接近了龚德尔等人时,才叫停了马。来人看着龚德尔,朗声道:“我们乃大唐宣悼使团,前来王宫宣旨,请速速让行!” “嗯?”龚德尔有些奇怪,他可是知道如今宣悼使团的一些消息,“难道他们找到诏书了?”龚德尔不由得想,“但即使找到了诏书,也不能带着这么多人马就进王宫啊,这于理不合啊!”龚德尔有些疑惑,正要开口拒绝,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哦,原来是宣悼使汤大人啊,既然是来宣旨的,那么快快请进!” “大人?”龚德尔回头一看身后所来之人,竟然是监门将军,而后听到其所说的,猛然一惊。 刚好,在一百章的时候,南诏之事就可以解决了,不过,有些事情的完结,可能意味着另外一些事情的开始!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99章 宫垣之上的争论 “汤大人,何故带了人马硬闯王宫?”南诏国王宫,内宫城墙上,阁罗凤正一脸严肃,大声喝问。 “本使前来宣旨,殿下这等做派又是何故?难道这就是殿下的待客之道?”汤嘉泽并不回答,反而问了一句。 “宣旨?”阁罗凤惊问一声,“汤大人难道已经捉住了那盗诏书的贼?” “正是!本使已经抓住了盗贼,找到了诏书!” “既然找到了诏书,自然是择定吉日,待本王设案焚香,告慰了先王后,再延请汤大人前来,为何汤大人要如此急切呢?” “哦?难道殿下如今还不知道?”汤嘉泽故作惊讶地问道。 “知道什么?”阁罗凤更加疑惑了。 “自然是二王子起事之事了!” “诚节起事?难道诚节真的要造反?”阁罗凤陡然色变。 汤嘉泽摇头,“是不是造反本使不知道,本使只知道,二王子知道了殿下非是老国王亲生后,为了不让南诏国国主之位到了外人手中,二王子已经召集了人马,要来夺权!” “胡说八道,本王乃是名正言顺的南诏国王子,何来非老国王亲生一说!”阁罗凤厉喝一声,盛怒不已。 “本使自然相信殿下!”汤嘉泽真诚不已,“不然,二王子何以先是派人盗走了诏书,如今又派兵追杀本使,好夺了诏书!” “有这等事?”阁罗凤皱眉,在内城之上犹豫徘徊起来,似是难以决断一样。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阁罗凤盯着下面的人群,又问一声:“不知李无解李将军可在?” “殿下,李将军此刻正在阻挡二王子的人马,所以不曾前来!”似乎是相应汤嘉泽的话一般,此刻,在外宫方向,竟然传来的喊杀声。 “殿下,事情紧急,还请殿下打开宫门,让我等宣了旨意,到那时,殿下成了南诏之主,自然一切都不在话下了!”汤嘉泽声音急切起来。 “汤大人,如今形势诡异,本王很难相信啊!”阁罗凤瞧着城外,听着震天的喊杀声,也是满脸焦急夹杂着犹豫不决。 “如果殿下不信,本使可一人前来宣旨!” 阁罗凤挣扎一番,最终咬牙道:“好,既然如此,只准汤大人一人前来!”说着,朝下面喊道:“开门,放汤大人进来!” 汤嘉泽见此一喜,甚至忍不住想要弃了马儿飞奔进去,但越是如此,汤嘉泽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随着一阵沉闷的咯吱吱的声响,内宫的最后一道屏障正缓缓地打开了一个缝,那条缝儿还在逐渐变大。汤嘉泽见了,一夹马肚,慢慢地驾马小跑过去。 “近了,近了!”汤嘉泽的心跳不觉加快了几分。 内功宫垣之上,阁罗凤看着逐渐靠近的汤嘉泽,神色犹豫不决,似是内心在挣扎一般。其身旁的郑回见此,暗叹一声,低声道:“殿下,不可妇人之仁啊!” 阁罗凤一听,脸上的肌肉抖了抖,不过很快,神色就变得坚毅起来。阁罗凤看着正在靠近的汤嘉泽,慢慢地举起了一只手:“射!” 原本在宫垣之上持握着弓箭,箭在弦上的士兵听到命令,纷纷将箭头射了出去。 咻咻咻的破空声中,原本还在从容向前的汤嘉泽神色顿变。然而,其反应似乎更快,只见汤嘉泽忽然双脚一蹬马镫,纵身而起的时候,一脚蹬在了马屁股上,并借着反弹之力,朝后快速退去。其手中动作也不停,舞者一只马鞭,不停地将迎面射来的箭枝震开。不过瞬间的功夫,汤嘉泽已经安然退到了所带人马之中。 而再瞧宫门望去,只见原本洞开了一线的宫门,此刻又闭得严严实实。 汤嘉泽又挥动马鞭震开了一支射向自己的箭枝,同时又向后退去。周围人马一瞧,赶紧围了上来,护住了汤嘉泽。不过,其所带的人马中,猝然不妨之下,已经折损了大半,此时,随着宫垣上不停地射来的箭枝,汤嘉泽身边不时传出被射中的惨叫声。 “汤大人,如今如何是好?”汤嘉泽身边,一个身着铠甲的郎将突然开口。汤嘉泽一看,说话之人正是南诏国二王子阁诚节。 突然,汤嘉泽一把抓住了阁诚节的领子,又用力一转,提住阁诚节的后颈,使其面部朝向宫墙方向,并挡在自己身前。做完这一切,汤嘉泽这才朝着宫垣之上大声喝道:“大王子,你看这是何人?”说着,摘掉了阁诚节的头盔。 宫垣之上,当阁罗凤看到了汤嘉泽手中的阁诚节时,连忙大喝:“住手!住手!” 咻咻咻的飞箭破空的声音少了,但还是有几个士兵反应慢了些,三支箭依旧朝着阁诚节等人而去,甚至其中有一支箭,正无比精准地射向了被汤嘉泽提在手中挡在身前的阁诚节的面孔。 “啊?”宫垣之上一阵惊呼。 然而,就在箭头离阁诚节的额头还有一尺距离的时候,汤嘉泽手中的马鞭却卷在了箭枝上。只见汤嘉泽左手往斜次里一带,箭枝就偏离了方向。 “啊!”汤嘉泽左旁位置突然传出一声惨叫,却是被汤嘉泽的马鞭卷过去的箭枝误伤到了。 “汤嘉泽,你……”被箭误伤之人,正是此前同样住在礼宾苑内的那个吐蕃使臣次仁旺布。他本来得了命令,穿了唐军士兵的铠甲来协助汤嘉泽的。本来按照计划,此番行动应该能顺利拿下阁罗凤,因而他与他的士兵们个个有些警惕不足,结果方才一阵乱箭射来,就让自己的人马损失大半。方才,他站在汤嘉泽旁边,见射来的箭枝最终射向了阁诚节时,绷紧的神经一松,也不曾提防,正在检查自己肩膀上的伤口,结果无巧不巧地,居然被汤嘉泽一马鞭拉偏的箭枝射中了大腿根。 他盛怒之下本想苛责汤嘉泽的,但突然见到汤嘉泽那如饿狼一般的目光,突然不自觉地咽下了后面的话。 汤嘉泽见这个吐蕃使者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哼了一声,不再搭理,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宫垣之上的阁罗凤。 此刻,外宫那里的喊杀声还在继续,内功这里似乎不曾听到一样,竟然出奇地安静。 “二哥!”突然,宫垣之上的阁罗凤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正是南诏国四王子阁成进。“大哥,快救救二哥啊!”阁成进一看自己的二哥被人提着脖子,着急地叫了起来。 “四弟,回去!”一旁一身戎装的三王子阁崇见了,眉头一皱,呵斥一声。 “三哥,赶紧求求大哥,救救二哥啊!”阁成进依旧坚持。 “四弟,你先回去,此间的事情不是你能掺和的,你先回去吧!”阁罗凤叹息一声,劝慰起来。 “什么事情,不就是你和二哥都想当国王吗?”阁成进悲呼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兄弟四人原来关系那么好,为什么如今就到了手足相残的地步?”说完,阁成进已经是泪流满面。 “四弟,不是大哥要这么做的,是二哥非要跟大哥抢?难道你让大哥束手就擒?” “哼,什么是二哥非要抢?”阁成进抹了一把眼泪,“如果大哥真的不是父王亲生,这王位让给二哥又能怎样?” “你……”阁崇正要发怒,却被阁罗凤拦住了,“四弟,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为什么不简单,明明只要让母后出来说句话,证实了你的身份就可以了平息了这场纷争,为何母后迟迟不肯露面?”阁成进有些歇斯底里,“是不是母后做了心虚的事,不敢出来面对了?” “大胆!”阁罗凤怒喝一声,一把拉住了阁成进的衣领,怒目而视。 “哎,逆子啊!”突然,宫垣之上出现了一个妇人的声音。 “王后!”旁边的大臣纷纷见礼。 “母后!”阁罗凤放开了阁成进,也给王后行礼。 “逆子啊!”王后看着阁成进,神色复杂地叹息一句。 “母……母后!”阁成进有些心虚地施礼。 王后没有理会宫垣之上的众人,而是朝着宫墙之内的阁诚节方向,朗声道:“诚节我儿,我不知道为何你们几兄弟会走到手足相残的地步,但有些事情,今日看来非要我这老太婆出面说清楚才行!”说完,王后回首看了看身后的一众大臣,目光也在三个王子的身上停了停,这才有将头回正,看着底下的阁诚节,幽幽地道:“我知道,如今传闻罗凤非老国王亲生,而且,甚至还传言说罗凤是当时老国王在外征战时我与人私通所生,这一点,我可以对天发誓——”王后举起了自己的手,“罗凤的的确确乃是老国王皮逻阁之子,如果我有半句虚言,天罚之!” 话音一落,宫垣之上轰然一声嘈杂起来。“肃静,肃静!”郑回赶紧出面。好一阵儿,宫垣之上才恢复了安静。 “虽然,罗凤与崇儿乃是我亲生,诚节与诚节乃是云妃所生,但我自问对你们四兄弟从来都是一视同仁,并不曾因为罗凤和崇儿是我亲生就厚此薄彼!这一点,我也问心无愧!” 宫垣之上的朝臣中,有人暗暗点头。 “那只是母后的一面之词!”宫墙下的阁诚节突然挣脱了汤嘉泽的挟持,开口说话,“既然母后早就知道了,为何不提早说出来,非要等到我们兄弟兵戎相见了,才出面?”阁诚节盯着宫垣之上的王后,逼问起来。 “我……哎!”王后叹息一声,无奈道:“那是因为,此前,我还想不到这散布谣言之人,会是诚节你!” “我……”阁诚节正要说话,却被王后打断:“即使后来知道了,我也还是想不明白,为何你要散布谣言,还执意要谋取王位?” “哦?看样子母后如今明白了?”阁诚节嘴角带着一丝讥诮。 “是啊!如今,我倒是想明白了!”王后神色哀怨,无奈地叹息道:“因为,非老国王亲生的,并不是罗凤,而是你,诚节!” 此话一出,似是石破天惊一般,宫垣之上刚刚恢复的宁静又嘈杂起来。 “母后,您?”阁成进更是目瞪口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00章 唐朝第一火枪手 “因为,非老国王亲生的,并不是罗凤,而是你,诚节!” 一句话,似是捅破了天,让宫垣之上的众大臣纷纷交头接耳地交谈起来,四王子阁成进也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母后,您倒是为了维护您的亲儿子,可以颠倒黑白啊!”阁诚节似乎很无辜。 “我有没有颠倒黑白,等我把我知道的事情说完了在评断也不迟!”王后似乎也不生气,而是慢悠悠地说道。 “好,既然如此,就听母后说完吧!”阁诚节说着,朝一旁的一个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偷偷地靠近上前,就听阁诚节嘴唇不懂,却传音道:“速去外宫,让懋将军停止做戏,速带人马来攻打内城!” “是!”士兵一听,慢慢地往后缩去。 宫垣之上,王后幽幽地开口道:“当年先王在外征战之时,我正怀了罗凤,因为不曾随行。那时候,云妃还未有孕,便陪伴在先王身前。一年之后,等我生下了罗凤之时,先王也刚好平定了其他五部。那时,我带着罗凤前去与先王会和时,云妃身边突然多出来一个婴儿,初时我以为是云妃所生,所以也替先王高兴。但奇怪的是,那时的云妃,竟然一点奶水都没有,不得已,云妃所生的孩子便由我来喂养。虽然当时我也曾怀疑过,但先王和云妃一直都说这孩子是云妃亲生,所以我也就相信了。后来,先王建立了南诏国,从此安定下来,而我和云妃又相继生下了崇儿和成进,便有了你们四兄弟!”说着,王后回身看了身后的三个儿子,慈祥地一笑,又看向宫垣之下的阁诚节。 “本来,你们几兄弟相亲相爱,我和云妃都特别高兴。只是后来,是云妃身患重疾去世后,那时候,我便将你和成进当作亲生的一般对待,就怕因为你们因为一丁点失落而影响了你们兄弟的感情。”阁诚节听了,咬着牙,不置可否。而宫垣之上的阁成进一听,则内心感动,嘴唇抖动,似是有话要说。 “然而到了今天,本来相亲相爱的兄弟,居然因为一个谣言而相恨相杀,这让我一直想不明白!只是,当知道了散布谣言之人居然是诚节你,而且你还执意要夺王位之时,我才想明白了,为什么当初云妃生下你之后,会那么奇怪!”似是在回忆一般,王后抬头望着半空,缓缓说道,“那时候,云妃不只没有奶水,而且,连丝毫照顾婴儿的经验也没有,如果,这些都只是云妃年纪小,不懂,那么,云妃为什么丝毫对你表现不出来该有的母爱来?要知道,初为人母,那种内心满是爱的神情、动作,在云妃身上,丝毫没有!” 王后的目光又集中在阁诚节身上,“所以,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诚节你,并不是云妃所生!” “母后倒是能说会道,居然颠倒了黑白!”阁诚节哼然道,“就算母后此番说的是真的,我不是云妃所生,难道这就能证明了,我也不是父王的亲生儿子了?” “这自然无法证明!”王后无奈一笑。 “那不就是了,母后既然无法凭一番唇舌证明我不是父王亲生,哪有如何能证明大哥是父王亲生呢?”阁诚节满是讥诮地看着宫垣之上的王后。 “虽然我不能证明,但我相信一定有人能证明!”王后看着阁诚节的讥诮之色,忍不住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哦?是吗?什么人,谁还能证明?”阁诚节看着宫垣之上的众人,又看了看身旁的众人,一副“你找个人出来证明”的架势。 “我,我能证明!”突然,阁诚节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阁诚节一听声音,神色顿变,急忙转身。而一旁的汤嘉泽的动作丝毫不慢,也急忙转身。只一眼,汤嘉泽的神色就难堪起来。因为在他眼中看到的,正是李无解和他的几个士兵。其后,还跟着另外一队队南诏国的士兵。 “懋将军,你这是何意,还不将人拿下?”阁诚节盯着监门将军怒喝一声。 “二殿下,此间有些事情让属下不明白,只要将事情弄明白了,如果二殿下是无辜的,属下自然替二殿下将这些人拿下!” “哼!”阁诚节冷哼一声,看向了一旁的李无解,“李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哦,本来也没什么意思,只是本官向来不喜有人设计陷害于我,所以便来处理些个人恩怨,只是不曾想顺道经过时,见到一些士兵在冲击二王子的府邸,后来一听,却是有贼人抢占了二王子的府邸,于是本官便帮助官兵将二王子的府邸给抢了回来!” “哼,那本王还得谢谢你了!” “二王子客气!”李无解笑说一声,“只是我们在冲进了二王子府上时,在一处地方遭到了顽强的抵抗,当时本官以为此地乃是贼人首脑所在,所以在折损了几十个手下的情况下,还是将其给拿下来了,结果,其间除了一个老仆人外,竟然再无其他人!” “是吗?”阁诚节似乎是忍着怒气一般,脸上的肉都抖动了起来。 “可不是!”李无解好似没有看到阁诚节的表情一般,自顾自地说道,“只是这处地方倒是奇怪,居然是一个灵堂。本官听说,二王子曾经为老国王在府中设了灵堂,每日祭奠,所以本官还以为这灵堂之奉的灵位,自然是老国王的,但一看,却有两副灵牌,所以本官就很奇怪!”李无解说着,往后一招手,只见两个士兵押着一个老仆人上来,此人正是那名卫伯。其后的一个士兵,则手捧着两个木制的灵牌。 “这些又能说明什么呢?”阁诚节看了一眼一脸坚毅的卫伯,不屑道。 “这些,不正能说明二王子的身份吗?” “如果我制作两个灵牌,然后冲入李将军府中,同样是不是也可以拿来说,这是证明李将军身份的东西呢?” “这个……真不能!”李无解无奈地摇头。 阁诚节冷哼一声,不再看李无解,而是看向监门将军:“懋将军,你还犹豫什么?” “好吧!”监门将军见此,不再犹豫,看向李无解道:“李将军,得罪了!”说着,正要安排人将李无解拿下,就听见李无解大喝一声,“慢着!”监门将军不觉一顿。 乘着这个机会,李无解来到老仆卫伯身前,开口道:“这位老伯,我不知道二王子给了您什么承诺,让您如此维护,但本官答应,只要您出面证实一句,二王子许给你的好处,本官三倍给你!” “噗!”卫伯一口唾血沫吐在了李无解的脸上,接着,一段断了的舌头掉了出来。卫伯似乎并不觉得疼痛,依旧怒视着李无解,一言不发。 “你!”一旁的崔毅云和郭楞子几人见了,纷纷围了过来。 “算了!”李无解摆摆手,不打算再在这个老仆身上入手了。他自然能看出来,一个不惜自残都要维护秘密的人,在当前情况下是无法证明什么了。 阁诚节看到卫伯口吐血沫,又掉出的半截舌头,目光一热,眉毛一挑,但还是忍住了。 “懋将军!”阁诚节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声。 不等监门将军做出回应,李无解突然一下蹿到卫伯身后,从士兵手中拿过了两个灵牌。 “既然这灵牌与二王子无关,本官愿意承担后果!”说着,回转身体,往阁诚节方向边走边说道:“只是不知这是什么贼子所设,也不知道是在祭奠哪里的孤魂野鬼!”说着,李无解突然将两个灵牌扔到地上,抬脚踩断了一个:“真是晦气,居然让本官得罪了二王子!”说着,抬起脚又要去踩另一个,“咔嚓”一声,另一个灵位应声而碎。 那一声“咔嚓”声,似是踩在了阁诚节的心头,又似是阁诚节的心碎裂的声音。阁诚节只觉得热血冲脑,双目发红。 谁知李无解还没有完,竟然一边解腰带一边大骂:“再给你撒泡尿,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只是李无解还未解开腰带,就听见二王子歇斯底里地吼道:“李无解,你大胆!”说着,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顺道夺过身旁士兵手中的弯刀,就朝李无解砍来。 李无解自然只是做做样子的,他在阁诚节冲身而起的时候,就赶紧提着解了一般的腰带往后退去。而其身后的郭楞子和崔毅云,则从两边冲了上来,对上了阁诚节。 “铛”的一声,阁诚节的弯刀被郭楞子手中的长刀磕飞了,崔毅云则旋身上前,一拳捣在阁诚节腋下。阁诚节,轻而易举地就被二人拿下了。 “李无解,你不得好死!”因为挣扎,阁诚节绾着的发髻已经脱落,披头散发,红木怒睁,行如鬼魅。 但李无解却丝毫不在意阁诚节的叫骂,他的目光,集中在了正一脸淡然的汤嘉泽身上:“汤大人,是解决咱们之间的怨仇的时候了!” “李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来怨仇一说?”汤嘉泽讶异一声。 “不是吧!”李无解讥诮一声,“怎么我觉得从长安城到太和城,汤大人一直针对于我呢?” “李将军说笑了!”汤嘉泽搓着双手,呵呵一笑。 “说笑了吗?”李无解右手探进怀中,摸索一阵,再抽出时,手中多了一物。 汤嘉泽见此,目光一凝,定定地看着似笑非笑的李无解,好一阵儿,才哈哈一笑道:“看来李将军早就洞察了,可笑我还步步为营地设计!” 李无解看着汤嘉泽,微笑道:“如果我所猜不错,早先是几次针对我和我的家人,都是汤大人指使人所为了?” “不错!”汤嘉泽爽快承认。 “那就是了!”李无解看了看手中的藏宝图,又抬起头,看向汤嘉泽,一字一句地道:“我李无解,最痛恨的就是伤害我家人,我说过,谁要敢伤害我的家人,我李无极诶必与他不死不休!” “哎!”汤嘉泽叹息一声,“看来咱们之间是无法善了了!” “不——死——不——休!”李无解吐出了四个字。 “好吧!”汤嘉泽看着李无解,“既如此……”话没说完,只见汤嘉泽突然纵身一跃,就往李无解冲来。 “小心!”郭楞子和崔毅云正将阁诚节交给监门将军后回身,而原本在宫垣之上的大王子也从宫垣上下来,命人打开了内宫之门就要出来。几人突然看到爆发而起的汤嘉泽,惊呼一声。 李无解自然没有想到平时文绉绉的汤嘉泽会有如此身手。但李无解也不是平常人,就在汤嘉泽冲身而起时,已经向后退去。只是,到底没有汤嘉泽的速度快,还是让汤嘉泽的一掌迎面击来。 扑面而来的掌风,让李无解都能感觉到汤嘉泽这一掌所携带的威力了。眼看一掌就要击在脑门之上,李无解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只是,就在汤嘉泽的一掌离李无解的脑门只有三寸距离时,李无解身边的一个士兵突然一把将李无解往斜次里一拉。 掌风擦耳而过,李无解最终躲过了这可怕的一击。 汤嘉泽一击不成,反应也是极为迅速。只见汤嘉泽身体一扭,就收住了奔势,而后又朝李无解这边攻来。 刚刚拉开了李无解的,正是李无解的手下,名叫王刚,一身的金钟罩。王刚一把将李无解拉到身后,然后对着汤嘉泽,举起双拳就冲了上去。 “咔嚓”一声,只正面接触了一击,王刚的胳膊就被汤嘉泽击断了。王刚忍痛退了出来。 此时,李无解所带来的其他人都围了过来。只不过,因为当初取信于监门将军,李无解只带了六人前来。此刻,除了王刚外,剩下的几人包括郭楞子和崔毅云,他们自然地围成一圈,与汤嘉泽缠斗起来,而汤嘉泽这边,也突然多了几名帮手。 至于南诏国士兵,见是大唐使者内部斗争,都不敢出手制止,不过,他们却将矛头对准了那些假扮唐军士兵的吐蕃人。 一时间,南诏国王宫外宫通往内宫的院子里,净是乒乒乓乓兵器相交的声音和喊打喊杀的声音。 汤嘉泽带来的几人冲进战圈,让郭楞子等人压力迅速大了起来。汤嘉泽见此,突然发功,冲破了两人的阻拦,又朝李无解奔去。 王刚此时退在战圈外,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紧张地关注着战斗情况,而当看到汤嘉泽再次冲来时,回头一看,只见自家将军居然一手拿着个不曾见过的物件,另一手拿着个火折子,往那陌生物件上点。 王刚叹息一声,不得已,挺直了胸膛,挡在了李无解身前,看着迎面冲来的汤嘉泽,心道看来是要葬身于此了。 就在王刚咬牙挡在李无解身前,自认为即将身死时,突然,王刚被人推开了。王刚还没反应过来,又是砰的一声爆炸声在耳边响起。 王刚只觉得轰然一声后,耳中除了嗡嗡声,竟然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但王刚还是忍住不适,朝着前面望去。 只见此时,本来冲来的汤嘉泽正满脸不可置信地神色,呆呆地看着李无解。而李无解手中举着的物件,一段黑黝黝的铁管口上,正冒着一股黑烟。 汤嘉泽看着李无解,似是不解,又似是不甘,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时,就见原本绯色的官袍上,突然溢出了一层暗红色,渐渐地漫开来。 “这是什么?”汤嘉泽又抬起头,看着李无解问了一句,结果一开口,嘴中突然多了一口血。 “火枪!”李无解举起手枪,朝着枪管吹了一口气,吹散了还在往出冒着的黑烟。 “火枪!”汤嘉泽怔怔出神,看着李无解手中的古怪物件,满脸的不可置信,又似乎,是看到了未来时,火枪横行无忌的局面,脸上居然涌现出了悲哀之色。 “哎!”一声长长的叹息,还在挺立着的汤嘉泽砰然到底。 南诏国之行差不多就结束了,接下来,还要回京,继续斗争!正所谓偷天还未成功,无解仍需努力啊!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01章 美娇娘娶进门一 大唐天宝八载三月底,长安城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事情的缘起,却与七载末出使南诏国顺利归来的神策军中护军李无解有关。 要说李无解当时对于汤嘉泽与阁诚节的阴谋,只能知晓个大概。但从第一入住南诏国礼宾苑时碰到的颐指气使的吐蕃使者开始,李无解就有所怀疑了。一者,当日吐蕃使者暗示自己与大王子的关系,如此明目张胆倒叫人生疑;二者,诏书突然被盗,李无解按常识大王子盗诏书的可能性不大,至于是谁盗的,李无解未知;三者,李无解因为提防汤嘉泽的缘故,早已派出了自己的人马提前进驻太和城,而恰好,早先被李无解安入蜀的彭飞一家人就作为其中一支力量被派了过去,至于为什么派彭飞等人入蜀,则是为后面的安史之乱时李隆基入蜀做准备。 最后,结合提前到达太和城中的情报人员的消息,李无解当即判断出,太和城之乱的源头,应该就在二王子阁诚节这里。至于阁诚节散布谣言说大王子非是国王亲生,李无解并不相信,反而,在确定了阁诚节与汤嘉泽会面之后,李无解迅速与大王子合作,步步为营,最终破坏了二人的计划。 只是可惜,李无解未能从汤嘉泽身上搜到第三份藏宝图。李无解知道事态严重,草草宣了旨意,当日便带了人马迅速策马回京,结果,堪堪在汤嘉泽暗布在太和城的眼线送来消息之前,将南诏国继任国王阁罗凤的上表以及此次南诏之行的消息送达李隆基御案前:鸿胪寺少卿汤嘉泽监守自盗,私藏诏书,秘而不宣,并与南诏国二王子阁诚节合谋,试图夺去南诏国国主之位。当然,其后还缀了一条,南诏国二王子与吐蕃国十分亲近。 这条消息一发出,李隆基大怒,立即着人带兵前往汤府,将其全府人不分老少男女悉数拿下,结果,派去捉拿的人不只碰到了刚好送了几车宝物进京的人马,而且,竟然在汤府遭到了顽强的抵抗,然而相对于后者,这些都算是稀松平常了。因为,当负责拿人的御前侍卫在平定了汤府的抵抗后,捉到的一个老者却让李隆基大怒。因为此老者,正是早年时被唐玄宗任命为安西都护的汤嘉惠。而且早在二十多年前,汤嘉惠就已病逝,为此李隆基还特意发了昭文慰勉汤家。 李隆基大怒之余甚是震惊,立即命人调查,结果,除了几名在激战中被俘的胡人之外,竟然汤府中再无任何人知道汤嘉惠还活着的事情,而拷问几名胡人,却个个牙关紧咬,一个字也不吐,甚至有几人还乘机自尽了。如此不寻常之事,自然引起了李隆基的高度怀疑和重视,当即责令从南诏国归来的李无解侦查汤嘉惠一案,而且,考虑到汤嘉惠在安西经营多年的缘故,李隆基甚至委任李无解为安西四镇经略使,前往西域查案。 然而,对于李隆基的命令,胆大包天的李无解居然回应一句:“启禀陛下,臣刚刚出使南诏回来,正要与未婚之妻举办婚礼,所以臣恐怕无法立即赴命!” 李隆基也算是个开明的皇帝,尤其是对于有功之臣,一般都可疑纵容其些微不敬之罪,所以听闻了李无解的话后,当即一句:“爱卿的婚事虽说是人生大事,但朕的事情乃是国之大事,爱卿看能否从安西回转之后再举办婚礼?” 李无解苦涩一声:“禀陛下,其实上次出使南诏之前,臣就打算举办婚礼的,已经延期一次了,臣是想,如果再拖延的话,恐怕……”李无解虽然计划中最终要设法前往西域,但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所以十分抗拒此次的任命,因而当着李隆基的面撒了一个谎。 只是话还没说完,李隆基听到李无解因为出使南诏将婚事延期了一次之后,便打断了李无解的话,又问道:“那爱卿计划何事举办婚事啊?” “禀陛下,定在了五月!” “那就四月吧,朕会让钦天监在四月选定一黄道吉日,然后给爱卿二十天时间,二十天后,爱卿无论如何也要替朕去安西一趟!” “是,臣多谢陛下体恤臣,臣定当竭尽全力替陛下办好此趟差事!”李无解摆出了一副恭敬感激的姿态。 “嗯,爱卿办事,朕还是放心的!”李隆基也看出了李无解的恭敬,有些感喟道,“此前无论让你替朕练兵,还是此番识破汤嘉惠一案,爱卿都功不可没。” “为陛下办事是臣的本分,臣不敢居功!”李无解一听,腰更弯了。 李隆基一瞧,更加喜欢了,龙心不禁大悦,而这一高兴,当即开口就道:“这样吧,爱情如今已经身居中护军之位,朕还没有赏过你什么,这次朕就将原来汤嘉的府邸和田产悉数赏于你,而且,再赐你官奴一百,也算是朕提前送你的新婚贺礼!” “臣,李无解,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无解这一声感谢可是发自肺腑啊。自此,对于李隆基让自己新婚不久就去办差的不满也就烟消云散了。 刚刚被至尊任命为安西四镇经略使的神策军中护军李无解李将军就要娶妻了,日期定在了四月十五,而且,这消息是从钦天监传出来的,说是至尊亲自下令让钦天监给挑的黄道吉日。这样的消息迅速地在京城官员中传了开来。 原来的汤府,经过一番交割后当即换了门楣,成了李府;而且,几天之中人进人出,所有家具器物都被置换了一遍。新的李府不只有新气象,而且,即将引来一位新夫人。 冷清秋的父母因为如今还没到,所以郭富城和梅澹雅作为亲近之人,便成了娘家之人。马上要嫁人了,冷清秋反而矜持起来了,几日以来李无解都未曾见到过。 郭富城也算是长安城中的殷实富户,亲朋好友也不少,听闻郭富城要嫁外甥女了,而且要嫁的还是如今圣眷在身的将军,更是叫嚷着要吃喜酒。于是,李无解的一场婚事,倒是轰动半个长安城。 四月十五日,新的李府,李无解正在大厅之上坐着,看着院中,廊下,庭中,府中各处来往穿梭的人,将一个个红灯笼、大红的喜字,一对对喜联张挂、张贴到各处,不禁有些唏嘘。 其实,如今算来,李无解也只有十八岁,按唐朝这个时代的风俗,正是娶妻生子的年龄;当然,比不得21世纪,那个时候,十八岁的李无解只知道吃喝玩乐、蹉跎岁月。 前几日,李无解设法去了乞拉茸那里一趟,如今乞拉茸的身体渐渐好转,也有奶水喂孩子了,所以李无忧便不再去了。 乞拉茸依旧和苏失利之隔墙而居,如今乞拉茸身边除了柔儿,李无解还将李隆基安排来的官奴里两个小丫鬟送到了乞拉茸这里。 两人相见,自然免不了温存一番,不过,让李无解感觉到更幸福的,却是乞拉茸给他所生的儿子。李无解给起了个名字,叫李梦阳。李梦阳因为娘胎里时营养不良的缘故,先天体弱,好在李无解如今手中阔绰,权柄也大,直接请动了御医开了药方,找来了各种稀奇药材给李梦阳使用,渐渐地,李梦阳脸色红润起来,身体结实多了。 只是,与李梦阳如何相认,与乞拉茸何时才能到一起,也是个麻烦事。这件事情,也让礼物解头疼不已。 “哎!”李无解叹息一声。 “明日都要成婚了,还有什么不开心的?”李无忧抱着小月儿来到了前庭。 李无解回头一看是姐姐,微笑一声,“没什么!”说着,伸手去接小月儿,“来,舅舅抱!” 小月儿如今长大了很多,已经会递手了。看到李无解伸出的双手,自然地张开双臂要过来。 “哈哈!”李无解接过,将小月儿抱在怀里,“小月儿真可爱,舅舅最喜欢了!” 小月儿看着李无解,露出甜甜的微笑,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桌子上盘子里的果干吸引住了,“噢噢噢……”小月儿抬起小手,指向桌上的盘子。 “月儿想吃啊?” “嗯!”小月儿点点头。 “那叫声舅舅!” 小月儿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看看李无解,再看看桌上的果干。 李无解伸手拿起一块果干,“叫舅舅,叫了就给你吃!” 小月儿明显地咽了口唾沫,看着被李无解举在手里的果干,再看看李无解,似乎在思索着果干和舅舅之间有什么联系。 李无解微笑着,定定地看着小月儿。一旁的李无忧也好奇起来,安静地看着。 “舅……舅舅!”小月儿终于吐出了一个声音。 “哎哟!”李无解惊叫一声,高兴地亲了一口小月儿的脸蛋,赶紧将手中的果干给了小月儿。小月儿两只手抱着果干,高兴地往嘴里塞。 “太多了,小点儿!”李无忧赶紧从李无解怀里将小月儿抱了过来,抢过小月儿手中的果干,塞进自己嘴里,咬下了大半,自己吃了起来,将另一半少的塞到小月儿手里。 小月儿本来一看手里的东西被抢走,瘪着嘴刚要哭,又见娘亲塞了回来,也不辩大小了,高兴地又双手抱着塞进嘴里。 “十八就走?”李无忧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问了一句。 “是啊,皇命难违啊!” “嗯!”李无忧点头,“你还年轻,如今能做了将军十分难得,既然至尊器重,就好好表现着。家里这边有我和清秋,会搭理好的,你就放心吧!” “嗯!”李无解转过头,看着李无忧,莞尔道:“这次我也带姐夫一起去,怕是姐姐要独守空房三四个月了!” “瞧你那不正经的样儿!”李无忧瞪了一眼,笑骂一声,“该伤心的人是清秋才对,你们刚成婚,就要分别,我想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一句话,说的李无解心情瞬间低沉下来。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姐多和清秋说说话,也多带她到处逛逛吧!” “嗯!我的弟媳妇,我自然会照顾好的!”李无忧承诺一声。 “嗯,还有啊姐,”李无解抬起头,看向李无忧,“以后……以后你要是有时间,也多去那个……那个小勃律国王后那里转转,她……她一个女人家也怪……怪可怜的!”李无解吞吞吐吐一番才将一句话说完。 李无忧听了,别有深意地看着李无解:“你不说,我也会去了,都是我的弟媳妇,我怎么会厚此薄彼呢!” “啊?”李无解一听这话,目瞪口呆,不过很快一张老脸就涨得通红。 “你啊!”李无忧责备地瞪了一眼,“也不知道你这胆子是肉长的还是铁做的,怎么连人家堂堂一国王后都敢惹!” “我,我……”李无解脸红不已,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02章 美娇娘娶进门二 大唐天宝八载四月十六日,是李无解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日子。 一大早,杨坤带着迎亲的队伍就出发了,而李无解则在李府之中等候。大唐时的风俗并不像后世那样,娶亲当日,要男子去亲自接亲,而是一般都是兄弟之中的亲近之人,代为将女方接回来,然后再在男方家拜堂成亲。 李无解站在正厅之下的院中,看着来往穿梭的下人在大院中布置酒席,又不时地望向大门口方向。 “看师弟一个劲地净往大门口瞧,是不是急着入洞房呢?”身后,一个如雷的声音响起。 “五师兄!”李无解不用回头都知道说话的是郭楞子。 “嗯!”郭楞子与李无解并齐而立,看着院中来回忙碌的下人,“没想到,咱们师兄弟几个里,除了大师兄,倒是师弟你成亲最早的一个!” “这都一年了,说不定其他几个师兄也都成亲了呢!”李无解望着大门口,不过目光似乎穿透了大门,停留在遥远的西域,那里,正有几个师兄弟在各自拼搏。 郭楞子听了一笑,也如李无解一样,望着大门口,不过心思也飞到了西域。 “哎,说起这个,如今我都成亲了,五师兄你倒是抓紧啊!”李无解突然收回神思,转首,抬头看着郭楞子,说道一句。 “我?”郭楞子神色愕然,不过却瞬间变成了尴尬,“我还早吧!” “哈哈,不早了,五师兄,怕是小锦那里,就差钻进你被窝了吧!”李无解挤眉弄眼地逗惹起郭楞子来。 “啊……你都知道了啊!”郭楞子本来黝黑的一张脸变得紫红,尴尬地站在李无解身旁,一只粗笨的大手下意识地挠着后脑。 “嘿嘿,娘告诉我的!”李无解坏笑一声,却是郭楞子如今认了尼鲁帕尔为干娘。突然,李无解看到了郭楞子身后不远处,小锦正端着一个炭火盆往大门口走,立即招收,叫了一声:“小锦,这里,过来一下!” “哎!”小锦应了一声,小跑了过来,先抬头瞄了一眼郭楞子,又很快望向李无解,“公子有什么吩咐?” “那个小锦啊,回头你跟你娘一说,就说回头挑个日子,把你和你郭大哥的亲事定下来!”李无解促狭地说了一句。 “啊!”小锦哪里曾料到李无解会说这种事情,结果惊愕之余同样弄了个大红脸,这边红着脸害羞得像是要把头埋进怀里,却又忍不住抬头偷瞄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郭楞子。 “成不成,小锦你说个话呀!”李无解催促一声。 “小锦……小锦都听公子的!”一句话说完时,小锦已经转身跑开了。 “你看,小锦已经……”李无解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大门口进来了一个人影,于是立即收住了继续逗弄郭楞子的心思,也收起了嬉笑的表情,边朝郭楞子嘱咐一声“五师兄一定要安排好护卫任务”,边赶紧朝大门口方向走去。 远远地,李无解就抱拳施礼:“杨兄,欢迎,欢迎啊!” 来人正是杨钊,他老远地就看到了一袭红袍的李无解,也是笑容满面地抱拳施礼:“恭喜贤弟新婚大吉啊,哥哥我今日特意来讨杯喜酒喝!” “哈哈,多谢兄长,酒一定有,一定有!”李无解上前,拉住杨钊的胳膊,“小弟刚回京城就忙得一塌糊涂,都没来得及跟兄长道喜!”说着,又一次抱拳施礼:“小弟恭喜兄长了!” 杨钊自然知道李无解说的,是年初时李隆基引百官观左藏库之时,因为看到藏库充实,念他聚敛有功,赏了他紫衣金鱼袋的事情。杨钊见李无解如此,很是欢喜,不过还是装作谦虚道:“只是小事一桩,算不得什么,不过谢谢贤弟了!” 李无解摇首,复拉住杨钊胳膊,“兄长,请内厅就坐!” “贤弟,请!” 结果,一大早上大多时候,李无解就这般忙着迎接前来道喜的客人了。李无解只觉得笑得太多,整张脸都僵硬了。但看到下一个到来的客人,又迅速笑脸一张,迎了上去。 突然,大门外噼里啪啦一阵爆竹之声响起,李无解赶紧将在廊下交谈的客人送入内厅,急匆匆地就要往大门口跑去。 “公子,这里,这里!”小锦一把拉住了李无解,“您在这里等着就行!”小锦说着,将手中的一条红绸塞进了李无解手里,红绸的两端,各团了两个红花。 大门外,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火药燃烧散发的烟气弥漫开来,遮住了大红的轿子和人群,好一阵儿,烟气才散去。 在欢快的唢呐声中,轿帘被揭开,只见里面坐着一个一袭红袍,凤冠霞帔的艳丽女子。这女子当然是冷清秋无疑,不过此时的冷清秋却与往日素颜浓眉的英武模样大有不同,细细的眉毛,形若卧蚕,原本白净的脸上,略施粉黛,一抹腮红,再加上唇珠特意点了红,标准的画中仙子。 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想起了清脆的童音:“嘟嘟哇,嘟嘟哇,耗子娶亲来到啦。八个耗子抬花轿,两个耗子放竹炮……” 冷清秋本来正规规矩矩地按着喜娘的吩咐准备下轿呢,陡然一听这么逗人的童谣,不禁扑哧一声笑,不过迅即反应过来,又赶紧严肃起脸来。 喜娘看到一个下人在轿下摆好了红毡,这才搀着冷清秋的胳膊。冷清秋知道,成亲当日,讲究新娘子脚不落地,所以乖乖地踏在了红毡之上。 另一个下人见了,赶紧又将手中另外一个红毡放在冷清秋脚前,只听见喜娘这时喊道:“上一步,天长地久。”冷清秋听了,迈开小碎步,踏了上去,后脚一收,又站定了。 后面那名下人赶紧提起红毡,又跑到了前面,将红毡铺在了冷清秋脚前。这时候,又听到喜娘喊道:“上二步,地久天长!” 如此几番,在喜娘“上十步,万事吉祥”的喊声中,冷清秋终于来到了李府的大门前。 大门之内,正摆了一个炭盆,里面燃着几块木炭。 喜娘搀扶着冷清秋跨过门槛,此时依旧踩在红毡之上,不过到了火盆前时,喜娘停住了,微笑着看了一眼周围的宾客,扯开嗓门又大喊一声:“跨火盆咯,祝主家日子红红火火,事业红红火火,爱情红红火火!” 呼喝声中,冷清秋提着裙摆,跨过了火盆,一脚踩在了一个布袋之上。至于为何换了布袋,却蕴含着传宗接袋(代)的寓意。 李无解目光灼灼地望着一脸娇羞的冷清秋,内心欢喜,自然表现在脸上,原本因为笑迎客人而有些发僵的脸,自然地露出了微笑。 最终,冷清秋在喜娘的搀扶下,来到了李无解面前,李无解以为此时应该是将红绸递出,然后与冷清秋一人一端,一起进正厅拜堂成亲,结果,陡然一个被人举着的大碗横亘在了李无解与冷清秋跟前。碗里,盛放着一个个结实的大饺子。 “来,来,来,吃轿子咯!”喜娘一边欢喜地叫着,一边接过了大碗,并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饺子给冷清秋吃。 冷清秋张开小嘴,轻轻地咬了一口饺子,咀嚼了几下,只觉得饺子皮和馅都是生的,冷清秋疑惑地皱了皱眉,但还是把嘴里的咽下了肚去。 喜娘一看冷清秋表情,笑问一声:“这饺子生不生啊?” “生!”冷清秋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声。 “大伙儿都没听清楚,再说说,到底生不生啊?” “生!”冷清秋大声地说了一声,说完,还朝周围看热闹的人望了一眼,暗想:“为什么这些人表情怪怪的!” 喜娘哈哈一笑,“好啦,新郎官听清楚了,新娘子说要给你生大胖小子,至于生几个,就是你们两口子的是咯!”说完,挤眉弄眼地瞧向周围,引起了一阵哄笑。 冷清秋这才发觉其中的意思,不禁有些害羞起来,赶紧将头低下。那模样,像一朵不胜凉风的娇羞的莲花,让李无解看呆了。 “新郎官,别呆看了,回洞房了再看也不迟!”喜娘又朝李无解笑说一句。 众人一看李无解呆呆的样子,又是一阵哄笑。 李无解弄了个红脸,这才拿着红绸走上前去,将红绸的一头交到冷清秋手中。于是,在众人的哄闹声中,李无解与冷清秋,一步步地步入正厅之中。 正厅里,正中位置,一张大桌上,除了杯盘果脯之类,其后,还立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慈父李曲义之灵位”。而在侧面的椅子上,尼鲁帕尔正端坐着,看着一对新人缓缓而来,老眼之中,不禁泛起一阵水雾。 …… 婚礼在拜天地的呼喝中继续着,在宾客推杯交盏、划拳行令的热闹气氛中进行。冷清秋被送到了后院之中的新房。李无解则提着酒杯,在宾客之间来回穿梭,一一敬酒。 当到了院中左侧的一桌前时,座上之人纷纷起身,举着酒杯跟李无解道喜。 “谢谢各位,无解感激不尽,先干为敬!”说着,李无解就将一杯酒灌进了喉咙。 宾客见了,也是纷纷酒杯就唇,一仰头,便将一杯酒一饮而尽了。 “大家吃好,和好啊!”李无解有些微醉,红着脸,朝众人客气一番,这才转身朝另一桌走去。只是没到另一桌,突然一个下人模样的中年人出现了,“少爷,老妇人那边身体不适,您过去一趟?” “嗯?”李无解看着眼前之人,似乎有些陌生,不过因为新近来了一百官奴,所以其中好多人李无解并不熟悉,再加上酒精作用,意识有些迟钝,因而便不疑有他,而是问道:“我娘怎么了?” “禀少爷,老妇人身体突然有恙,所以命小的前来叫公子。” “好,走吧!”李无解率先走了起来。传令之人看了,赶紧跟了上去。 在经过中门时,李无解脚步踉跄,差点跌倒,“少爷,您慢点!”传令之人说着,一步上前,左手一伸,塞进李无解腋窝,架住了李无解,只是那右手,却塞进了自己怀中,神色也变得狠厉。 “李将军这是怎么了?”突然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哦,没什么,只是喝多了点,我这就送少爷回后院!”传令之人一听到后面的人声,赶紧将塞进怀中的右手掏出,顺势扶住李无解的肩膀。 李无解挣脱了那人的搀扶,回头一看,是不闻,便点点头:“嗯,刚才不小心绊了一脚!没什么事情,你去忙吧!” “是,将军!”不闻施礼后,转身就走。身后,又传来了一个声音:“少爷,您慢点,马上就到了!” 正在走路的不闻听了,摇摇头,继续朝前走去。只是走了六七步,不闻突然停下脚步。此时的不闻,眉头深皱,“这个声音好熟悉啊!” 不闻发现了什么呢?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03章 谁是杀父仇人? 宾客散尽之时,李府之内的热闹气氛还没有过去。一帮亲近之人,还在等着新郎入洞房的时候,跑到屋墙脚听听墙根,然而,作为当事人之人的新郎李无解却没有出现。 至于李无解,此刻正在李府之中,一片假山背后的另一处所在,正是早前时汤嘉惠所住之地。也是汤嘉惠常待的那间屋子,大厅之内,李无解正一脸严肃地坐着,其身旁依次坐着李白、杜甫及潘鼎等一众亲信。 “今日要不是不闻适时出现,怕是我李无解已经丧命了!”李无解触摸着胳膊上的伤口,脸色很不好看。 “那行凶之人呢?”杨坤沉声问道。 “我已经叫五师兄前去提人了,应该很快就到!”李无解喝了一口李白倒好的茶,脸色稍缓。 不一会儿,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屋内所有人的都朝门口望去。 咯吱一声,木门应声而开,进来的正是郭楞子,此时的郭楞子手中,却是两手空空。 “怎么?”李无解看着郭楞子,疑惑一声。 “师弟,当时没注意,那人乘机自杀了!” “自杀?”李无解一听,不禁皱眉,“这就不好办了,本来当时怕惊了宾客,只是将他关押起来,不曾想居然畏罪自杀了!” 其他几人一听,也都看着李无解。李白更是开口道:“的确难办了,人已死了,怕是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了!” 其实,在座之人大多都明白,能目标明确地来刺杀李无解的,有九成的把握可以肯定是汤家之人外。此时大家最担心的,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汤家之人,毕竟,敌暗我明,防不胜防。 “大……大人,或许我知道此人是什么人!”突然,门口的一个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不闻?”李无解讶异一声,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你先进来!” “是!”不闻跨过门槛,进入屋内,站到了郭楞子身旁。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了!”李无解站起身来,朝不闻鞠躬道。 “大人言重了!”不闻躲到侧旁,赶紧将李无解扶起。 李无解看到不闻如此,不禁摇摇头,不过想到此刻最重要的是搞清楚不闻要说什么,因而也不再纠缠于救命之事。 李无解将不闻拉到椅子上,吩咐郭楞子也坐下,这才回到位子,朝着不闻道:“既然是你最早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看来应该是知道点什么,还请将你所知道的一一说来!” “是,大人!”不闻欠了欠身,坐端正后,似是在确定什么一般,皱眉道:“属下当时得了郭校尉的命令,”不闻看了看郭楞子,继续道,“正从后院巡查了一遍到中院时,就碰到了那人和大人。看着那人的背影,属下当时就觉得有些熟悉,不过当时属下注意力在大人身上,因而并没有多想。但就在那人与大人离开不久,属下突然发觉对那人的声音极为熟悉。而且,看那人跟在大人身后时的模样,似乎并不像寻常下人一般身体会不自觉地躬着,甚至那人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属下便多了份心思,折身跟在了大人的后面,至于后来,见那人在发现无人之时竟然掏出匕首试图刺杀大人,属下便喊了一声!” “嗯!”李无解点点头,抬起手臂一看,不由得想起了,当时因为不闻的一声大喊,自己听到后回身一看,就见那人面色狰狞,举着一把匕首就朝自己后心窝刺来。情急之下,自己侧身一躲,并挥臂一挡,堪堪挡住了刺向腋下的匕首。当然,手臂也被匕首刺中了。 只听见不闻继续道,“回去之后,属下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后来渐渐地有了些线索!” “哦?什么线索?”李无解身体前倾了些,认真地聆听。 “其实,这说起来,还与我以前做的事情有关!”不闻神色有些复杂,看了一遍众人,最后看向李无解,“想来上次之事,大人必定能猜到我等兄弟是做什么的吧?” “嗯!”李无解点头,“能猜出个大概!” 不闻听了,苦涩一笑,长叹一声,仰首望着屋顶,幽幽地道,“我等兄弟当初只是六人,曾在西域也算得上是响当当的人物,不过却也是臭名而已。” 屋中之人听了,纷纷颔首,但没有一个人说话。 “我等兄弟六人,曾一直盘踞在焉耆附近,有自己的一支人马,平日里做的就是打家劫舍的勾当。后来有一天,我们接了一个消息,说有一个富商的马队会经过我们的地盘,当时我们兄弟正商量着要不要劫一次,突然寨中来了一个人,那人当时就说那富商已被他们定下了,叫我等不要抢了他们的买卖。我等自然不肯,不过那人却说只要我等不插手此事,完事后那富商一成的财物就可以归我等。也不知那次我大哥是如何想的,并没有一口答应,也没有立即回绝,而是与那人还起价来,最后,在那人许了将分四成的财物后,我大哥终于答应不插手此事。” 不闻说着,苦笑一声,“谁知,竟是这四成财物,却给我们惹来了杀身之祸。”长叹了一口气,不闻黯然道,“当日在焉耆城外,那帮人动手拦下了富商的车队,好一阵砍杀后,富商整个车队除了最先逃走的一些人外,竟然全部被那帮人杀了个干净。” 听到不闻说到“焉耆城外”几个字,李无解神色一动,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又继续听不闻讲说起来。 “最后,我们顺利地分到了财物,四成财物,足足六十多车!”不闻说着,吸了口气,啧嘴道,“我们没有丝毫出力,就得到了六十多车财物,所有人都高兴坏了。还记得那一天,是我与三哥负责押运财物回先回的寨子,因为当时大哥他们被那个人留下来去喝酒了!” “那时候,我的妻子刚刚给我生了一个儿子,才六个多月大……”不闻的语气满是温柔,却也蕴含着无尽的悲哀,“当回到寨子后,我跟三哥说了一声,便先回屋去看孩子了。可是,就在我即将要到屋子时,突然天旋地转起来,却是不知什么时候,我被人下了药了!” “嗯?”其余人都纷纷皱眉,李无解更是疑惑一声,“毒药?难道你一直没有察觉吗?” “应该是毒药!至于是谁下的毒,我后来倒是想到了!” “谁?”依旧是李无解问了一声。 “当时我与三哥刚到寨子时,寨中又一个小头目拿了酒,给我们庆功,所以我喝了半碗他给的酒!这毒,应该是他下的。” “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在堪堪到了屋中时,毒发晕倒,最后被我的妻子扶回了屋中,因为恰好我的妻子擅长毒药,便设法替我解毒,只是……”不闻的声音凝噎,“只是,刚给我灌进去解药,就听到外面一阵喊杀之声,我那妻子当即将我推到了墙脚,提了刀就要冲杀出去,结果,到门口时,就被人堵住了……”似是在回想着当日的情景,不闻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前面, “吁……”不闻长出了一口气,“我妻子最终不敌,被人拿下。而那些人进来之后,看我口吐白沫,以为我中毒太深,便不再搭理我,反而将注意力放在了我妻子和儿子身上,另外一些人则翻箱倒柜,将我所藏的财物一扫而光!” 李无解听了,黯然一叹,“最后呢?” “最后,最后那些人居然将我妻子和孩子,全部都杀掉了!”不闻咬牙切齿,拳头攥得紧紧的,“可恨那些人,即使我的妻子苦苦哀求放过孩子,却依然将他杀害了,他,只是个半岁的孩子啊!”不闻说到此处,似是怒火难平,一拳砸在了大腿之上。 其余人听了,无不动容,不过,还是李白理智些,开口就问:“那些人都是什么人,你可曾看清楚了?” “没有!”不闻摇头,“那些人个个都黑巾蒙面!” “哦!”李白皱眉,“那你怎么知道那些人与今日刺杀大人之人有关联呢?” “这个,却是当日在那些人杀了我的妻儿之后,离开时,其中有一个人曾走到我跟前,曾开口问领头之人,要不要将我的头颅割下,所以我就记得他的声音!” “后来你又是如何逃出生天的呢?”李无解眯着眼,瞧着不闻。 “我只记得后来我晕死过去,等醒来时,我大哥他们出现了,然后救了我!” 李无解紧紧地盯着不闻,看其似乎不是在说假话,这才收回目光,啧嘴道:“如果,今日行刺我的这人就是你所说之人,看来这汤嘉惠,真的在西域还有后手!”而此时,李无解心中想的,“那么,那不见了的第三份藏宝图,会不会就在西域呢?”李无解下意识地摩挲着下巴,“应该是了,既然汤嘉惠知道藏宝图的事,必然不会只在长安城中布置。看来,这次西域执行,是势在必行了!” 就在李无解沉思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杨坤的声音:“无解,无解,人呢?” 李无解听到叫声,收起心思,回应道:“在这里呢!” 咯吱一声,杨坤推开门,瞧着里头几人,微微一愣,不过最后看向李无解,“你说你,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就躲这里了?”说着,边朝其他人埋怨:“你们也是,不知道他今天是新郎,还要入洞房的啊!”边走过来拉起李无解的胳膊,就往外拽。 李无解无奈地摇摇头,抖开杨坤拉着的手,“好了,这就走!”说着,转身朝后面的人道:“你们忙了一天,也都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过,在看向不闻时,李无解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不闻,你说的那个劫持富商的事,不知是什么时间?” “七年……啊不,八年之前吧!” “那你还知道其他什么关于那个富商的信息?” “其他的嘛,”不闻思索片刻,不确定地道,“似乎,那个富商是从碎叶城来的,而且,好像那个富商也是姓李,说起来,还与将军您是同姓呢!” 一句话说完,再抬头时,只见李无解紧咬牙关,两腮不停地抖动着。 终于转了一大圈,回到故事的起点了,也让李无解此趟西域之行成了冥冥之中的宿命!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04章 路遇劫匪抱不平 漫漫荒原,给人广漠无垠之感。只见在这广漠的大地上,正有一队两百多人的骑兵队伍,风尘仆仆地向西而行。远处,是山顶依旧被冰雪覆盖的连绵起伏的大山。 这支队伍,便是被李隆基任命为安西四镇经略使的李无解和他的部下,他们经过漫长的跋涉,此刻已出了玉门关,目标直指统辖安西四镇的安西都护府所在地龟兹。 队伍的中间,李无解骑着马,望着远方,但却并没有观赏塞外风景,而是坐在马上盘算心事。一时间,除了马笼头上叮当作响的铃铛声,除了偶尔划破天际的的鹰啼,整片天地再无其他声音。 “楞子和云贵应该这时候应该到了吧?”与李无解驾马并行的杨坤从远处收回目光,突然问了一句。 “啊!”李无解回过神,想了想,“估计还要些日子,虽说他们人少马快,但也只是比咱们早了三四天而已!” 至于他们口中的郭楞子和朱云贵二人,却是让李无解差遣去找王树发,也就是二赖子的人马了。此次西域之行,虽然李无解接着朝廷的名义可以做事,但毕竟有些暗面上的事情,需要暗中的力量来做,这也就是为什么李无解动用二赖子的人马的原因。 “无解,这次到了龟兹,可是会与那高仙芝交际,他不会借故刁难吧?”杨坤话音一转,说到了高仙芝。至于为什么这么说,当然是知道了早先李无解因为冷清秋与高仙芝之间的一段往事。 “应该不会,今时不同往日,而且我也不再是他的手下,”李无解看着前方,笑说道,“再说了,大家都是替至尊做事情,我想他不会那么没眼色!” “不过还是提防点好,这种人往往惯于暗施手段!”杨坤依旧有些担忧。 “嗯,这我省得!” …… 几日后,李无解的人马正沿赤河河堤行进。时间已过正午,一行人吃过午饭刚过一阵,饭后虽然肚子饱了,不过却也让人变得懒散起来,再加上头顶的日头照着,更加使人昏昏欲睡起来。此时瞧李无解,只见他虽然坐在马鞍上,不过却闭着眼,时不时地头还往前点。 整支队伍除了时不时地传出马儿打响鼻的声音和铃铛声,依旧人声寂静。只是很快,这种人声寂静的局面就被咻咻咻的破空声打破了。 “怎么了?”李无解猛然惊醒,左右一瞧,只见很多士兵勒马驻足,纷纷举起了武器。 “前面的士兵射出了警示用的响箭!”杨坤驾马上来,汇报了一声。 “走,去瞧瞧!”李无解毫不犹豫地一夹马肚,就往前奔去。 “跟上!”杨坤一看李无解出发了,朝周围一挥手,哗啦啦一阵响动,只见二十多名骑士纷纷响应,纵马跟在了李无解的周围,将其护卫起来。 到了前军时,只见前军已经摆开了防御的阵势。 “怎么回事?”李无解看着前方正纵马狂奔而来的两名探马,其中一人一边驾马狂奔,一边还打出一套旗语。 “禀将军,前方斥候传来消息,出现了一支队伍,正朝我们疾驰而来!”汇报之人,乃是李无解麾下的董文成,因为表现卓越,得到了李无解器重。 “嗯!保持警戒,做好防御!” “是!”董文成领命而去,开始布置防御。 不一会儿,就在探马进入了李无解军队的射程之时,突然在他们后面,河道转弯处,激起了一片烟尘。一看烟尘滚滚的样子,便能知道此次所来的人马绝对不在少数。 等探马回到队伍之中时,就看到一队足足有一百多人的队伍正纵马狂奔而来,其中很多人还举着明晃晃的长刀。 “难道是拦路抢劫的不成?”李无解皱眉嘀咕一声。 “将军,快看!”李无解侍卫中有人惊呼一声,李无解仔细一看,这才发现了,原来眼前本来的人马并不是一起的,而是前者奔命后者追杀。 “看来的确是拦路抢劫的,不过似乎并不是针对我们!” “将军,怎么办?”董文成已经安排好了防御,上前请示。 “再观察一阵!” 对面奔来的一众人,无论是打劫的还是被打劫的,都发现了严正以待的一支几百人的军队横在前方。不过,当看到军队只是摆出了防御阵型,并没有要出面的意思后,一众马匪本着快速解决的目的,纷纷加快了马速,将手中的长刀砍向奔逃的人。 逃命之人有几人惨呼一声,便倒下马去。不过一瞬,就有十多人被砍杀了。不得已,奔逃之中的一些人,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抵抗起来,而这一抵抗,马速又纷纷降了下来,逐渐出现了一团混战的局面。 “看来真是拦路打劫的!”李无解虽然看出了是劫匪打劫的,但也有所顾忌,就怕无论是打劫的还是被打劫的,都是一伙人,然后专门演戏来欺骗他们,所以迟迟不动,而如今看到了马匪举刀杀人的情景后,终于不再怀疑,于是下领道:“董文成,令你带前军前去,将劫匪击退,注意保护好自己!” “是!”董文成领命,招呼一声,领着前军五十人纵马朝着前面混战之地而去。 “陆旭,令你带二十人前去,接应那些人!”李无解指了指脱离了马匪劫杀的一些人,那些人骑着马,正护着一辆马车朝李无解这边奔来。 “是!”李无解的侍卫中走出一人,朝着身后道:“一小队,二小队,随我前去接应!”说完,一夹马肚,便跑到了前面。 其后,中军位置最前面的四列队伍,驾马齐齐往前走了一步,并立即驱马跟上了陆旭。 不一会儿,董文成那边已经与劫匪接触上了,不过因为被奔逃的人一搅,未能摆出攻击队形,这让李无解不禁皱眉。而至于紧随其后的陆旭等人,面对脱离了劫匪追杀的那些人,一边举刀戒备,一边指示他们围成一团。 “老爷,怎么停了?”原本奔逃中躲在马车之中的,是一对老夫妻,此刻,突然感觉马车停了下来,内心疑惑,其中趴在自己腿上的老妇人抬起头,一脸惊慌地问了一句。 “碰到了一支军队,看其穿着,应是唐军,再等等!”老者生得一张阔脸,不过因为惊吓和颠簸,此刻有些发白。两绺长髯也乱了,一副狼狈模样。 不一会儿,就听见马车外传来了一个声音:“老爷,夫人,我们得救了,碰到了唐军!” “阿弥陀佛!”老妇人一听这话,终于放松下来,长宣一声佛号。 “老爷,夫人,出来吧!”马车外又传来了方才那个声音。 “走,看看去!”老者首先起来,揭开马车上的帘子一看,只见十多个持刀的士兵正对着自己这边,定定地望着自己。 “老爷,慢点!”说话之人正是老者的管家,见老人出来,赶紧上前搀扶了一把。 “老夫多谢小将军救命之恩!”老者摆脱管家的搀扶,走到陆旭马前不远处,抱拳施礼。 “老人家客气了!”陆旭回礼道,“不知老人家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何以遭了马匪?” “禀小将军,老夫乃是从疏勒而来,此行是要前往长安。至于被马匪拦劫,恐怕是老夫一行人数太多,马匪以为老夫携带了大量财物的缘故吧!”老者说着,细细地打量着陆旭。 “哦!”陆旭神色平常,看着老者道,“既如此,还请老人家收拢好你所带的人马,等前面收拾了劫匪,我便带老人家去见我家将军!” “如此,多谢小将军了!”老者见提起财物时陆旭神色平淡,终于放心下来,而听了陆旭的吩咐,这才转身道:“云通,去将咱们的人收束一下!” “是,老爷!”管家应声而去。 老者又走到马车前,轻呼道:“老婆子,出来吧,安全了!” 老者话音一落,马车门帘已被揭开,老妇人探出头来,看了一会儿,便扶着老者的手下了马车。 前方因为董文成所带人马的加入,再加上军队无形中的威慑力,让马匪越战越是胆怯,终于,在丢下了二十多具尸体后,马匪呼喝一声,撤马回身,逃命去了。 那边,董文成见马匪开始逃命,追杀一阵后便折返。这边,李无解见马匪已退,便策马来到了陆旭这里。 “大人!”陆旭一见李无解到了,赶紧见礼。 “嗯!”李无解往向这群人,发现竟然男女老少都有。其中一些人受了伤,正在包扎,而且,一些人似乎伤势比较重。 李无解看向了老者和老妇人,只见此时二人正迎接了其他奔逃回来的人,看着剩下不多的人,不禁满脸悲伤。老妇人更是双手合十,闭目念起了经来。 老者回头看到了李无解,赶紧上前来,朝李无解恭声道:“老夫谢过将军救命之恩!” “老人家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老者摇摇头,正要说话,就听李无解又问道,“老人家是从疏勒城而来?” “正是!” “哦,那老人家可知道如今疏勒城守捉使李嗣业?” 听到这里,老者神情不由一顿,不过很快便回答道:“不满将军,那疏勒城守捉使李嗣业,正是翁婿!” “翁婿?”李无解一愣,不过瞬间回过神来,定定地瞧了瞧老者,“您的意思,那李嗣业,乃是老人家的女婿?” “正是!”老者一捋长髯,“难道将军认识我那女婿?” “哎呀!”李无解听到这里,翻身下马,急急来到老者跟前,拜身道:“小婿无解拜见岳父!” “啊?”老者本就好奇李无解怎么听到李嗣业的名字就翻身下马了,还以为是碰到了李嗣业的同僚,不曾想,碰到的是自己的女婿,不禁有些发呆。 “你是那个李无解,我姐夫?”突然斜刺里一个公鸭嗓子响起。李无解回头一看,正有一个长相与冷清秋有几分相似的少年郎提着一柄带血的长剑,看着自己。 “啊,如果你是叫冷青峰的话,我就是吧!” “爹,还真的是姐夫哎!”冷青峰惊叫一声,拉着老者的胳膊叫了起来。原来,这老者,正是冷清秋的父亲冷宣禾,而那老妇人,则是冷清秋的母亲郭秀云。 只是,无巧不巧地,本来打算奔赴长安参加女儿婚礼的老冷一家,因为中途老妇人生病,耽搁了些日子;而同样,因为李无解被李隆基一个命令,提早一个月结婚,于是在西域这里,一对翁婿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碰面了。 哎,此处需要一些人物出场,所以细节上冗了点,给一些人物交代了一下背景!朋友们别喷哈!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05章 李无解暗布势力 碎叶镇,大唐在西边之地设防最远的一重要城镇,曾一度与龟兹、疏勒、于阗并列,为安西四镇之一。后来,在第一任安西节度使汤嘉惠的建议下,又以焉耆代替碎叶,其军事地位才有所下降,但商贸发达。 这一日,碎叶城有名的富商杨鼎年正与一个大食商人谈了一笔买卖,高兴地哼着曲儿回到家,不待坐定,就被告知京城来人了,在书房候着。 “这会儿会来什么人?”杨鼎年内心奇怪,但还是来到了书房。推开房门,跨进门槛,就看到又两个人正垂手候着。 汤嘉泽一看来人,二话不说,转身往外一瞧,又关了书房的门,插上门栓,这才回身问道:“你二人怎么来了?” 二人之中,一胡人,一汉人,而那胡人,如果李无解看一眼绝对认识,正是当日长安城试图抢走李无解手中藏宝图的那个仆骨乞。 “爷……”仆骨乞开口正要说话,突然被杨鼎年打断,“先进密室!”只见杨鼎年来到书桌旁,将书架上的一尊玉石佛像搬开放到下面一格,再将手探进书架后,在一块石砖上用力一按,只见整个书架往墙中缩进去三尺多,而在书架的左侧,突然露出了一个暗门。 杨鼎年率先从举起书架上一盏油灯,点燃之后,率先进了暗门。 仆骨乞与那汉人见了,紧跟进去。少顷之后,突然传来低低的轰音,只见原来缩进墙里的书架又出来了,并恢复到原来的位置。 而进入暗门的杨鼎年一边下台阶,一边点燃了设在墙壁上的油灯。虽然油灯照明,但顶多只能照亮附近三尺距离的地方,但似乎这并不影响杨鼎年的动作,而从其熟练的程度来看,这密室,是其常来的地方。 杨鼎年点燃密室的最后一盏灯后,将手中的油灯顺势放在桌前,自己坐在了桌后的椅子上,盯着仆骨乞二人问道:“这会儿从京城来,大老爷有什么吩咐吗?” “爷……”仆骨乞只叫了一声爷,声音就有些哽咽。 “嗯?”杨鼎年表情怀疑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快说?” “爷,大老爷和二爷,都已经不再了!”仆骨乞哽咽着说完,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什么不再了,你说清楚!”杨鼎年从桌后冲了过来,一把拉住仆骨乞的肩膀,急急地问了起来,然而仆骨乞此时竟然因为悲伤难耐,竟没有回应杨鼎年。 “徐骏你说!”杨鼎年又看向一旁的汉人。 “爷!”徐骏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大老爷和二爷他们……他们被人所害,都身亡了!” “啊!”一句话,惊得杨鼎年连退三步,无力地靠在了身后的桌子上。许久,杨鼎年才回过神来,擦去了腮上的泪水,朝着仆骨乞和徐骏,涩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是跟我讲一遍!” 于是,密室之内,一时间只剩下仆骨乞的声音,以及徐骏在一旁补充的声音。 良久,仆骨乞说完了,徐骏也没有什么可补充的了。二人定定地站在当场,垂手恭立。对面的杨鼎年,依靠着桌子,闭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气氛,凝重而神秘。 “这么说,一切都是因那个李无解而起了?”杨鼎年嗓音低沉,却充满寒意,“甚至一份藏宝图就在他手中?” “是!而且属下也已经查实,那李无解,竟然是当年侥幸逃脱的李曲义的家人!” “哦?”杨鼎年闭着的双眼陡然睁开,射出两道寒光,“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而且……” “嗯?”徐骏刚要补充一声,就被杨鼎年射来的满是寒意的目光打断,徐骏的话音不由一顿。“而且什么?”杨鼎年沉声问道。 “而且那李无解,被那皇帝委任为安西四镇经略使,已经朝着安西而来了!” “哦?消息准确?” “是!”徐骏恭声道,“我们是确定了他的人马出发了之后,才出发的,因为我们几乎不曾停歇,所以提前到了,估计此刻,那李无解已经到了龟兹了吧!” 杨鼎年听了徐骏的汇报,神色犹疑不定,不过很快,却又变成了满脸讥诮之色,“来了也好,省的我们专门到京城去找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仆骨乞和徐骏,狠声道:“不过,既然来了,就让他有来无回吧!”说着,一掌击在了身后的桌子上,只听砰的一声,桌上的油灯应声而倒。灯中的油漫了开来,瞬间被燃烧的灯芯点燃,呼啦一声,猛然间燃烧起来。 火苗映照中,杨鼎年的一张老脸,变得扭曲、狰狞。 …… 龟兹城,乃是安西节度使府城所在之地。其实,高仙芝早早地就收到了朝廷的文书,其中将李无解充任安西四镇经略使,负责查证汤嘉惠案的事情一一晓谕高仙芝。 首次听到是李无解,高仙芝颇为惊讶,而当打听到了此李无解就是彼李无解之后,高仙芝不由得叹息一声:“冤家!” 这一日,前面传来消息,经略使的队伍已经达到十里之外,正在休整,即将进入龟兹城。其实按照路程,李无解的队伍足足比计划中达到龟兹城晚了一个月。至于原因,却是李无解见老丈人居然被马贼追杀,一怒之下,每到一地,就拿出经略使的招牌,请出皇命,着令阁诚守捉使派兵绞杀盘踞在当地的马匪山贼,结果,这一路西行,竟然杀得沿途马匪山贼丢盔弃甲,纷纷逃命。不过,谁也不知道,就在这些马匪山贼原来的盘踞之地,在原来的马匪山贼被赶走之后,不久之后又出现了人马,不过,却换了主人。 这一日,在离焉耆和龟兹之间,原本盘踞着的一股马匪的山寨议事堂中,正立着几个人,其中一个身形壮硕无比的威猛大汉,正是消失了很久的郭楞子;而与郭楞子交谈的,则是另一个神采瘦削,却神采张扬的黑后生,此人,正是李无解众师兄中的一人,二赖子,王树发,如今,却是西域之地赫赫有名的马匪头子。 “嗯,师兄切记,目光要长远。无解说了,不能只是做劫掠的勾当,要按照正规军的标准要求自己,而且,估计等无解安定下来,就会派人来指导,等到那时候,你才真正算的上是兵团司令了!” “嘿嘿,兵团司令!”王树发想着这一切,高兴地傻笑起来,不过,又很快正色道:“师弟你告诉无解,叫他尽管放心,我一定会照他的吩咐做好!” 原来,李无解借着此次安西之行,已经着手开始布置属于自己的力量。当然,如今的李无解无法明目张胆地招兵买马,但凭借二赖子王树发这些年经营的马匪为基础,暗中储备力量,却是可以的。至于人马编织,李无解已经设想好了,便是按照前世时在如今的西域之地实施的那种兵团编制,以马匪的身份占领一片区域,然后自己垦地、种植、养殖、经商,当然,绝对不能忽视了练兵,至于老本行打劫,自然不能丢掉,但却被李无解严格限制了性质。 可以说,王树发这边,是李无解的设想得到实践的第一块试验田,因而李无解不只特意嘱托郭楞子叮嘱了一番,而且还在与老丈人分别时,给长安城的杜甫送去了书信,要求杜甫想方设法将他的那些特殊人才偷偷地往西域转移。 屋中,郭楞子听到王树发的保证,微微一笑,正要告辞,就听见屋外的院中,传来了一个声音:“四师兄,哥,你们到底聊完了没有啊?” “看来他们都等不及了,那不说了,师兄记得就好!”郭楞子看着院中不耐烦地朝里喊叫的郭小雨,再看了看郭小雨身旁的廖聪、廖静等人也都是一副急切模样,赶紧结束了话题。 “走吧,我送师弟!”王树发一看,与郭楞子一齐出了屋。 “哥,你们谈完了?”郭小雨牵着马缰,又问了一句。 “嗯,完了,咱们出发吧!”郭楞子点点头,看了看其他几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一个俏丽女子的身上。 此女子,如果李无解在当场,怕是会一眼就认出她,因为此女子,便是曾经在京城时,与太子等人在春意阁时所见的那位玉漱姑娘。 “嫂子,你和师兄都保重,我们就回去了!”郭楞子朝着眼前的玉漱,如今恢复了本名的陈媛媛告别。 “嗯,好,你们一路保重!”陈媛媛优雅地笑着,一只手扶着后腰,另一只手则扶着隆起的肚子。原来,陈媛媛如今已嫁做人妇,而且还怀了身孕,至于嫁的人是谁,便是一旁扶着她肩膀的王树发了。 “师兄,嫂子,我们走了!”一旁的郭小雨朝着王树发和陈媛媛道别一声,急急地催促起郭楞子,“走了,哥!” 廖聪和廖静见了,也告辞一声,跨上了自己的马。 当一行人渐渐远去,直至看不到身影时,王树发才搀扶着陈媛媛折身返回。一路上,只见王树发靠近陈媛媛的耳旁,低声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就换来了陈媛媛的一顿白眼。不过,陈媛媛的头,却更加靠向王树发的肩膀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06章 石国王太子远恩 龟兹城,作为安西四镇之一,特别是安西节度使府城所在之地,自然是商贸繁华,客旅云集。这一日,龟兹城最热闹的升云街上,来了一位翩翩公子。公子长得俊俏也还罢了,但更吸引人的,是翩翩公子身旁跟着的两位佳丽,一位如熟了的红苹果,浑身上下张扬着令人着迷的成熟气息,另一位,则显得青涩了点,内敛而含蓄的模样,似乎那还未成熟的青苹果,让人看了,隐约有一种想到其酸就流口水的冲动。 “无解,那边,那边!”这般咋咋呼呼的,自然是如红苹果一般的郭小雨了。如今已是二十岁的人了,却丝毫没有女孩子该有的矜持,要是谢师父见了,估计要训两句,不过李无解倒是习惯得很,丝毫不觉得郭小雨这般模样有什么不对。 “我们过去看看?”李无解侧首看着如一个害羞的小姑娘一般的廖静,问了一句。 “都听李大哥的!”廖静温婉乖巧得像只小猫,一副为你是从的模样。 李无解见了,内心苦笑。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廖静这种柔弱的性质,却有刚强的一面。仅仅是因为二年前受伤的时候照顾过他,就对他有了好感,结果,不只在去年时拒绝了一门亲事,而且这次还固执地跟着郭小雨要来龟兹找他。结果廖医师不放心,又把儿子廖聪派了出来,于是,才有了如今这一幕。 “最难消受美人恩哪!”李无解无奈地摇摇头,一侧头,刚好看到一旁李白暧昧的眼神。李无解尴尬一笑,“太白先生,过去瞧瞧?” “都听大人的!”李白微笑道。 李无解翻了个白眼,径直朝郭小雨走了过去。此时,郭小雨已经在一个胡人的摊位前,看着各种各样的货物,满是稀奇之色。突然,郭小雨的目光停在了一个石头上,说是石头,却如玉一般,说是玉,却是各种不同的颜色都有。 郭小雨拿起了石头,把玩一番,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摊位的老板是一个高鼻深眼窝有,眼珠有些发蓝的胡人,一听眼前的女子问起,正要回答,就听见另一个声音道:“这是五色玉原石!” 说话的,同样是一个高鼻梁、深眼窝的胡人男子,不过却是个年轻的一声华服的英俊男子。 郭小雨眼前一亮,看着眼前帅的一塌糊涂的异域男子,不觉接声道:“五色玉!” “对,五色玉,一块玉上有赤黄绿蓝黑五中颜色,所以叫作五色玉!”年轻男子看着郭小雨,优雅地笑着,解释了一句。 “哦!”郭小雨回过神来,看到年轻男子的目光,不禁一羞,赶紧低头看起手中的石头来。 “不过姑娘手中的仅仅是五色玉原石罢了,还没有打磨过,所以并不好看!”说完了,朝着摊位老板问道:“你这原石怎么卖?” “五百钱!”老板一看男子穿着打扮,伸出了一把手。 “好吧!”年轻男子回头看了眼身后,一个随从打扮的人赶紧出现,卸下肩膀上挂着的褡裢,就开始掏钱。 郭小雨一听,赶紧将手中的石头举起,递给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并不接过,却看着郭小雨微笑道:“我看姑娘喜欢这个石头,就送给姑娘好了!” “啊?”郭小雨的手举在半空,愣怔当场,不过片刻,就反应过来,嗫嚅道:“这,这不合适吧!” “我看既然这位公子有心,小雨不妨收下!”突然从男子身后传来李无解的声音。 郭小雨一看李无解点头,便不再推辞,朝年轻男子福身道:“多谢这位公子了!”说完,便走到了李无解身旁,与廖静站在了一起。 年轻男子看了看乖巧地站在李无解身旁的郭小雨,神色有些尴尬,似乎也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抱拳朝李无解道:“不知道这位姑娘与阁下是一起的,恕在下鲁莽了!” “无妨!”李无解看着这个帅气的胡人男子,也看出了他对郭小雨的好感,于是抱拳客气道:“在下还要多谢阁下对我师姐赠送礼物之情!” “你师姐?”年轻男子眼神一亮,面露喜色,也客气道:“些许玩物,不足挂齿!”边说边摇着头,不过目光却偷偷地望向了郭小雨。 郭小雨一看这般被明目张胆地表达好感,再怎么大大咧咧也感觉不好意思起来,羞红了脸,大眼睛忽两下,赶紧别过头去。 “扑哧”一声偷笑,从廖静嘴中传出,不过这丫头很快反应过来,赶紧捂住了小嘴,低下头去,不过在低头之前,却瞥眼看了一眼李无解。 年轻男子听到廖静的笑声,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看向李无解,下意识地抱拳:“这个……不好意思,失礼了,失礼了!” “无妨,无妨!”李无解微笑抱起拳,客气地回复了一声。 年轻男子依旧有些尴尬,躲开了李无解的目光,看向旁边,却不想看到李无解旁边正一脸暧昧地看着几个人“礼尚往来”李白时,不觉目露疑惑,不过很快又变成了喜色:“您……您是太白先生?” “呃……正是老夫,不知阁下是?” “真是太白先生!”年轻男子高兴地左瞧右望,跟自己的几个随从说到。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似乎有些失礼,于是赶紧向李白抱拳道:“太白先生有礼了。我乃是石国王太子远恩,在我年纪尚小时曾与父王一道前往长安城朝觐,当时在朝堂之上见过太白先生!” “哦,原来是石国王太子!”李白一听此人身份,倒是也不再端架子,也回礼道:“太白有礼了!” …… “李大人,请!”石国王太子远恩端起了酒杯,向对面的李无解遥敬。 “王太子,请!”李无解也端起了酒杯,朝对面的远恩回敬。 呲儿一声,两人都喝掉了自己杯中的酒,又举杯示意已经饮尽,便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只是,远恩在放下酒杯的时候,又不自觉地望了一眼正夹了一口菜吃的郭小雨。 至于此时,这一群人,因为远恩认识李白的缘故,而远恩明显地对郭小雨又心生爱慕,所以李无解点头后,几人便来到了不远处的酒楼,开始喝酒聊天。 吃了几口菜,远恩逐个儿与李白、郭小雨、廖静分别敬了一遍酒后,这才正式聊说了起来。 交谈中,李无解才知道,这石国王太子远恩,之所以出现在龟兹城,却是从石国出来后,打算一路向东,朝长安城而去,然后朝见大唐皇帝的。 至于石国,李无解早先时就了解过,地处丝绸之路要道之上,乃是连接西域和大食国的重要枢纽。此外,石国本身农业发达,而且居民善于经商,富甲四方。 “这个石国王太子,倒是值得结交一番!”李无解内心有了计较,变得更加热情。 而远恩虽然身为胡人,但却十分仰慕汉人文化,不禁说的一口流利的大唐语言,而且还对汉人的文化十分熟悉,交谈中出口成章,更是让李无解刮目相看。当然,也让一旁的郭小雨美目涟涟,内心不觉憧憬起来。 “这就是一见钟情吗?”郭小雨暗问自己,同时,又看向了一旁的廖静,“如果这是爱情的话,难怪小静会那么喜欢无解!” 吃喝到最后,酒酣兴浓,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就到了分别的时间。临别时,几人相约到了长安城时,一定要再聚,最后在惺惺相惜中告别。 …… 节帅府中的一处偏院,正是李无解这个经略使的宿地。 第二天,一大早,李无解四仰八叉地正平躺在床上大睡,突然,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了。 “无解,不好了,不好了!”郭小雨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李无解苦恼地拉过被子,闷住头,不搭理。 “哎呀,你怎么还睡啊!”郭小雨走了过来,一把将李无解的被子拉开,不过很快又惊呼一声,涨红了脸,别过头去。因为,一不小心,郭小雨被小小挺立的模样吓到了。 “赶快起来!”郭小雨走到一旁,背朝李无解,坐在了椅子上。 好一阵儿,哈欠连天的李无解穿了衣服过来,一屁股蹲在了另一张椅子上,“什么事啊师姐!” 郭小雨一看李无解这般模样,忍不住想要说道几句,不过因为又更重要的事情,于是忍住了。只见郭小雨把头靠向半眯着眼打盹儿的李无解:“师弟,那个石国王太子又来了!” “嗯?”李无解一惊,清醒过来,“他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就出发去京城的吗?”说着,微微皱眉道:“难道有什么事情来找我?” “那个……无……无解啊,他是来找我的!”郭小雨在一旁支吾道。 “找你?”李无解瞧向郭小雨,不过当看到郭小雨涨红了脸的表情时,恍然大悟,“噢……”李无解拉长音哦了一声。 “你噢什么噢啊!”郭小雨瞪了一眼李无解,不过瞬间表情充满苦恼:“你说怎么办好啊,他说他不去京城了,就留在龟兹!” “这又什么,不去就不去呗!”李无解毫不在乎地说了一句。 “那怎么行?”郭小雨瞪大了眼睛,“一旦皇帝怪罪下来了怎么办?所以,你去劝劝他吧,让他先去京城见皇帝,等回头来了龟兹,再跟我……跟我……谈婚姻的事也不迟!”说着说着,郭小雨的音越来越低,最后一句,几乎是如蚊呓一般。 “噢……”李无解恍然大悟,暧昧地看着郭小雨。 “噢你个大头鬼啊,你到底去不去说?”郭小雨抬起头,狠狠地看着李无解。 “去,去,我这就去!”李无解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哎,哎,你说你衣服都没换,你就去啊……”郭小雨在后面叫了一声。 本来想让李无解将郭小雨收到后宫,不过那样子太种马了点,所以,属于郭小雨的爱情来了,可谁知,福兮祸所伏啊!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07章 李太白掏心挖肺 李无解到达龟兹城已经有五日了,除了刚开始的两天,李无解在龟兹城游览了一番外,第三天开始,李无解多时候都待在节帅府。 偏院之中,都有李无解带来的人站岗放哨,外人,即使是高仙芝的人要进来,都必须一路由李无解的士兵陪伴着才可以。 不过,这般规定对另外一个外人倒是例外,这人便是那石国王太子远恩。虽然李无解曾劝说这位王太子最好先去京城朝觐,但已经被郭小雨迷得神魂颠倒的远恩早就将出使大唐的任务抛之脑后了。李无解见了,也乐的有人分散郭小雨的注意力,不然每日里郭小雨咋咋呼呼地第一个要烦的人必定是李无解。 李无解刚刚查阅完了一批旧卷宗,正信步院中扩胸舒展身体呢,就看到远恩正提了一个礼盒穿过月门而来。 看到李无解,远恩神色明显有那么一丝不自然,不过很快就熟人一般地打了声招呼道:“李大人好!” “嗯,王太子你也好!” “呃……”远恩不由得一滞,但又瞬间满脸堆笑道:“如果李大人不嫌弃叫我远恩便可,王太子这么称呼太客气了!” “呃……好吧!”又换成李无解不由得一滞了,为了化解尴尬,李无解看了一眼远恩提着的礼盒,微笑道:“我师姐正好在房中,你尽管去找她吧!” “嘿嘿,”远恩尴尬一笑,“那我便去了,李大人您忙!”说着,堂堂石国王太子如一个小马仔一般点头哈腰地退了几步,这才转身,急匆匆地就去找郭小雨了。 “哎!”李无解一瞧这般模样,再加上熟悉郭小雨的性格,内心不由得诽谤一句:“将来绝对夫纲不振!” 正暗自诽谤里,就看到月门中又进来一个人,正是自己的小舅子冷青峰。只见冷青峰抱了一大摞卷宗。 “姐……大人!”冷青峰一看到李无解,下意识地就要叫声姐夫,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办公时间最好是称呼大人,“这是最后的一部分了!” “嗯,抱到屋里来!”李无解微笑一声,便折身往屋里走去。屋内,李白正端坐一张桌后,认真地翻着面前的卷宗。听到李无解进屋,抬眼瞥了一眼,又继续低头翻阅起来。 “放这边吧!”李无解来到另一张桌前,示意冷青峰将案卷放下。桌子上,已经摆了高高的三摞卷宗了。 “好了,出去吧!”李无解看冷青峰放好了,又吩咐一声。 “是,大人!”冷青峰告辞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李无解绕到桌后,一屁股坐进椅子,看着眼前又一摞卷宗,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却并不急着翻阅,而是朝埋头苦干的李白道:“太白先生,先休息会,喝口茶吧!” “不用!”李白抬头看着李无解,“不知大人想过没有,如果查阅卷宗后没有线索,又该如何查下去呢?” “怎么查?”李无解一听,不禁啧嘴,思索了一阵,皱眉道:“首先就看不闻那边能不能有所发现了,再者就是依旧筛查各处势力了,无论明里暗里的,都筛查一遍。我想,既然汤嘉惠经营安西多年,而且还有藏宝图在手,无论如何,他是会有自己的势力的,而只要找到了这股力量,自然就能完成至尊交代的事情了!” “嗯!”李白捋着长须,点点头,“难怪大人这一路过来,将安西之地大大小小的势力都清剿了一遍!” “嗯!”李无解有些心虚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所以,如果我们依旧没有发现的话,我还是会派人继续清剿附近的势力,即使一时间还找不到正主,但说不定也能打草惊蛇!到那时,只要他们稍有异动,自然可以凭着蛛丝马迹找出来!” 李白听了,暗暗思索一阵,发现李无解的办法似乎是破解当前困局的唯一办法,于是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而是神色一凝,严肃道:“大人,如今已经两份藏宝图在手,虽然还差了最后一份,但以太白看来,大人应该马上派出人手,尽快找到那批兵器才好!而且,最怕的就是汤嘉经营安西多年,又暗中布置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找到了那批兵器!” “这个我自然省得,也已经派出了可信之人,而且已经找来了多份地图比对,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李白边听边点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在李无解说完后,朝着李无解又问道:“不知大人一旦找到了这批兵器,会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李无解突然愣住,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回答李白才好。李无解定定地看着李白,当看到李白脸上如有若无的笑意和那欲藏却又想要显露的睿智之色时,忍不住微笑一声道:“太白先生难道看出什么来了?” “啊?”李白没想到李无解会如此直接问自己,竟然一时惊愕愣住。 “哈哈,不说我也知道,我一路这番布置,太白先生应该是看出来了!”李无解立起身来,从桌后绕到桌前,背着手,望着屋门口,傲然道:“太白先生如果睿智,应该也能够看出,如今虽然大唐朝如日中天,一时无两,但如今的大唐朝,却已经是顽疾难除,溃疡在内了。” “哦?这顽疾又从何而来?”李白捋着胡须,往椅背上一靠,问了一句。 “如今的各方节度使,权力在握,无论地方官员的任命,还是地方财政、军政、行政等,都牢牢把持在节度使手中,如此,无论是谁,只要到了节度使的位置,俨然一方土皇帝。而这样的土皇帝,全国上下不知有多少。如果有一天,其中有一人揭竿而起,你说,有没有可能成功?” “如果只是其中一方的话,以如今大唐之力,怕是很难成功!”不见李白思索,当即就回复了李无解。 “当然!”李无解点点头,“如果只是其中一方,必定不会成功,但大唐王朝却会从此由盛转衰,而且,其他节度使有样学样,纷纷割据一地,独霸一方,这样的大唐王朝,如果没有强有力的中央,必然会衰落下来!” 说到这里时,李白的神色严肃起来,细细思索一阵,不由得点头。 “而如果有人生了野心,祸乱中原,太白先生以为,那时候,将由谁来平叛?” “到那时,或许依旧要靠各处边军了吧!”李白下意识地回答道。 “那如果边军一旦内撤,纷纷到了内地,像如今我等所在的安西之地,兵力空虚,到那时又会怎样呢?” “又会怎样?”李白不觉跟着李无解的思路,开始思考起来。 但不等李白回答,李无解哼了一声道:“自然是伺机而动的吐蕃、大食等乘虚而入了!” 李白听了不禁点头,捋着胡须的手也停顿在下巴处。 “所以,我大唐如今拥有之地,将来就会拱手让人,我们脚下的土地,也不再属于大唐,到那时,我汉人百姓,也会跟着遭殃……”李无解说着,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此大好的河山,我李无解,绝不会拱手让人!” 一句话说出,惊得李白捋着胡须的手往下一拉,结果扯下了几根胡须,疼的李白差点叫出声来。但此刻李白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而是一下子从椅子上立起身来,看着李无解,好久,才出声道:“不曾想大人如此深谋远虑,太白佩服。”说着,绕到李无解身边,抱拳躬身而拜道:“太白愿以将朽之身,追随在大人左右,供大人差遣!” “哈哈,太白先生客气了!”李白朗笑一声,走到李白跟前,扶正李白的身体,“我李无解向来欣赏太白先生才学,前番有太白先生赠藏宝图之恩,如今又得太白先生真心辅佐,无解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看着李白心悦诚服的样子,李无解内心暗自诽谤:“不曾想我也有神棍的本事,居然将这千古名人忽悠得挖心掏肺了!” …… 自李无解到了龟兹城第七日,查阅了节度使府库几十年来所有卷宗,一无所获之后,便打算动身直接去碎叶城。那里,曾是李曲义打拼事业的地方。直觉告诉李无解,碎叶,将是解决怨仇的地方。 李无解要走,最高兴的人就数高仙芝了。要知道,自己曾经不屑一顾的人一旦爬上高位,和自己并肩的时候,那种别扭感,会让自己都不愿意与其多说一句话。因而,自第一日给李无解接风洗尘后,此后几日高仙芝再也没有出现过。不过今日李无解要离开,无论如何,也是要送送高仙芝的。 高仙芝应景儿地在龟兹城外设了饯别酒。一番饯别后,看着李无解骑着马终于走了,高仙芝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顿时感觉轻松多了。 刚想折身返回,突然斜刺里冲出了一队人马,急急地从高仙芝面前掠过。 “那不是那石国王太子吗?”高仙芝讶异一声,刚问完,就听见已经跑到前面的远恩朝着李无解的方向大喊道:“李大人,李大人,等等我!” “这是怎么回事?”高仙芝疑惑地看着,“那石国太子不应该是已经去了京城朝觐了吗?” “禀大人,据属下所知,那石国太子因为相中了李无解身边的一个女子,所以不曾前去京城!” “嗯?有这等事?”高仙芝不禁皱眉,不过很快,深皱的眉毛舒展开来,甚至面露喜色,但内心,却谋划起一出歹毒的阴谋来。 “你,速去换了常服,带人跟紧那石国太子,关注他与那女子的事情,记得向我汇报!”高仙芝指了指身边的一个侍卫,吩咐一声。 哎,虽然注定要扑街,但还是努力做到不太监吧!上架这么多天了,订阅没几个啊!写了这么多天,也是因为喜欢写,所以一直坚持着吧!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08章 被挑明的三角恋 “二师兄!” “师弟!” 碎叶城外,李无解与楚怀玉扶着二人相互扶着臂膀,亲热地叫了一声。 “好久不见了啊!”李无解感叹一声。 “是啊!都快两年了!”楚怀玉也十分感叹。 “可不是!”李无解说着,转过身,“二师兄,你看!” “五师弟,小师妹,廖……廖姑娘!”楚怀玉的注意力首先从熟悉的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廖静的脸上。 廖静脸色有些不自然地朝李无解瞥了一眼,复又低下头,小声叫道:“楚大哥!” 一旁的郭小雨见此,看看李无解,又看看楚怀玉和廖静,突然有锤自己的冲动:“忘了这茬了!” “你也来了!”楚怀玉依旧盯着廖静,柔声问道。 “啊,那个,二师兄啊,我们是跟着师弟一起来的!”郭小雨赶紧上前打岔,“怎么着,二师兄还不去迎接经略使大人?” “哦,你瞧我!”楚怀玉反应过来,哈哈一笑,又转身走到李无解跟前,施礼道:“碎叶镇守捉使程千里将军麾下侍卫统领楚怀玉,恭迎经略使大人。程将军以在府中备下酒席韦大人接风洗尘,请大人进城!” “哈哈,行了二师兄!”李无解笑说一声,上前拉住楚怀玉的胳膊,“走吧,我们进城!” “好,进城!”楚怀玉的客气也是做做样子,很快就又变得亲热起来,说着,边引导李无解京城,边歪头与李无解低声交谈起来。看二人模样,似是在叙旧。不过,近前一听二人所谈内容,却并不是那么回事。 “师弟这次打算先从哪里入手?” “城内和城外同时进行吧!” “嗯!”楚怀玉自然知道,李无解所说城内,是指那些在碎叶城经商的富户,城外则是盘踞城外的马匪山贼。李无解此次一路向西,不只对各地的马匪进行清剿,而且还秘密派人调查了各地的富户,对那些在七年之前突然暴富又可能与马匪山贼勾结的商人都进行了调查。结果毫无线索。这次到了碎叶城,自然还是会从两方面着手。 “嗯,名单都列好了,回头便拿给师弟!”楚怀玉面带浅笑,低语一句。 “嗯!”李无解点点头,“城内特别怀疑的有几家?” “四家!” “那先重点监视这四家吧!回头再找个理由,我出面见见这些人。” “嗯,已经安排人盯上了!” 而就在楚怀玉与李无解低声交谈的时候,在围观欢迎经略使仪仗队的周围人群中,一辆马车上,窗帘中开了一个洞眼,此刻,正有一双阴鸷的眼睛通过洞眼,紧紧地盯着李无解。而在马车旁,站着一人,头戴帷帽,正是掩去面容扮作车夫的仆骨乞。 “那人就是李无解?”车厢之中传出了阴沉的声音。 “是,那人便是李无解!”仆骨乞回话时下意识地弯着腰。 “看来那楚怀玉所言不假,他与李无解果真有旧!”马车厢中,又传出了阴沉的声音。 当李无解所领人马最后进了碎叶镇城门,周围警戒的士兵纷纷撤走后,围观的人群也在逐渐散去。 “走吧,去秃鹰那里!”人群中,仆骨乞听到了马车中传来的命令,拉了拉帷帽,一抬屁股坐在马车前,一挥马鞭,赶着马车朝城外方向而去。 就在仆骨乞赶着马车,与一个挑货郎擦身而过的时候,挑货郎看了眼面容被遮得严严实实的仆骨乞。只见仆骨乞甩起马鞭,啪的一声,甩了个响亮的鞭花,俨然一副驾车的好把式。 挑货郎看到这里,眼中的怀疑色减去,不再盯着仆骨乞,而是继续定向城门口。突然,挑货郎的目光停留在了两个下人打扮的人身上,却是这两人原先停留在右城门,不过此刻,又突然转到了左城门,跟随着进城的人一道儿正要穿过城门。挑货郎见此,赶紧挑着一担货,晃悠悠地缀在了二人身后。 当然,这样的情景不只一处。此前还在人群中观望经略使入城的一些或是生意人,或是粗衣打扮的农夫,或是锦衣公子,在发现了一些有异常举动的人后,纷纷跟了上去。 至于挑货郎之所以跟踪那二人,则是因为二人明显有不寻常的地方。因为,按照汉人的讲究,这几进城由左门进,出城由右城出。虽然西域边远之地不怎么讲究,但偏偏这碎叶城就是仿照长安城建造的,因而其城门制度严格按照长安城的城门制度实行,从来都是左进右出。而偏偏,那两人观看了李无解进城,却不像其他人散开时去城外,而是又直接转到左城门进城了。并且二人还身上没有带任何东西,要知道,无论是出城还是入城的,只要不是有随从,往往身上都挎着一个包袱,农夫们则提着篮子之类。 当然,这些跟上去的人,大多都是李无解安排的。李无解没到一城,都这么安排,然后盯住可疑之人,暗中查探一番。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却是李无解这个来自未来的灵魂,从看过的谍战片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 碎叶城守捉使,乃是高仙芝的得力干将程千里。此人生得十分魁梧,但丝毫不粗鲁,相反还显得十分儒雅。当然,要是李无解知道,程千里曾一把陌刀杀敌无数之后,怕是会更加肃然起敬。 一场接风宴,宾主尽欢。李无解虽然对高仙芝十分不屑,但对高仙芝手下的程千里、封常清等良将,则十分看重,因而一有机会,便尽量与这些人打好关系。 程千里知道楚怀玉与李无解有旧,便专门派了楚怀玉负责接待李无解。安顿好其他人,楚怀玉这才有了时间来找李无解。 李无解看着楚怀玉又端着一盘下酒菜,提着一坛酒进屋,不禁一阵脑疼:“二师兄,真喝不下了!” “嘿嘿,这可是咱师兄弟几个喝的,无论如何你也得喝!”说着的当口儿,郭楞子已经进屋了。 “好吧!”李无解一看,无奈地摇摇头,动手将桌山的东西拿开,将三张椅子摆好。 然而还没等师兄弟几人摆开阵势,就听见屋门外一个声音喊道:“好啊,你们几个喝酒,居然不叫我们!”说话间,人已经进了屋,却是郭小雨。 “好吧,也算你一个!”楚怀玉无奈地摇摇头。 “嘿嘿!”郭小雨傻笑一声,自顾自地直接坐上了原本属于郭楞子的椅子。郭楞子无奈地摇摇头,只得出屋去其他房间搬椅子。 然而,等郭楞子回来时,却是扛着两张椅子。 “哥,你搬那么多椅子干吗?”郭小雨皱眉抱怨道。 郭楞子还没有说话呢,就听见后面一个脆脆的女声道:“郭大哥是替我搬的,我虽然不会喝酒,但可以给大家倒酒!”说话的正是了廖静。 郭小雨一看抱着个酒坛,红着脸一个劲地往李无解身上瞄的样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好吧,那你过来,坐我旁边吧!” 只是,郭楞子还没有将椅子放到郭小雨身旁,突然从门外伸进来一张椅子,接着一个声音道:“李大人,我也来喝酒了!” 李无解无语地摇摇头。他一听声音,就知道这不请自来的人正是那石国王太子远恩了。 只见远恩搬着个椅子,越过郭楞子,直接将椅子放在了郭小雨身旁,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边拱手边笑说道:“在下不请自来,还请多多包涵!” “你也知道你是不请自来啊!”郭小雨丝毫不觉得她怒目而瞪的是一国的王太子。 “嘿嘿!”远恩傻笑一声,看向了李无解。经过这一路的同行,这位王太子发现李无解特别好说话,而且,只要是李无解点头的,郭小雨都不反对之后,便常常扑闪着一对眼睛看向李无解。 “王太子也不算外人了,那就一起吧!”李无解乐得给远恩和郭小雨制造机会,自然是不反对的。 “多谢李大人!”远恩拱手感谢,不过却看向了郭小雨。 “老拿自己不当外人!”郭小雨剜了一眼远恩,轻轻地嘀咕一句。 “嘿嘿!”远恩依旧傻笑,伸手塞进了怀里,再掏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个小酒杯和一副筷子。 “你!”郭小雨有些无语地瞪了一眼远恩,不过一看桌子上还真的没有多余的筷子和酒杯的时候,也就不说话了。 终于,一番折腾之后,屋中的几人坐定了下来。李无解最中间,楚怀玉在其左,郭小雨在其右。至于廖静,因为远恩占了郭小雨右边位置,只得坐在了远恩右边。剩下一个大块头郭楞子,自然在楚怀玉和廖静中间了。 楚怀玉首先举起酒杯,朝李无解道:“来,这第一杯,我们先敬师弟,祝贺师弟新婚大喜!” 几人听了,也都举起了酒杯,本来廖静面前也摆了一个酒杯,斟上了酒的,但此刻竟然在其他人都举起酒杯时,廖静有那么一瞬的犹豫。 “端起酒杯!”远恩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啊,哦,好的!”廖静赶紧收回心思,端起了前面的酒杯。 “谢谢二师兄,谢谢!”李无解举起酒杯,示意一圈,仰头,将一杯酒灌进了肚子。 “原来李大人新婚啊!”远恩喝完酒,啧嘴道,“那回头一定要准备份礼物,给李大人补上!” “啊,那就多谢王太子了!”李无解客气一声。 “李大人客气!”远恩摇摇头,微笑着看向李无解,有心巴结道,“看李将军一表人才,那娶的新娘一定也是美若天仙了!” “呃……还行,还行!”李无解自然一路上领教过这位王太子话痨的毛病的,于是赶紧结束话题。 “来,大家不要只顾着说话,吃菜,吃菜!”郭小雨提起筷子,叫了一圈。 除了似乎还有话要说的远恩,其他人纷纷动起了筷子。只是,没吃几口菜,远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就是不知……”说着,远恩看向一旁的郭小雨,不过似乎想到不能拿自己喜欢的人来作对比,因而又转头看向廖静,“就是不知李大人和这位姑娘什么时候成婚,到时候一定要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喝……你为什么要掐我?”远恩本来还在说李无解,突然却看向身旁的郭小雨。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郭小雨低语一句,放开了拧住远恩腰上的肉的双指。 “嗯?”远恩疑惑地看看郭小雨,再看看其他人。只见此时,郭楞子正埋头对付眼前的一盘菜,李无解有些尴尬地看向廖静,楚怀玉则神色有些异样,神色间有几分恍然之色。至于廖静,则红着脸,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襟。 “那个……我……我说错什么了吗?”远恩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啊呀,这酒没法喝了!”郭小雨猛然站起身来,一把揪住远恩的耳朵,“你给我出来!” 第106章李无解暗布势力一章中的部分情节进行了重构,其中的人物都在接下来会另外处理,已订阅的朋友可以再翻到该章看看,以免影响到后续的阅读!祝晚安!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09章 蓄谋已久的杀局 廖静这几日觉得很委屈也很苦恼。廖静感觉到,自从那日喝酒之事不欢而散之后,无论是李无解还是楚怀玉,都刻意地与自己保持了距离。 “唉,都怪我,要是早知道他们之间这么复杂,就不多嘴了!”屋里,透过窗户看到院中从李无解那里吃了闭门羹,正端着一碗亲手做的汤黯然神伤的廖静,远恩叹了一句。 “唉,其实说破了也好,本来我一直想说的,但不知道如何开口好,结果让你给说破了!”一旁的郭小雨心疼地看着廖静,也幽幽地叹息一句。 听到郭小雨这么说起,远恩转过头,直直地盯着郭小雨。 “看我干吗?” “既然我说破了是好事,那你干吗那么对待我?”远恩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那天,一只耳朵差点被郭小雨扯下来。 “不就扯了下你耳朵嘛!” “可是真的很疼啊,到现在还疼!”远恩说着,满脸委屈表情! “好吧,我看看!”郭小雨凑到跟前,看着远恩依旧有些发肿的耳朵,也不禁心疼起来。只见郭小雨轻轻地抚摸着远恩的耳朵,又轻轻地吹了口气,“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远恩委屈模样不见了,多出了一副幸福模样! “德行!”郭小雨看着远恩的样子,白了一眼,不过手上的动作却变得更加轻柔了。 远恩正享受郭小雨的抚摸呢,突然头就被一下子推开了。远恩正要问,就听郭小雨催促道:“赶紧出去,廖静过来了!” “啊,哦!”远恩反应过来,整了整衣服,就朝门外走去,刚出门口,就看到廖静迎面而开。 “廖姑娘!”远恩打招呼! “王太子!” “廖姑娘是来找小雨的吧,她在里头!” “嗯!那不打搅王太子了!”廖静微微福身后,错身走了过去。 “唉!”远恩看着廖静的背影,不觉叹了口气。 “你叹的哪门子气啊!”突然,冷青锋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站在了远恩身边。 “你怎么没跟着你姐夫去赴宴?”远恩回头看着冷青锋,疑惑地问道。 “他们另有安排,没我什么事!”冷青锋苦恼地摇摇头,“不说了,你有空没,咱俩出去转转,我还没在碎叶城好好转过呢!” “这个……”远恩看了看郭小雨的屋子方向,有些犹豫。 “这个什么啊,走吧,你不是要给小雨姐买个礼物吗,刚好!”不容远恩分说,冷青锋拉着远恩的胳膊便往外走。 …… 泰豊楼,碎叶城数一数二的酒楼,今日里宾朋满座,热闹异常!因为,安西四镇经略使李无解大人今日宴请碎叶城中的商贾富户。 “这位李无解大人是何许人?” “乃是大唐神策军中护军,皇帝钦点的安西经略使!” “没听说过!难道又是哪家皇亲国戚的后人?” “不是,据说这位李大人的父亲,乃是旧时富商李曲义之子!” “啊,是他的儿子啊!……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泰豊酒楼内,李无解净听到的都是这些溢美之词,当然,也有几个叔伯辈的长者,握着李无解的手唏嘘感叹一番,表达一番对当年李曲义遭厄的惋惜和心痛。 说实在,李无解对其中很多人都没有印象。因为原来的那个李无解本身多时候都是被李曲义安顿在家学四书五经,很少见过他父亲生意上的伙伴。如今,一个个陌生的人到如今的李无解跟前嘘寒问暖,表达亲切,这让李无解有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但为了不引起怀疑,李无解依旧装作悲痛的模样,应付着眼前的这些人。 李无解重点关注的是其中的四家。一个是武家,一个是杨家,另一个是据说在唐高宗是被赐姓为李的突厥人后裔,最后一个则是范家。此四家富户,算得上是碎叶城最大的商户了,其他的一些,财力影响力都有限。 这四家,是李无解提了几条要求,让楚怀玉按筛选的。这些要求包括:财力最雄厚、时间最久、近八年之内突然壮大、背景深厚。在李无解看来,汤家如果真的在碎叶暗中积蓄了几十年,其财力应该十分雄厚,而且存在时间肯定不断,再者,当初能够动用马匪这样的力量劫走了李曲义的全部身家,必然不只有黑背景,并且其实力肯定会在八年之内急剧膨胀。 李无解在整场酒宴中都特别张扬,还特意地将自己如何获得皇帝青睐,安排了个安西四镇经略使的差事出来大肆宣扬了一番。李无解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通过显示出自己小人得志的嘴脸,来刺激汤家暗中的势力,撩拨起他们的仇恨情绪。而如果汤家暗中的势力真的在今日宴会的人之中,那么,只要其忍不住刺激表现出异常,将会被李无解布置在暗中观察的人注意到。 其实,这也是李无解想当然了。要知道,这些富户的家主,个个都是在商海中摸爬滚打了不知多少回的枭雄人物,见过的世面那是一个李无解能够知道的。就如眼前这位有些发胖的杨家家主杨德发,正举着酒杯,跟李无解交谈。 李无解的注意力,此刻正放此人的酒杯上。他清楚地看见,这位杨家家主杨德发在说话的时候,横飞的唾沫有一滴飞进了他端着的酒杯中。李无解下意识地将举在面前的酒杯往自己的怀中带了带。 “贤侄以为如何?”杨家家主杨德发空闲地手抬起,手背在自己那张阔嘴上一抹,抹去了嘴角的唾沫,问向李无解。 “啊?”李无解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发现自己忘了听这位杨家家主最后说什么了,不禁怔楞当场。 “我知道,这件事情会让贤侄觉得为难,但你放心,我只是希望贤侄能够为我引荐下,让我与高仙芝大人搭上关系,只要此事一成,我定有重谢!” “哦!”李无解这才明白杨德发说的是什么了,“其实也没什么,我与高仙芝大人也算是旧识,回头我便替伯父引荐一番!” “如此,多谢了!”杨德发举起酒杯,李无解下意识地举起酒杯相迎。 “来,我敬贤侄!”杨德发大嘴巴一张,又见一大片唾沫横飞起来,结果有一滴正巧飞进了李无解举起的酒杯中。 “我先干了!”杨德发说着,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翻了一下手,将酒杯口朝下,示意自己已经喝完。 李无解举着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就那么停在半空。 “贤侄!”李无解的肩膀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啊!”李无解乘着被人拍了一下肩膀的机会,转身向后看去,顺势将手中的酒杯一倾斜,酒洒出了一大半。 “哎呀,赎罪!”拍了李无解肩膀的人乃是武家家主武沛鸿。武沛鸿见自己一巴掌拍下去,居然将李经略使惊得酒都洒了,赶紧告罪。 “不妨事,不妨事!”李无解浑不在意,微笑着看向武沛鸿,“我刚才正与杨伯父聊天,一时没在意。”李无解顺势又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了桌上,接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方锦帕,擦了擦手。 “杨兄都与李贤侄聊什么了啊?”武三思见李无解不怪罪,又将注意力移到了杨德发身上。 “没什么,只是随便聊聊!”杨德发大嘴一咧,立马回应了武沛鸿。 “嘿嘿!”武沛鸿盯着杨德发,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这才转过头去,与李无解闲聊起来。 杨德发见这边没自己什么事,告辞一声,端着酒杯去了了另一处地方,不过,却不时地拿眼瞟向正在交谈的李无解和武沛鸿。 其实,武沛鸿与李无解聊的,大致和杨德发的意思差不多,不过,武沛鸿的打算是,如果可能,他愿意帮助李无解在京城更加有实力,然后一起垄断一些生意。言谈间,这位武家家主隐约透露出,他与长安城的一些人物关系深厚。 李无解虽然未必全信,不过也没有一口回绝。 接下来,除了四家富户中剩下的李家和范家家主都交谈了一番,李无解还与其他另外一些商人和富户都聊说了一阵。不过可惜的是,李无解从与这些人的交谈中,依旧没有收获什么有用的消息。结果,酒足饭饱,杯盘狼藉之时,李无解苦恼地发现,一场酒宴下来,自己白白花钱,多流了几次泪不说,竟然丝毫消息都没有。 两个时辰后,泰豊酒楼外,车马喧嚣,人来人往。李无解与一种富户商人,正站在酒楼门口话别。 很多碎叶城中的人看到碎叶城有头脸的大部分人物居然都聚集在泰豊酒楼外,而且还与一个英俊青年相谈甚欢的样子,不觉好奇起来,纷纷驻足围观。 然而就在这些围观的人之中,却有一个人正低着头,挤过一群人,慢慢地靠近正在酒楼门外抱拳告别的李无解,透过帷帽,一双阴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李无解的后颈,慢慢地,目光又移向李无解的后心窝。 杨坤、崔毅云等一众护卫李无解的人,此时正被纷纷嚷嚷的众商人挤到了一边,不过还是警惕地注释着周围。 突然,人群之中冲出了一个头戴斗笠的褐衣人,举着一柄长刀,大喝一声“贼子,纳命来!”就朝着正与人握手话别的李无解冲来。杨坤等人见了,纷纷挺身上前,护在了李无解身前。 然而就在此时,在李无解的身后,那个头戴帷帽的人一把撤去头上的帷帽,露出一张伤痕累累的恐怖面孔,举着一把早就准备好的长刀,朝背身而立的李无解的脖颈砍去。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10章 扑朔迷离的杀局 当廖静上前要查看李无解的伤口时,李无解下意识地一躲,不过看到廖静脸上的表情,还是乖乖地坐着不动了。 “剪了吧,反正也不能穿了!”李无解看到廖静正在为怎么处理带血的袖子犹豫,吩咐一句。 廖静听了,从一旁的药箱里拿出一把剪刀,咔嚓声中,将李无解整条袖子剪开了。只见李无解的整条手臂,都因为流血而被染红了,甚至因为发干而结痂了。 “小雨姐,麻烦端盆热水来!”廖静回头望着郭小雨吩咐一声,便不再言语。廖静仔细查看了李无解胳膊上帮着的布带,发现整条布带已经被血浸透了,不过不过这时伤口似乎也不再流血了后,抬头看了一眼李无解,便低头从药箱中拿起一个个装药的小瓷瓶,当发现能用的药时,便放在了药箱盖子中。当找好了所有药后,廖静又从药箱里翻出一个红布包,放在了桌子上。 不多时,郭小雨便端着一盆热水出现了。 “麻烦小雨姐了!”廖静道声谢,抬着尖尖的下巴指了指桌上的红布包,“红布包里是一根人参,再麻烦小雨姐拿去煮了!” “哦,好!”郭小雨一看,就知道是为脸色苍白的李无解补元气用的,便拿起红布包又出去了。 廖静看了,这才从药箱中找出一方白布帕,沾了清水,先替李无解清理起胳膊上的血痂来。 “无解,无解?”门外传来了楚怀玉焦急的声音,不多时,屋门口就出现了一身盔甲的楚怀玉。当看到面色稍显苍白,但却并无大碍的李无解时,楚怀玉放心下来,长吁了一口气。 李无解朝楚怀玉点点头,便不再说话,而是低头沉思起来。 “怎么回事?”楚怀玉一见李无解想事情的模样,朝立在一旁的杨坤问道。 “出了岔子,没想到有人从无解背后偷袭!”杨坤脸色难看。 “什么人,抓到了吗?” “算是……一个熟人了,直接当场被毙!” “熟人?”楚怀玉面色一沉,“我认识吗?” “估计不认识!”杨坤摇摇头,“一个胡人,昔日在京城时就碰过一回!” 杨坤口中的胡人,正是当杨坤几人护在李无解前面,阻挡杀手的时候,后面戴着帷帽骤然发难之人,也是他们的老熟人,仆骨乞。 本来,其时人们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正面,谁也不曾注意到后面,而要不是当时正在正面冲向李无解的人有那么一刹那的愣神,然而就这一刹那的愣神,再加上背后的惊呼声,却让李无解有所警觉,猛然转身朝后望去,只见另一个头戴帷帽的褐衣人举着一柄刀已经看向了面门。李无解已失去了反应的时间,差点就横尸当场,却不想被旁边的人一拉,躲过了当头砍来的一刀。只不过到底仓促了些,胳膊还是被砍中了。 “嘶!”李无解忍不住吸了一口气。正在交谈的楚怀玉和杨坤赶紧望去,只见廖静正在解开绑在李无解胳膊上的布带。感受到李无解的疼痛,廖静手上的动作轻柔了许多。 “还好没伤到筋骨!”廖静拆完布带,检查了下李无解的伤口,终于松了口气,这才开始从容地处理起伤口来。 等处理完,已是好长时间之后,中途时,郭小雨熬好了人参汤,灌进了李无解的腹中,不知是因为药效还是热汤的作用,李无解的脸色也没那么苍白了。 “谢谢聊姑娘了!”李无解看了一眼被绑好的肩膀,的确比此前绑的好看多了。 廖静微微摇头,神色平静,开始收拾药箱。一旁的郭小雨见了,赶紧将换下来的带血的布带和李无解的血衣收到一起,直接放进了满是血色的水盆里。 “这里没什么事情了,师姐你和廖姑娘先下去吧!”李无解见廖静收拾好了药箱,便朝廖静和郭小雨吩咐一声。 二人一看就知道李无解等人要讨论事情,很是识趣地离开了。 “好啦,都坐吧,说说今天的事情!”李无解见郭小雨和廖静出去了,朝屋内其他人吩咐一句。 待众人坐定,李无解首先看向楚怀玉,“不闻如何了?” “我已经当面知会过了,不会有人为难他。要不是他说起,我还不知道你受伤了!”楚怀玉说着,眉头一皱,“只是,本来只是做个局,好引蛇出洞,如今看来只是出来了只小蛇,接下来该怎么办?” 至于楚怀玉说的引蛇出洞,便是指刺杀李无解的事情。本来,李无解到了碎叶,为了尽快打开局面,专门安排了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一场刺杀,然后让不闻扮演的杀手在众人面前露面够趁机逃脱,如果汤家暗中的人知道了,只要找上不闻,那时候不闻就可借机打入其内部。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李无解假设当日端掉京城汤家时,无人逃出,而且,因为怕京城汤家被端的消息还没有被汤家暗中之人收到,所以到了安西后,李无解曾暗中派人四下里大肆散播他作为经略使的消息,其中就有李无解智破汤家谋反案的剧本。而这个剧本在碎叶城中,是由楚怀玉散播的,只是当时楚怀玉开始散播之时,仆骨乞正到了碎叶,汤家暗中之人早就得到了京城汤家被灭的消息。 结果,今日实施计划的时候,不闻扮的杀手刺杀李无解的时候,仆骨乞也正好要刺杀李无解。结果,假刺杀变成了真刺杀,要不是李无解命大,估计早就做了仆骨乞刀下的亡魂了。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刺杀发生的时候那些商人都有什么异常?”李无解思索一阵,抬头望向众人。 杨坤和崔毅云一听,纷纷沉思起来,不过,似乎当时只顾着配合不闻,所以不曾注意其他人。 “我倒是当时看到似乎那个武家家主身体一动,像是要出面替无解挡一下一样!”一旁的郭愣子突然开口说了一声。 “哦,你确定是挡,而不是要对无解不利?”楚怀玉急忙问道。 “应该是挡!”郭愣子想了想,确定地回答道,“他当时身体姿势是前倾,如果要对无解不利,这个姿势很难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来!” “嗯!”楚怀玉点点头,“你还注意到其他人了吗?” 郭愣子想了想,摇摇头,“当时无解被砍伤之后我直接出手对上课那名胡人,倒是再没注意其他人。” “倒是那个范家家主有些意思,那么危急的情况下,拉了我一把,将我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李无解好着的一只手摸着下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大人难道怀疑范家?”一旁的李白突然问道。 “算不上只怀疑他,只是今日着重注意的四家家主,变现太天差地别了些,”李无解摇头,忍不住笑道,“杨家家主脓包,吓得脸色都变了;范家家主冷静,临危不惧;武家家主身怀武功,最后是他击毙了那刺客;倒是那突厥人李家家主似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管躲开来作壁上观……” “那武家家主会不会如同当日的汤嘉泽一样……”杨坤看着李无解,问了一声。 “具体不知道,今日他表现出的武功也不是太厉害,而且他是在五师兄将那刺客重伤之后乘机打死的,如果他是杀人灭口,又和五师兄方才所说的不合,再说了,就算他出手,那范家家主估计也会出手,他救了我之后,也曾围堵过刺客,虽然只出手一次,但明显也身怀武功!” “那到底他们之中到底谁有疑点?”楚怀玉问道。 “都似乎有疑点,但却都似乎没有疑点!”李无解皱着眉头,满脸深深的不解。 …… 就在李无解等人正费神猜测的时候,在碎叶城那间密室之内,幽暗的灯光照亮了桌上摆着的一列灵牌,灵牌前一个香炉中,三支被点燃的香正冒出三缕青烟,似要冲天而上,但却只在离香炉三尺的地方,被早已缭绕出的一片烟云挡住,并最终被同化,成为弥漫在密室中的烟云的一部分。 只听见在烟雾弥漫中,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大哥,二哥,今日仆骨乞已经当着我的面死去,想必那李小贼对我的怀疑一定会减弱,如此,我便能有时间从容布置,再设法将他除去了!不,我不只要除去他,还要让他家破人亡!如此,才能报了他害了大哥二哥和汤家上下所有人的仇!” …… “那接下来怎么办?”楚怀玉想了一阵,也想不出个名堂来,开口问向李无解。杨坤等人听了,也看向了李无解。然而不等李无解说话,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突然,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冷青峰和远恩二人,身后还跟着廖聪。 “姐夫,伤得厉害不厉害?”冷青锋一看到李无解,就急急地问了一声。 “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李无解一瞧几人,似乎是刚从外边回来的样子,“你们几个去了哪里,怎么才回来?” “姐夫,你说,到底是谁伤的你,”冷青锋并没有回答李无解,而是一看李无解一条胳膊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似乎受伤很重的样子,生气起来,边说着,边呛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一柄长刀:“奶奶的,居然敢伤害我姐夫,看我冷青锋不宰了他去!” 李无解见冷青锋咋咋呼呼的模样,甚至还拔出了刀来,正要呵斥一句,不过当看到冷青锋手中的长刀时,突然一愣,继而大声道:“你这把刀从哪里来的?”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11章 不是线索的线索(一) 天空被落日染红,夕阳倾泻给大地一抹余晖,也就意味着,碎叶城的黑夜即将来临。在安西四镇经略使驻地,崔毅云安排完警戒,又检查了一遍层层散布在外围的士兵,仔细叮嘱一番后,这才来到了经略使李无解的屋外,站在廊下担任起警戒。 屋内,地下的椅子上,除了杨坤和郭楞子之外,还多了一个人,则是李白。李无解卧在床上,背靠着床柱,目光炯炯地看着李白。 至于李白,自从进了碎叶,就被李无解委派去寻藏宝图所标示的藏宝之地了。至于为什么选李白,倒是除了李白通晓整件事情之外,还懂蕃语,与当地人交流无碍。 此时,李白一旁的桌子上,正放着两柄出鞘的长刀,在灯光的照耀下,刀锋反射出一抹寒光。李白目光停在两柄长刀的刀颚之上,那里,分别刻有两行文字,用的是突厥文。 李白知道那两柄长刀刀颚处的突厥文翻译过来,便是“分水”与“断浪”两个名字。因为,在一柄刀的刀颚处,一般要么刻写铸刀之人的名号,要么刻写刀名。很明显,“分水”与“断浪”应该是刀的名字了。 至于两柄长刀中的断浪,便是李无解当初在师父杨淳被杀害时从其胸口拔出的那柄,而另一柄分水,便是此前引起李无解惊呼的被冷青锋拿在手中的那柄。 终于,李白收回目光,看向李无解。 “太白先生,如何?”李无解见李白看向自己,急忙问了一句。 “这两柄刀的确是有关联的,其中这柄,”李无解指了指靠近自己的那柄长刀,“上面所刻突厥文按汉语来说,是断浪的意思,”说着,又指向另一柄长刀,“至于它,则是分水的意思。” “断浪分水!”李无解听了,嘀咕了一句,“的确,按名字,更能说明两柄刀之间的关联了!”说着,长吁了一口气道,“看来,我们的敌人的确是在这碎叶城了!” “嗯!”李白也点点头,不过瞬而又低头沉思起来。 “太白先生还想到了什么吗?”李无解见此,又急忙问了一声。 “我只是在想,这样的宝刀同时出现,会不会……”说着,抬起头,看向李无解,“是藏宝图所示的那些兵器之一?” 一句话完,一旁的杨坤也不自觉地点头,其实,他也有同样的怀疑。 “或许……是吧,不过我已经让青锋他们去找人了,就看他们能带来什么消息了!”李无解的目光,不自觉地从支开的窗户望了出去。 …… 碎叶城中,鑫源客栈,宇字号客房之内,此刻正有一人看着混乱不堪的房间,满脸怒意。而其身旁,客店的老板正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候着。 好一阵儿,本来等着客人发怒的老板并没有等到怒火降临,这才小心地抬起头,瞥了一眼,见客人只是表情严肃,似乎并没有多少怒火,“客……客官,您看要不要报官?” “报官?”客人听到这里,脸上严肃的表情掩去,眼珠咕噜噜乱转,似是在考量一般,不过,很快摇头道:“算了,顶多丢了一些不值钱的东西,没必要惊动官府了!” 客栈老板一听这话,原本皱着的一张老脸瞬间放松了,正要说话,就听客人语气一转,叫了一声“不过……” “不过什么,客官您说!” “这间客房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住了,你给我另选一间,并且,以后多注意,别再叫贼人进入了!” “哎,是,多谢客官体谅,刚好地字号客房空了,我这就带您过去!”客栈老板一听大喜,立马有了安排。 一番折腾,客栈老板点头哈腰地从地字号客房退了出来,顺势关上了屋门。转过身时,客栈老板刚才那种谄媚的笑容不见了,换成了轻松的表情,只见他轻轻地拍了拍胸口,轻声嘀咕一句:“总算是过去了!”说完,似是放下了重大的心事一般,挺直了腰背,便仰首阔步地离开了地字号客房。 地字号客房内,那名客人坐在床边,目光停在客房的门口,听着客栈老板远去的脚步声,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才收回目光,扫视了一眼客房后,无奈地摇头叹息一声:“一把刀,丢了也就丢了吧!”说着,将右手探进了怀中,一番掏索后,拿出了一个锦袋。 定定地看了锦袋几秒,这人解开了绑在袋子口的细绳,将锦袋口朝下,抖了几抖,哗啦啦几声,袋内的东西掉在了床上。除了几颗宝石外,床上还多了一个卷着的布团。这人看着床上的东西,目光最终停留在了那个卷着的布团上了。 只见这人伸手拿起布团,慢慢地将其打开,那动作显得十分轻柔,似乎手中握着的,是一件十分珍贵的宝贝。而随着布团完全打开,布团上呈现出的内容,却是一条条弯弯曲曲的墨线,勾勒出山川地形来。这布团,竟然是一幅地图。而如果李无解看到这幅地图,或许会惊讶一声,因为,从这幅地图的一些勾画处看,像极了他手中拿着的藏宝图上的地形。当然,如果李无解再仔细打量一下这人,或许隐约会有印象,因为此人,昔日在长安时,便与李无解有过一面之缘,便是曾经试图将杨坤的马儿小金据为己有的那个叫元无极的胡人。 “本来打算明天去西边看一看的,不过还是先拿宝石换些钱吧!”这人的目光,又转向了床上的宝石。看着几颗宝石,这人忍不住啧嘴骂道:“可恶的贼,竟然偷到了爷爷头上!” 至于这人口中的可恶的贼,此刻正被冷青锋和廖聪押着,后面还跟了楚怀玉和不闻二人。至于不闻,因为参与了当街刺杀李无解的引蛇计划,早先被抓进了监牢,不过因为计划失败,李无解当即让楚怀玉带了出来。 至于这贼,自然是今日在鑫源客栈偷了元无极的宝刀和钱财后,到典当行去销赃,结果正巧碰上了前来典当行买那些成为死当的宝物的远恩和冷青锋几人。而冷青锋凑这个好刀狂人巧又相中了这贼出手的宝刀,结果就结下了这么一段因缘巧合。 “我说几位兄台,我真的就只是做一些小偷小摸的事,没犯过什么大事,你们就放了我吧!”贼人是一个二十少许的年轻人,长得模样倒算端正,如果不是因为刚才一番拷问,承认了自己偷盗的事儿,恁是让冷青锋当成了当时在当铺时编造的落魄富家子弟。 “少废话,我们家大人有话问你,等问明白了,自然不会为难你!”冷青锋恶狠狠地推了一把贼人。 “大人?”贼人一听“大人”两字,两腿不觉一紧,想到了什么似的,直接转身跪了下来,“几位兄台,饶命啊,不能去见你们大人啊,不然我就完蛋了!如果真的要我去见大人,我宁愿……宁愿撞墙而死!” “嗯?”冷青锋几人生疑,下意识地相互一望,不闻更是往前一步,靠近了贼人,似乎就怕贼人真的撞墙一样。这倒怪不得不闻,而是因为此前冷青锋和廖聪去找贼人时,这贼居然身手敏捷,差点逃脱。后来碰到了楚怀玉和不闻后才被拦住,而就算如此,在这一路上,这贼人好几次都试图逃跑。 “为什么你不敢去见我们家大人?”楚怀玉上前一步,堵在了贼人的另一边。 “求求你们了几位兄台,我叫你们爷爷了,我真的不能去见你们家大人的!”这贼人看到自己被围了起来,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问你话呢,好好说!”冷青锋一脚踢在贼人腿上,“一个大男人,像个女人一样的哭,真丢脸!” 贼人一听,望着楚怀玉,似乎知道楚怀玉才是主事之人,“这位兄台,我和雅达小姐真的是两情相悦的,虽然我家道中落,但……” “你说的达雅是谁?”楚怀玉一听,打断了贼人的话。 贼人一听,疑惑起来,下意识地止住了哭声,“达雅是……”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朝着楚怀玉问道:“兄台说的大人又是谁?” “我们先问的你!”冷青锋见贼人如此,呵斥一声。 “那个,几位兄台可是杨德发大人派来的人?” “杨德发?”不闻和冷青锋几人听了,纷纷看向楚怀玉。而楚怀玉则有些疑惑:“你说的是碎叶城富户杨德发,那个顺德楼的老板?” “是!”贼人点点头。 “他一个商贾,你也敢称他大人?”楚怀玉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声音也高了几分。 “啊……那个……这个却是另有缘故,只是不知几位兄台口中的大人是……” “我们家大人自然是安西四镇经略使李无解李大人了!”冷青锋在一旁洋洋得意地插嘴道。楚怀玉刚要文化,见冷青锋开了腔,无声地张了下嘴,最终没有说话。 “啊,原来是经略使大人啊!”贼人一听这话,似乎放心了,跪着的身体也站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陪几位兄台去见见经略使大人了!” 而此时,在碎叶城的富户杨德发家里,杨德发正在安排管家准备礼品,想着今日在李无解面前脓包的举动,有些自责道:“哎,要早知道,即使装样子,也替经略使挡一下了!”说着,看向端着礼盒走过来的管家:“谁叫你拿这等货色的,去将那株百年参给我准备好,明日一早我就去看望经略使了。 “是,大人!”管家哆嗦一阵,赶紧转身朝库房而去,边走边内心嘀咕:“这个一毛不拔的官迷今天怎么就这么大方了?”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哈!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12章 不是线索的线索(二) “让伯父费心了!”李无解看着一大早就跑来看望自己的杨德发,感激一声。 “贤侄客气!”杨德发大手一挥,浑不在意的样子。而放在一旁的茶杯他也不端,就那么静静地坐在一旁看起廖静正解开绷带准备给李无解的伤口换药。 当看到李无解胳膊上的伤口,杨德发忍不住嘶了口气:“那此刻着实可恨,竟然让贤侄受伤如此之重,真后悔昨日没有亲手毙杀了他!” 李无解一听杨德发如此说,特别是看到杨德发此刻义愤填膺的神情,再想起昨日面对杀手时的脓包样,不禁脸露错愕表情,不过很快又变成感激模样:“伯父如此厚爱,无解感激不尽哪!” “贤侄莫要和我客气!”杨德发满脸的慈爱之色,“说实在,当年我与令尊相交甚厚。虽然与贤侄谋面不多,但却知晓贤侄温良恭俭、博学多才,昔日时,曾有意将小女许配给贤侄……”杨德发话还未说完,就听旁边一个娇嫩的女声响起:“爹!” “啊,哈哈!你看我,看到贤侄倍感亲切,把当年的心思都说出来了,哎……”杨德发摇摇头,“让贤侄见笑了啊!” “不会,不会!”李无解被眼前这个大嘴巴的杨德发弄得有些发懵,这会儿下意识地看向杨德发所说的小女——一个粗眉大眼不施粉黛的女子,心道那个史唯义口中温婉可人的达雅,怎么就是这样一幅模样。 至于这史唯义是谁?便是昨日偷了那元无极的宝刀,然后被李无解派人“请”来的那名贼人了。在史唯义口中,这杨德发虽然经商有道,但却是一个实打实的讨嫌之人,市侩不说,还是一个十足的官迷,一心想要做官,因而在杨府之内,竟然堂而皇之地自称大人。至于上次让李无解代为引荐于高仙芝,也打的是讨个一官半职的算盘。 至于史唯义为何知道得这么详细,却是因为史家与杨家本是秦晋之好,而且这杨德发唯一的女儿杨达雅本是许配给史唯义的,后来史唯义父亲去世,他自己又不善理财,导致家道迅速衰落,结果杨德发第一个出来反对史唯义与杨达雅的婚事,导致这二人二十好几了,都还没有成家。 后来史唯义一不做二不休,与杨达雅行了敦伦之礼,本以为会是生米煮了熟饭,杨德发再无话可说,却不曾想杨德发狠狠地修理了史唯义一顿,而且,当时要不是杨达雅恳求,史唯义差点被杨德发阉割了。这样的结果时,虽然史唯义与杨达雅时常幽会,但绝对要避开杨德发的耳目才行,不然叫杨德发发现了,绝对会将史唯义阉掉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史唯义当时一听“大人”一词,就吓得跪倒在地开口求饶的原因。 而当李无解从史唯义口中得知了分水刀的主人的神秘举动之后,立马嗅到了不同寻常之处,于是一大早就派人押着史唯义去了鑫源客栈,去查那个神秘的胡人,也就是元无极了。其实也怪元无极大意了,一个胡人,不带任何仆从,住在客栈最好的客房,整日里出城游荡,傍晚时才回归,这样的机会,无论那个贼去偷都会得手的。 “嘶!”就在李无解下意识地望向杨德发的女儿杨达雅不一会儿,突然胳膊上传来剧痛,李无解不由得吸了口气。歪头一看,只见廖静正一脸平静之色地给敷好了药的伤口绑绷带,似乎刚才戳在伤口上的那一指,只是绑绷带的时候的无心之举。 李无解苦涩地笑笑,无奈地摇头。这一幕,刚好被一旁的杨达雅看到了,本来紧绷的脸不禁莞尔。 “多谢廖姑娘!”见廖静绑好了绷带,开始收拾药箱,李无解赔着笑脸,赶紧感谢一声。 “李大人客气了!”廖静面无表情地收拾好一旁的药箱,背起了药箱后,朝着一旁的杨德发狠狠地瞪了一眼,不过看到杨达雅时,却笑面如花:“这位姐姐,你是第一次来,要不要我带你去逛逛!” “啊……好啊!”杨达雅本想拒绝,不过一想到与其坐在这里难堪,还不如出去转转,于是立马改口答应了。 客厅内,就只剩下李无解与杨德发了。只是不久之后,武家家主武沛鸿、范家家主范应星皆亲自带了礼品前来慰问,其他各家也都有人前来慰问,当然,除了一些小商人外,四大富户之中,就只有李家家主李崇德没有前来。 …… 此时的长安城,杜甫刚刚派出了一批李无解急需的特殊人才后,优哉游哉地信步到了军营之中,结果刚到军营,就收到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皇帝下令,将神策军一分为二成左神策军和右神策军,其中,已经招满额的左军继续由张垍担任护军中尉。另一支右军,则由董延光担任护军中尉,边令诚担任监军。不过,右军仅仅只有李无解担任中护军的五千人这一营。因为李无解负责过最初的练兵,所以李隆基一直诏书,直接将李无解划拨到了董延光麾下。 杜甫听闻这般消息,思索一阵,急忙写了一封密信,差人送往安西。 然而,在杜甫所未能知晓的层面,此刻正有一场风云在朝堂之上酝酿着。要说这起风云的缘起,却要追溯到天宝六载时。昔日,李隆基令王忠嗣于东线攻击吐蕃,而作为策应,高仙芝率领人马于西线进攻小勃律。结果,高仙芝的西线进攻凯旋,而王忠嗣的东线进攻在开始的高歌猛进之后却在吐蕃的石堡城下陷入僵持。 然而此时李隆基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因而严令王忠嗣无论如何必须拿下石堡城。但王忠嗣为人只讲事实,并没有体察到李隆基的野心,所以上奏李隆基,陈条细疏,指出石堡城地势险要,吐蕃以逸待劳,如果此时攻打石堡城,势必造成巨大伤亡,因而请求李隆基宽限些时日,休兵秣马,观察形势再做定夺。 李隆基内心不喜,下令征询攻破石堡城之计,其时有河东兵马使董延光献计,得到李隆基应允,并下令王忠嗣分兵接应董延光。然而,一则王忠嗣爱惜兵力,勉强服从,二则董延光之计并不可行,最终导致攻打石堡城的计划以失败告终。但是,董延光为了推脱责任,竟上奏称因为王忠嗣延缓出兵,导致战事失败。 李隆基大怒,召王忠嗣入朝,将其治罪入狱,适逢哥舒翰为陇右节度使,见昔日的上级蒙冤,上奏李隆基,以肺腑之言苦求李隆基,王忠嗣才得以幸免,不过,依旧被贬为汉阳太守。 本来,王忠嗣此人乃是一身肝胆、嫉恶如仇之人。虽蒙冤被贬,但一颗忠心不改。在汉阳太守任上,听闻了咸宁太守状告王鉷、李林甫等人不成,反被陷害的消息后,怒不可遏,当即上书,举报李林甫等人罗织罪名,陷害忠良。当然,送书之人在完成了王忠嗣的命令,将奏表送达奏事处后,便去面见了太子李亨,送上了王忠嗣的书信一封。 本来,王忠嗣与李亨少时一起长大,相交甚厚,交通书信本无可厚非。只是,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却无事也能生出一场风云来。 天宝八载七月五日,济阳別驾上书举报,汉阳太守王忠嗣被贬后心生不满,私下是竟妄言:昔日我与忠王同在宫中生活,自当尊奉忠王,他日必位列九卿。 李隆基一听心有不满,立即着人前去责问王忠嗣,不曾想前去责问王忠嗣的人刚宣布了皇帝的旨意,王忠嗣当场背过气去,竟然一命呜呼了。 消息传到京城,李隆基念王忠嗣过往功劳甚丰,本欲不再追究,不曾想李林甫却欲借王忠嗣之案扳倒太子李亨,又网罗出了王忠嗣私通太子的罪证,导致李隆基大怒,下令撤了王忠嗣所有冠之,贬为庶民,太子德行有亏,闭门思过。 然而,王忠嗣历来仁义,其部下哥舒翰、李光弼等人见王忠嗣被李林甫陷害,心生不满,纷纷上书,具陈李林甫罪状。而且,此时,本与李礼服沆瀣一气针对太子的杨钊,不知被谁说动,瞄准了李林甫的右相之位,居然倒戈,也开始针对李林甫。至此,一场轰轰烈烈地倒李运动,以长安城为中心,逐渐鼓荡开来。 而此时的李无解,却因为身在西域边陲,失去了一次争权夺利的机会。只是,谁又能说清楚,就算李无解此刻在京城,就真的能争夺到权利呢? …… 碎叶城,因为李无解有伤在身,前来看望的众人只待了不多时间就离去了。此刻,李无解正静坐屋中,听着前去查看鑫源客栈的神秘客人的崔毅云的汇报。而等到听到崔毅云说那神秘的客人就是昔日长安城中的元无极时,李无解当即有了印象。 “是他啊!”李无解点点头,轻皱眉头,似在回想当日情景。 “是的!当属下看最初看到他时,便觉得十分面善,仔细回想后,发现的确是他!” “只是他为什么会有宝刀呢?难道他也是汤家之人不成?”李无解的脸色不禁严肃起来。 “这个……倒也未必!”一旁的李白突然插嘴道。 “哦?”李无解疑惑一声。崔毅云也望向了李白。 “我突然想起,我那祖父曾说过,当日裴行俭大人得知了藏宝图后,曾与俾路斯王子查探过藏宝之地,并从中带出两柄宝刀,各自分了一柄。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两柄宝刀就是如今大人手中的断浪和分水的话,那么,这元无极会不会是那俾路斯王子的后人?”李白说完,定定地望着李无解。 李无解思索了好一阵儿,才慢悠悠地说道:“还真有这种可能,因为当日在见到那元无极时,我曾就觉得他的长相似乎有些像欧洲……哦不,像波斯那边的人!”李无解差点将欧洲提前说了出来,不过反应过来后,当即改口了。 “也就是说,如果这元无极真的是那俾路斯王子的后人,那么,说不定那俾路斯王子昔日也看到过藏宝图,然后记下了藏兵器的地方,从而留给了他的后人?”李白接着猜想到。 李无解听了,深深点头,“果真如此的话,那么,这也算是我们寻找宝藏的一条线索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13章 略施小计收部下 那元无极,果真在其后的几日里频繁出城,到各处大山见勘察,这让李无解对其身份的猜测更加确信了。 藏宝图有线索了,只是,这杀父仇人,到底是谁呢? 碎叶城的四家富户,本是李无解重点怀疑的对象。不过,随着手中掌握信息的增多,其中一些,似乎可以排除了。当然,也只是暂时排除了,在没有找到真正的敌人之前,李无解对所有人都保持警惕。 最先让李无解认为可以排除的,就是那杨家家主杨德发。其实,细观杨德发其人言行举止,可以发现,其所有的举动都充满了算计。往往前面先说的话,就是后面的伏笔,而这个伏笔,最终指向了一个利字。所以这杨德发,绝对不是如其形貌一般,是个粗人,而是个精于心计的人才对。再说了,也只有精打细算之人,才能成为碎叶城四大富户之一。 本来,李无解觉得,这“杨”姓与“汤”姓之间,可能存在着某种关联,所以最早注意到的就是杨家。然而,随着史唯义出现后对杨家情况掌握的增多,在李无解看来,这杨德发虽然心计颇深,但似乎都显露在表面上,那就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壮大他的利益服务的。而且,最有意思的是,他还是个官迷,曾经还求官于夫蒙灵察,结果因其形貌粗鲁,不为夫蒙灵察喜欢,所以没有成功。后来高仙芝做了安西四镇节度使后,杨德发第一时间找人疏通,结果中间疏通之人却是个西贝货,骗了杨德发一大笔钱。此后,这杨德发便不敢轻易相信来路不清的人了,只相信李无解这样的有来路的。 当然,对于武沛鸿和范应星二人,李无解的怀疑也淡了几分。因为除了当日面对刺杀时二人都护卫自己不说,第二天更是上门慰问。此后几日,还是不是派人上门寒暄。 当然,对以上三家的怀疑淡了,对于另一家,突厥人后裔李崇德的怀疑,却逐渐加深了。因为当日刺客出现时,李家家主作壁上观的举动,以及后来再没有派人前来慰问不说,要知道,早在李曲义在碎叶经商时,与这李崇德之间就不对付。而且李曲义当时出卖产业时,这李崇德想接盘,结果被李曲义卖给了范家,这令李崇德恼恨不已,所以,他完全有可能是李无解的杀父仇人。 这些,都是因为有伤在身,只能待在住处静养的时候,李无解根据掌握的信息思索的结果。当然,对于李崇德是不是汤家的暗中之人,要不是因为可能有“自己”杀父之仇这层因果在,李无解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在意。所以,除了暗中调查仇人之外,李无解此刻正在思考的,是如何继续此前的布置,将碎叶城附近的几股贼匪清掉。 让李无解为难的,并不是能不能将贼匪消灭掉,而是在消灭了这些贼匪之后,如何占据他们的地盘。因为,前番几次行动,动用的是二赖子王树发积蓄的力量,而如今,王树发已经没有多少人马可供李无解再去经营另外的山头了。 “哎!要是我会撒豆成兵剪纸成人的法术就好了!”李无解坐在院内的椅子上,搜肠刮肚半天,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不由得对着天空,悠悠地叹气。 “你要是会撒豆成兵剪纸成人了,那还用我再给你疗伤,你直接也用个法术得了!”李无解的话引来了恰巧来给他换药的廖静的讥笑。 “廖姑娘!”李无解回头一看,尴尬一笑,又朝着杨达雅问道:“杨姑娘也来了!” 廖静白了一眼李无解,没有说话,将肩上的药箱放到了一旁,准备给李无解换药。如今的廖静,似乎忘记了曾经那令人尴尬的三角恋,只管将自己当作李无解的私人大夫,至于什么情啊爱啊的,全都抛在了一边。 至于杨达雅,却是被杨德发支使到李无解这里来的。杨德发的心思,无论是李无解还是杨达雅都心知肚明。就因为这,在第一次被杨德发带着看望了李无解后,杨达雅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来李无解这里,但自从第二次勉强到李无解这里,见到了她的心上人史唯义之后,这杨达雅便隔三差五地跑到李无解这里来了,一来二去的,还和郭小雨与廖静打成了一片。 至于史唯义为什么会在李无解这里,当然是李无解看着史唯义顺眼,有意收纳了。当时,史唯义在给崔毅云等人引路,找到了元无极后,推掉了李无解的邀请便要告辞离开,不过,当听到李无解的一句话时,当即腆着脸留了下来。 还记得当时李无解见对着转身而去的史唯义,幽幽地说道:“那杨家家主杨德发有意将达雅姑娘许配给我!” 话音刚落,史唯义陡然转身,怔怔地盯着李无解,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真如某人说的,那达雅姑娘温婉可人,只要看一眼,就让人深深地着迷!”李无解坐在椅子上,抬首望着屋顶,做花痴状,“虽然我已是有家室的人了,但面对如此美人,纳她为妾,也并无不可啊!” “李大人,不行啊!”史唯义终于反应过来,听到李无解要纳杨达雅为妾,当即大呼一声,“您不能这样做啊!” “我如何做难道还要听你史唯义的不成?”李无解的脸色严肃起来。 “啊,李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史唯义这才反应过来,对面的,可是安西四镇经略使。“我……我……”史唯义内心焦急起来,但还是按下情绪,深吸了一口气道:“大人赎罪,实在是我与那达雅从小一起长大,情深意厚,以致情急之下言语有失,还请大人赎罪!”说着,深深地躬身,朝李无解施礼。 “哦?那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李无解一听,眉头一皱。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史唯义听到这新鲜的词儿,不由一怔,不过也算是读书人,隐约猜到了其中的意思,当即点头如小鸡啄米:“对,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说完,眼巴巴地望着李无解,满怀希冀地想着李无解或许会高抬贵手。 “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李无解突然问道。 “啊?”史唯义眼睛眨了眨,一想的确如李无解所说,不禁语结,不过,眼睛咕噜一转,迅即有了主意:“李大人,相比您已经见过了那杨达雅,其实她长得一点儿都不温婉可人,再说了,您是不知道啊,她那脾气特别的差,动不动就动手打人,所以……”史唯义说到这里,突然看到李无解脸上促狭的笑容,似乎明白过来了,当即收住了话音,无奈地翻了白眼,直起了身子道:“哎,李大人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李无解嘿嘿一笑,站起身来,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拍了拍史唯义的肩膀:“本大人想问一些事情,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大人请问!” “你做偷盗的勾当,是否还有其他同伙?”李无解看着史唯义的眼睛,沉声问道。 “呃……不瞒大人,倒是认识一些同道中人!”史唯义一看李无解的神情,只得照实承认。 “好吧!”李无解点点头,并没有再问其他,而是直接道:“我再问一句,你可愿意到我麾下做事?” “我……”史唯义略一愣神,便抱拳一拜到底:“史唯义……愿听大人差遣!” …… 从此,史唯义成为李无解的部下,而且,因此还得以与杨达雅在李无解这里幽会,从此,史唯义便心甘情愿地替李无解办事了。当然,所谓的办事只是打探消息。对于李无解的核心,史唯义如今还没有资格触及。 杨达雅见李无解问候,微笑着回应了一声,便站在一旁看廖静给李无解的伤口换药。换药的中途,不闻从外边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不过当看到李无解正在换药时,便安静地站在前面不远处候着。终于,廖静换完了药后和杨达雅离开了。 “如何了,打听到什么没有?”李无解看了看廖静包好的绷带,感觉有些紧了,稍微松了下,同时朝着候在前面的不闻问了一声。 “禀大人,倒是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不闻的神色有些疑惑,似乎又像是充满了意外一样。 “哦,什么消息,说来听听!”李无解坐正了身体,望向不闻。 “在那不空山中盘踞的马匪,的确是当年参与劫掠大人一家的那帮人马,不过,如今的首领却是叫作秃鹰。据说,乃是原来的首领风无伤的小舅子。此人倒是当年名声不显,不过自从那风无伤在当年被大人的师父杀死后,这人就突然崛起了!” “哦?”李无解的目光寒冷起来,“还真的有这些人?” “是!”不闻颔首,不过,神色间充满犹豫之色,似乎是有什么事困扰着他一般。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14章 不空山诡异场景 不空山,碎叶城百多里外的一座大山,依靠山脚下的一片绿洲给养和暗地里的劫掠,不空山成了一支一千多人的马匪的老窝。当然,这一千多人中,大部分都是马匪的家属。 如今不空山山寨,俨然是西域之地的一座小镇,往往有往来贸易的客商出入其中。不过,到底是匪气浓重之地,除了那些走私贩和沾染黑道生意的客商,正当贸易者往往是避开了不空山的。 不空山如今当家的首领,乃是一秃头大汉,本名陈霸东,因长了一个明显的鹰钩鼻,被道上之人称之为秃鹰。这日,秃鹰正在大厅内布置一次劫掠计划。其所针对的目标,乃是一支从大食国前往大唐贸易的商队。大厅之中,除了秃鹫外,还有不空山的另外几个头人,分别二头目傅江林,三头目孙龙,四头目贺兰康杜,五头目乌那羯。 几人正在商议时,门口突然探进一个脑袋,朝里叫了一声大当家的。 “什么事?”秃鹰神色间不禁露出了一股怒意。 “禀大当家的,住在半山的客人又来了!” 秃鹰一听这番汇报,脸上的怒色很快变成了蹙眉扶额。 “好吧,你去将人带进来吧!”秃鹰纠结一阵,向门口汇报之人吩咐道。 门口之得令,刺溜一下就没了踪影。 “老大,这些人三番四次的冒犯您,您怎么就忍得下?换作是我,我早将他们的头颅砍下,扔山里喂狼了!”静谧的大厅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粗糙的声音,说话之人,正是三头目孙龙。他的话,竟然引起了其中贺兰康杜和乌那羯的共鸣,二人也疑惑地望向了秃鹰。 秃鹰瞪了孙龙一眼,懒得说话,而是动手将桌前的一张地图卷了起来。 “你就别问了,大哥这般做,自然有他的打算!”一旁的二头目傅江林叮嘱了孙龙一句,然后看向秃鹰。 “好啦!计划就先说到这里,老三老四老五你们下去准备吧,老二与我先会会客人!”秃鹰卷起了地图后,吩咐一声。 孙龙还想说什么,被贺兰康杜拉了一把,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巴,跟着前面的几人往大厅外走去。当跨出了大厅时,刚好看见了被先前通报之人带来之人,孙龙不禁狠狠地瞪了两眼。其余二人也是面无表情,对迎面而来之人丝毫不理。 大厅之内,秃鹰微皱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脸上挂上了笑容,朝着迈进大厅门槛的两人抱拳道:“金兄怎么来了?难道是小的们招呼不周,让金兄不满意了?” “陈兄说笑了,我哪里有什么不满意的!”被秃鹰唤作金兄的,正是当初在长安城被李无解破掉了绑架之局后,带着其余的几兄弟回转西域的黑刃。至于秃鹰为何唤黑刃为金兄,只是因为姓金的缘故。 黑刃说完,朝着立在秃鹰身后的二头目傅江林点头示意,算是招呼。傅江林看了,也微笑着点头回应。 秃鹰方才的话也只是客气一番而已,因而说过之后微微一笑,指了指一旁的座椅,示意道:“金兄请坐!” 哪知黑刃并不就坐,而是摇摇头,直直地盯着秃鹰:“多日来承蒙陈兄招待,金某感激不尽,不过按照此前的约定,金某几兄弟已经替陈兄做过事了,如今第三次前来,却是要再问一问,陈兄是不是该兑现当日的诺言了?” 至于黑刃所说的与秃鹰之间的诸多交割,却涉及早前时不闻告诉李无解的事情说起。当日几兄弟的山寨被人攻破之后,几兄弟因为怕被人追杀,当即一路向东,奔逃到了长安城。到长安后,几兄弟便靠护私镖、当杀手以及绑架度日,因而才有了后来受雇于人并与李无解产生冲突一事。后来因在长安城被李无解破了绑架之事后,除了不闻外,剩余的几兄弟便偷偷潜回了西域,并暗中打探昔日攻破他们山寨,杀害他们亲人的仇人。最后,这几人找到了曾经围堵劫掠过李曲义的马匪,便是是恶风为号,曾经以风无伤为头领,如今以秃鹰为头领的这支队伍。 几人本以为昔日谋害自己山寨之人,定然是这恶风了,但谁知经过暗中打探,居然发现昔日的恶风居然也遭到了如自己山寨一般的命运,在得到了当初神秘之人允诺的财物后,突然被神秘蒙面人杀上门来,导致恶风中的二当家和其他几个重要人物当即殒命。而侥幸逃得命运的只有三当家陈东,昔日大当家风无伤的小舅子。后来,这陈东化名秃鹰,又纠结起一帮为非作歹之徒,在碎叶城立了山门。 黑刃等人见此,当即找上秃鹰,问其是否知道仇人是谁,不曾想秃鹰为难一阵,竟然点头。只是,对于到底仇家是谁,无论是动之以情,还是许之以利,秃鹰却并不告诉黑刃几人。这让黑刃几人大为恼火,甚至因为言语冲突,双方中脾气火爆的孙龙和恶面因此还大打出手。 后来,黑刃恰巧听到秃鹰因为和其他几家马匪不对付,便提出出面替秃鹰解决掉对手,换取仇家的名姓,才得到了秃鹰的同意。只是,在替秃鹰办完事后,前后两次,秃鹰都找理由拒不兑现诺言,于是才有了今日的这般局面。 秃鹰听到黑刃这般问起,忍不住眉头皱起,露出为难表情。接着伸出一只大手,挠着光光的后脑勺,啧啧地道:“说实话,不是我言而无信,不想告诉金兄,只是……”说到此处,秃鹰话音戛然而止,定定地望着黑刃,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只是什么,还望陈兄明言!” “哎……”秃鹰长叹一声,“好吧,那我就先说说此人的背景,等金兄听过了,要是觉得事不可为,咱们就此将报仇之事烂在肚中,如果金兄执意报仇,那我秃鹰也就只能旁观了!” 黑刃听秃鹰说的郑重,不觉深吸了一口气,神色严肃地道:“陈兄请说!” “好!金兄听好!”秃鹰也深吸了一口气,啧嘴道:“要说这仇人,我也是在这些年查证之后慢慢知道的。至于我明知仇人是谁却不去寻仇,就是因为此人背后的势力太过强大。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以我目前的力量去寻仇,无异于以卵击石!” “哦?”黑刃讶异一声,“是什么人居然让金兄如此顾忌?难道是官府之人不成?” 秃鹰摇摇头,不过开口却是:“金兄虽然说的不对,但要说是官府之人,也不算错!因为此人虽然是一个商人,但他的背后,却是官府之人,而且,乃是足足拥有上万精兵为其撑腰的一镇守捉使!” “守捉使?”黑刃低头沉思起来,脑海间迅速搜出安西之地各主要军镇守捉使的信息,然而却不知道到底是哪位。 “并且,他们的势力遍布西域之地,昭武九姓都与其往来,如此,金兄还要前去寻仇吗?”秃鹰又抛出了一个重大消息。 “昭武九姓!”秃鹰自然知道其所代表的,是西域最主要的几个商团以及他们背后的国家。虽然只是一些小国,但在西域之地,却最有影响力。 “守捉使如何,昭武九姓又如何,杀妻之仇灭家之恨不共戴天!”黑刃紧要牙关,眼神中流露出坚定之色,抬起头,看着秃鹰,沉声道:“此人,是谁?” “哎!”秃鹰见黑刃这般模样,知道其主意已定,不觉神色一黯,不过,还是压低了声音,在黑刃的耳边低低地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是他?”黑刃眼神一亮,然后再想起了关于此人的消息与秃鹰所说的一般无二,故而相信了。 “如此,多谢陈兄了,他日如果报得了仇,还有命在,定亲自上门再次感谢!”黑刃抱拳朝秃鹰感激一声,又朝一旁立着的傅江林抱了下拳,便转身,毫不犹豫地往大厅外走去。 好一阵儿,黑刃的身影消失了,大厅之内,秃鹰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目送的状态,只是,秃鹰所说的话,却让人听了不禁奇怪:“为什么不直接让黑刃他们去刺杀了那李无解,还要如此地大费周章呢?” “这种事情就不是你能关心的了,爷自然有安排他的安排!”一旁的傅江林突然开口说话了,而其语气,竟然与当时有人在场时大相径庭,“这几日你做的不错,回头我会向爷禀告的,想必爷知道了,会很满意的!” “只要爷满意就好!”秃鹰弓着腰,扯了扯嘴角,让自己脸上显露出一股谄媚的笑容。 “嗯!”傅江林瞥都不瞥一眼秃鹰,而是望着前方,幽幽地道:“上次爷亲自出面接见你,算是对你这些年付出的认可,只要你以后能竭力替爷办事,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我一定竭尽全力,做好爷吩咐的每一件事!”秃鹰又躬身道。不过,似乎充满了疑问,忍不住又开口道:“可是,又如何让黑刃知道,他与那李无解的仇人,乃是爷说的那人呢?” 傅江林听了,转头盯着秃鹰,哼然一声:“不该你问的,最好别问!” “是,是!”秃鹰赶紧俯首称是,脸上一片恭顺之色。 “哼!”傅江林哼了一声,不再理会秃鹰,而是背着手,昂首挺胸,从秃鹰面前摇晃而过,向着大厅门口而去。 原本躬身的秃鹰慢慢地直起腰来,抬头看着傅江林如此模样,先前恭顺的脸色突然变得扭曲狰狞,充满怒意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傅江林的背,似是要从其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只是,傅江林似乎对这一切并不知道,又或者,他早就知道,但却丝毫不在意罢了。 哎,我发现还是得列好大纲,不然写着写着就容易卡壳!昨天出去忙了一天,本来想昨晚突击出一章,结果卡到了一个构思上,今天才理顺!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16章 李崇德的小心思 近些日子,因为李无解的出现,李崇德的生活陷入了纠结中。 李崇德相信,堂堂安西四镇经略使李无解大张旗鼓地来到碎叶城,绝对不会只是衣锦还香那么简单。更何况,李无解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遭到刺杀? 这李无解为什么会出现在碎叶?自当日刺杀事件出现之后,李崇德没来由地感觉到深深的不安,这种不安,让他都没有像其他各家一样第二天就去慰问李无解,而是急匆匆地驾马出城,往焉耆城而去。等到再次回到碎叶时,已是大半月之后的一日下午。 李崇德风尘仆仆地一到了府中,找来管家问过了碎叶城的消息后,沉思一番,当即令管家准备礼品,片刻不停地就奔往李无解住处。然而等李崇德刚一出门,就被李无解派出的崔毅云跟踪上了。只是崔毅云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紧跟着李崇德起身后不久,在街道旁一个算卦的老道士突然撇下正在聆听自己姻缘的一个年轻女不顾,匆忙地收拾好算卦的家当夹在腋下,扛起大旗就紧追着崔毅云的方向而去。虽然此人化了妆,但细细一看,却正是黑刃七兄弟中的老三多听。 …… 李无解对李崇德的突然造访,其讶异程度绝对不亚于当时发现李崇德所去方向竟然是自家大人那里时崔毅云等人。不过,俗话说:进门都是客。更何况,这客人还打着看望自己的名义,提着重礼前来呢? “伯父前来,无解感激不尽啊!”李无解请李崇德入座,看着满脸关怀之色的李崇德,不得不客气一声。 “贤侄客气了,当日贤侄遇刺,要不是因为有急事需要出门一趟,我一定早早就来看望了!不过这一路我都记挂着贤侄的伤势,今日刚一回到家中,茶都没喝一口就到这里来了!”说着,装作大松了一口气地摸着胸口道:“见贤侄气色不错,我这颗悬着的心哪,终于放心了!”“倒是叫伯父挂怀了!”李无解自然不信李崇德这般说辞,因而只是礼貌地客气一番。 李崇德听了,微笑着摇摇头,一张老脸,满是慈爱地望着李无解:“贤侄莫要和我客气才对!要论说起来,我与令尊虽然生意上是对手,但私下里,却是相交甚厚的朋友!” “哦?”李无解眼睛一亮,“说实在,昔日家父在世时,只让我闭门读书,对生意上的事情,从来不曾了解过,不知伯父能否给无解讲一讲家父昔日的生意?” “也好!”李崇德思量一阵,便讲起了昔日从一介苦力打拼成碎叶城数一数二的大商人李曲义的往事来。 李无解静静地听着,不时地李无解插话问几句,李崇德也都尽其所知一一相告。而通过李崇德的讲述,一个坚毅、仁义、伟大的商人形象出现在李无解脑海中。 然而,李无解除了通过李崇德的讲述脑海中想象着李曲义的光辉事迹外,更多的,是将李崇德所讲与他从尼鲁帕尔和李无忧那里听来的,以及最近一些日子调查到的关于李曲义的信息作对比。 “哎!想当初,李兄离开碎叶后,不久我们就听说了被马匪在焉耆城外劫杀的消息,当时,我还悲伤了好一阵,只恨那天杀的马匪,害死了李兄啊!”似是说到了动情处,李崇德的声音竟然悲怆起来,双目间隐约有泪花闪烁。 李无解低着头,不说话,似是陷入悲伤中。 “想当日,李兄一心让贤侄读书,为的就是让贤侄不再与我等一样经商。而贤侄年纪轻轻便做到了经略使,李兄泉下有知,一定会很欣慰的!” 似是陷入悲伤中李无解突然抬起头,紧盯着李崇德,沉声道:“不知伯父有没有听人说过,当日劫杀家父的背后主谋,在这碎叶城中?” “嗯?”李崇德神色一凝,有些怔楞:“贤侄是说……不知道贤侄是从哪里听说的这话?” “也只是与人谈说起,听到的而已!”李无解额头紧蹙,“难道伯父真不曾听说过吗?” “不曾!”李崇德摇摇头,“自李兄出事后,关于马匪,坊间倒是一直传闻乃是臭名昭著的恶风,至于其他,倒是不曾听说过!” “哦?”李无解神色似乎充满讥诮,不过却瞬间变成了疑惑,“看来是我道听途说了!” “也不一定是道听途说!”李崇德突然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若有所思地道:“自古财帛动人心,当日李兄可是携带了大量财物的,我想面对那么大一笔财富,不只马匪,正常人也会生出叵测之心来!” “是啊,自古财帛动人心!”李无解长叹一声,“那如果,真的有人因为贪图家父的财物而害他性命,我这做儿子的,定当手刃此人,为父报仇,伯父你说应不应该!”说着,李无解的脸色变得异常的坚定。 “应该,应该!”李崇德连连点头,下意思地端起了一旁桌子上的茶杯,却发现茶杯早在跟李无解讲说李曲义的过往时喝完了。 “你看我,都忘了给伯父续茶了!”说着,朝外喊道:“来人!” “不用了,不用了!”李崇德连连摆手,同时向外看了看,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搅贤侄了,贤侄好好养伤,来日我再来看望贤侄!” “那……好吧!多谢伯父关心了!”李无解也不挽留,“我送伯父!” “不用,不用!贤侄有伤在身,还是待在屋中的好,我这就告辞了!”李崇德说着,就往外走。 “你,送送伯父!”李无解见门口正好出现的郭楞子,吩咐了一声。 郭楞子听了,应了一声,随即转身送李崇德而去。 而就在李崇德离开不久,大厅内突然传出了李白的声音:“看来大人这一次打草惊蛇倒是起作用了!” “太白先生也听出来了?”李无解转过身,瞧着从后庭之中转出来的李白和杨坤笑问了一句。 “是啊!”李白微笑一声,“本来我两在后面还曾奇怪为何大人直接说谋杀令尊的背后主谋,后来一想,才明白大人必定是打的打草惊蛇的主意!” “是啊,而且这主意似乎已经见效了!”李无解的神色却变得严肃起来,想着方才与李崇德交谈的种种,对李崇德的怀疑变得越发肯定了。因为,在与李崇德的交谈中,李崇德不只将他与李曲义的关系说得亲密了,而且还添油加醋说了许多,与往日尼鲁帕尔所说不符。再者,当被李无解提到背后主谋在碎叶城时,李崇德的表现也未免太过明显了些,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以及慌乱等,都显示出李崇德的嫌疑越来越大。 就在李无解与李白和杨坤说李崇德时,被郭楞子送出大门的李崇德正懊恼万分,只管埋头前进,也没注意正与他擦肩而过的一对男女。 “怎么了?”郭小雨见远恩回头张望,不觉奇怪地问了一声。 “刚才那个人似乎是熟人!”远恩瞧着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一个背影,嘀咕一句。 “哦!”郭小雨抬头望了望,“你是说那个崔毅云吗?”郭小雨正巧望见崔毅云和两个人鬼鬼祟祟地钻进了人群。 “啊,不是!”远恩也瞧见了崔毅云他们,“他们这是做什么呢?” “应该是跟踪人吧,他们最近老被无解派出去!”郭小雨收回目光,“走吧,快回去吧,今天逛了这么久,累死我了!” “啊,好,好!”远恩微笑着,拉起郭小雨的小手,转身继续往回走,只是,一丝挥之不去的疑惑凝结在额头上,再转身的刹那,又回首望了望人群。只见人来人往中,崔毅云等人早没了影子,然而一杆偌大的卦师的旗子却又出现了。 …… 长安城中,昔日的左相陈希烈,因为碌碌无为,被张垍取代了,由此,也算是李林甫的一只臂膀被剪断了。 然而,攻击李林甫的人似乎并不打算就此作罢,以杨钊为代表的一批官员,搜集了李林甫的诸多罪证,被展现在李隆基的御案前。 “罗织罪名,构陷朝廷官员!” “营私舞弊,替罪臣开脱!” “欺上瞒下,损公肥私!” …… 一条条,都有具体事件对应,但让李隆基最关心的,却是这样一条:“在兵部尚书职位有渎职之嫌!”至于所指的事件,则是指虚报兵员数量,冒领军资,武备废弛。特别是,在各地折冲府中,本属于士兵屯耕的田地,被官员卖于豪强地主,平常士兵无以为生,逃亡者甚众,甚至出现了折冲府只有兵额和官员,却既无兵,也无武器的局面。 要知道,折冲府的府兵,闲时耕田,战时从军,算的上是整个大唐王朝的常备护卫军。如今,这支常备军竟然腐烂如斯,怎不叫李隆基惊怒。 于是,李隆基一道旨意,暂停了李林甫的工作,并派出监察御史邬元昌率人查证。结果,李林甫的罪证,一一被核实。 李隆基看着御案前的陈表,怔楞良久,最后涩声道:“传朕旨意:右相李林甫罪行累累,撸夺其官爵,贬为庶人!另交由三司会审后量其刑,定其罪!” 小黄门领旨而去,只是,端坐在御案后的李隆基则有些惶然道:“府兵已朽,军备废弛,这兵,从何而来?朕的宏图霸业,如何而来?” 第69章已经解禁,情节上算是完整了哈!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17章 碎叶城外遇马匪(一) “你是说元无极退了客房,独自一人出城而去?”李无解停止了与李白的对话,站起身来,朝着前来汇报的陆旭问道。 “是!属下发现不寻常后当即前来汇报!” “那此刻谁负责监视?” “董文成和另外几人!” “嗯!”李无解点点头,掏出两份藏宝图,摊在桌上,“最近那元无极跑了很多地方,只是似乎最终的都是沿着碎叶河沿线!”只见拼凑起来的两块藏宝图上,被李无解拿朱笔画了很多点,这些,都是李无解根据元无极这些日子探查的地点在藏宝图上做的标记。 “最后他所去的地方,在这里!!”李无解用手指比画着画出一条线,但这条线一直延伸出最左边的那块藏宝图,伸向一片空桌,那里,正是第三块藏宝图应在的地方,所示的地方,在碎叶城西北位置,碎叶河南岸的一片空地。 “只是,为什么前日到昨日他又待在城中,没有动作呢?”李无解疑惑一声。 一旁的陆旭一听,赶紧回应道:“禀大人,自前日到昨日那元无极在城中购买了很多食物,另外,他还买了很多蜡烛!” “什么?”李无解猝然一惊,瞪大了眼睛,“有这种事情,你们怎么不提早汇报?” “那个……大……大人,属下等人看两日来并不出城,想着先暗中观察着……所以……所以……”陆旭吞吞吐吐地回答起来。 “大人,想必那元无极一定是有所发现了,所以此刻最要紧是我们也跟上去!”一旁正在沉吟的李白见打断了陆旭,朝里无解建议道。 “也是!”李无解没时间跟陆旭计较,直接吩咐道,“你速去点齐侍卫队,准备好马匹,我们即刻出发!” “是!”陆旭领命而去。 “大人要亲自前去?”陆旭刚离开,李白就问了一句。 “是啊!我亲自去看看终归才放心一些!”李无解说着,已经朝门口侍立的士兵道,“速去将我的衣服拿来!”却是因为胳膊受伤的缘故,李无解只穿了内衣,并没有穿外衫。 “既如此,我去找找陆旭,让再多带些人,大人的安全要紧!”李白说着,也转身出去了。 不一阵儿,马蹄嘚嘚声中,住在碎叶城驿馆之内的安西四镇经略使李无解,率领一支百人多的队伍,就出了碎叶城。 “什么,出城了?”碎叶城内,还是那间密室,有些阴鸷的声音响起。 “是!带着百余人,全部骑马出城了!”一个恭敬的声音响起。 “去了哪里?” “呃……当时只想着回来给爷禀报,所以并没有注意到!” “那派人跟上去了没?” “派了……就……就怕最终会跟丢,因为……” “废物!”一声断喝响起,将解释的声音打断。 沉默片刻,阴鸷的声音又响起:“那些女眷呢?” “此刻他们还在驿馆之内!” “找个机会,将他们偷偷地掳来,然后……”阴鸷的声音低低地吩咐起来。 “是!”恭敬的声音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瞬间,密室里除了微微如豆的烛光,就只剩下可怕的沉默和黑暗。好一阵儿,一声长叹声后,阴鸷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时间拖得越久,就越是容易暴露,如今,也只有如此才能让那李小贼早日离开碎叶!那时候……哼,将是他家破人亡之时!”黑暗中,一双满是恨意的目光望向密室之中仅有的一张桌子,那里,在缭绕的香烟中,一排灵位很是醒目。似乎,有游荡的冤魂藏身其间,满是不甘,撕扯着、搅动着前方的香烟。 而就在李无解出城后,在碎叶城另外几个地方,也都响起了声声不同的疑问:“出城了?”“知道为什么出城吗?”“好好地,他出城去做什么?” 而这些,李无解,一路疾驰的李无解自然没有发现。此刻,因为骑马颠簸,抖得伤口传来阵阵疼痛,但李无解依旧马不停蹄。 终于,同行的李白发现了李无解咬牙的表情后,叫停了整支队伍,然后关切地问起李无解。 “不妨事,还可以坚持,继续前进吧!”李无解喘息一阵,又下令道。 “不行,你看你伤口都冒血了,定是伤口绷开了!”杨坤在一旁看着,眉头大皱。 “我看这样,不如我与杨校尉率人先走,大人可以放慢速度,随后赶来,如何?” “也好!”李无解侧头看看肩膀,的确外衫都被血迹染红了,“那你先带一队人前去,我随后就来!” 最终,李白和杨坤带着三十多人,策马疾驰而去。而李无解身边留下了八十多人,由郭楞子负责率领,不闻也默默地陪在一旁。 杨坤等人率领的队伍很快就消失在远方。李无解见有李白和杨坤前去,心里安定了些,倒是不再那么急切了。 “你继续带路!”李无解指了被陆旭安排下来领路的一名士兵。 …… 在碎叶西北方向,有一座重要的边境城市——恒逻斯。这里,是西域与大食国的接壤之地。自恒逻斯一路往东南,便能抵达由大唐实际控制的碎叶。而在恒逻斯和碎叶之间,这一路山岭起伏,经常成为马匪山寨汇集之地,也是过往行商最谨慎的一段路程。 大食国商人哈西姆是这条道上的常客,来往大唐与大食多年。这一次,哈西姆采买了大量的大食国货物,组织了一队长长的驼队,要去大唐贸易。 “钱多人傻!”这是哈西姆对大唐人的印象。只要是异域之物,不管贵贱,大唐人都喜欢买去收藏。而往往,其中的价格翻了十倍不止。所以每一回大唐之行,哈西姆都赚得盆满钵满。 “尤迦,传话下去,让武士们加强警戒,前边过去,就是马匪出没之地了!”哈西姆朝仆人吩咐一声。 仆人听了,勒转马头,朝后面一路奔走叮嘱。众人听了,纷纷打起精神。 而在哈西姆所说的前方之地,一条岔路,三条道。其中一条,正是哈西姆所来的方向,另外一条,则在哈西姆所来方向的北边,指向了碎叶河方向的山间。至于另一条,自然是李无解的人马正行走的这一条了。 而就在这三岔路的不远处,矮山顶上的草堆里,正趴着两个人,他们身后的半山腰,拴着两匹马,戴了嚼头,正安静地站立着。 突然,自碎叶而来的方向上,出现了一阵烟尘,等近了一看,正是疾驰而来的杨坤等人。这支队伍立马引起了矮山顶两人的注意。两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紧紧地监视着。 到了三岔路口,杨坤举起手,朝后一示意,整支队伍突然纷纷勒马停住。 “那条路?”杨坤看着陆旭问道,“这条!”陆旭伸手指向了那条延伸进了碎叶河方向的山间的道路。 “继续走!”杨坤吩咐一声,双腿一夹马肚,率先奔驰起来,其余之人见了,纷纷吆喝马儿紧追而去。 “爹,这些人是干什么的?看其样子似乎不像普通人!”矮山顶上,趴在左边的年轻人看向一旁的中年同伴。 “你没看到他们号令如一的样子吗?这样的队伍肯定是军人了,只是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哦!”年轻人点点头,有些羡慕道:“真希望我也是这样子!” 同伴嗤笑一声,“就你?算了吧,你还是安安心心跟着老子做马匪吧!” “我怎么了?难道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吗?”年轻人倔强地回击道,“再说了,做马匪有什么好的?你说我们堂堂男人,除了就只会抢劫打杀普通人,还能做什么?” “还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同伴瞪大了眼睛呵斥一声,“再说了,还能玩女人!老子要不是抢来个女人玩了,哪里会有你这个兔崽子?” “爹,你能不能不这么粗鲁!”年轻人嘟囔一声,“你看娘,多知书达礼的,怎么就被你这个粗人抢到手了!” “哟呵,还知书达礼,还我这个粗人!”同伴声音提高了几分,“告诉你兔崽子,老子是马匪,老子的儿子是马匪,老子的孙子也是马匪,所以,你就好好给我做你的马匪,知道吗?” “行了爹,来人了!”年轻人突然低叫了一声,看向自恒逻斯而来的那条路。 “嚯!好长的驼队,看来果真是支商队!”同伴低声惊呼一声,然后朝年轻人吩咐道:“快去禀报大当家的他们,说羊群出现了!” “是!”年轻人一听,微微起身,弓着腰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当被山头挡住了身体,山底下的人不会再看到之后,转身就朝半山腰的马匹跑去。 “待会儿小心点,注意安全!”同伴在身后低呼着叮嘱一句。 年轻人回头做了个口型,便麻溜地往马匹跑去。 “这兔崽子!”同伴轻笑一声,便又回头监视起山脚下的商队来。而这支队伍,正是以哈西姆为首的,自大食国而来,去大唐贸易的商队。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18章 碎叶城外遇马匪(二) “前方怎么回事?”李无解等人绕过了一道弯,就看到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混战。 “马匪打劫商队!”不闻一看,只见扛着大箱的骆驼惊得乱跑,骑在马上挥着长刀杀人的骑手间或里砍掉绑在骆驼背上的箱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劫匪!”一听到这个词儿,李无解心里顿时不爽起来。 “看劫匪的人数似乎不再少数!看来他们是志在必得了!”不闻观察片刻,又说了一句。 “哦?”李无解驰目望去,果真见左冲右突的马匪强悍,而商队这边已经渐落下风。 “我们怎么办?”面对马匪堵住了去路,一旁的郭楞子显得跃跃欲试。 李无解一看,哼声道:“既然遇见了,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就由你带人前去助商人一把吧!记得,如果可以,马匪们一个不留!” “是!”郭楞子嘿嘿一笑,朝左右道:“除了侍卫,其余人跟我走!”说话的当刻,就已经纵马奔了起来。 郭楞子话音刚落,哗啦一阵,李无解所带八十多人中五十多人脱离了队伍,追着郭楞子奔走的方向而去。 剩下的二十多人,乃是李无解的贴身侍卫,紧紧地团在李无解周围,不过却也在前面洞开了一个豁口,以便李无解观察形势。 哈西姆自然知道这一路不太平,但却没想到,会出现一支二百人的马匪队伍。眼看着一众马匪自山后冲出后,如狼入羊群一般横冲直撞地杀人,哈西姆内心苦涩。但无论如何,哈西姆不想坐以待毙,于是拔出弯刀,与冲来的马匪战到了一起。 哈西姆边战边观察形势,打着如果真的到了败退的时候,一定要选好退路,切莫让贼人堵住了。而当在将一个年轻的马匪砍伤后,就要结果其性命的时候,突然从斜刺里架出一柄长刀,磕开了自己那柄寒光闪闪的弯刀。哈西姆大怒,暂时放弃了观察退路,死命地与中年马匪对打起来。 哈西姆自忖功夫不弱,但面对中年的马匪,却一时难将其制伏。渐渐地,哈西姆着急起来。而此时余光一瞥,突然发现另一只队伍出现在了远处,“难道又是马匪?”哈西姆内心疑惑,然而一疏忽,突然被对面的中年马匪瞅准机会,挥舞着一柄明晃晃的长刀就朝哈西姆的脖颈砍来。 “不好!”哈西姆发现时下意识地一侧身,结果直接翻下了马来。自然,中年马匪的长刀并没有砍中哈西姆,不过却削去了哈西姆的半边耳朵。 “主人!”哈西姆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头发卷曲,体格巨大的黑人!黑人一出现,就将倒下马的哈西姆提了起来,并握着一个狼牙棒一样的武器,挡开了正砍向哈西姆的几柄长刀。 只见黑人将狼牙棒一样的武器舞得呼呼作响,使得围在周围的一众马匪竟然上前不得。 “嘶!这是什么鬼?”年轻的马匪捂着手臂上的伤口,正疼的嘶气,但似乎眼前猛然出现的黑人对他的震惊更大。 “这是昆仑奴!”中年马匪驱马站到年轻马匪跟前,一边围着哈西姆,一边问道:“兔崽子伤的厉害不厉害?” “还好,只是皮肉伤!” 而这对马匪,正是此前在三岔路口侦察的那对父子。 哈西姆顾不上疼痛流血的耳朵,挥舞着弯刀,与他的黑人仆从抵挡着周围伺机攻击的马匪。两个人,背靠背互为依靠,面对着四面不时抽冷子出刀的马匪。而黑人仆从不只注意自己,还不时护住哈西姆。这幅场景,要是叫李无解看了,一定会想到《动物世界》中,非洲草原上,面对着一群鬣狗围困,角牛妈妈死命地护佑住小角牛的镜头来。 突然,还在实施劫掠的马匪突然传出了示警声,围着哈西姆和他的黑人仆从的马匪们纷纷扭头四望,结果发现在东边,突然杀来一支队伍。而其中领头之人如一座黑塔一般,其所到之处,上前挡路的马匪顷刻间就被斩杀于马下。 年轻的马匪见了一惊,扭头看着旁边的父亲,惊叫一声,“爹!”中年马匪目光紧紧地盯着冲杀而来的一群陌生人,神色严峻。 而哈西姆看到这一切,却突然高兴了起来。 其余的马匪加快了对哈西姆的砍杀,另外几人甚至抽身前去抵挡郭楞子等人了。 “爹?”青年马匪见自己的爹呆立不懂,看着郭楞子等人,跃跃欲试。 中年马匪似乎回过神来,朝着他的儿子叮嘱道:“等下一有不对立即逃,如果……如果逃不掉的话,就……就投降!” “为什么啊爹?”青年马匪惊奇地问了一句。 “你没看到他们杀人的样子,那是士兵才有的样子啊兔崽子!” “士兵?”青年马匪讶然,抬眼望过去一瞧,果真发现那些人杀人时并不像马匪一般乱冲一气,逮着谁杀谁,而是组成了小组,或三人,或五人,互成犄角,相互配合。 也难怪中年马匪这般慎重了,因为他们虽然不知道安西四镇经略使李无解是什么人,但他们知道,自大这个李无解来了西域,那是一路杀将过来,将沿途所有的马匪山贼几乎都整窝整窝地端掉了。后来,听说这个了李无解到了碎叶,这些马匪便如惊弓之鸟,整日里神经紧绷着。而这次,中年马匪前后两次见到了有着军队做派的人,立马就想到了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安西四镇经略使李无解来。 李无解自然不知道,他的名声已经这般响亮了。他远远地看着郭楞子等人冲入混战的队伍后,杀了三个来回便扭转了局势。 “近前一些去看看吧!”李无解吩咐一声,驾着马往前挪去。一众侍卫听了,默默地护在了周围,跟着前进。 到了近前,才发现厮杀有多惨烈,本来活生生的生命,往往只在手起刀落间就如秋后的庄稼一般,被收割掉了。 李无解皱着眉,微微叹气。他自己也不知道面对这种杀戮,该是什么样的心情才对。是悲天悯人?还是以杀止杀?抑或是另类的刺激? “咦!”一旁的不闻突然惊咦一声。 “怎么了?”李无解扭头问道。 “大人您看,那里!”不闻抬起手,指着正在厮杀在一起的一群人,“那个秃子,应该是不空山的秃鹰!” “是他?”李无解随着不闻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人群中,一个秃头的威猛大汉很是醒目。“不闻,着你带侍卫队前去,将秃鹰活捉,你可有把握?”李无解沉思片刻,突然朝不闻问道。 “大人有令,属下定当完成!”不闻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句,不过反应过来李无解说的是带侍卫队前去时,不觉迟疑,“那大人您的安全?” “留两人护卫即可!”李无解盯着秃鹰的方向,眼睛微眯。就这一刻,秃鹰已经杀了两个商队的人了。 “是!”不闻点了二人出来护卫着李无解后,带领其余的侍卫,像一把利剑一样,飞奔着冲向了战场。 不闻带领的虽然只有三十多人,但却是李无解一首调教出来的精兵,有了他们的加入,马匪一方迅速不支。战着战着,秃鹰突然发现自己一方人马渐次少了起来,不觉疑惑张望,这一看竟然发现突然出现了一支人马,正在大肆杀戮自己手下,再一看,自己这边已经损失了好多人。 “这是什么人?”秃鹰不觉疑惑。 “大当家的,怎么办?”孙龙满身带血的冲杀到秃鹰附近,喘着粗气问了一句。 “迅速传信,速速退走!”秃鹰毫不迟疑地下了一道命令。说完,勒转马头,继续一边杀敌,一边往西移动。 “呜呜呜……”的号角声中,马匪这边一听,纷纷一愣,不过却瞬间反应过来,与人冲杀的一些人便开始观察形势,挑选逃跑的路线。 然而正如利剑一般插入战局的不闻听到号角声,神色一紧,当即大声道:“大人有令,活捉秃鹰!大人有令,活捉秃鹰!”其后的几十名侍卫一听,纷纷接声:“大人有令,活捉秃鹰……” 秃鹰是谁,或许李无解手下的一些士兵并不知道,但听到不闻那边传来的喊声,当即一边应和着,一边脱离了对手,跟着不闻的队伍冲锋了起来。一时间,整片战场响彻了一个声音:“大人有令,活捉秃鹰!” 秃鹰骤然听到喊叫声中有自己的名字,还暗自奇怪,然而当听清了是“大人有令”,当即大骇,也顾不得砍杀商队之人,直接纵马狂奔起来。 “秃鹰?”哈西姆一听这名字,当即知道了这次劫掠的马匪,竟然是不空山的秃鹰,当即驰目四望,正巧发现了从远处纵马狂奔的一个秃头。 “哈里斯,拦住那个秃头!”哈西姆朝身旁的黑人奴仆吩咐一声。 “是,主人!”哈里斯一看此刻已经迎面奔来的秃鹰,当即挥动着他那狼牙棒一般的武器,如一个棒球队员正在等待着对手丢出球后再一棍击出去一样,静静地等待着,不过,他的目标却从秃鹰的身上移向了秃鹰的坐骑,那匹黑色的健马的前腿。 再发一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19章 碎叶城外遇马匪(三) “你就是秃鹰?”李无解高高坐在马上,俯视着前面一脸桀骜之色的秃头大汉。 “阁下是何人?”秃鹰虽然跪着,但却傲然挺胸,盯着李无解。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秃鹰就够了!”李无解表情出奇地平静。 “阁下这话是何意?我秃鹰与你并不相识,想来也无仇怨,阁下却出手杀我的人,还将我等拿下,”秃鹰看着周围被五花大绑的孙龙和其他一众马匪,有些愤然道,“阁下未免狗拿耗子,太多事了吧?” “哈哈,看来我不说我是谁的话,还真无法让你心服口服了!”李无解讥诮一声,紧盯着秃鹰,狠然道:“秃鹰,你可记得八年前,焉耆城外,那一场劫杀?” “嗯?”秃鹰赫然一惊,抬头望着李无解,满脸震惊。 “哦,对了,那时候你还只是个小角色,那时候当家作主的,应该是你的姐夫,风无伤才对。那时候,风无伤领着你们,在焉耆城外,劫杀了一个商人,你说我说的对吗,秃鹰?” 然而秃鹰并没有回应李无解,而是震惊又有些恍然地望着李无解。好一阵儿,秃鹰脸上的表情才变成了落寞和苦涩,那仰起的头颅,也低了下来,“你,就是那李无解对吗?” “嗯?”这会儿变成李无解疑惑了,“你何以知道是我?” “大当家的?”一旁的孙龙听到了这番对话,惊叫了一声。 …… 碎叶城中,郭小雨看着渐渐晒到头顶的太阳,擦去了额头的细汗,朝身边的廖静道,“快中午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好!”廖静回应一声,拉住了走在前面的杨达雅,“达雅姐姐,我们找个地方歇会儿吧,再吃个饭,都中午了!” “啊,还没到地方呢,这就歇啊?”杨达雅回转身子,看着廖静和郭小雨。 “吃了饭再去吧,这都中午了!”郭小雨叉着腰,有些无力。这几日,郭小雨正有亲戚拜访,身子不方便,略一走路就吃力。 “那好吧!”杨达雅四周看看,指着左手边一家羊肉馆道:“刚好这家的羊肉比较好吃,我们就在这里吃,如何?” “随便吧!”郭小雨也提不起胃口,觉得什么都行,也就点头认可了。廖静倒是没什么意见。很快几人就进了羊肉馆。 只是几人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进了羊肉馆后,两个褐衣人在门口张望了一番,暗中跟周围的同伴做了个手势,也跟着进了羊肉馆。 不过一阵儿之后,其中一人突然急匆匆地从羊肉馆出来,暗示同伴后,便奔着碎叶城西南方向的德嘉当铺去了。 …… 碎叶河自西北方向的高山,经由雪山融水汇聚而来。在碎叶河的北面,是连绵的山地。因为山势陡峭,不着土壤,所以多是无人居住之地。 杨坤与李白等一众人,正在碎叶河对岸,面对着哗哗流淌的河水发呆。此时正是下午过后,因为太阳照射,雪山融水增多,河水水位已经升高到了马脖子的方向。 “如果再找不到方法,便只有泅渡了!”李白沉声道,“好在如今天气暖和,不用怕冻着了!” “再稍等片刻,这里懂水性的人不多,怕是不能完全过去!”杨坤摇摇头,看向了下游方向。那里,他正派了人前去查看地势。 “也好,反正董文成他们已经跟上去了,只一个元无极,应该对付得了!”李白点点头,咬了一口干饼。 不多时,下游方向奔来两匹快马。正在默默咬饼的杨坤等人看了,赶紧起身,目光热切地望了过去。 “禀报杨将军,下游有一处地方河道变宽,水位降低,可以骑马过去?” “哦,当真?”杨坤语音间满是惊喜,不过还是慎重地问了一句。 “是,其他兄弟已经过去了,在河对岸等着我们!” “好!”杨坤高兴起来,当即下令道:“所有人停止休息,立即出发!” 其实在前去探路的士兵纵马而来的时候,所有士兵都已经站起身来,翘首望着杨坤这边,而等听到可以过河的消息后,所有人已经准备好了,而等杨坤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哗啦啦翻身上马,自觉地列好了队。 至于杨坤等人的目标元无极,此刻正用力推动半山腰的一块大石。大石后,露出黑黝黝的洞口,而等洞口能容下一人通过后,元无极并不急着进去,而是从地下的布袋里,掏出一块灰布,遮挡在了洞口,在拿起地上的几块石头,从上面压住后,看了看效果,这才背起地上的大布袋,揭起灰布,一头钻进了山洞。等到了山洞里,又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压住了地上的灰布。 董文成和他的两名手下此刻正躲在山底下一块圆石后,看着元无极钻进山洞后好久后,就听见董文成开口道:“没想到这元无极居然会咱家大人说的遮掩之法!”至于董文成所谓的遮掩之法,他的两名手下自然听得懂。昔日李无解曾讲究隐藏术时,提到过未来时代的迷彩,包括绿地迷彩、山地迷彩等,后来还试制过一批衣服,其神奇的隐身效果让董文成等一干士兵看了后大为佩服。而如今元无极所用灰布,如果远看的话,几乎与周围石头的颜色浑然一体。 “好了,我们也上山吧!”董文成又吩咐了一声。说完了,率先从圆石后闪出身来,并猫着腰,急速地往另一块大石后跑去。其余二人见了,也熟练地猫腰闪出身,跑向了事先选好的隐藏之地。正是得益于李无解传授的诸多小窍门,这三人才一路跟踪元无极而不被发现。 进入山洞的元无极满脸惊喜之色,此刻他正举着火把,点燃一支一支的蜡烛,然后每隔两丈的距离,就放一支蜡烛。至于火把,则是他上次查探时留在洞中的。 有的地方,刚刚被蜡烛照亮,就突然周围豁然亮堂一片,却是周围的木架上,挂着的一柄柄长刀和长矛等武器的反光。至于另外一些地方之所以不亮,却是因为木架腐朽散架了,武器散落在了地上。 元无极内心欢喜,继续点亮蜡烛,但即使如此,前方依旧是黑洞洞一片。这山洞,竟然是深不见底。大前天时,元无极凭借先祖留下的信息和粗画出来的地图,耗费多年时间终于找到了先祖口中的藏兵器之所,只是当时工具不曾齐备,也只带了一天的口粮,所以略微在洞口探查后,当即就回了碎叶城。而经过前日和昨日的准备后,元无极这才又来到了此处。 只是,元无极没有想到,他此刻所有的行踪,都在李无解的监视之下。因而无形中,元无极帮李无解一个大忙,让他不用再费心力去想着如何弄到汤家那份藏宝图了。 同样,元无极不会想到,他一路走,一路点亮的蜡烛,竟然成为他被人擒拿下时的引路指示。 山洞外,董文成三人迟迟等不来李无解等人,干脆留下一人继续等待,董文成则领着一个士兵偷偷地摸进了山洞。 一进山洞,通过窄窄的一段通道后,眼前突然亮堂起来,二人看到,在蜡烛的照应下,一排排木架上,各种武器摆得整整齐齐,整个山洞,就目光所及,俨然不下万余武器。 “走吧!”董文成从震惊中首先反应过来,低声吩咐一声,沿着元无极点亮的蜡烛就走了起来。也幸亏山洞足够大,而且,似乎还有通风的地方,不然,按元无极点燃的这些蜡烛,怕是都会将山洞的氧气耗尽。 在足足追了八十多根蜡烛的距离后,二人终于看到了依旧在啧啧感叹,一边点着蜡烛继续往里的元无极。董文成看到此处,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扭头朝同伴轻轻点头示意,二人便悄悄地摸向了元无极的后面。 …… 李崇德最近一些日子十分消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平日里,李崇德只要在家,必然会逗弄一番刚刚五岁的孙儿,可如今,李崇德连最亲的孙儿都没有好好看过一眼了。 李崇德食不知味地吃过晚饭,便来到了书房,一个人久久地坐在椅中,静静地发呆。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李崇德叫了一声“进来”,厚厚的木门应声而开。进来的,是李府的管家李全安。 “老爷,我给您倒了一点儿茶,您喝点,消消食!”李全安手上,端着茶盘。 “放下吧!”李崇德点了点头。 李全安进来,将端着的茶盘放在李崇德面前的桌上,双手将盘中的茶杯捧起,端到李崇德的面前:“老爷喝点茶,看您最近心事重重的,饭都没吃好,刚好这新来的绿茶可以顺气消食!” “嗯!”李崇德感激一声,端起眼前的茶杯,吹了口气,细细地喝了一口,依旧没有喝出什么滋味来,于是顺手将茶杯又放在了桌上。 “老爷最近这是怎么了?您这样一直下去,可对身体不好啊,老妇人那边知道老爷的脾气都不敢问哪!”李全安看着李崇德,低声念叨着。 “全安啊,你跟我了这么多年,你说老爷我是一个好人还是坏人?”李崇德突然将突然问了一句。 “老爷您干吗这么问?”李全安一惊,愣愣地看着李崇德。 “只是问问,你就按你知道的说吧!”李崇德怔怔地望着放在桌上的茶杯,茶杯中,正有一片紧缩的茶叶在水的作用下,舒展开蜷曲的身肢,成为完整的一片叶子。 “老爷当然是好人了!”李全安眯着眼,微笑着大道。 李崇德苦涩一笑,叹了口气道:“也许正因为我是好人,所以才对八年前李曲义那件事耿耿于怀,一只才放不下吧!” “老爷干吗要提这件事呢?”李全安神色一紧,也叹气道。 “因为,李曲义的儿子,来碎叶城了,他可能会来找我,替他父亲报仇吧!”李崇德幽幽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老爷您还放不下吗?” “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作‘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吗?”李崇德说着,复又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啊!”说罢后,隐约间声音有些哽咽。 李全安听了,久久无言。 突然,屋外传来一个声音:“老爷,管家,有一批货到了!” “好了,货的事情由你去查看吧,我想再一个人待会儿!”李崇德听到门外的声音,朝一旁侍立的李全安吩咐一声。 “好嘞!老爷,小的告退了!”李全安说着,便出了书房。 第三更,今日就三更吧!西域这边事情要解决了,长安城正乱做一团,无论如何也不能缺少了李无解不是!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20章 与元无极谈合作 “小雨和廖姑娘不见了!” 这是李无解第二日将近中午回来时,石国王太子远恩告诉李无解的。 看着远恩赤红着双目,李无解眉头深皱道,“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具体说说。” 原来,当日龟兹时,远恩带着大队随从,跟着李无解等人一路向西,来到碎叶后,没过多久,就受不了身边人跟得太紧,就将大部分人都遣走了,只留下二三随从。只是,遣走随从的时候,远恩也将身边的大部分盘缠给了他们,然而到了碎叶后,整日里租住客栈,饮食还讲究,结果本来就留的不多的盘缠,一来二去地,被他们主仆几人给花得差不多了。 还好后来和郭小雨关系进了一步,远恩经常在李无解这边,饮食花度自然不成问题,然而,如果想买礼品,而且还是稀世珍宝该怎么办呢?当日,和冷青锋去了德嘉当铺,远恩就遇到了这样一个问题。 当铺有一款死当,乃是五色宝石的的一对龙凤镯子,雕刻有龙首凤头,周身花纹细密,十分精美。因当日远恩与郭小雨相识时是因为一块五色玉原石,所以远恩十分想买下送给郭小雨,然而面对高昂的价格,已有些囊中羞涩的远恩当时无计可施,却又以堂堂一国王台只身份,不能向人借钱。纠结一番,远恩最终拿出了本来要赴长安城朝觐大唐皇帝的礼物,到德嘉当铺换来了五色宝石的龙凤镯子。后来,受了远恩珍贵礼物的郭小雨知道了真实情况后,揪着远恩的耳朵批评一番,扬言会去当铺将远恩的东西换回来。 “所以你说我师姐和廖姑娘可能会去德嘉当铺,那你去查看了没有?” “已经去过了,德嘉当铺从昨晚到今天一直关门,最后……最后不得已,我着人破门而入,结果发现当铺中空无一人!” “好好的当铺不开门做生意,却空无一人……我前脚刚离开碎叶城,我师姐和廖姑娘就突然不见了,”李无解的脸上布满寒霜,咬牙道,“好,好,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整出什么来!”说着这句话的过程中,李无解的声音逐渐增大,可见其内心愤怒程度。 “啊?难道是有人想要对你不利?”远恩疑惑一声。 “自然是……”不等李无解说完,就听见院中远远地传来楚怀玉的声音,“无解,无解!” “你先等会儿,我师姐他们应该不会有事!”李无解宽慰远恩一句,绕过远恩就出了大厅的门。 “二师兄!”李无解正到廊下,就看到楚怀玉疾步而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突然让封闭了城门?难道是……”楚怀玉意有所指。 李无解并不回答楚怀玉的问题,而是急问道:“城门可曾封闭?” “封闭了!你连至尊旨意都出了,怎么能不封闭,而且还是程将军亲自布置的,如今碎叶城已经是进出都难!” “那就好!”李无解点点头,当即下领道,“麻烦师兄再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李无解沉思一阵,指示道:“就这样,你迅速在城中各处贴告示,说安西四镇经略使携带女眷失踪,现重金征集二人线索,有提供线索者,只要查实,重重有赏!” “女眷失踪?”楚怀玉讶然一声,“是谁?” “是小雨姐和廖姑娘,她们两昨天就不见人了!”李无解还在想事情,低头回应一句。 “啊!人都昨天失踪了?”楚怀玉惊叫一声。 “师兄不用担心,她们应该此刻还安全着呢,相信只要你告示一贴出去,就会有人前来!” “啊,好吧!”楚怀玉见李无解智珠在握的模样,暂时搁下内心的担心,转身就出去办事了。 “如今,除了静等消息,还要再会会他们二人去!”李无解思索一阵,转身就要去驿馆别院,就听见身后又有声音响起:“贤侄,贤侄!” 李无解止住步伐回身一看,就见杨德发扭着肥胖的身躯,正晃悠悠地自大门口而来,他的身后,正跟着一脸沮丧的史唯义。 “伯父,您怎么来了?” 杨德发满脸暧昧的笑容,大嘴一张道,“贤侄啊,我是来跟你要人的,我那宝贝女儿,昨天到你这里来了,可是一夜未归啊!” “呃……”李无解不禁神色一阵尴尬,心道这老货大庭广众的也不知道低声说下,不过还是立即回应,“伯父,达雅小姐并不在我这里,更不用说昨日我还出城了,也是一夜未归!” “怎么会?”杨德发吃惊一声。也难怪杨德发方才内心暧昧了,因为这些日子以来,杨达雅每日往李无解这边跑得十分勤快,做父亲的看在心里,自然要关怀一番,结果杨达雅为了掩盖她和史唯义的“奸情”,虚假地汇报了一番她与经略使李无解的爱情进展。杨德发听了十分高兴,但昨日自家宝贝闺女说来找李无解后,却一夜未归,这让杨德发一夜睡卧不宁,既想着自家闺女还未出嫁就与李无解睡到了一起,似乎不太好,但却又觉得,反正二人关系进展不错,提前睡了也没什么。就是在这般的纠结中,杨德发盼到了天亮,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女儿回来,于是杨德发又纠结该不该亲自上门去找。 而这一纠结,就快到了中午。眼看午饭时间就要到了,杨德发干脆不等了,直接找上门来。但到了驿馆后才发现,竟然驿馆之外布置了哨岗,一般之人根本靠近不得。杨德发正苦恼呢,就见那个令他厌恶的史唯义出现了。而正是这个令他厌恶的史唯义出面担保,才让杨德发得以进来见到李无解。至于为什么方才大嘴一张那么说话,自然是说给李无解听的,然而如今听到李无解否认,怎能不叫他吃惊?当然,还有那么一丝难堪。 “你问问史唯义,估计达雅小姐去哪里了他应该知道的!”李无解微笑着解释一句,就举手施礼道:“我还有要事,伯父请自便!”说完,便转身往别院走去。 刚一转身,就听到杨德发恶狠狠的声音响起:“到底怎么回事,你个兔崽子给我说清楚!” 之后,便听到史唯义畏畏缩缩的声音:“伯父,您听我解释啊!” 这一切,自然不再让李无解注意,他在意的是别院中的两个人。其中一人自然是被董文成等人架来的元无极,另一个,则是那大食国商人哈西姆。 元无极此刻被安置在一间屋内。空落落的屋内除了家具,再无其他人看管,但元无极却丝毫没有逃出去的想法。因为,整个房间,除了前面的门和窗,再无其他出口,但这两个出口,却被人牢牢地把住了。 “大人!”屋外传来了看守的声音,元无解低垂着的脑袋迅速抬起,紧紧地盯着门口。少顷,木门被推开了,一个年轻的面孔首先映入在元无极眼中。 进来的正是李无解,此刻,他正捧着一张布团,细细一看,那布团正是元无极所有的那份粗略的藏宝图。至于为何到了李无解手中,自然是被董文成等人搜身的结果。 元无极看着来人手捧着藏宝图,再看了看来人,只见来人左臂缠绕着的绷带,内心一动,迅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但很快又按下了心思,因为董文成突然出现在李无解的身后。 “元无极?”李无解微笑着看着元无极,轻声问道。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元无极内心惊讶。这一路,他可是闭口不言的,怎么这人就能知道自己的名字?元无极内心这般思索的时候,也在暗暗地审视李无解。 “原来是你!”元无极不稍片刻便凭印象认出了李无解。 “哈哈,你能认得我便好,如此,我们便能坐下来谈谈了!”李无解朗笑一声,指着一旁的椅子,“元先生请坐!” 元无极悻悻地坐定,闭口不言。 李无解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元无极的表情,自己也落座后,看着元无极开口道,“想不到元先生隐藏得颇深啊!” “这位大人这话是何意?我元无极似乎与大人也只是第二次见面吧,不知道大人的这隐藏颇深一句,该如何说起啊?”元无极似乎也来了兴致,抬头看着李无解,嘚嘚地说了几句。 “如果我记忆力还行的话,我记得元先生说过自己父亲似乎是汉人,母亲是拓跋人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这位大人还需要查在下的家谱不成!”元无解斜睨着目光,冷冷地看着李无解。 “如果需要的话,本官倒是可以查查元先生的家谱!只是,如今似乎并不需要了!”李无解说着,身体靠近元无极一边,“虽然我不知道元先生寻找此图种的宝藏的目的是什么,但也许能猜出来个一二来。” “大人莫非能掐会算不成?”元无极讥诮一声。 “能掐会算的本事我没有,但我可以推断出,想必元先生必定与昔日那位逃到大唐的波斯王子俾路斯有关系!”李无解身体靠向椅背,幽幽地道出一句。 本不屑一顾的元无尽听到这里,神色突然一紧,一双有些发蓝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李无解。 “当然,如果和我所料一样,元先生要是能够证明自己与昔日的波斯王子俾路斯有关系的话,本官说不定可以和元先生谈谈合作的事情!” “什么……合作?”元无极表情不变,依旧死死地盯着李无解,但嘴唇微动,从中突出一句话。 “助元先生重回波斯!”李无解哂然一笑,散漫的目光变得犀利,死死地盯住了元无极的眼睛。 今日第一更!写了这么久,不知道有多少人再看,如果可以,麻烦大家投个推荐票之类的,让我激动一下呗!抱拳g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21章 要等的人来了? 碎叶城,一处空荡荡的房间内,四面八方都被封得严严实实,只有在一丈高的地方,开了一个窄窄的窗户,投射进来一缕太阳光,证明此刻外面正是白天。 “小雨姐,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昏暗之中,廖静嘶哑的声音响起。 “不……不会吧!”郭小雨声音发干,忍不住咳了咳,觉得嗓子舒服些了,又开口道,“我想无解他们一定会救咱们出去的!” “我爹也一定回来救我的!”一旁的角落里,杨达雅用沉闷的声音宣示自己的存在,“嗯,还有唯义,他也回来救我!” “呜呜呜……”一阵低沉的哽咽声突然从廖静口中发出,“我真的不想死在这里,我想我爹爹,想我娘……”说着,又是两声呜呜的哽咽,“我……我还想李大哥了!” 躺在麻袋上的郭小雨一听,早已起来,摸索到廖静身旁,搂住她的肩膀,“好啦,小静不哭了啊!无解一定会来救咱们的!” 一句话说完,廖静突然一把抱住郭小雨,大哭起来,“小雨姐,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怕再也见不到李大哥了。” 郭小雨只得紧紧搂住廖静的肩膀,晃着身体,小声安慰着。此刻的郭小雨,除了想念亲人和众师兄弟外,最想念的,莫过于远恩了。 “我还想着嫁给李大哥,给李大哥生好多好多孩子,我还想着跟李大哥去见识京城……我的大好人生还没开始,我真的不想死啊!”说着说着,廖静越哭越狠,到最后竟然哇哇的大哭起来。 “好啦!小静不哭了啊!”郭小雨一手拍着廖静的后背,轻轻地安慰着。然而她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而在看不到的昏暗处,郭小雨早已泪流满面,但因为要安慰廖静,她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其实,刚刚收获爱情的她,何尝不是也设想过和远恩成亲,然后给远恩生孩子等诸多人生大事? “姐姐当初真不应该劝你,不然你早就与无解在一起了!”郭小雨有些后悔地自责道。至于这般说的原因,却是当初在李无解和廖静以及楚怀玉三人尴尬的三角恋被说破之后,郭小雨珍重地问过廖静对李无解的感情后,有些怀疑廖静因为只是在疏勒时崇拜李无解的英勇行为,以致错将崇拜当作爱情了。所以建议廖静不妨先将感情搁置下来,等以后了再说。其实,也是郭小雨存了些私心,要知道他们师兄弟几人感情十分深厚,如果因为廖静的关系,让李无解和楚怀玉之间生出芥蒂,无论是谁,郭小雨都不愿意看到。因而给了廖静建议后,期待着廖静会慢慢地退出这场尴尬的三角恋。 只是此刻,郭小雨通过对比自身,完全感受到廖静对李无解已经是情种深种,所以对过去的所作所为有些后悔,并暗下决心,今日一旦逃得性命,一定要促成廖静和李无解。至于楚怀玉,她也会尽力解说的。 “呜呜呜……”突然,一旁不远处的杨达雅突然扯开粗粗的嗓门号啕起来,“我也想嫁给唯义,我也想给唯义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结果,杨达雅这么一哭,廖静的哭声反而变成了低声哽咽。郭小雨只得抹干了眼泪,挪过去安慰杨达雅,不久后,廖静挪到杨达雅身旁,拉住杨达雅的手,细声安慰起来。 于是,就在这间不知何处的昏暗屋子中,三个少女,各怀着对爱情的渴望,相互安慰着。 …… “大哥,贼人根基深厚,以我们的力量完全无法抗衡,不如我们就去找李无解!再说了,我们与那李无解,其实也算不上多大的仇恨,如果此番前去我们能够说动他,以他的力量,完全可以将那贼人荡平!” 碎叶城西郊,一处废弃的院落之内,多听正苦苦地劝说着黑刃。 黑刃坐在廊下的石墩上,定定地坐着,一脸沉思之色。书生则左手托着右肘,右手摸着下巴,不停地在黑刃背后的空地上来回走动。其余兄弟中的恶面和随风以及多福,静静地坐在一旁,望着黑刃。 终于,黑刃抬头望向多听,沉声问道:“你从何处打探来的消息,真的可靠吗?那贼人果真也是李无解的杀父仇人?” “是!”多听点点头,“我已打听清楚,八年前那起在焉耆城外被劫杀的商人,正是那李无解的父亲李曲义。如今李无解回到碎叶,就是专门替父报仇来的!” 黑刃听了,并不决断,而是扭头看向身后,“二弟你怎么看?” 书生停住脚步,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变,“如果三弟所说属实的话,倒是完全可以借李无解的势,只是,这李无解果真是为父报仇来的吗?” “应该不会错!”多听插嘴道,“我们前些日子不是听说了西域道上很多山寨都被官兵剿灭了吗,那时候咱们只知道是安西四镇经略使李无解,但这个李无解,正是昔日长安城中那人!” “哦!”书生恍然,“如此的话,倒是可以去找这李无解谈一谈!”其实也难怪黑刃等人如今才知道这样的消息,前些日子一直替秃鹰办事,如今到了碎叶城后,怕被仇人发现,所以整日里除了多听出去打探消息,其余兄弟几人一直都窝在这破院之中,就连火都不敢生,吃的都是多听买来的熟食。 “好吧,那就这么定了!”黑刃点点头,站起身来,“我便和三弟去驿馆会那李无解,你们几人继续待在这里,记得把马儿喂饱些!”黑刃说完,拿起一旁石墩上的帷帽,看向多听,“走吧!”说完,自己先阔步走向了大门口。 “是!”多听应了一声,跑到墙根扛起那杆算卦的招牌,紧追黑刃而去。 书生看着离去的二人,眉头深皱。 “怎么了二哥?”多福打算去喂马,看到书生这般模样,忍不住问了一声。 “哦,没什么!”书生看了多福一眼,摇摇头,宽厚地笑道:“去把马儿喂饱一点,说不定今晚就要行动了!” “嗯!”多福听了,转身就去喂马了。 …… “经略使大人携带的女眷不见了!”看着全城贴满的布告,好事之人喧嚣起来。 “你说,这位经略使携带的女眷和他本人是什么关系啊?” “当然是小妾喽!” “你怎么知道?” “因为啊,这位经略使是个半老头子,他老牛呢还吃嫩草,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小妾,结果小妾不满意,偷偷地跑了!” “为什么这个小妾要跑呀?” “因为呀,”这人压低声音,在同伴耳旁低语一句。 “哈哈哈!” “嘿嘿嘿!” 一串淫荡的笑声从二人最终发出,激荡起碎叶城中的三粒尘埃。 …… 驿馆内,李无解刚从大食国商人哈西姆那里探望过来。哈西姆虽然半个耳朵被削掉了,但似乎听力并不受影响,而且,哈西姆还说的一口流利的大唐话,因而李无解与哈西姆此次的交流十分顺畅。李无解救下哈西姆的商队,只是顺手为之,但当看到哈西姆身边的仆人时,李无解才生出了与哈西姆结交的心思。至于哈西姆的仆人,便是那名用一根狼牙棒一般的武器一下将秃鹰的马腿敲断,活捉了秃鹰的黑人哈里斯。 “黑人!”李无解一看到哈里斯,当时就惊讶得不得了。他可是十分清楚,这个黑人是地地道道的非洲黑人,并不是来自东南亚和南亚地区的矮黑人,也就是唐人口中的昆仑奴。 李无解看到黑人,突然想起了未来历史上著名的三角贸易,便是欧洲的奴隶贩子们将本国的盐、布和酒等商品运到非洲,而后换成黑人奴隶,再然后将黑人奴隶整船整船地运送到美洲,换来美洲的物产和财富,然后返回欧洲。 可以说,历史上臭名昭著的三角贸易,造成了非洲青壮年劳动力大量流失,是造成非洲落后贫困的原因之一,而这些流入美洲地区的奴隶,则成为建设美洲、开发美洲的生力军。 李无解看到黑人哈里斯,以及他的不多的几名黑人同伴出现在大食国的商队后,当今灵机一动,似乎混沌的脑海中有一颗恒星突然被点亮:“前几天不是正因为缺人而烦恼吗?这黑人不就是人?再说了,除了黑人,还可以有很多其他地方的人,譬如波斯的,那些被大食国打败的国家的人民,不都是将来建设西域的生力军吗?”想到这里,李无解不禁内心笑了。他丝毫不考虑这些人来了后因为语言不通、风俗迥异而出现什么问题,他相信,以华夏文明的同化能力,不出十多年,这些人都将是大唐的之民,不,是他李无解的子民。 于是,在与哈西姆一番交谈后,李无解摇身一变,成为人贩子的一员。 李无解正踌躇满志地规划着将来的时候,突然手下人汇报:“有人拿着寻人的布告来领赏了!” “终于来了!”李无解邪魅的一笑,当即吩咐手下:“将人带进来!” 第二更,出去吃饭了,大家用餐愉快哈,下午继续!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22章 灯下黑处藏主谋 “是你?”当李无解看到来人的模样时,讶异一声,不过当即脸色变得难堪:“你倒是胆子挺大,竟敢明目张胆地来我这里,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这般让李无解痛恨的人,自然是多听了。 只见多听的脸上略显尴尬,但却并不见惊慌之色。多听见李无解并不下令抓起他们,也不直接轰他们走,内心已然有了计较,当即上前一步,抱拳施礼:“见过李大人,此前得罪李大人乃是不得已,在此跟李大人赔不是了!”说着,深深地一躬,一揖到底。 李无解并未理会多听,而是将目光移向多听身旁的黑衣大汉,“想必眼前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黑刃了吧!” “是黑刃没错,但赫赫有名不敢当!”黑刃在李无解观察自己的时候,也在观察李无解。说实在,当日他与李无解没有正面接触过,对李无解这个让自己吃亏的年轻后生还是很好奇的。 “二位前来所谓何事?不会只是闲得无聊,来我这里串门的吧!”李无解看向黑刃手中拿着的布告。 黑刃微微一笑,摇头道,“自然是有要事前来找李大人相商的,如果只是串门的话,我黑刃就算有九颗脑袋也不敢往大人这里跑啊!” “说吧,我要找的人在哪里!”李无解懒得再跟黑刃扯皮,直接问了起来。 “这个……我们并不知道大人要找的人到底在哪里!”黑刃直接说了一句,不过当看到李无解正要发怒后,黑刃又赶紧补充道:“但是……” 李无解刚要张开的嘴不甘地闭上了,脸色严峻,狠狠地盯着黑刃。黑刃知道,如果此刻自己不提供出有用的消息,怕是眼前这位将军真的就会叫来属下,将他和多听二人拖下去。 “但是我们知道,是谁会抓走大人的两位女眷!” “哦?”李无解的声音虽波澜不显,但那微眯的双眼投射出来的蔑视却让黑刃赶到了无形的压力。 “大人,”黑刃恭声道,“在下听闻,大人此番前来碎叶,是因为八年前大人的父亲被人劫杀一事而来,”黑刃说着,观察着李无解的反应,见李无解的神色果然一动,于是说话更加确信了,“我知道大人此番一路西行,扫荡了诸多西域的马匪,但如今大人囿于碎叶,想来一定是在调查当年劫杀令尊的人是谁吧?” 李无解微眯的双眼陡然睁大,似是有一道寒光射出,“难道你知道是谁?” “是,在下正好知道!” “是谁?” “大人的杀父仇人,正是覆灭了在下的山寨,杀害了我等兄弟家人的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无解疑惑起来。 黑刃见李无解顺着自己的话问起,于是便将昔日不闻告诉李无解的事情又讲了一遍。良久,不闻收住了情绪,看着李无解,诚恳地道:“在下前来寻大人,正是因为我们都有同样的仇人,所以,在下兄弟愿提供给大人仇人的名姓,只希望能够借助大人的力量,将那贼人消灭掉。否则,以我等兄弟如今势单力薄,要让大仇得报,恐怕不知道要到何时去了!” “你还没告诉我仇人的名字是谁?”李无解并没有即可答应。 “此人,大人一定熟识,因为此人有个哥哥,乃是焉耆城守捉使,而此人本人又是碎叶的富户之一……” “你——是——说……”李无解眼睛一眯,拉长了声音。 “李——崇——德!”黑刃一字一句地说出了李崇德的名字。 “是他!”李无解一句话说完,瞬间沉默下来。黑刃和多听见了,也都摒着呼吸,静静地看着。 “你说的山寨被灭、家人被杀之事,倒是与不闻说的一样……”李无解从沉默中回过神来,抬头看着黑刃。 “不闻?”黑刃听了,下意识地念叨一声,而一旁的多听神色间微微露出不自在。不过黑刃和李无解的注意力都不在其身上,倒是不曾注意。 “对!不闻已是我的手下!他说的话我自然相信。”李无解解说一句,“所以,这件事我可以相信你,但你又如何让我相信如今是李崇德捉走了我的人?再说了,难道我们就直接冲进李府,然后说你绑架了我的人,而且你还是我的仇人,我来报仇了?要知道,今时我是官,即使要拿人,也要讲究证据!” “这个……”黑刃一时为难起来,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一旁的多听见了,张口欲言,不过斜睨了一眼黑刃后,还是闭上了嘴巴。一时间,场面又沉默了下来。但很快,这种沉默就被一阵急促的声音打破了:“贤侄,贤侄啊!” 李无解一听,就知道是杨德发又来了。而就在李无解抬头的时间,就见杨德发已经跨进门来。 杨德发看到屋内还有陌生人,微微一愣神,不过迅速很快将视线投向李无解:“贤侄啊!我那宝贝女儿是和郭姑娘、廖姑娘一起不见的,你得找他们啊!” “伯父莫急,我已经着人寻找了,而且贴出了告示,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李无解赶紧安慰一声,顺道指向黑刃和多听,“你看,这二位就是看到告示来提供消息的!” “啊,二位兄台,你们知道她们几个在哪里?”杨德发一听大喜,转身热切地看向二人。 “这个……”黑刃不知道如今突然多出一个人来,又该如何说,边说边看李无解,“我们只是听说了些消息,所以才来见李大人的!” “那二位都知道什么消息,能否告诉在下?” “这……”黑刃有些为难。 “二位如果是因为顾忌我贤侄所说的重赏的话,请尽管放心,虽然我杨德发家财不多,也吝啬,但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所以只要二位能告诉我她的下落,我必定重金相谢!” “不是这样!”黑刃一见人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倒觉得是自己的不是了。只是,事涉私密,难道就说给一个外人听。再说了,黑刃也只是猜测几个女眷是被李崇德绑走了,然后以这个猜测作为面见李无解的筹码。但人真的是不是被李崇德绑走了,黑刃还真不敢肯定。 正在黑刃为难的时候,突然屋门口一个声音响起:“禀大人,又有人拿了告示前来,说知道两位小姐的下落!” 一声“禀大人”,杨德发下意识地朝外喊道:“速速将人带来!”喊完了,才知道自己习惯成自然,却犯了越俎代庖的错误,不禁讪讪地看向李无解。 “速速将人带来!”李无解看了杨德发一眼,朝外喊了一声。 “是!”屋门口的传令之人转身就去带人了。 …… 李崇德府内,李崇德一夜辗转难眠,只在午夜后才隐约睡着。而这一睡,就到了大晌午。李崇德洗漱后,简单地喝了碗粥饭,就一头钻进了书房,一直没有再出来过,就连午饭,也都是管家李全安端到书房的。 李崇德的两位夫人知道自家老爷的脾气,所以不敢去打扰李崇德。他们相信,只要过些日子,李崇德就会好的——八年前,李崇德也曾有过这样的一段异常日子,后来还不是好好的过来了? 下午时分,李崇德终于从书房内出来了,此时,他手中拿了一封书信,将管家李全安叫到跟前,吩咐道:“全安,找个可信之人,将此书信送到焉耆城我大哥那里!” 李全安没有接过李崇德递来的书信,表情有些为难地道:“老爷,今日里怕是没人能出城去了!” “嗯?为什么?”李崇德举着书信的手停在半空,疑惑地问起。 “老爷,如今碎叶城各处城门都已经封闭了,是里头的人出去不得,外边的人进来不得,所以这信啊,咱今日个是送不出去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咱们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听人说,是那经略使李无解下的命令!” “是他?”李崇德一怔,举在半空的信颓然地放了下来。 …… 碎叶城,还是那处底下密室。密室之内,依旧飘着缕缕燃香的烟气。 “如何了?”阴鸷的声音从昏暗处传来。 “已经按照爷的指示布置妥当了!”在立着一列牌位的桌前,侯立在缭绕燃香烟气中的褐衣人躬身回道。 “那小贼那边有什么动静?” “目前还没有,不过他如今已经下令封闭了所有城门,估计马上就会行动!” “嗯!继续监视,一旦他行动了,立马通知我!” “是!”褐衣人退了出去,烟气又迅速地占据了方才他所占的位置。 “咳咳……”昏暗中传来一阵咳嗽,好一阵儿才平缓下来。然而平缓了不久,就听见阴鸷的声音幽幽地道:“小贼自以为大仇得报,然后顺利返京之时,将是他家破人亡之时!” 话音刚落,突然离去的褐衣人的声音急切地响起:“爷,行动了!那小贼动手了!” “哦?”立着牌位的供桌下首,突然一个人影站起身来,带动了一阵风,竟然将供桌上仅有的一点豆大的烛光带灭。黑暗中,只听见阴鸷的声音充满了迫切的意味:“走,速速带我去看!” 其实,有句话叫作“灯下黑”,说的就是因为照明的灯光因为被灯具自身遮挡,在灯下便产生了一片阴暗的区域。如今,这位褐衣人口中的爷,恰恰就坐在蜡烛照不到的供桌下首位置,再加上密室内燃香的烟气弥漫,自然是一直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了。 而灯下黑中隐藏之人,才是真正的主谋,只是,这人到底是谁呢? 第三更奉上!大家晚上好!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23章 盔甲丛中美人情 “碎叶城商人李崇德的府邸被官兵围住了。” 消息一传开,碎叶城的居民纷纷前往李府方向看热闹,而离得近的,早已围在了李府大门前,指指点点。 “发生什么事了?”后来者扭头问了一个早就站在他身旁的人,此人脚下还放着一副担子。 “我也是刚来,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呢!”担子的主人回复一声,翘脚越过人墙,往里张望。 “听说是李崇德绑架了经略使大人所带的女眷,然后经略使大人带兵来要人了!”站在前面的一个头戴斗笠的胡人回转身子,说了这么一嘴,又赶紧回过头去,继续观察起来。 “哦,就早前经略使发告示找人的事啊,这么快就找到了?”后来者恍然,往前挤了挤,也抬起脚后跟,伸长了脖子,使劲儿往前瞅。目光越过一颗颗脑袋,最终停留在了李府门前,一队戴头盔着铠甲,手扶刀柄站立的士兵身上。然而,他的心思,却早已越过了士兵,穿透了大门,延伸到了李府的大厅之内。 大厅之内,李无解一身戎装,手握着挎在腰间的刀柄,神色严肃。其后,立着同样一身盔甲装扮的侍卫。 李崇德的儿子李光曦正捂着脸,默默地站在一旁。从起脸颊上一只手遮掩不住的红印来看,明显是被人扇了一巴掌,而能有那么大手印的,估计只有郭楞子了。至于其他人,也一个个都如鹌鹑一般,缩着脑袋站在当场。 突然,大厅之内一阵骚动,有几个声音低声交换着:“老爷来了!”“老爷出来了!” 李崇德是被管家李全安从书房中唤出来的。李全安也只来得及说经略使带兵来了,其余的没来得及说,李崇德便冲出了书房,急奔会客厅而来。 看到李无解,李崇德神色复杂:“贤侄,你来了!” 李无解没有回应。 “是经略使大人!”站在李无解身旁的楚怀玉呵斥了一声。 李崇德苦涩一笑,然后表情又换成恭敬之色,施礼道:“见过经略使大人!” “嗯!”李无解这才淡淡地回应了一句,“李崇德,你可知我为何而来?” “想必大人必定是为了八年前一事而来吧!”李崇德声音发涩,“该来的总会来,我李崇德做的事,我自己承担,”说着,抬起双手,看着李无解,“请大人拘了我,要杀要剐,李崇德悉听尊便,只是还请大人不要为难我的家人和仆从,他们与此事毫不相关!” “爹,您到底怎么了?这人无缘无故闯进我们府上,还动手打人,您怎么能如此低声下气……”李光曦上前不解地抱怨。 “闭嘴!”李崇德怒目一瞪,吓得李光曦立即闭上了嘴巴。 “哼,你以仅凭你说的,他们就撇清了吗?”李无解好笑地看着这一切,头微微左扭,朝楚怀玉吩咐道:“将人带来!” 楚怀玉一听,当即转身,想着大厅外喊道:“将人带来!” 只是片刻,就听见门外有人回应道:“大人,人已经带来了!” 李无解回头看着被士兵带到门口的一个仆人打扮的年轻人,抬了抬下巴,“你,进来!” “是,大人!”年轻人的仆人一出现就当即引起了一阵惊咦之声和纷纷嚷嚷的低语声:“怎么回事?”“怎么是文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李无解看着年轻人仆人畏畏缩缩地走上前,站到自己跟前,扭头看向李崇德问道:“李崇德,你可认得此人?” “认得!”李崇德看着郑文修,坦然承认,“他是我李府的仆役,郑文修!” “认得就好!”李无解哼了一声,扭头看向郑文修,“郑文修,将你所知的事情说出来吧!” “文修是吧?”李无解看着畏畏缩缩上前的年轻人仆人,和蔼地问道。 “是,大人!”郑文修恭敬一声,然后瞥了眼李崇德,依旧朝着李无解躬身道,“大人,小的郑文修是李老爷家的仆人,专门负责打扫别院的库房,只是今日无意中,小的在经过地窖时,隐隐约约听到了有女人的哭声,小人觉得奇怪,当即循着哭声找去,结果在地窖中,我的发现了三个女的被关在其中!” “然后呢?” “然后小的问了一声,结果其中之人说她们是被人绑来的,还恳求小的去找驿馆找经略使李无解李大人,所以……”郑文修抬头看了一眼李无解,其后的话不言自明。这人,当时正是杨德发之后,来给李无解提供信息的人。 李崇德一听,微微皱眉。 “那库房在何处?”李无解看着李崇德,却问的是郑文修。 “库房在别院,小的可为大人带路!” “嗯!”李无解点点头。 郑文修当即点头哈腰道:“大人,请!” 李无解扭转了身子,但并没有走,而是看向李崇德,阴阴地道:“李崇德,一起请吧!” 还在皱眉的李崇德一听,只得跟上。 …… 郭小雨三人偶然在遇到了说是李府仆役后,三人费了好大一番口舌,终于说动了他前去找驿馆找经略使李无解。接下来,剩下的就是深深地煎熬和漫长的等待。 那本还有一缕阳光投射进来的小窗口,结果只是门上的一个洞视的门开关。她们三人,被关在一间掘进了地下半多丈深的地窖里,进出的木梯也被抽走了。 此刻,因为太阳西斜,从门上的缺口再没有光线射进来,整间地窖完全昏暗了下来。 “小雨姐,你说那人真的会去找李大哥吗?”廖静轻声问了一句。 “应该会,咱们可是把你说成是经略使的妻子了,有这层身份,自然让他能得到足够的赏钱,他自然会去的!” “哦!”廖静轻哦一声,很快就沉浸在了编织的李无解的妻子的想象中,除了身旁枕着郭小雨大腿睡着了的杨达雅的呼噜声,整片空间就再没其他声音了。 宁静的时刻,时间总是过得很慢,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昏暗中本在打瞌睡的郭小雨突然抬起头了,身体动了一下。 “嗯?怎么了?”睡着的杨达雅坐起声来,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 廖静也从神游中醒过来,静静地聆听着。 “有人来了?”几乎是同时,廖静和郭小雨都说出了这句话。 “赶紧,起来!”郭小雨吩咐一声,试图站起身来,却发现被杨达雅枕过的左腿居然麻了,刚起了半身就跌倒了,廖静和杨达雅见了,各扶着一只胳膊,将郭小雨扶了起来,三两步就到了地牢的门下方。 终于,在几人翘首期盼的目光中,地窖的门被打开了。 “大人,就是这里!”顶上传来了那个仆役的声音。 “师姐,廖……”李无解的声音刚响起,郭小雨和廖静就迫不及待地叫了起来。 “师弟!” “李大哥!” 只是,一声过后,二人的声音依然哽咽了。 李无解刚想说话,身体突然被人挤开:“小雨,小雨!”是石国王台只远恩的声音,只是还没等到郭小雨回应呢,突然远恩的身体也被人挤开了,“哎呀,你们别挤啊!”传来远恩不甘的声音,一听,似乎是被挤到门外去了。只是,这声不甘很快被一阵杂乱的声音淹没了。 “乖女儿!”杨德发的声音。 “妹妹!”廖聪的声音。 “达雅!”史唯义的声音。 地牢里的三个女子,只剩下满脸的热泪和开心的笑容,不自觉地,三人 “梯子来了!”郭楞子提溜着一个长梯,那常人搬着有几分沉重的梯子,在他手里似乎没有重量一样。 “快,快放进去!”李无解的声音响起。 …… 一架木梯,深进了地窖。昏暗的地窖,郭小雨推了一把廖静,廖静颤巍巍地踩到了梯子上,一层层地往上爬。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廖静的手腕,只一提,廖静整个人就腾空而起。 “出来了!”郭楞子低着头,先将自己庞大的身躯从窄窄的门框里退出,然后让到了一边,显露出被挡在胸前的廖静。 “廖姑娘!”李无解看到安然无恙的廖静,兴慰地叫了一声。 一声廖姑娘,似是催泪符,廖静早已哭得有些发干的双目顷刻间热泪滚滚。 “李大哥!”廖静一下子跑到李无解跟前,抱住了李无解的腰,“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无解有些尴尬地抬着双手,看着对面的楚怀玉。楚怀玉也目中含泪,不过看到李无解看向自己,微笑着点了点头。李无解的双手,终于环住了廖静瘦弱的肩膀! 廖聪站在一旁,傻呵呵地笑着。 “乖女儿!”身边传来杨德发的一声呼叫。 原来,这一次郭楞子提上来的杨达雅。 “爹!”杨达雅叫了一声,伸开双臂。 “乖女儿!”杨德发老目发热,抬起胖胖的身躯朝女儿奔去,结果,一个瘦长的身躯突然蹿到了前面,比杨德发更快几分地抱住了杨达雅。 “你个兔崽子!”杨德发看着捷足先登的史唯义和抱在一起的女儿,发热的老目不禁发红。 “嘿嘿!”史唯义回头傻笑一声,“这次就是您真的阉了我,我也不离开达雅!” 杨德发哼了一声,抱在一起的二人,恨声道:“你们两个,要抱也回家再抱!” 杨达雅挣开史唯义的怀抱,走到杨德发跟前,拉着杨德发的胳膊摇了几摇,温柔的叫了一声,“爹!” “乖女儿!”杨德发的老泪,终于掉落下来。 一时间,在盔甲丛立之中,就出现了这样一幅暖人的场景。然而,李崇德看着这一切,却满脸的不解。 “喂,你们两个,还要不要上来啊,难道在里面洞房了不成?”冷青锋扶着门框,朝着地窖喊了一声。原来,远恩见其他两个姑娘被郭楞子拉了出来后,直接抢先一步下了地窖,去见郭小雨了。 地窖中,正被郭小雨搂着脖子,而他自己则捧着郭小雨小脸的远恩听了,轻轻抬起抵着郭小雨额头的头,朝上不满地吼道:“你急你下来啊!” 郭小雨一听,灿然一笑,紧紧地搂住远恩的脖子,一时间,二人又在这地牢中耳鬓厮磨起来。 “你起开!”郭楞子不满地一把将冷青锋拨到了一旁。 咦,居然一章还结不了,那就再一章吧!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24章 敬业演员杨德发 “商人李崇德勾结马匪,多年来劫掠过往行商,谋人财,害无辜命。本官知晓后,一直搜查证据,打算将其治罪”李府门前,李无解望着围观之人,大声宣告,“不曾想李崇德自知难道法纪,竟丧心病狂地绑架了本官身边的女眷,试图威胁本官。今日本官一举将李崇德拿下,也算还西域往来的商贾一个太平。本官在此晓谕各位商贾,无论做什么营生,都必须诚实经营,不得生非分之心,不得行违法之事。须知经商之本乃是做人,只有做人端正,才……”絮絮叨叨的,李无解说了一大堆。 “好了,本官今天就说到这里了!”李无解咽了口吞没,润了润发干的嗓子,“此间事了,大家立即散去,切勿阻挡了办案!” 李无解说完,这才转身,就要去押解李崇德等人离开,就听见此时站在下首的杨德发突然大叫一声:“李大人且慢!” 李无解回过身,疑惑地看着杨德发:“杨家主有何事?” 杨德发并不急着回答李无解的发问,而是转身朝向人群,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我叫杨德发,是土生土长在碎叶城的一名商人,今天,我要特别感谢一番李大人,至于原因,”杨德发看了一眼李无解,继续朗声道,“不只因为是刚刚李大人在李崇德家的地牢里一并救出了我的女儿,这,只是我杨德发的私事。而我要感谢李大人的,是他为我们这些经商之人,指明了道路!” 杨德发逐一看着人群,突然指着其中的一人道,“呼延兄!” 被指之人,是昔日参加过李无解延请的一名商人。看到杨德发指向自己,本想缩进人群装作不知,结果看到李无解的目光看来,只得出了人群,讪讪地朝李无解施礼:“见过李大人!” “嗯!”李无解点点头,算是招呼。目光看向杨德发,看着杨德发的表演。 确实,杨德发此刻完全是在表演。杨德发当然不知道,自李无解回城后,他就被李无解暗中布置的人检视过了,最后被证实杨德发此人可靠,因而才有了这次的表演。 只见杨大发上去一把拉住呼延姓商人的胳膊,“呼延兄,你我都是商人,你说,我们做生意容易不容易?” “自然不容易!” “对!”杨德发放开呼延姓商人的胳膊,又看向人群,大声道:“做生意其实并不容易。大家别看我们这些商人拥有不菲的财富,但是,那都是我们风里来雨里去地吃苦得来的,我们吃的苦,并不比种地的农人少几分!但即使这样,我们的名声并不好!就比如说,大家都知道自古有士农工商四民,虽然都被称为国之柱民,但就我们商人,排在了最末尾,商业,也成为轻贱的行业!” “许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杨德发看向人群中一个一缕山羊胡的老者,同样是碎叶城中称得上数的商人之一。 “自然对!”许姓商人颔首一声,上前一步,朝李无解施礼:“见过经略使大人!” 李无解微微一笑,同样抱拳施礼做出回应。 接下来,杨德发继续喷着唾沫,大肆发挥着自己的演说。而人群中,一个个碎叶城数得上数的商人,纷纷被杨德发这个“班长”点明,然后一一走出人群,站在了前面位置。 刚开始时,一些商人或许觉得杨德发有点过了,很抗拒被杨德发点名,但渐渐地,当前面站的商人多了起来,一个个都在李无解面前露脸,而且人群中还不时传出人们议论声,如“这位王家主做生意倒是眼光独到……”“你看,经略使大人朝拓跋家主也施礼了!”于是乎,人群中的一些从商之人,恨不得下一个被杨德发点名的就是自己。一些人,还下意识地往前挤去。 “其实,经略使大人说的对,无论做什么,做人都是根本。只要我们把握好这个做人的根本,诚实守信,正当经营,只要我们,”杨德发的话音突然提高了几分,“只要我们不像李崇德之流一样,勾结马匪,图财害命,即使我们一辈子是商人,即使我们的子孙后辈都是商人,我们还用怕人们说一句‘无商不奸’吗?”杨德发似乎也说到了自己心底,此刻竟然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浩然气势来。 “你说我说的这番话对不对,武兄!”杨德发想着人群中站立的武沛鸿抱拳施礼。 “杨兄所言极是!”武沛鸿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朝李无解施礼恭声道:“见过经略使大人!” 李无解微微一笑,依旧抱拳施礼:“无解有礼了!”只是,举着的拳有那么一瞬的停顿,笑容也有一瞬的凝结,不过这一切,只有李无解自己感到了,别人并没有发现。 杨德发已经习惯了每一个被他点名的商人出来后给李无解行礼。所以当武沛鸿习见过礼,李无解再一次往向自己时,杨德发嘴巴一张,又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结果,在又点了两个商人出来后,李无解开口了:“好啦,杨家主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就是无论做生意也好,还是做其他事情也好,做人才是根本。” 李无解讲话的间隙,杨德发长长的舒了口气,暗道:“终有不用讲了。要不是平时爱胡思乱想些,怕是今天就当众出丑了!” “所以,只有人正,才能路正,才能财正。无德必无财,遑论如李崇德之流,不只无德,更是败德、缺德。我希望在场之人一定要以李崇德为戒,切莫再犯!”李无解最后总结道。 “我等自当听从大人教诲,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做生意!”杨德发当即将李无解此前交代的白话说了出来。 “好,很好!”李无解点点头,“那本官就不留各位了,本官还要会同程守捉使审理李崇德一案,大家请回吧!” “李大人,告辞了!” “经略使大人,告辞了!” 一众商人纷纷抱拳告辞,好一阵儿,才纷纷离去。 李无解客气地朝最后一个告辞的商人施礼后,看着其走出了一丈多远后,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朝着本在他身后不远的侍卫问了一句:“你确定?” “是,大人,绝对是他!”侍卫队伍中,站在第二排的一个盔甲侍卫突然开口。再往其面目一瞧,竟然是不空山的大当家的秃鹰。刚刚,就是秃鹰在杨德发点到了武家家主武沛鸿时,以到杵地,给李无解示警的。 至于秃鹰为何突然会出现在李无解的侍卫队伍中,却是当日李无解在活捉了秃鹰后,秃鹰在确定是李无解后,当即向李无解禀明:“我知道谁是你的仇人!” 一句话,算是救了秃鹰自己的性命。于是,接下来秃鹰将不空山的情形细细地描绘给了李无解,例如不空山二当家的傅江林是真正的做主之人,当初在劫杀了李曲义等人后,突然翻脸对付秃鹰等人。而因为马匪头目风无伤劫掠中被杀,本就乱作一团的马匪顷刻间土崩瓦解,当时,因为秃鹰见识得早,当即向傅江林跪下乞求,也是傅江林一时大意,才最终让秃鹰活了下来。 后来,因为需要秃鹰做事,所以傅江林隐居幕后,推出秃鹰,在不空山又纠集了一帮匪类,从而做起了打杀劫掠的勾当来。这些年,不空山俨然成了傅江林等人的摇钱树。 其实,秃鹰早就知道傅江林背后有个大人物,只是一直不曾见过其真面目。而在李无解来了碎叶城后,报仇心切的武沛鸿为了将秃鹰纳为己用,于是显露了真容,结果就被秃鹰记下了。 至于如今的不空山,此刻正有不闻坐镇,努力地改造着一帮匪类。当然,一旁多了一个人,正是不空山原来的三当家孙龙。至于其他两位四当家和五当家的,早已随着傅江林的覆灭而烟消云散了。而且,傅江林就是当日杀害了不闻的妻儿的蒙面之人。至此,不闻也算是大仇得报了。 …… 这边,在秃鹰确认之后,李无解默默地感叹道:“没想到啊!竟然会是他!”不过原本沉默之色瞬间又变成不屑之色,“不过,既然被我识破了真身,你就插翅难逃了!” 李无解扭头看向站在秃鹰旁的崔毅云,“安排人盯上武沛鸿!” “早已安排了,大人!” “嗯!”李无解满意地点点头,“人来了即可向我汇报!” “是!” “大人?” “嗯?”李无解看向楚怀玉。 “如今该怎么办,还请大人示下!” “先将李崇德的家人控制起来,哦,对了,一众仆人也都严加看管!” “是!”楚怀玉领命而去。 “董文成,速速点齐咱们的人马待命!” “是!”董文成当即转身去集合人马了。 “大人您呢?要不要下去歇会儿?”郭楞子作为侍卫队长,关心地问了一声。 “我?”李无解有心等派去跟踪武沛鸿的人,但就怕武沛鸿此刻还没有回到家,贸然行动会让武沛鸿听到风声乘机溜走。所以李无解在等,在等武沛鸿回到家中,在等晚饭时间的来到。 而李无解在等的时候,驿馆之内,也有人在等,他们便是黑刃和多听。此刻二人,被李无解禁足在驿馆之内,出去不得。 “大哥,这李无解怕是有心对付咱们,咱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啊!”屋中乱转的多听停住脚步,朝老僧入定般坐在椅子上的黑刃说了一句 黑刃睁眼看了一眼多听,淡然道:“不甚要紧,既然他承诺了替我等报仇,想他堂堂朝廷命官定不会食言!” “要是食言了呢?”多听不死心地问道。 “三弟你为何这般急躁?”黑刃突然有些奇怪地问了一句。 第二更送上!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25章 情感也能杀人(一) 李无解没有等多久,派去跟踪的人就跑回来了。他顾不上休息,喘着大气道:“大……人,那武沛鸿已到家中!” “好!”李无解兴奋起来,当即大叫一声,“董文成!” “在!” “带着咱们的人马,立即前往武府!” “是!”董文成立马去整队了。其实也不用整,李无解所有的士兵因为此前得了李无解的命令,正一个个枕戈待旦一般,就等着李无解这边的命令下来了。 “大人,要出发了?”楚怀玉见到这边动静,疾步而来。 侍卫牵来了马,李无解接过缰绳正要上马,见到楚怀玉不禁一动,于是吩咐道:“楚统领,令你留一半人留在此地看押嫌犯,你带领一半人随我来!” “是!”楚怀玉高兴地领命而去。 李无解想了想,也不上马了,而是叫来了郭楞子、董文成等一干人,细细地吩咐了一番,这才翻身上马,看着李府门前静静侯立着的骑在马上的一百多盔甲骑士,大喝一声:“出发!” 马蹄声逐渐响起,初始时还不连续,但很快就变得连续、急促,不消片刻,嘚嘚声就响彻了整条大街。 住在附近的人,有些人本端着碗,蹲坐在自家门前看着经略使大人查抄李府呢,结果就又看到经略使大人突然率领士兵驾马而去。 “这又怎么了?”咕嘟一声,女人咽下含在口里的一口面汤,问向正摇着半掐儿蒜瓣的男人。 男人目光顺着李无解骑兵队伍的方向,怔怔的发愣。不过很快就又转过头来,只见碎叶城守捉使程千里麾下那个长相俊美的将军也骑在马上,带着一支人马,也从面前飞速掠过。 “咦!”男人惊咦一声,“难道又要去抓谁不成?” “抓谁啊?到底抓谁啊?”女人的声音充满了八卦和急促。 “我怎么知道抓谁!”男人有些恼怒,不过眼珠一转,当即将手中的碗掼在地上,幸亏这碗质量好,结果汤汁都洒出来了,碗都没破。 男人站起身来,看着楚怀玉的人马消失的方向,“肯定是又发生大事了,我得去看看!” “哎哎哎,你去看了我怎么看啊!”女人拉住男人的胳膊不让走,“你个婆娘好好在家待着!”男人一把抓开女人的手,撇开脚丫子就往前跑了。 “哼!你不带我,我难道自己不能去!”女人一跺脚,端起被丈夫掼在地上的大碗,折身回到自己家中,大声叫着:“虎子,虎子,你待家中看门啊,娘出去会儿!”然而,他口中的虎子此刻也早就在他们夫妻二人还没有决定要去的时候,偷偷地从后门出去,追着李无解的骑兵而去了。 当然,这也只是靠近李崇德府邸的人因为好事,才看到了这一幕,才被勾起了兴趣去看一看。这时候,其实很多人家正都关门闭户,有的人家正在吃饭,有的人家的屋顶上,正飘散着缕缕炊烟,与天边的晚霞相呼应。 纵马奔驰下,不多久,李无解就来到了离武府大门还有百来丈距离的地方。李无解叫停了马,静静地观察着,只见李府大门紧紧关闭着,再一瞧,其上空也不见炊烟。 “大人!”本去跟踪武沛鸿的有三人,这会儿上来的是另外两人,一个叫韩童,一个叫林光义。 “有什么情况?”李无解问了一声。 “禀大人,自那武沛鸿进了院中,就关闭了大门,再没有人出来过!”韩童首先回答道。 “他们府中的人什么时候吃的饭?”李无解继续问了一声。 “啊?”韩童不禁傻眼,心道:大人怎么会这般问,我又没进去,怎么可能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吃的饭? 不过,不等韩童回答,一旁的林光义当即回复道:“禀大人,属下发现在一刻钟前武府东边的炊烟刚刚下去,估计……” “好!”李无解直接打断了林光义的话,不过却赞赏地看了林光义一眼,“回头你便来找我,我另有重用!” “是,属下遵命!”林光义自然知道自己被李无解看重了,虽然内心欢喜,但表情上丝毫不露。 李无解看了看身旁稍后的郭楞子,“郭校尉、崔统领,等下令你们要着重注意那武沛鸿,不可令其逃脱,还要放弃暴起伤人!”李无解可是见识过武沛鸿的功夫的,所以像当日汤嘉泽骤然发难这样的事情他不希望再次上演。 “你们所有人,都要刀不离手,而且,”李无解指着背弓弩的士兵道,“将你们背上的弓弩给我拿下来,都架上箭,那不是摆设,知道吗?” 背弓弩的士兵们听了,纷纷从背上摘下弓弩,握在手中。 “好了!”李无解深深地吸了口气,平缓了下砰砰直跳的心,直视着武府的大门,“所有人听令,目标武府,一个人都不能让其逃脱!”说着,那唯一还能抬起的胳膊高高抬起,向前一挥道:“行动!” 嘚嘚声中,还剩百来丈的距离瞬间就到了。士兵们纷纷下马,最早到达的几人来到了李府大门侧旁,两人屈膝相对,四手紧握。其后一人飞奔而来,一脚踩到了两人紧握的四手中,只见两人咬牙用力,胳膊网上一抬,一名同伴就被送上了李府的院墙。这人在墙头观察一阵,便翻身进了李府。不一会儿,李府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这种方法,也只有李无解训练过的士兵才能做到。而这一幕,恰巧被即随着李无解的骑兵而来的一个少年看到了。此少年,正是那妇人口中的虎子,因为奔跑的缘故,此刻虎子的脸上满是红晕,但他的气息却并不粗。他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尤其是在两个人手把手搭好架子后,轻轻一抬将另一名士兵送到墙头的场景,深深地印进了虎子的脑海中。多年后的一天,当他自己也成长为一名李无解手下的特种兵时,说起今日的一切,他还能够体会到那种热血冲脑的感觉。 …… 武沛鸿似乎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他愣愣地看着一群士兵握着长刀冲了进来,然后将正在吃饭的一家人团团围住。然后,又一群士兵冲了进来,举着弓弩,搭箭在弦,遥遥地对阵了自己。 直到李无解出现,武沛鸿似乎才回过神来,看着李无解,疑惑地道:“贤……李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武家主!”李无解微微一笑,“本官奉令前来捉拿朝廷钦犯!” “李大人什么意思,难道有什么贼人躲到了我府中不成?”武沛鸿疑惑一声。 李无解看着武沛鸿的表情,真的似乎是充满了无辜和疑惑一样。李无解没有说话,而是用那唯一还好着的手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举在手中,手握着边上,哗啦一声向下一甩,只见一道御旨应声展开:“至尊有令,汤嘉惠阴谋反叛,暗藏祸心,令安西四镇经略使李无解前往安西,彻查汤嘉惠余孽!”当然,后面还有其他的话,如拿着这道旨意,李无解有权调动安西一军镇的兵力办案之用。只是李无解觉得没有必要在此时念出来。 “汤嘉惠?”武沛鸿讶然一声,低头沉思一阵后,抬头看着李无解,“抱歉了,李大人,我府上还真没有汤嘉惠这样一个人!” 李无解嘴角含诮:“没有汤嘉惠,说不定有汤嘉泽、汤嘉琪、汤嘉华等等之人呢?” “李大人说笑了,我武府上下,完全没有姓汤之人!”武沛鸿脸色有些不悦。 “那可以有武嘉惠、武嘉泽、武嘉琪……” “李大人,你此番前来,到底所谓何事?”武沛鸿的耐性似乎失去了,声音充满冷意。 “自然是来搜查汤嘉余孽的!”李无解的表情也变得严肃。 “既然如此,大人尽管搜是了,武府上下,没有大人不可以搜的地方!”武沛鸿愤然一声后,坐在了椅中,向一旁的孙女柔声道:“小昭乖,来,咱们吃饭!” “爷爷,我怕!”小昭惊恐地看着周围持刀围着的士兵。 武沛鸿看了看饭桌上的家人,只见两个儿媳都苍白着脸色,自己的两位夫人也都满脸惊恐之色。而他的已是少年的孙儿,此刻正怒视着李无解。至于他的两个儿子,都出去跑生意了。“哎!”武沛鸿颓然一叹,“李大人,还请体谅下这一家的妇女和孩子!” “好吧!”李无解看到眼前的场景,也于心不忍,当即命令道:“你等都退下!” “大人?”握着长刀对着武沛鸿的董文成叫了一声。 “退下!”李无解声音大了点。 董文成心有不甘,但李无解的命令下来了,狠狠地瞪了武沛鸿的后背一眼,收起了自己的长刀,朝左右吩咐一声:“退!” 哗啦声中,围住武家之人的士兵们纷纷退到了屋外去。只是,董文成却没有退,他和过冷之一左一右站在李无解身后,手握着刀柄,紧紧地注视着武沛鸿。 第三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26章 情感也能杀人(二) 李无解看着那个叫小昭的小女孩眼中恐惧的神情减弱了几分,举步上前,止住了要跟进的董文成和郭楞子,继续走到小女孩不远处,自顾自地搬了一张椅子,微微一笑道:“你的名字叫小昭是吧?” “嗯!”小昭弱弱地点了点头。 “小昭不许和他说话!”一旁的少年突然大声叫了一句。 小昭的脖子当即缩了缩。 李无解看了一眼少年,朝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呢?” 少年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看李无解。 “我猜你叫小光!” 少年撇着头,不说话。 “那叫小聪?” 少年依旧不说话。 “那叫小……” “叔叔,他叫小辉!”一旁的小昭突然插话道。 “小昭你个叛徒!”少年恶狠狠地望向小昭,叫了一声。 “好啦小辉,吃你的饭吧!”武沛鸿瞪了一眼孙子,将小孙女的凳子往自己方向移动了下,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孙女的嘴边:“来,小昭吃饭了!” 小昭一边玩弄着手中的筷子,一边看着李无解,不过还是张开口,将武沛鸿夹着的菜吃进了嘴里。 李无解看到这里,微微一笑,朝小昭突然做了个鬼脸。 小昭一看不禁扑哧一声笑了,惊恐的情绪也消失了。 “你要好好吃饭啊!”李无解微笑着朝叮嘱一声。 “嗯!”小昭微笑一声,直接自己动手夹起了一筷子菜,送到了嘴里,边看边向李无解露出讨好的笑容。 李无解觉得眼睛有些发热,赶紧转头看向其他几位女眷道,“你们都吃吧,就当我不在一般!” 然而,其他人又如何能像小昭一般呢?他们举着筷子,怔怔地看着李无解。 “都别愣着,吃吧!”武沛鸿下令道,说着,抬着下巴示意李无解,“想来李大人也没吃饭,不嫌弃的话一起吃!” “好!”李无解抚掌一笑,“你别说,还真饿了!”不过左寻右寻,都不见桌上再有筷子。 “叔叔,给你!”小昭将她手中的筷子递了过来。 “好,谢谢小昭!”李无解毫不犹豫地接过了小昭的筷子,挑起了盘中的一截排骨,塞进嘴里,细细的品尝了几口,“嗯,真好吃!”说着,朝小昭挤了挤眼睛。 小昭见了,秀气的脸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动起了筷子,忐忑不安的吃起了翻来。 此刻,为了一圈的饭桌上,除了李无解、武沛鸿、小昭三个人是真的在吃饭外,似乎其他人都似乎是在完成任务一般。至于那个小辉,则挑起了一块肉,塞进嘴里,狠狠地咀嚼着,似乎,他在吃的并不是猪肉,而是李无解身上的肉是似的。 突然,崔毅云从门外进来,看到屋中这般场景,似乎是受到感染,然后走到李无解跟前,低低地叫了一声“大人”。 正在吃饭的小昭见了,含在嘴里的食物也不拒绝了,有些紧张地看向了李无解。 李无解朝小昭笑笑,宽慰道:“不怕,叔叔的一个手下而已!” “嗯!”小昭点点头,看着崔毅云,下意识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说吧!”李无解头微微向后靠向崔毅云,但目光却看向了武沛鸿。 “什么也没有查到!”崔毅云低声道。 “嗯?”李无解眉头微皱。崔毅云的声音虽然低,然而武沛鸿依然能听到,但此刻,武沛鸿只是挑着菜吃着,还喂向了一旁的小昭,其动作神情丝毫没有异样。 李无解慢慢地吸了一口气,有些头大。俗话说捉贼捉赃,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证据才能拿人。虽然有秃鹰这个人证在,但武沛鸿同样可以否认。如今,只有在武府搜出了证据,才能真正将武沛鸿拿下,可如今竟然搜不到,这该如何是好? “大人,怎么办?”崔毅云内心也急,忍不住问了一声。 “怎么办?”李无解内心不停地思索着,但却毫无头绪,而从武沛鸿脸上,也丝毫看不出一样,“怎么办?”李无解的目光落在了小昭身上,只见小昭吃了一口武沛鸿喂的菜后,小巧的鼻子皱了皱,忍不住拿手揉了揉鼻子。 “嗯?”李无解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在饭菜香味之中,充溢着另外一股气味。李无解探头试了试,越是靠近武沛鸿,这种气味越是强烈。 “这种气味在哪里闻过?”李无解的脑海波动着,“哦,对了,当日在南诏国时,攻破二王子的府邸后,在那处设了灵堂的屋中闻到过,这气味,是燃香的味道!” 李无解嘴角微微露出笑容,当即头微微靠后,靠近顺势低下头的崔毅云的耳朵道:“去,哪里有燃香的味道,就重点搜查哪里!”声音也不低,正在吃饭的武沛鸿听到了,夹菜的手不禁一顿,恰巧被李无解的余光捕捉到了。 崔毅云领命而去,不消片刻,这一顿饭还没有吃完,就听见院中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然而,等到了大厅时,这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变得小心翼翼。 进来的依旧是崔毅云,此刻他的怀中,正抱着两个木制的牌位。来到李无解跟前,崔毅云看着武沛鸿,靠近李无解,低声道:“大人,找到了!” “嗯!”李无解点点头,“先下去吧,等我们把饭吃完!”李无解似乎并不在意似的,看都没看崔毅云抱着的牌位一眼。 “是!”崔毅云恭敬地退了下去。 一顿饭,比平时吃得有些慢了。等武沛鸿放下筷子后,其余之人纷纷放下了筷子。 武沛鸿看着放下筷子,掏出一块锦帕替小昭拭去嘴上的油渍的李无解,又看了看他的两位夫人。其中一位,已经是中年之人,昔日的美貌不再,但却是陪着武沛鸿生活了三十多年的结发妻。另一位,是后来纳的妾。 再看看两个儿媳,也都是十分孝顺之人,大儿媳给自己生了个孙子,二儿媳爱给自己生了个孙女。 再看看孙子小辉,小家伙一脸倔强不平之色。而看看身旁的孙女小昭,满是童真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正笑着着李无解。 “哎!”武沛鸿叹息一声,朝着两个儿媳道,“雪梅、云娟,你两带孩子先下去!” “是,公公!”二人起身,各自走到自己的孩子跟前,“走吧,咱们先回屋!” 小昭乖乖地跟着妈妈就走,走之前还跟李无解招收道别。但小辉却倔强地把住椅子,“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任凭他的母亲怎么拖拽都不走。 “哎,小辉不走就让他留下吧!”看着小昭已经离去了,武沛鸿黯然叹息一声。 大儿媳雪梅无法,只得留下,自己也坐在了位子上。 “好啦!等那两个小子回来……要是他们回得来的话,要是你们还能跟他们说上话的话,我下面的话你们一定要记住!” 几人一听似是临终遗言一般的话,不禁疑惑,也都纷纷正襟危坐,细听起来。 “其实我本不姓武,而是姓汤,我也不只是一人,而是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武沛鸿对家人的吃惊表情不理,继续道,“我大哥汤嘉惠,昔日曾是安西四镇第一位节度使,这一点你们知道就行。后来,我大哥因为一些事情,将我安置到了碎叶,让我隐姓埋名替他暗中做事,但看来,大哥的事情败露了,惹来了这位经略使大人。”说着,武沛鸿看向李无解,“本来,我设计好了一系列计划,想要针对你,却不曾想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 “也是侥幸而已!”李无解摇摇头,并不觉得自己高明。 武沛鸿摇摇头,喟然一叹,“也许是天意吧!八年前我设计害死了你的父亲,却阴差阳错地让你一步步到了如今高位,还与我大哥产生了纠葛,结果造成了我汤家满门覆灭!” 李无解啧啧嘴,不置可否,静静地听着。 “也好,其实这么多年两张皮活着,我也累了。今日里,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听到这里,李无解憟然一惊,当即用脚蹬地,做好了防备。而在门口站着的郭楞子和董文成听了,也赶紧欺上身来,从两边堵住了武沛鸿。 “哈哈!你们莫要这般紧张!”武沛鸿说着,看向李无解,“说实在,以我原来的心思,绝对愿意将你击杀于掌下,可是,从你刚才对我孙女小昭的一举一动中,我打算就此放过你!” “那就多谢武家主不杀之恩了!”李无解可不敢完全相信,依然保持着警戒姿势。 武沛鸿看到李无解这般模样,摇头一笑,看向两位夫人,“哎,这些年倒是苦了你们了!” “老爷!”两位夫人齐齐地叫了一声。 武沛鸿摇摇头,不再理会,而是将目光看向孙子小辉,最后又落在了大儿媳雪梅身上,“小辉的性子太过激烈,如果不好好改改奖励爱必定吃亏,以后有机会,你这个做母亲的,一定要好好管教!” “是,儿媳记下了!”雪梅颔首道。 “嗯!”武沛鸿点点头,又看向二位夫人,“如果能见到那两个小子,记得告诉他们,即使有机会,也别给我报仇!” “爷爷?”小辉听到这里,突然叫了一声。 “还有你!”武沛鸿盯着孙子,“你要堂堂正正地做人,也别想着给我报仇,知道吗?” “爷爷!”小辉终于哭出声来,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孩子。 “哎!造孽啊!”武沛鸿沧桑的老脸满脸苦楚,依依不舍地看了一遍家人后,这才看向李无解:“今日,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就了了吧!”说完,慢慢地举起右掌。 李无解一看,当即从凳子上飘起,向后一退。而郭楞子和董文成就要出手,结果,武沛鸿举起的右掌突然用力地盖向了自己的天灵盖。 第四更,算是这卷就结束了!接下来,长安城见!杨玉环见,安禄山见!吃饭去了,大家晚上好!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27章 各有心思乱算计 一道圣旨,召安西四镇经略使李无解自接到旨意后,即刻回转长安。不得已,李无解匆匆解决了碎叶城中之事,马不停蹄地领着一支队伍,又踏上了返程。 碎叶城中,李崇德在与李无解一番长谈后,被放回了。他的家人和财产,也得以保全。其实,李崇德到底算不上李无解的杀父仇人。当年,李崇德虽然在生意上与李曲义有些许矛盾,但李崇德此人倒没有想象中的坏。的确,当年第一个想起劫下李曲义财物的是李崇德,当时他向管家李全安提了一嘴,然后李全安找到了当时马匪中赫赫有名的疾风风无伤,李崇德与其见面后,被其狰狞面孔和嗜杀本性所慑,当即绝对取笑劫掠之事,不曾想风无伤闻听消息后,自己动起了心思。然而谁又知道,此时从中周旋的李全安,乃是武沛鸿的人呢? 结果武沛鸿暗中布置,中途还替风无伤摆平了盘踞在焉耆城外的马匪黑刃一众人的参与。只是,无论是风无伤还是黑刃,谁也不知道他们早已是黄雀眼中的螳螂,就在最终得手后,武沛鸿暗中的人手骤然发难,原本西域之地有名的两支马匪,顷刻间土崩瓦解。 后来,李曲义被劫杀的事情传到了李崇德耳中,李崇德以为是自己一时的贪婪导致了李曲义的死亡,自责不已。这,才是李崇德在李无解面前显露诸多“马脚”的原因。 李无解没有与李崇德这个长辈计较太多,最终将其释放了。至于李全安等人的事情,自然有李崇德自己解决。 另一边,李无解和不闻出面,一番劝说后,黑刃等人加入了李无解暗中的力量。只是,当时中间出现了一段小插曲:多听被识破身份后,骤然发难,以多福为人质试图逃离,结果被李无解事先埋伏的人当场格杀。至于多听的身份,依然是武沛鸿暗中布置的人。不过,当多听的刀架在多福的脖子上威胁黑刃的时候,却曝出了一个大秘密,原来这多福,曾是黑刃与他人所生的私生子。这倒让李无解一阵意外。 当然,最重要的一家武家,李无解在武沛鸿当场自杀后,再没有赶尽杀绝,但他还是将武家一众人等收押在碎叶城的监牢之中,至于这些人命运如何,完全在李隆基的一念之间了。 对于武沛鸿外出的两个儿子,李无解以经略使的身份晓谕程千里和安西各镇时刻注意,见人后立即捉拿。之后,李无解细细还来不及布置,李隆基的圣旨就到了。然而正是这仓促之间的布置,却给此后留下了隐患,因为李无解忘了,武沛鸿暗中,还有一支人马的;或许,他也想到了,只是没有在意罢了。 这会儿,李无解在龟兹城外暂停了下来。 李无解坐在一棵小树下,望着远处的龟兹城,并没有入城的打算,只是派了一些人进去采买。说到底,他与高仙芝虽算不上敌人,但也算不上朋友。彼此之间,到底有一层隔膜在。 李无解收回目光,看着多福来来回回找来青草喂马,不禁无奈地一笑。 “好了,多福,让马儿自己吃吧,不用刻意喂了!你也坐下休息会吧!” 多福听了,看向李无解,露出憨厚的笑容,“没事的大人,我不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说完,转身又去其他地方割草了,然后继续抱过来撒给马儿。 李无解看着多福来回奔忙的样子,看到马儿们与多福那种亲密的关系,不禁想起了马腾空来。“或许,这多福又会是马腾空那样的一个驭马大师!” 至于多福为何会跟着李无解,却是黑刃出面要求的。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和自己一样一辈子都做马匪,所以在接受了李无解的邀请后,提出让多福跟着李无解,寻一个正当出身。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 李无解的队伍很快又出发了,出发没多久,突然从不远处的草丛里,冒出一颗脑袋来。看着李无解的队伍激起的一阵烟尘,这颗脑袋的主人思量一阵,便朝着龟兹城的方向去了。 不久之后,节帅府之中,传来了高仙芝的声音:“你是说,那石国太子果真是因为相中了李无解身边一个女子,才一路跟着他到了碎叶,如今又带着女子回了石国,要去成婚?” “是!”站在高仙芝跟前的,正是李无解的队伍离开后,从草丛中冒出的那颗脑袋的主人,也就是当日被高仙芝派出去监视远恩的侍卫。 “消息准确?”高仙芝还不放心,又确认了一遍。 “绝对准确,这消息,都是熟悉从经略使的小舅子那里打听来的!” “嗯!”高仙芝点点头,沉吟一阵,看到还站在厅中的侍卫风尘仆仆的模样,吩咐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放你十天的假,好好休息休息吧!” “谢大人!”侍卫感激一声,便转身出了大厅。 高仙芝看着侍卫离开的背影,立在庭中久久不动,似乎,其目光,已经延伸向了遥远之地,那里,有着数不尽的财富。高仙芝的嘴角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似乎有些贪婪的成分,又似乎夹杂着一丝残忍。 “大人!”一个声音打断了正在遐想中的高仙芝。 “哦,常清哪!”高仙芝一看门口的封常清,当即满脸笑容地招呼起来,“来,进来!” 封常清面带微笑进入大厅,“不知大人传我来,是有何事?” “来,坐下说!”高仙芝示意一下,自己先坐下。封常清见了,走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倚了半面椅子也坐了下来。 “常清啊,我想你已经听说了孽多那边的事情了,我思量了一番,打算派你前去孽多,不知你意下如何?” “大人尽管下令就是了,末将自然遵从大人的吩咐!”封常清略一抱拳,恭敬道。 “哈哈,无论如何自然要先问问你的意见!”高仙芝摇摇头,“本来以你的本事,充任一方节度不在话下,可是如今孽多城乱相已生,我这边又没有其他人让我放心,也就只有委屈你了!” 封常清一听这话,有些感动地道:“大人言重了,我封常清何德何能,能让大人如此评价!大人指示吧,要我去了怎么做?” “是这样,”高仙芝身体微倾,靠近封常清,严肃道,“孽多城那里如今被庞士英搞得一团糟,据我得到的消息,那边无论是我们的士兵还是原本小勃律国的国民,都怨言漫天,已经发生了小规模的骚乱,你这次去,尽量以安抚为主,要知道小勃律已归我大唐,不能再像对待其他小国一样只是简单地镇压了。当然,”高仙芝摆正身体,“如果实在不行,就以武力镇压,区区一个小勃律国,也折腾不起多大风浪来!” “是,末将自当根据情况仔细应对!”封常清表情严肃,眉头皱着,似乎已经进入了角色。 “嗯,你办事我自然放心!”高仙芝对此似乎不再有什么问题了,不过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不禁有有些犹豫。 “大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短短片刻,封常清内心已然有了计较,于是朝高仙芝又请示了一句。 高仙芝一听,叹了口气,啧嘴道:“此番到了孽多,如果那庞士英罪行严重,你便依法将其纠办了吧!”高仙芝说完,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封常清听,抬起头,望着大厅的屋顶,幽幽地道,“当日与那汤嘉泽做了些交换,才将这庞士英放到了孽多去,只是那时不知道这汤嘉泽居然心怀叵测,如今,只有尽量抹平与汤家的联系了!你,明白吗?” “末将省得如何做了,大人尽管放心就是!”封常清已经听出了高仙芝的暗示,当即承诺一声。 “嗯!”高仙芝点点头,不再言语。 …… 而在孽多城中,此刻庞士英正坐在官邸,大口地灌酒。 自从知道了汤家出事之后,庞士英的心情就很不好。他所有的身家都压在了汤家,以为借着汤家,一定可以步步高升。结果,汤家突然倒了。个中的具体原因,庞士英自然了解不到,但他却知道,汤家之所以会倒,和那个叫李无解的人有关。 “李无解!李无解!”庞士英念出这个名字,就一股不平之气,“昔日一个跪在下面求我的人,今日居然高高在上了,这是什么世道!”一想起李无解,庞士英只觉得酒喝着都是苦的。 正在庞士英索然无味地灌着闷酒的时候,突然门口有人汇报:“大人不好了,又有一群百姓造反了!” “急什么!”庞士英似乎已经习惯了孽多城的百姓不时造反的情况,“再去找那王霑,让他带人去镇压!”说着,又一杯酒灌进了肚中。 “嗯?怎么还不去?”低下头提起酒壶打算再倒酒的庞士英发现下属站在门口,身体并没有动。 “大……大人,那王霑每回去镇压,明显都是出人不出力,我们是不是再另外派人去?”下属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你懂什么,快去!”庞士英将酒壶狠狠地掼在桌上,酒壶的盖儿直接跳了起来,掉在桌上,发出一阵脆响。 “是,是,属下立即就去!”下属见此,应诺一声,扭头就跑了。 “哼!你敢出人不出力!”庞士英阴阴一笑,“我刚好就判你个渎职之罪!”说着,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向了左侧的墙壁,那里,正挂着一柄没有完全插进剑鞘的长剑。 算是第四卷的第一章!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28章 长安城情深意浓 长安城,如今已是八月,七月流火的日子过去了,天气渐渐转凉。大街上,一阵风吹过,偶尔传来阵阵桂花香。 长乐坊,那处阔大的院子的一角小独院,乞拉茸正坐在石凳上抱着儿子,高高地举起,接着又放下。小孩儿已经一岁多点了,咧开嘴笑。 被娘一下子举高,小家伙满脸的高兴,咧开嘴使劲地笑,这一笑,就看到几乎长全了的牙齿。算算时间,也是刚过一年多,小家伙都已经一岁了。这个小家伙,自然是乞拉茸与李无解的孩子,李梦阳了。 当被娘放下后,李梦阳踩在娘的腿上,那双小脚使劲地蹬着,似乎还要让娘把他举起。果真,等乞拉茸又一次举起后,李梦阳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乞拉茸看着儿子笑的开心,内心如装满了甘甜的蜜一般幸福,这种幸福自然地显露在了脸上,让那一张本就秀气的脸庞,充满了迷人的光彩,再与倾泻在脸上的阳光相应和,充满了圣洁的光辉。 突然,门口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声音,“姨姨!” 乞拉茸抱着儿子,往门口一瞧,只见李无忧抱着小月儿,正款步而来。她的后面,跟着程小锦,小锦的臂弯,挎着一个食盒。 乞拉茸赶紧起身,远远地就叫了一声“姐姐!” 李无忧看着乞拉茸,内心欢喜,差点忍不住一声“弟妹”叫出声来,不过还是忍住了。 “小梦阳,你好呀!”李无忧的目光转向乞拉茸怀中的孩子。 李梦阳似乎已经懂得是在叫自己了,所以立马给李无忧回应了一个甜甜的笑容。结果,一个鼻涕泡冒了出来。 “咦!”小月儿赶到了,惊叫一声,满脸嫌弃。 “哈哈!”乞拉茸和李无忧见了,大笑起来。乞拉茸赶紧撩起挂在李梦阳脖子下的布帕给李梦阳擦了下。 “姐姐,到屋里坐吧!” “不用了,咱就坐外边,今天太阳不错!”李无忧也不客气,直接走到石桌旁,坐在了刚才乞拉茸坐着的一旁。 乞拉茸也不再说什么,抱着李梦阳就在原来的石凳上坐下了。 “小锦,将东西放下吧!”李无忧吩咐一声,小锦这才上前,将挎在臂弯的食盒放了下来。 “来,抱着小月儿!”李无忧转手将小月儿递给放下食盒的小锦。然后伸手边打开食盒边说道,“今天是月夕,我在家做了些月饼给你们带来尝尝!” 食盒分了两层,打开后,只见里头整整齐齐地摆着一个个月饼。乞拉茸一看那精致的模样,忍不住斜着身子伸长脖子凑到跟前:“这是月饼?” “是啊!”李无忧笑着解释道,“这还是无解发明的呢,也不知道他的脑袋怎么想的,就突然整出个这样的新奇东西来!” 说起李无解,乞拉茸的内心不觉又满是幸福,看着那小巧的月饼,似乎看到了李无解一样,眼中都出现了星光一般。 “李小姐,请喝茶!”柔儿端着两杯茶放到了石桌上。 “谢谢柔儿了!”李无忧微笑着感谢一声。 柔儿羞羞地一笑,便提着茶盘退到乞拉茸一旁,直接将茶盘搁在另一张石凳上,然后将李梦阳从乞拉茸的怀里抱了过来,这才走到另一边,与正在逗弄小月儿的小锦坐到了一起。 “不知道李大人他什么时候才回来呢?”乞拉茸将目光从月饼上收回来,望着李无忧问了一声。 “具体还不知道,不过据杜参军说,应该就在最近了!”李无忧撩了撩额前的垂发,看着正在说悄悄话的柔儿和小锦,说了一声。她此刻虽然不看乞拉茸,但知道乞拉茸那满目的相思之色。她看向其他地方,是为了不让乞拉茸感到尴尬。 “哦!”乞拉茸神思悠悠,似乎已经飘向了通往西域之地的漫漫风沙路。哪里,此刻正有一个英俊的小男人,正朝着东方策马奔腾。他的身后,是烈烈旌旗和滚滚的铁骑。 “啊,迷人的小男人!”乞拉茸的内心呼唤着,只觉得浑身上下热腾起来。无意识中,乞拉茸的呼吸变得粗了些,脸颊上涌上了一层红潮。 李无忧回头一瞥间看清乞拉茸神情的变化,微微一笑,赶紧别过脸去,继续看向柔儿和小锦那边。只见小锦将小月儿放在腿间,小月儿趴着小锦的大腿根,细细地看着对面同样趴在柔儿腿间的李梦阳。 李梦阳掏出嗦在口中的小手,摸向小月儿的脸。小月儿赶紧躲开了,不过,却伸出双手,拉住了李梦阳的小手,左右摇摆着,逗弄起李梦阳来。李梦阳离开最,咯咯地笑了起来。 柔儿和小锦听到李梦阳的笑声,都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抬起头,相视一笑。只听见小锦轻声地问柔儿:“我刚才说了我的心上人了,你呢,你也有心上人了吗?” “啊?”柔儿不禁一惊,迅即涨红了脸,“我……我的都不知道算不算!” “是谁啊?”小锦八卦起来,身子往柔儿靠近了些。 “是……”柔儿咬着嘴唇,有些害羞的脑袋抬起,看向了乞拉茸。 李无忧见了,赶紧低下头,装作数地上蚂蚁的样子,不过那耳朵,却支楞着,偷偷地听着。只是,柔儿的声音更低了,李无忧根本没听清。只听见小锦惊啊了一声后,压低了声音,两颗脑袋靠近谈了起来。 …… 临近中午时,李无忧便离开了。马腾空坐在马车前,长鞭一挥,啪的一声鞭响,马儿便自觉地迈出蹄子,拉着马车的轮子就轱辘辘地滚动起来。 恰巧在此时,又一辆马车出现了,停在了大门前。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昔日的小勃律国国王苏失利之,另一个则是他的心腹赤杨吉利。赤杨吉利点头哈腰地朝着送自己和国王回来的马车师傅感谢了一声,这才回过头来,看向一旁的苏失利之。 只是,此时的苏失利之脸色很不好看。因为,他又看到了熟悉的车驾再一次出现了。苏失利之的目光中充满了怒意,牙关紧咬,腮部略显凸起。 “陛下,咱进去吧!”赤杨吉利看了眼远去的马车,轻轻地说了一声。 苏失利之没有呼应,不过还是收回目光,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孤真的想宰了那贱人啊!” 赤杨吉利听到这话微微一惊,迅速扭头四下里看了看,低声道:“陛下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苏失利之听了,扭头看着赤杨吉利,见赤杨吉利一副胆小的模样,神色不由得一黯,“哎,如今这般日子,真的让孤快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说着,表情瞬间又变得不屑和讥诮,“也不知道这位汉家皇帝如何想的,逮着个日子就大肆庆贺,还摆那么大排场,也不知道是寒酸孤这样的阶下囚,还是显摆他的富有!” 赤杨吉利见四下无人,这才放心了些。而听到苏失利之这般说,冷笑一声道,“陛下也不必太在意,想他汉家皇帝的排场,也摆不了多久了!” “嗯?”苏失利之微愕,看向赤杨吉利,“这话怎么说?” 赤杨吉利靠近苏失利之,低声道,“陛下,臣听说,这汉家皇帝杀了很多大臣,如今哪,人心已乱,怕是……”赤杨吉利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这是谁说的?” “是……是吉利詹!” “那叛徒!”苏失利之一听,当即发怒。 “哎,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赤杨吉利赶紧劝说起来,“要说如今,那吉利詹倒是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的,他所结交的人也很多,消息最是灵通,所以……如果可以,我们还是和起交好点才好!” “唔!”苏失利之不置可否,不过一听赤杨吉利所说,内心突然生出些龌龊:“如果可以,能不能借助吉利詹,将那贱人解决掉!” …… 长安城,郭富贵坐在马车上,朝着禁中佛舍所在之地而去。马车上的角落里,正放着一个食盒,食盒里装的,自然是月饼了。这月饼,是京都大酒楼专卖的产品。包装精美,花样各异。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售卖了。 郭富贵学着李无解所说的不只是售卖月饼,更是售卖一份情怀,售卖一种文化,售卖一种感情的建议,将月饼与月夕节这个特殊的阖家团圆的节日联系起来,寓诸圆圆的月饼一层团圆、圆满之意,经过大肆宣传,瞬间就在长安城刮起一阵月饼热,而且,以京都大酒楼的月饼最是畅销。 只是,郭富贵的马车刚刚到达禁中佛舍不远处,就突然停了下来。 “二爷,过不去了!”驾车的家丁轻声说了一句。 郭富贵撩开帘子一看,只见佛舍的大门口停了一驾豪华的马车,周围站了许多的士兵。 郭富贵坐在马车上朝大门张望的时候,大门口站着的赵公公也瞧见了他。赵公公找了个借口,慢悠悠地转到这郭富贵这边,然后站到了郭富贵的马车的侧后,透过车窗,朝郭富贵低声道:“郭爷,今日个太子殿下来了,不方便让您进去,还望您见谅!” 郭富贵打开窗户,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谢谢赵公公的提醒!”说着,将车中的食盒从窗口递了出来,“这里是我准备的一点点心,麻烦赵公公等太子走了之后送过去!”说着,又拿出一个钱袋,“这些,是给赵公公的酒钱!” “哎哎!”赵公公刚刚双手接过食盒,又赶紧腾出一只手接过钱袋子,不禁眉开眼笑道;“郭爷您总是这样客气!不过您烦心,咱家一定将东西给您送到!” “嗯,那就不打扰公公了!”郭富贵微微一笑,朝着驾车的家丁道,“我们走!” “郭爷慢走!”赵公公招呼一声,赶紧将钱袋子塞进了怀里,摸了两下,等看不出异样后,这才提着食盒,慢悠悠地又回到了佛寺门口。 “哟,赵公公,你这是?”大门口的李静忠看到赵公公出去一会儿就多了个食盒,忍不住问道。 “啊,这不过节了吗,我托人买了点点心回来!”赵公公哈哈一笑,应付一声。 “你这可不是一般的点心啊,而死京都大酒楼的特色产品月饼啊!”李静忠看到食盒上独特的京都大酒楼的标记,忍不住感叹一声。 “啊,哦,原来李公公也知道啊!”赵公公哈哈地笑着,防贼一样地看着李静忠。 “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吧!”李静忠看到赵公公的表情,原来的小心思也就没有了,“你这东西,爷我想吃哪里吃不到!”说着,想起了他的结拜弟弟李无解来,心里暗道,“听说这是我那义弟发明的东西!哎,我那义弟……”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李静忠内心不由得一叹,“怕是以后不敢和他乱攀关系了,如今他人还没到呢,都升官了!这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啊!” 周末倒是事儿多了,这会儿才写好第二更!吃晚饭了,大家用餐愉快哈!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29章 人比人,气死人 禁中佛舍,那间小小的禅房之外,昔日种下的兰花有好几株已经开花了,香气弥漫,虽不比桂花馥郁,但却显得醇和,令人闻了,少了桂花香那种强烈的刺激感,而多了一份悠然飘逸的平和感。 比丘尼小樱静静地坐在一旁,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手提着一把小铲,小铲无意识地摆动着。从禅房之内,传出了阵阵木鱼之声,夹杂着,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 禅房里,此时,一层白纱,将整个屋子分成了两部分。那边,一袭白衣的女尼正咚咚咚地敲着木鱼,口中念念有词。然而,她面对的案几上,放置的并不是释迦像,而是一个个牌位,上面,出现了一个个名字,有韦坚、韦兰、韦芝、韦谅等。 另一边,当朝太子李亨在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其面前,一杯茶早已凉透。只听见李亨低沉的声音,不停地在说着话。 “所以,自李林甫被扳倒之后,过去很多的冤案被一一提了出来,就连新近的王忠嗣、咸宁太守赵丰等都一一得以平反。照此看来,舅兄之事得到平反只是早晚的事,所以等到了一定的时候,我便设法在至尊面前将舅兄之事提起,然后给舅兄他们平反。”李亨说着,看了一眼白纱后的韦韶衣,但韦韶衣此刻只管念经,丝毫不曾理会李亨的话。 “到那时,我希望你……还能回到宫里,然后我再设法给你恢复身份!”李亨说出这番话,似乎是心头一件沉甸甸东西放下了一样,不由得一阵轻松。 然而,白纱之后的身影丝毫没有回应,这令李亨内心有一丝不悦。不过,似乎内心还有那么一丝歉疚,很快便抵消了这丝不悦。 “这里我带了些新鲜的玩意,乃是一个叫李无解的人发明的!”想到李无解,李亨的话音不由一顿,不过,很快又继续道,“这是一种叫月饼的食物,专门在月夕节吃的,寓意阖家团圆……嗯,也没什么其他意思,就是想来你以前没有吃过,所以带来给你尝尝鲜!”说着,站起身来,朝外一望,“这都快中午了,我便回去了,等以后得空了再来看你!” 白纱后的身影停止了念经,谈了口气道:“太子殿下慢走,恕不便远送!” 这算是李亨到了这里后,第一次听到韦韶衣说话,当即哈哈一笑道,“无妨,我这就走了!”说着,转身推开禅房的木门,就跨了出去。 “殿下!”小樱听到身影,赶紧起身。 “嗯,小樱啊,你要好好照顾着太子妃,等以后本宫有时间了,再过来!” “是,殿下,小樱记下了!” “嗯!好了,我走了!”李亨说了一声,就朝院门走去。 “小樱恭送殿下!”小樱赶紧福身,施了一礼。 等李亨走了一阵,小樱微微发了会儿呆,这才走到院门口,打算关上院门,不曾想突然从门框边露出一个光秃秃的脑袋。 “小樱!”脑袋的主人正是同在佛舍的比丘尼青玉,她饶有兴致地望着小樱,低声道:“殿下来了,都做什么了?” 小樱微微一笑道,“还能做什么,只是和我家主子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而已!” “哦,是吗?”青玉眼睛咕噜噜乱转。 “可不是!”小樱满脸微笑地道,“方才殿下走的时候,可是跟我说……” “说什么了?”青玉满脸好奇。 “殿下说,‘小樱啊,你要照顾好太子妃,以后啊,我一有时间就过来看看’!” “是吗?”青玉看着小樱的脸,疑惑一声。 “可不是,我……”正说到这里,就听到禅房中传出了韦韶衣脆脆的声音,“小樱!” “哎!”小樱回头脆脆地回应了一声,然后朝青玉道,“我家主子叫我了,我先忙去了,以后找你玩啊!”说着,不管青玉,砰的一声就关上了院门。 小樱快步跑到了禅房内,此时,白纱已经揭开,韦韶衣正在用一块手帕擦着方才李亨坐过的椅子。 见到小樱进来,韦韶衣抬头白了一眼,“你啊,方才是不是又胡说了!” “哪里啊!”小樱回应一声,一本正经地道,“人家青玉问起,我只是照实说而已!” “照实吗?”韦韶衣抬起头,将手中的帕子扔在桌上,叉着腰,盯着小樱的眼睛。 “嘿嘿,一半照实!”小樱傻笑一声,走到桌前,看着桌上没有动过的茶杯,“小姐,这个茶杯不用擦了吧,好像没喝过呢!” “嗯!”韦韶衣回应一声,“待会儿将帕子和那食盒一并丢了去,免得我看了烦!” “嗯!”小樱刚答应一声,先端着茶杯到了厨房那边,收拾好了后,这才回到禅房,提着食盒和帕子就往外走。 咯吱一声,小樱打开了院门,正跨出门,就看到赵公公提着个食盒哼着曲儿过来了。 “哎,小樱啊,你这是做什么去啊?”赵公公看到小樱,远远地问了一声。 “啊,没什么事,出来转转!”小樱回应一声,看着赵公公手里的食盒,疑惑地问道,“赵公公您这是去哪里啊?” “我?啊,你看我!”赵公公说着,将手中的食盒举起,走到小樱跟前,低声道:“你看,这是那郭公子送来的,说让我送给里边……”赵公公指了指院内。 “啊,这样啊,那您给我吧!”小樱伸手接过食盒,不过,左右一看提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食盒,再抬头一看,赵公公也左右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食盒,脸上有些疑惑。 “赵公公,要不这个给您吧!”小樱抬手,将李亨带来的那个食盒递给了赵公公。 赵公公有心不要,不过一想方才李静忠的话,对这食盒里的东西充满了好奇,所以看着小樱,有些不确定地问了句:“真的给我?” “真的给您!”小樱一把将食盒塞进了赵公公怀里。赵公公只得伸手接住,一看食盒上的挎手还有一块帕子,心道这姑娘家就是秀气,提个东西还垫块帕子。 “那我就收下了!”赵公公眉开眼笑地道。 “收下吧,收下吧!”小樱完成了主子交代的任务,当即开心地小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而等到小樱回到禅房时,看到小樱提着的食盒,韦韶衣眉头一皱,不悦道:“不是叫你扔了吗?” “啊,哦!”小樱反应过来,转身就要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你看我,差点忘了,刚才郭公子托人送来的,怎么就忘了扔了呢!” 韦韶衣一听,赶紧叫了一声:“小樱,回来!” “小姐,不扔了?”小樱从门框边探进脑袋,看着韦韶衣问道。 “你个死丫头,快进来!”说着,拿眼深深地剜了小樱一眼。 小樱嘿嘿一笑,这才进了禅房,将食盒放在了桌上。韦韶衣坐在椅上,拉过食盒,轻轻打开,只见里面一个个圆圆的月饼摆得整整齐齐,月饼上面一层油酥酥的皮衣,看了就让人流口水。而且,在月饼上,还刻着四个字:“五仁月饼!”“豆沙月饼!”…… “来,你尝一个!”韦韶衣拿起一个,递给小樱。 小樱接过月饼,贝齿轻咬,然后细细地咀嚼起来。 “味道如何?” “真好吃!”笑容满脸的小樱朝着韦韶衣回应一声,那本就不大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 “嗯!”韦韶衣也拿出一个,放到口边刚要咬下,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挑了两个月饼,端着走到屋子的另一边,放在了供着灵位的案几之上。 “小姐!”小樱看着这一切,情绪低落下来。 “没事,咱们吃月饼吧!”韦韶衣情绪似乎很平和,又坐了下来,挑出一块月饼,轻咬一口,细细地品了一番,“嗯,你别说,还真好吃!” “嗯!”小樱一看,也大口地吃起自己手中的月饼来,边吃边问道:“小姐,如果殿下真的让您回去,您回去吗?” 韦韶衣吃月饼的手突然顿住了,想了一阵,韦韶衣才开口道,“昔日他胆小如鼠,不只眼看着我兄长等人被冤枉,而且还为了保住自己的位子,一直休书就将我打发到了这佛舍中。以致于那时候,我的兄弟侄儿为人所害,我都不敢公开祭奠。到如今李林甫老贼倒了,他倒会献殷勤夸海口了!哼,真当我韦韶衣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了!” “嗯!”小樱一颗头狂点,“要是我我也不去,他那里有郭公子好啊!” “郭公子好吗?”韦韶衣抬头看着小樱,莞尔道;“是谁说郭公子太胖了,一点都不好看的!” “什么啊小姐,那只是说说而已!”小樱嘴硬道。 “哦,那下次要是郭公子来了,要不要我跟他说说,说我们家小樱啊,觉得郭公子一表人才、仪表堂堂……” “哎呀,不来了,小姐!”小樱双手捧着月饼,夺门而逃。 …… 东宫之内,太子妃张良娣正挺着一个大肚子,扶着腰身,慢吞吞地坐到椅子上。 “说吧,什么事!”张良娣看了一眼眼前侍立的宫人,哼着鼻音问了一句。 “禀太子妃,佛舍那边的青玉传来了消息?” “哦?”张良娣眼中闪现一抹厉光,“什么消息,快说!” “青玉说,殿下去了佛舍,见了那人,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照实说!”张良娣听到太子去了佛舍,内心已经燃起了怒火。 “而且,据说殿下还跟那人的婢女说,要好好照顾太子妃,以后我还会再来!”宫人说完,已经浑身颤抖了起来。 “什么!”张良娣猛然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我就知道他不死心,想不到竟然……哎呀……”说到一半,张良娣突然弯下来,扶着肚子叫哀声叫唤起来。 宫人抬头一看,只见张良娣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出现在额头,“不得了了,快传御医,快传御医!”一时间,凄惨之声传遍东宫上空。 第三更奉上!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30章 李无解殿前献策 “臣,李无解,参见陛下!”李无解躬身施礼。 “爱卿,后宫之内不必多礼!李隆基将手中的笔交到一旁的杨玉环手中后,一边将手伸进宫人端上来的铜盆中洗着,一边朝李无解说了一声。 “谢陛下!”李无解恭敬一声,直起腰来。 “太真,你先去采些桂花吧,等采好了做桂花蜜给朕吃!” 刚刚整好了笔墨的杨玉环听了,微微一福身,“是!”说完,绕过桌子,莲步轻移,朝着李无解的方向款款而来!” 李无解看着杨玉环迎面而来,礼貌地微笑着,不想却换来了杨玉环勾魂胆魄的妩媚一笑,看的李无解目光呆了那么一瞬,反应过来时,杨玉环已经到来近前。 “恭送娘娘!”李无解赶紧躬身施礼,低头不敢看杨玉环。 一声脆脆低笑传进李无解耳中,“李中尉有礼了!”杨玉环轻语一声,便离开了。 “中尉?”李无解纳闷起来,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呢,就听到李隆基的朝着宫人吩咐一声:“来人,看座!” 宫人急忙搬上来一个锦墩,放在李无解身后。 “谢陛下!”李无解躬身感激一声。 “好了,爱卿坐吧!” “是!”李无解并没有急着就坐,而是等李隆基坐下了,这才半个屁股倚在锦墩上,坐了下来。 “朕已经看过了爱卿差人送来的奏报,碎叶之事爱卿处理得让朕十分满意,爱卿辛苦了!”李隆基开口说正事就提到了李无解这次的差事。 “辛苦不敢,替陛下办事是臣的本分!”李无解赶紧抱拳,谦虚一句。 “嗯!”李隆基很满意李无解的谦虚,“至于爱卿说的其余之人,朕也不是好杀之人,不搞连坐,但也不能放任其不管,以生后患,至于如何处置他们,爱卿亲历此事,所以还是由爱卿定夺,爱卿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一口一个爱卿,还如此信任,给予如此厚遇,李无解一时疑惑起来。不过容不得李无解再做他想,李隆基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起身,深深地躬身施礼,恭敬道:“臣,谢陛下厚爱,臣必将此事办得妥妥的,定当不负陛下!” “嗯,坐下说,坐下说!”李隆基朗笑一声,眼睛里闪烁着亮光。 “是!” 待李无解坐定,李隆基沉思一阵又开口道,“此番让爱卿连家都没回就宣进宫来,却是有些急事需要委托爱卿!” “陛下有事但请吩咐,臣必尽心竭力为陛下办事!” “哈哈,不急,不急,事随急,但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便能完成的。待朕慢慢说来!” “是!陛下请说!” “唔!”李隆基眉头微皱,似是在思考怎么开口,片刻后,才见李隆基眉头一舒,吐言道:“不瞒爱卿,在爱卿赴西域办差的时间,朝堂发生了一些事情,如今刚刚安定下来,不过一些事情,留下不少遗憾,令朕日夜难眠!”李隆基说着说着,眉间又皱成了一团。 “哦?何事让陛下如此烦恼?” 一句话,似是一把头在满是水的堤坝掘开了一个口子,让李隆基满腹的心事如决堤的洪流一般,尽数倾泻了出来。 其实,说一千道一万,让李隆基最烦恼的,便是如今府军糜烂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整个国家已经没有了常备军。然而,就因为这,让李隆基感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那就是如今各地节度使的力量,在大唐府军糜烂的情况下,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朝廷的安全。李隆基此刻终于体会到了节度使权力过大的弊端来。 要说这节度使,当初只是因为军事需要,在重要地区设置的统兵总管,后来因为大唐不断对外用兵的需要,节度使的职权越来越大,全国封授的节度使也越来越多。而这些节度使不只垄断一方财政、行政,渐渐地都垄断了军政。然而不同于朝廷圈养的府兵其士兵是闲时为农、战时为兵的性质,节度使所辖的士兵,多是招募的长期服役的健儿,已经有了专业化士兵的性质,如此一来,定期轮番防边的府兵失去了作用,逐渐萎靡。如此的结果,便是地方兵力坐大,而中央兵力空虚。而如果一旦其中一个节度使有了反叛之心,朝廷可能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其实不消李隆基说,节度使的问题对于李无解这个“未来穿越者”来说,早已心知肚明。 “哎,朕一直受那李林甫蒙蔽,结果才有了如今之困啊!”李隆基说完,忍不住长叹一声。 李无解低头沉默着,似是在沉思。 沉默了许久之后,李隆基开口问道:“爱卿以为,如今这般困局,该如何破解呢?” “破解?”李无解一愣,抬起头来,有些发愣。其实,他刚才在想,如今朝廷的困局这么明显,会不会有些节度使已经动了歪心思,譬如那个范阳节度使安禄山。他此刻,应该已经准备好起事了吧! 李隆基看着李无解发愣的样子,微微有些失望,正要说出内心的主意,突然看到原本发愣的李无解眼神清明,内心不由得一动:“难道他有什么想法?” “陛下!”李无解当即一拱手道,“如今之困局,其实陛下早前在设置神策军时,已经算是未雨绸缪了,如今陛下依然可以依托神策军这个基础,继续扩大招募,建立属于朝廷自己的常备军!” “嗯!”李隆基点点头,他正是这么打算的。 “同时,无解以为,陛下还可以在专业化的常备军之外,另设立一支预备役民兵!” “民兵?”李隆基疑惑一声。 “是,民兵!”李无解颔首道,“民兵,依然可以如同此前府军的操练之法,只是不同的是,不用再专门分配土地屯田营兵,而是只要陛下发一道旨意,晓谕各道、州、县,最低以县为基本建立武装部,然后统辖民兵的组织和操练。至于民兵的来源,直接以各村、各里的男丁中选拔,这些被选拔之人,都须在闲时参加县级别的武装训练。而通过训练,让他们具备基本的军士素养和军事技能,这样就可以作为预备力量,在真正发生战事的时候,再统合集训一番,便可成为一支武装力量!” “哦,这就是爱卿所说的预备役的意思?”李隆基听着听着,渐渐明白起来。 “是!” “只是,如果不分给他们田地屯田营兵,如何才能动员他们呢?”李隆基微微有些疑惑。 “陛下,所有陛下的子民都应该明白,保家卫国,乃是每个人应担负的责任和义务,每个人,都应该为国家贡献一份力量。如果陛下能够让这般的思想在全国的百姓之中生根发芽,然后让人人都自觉维护大唐的利益,自觉爱护陛下。再者……”李无解打断了听了这番话后沾沾自喜的李隆基,“每个人如果能够懂得,没有大家的安宁稳定,哪里会有小家的安康幸福?因此,只有护卫好朝廷这个大家,他们的小家才能平安,如此,谁人不会踊跃而积极地保家卫国呢?” “嗯!”李隆基点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当然了,平时组织民兵训练,也不一定不给他们好处,陛下也可以设置一些奖励,如对于出众者,奖励一头牛或一只羊,然后如果陛下能御赐一道文书以为凭证,想必会让这些人更加积极了!” “唔!”李隆基不禁面露笑容,“爱卿一席话,的确让朕心头宽慰了许多啊!”说着,忍不住地朝李无解指了指,“也不知道爱卿这脑袋怎么长的,居然能有如此见解!” “这也是臣一急之后突然想到的,具体如何,还要陛下和其他大人斟酌推敲才行!” “嗯!”李隆基点点头,“前番你替朕练兵,就让朕惊讶,如今更让朕刮目相看啊!”李隆基看着李无解,显露出溺爱之色,“哎,如今你还不到十八吧?” “啊,是!”李无解颔首道,“不过,如果算虚岁的话,已经二十了!” “唔!”李隆基一听,有些复杂地道,“才十八就有如此见解,令朕突然想起了忠嗣来!” 李无解目光闪闪,不知道为何李隆基会这般说。 “当年,忠嗣也是在爱卿这么大时,就替朕征战四方,有一次,忠嗣在寡不敌众之时,一人单骑挺近敌阵,杀敌数百,一举扭转了战局啊!”李隆基悠悠地怀想着。 “王将军赫赫威名,无解也十分佩服!”李无解奉承一句。 “哎,可惜,朕竟然听信了谗言,将忠嗣一贬再贬,让其含恨饮终,朕心甚愧哪!” 李无解听到这话,忍不住抬起头,惊愕地望着李隆基。 “怎么,难道朕就不能愧疚了?”李隆基眉头一皱,看向李无解。 “不是,臣只是想,陛下如此善待臣下,即使王将军九泉之下,必定也欣慰不已!” 李隆基听了,不置可否,依旧叹息道,“可惜,如此良臣,却离朕而去,朕如同失去肱骨一般心痛,朕的江山,还有谁能替朕护卫呢!”李隆基叹息着,不过目光却看向了李无解。 “呃……”李无解终于明白了,李隆基以王忠嗣为引,怕是要收服自己。当然李无解也不是不懂事的雏儿,看到李隆基的眼光,当即从锦墩上起来,上前一步,躬身施礼,恭敬道:“陛下,臣虽然不敢自比于王将军,但臣愿以王将军为楷模,尽心竭力,鞠躬尽瘁,护卫陛下的江山!” “哈哈,好,好!”李隆基当即一拍大腿,从椅子上起来,绕过桌子,上来扶起李无解,“能得爱卿中心,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31章 受封右护军中尉 “见过贵妃娘娘!”李无解正从李隆基那里出来,走了不远的距离,就碰到了挎着个篮子如少女一般飘然而至的杨玉环。 “李中尉有礼了!”杨贵妃盈盈地道。 “中尉?”李无解疑惑一声。 “呀!”杨玉环一手掩唇,瞪大了眼睛,“看来陛下还没有给李大人说起,却是玉环多嘴了!” “啊,无妨,无妨!”李无解哈哈一笑,看着杨玉环的小女儿情态,忍不住宽慰了两声。 “嗯!”杨玉环掩唇的手拿了下来,朝着李无解眨了眨眼睛,歪着头,细细地打量着李无解。 “呃……娘娘为何……”李无解被一个大美人这般看着,神色间不禁有些不知所措和尴尬。 “玉环在想,李大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怎么年纪轻轻就那么有本事呢?” “啊,娘娘这话从何说起?”李无解惊讶起来。 “要说陛下夸李大人吧,我还想得明白,可是为什么玉环的几个姐姐还有我那堂兄,都一个劲儿地夸大人能干呢?”杨玉环眼睛里的疑惑变成了一双美目扑闪,那表情和姿态,真的像是一个好奇的女孩儿在疑惑,让李无解不禁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为什么李大人就能想到那些什么月饼啊、麻将啊、扑克牌啊、胸……嗯,反正好多东西,真的让玉环惊奇不已呢!” “其实这都没什么,只是无解平时爱胡思乱想,然后又爱动手,所以就整出些新东西来!” “哦,真的吗?”杨玉环睫毛一扇,头微斜,露出疑惑的神色。 而就在李无解与杨玉环碰面交流的时刻,在殿内,李隆基低着头,正听着高力士的陈述,边听还边不时的点头。 “所以,臣以为,这李无解所说之法,如果操作得到,的确可以起到效果!” “唔!”李隆基点点头,眉头紧蹙道,“只是如此的话,要按照李无解所说的布置起来,无论如何他都会参与其中,那么他的声望和地位,怕是会水涨船高?”说着,抬起头看着高力士,“朕自然不怕给他高官厚禄,只是,此人到底值不值得朕重用呢?” “陛下,这人呐,无论如何,是知人知面难知心!”也难怪高力士这么说,想当初李林甫就是因为十分得他欢心,所以才举荐当了宰相的,但他又怎么会提前知道,李林甫居然会是一个口蜜腹剑的小人呢?“但这李无解就目前来看,其能力显然是很大的,而且,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足来,所以,只要陛下驭使得法,还是可以放心任用的!” “嗯,也是!”李隆基一听,轻松下来,“本就打算倚重此子之法招募兵士,既然如此,那就照此前所计划的,封他个右护军中尉吧,至于那董延光……”说起董延光,李隆基的脸色变得愤恨,“将他贬为汉阳太守吧!” “陛下睿智!”高力士皱着一张老脸,笑容满面地夸了一句。 …… 就在李无解抵达长安,连家都没顾上回就被李隆基召见的时候,远在西域的小勃律国,封常清也抵达了孽多城,召集了一众将士。 “什么,庞守捉使身死了?”封常清惊问了一声。 “是!”郑冠杰平静地回答道。 “竟然死了!”封常清轻轻嘀咕一声,内心暗道:“死了也好,省得我劳神了!”当然虽然内心是这般想的,但面上还是装作关心的样子,“难道是因病去世?” “不是!”郑冠杰简短地回答了一声。 “那是因何而死?” “禀大人,旁大人乃是被校尉王霑等人陷害而死!”突然,郑冠杰身后一个文士出列,俯首插话道。 “嗯?”封常清神情一紧,盯着文士,“你是何人?” “属下乃是庞大人身边的笔吏赖闻喜!” “哦?那你说的这王霑又是何人,他人呢?”封常清说着,朝立在下首人堆看了起来。 “禀大人,王霑乃是属下麾下振威副尉,此刻他人正在病床之上养伤!” “哦?具体发生了何事,你细细说来!”封常清一指郑冠杰。 随着郑冠杰的讲述,事情逐渐明朗起来。原来,当日庞士英酒醉之时,都不忘了给他的痛恨之人的师兄王霑添堵,又一次派王霑前去镇压被庞士英的贪婪和不公激起了愤怒的孽多城当地的百姓。当然,这正合了王霑的心思。一次又一次,王霑恰到好处地扮演了恶军的形象,让这些被庞士英欺负得心生不满的百姓终于忍不住一次又一次聚众闹事。 最后一次,虽然算不上全城哗变,但也是一千多人的庞大数目,对比起来,平日里简直是小打小闹,这次,王霑倒没有让自己领着的一百多士兵直接与这些百姓对抗起来,而是恰到好处地把怒火引向庞士英。 最终,当王霑率人一步步退向守捉使庞士英的官邸时,冲进去的百姓看到一家大鱼大肉吃喝的庞士英,有那么一刹那的静谧。然而,当庞士英蒙眬着醉眼看到出现在眼前的王霑,还有一大群孽多城的百姓时,居然拿着不知何时抱在怀里的长剑,踉踉跄跄的起身,指着一众人道:“你们……你们……”正说着,一个酒嗝打出。打完后,摇摇头,又持剑指着众人,“你们,都……都该死!” “杀了这个狗官!”人群中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句,鼓动起整个人群,持着斧镰、锄头等器具,一个个地冲向庞士英。 王霑虽奋力率人抵抗,但奈何寡不敌众,最终只抢下了庞士英的一条胳膊。而王霑,幸亏手下人奋力抢救,否则也被一帮愤怒的百姓打死了。 当然,郑冠杰的说法必然隐去了许多私密龌龊的地方,只见说到此处时,郑冠杰红着眼,哽咽道:“可怜王校尉,被人打破了头,竟然还抱着庞大人的一条胳膊,而且,昏迷之时还不忘叮嘱属下,一定要给庞大人报仇!” 听着郑冠杰的讲述,看着郑冠杰的表情,封常清下首的人群中,几多人似乎忍不住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其中有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见人人都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暗暗地掐了一把大腿根,但却皮糙肉厚了些,也没感觉到多疼。不得已,只得将粗糙的手背往睁着的眼睛一抹,刮疼了眼睛,顷刻间就溢出一行清泪来。 “大人,郑郎将所说不实啊!”人群中有几个原来庞士英的心腹,一个个虽知道庞士英真正的死因,但很自觉地选择缄默不语,就只有赖闻喜此人死脑筋。 “嗯?”封常清当即眉头大皱,“你难道有不同的说法?” “禀大人,庞大人是被王霑故意纵容,才被那些百姓打死的!” “那王霑为何要故意纵容?难道他与庞大人有仇不成?”封常清身体前倾,朝着赖闻喜问了一句。 “这……”赖闻喜当场语结。 …… 李无解回归长安城三日后,朝参之时,新任右相、兵部尚书如今被赐名为杨国忠的杨钊谏言,面对府兵制已废弛,应该如神策军一般,实行新的募兵制,此外,作为对募兵制的补充,在募兵制之外,应实行预备役民兵制,以县为单位,置民兵部,直接由兵部负责机构建设、人员任免,地方负责配合。 这般诸多新奇的命令,正是这几日杨国忠得了李隆基的暗示,私下与李无解商议的结果。此番提出,李隆基当即通过,并令中书令张垍记下,然后拟一道旨意,晓谕地方各道、州、县做好准备,不日朝廷将派出使节,进行民兵部的建设事宜。 之后,李隆基当朝宣布,任李无解为右神策军护军中尉,执掌右神策军。 身为李无解前任上级,如今成为左相的张垍听到这里,忍不住扫了一眼正在殿前听封的李无解,内心里不知作何想法。 李隆基见事情安排定了,当即退朝,也不知道是与杨贵妃一起去做桂花蜜了,还是与杨玉环的哪个姐姐去颠鸾倒凤去了。 朝堂里,李隆基一退去,众朝臣当即哄闹起来,大多数人,都围向了李无解,纷纷抱拳庆贺,恭维之词不要钱一样地往李无解身上贴。其实,本来就只是动动口的事情,又不要钱,而能讨好一个如今圣眷一时无两的红人,何乐而不为呢? 李无解面对着各种溢美之词,大有应接不暇的感觉。好不容易结束了,朝臣们都去司职办公了,李无解才脱出身来,却被杨国忠一把拉住了。 杨国忠拉住李无解,自然是为如今募兵的事情。 李无解虽然早有猜测杨钊可能就是杨国忠,但如今知道了,却还是有那么一丝不真实的感觉。因为眼前的杨国忠,正在试图尽心竭力地为李家王朝贡献自己的光和热。那份热乎劲儿,烤得李无解见了就想躲远——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李无解与娇妻分别太久,此刻只想卿卿我我、耳鬓厮磨罢了。 不过,皇帝的事情最大,李无解还得耐着性子,和杨国忠一一落实一些设计和想法。等忙完了一天的任务,刚刚从兵部出来,就突然碰到了李静忠。 “李中尉!”李静忠远远地叫了一声。 “老哥哥!”李无解叫了一声,当即迎了上去。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折煞静忠了!”李静忠满脸惶恐,“李中尉如今身份高贵,昔日结拜只是一句戏言,李中尉切莫在意!” 李无解无奈地摇摇头,“那公公在此,是有什么事吗?” “啊,是这样!”李静忠躬身道,“太子殿下如今被陛下一道旨意禁足宫中,出来不得,派咱家前来,是替中尉道一声喜!”说着,抱拳施礼,“恭喜李大人荣升护军中尉!” “哈哈,那替我谢谢太子殿下,来日有机会,无解自会去拜访殿下!” “哎,哎!”李静忠谄媚地笑笑,很快便告辞了。不知怎么,看到李无解荣升,与自己之间越来越悬殊,李静忠内心就有些酸溜溜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不愿意与李无解哪怕多说一句话,多待片刻的时间。 李无解望着李静忠远去的背影,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内心在想些什么。 今日第二更,今天就只有两更吧,还要给外甥女写演讲稿去,哎,因为会写一点散文啊之类的,经常替人写作业,郁闷很!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32章 安禄山与李无解 史载,唐玄宗先天二年,设幽州节度使,以防御奚、契丹等北方少数民族。天宝元年,改称范阳节度使。天宝三载,安禄山接替裴宽任范阳节度使。 如今的时令,已经到了九月初,秋意也十分明显了。范阳郡城郭外,东山之上一片红色,正是遍植成林的枫叶显露的颜色。 初阳照射下来,照在人的身上,虽然并不是太热烈,但却给人的心里照进了一股暖意一样,让人只觉得周身的寒意淡了。 东门外的驿道上,范阳节度使安禄山眯着一双小眼,将拢在袖中的两只手放开,使劲地搓了搓,放在嘴边哈了几口热气,这才感觉暖和了些。 安禄山的身边,平卢兵马使史思明看着自己这个同乡,忍不住打趣道:“兄长你穿了这么厚一层皮衣,怎么还如此怕冷?” “皮衣?”安禄山听了发愣,当看到史思明促狭的表情时,迅即反应过来,忍不住捶了一下史思明的肩膀,“我这层皮衣,比不得贤弟你这钢筋铁骨啊!”说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史思明一看,摇了摇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其实,二人说的倒也形象逗趣。安禄山,整个人如膨胀了一圈一样,肥胖有余。而史思明,本就个头高些,再加上身心瘦削,隐约给人皮包骨头的感觉。 二人笑说着走了一段路程,身后的东城门已经变得很小了的时候,安禄山这才顿步,挫着的两只手改成抱拳姿势:“好了,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为兄就送贤弟到这里了!” “兄长保重!此番回去,思明自当加紧练兵,明年开春后,必来相应兄长大事!” “好!”安禄山一喜,激动地伸出双手握住史思明的拳头,“将来一旦事成,必有贤弟一份功劳!”说着,握着史思明拳头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兄长客气!”史思明摇了摇手,算是呼应。 “好啦!不婆婆妈妈了,贤弟出发吧!”安禄山放开史思明的拳头,复抱拳道。 “多谢兄长,兄长保重!”史思明说完,当即朝后一望。 后面,史思明的侍卫中一人见了,赶紧牵着两匹马,来到史思明身旁。 史思明见马到了,走到马鞍一侧,扳住前鞍桥,一脚踩着马镫,一使力便敏捷地翻身上了马。接过侍卫递来的马缰,史思明握在手中,再抱拳:“兄长保重,我这就走了!” “贤弟保重!”安禄山抱拳回复一声。 史思明抱着的拳微微摇了摇,朗笑一声,这才拨转马头,“驾”的一声,驱着健马跑了起来。起身后,是一种骑在马上的威风凛凛的侍卫。 良久之后,安禄山身后侍卫中,一人趋步上前,“大人,史大人已经走远了,请大人回城!” “嗯!”安禄山这才从远处收回目光,转过身子,打算回府。 “请大人上马!”侍卫中一人牵着两匹马,上前恭敬一声。 “不急,走走吧!”安禄山摇首拒绝,率先步行。一众侍卫见了,只得紧紧地缀在其后。 其实安禄山经营范阳各地多年,其所统辖的幽州自不必说,另外如蓟州、妫州、檀州、定州以及营州等,在这些年的布置下,早就上下一心,唯安禄山命令是从。安禄山自身乃是胡人,没有大唐汉人那般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定见,他只相信自己挣来的东西,都是自己的。特别是早年时在突厥部落的生活经历,让他变态地追求权力和杀戮。 以前,他百般讨好大唐皇帝的欢心,为的就是让自己掌握的权力越来越大。其实,早先时,他已经厉兵秣马有了反唐之心,但自从见了大唐右相李林甫后,他反叛的念头暂时潜伏了下来。 他总觉得,李林甫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能够洞察一切。每每与李林甫交谈,李林甫总是将他的心思准确地说了出来。每一回进京面圣,他都大为头疼,一者,要想着法儿掏至尊的开心,一者,硬着头皮去拜访李林甫。所以,大多时候,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并不直接去京城,而是派他的儿子前去。 “也不知道是这大唐皇帝太傻还是天意让我安禄山崛起,李林甫竟然在顷刻间就倒了!”安禄山的嘴唇不自觉地露出笑意,“应该是天意吧!” 安禄山的目光飘向远方,看到满山的红枫叶,想起了第一次进了长安城,在大明宫拜见李隆基时,红毯铺地,红绸舞空的壮阔景象。那一次,他深深地沉醉于一种宏大辉煌的气派中,内心深处突然有一颗种子破土而出一般:“他日,我也要在三丈高台之上,俯视长安!”特别是,当在舞动的红绸中,那个凌波一般的女子出现之后,他内心的这颗种子迅速生根发芽,成长起来。 “杨玉环,玉环!”不知道是高高升起的太阳普照了下来,还是因为什么,安禄山只觉得整个人暖和起来了。 安禄山正在憧憬中安步当车,好不惬意的时候,突然远远地就听见又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大人,大人!” 回过神的安禄山驰目望去,就见正前方一骑正狂奔而来,近了,才发现是自己麾下的幕僚张通儒。 “吁!”张通儒在离安禄山三丈远出叫停了马,然后翻身下马,将马缰绳直接撂在地上,疾步跑到了安禄山跟前。 “大人,刘洛谷急信!”张通儒说着,将手中一封捏得有些变形的信封递给安禄山。 安禄山疑惑地接过信封,然后一看封漆完好无缺,这才用那肥胖的手指撕开信封,从中掏出一张折叠的信纸。 拆开信纸,安禄山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等看完了,却依旧举着信纸,怔怔地出神。 “大人?”张通儒小声地问了一声。 “哎……”张通儒的一声似乎叫回了安禄山离身的魂,只见安禄山长叹了一声,抬起头,望着天空,满脸不甘之色。 “大人?”张通儒又问了一声。 “通儒啊,天不助我啊!”安禄山喟然一叹后,收回目光,幽幽地望着西方,咬牙切齿地叫出了一个名字:“李——无——解!” …… “坤哥,停车!”马车上,李无忧突然解开帘子探出头来,叫停了马车。 “怎么了?”负责当车夫的杨坤叫停了马,回头看着李无忧。 “你不觉得这里熟悉吗?”说完这句,李无忧直接回头朝车厢里,“娘,咱们在这里歇会儿,这里就是我们见到无解的地方!” “哦,好,好!”尼鲁帕尔一听,当即应允。 前面,各自骑了一匹马的冷清秋与李无解正聊得火热,突然感觉到身后没了动静,回头一瞧,只见在小锦的搀扶下,尼鲁帕尔正下马车呢。一旁,站着的李无忧抱牵着小月儿的手。 “咱们过去吧!”冷清秋微笑着望着李无解。 “嗯!”李无解点头。 待二人拨转马头回到马车旁,刚下了马,就听见李无忧朝李无解喊道:“无解,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这个地方?”李无解一听,疑惑地左瞧又瞧,当看到路边小树林通向河边的小路时,当即醒悟过来。 “这里啊!”李无解哈哈一笑,“可不是第一次见到姐姐和姐夫的地方!” “就是,那时候啊,娘和小月儿在马车里没下来……”李无忧不停地说着、比画着,神情间满是怀念和兴奋。 李无解与冷清秋看了,相视一笑。 渐渐地,路上的一些行人也像是走累了一般,或在马车前,或在马车后,或是对着马车的停留地方的路两旁的小树林边,三三两两地坐下来休息了。他们,都是李无解的侍卫。 “大人,要不要吃点干粮!”崔毅云靠近到李无解身旁,轻声问了一句。 “嗯,可以!”李无解点点头,“吩咐大伙儿也都吃一点!” “是!”崔毅云领命而去。如今他,在郭楞子因为郭小雨谈婚论嫁的事情暂时回了留在西域后,成了新的侍卫队长。 至于李无解此次携家人出行,却是去法门寺礼佛还愿。无论如何,他们一家人得以团圆,离不开法门寺这所佛教圣地。 这次出游,也算是李无解在百般忙碌中抽出时间陪家人了。不只此前李无解整日与杨国忠等一众大臣论事,还时不时地上殿面君,得向李隆基汇报进站。等到朝廷所有政策制度都制下来,此后要做的,就是去各道、州、县安排布置了。自然,这般重任又落在了李无解身上。同时,不知杨国忠从哪里侦听到了安禄山欲谋反的消息,上禀李隆基后,李隆基又委派了李无解一个任务——抚边,前往各地节度使所在之地,宣示皇恩,抚慰边将。但私下里,却是侦查各地节度使有无谋反之心。 “哎!”李无解想到这里,忍不住幽幽地叹息一声,暗道:“谁有谋反之心?不就是那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嘛!”李无解的目光,忍不住朝着东边望去,那里,似乎有一双贪婪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长安城。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33章 高仙芝的阴狠心思 龟兹城,高仙芝收到了自封常清到了孽多后的第一份奏报。看着奏报上封常清交代的前任守捉使庞士英因待人刻薄,被手下陷害后连尸体都没有保全的汇报,高仙芝嘴角噙着残忍的笑意,心道一句“咎由自取”便不再关注。 慢慢地,当看到封常清交代的小勃律国的民情时,高仙芝的眉头不禁深皱下来。原来,如今也不知是吐蕃授意还是小勃律国国民自己的意思,整个小勃律国已经盛传苏失利之国王被大唐皇帝一杯毒酒害死的消息,而且,传来传去,竟然还加入了大唐皇帝因为图谋王后乞拉茸的美色才这般做的,而且还说得信誓旦旦,说大唐皇帝如何好色,连自己的儿媳都敢抢来云云。 “哼,一帮不曾开化的野蛮,也敢这边诽谤我大唐至尊!”高仙芝大怒一声,惊得候立在堂下的一名黑衣人赶紧抬起头。不过当看到高仙芝的注意力还在信纸上时,这才安心下来。 而当看到封常清建议不妨谏言至尊,放归苏失利之等人后,高仙芝的额头不禁蹙成了一团,内心不停地掂量着、计较着,“如今已经计划向石国用兵,如果此时小勃律再生乱,必然要分散兵力去镇压。可是,对石国已经是志在必得,容不得分兵……”高仙芝陷入沉思之中,在外人看来,他此刻似乎在愣愣地出神。 良久之后,才看到高仙芝的眼珠子开始动弹了,“也罢,本就是一只病猫,即使放归山林,也变不成饿虎,放他回去又何妨?” 心中有了计较,高仙芝当即叫了一声,“来人!” 门口侍立的侍卫听了,跨进门来,恭敬道:“大人有何吩咐?” “去将岑判官叫来!” “是!”侍卫领命而去。 高仙芝将手中的书信放在了身侧的桌上,目光这才看向候立在躺下多时的黑衣人,“方才说到哪里了?” “禀大人,方才说到那石国太子在疏勒逗留!” “哦,继续说!”高仙芝点点头,吩咐一声。 “是,大人!”黑衣人恭敬道,“那石国太子到达疏勒后,当即见了那女子的师父,然后在疏勒逗留了一阵,招待了一些熟人之后,便又带着那女子回转石国了。从其左邻右舍中,属下等人打听到,却是回石国完婚去了!” “哦?”高仙芝嘴角噙起一丝冷笑,微微颔首,“果然如此!”不过很快就收起了表情,看着黑衣人道,“你说的那女子的师父是何人?他可曾随那女子去了石国?” “这位师父的身份,属下自然打探过,据说是多年前带着一众小孩到了疏勒定居之人,然后嘛……”黑衣人的话音有些玩味的意思。 “嗯?”高仙芝声音不悦,眼睛一瞪。 “大人赎罪!”黑衣人赶紧躬身施礼告罪,“属下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故而走神了!” 高仙芝哼了一声,“继续!” “是,是!”黑衣人赶紧继续说了起来,“据说这师父乃是一个偷儿,其所受的徒弟,都是小偷儿,这些人中,如今却一个个都出人头地,譬如那李无解,就是这位师父早一批时最小的徒弟!” “啊……哈哈!”高仙芝骤然听到这般消息,不禁意外,继而大笑起来,“你是说,那李无解本是一个偷儿?” “是!”黑衣人恭声道。 “哈哈……好吧,好吧!”高仙芝告诉自己不要笑,不过还是忍不住脸上满是笑意,本来,他当初打听时,李嗣业介绍李无解时也是语焉不详,结果给高仙芝的印象是,李无解可能是个无赖泼皮之类的,但如今知道了李无解曾经居然是被人不耻的偷儿,不禁好笑起来。 “一个偷儿!”高仙芝鄙视地想着,“就这样一个偷儿,还让那冷清秋喜欢得不得了……”想到这里,本感觉好笑不已的高仙芝,本满是笑意的内心突然没来由的一酸,“一个偷儿,如今都抱得美人,而且还官运亨通……哼!”高仙芝不禁内心暗恨。 “好了,不说偷儿的事情了,来说一说,都有谁去了石国!”高仙芝的脸阴沉得似乎要淌下水来。 黑衣人看变脸一样地看着高仙芝前后神色的巨大差距,忍不住有些发愣。 “嗯?”高仙芝狠狠地瞪了一眼黑衣人。 “啊,禀大人,如今随那女子去石国的,除了那女子的哥哥,也是李无解手下的一个校尉,郭楞子还有一个女子,应该是那女子的朋友,而且,从当日碎叶的情势来看,这女子应该是李无解的恋人!”黑衣人醒过神来,一口气将本就剩下不多的消息汇报完。 “李无解的恋人?”高仙芝听到这里,嘴角微微一翘,满是讥诮之色,又定定地开始出神,不过没多久,就看向黑衣人道,“好吧,既然是你一直负责此事,这次还由你去做!” “大人请吩咐!”黑衣人躬身施礼。 “你立即动身前去石国,等打听清楚了那女子与石国太子的婚期,速速回来向我汇报!” “是!”黑衣人当即领命,转身就出去了。 “嘿嘿,”空荡荡的大厅之中,高仙芝冷笑一声,“如今,就看我如何一箭双雕吧!” 意淫中的高仙芝正想得美呢,就听见大厅中响起了一个声音:“岑参参见大人!” “哦!岑判官啊!”高仙芝赶紧收了神色,看向来人,“来,这里有一封书信,需要岑判官略做修饰,然后送到至尊那里去!”说着,拿起了被放在桌上的信纸。 …… 黄叶飘落中,李无解辞别了家人,带着五百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长安城春明门,一路向东。 李无解坐在马车上,透过车窗,望着外边,只见驿道两侧的农田里,农人正在给庄稼上肥。那悉心的模样,似乎都在心底埋藏着一个来年丰收的愿景,所以才显得郑重而严肃,尽量让每一颗田苗都吸收到营养。也是,等上肥结束了,只要熬过这一个漫长的冬季,来年开春时,如果风调雨顺的话,自然会是一场大丰收的。 路上,正有一个个行人从容地走着。见到经过的官兵,纷纷退到路边,好奇地张望着。 李无解知道,如今这般安稳的日子,也只有几年的时光了而已。当然李无解并不知道,因为他的出现,历史已经有些改变了。 突然,李无解的马车停住了,李无解刚要张声询问,就听到车外出现了边令诚的声音:“李中尉,不知方便咱家登车不?” “没有什么不方便,边公公尽管上来!”李无解说着,往右侧挪了挪身子。 车帘被揭开,边令诚矬着腰钻了进来。 “李中尉,咱家来打扰了!”边令诚坐定后,抱拳施礼道。 “边公公哪里的话,我方才正嫌无聊,想找公公聊聊天呢!”李无解哈哈一笑。 边令诚笑了笑,自然知道李无解说的是客气话。 “临行之前,咱家得了高公公的命令,说这一路一切皆听李中尉指示,咱家先来请示一番,以免后面因不知大人的计划而添乱!” “哦,这样啊!”李无解点点头,“按说这次奉旨抚边,打的是慰问的旗号,但至尊的心意,想来边公公也揣摩得出来吧?” “这个自然,而且高公公也刻意提醒过咱家的!” “如此的话……那自然就明暗两张皮,各唱各的戏吧!”李无解想了想,幽幽地道。 “哦,李中尉这话怎么说?”边令诚的不禁朝李无解靠近了些。 “明里,我是抚慰使,负责慰问,暗里,就由公公负责,以了解民风为借口,多走,多看,多听,搜集该搜集的情报,如何?”李无解微微笑,目光闪闪地看着边令诚。 边令诚一听李无解如此设计,内心大喜。其实,虽然过了快两年了,但这边令诚功利之心依旧没有消退,他本以为这次得了个宣慰副使的头衔,只要能好好表现,给至尊把差事办好,回来说不定就能从监门将军的位子上再升一升,所以心里早就筹划也是憧憬着,如何才能抓住安禄山谋反的证据,甚至,有些极端地想,要不要给安禄山制造点证据。结果临行之时,高力士将其耳提面命一番后,才知道自己只是装装样子的。因为,谁都知道如今李隆基十分倚重太监,经常赋予太监各项差事出外办差,如果此次只让李无解一人前去,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知道了这层意思的边令诚本对此次办差兴趣缺缺,但刚出了长安城,这一路上私下里算计了一番,便主动找了个里头接近李无解,看李无解如何安排。结果边令诚没想到这个李中尉如此给脸,当即将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了自己。 “咱家一定认真查探,不负中尉的厚望!”边令诚感激道。 “错了,公公,是不负至尊厚望才对!”李无解轻轻一笑,纠正一声。 “啊,对,对,是不负至尊厚望!”边令诚赶紧改口 “而且,虽然要认真查探,但也不能太过明显,最好不露痕迹!”李无解叮嘱一句。 “这个咱家理会得,李中尉尽管放心就是!” 片刻后,原本只是低语的马车中,间或传出了李无解与边令诚的大笑声,却是二人谈完了正事后,闲聊起来。 今日第二更!至于第三更,就看能不能写出来了!思路有点卡壳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34章 方外之人刘方平 “冷兄弟这套刀法,真是出神入化!”一脸络腮胡的安庆绪朝着一旁的韦小宝说道。 “嗯!”韦小宝其实并不太懂刀法,见安庆绪说起,便顺势应承了一声。 只见场中,冷青锋握着一把宝刀,卖力地舞弄着,一会儿,似是脚下生了磐石,稳步趋紧,挥刀刺杀;一会儿,又似乎脚下生风,纵跳,腾挪,灵活得如同猿猴,起落间,将头顶的树枝当作了敌人一般,挥刀斩杀。 终于,冷青锋收刀了。他右手握着刀柄,右手扶着刀身,静静地端详着,踌躇着。头顶的树枝上,树叶纷纷飘落下来,有的落在地上,有的冷青锋头顶,有几枚,落在了刀身上。 突然,冷青锋右手使力,将刀身上的树叶顺势送入半空,然后快速地挥动了几下刀,便再次立定。 只见本飘在半空的几片黄叶,突然碎裂成了更小的片,这才慢悠悠地从半空飘落。 “好!”安庆绪大叫一声,击掌上前。一旁的韦小宝见了,也跟着击掌而上,来到了冷青锋身旁。 “冷兄弟刀法神技了得,庆绪佩服!”安庆绪抱拳赞叹道。 “安先生谬赞了!”冷青锋当即刀身下垂,提着刀柄抱拳客气道,“青锋刀法平平,乃是安先生这柄宝刀的缘故!”说着,爱不释手地将手中的宝刀递向安庆绪。 “要我说啊,安先生宝刀自然不寻常,但青锋兄刀技也不凡!”韦小宝在一旁笑说一声,将正举着宝刀递向安庆绪的冷青锋和安庆绪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还是韦兄弟高见,不亏是书香门第的公子!”安庆绪夸了一声,顺势将冷青锋递来的宝刀推到冷青锋怀间,“这不寻常的宝刀只有配冷兄弟不凡的刀技,才相得益彰啊!” “安先生这是何意?”冷青锋捧着刀推向安庆绪。 “这柄刀,在我手中蒙尘太久,今日有幸一窥冷兄弟神技,自然不能在让宝刀跟着我这般的俗人了。要不然,真的是暴殄天物了!”安庆绪故作深沉地说着,继续将冷青锋递来的刀推向冷青锋,“这刀,就赠予冷兄弟了,希望冷兄弟不要推辞才是!” “这……”冷青锋面露为难之色,第一次见面就收人家这般贵重的礼品,无论是家教还是做人的常识,都不允许自己这般做,但这柄宝刀,对于自己这个收刀狂人来说,实在太有诱惑力了。 “冷兄要是实在喜欢,不妨就收下吧!”韦小宝一旁又插嘴道,“安先生向来大度,连我都不知道自己从他这里收了多少东西了!” “哈哈,只要韦兄弟喜欢,我安某的东西任你拿!”安庆绪豪爽地笑说道。 冷青锋见了,看看手中的宝刀,实在是喜欢,再看看安庆绪和韦小宝,也都目光闪闪,“好吧,那就多谢安先生一番美意了!”说着,抱起拳头施礼感谢。 “哈哈,这才对嘛!”安庆绪似乎毫不在意一柄宝刀就这么白白送人了。 冷青锋见了,那种平白得了便宜的内心也平缓了些。 “我看也到了中午了,冷兄不妨请安先生吃顿饭,我看就去京都大酒楼好了,反正也是你舅舅掌管着的!” “也好,安先生方便的话……”冷青锋就要做出邀请。 “不了,我已经与人约好了,等下次吧!”安庆绪摇摇头拒绝了。 “啊,那好吧,那下次安先生一定要来!” “一定,一定!”安庆绪点点头,“如此,庆绪便不留二位了!” “好吧,那告辞了!”冷青锋见了,只得与韦小宝告辞而去。 就在冷青锋与韦小宝被下人送出了门后,安庆绪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文士。只听文士有些疑惑道:“二公子为何不趁热打铁,与这位冷公子关系更进一步呢?” “趁热打铁虽好,但有些时候,欲速则不达!”说着,安庆绪转过头看着来人,“太过急切了,容易引起怀疑,所以,还是慢慢来的好!” “二公子深谋远虑,洛谷自愧不如!” …… “中尉以为那位潼关守将如何?”一日后,李无解的队伍重新起程,前行一段时间后,边令诚又打着聊天的幌子来到了李无解的马车上。 “公公是说那位梁洪将军?” “正是!” “依潼关之地利,因形布置,重重设置重兵把守;又巧设机关,兼顾远、中、近,寓攻击于守备之内,这等筹略,如果我是他的对手的话,估计要攻下潼关,还真是……”李无解摇头啧嘴。 还真是什么,李无解并没有说完,但从其语气和表情神态中,边令诚还是感觉到了李无解对梁洪的溢美,所以忍不住笑容可掬地道,“没想到中尉对那梁洪如此高看!” 李无解微微含笑点头,心道:“能不高看吗?从昨日傍晚入住潼关,那梁洪一举一动都跟你透着亲热,一看就是关系匪浅!”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做?是直接去幽州,会那安禄山?” 高兴中的边令诚似乎兴奋得有点过了头,本不该是他提问的也提问了。如果换作其他人,估计早就翻脸了,不过李无解却不但没有翻脸,还给解说了起来。 只见李无解摇摇头,低声道:“自然不能直接去幽州,那样未免太过明显了!” “哦,哦,中尉大人说的是!”边令诚不觉老脸一红。 “所以此次,我打算先去东京,视察一番东京募兵的情况,然后再向北折到晋州,最后再去幽州吧!” “哦!” …… 然而还没有到东京,刚刚出了潼关,到了陕州的地界,李无解的车马就被人拦了下来。 只一人,大冷天的,在驿道中间铺了张破旧的草席,头脚各朝着驿道的两侧,撩起了衣襟,露出光溜溜的肚皮,就那么躺在草席上。 负责开路的董文成见了,奇怪不已,上前问了两句,有看着后面,比画着说了好一阵,但地上之人只在最后回应了一句,就闭目不语了。董文成听了此人的回应,愣怔了片刻,不再理会此人,折身直接朝李无解的马车来了。 “怎么回事?”李无解本就撩起了车帘张望,暗自奇怪为何好好地走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就停了下来。 “禀大人,前方有人拦路?”董文成嘴角扯了扯。 “难道是拦路打劫的不成!”李无解当即惊呼一声,不过却有点做作的成分。 “不是!”董文成嘴角又扯了扯,赶紧汇报道,“是一个人躺在了地上,堵住了去路,任凭属下怎么说都不动弹。属下哭劝良久,结果被人顶回来了!” “哦?什么人竟然如此猖狂?”李无解讶异一声。 “是一个穷书生!”董文成说完,恭敬地请示道,“要不……大人去瞧瞧?” “好吧!”李无解当即起身下车,一旁的马腾空见了,赶紧下车,将车辕上的木凳放到地上,并伸手扶住了李无解的手。 李无解在马腾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举步朝队伍最前方走去,董文成见了,赶紧跟上。 一直关注着这一切的边令诚见了,赶紧下了马车,紧追而来。 到了队伍前,李无解低头一看,不禁乐了。此时虽说是快中午了,太阳也还可以,但到底九月下旬了,天气很冷了,遑论地面的温度更冷。但地上躺着的这家伙,明显是硬扛着冻,闭着眼,装作惬意的样子。 “这位先生,有礼了!”李无解抱拳施礼问候一声。 地上躺着的人听到问候声,微微睁开了眼一瞧,特意在李无解绯色的官袍和腰间的银鱼袋上多看了下,却又摆正了头,对着太阳,眯着眼,继续晒了起来。不过还好,在这时,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李无解不以为意,直起身来,又问道:“先生再次坦露着肚皮,是哪般意思呢?” “哦,没什么,怕生虫子,亮出来晒晒!”地上躺着的人依旧眯着眼晒太阳。 “怕生虫子,晒太阳?”李无解疑惑地抬头望望太阳,再看看地上之人有些瘪的肚皮,“难道以为,晒太阳可以杀死寄生虫?”这般想着,不禁看向了一旁的董文成。 董文成耸耸肩,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因为此人方才也是这般回应他的,要不是李无解严令士兵不得扰民生事,他早就派人将此人抬到路旁了。 “咦!”李无解突然惊咦一声,想到了蒲松林大冬天晒肚皮当晒书的典故来。再看看地上躺着之人明显书生打扮的模样,李无解内心豁然。 只见李无解走到躺着的人身旁,蹲下身来,用手覆上此人的肚皮,笑问一声:“人都说学富五车,不知道先生这肚子里装了几车书啊?” 也许是李无解一下子就猜中了这人的心思,又或许是李无解冰冷的手让此人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人一下子坐起声来,有些奇怪地看向李无解。 李无解微笑不语,静静地看着这人。 “哈哈,想不到小民这点伎俩这么快就被大人识破了!”此人倒也洒脱,丝毫不因此而羞臊,当即起身,整理了一番衣着后,这才向早已站直了神态的李无解躬身施礼,恭敬道:“方外之人刘方平,见过中尉大人!” “哦?你认得我?”李无解疑惑一声。 今日第一更!写得很艰涩,很多历史资料要查,还要尽量说到一起!!!!大家午餐愉快哈!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35章 图谋木禄城宝藏 “让中尉大人见笑了!”驿道上,李无解与刘方平一人一张矮凳,坐在路边。 李无解摇摇头,“刘先生怎么会在这里……”说着,指了指一旁的道路,意思自然是怎么会拦路自荐了。 “大人相问,方平自然相告!”刘方平当即举了举拳,“不瞒大人,方平是自京城一路追随大人而来,然后于昨夜赶到大人前面,特意拦路!” “哦?”李无解轻哦一声,静待下文。 “敢问大人,听闻杜子美与李太白二人如今在大人麾下效力,不是属实?” “自然属实!”李无解当即承认。 “哦!”刘方平点点头,这才正式介绍道:“大人容禀,方平乃陕州人氏,少时熟读经诗,热衷功名,只是,前些年时京城赶考,却碰上了奸相李林甫,搞出个野无遗贤的闹剧来,以致与我这般的很多读书人都无法仕进。” “嗯!”李无解点点头,他自然听过这件事,当初杜甫也曾是这般遭遇。 “后来,眼看仕途无望,我便游历全国,观察各地民风物俗,写写诗文。当然了……”似乎是为了强调一般,刘方平的声音提高了些,“在游历之余,我也不忘考究各地官场形势,结果发现,如今的朝廷虽然四海升平,但却也危机暗藏,如今,怕是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了!” “哦?”李无解眼神一眯,定定地看着刘方平,“刘先生对着一个朝廷的命官说这些,就不怕……”说着,拉长了音,却并不指明。 “自然是不怕!”刘方平坦然道,“中尉大人连李白那般乖离之辈都敢用,难道还听不得这乖离之言吗?再说了,我一介山野之人的姑妄之言,大人和不妨姑且听之?” “好吧!先生请讲!” 结果,刘方平一开口,就让李无解刮目相看。因为,刘方平指出的,正是如今大唐藩镇割据的流弊,特别是对于朝廷集权权力与地方分权之间的矛盾都一一指了出来。要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李无解学过被人总结提炼后的历史才知道的,但如今一个故人侃侃而谈,却叫李无解怎一个佩服了得。 当然,这也是李无解潜意识里那种古人的认识超不出他所在的时代的成见在作怪了。其实无论古今,人们之中总有一些东西是一以贯之的,既然是一以贯之的,必然一些具有前瞻目光的人就会看个透彻。 一阵细说后,刘方平咽了口吐沫,无奈地道:“虽说我一个山野之人,但也关心我大唐的命运,只是当时那些为官者个个尸位素餐,就如陕州刺史,连与我拜谒的机会都不给,多次将我拒之门外!”说着,看向李无解,目光炯炯,“后来,我听说李林甫倒台,便想着到京城去,说不定言路已开,可以上达天听!” “然后呢?”李无解问了一声。 “自然是又碰了一鼻子的灰!”刘方平苦笑一声。 “好吧!”李无解啧啧感叹道,“刘先生身在江湖之上,却心系朝堂,让人钦佩!” 刘方平听到这话,隐隐有些感动,蔚然一笑,客气一声,“只是读书人的些许功利心思,大人谬赞了!” 李无解摇摇头,他知道,如果刘方平这样的人如果能在朝廷的话,估计如今的大唐不会是这般模样了。 “后来流连京城之时,突然听闻了李太白与杜子美二人的事后,方平就格外留意了下大人,结果发现大人的所作所为,似乎都已经对方才方平所说种种有所察觉,所以方平才厚颜拦路,自荐于大人,”说着,站起身来,朝李无解躬身施礼道:“还望大人收留!” “哈哈,能够得到刘先生这样的贤士,无解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拒绝呢!”李无解当即起身,扶起弯腰的刘方平…… 不久之后,整支队伍又起程了,李无解坐在马车之上,半眯着眼,额头微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侍卫从中,崔毅云看了眼在前面背着书篓,书篓中插着一个破席子的刘方平,眼神中显露出一抹精光。他的耳边,响起了自家大人在上马车之前,暗中的吩咐:“设法弄清这刘方平的底细!” …… 刘方平骑在马上,想着此番拦路自荐后被如今朝廷圣眷一时无两的李无解接纳,内心不免飘飘然,他不由得想起了同时读书人的杜甫和李白来,“将来有一日,必定会与他二人再会,倒是……很期待再会的那一天啊!” 杜甫此刻,正在长安城忙得团团转。他不只要征满额五万人的右神策军,还要组织人对各地派来学习参观的将士们进行培训。接连多日,杜甫都没有回家看望他那老妻了,惹得老妻心里头埋怨不已。 至于李白,此刻正在西域,裹着由王树发的第一兵团制造的军大衣,在呼呼的风声中,矬腰缩颈地推开了一闪门,闪身进了屋子。 “嚯!真冷!”感受到屋内的热气,李白才敢直起腰来。 屋里,元无极正捡起一块木柴,塞进了火炉中。那火炉,也是后世常见的形状,至于走烟的烟筒,却被塞进了土炕上。 元无极放好了柴火,盖上盖子,起身从土炕上的矮几上拿了一个茶碗,又拿起火炉上的铜壶,朝茶碗里注满了茶水,推到对面坐在火炉旁烤火的李白,“这里没有酒,就只有茶!” “哈哈,有茶就好!”李白虽然说着这话,但却下意识的抿抿嘴唇。还别说,自从跟了李无解后,被李无解说喝酒不只误事,还容易伤肝之类的,这都好久没怎么喝过酒了。 李白吹着茶碗里的热气,吸了一口滚烫的茶水进了肚子,只觉得一股暖意自丹田而起,顷刻间就让整个身体舒展了些。 “怎么,还在心疼那里兵器?”李白看着元无极呲着牙花呆呆出身的模样,笑问一声。 “哪里!”元无极摇头苦笑一声,“也算不上心疼吧,只是不曾想别人拼了命都想得到的兵器,却都化成了铁水!” “这算什么!”李白有些傲然道,“我家大人说,只要火枪形成规模,将横扫一切!” “看来你家这位大人志向不小啊!”元无极有些意味深长地笑看着李白。 “你也不用拐弯抹角,我家大人的确是有志向,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李白斜睨了元无极一眼。 “我想的怎样?”元无极好笑起来,头往李白那边凑,不过却因为炉子烤得难受,又收了回来。 “你不用试探!”李白哂然一笑,“我李太白既然选择了侍奉我家大人,便只管追随于他!” “嘿嘿!”元无极奸笑了两下,低头沉默下来。说实在,他对李无解当日所说的合作十分热心,但如今接触的李无解的秘密多了,居然发现似乎这位李无解李大人野心不小的样子,这令他有些惶恐。但当他见识了李无解所谓的火枪后,震惊之余,却又隐隐觉得如果这李无解真的有野心的话,未必不能成事,而且,如果李无解成事后履行了诺言,助自己复国,那自己祖辈难以实现的愿望,说不定就在自己这里实现了。 “你昔日在京城,想必听过我李太白的名声……” “嗯,听过!”元无极点头回应,抬起头,好笑地看着李白,“桀骜、放荡、顽固……” “行了!”李白本以为自己名声尚可,打算用名声做保,说服这位波斯王子的后裔死心塌地地追随李无解,不曾想他在人家印象里是这样。 “我李太白可用此项上人头担保,李无解大人,绝对是言出必行之人,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这一点!” “嗨!”元无极见李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当即喟然一声,“太白先生言重了!”说着,正色道,“我知道,最近这里钱财出了点问题,先生前来劝说,无非是让我说出木禄城的财宝所藏之地罢了!” 李白见了,当即正色道,“确实,如今这里积累的钱财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而我家大人又下了命令,不让劫掠行商,所以……” “嗯!”元无极点点头,“我也听说了李大人所下的这些命令,内心也十分佩服李大人的为人……唔……”元无极沉声道,“既然如此,我便说出木禄城中的藏宝之地,也算是投诚李大人的见面礼了!” 李白一听,当即站起身来,朝着元无极躬身施礼道:“如此,太白代我家大人,谢过元先生了!” 元无极赶紧起身,扶住了李白。 其实,李白也是得了李无解的命令。昔日破了武沛鸿设的局后,李无解虽然得到了最后一份藏宝图,但得到的信息却语焉不详。如今的木禄城,在大食的掌控之下,因而李无解无法再像寻突厥人留的兵器库这般从容寻找了。但明显,身为波斯王子后裔的元无极掌握着详细的信息,所以李无解离开时布置了李白一个任务,便是打开元无极的口,找到木禄城波斯网址财宝所藏之地,然后尽快组织人马,最好在大食商人哈西姆回归之时,组织一支商队,随其进入木禄城,将宝藏运出。 今日第二更!ps:此章回应前面李白说解藏宝图!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36章 冷青锋执迷不悟 “你整日里不着家,怎么刚到家一会儿就又出去了?”椅中的冷宣禾放下手中的书,朝着正要出门的冷青锋责备道,“这都到饭点了!” “爹,有人请我吃饭,我出去吃!”冷青锋头也不回地招呼一声,就打算出去。 “回来!”冷宣禾断喝一声。 冷青锋这才觉得方才的举动十分失礼,当即回转身子,走到父亲跟前,弱弱地叫道:“爹!” 冷宣禾哼了一声,“瞧瞧你如今的样子,整日里冒冒失失,起码的礼仪都没有了!” “爹,我知道错了!”冷青锋低着头,嘟囔着嘴认错。 “你说你,也都十九的人了,说起来还比无解要大一岁,可看看人家无解,再看看你……你……”冷宣禾有些无语凝噎,内心已经后悔没有让冷青锋跟着李无解出去了。 本来,冷宣禾早年时一心想要个儿子,结果头两胎都是女的,生出了冷清浅和冷清秋两姐妹。当时冷宣禾把女儿当儿子养,不只教会了她们不俗的武功,而且还放任她们顽皮,结果两个女儿都一副男生性格,直到结婚之后才收敛了点。至于这儿子,反倒在冷青锋出生后,冷宣禾宝贝得不得了,多时候都带在身边。至于上次遭遇马匪后,一时开口让冷青锋跟着李无解去了趟西域,让老两口想的茶不思饭不想的,结果这次回京后,无论如何,老两口都没让冷青锋再跟着李无解出去。 但冷青锋本是少年性格,见识到了长安城的繁华,再加上他的两个舅舅特别是二舅郭富贵主管着京都大酒楼这般豪华场地,一来二去的,冷青锋就有些迷失了。甚至还与韦济家的小公子韦小宝走到一起,那更加收不住性子了。 “爹!孩儿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冷青锋抬起头,嘟着嘴,安慰冷宣禾。 冷宣禾渐渐沉下气来,“说吧,都是谁请你吃饭啊?” 一听到这,冷青锋当即喜滋滋地回道:“是杨鉴!” “杨鉴是谁?”冷宣禾疑惑。 “杨鉴啊,是杨国忠的弟弟!” “不沾亲不带故的,他请你吃饭做什么?” “因为与我一见如故啊!”冷青锋洋洋得意地道,说着,忍不住卖弄道,“这些日子,很多人都请我吃过饭,有监察御史的儿子,有京兆府尹的小舅子,有当朝驸马,有……” “够了!”冷宣禾一声厉呵打断了冷青锋,神色间满是怒火。 “爹,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冷宣禾气得从椅子中站了起来,哆嗦着手指指着冷青锋的面庞,“你也不想想,人家什么地位,你是什么身份,人家凭什么就请你一个毛头小子,不就是看着你是无解的小舅子吗?” “爹!”冷青锋神色有些不甘。 “爹什么爹?”冷宣禾虎着脸,呵斥道,“你说,你说你如果不是无解的小舅子,人家凭什么请你吃饭?啊?” 冷青锋嗫嚅着嘴唇,却没有说出话来。 “哎,你啊!”冷宣禾恨铁不成钢地道,“这做人啊,最忌讳的就是打着别人的招牌,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再说了,那些人干吗不请无解吃饭,就请你吃饭?指不定谁打着什么坏心思呢!”冷宣禾说着,背过身去,正要收起书。 “怎么会?”冷青锋终于抗辩一声。 “怎么不会?啊?”冷宣禾猛地转过身,盯着冷青锋,“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这些人就每个人都是好人?”说着,冷宣禾偏着头,上前一步,看着冷青锋的鼻孔,右手食指哆嗦着,指着左掌心,“就说,就说上次你们在碎叶,那什么武家家主,你刚开始怎么会知道他是伤了无解的幕后主使?” “呃……”冷青锋当即语结。 “哎呀!老头子你这是干什么?”冷清秋的母亲郭秀云正好出来,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冷宣禾见老婆子出来了,直起身,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收起桌上的书,转身就朝书房走去。 “你怎么就惹你爹生气了?”郭秀云走到儿子身边,低声问了一句。 “我……”冷青锋直觉得自己老爹有些小题大做了,顿时觉得十分委屈。见母亲问起,瘪着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说了一番。 “你啊!”郭秀云一听,也不知道怎么说儿子好,不过转念一想,儿子已经被老头子说过一通了,又不忍说了。 “娘!但是我今天都跟人家约好了!”冷青锋撒娇道。 “哎!好吧,好吧!”郭秀云回头一看老头子不在,当即推了一把儿子,“快去吧!” “谢谢娘!”冷青锋嬉笑一声,转身就朝门口走去。只是一只脚刚跨出门槛,就被冷宣禾一声断喝叫住了。 “你给我回来!”一声断喝,生生将一只脚已经伸出门槛的冷青锋叫了回来。 “今日你哪里也不许去!”冷宣禾不顾郭秀云使眼色,朝冷青锋继续吼道,“给我回房去!” 冷青锋使气地跺跺脚,提起腰间挎着的刀,就朝后厅走去。 “站住!”冷宣禾突然又叫了一声。 “又怎么了?”冷青锋嘟着嘴,不满地看着冷青锋。 “你这刀哪里来的?”冷宣禾走上前,要过冷青锋手中的刀,“你不是自己有一把分水吗?而且就连无解的断浪都被你要来了,你要这么多刀干什么?”冷宣禾说着,将还在鞘中刀抽了出来。只一眼,冷宣禾就认出来这刀的不凡来,不禁怀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冷青锋见了,心间一句“范阳节度使的二儿子送了我宝刀”,最后出口的却是:“我在古玩店淘来的!”说完,一把抢过冷宣禾手中的刀,就折身进了后厅。 “咦,这小子……”冷宣禾不禁气结,手指指着冷青锋离去的方向,看着一旁的老婆子。 “好了,老头子,消消火,马上要吃饭了!”郭秀云赶紧上前,摸着冷宣禾的胸口安慰起来。 只是,二人不知道,去了后厅的冷青锋,思量一阵,却撬开了窗户,翻窗而过后,越过对他来说不堪一跃的院墙,直接到了长安城的大街上。 …… 哈西姆已经在长安将手中的货物盘了出去,之后按照之前与李无解的约定,到李无解府上来找李无解,不过,接见他的却是杨坤。 “哈西姆先生,我家大人在走之前,已经全权委托我负责与您的沟通,所以以后您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我说!” “哦,真是遗憾,我还听说李大人刚刚升了职,我还想亲自向李大人恭贺一番的!”哈西姆有些失望地说道。 “哈西姆先生的恭贺之意我一定转达给我家大人,只是我家大人如今正在出使的路上,怕是无法当面感谢哈西姆先生了。我就代我家大人感谢一声!”杨坤说着,抱起拳头,微微朝哈西姆摇了摇。 哈西姆也像模像样地抱着拳头举起,“杨先生客气了!” “请喝茶!”杨坤见小锦端来了茶,抬手示意了一下。 哈西姆知道喝茶是唐人的礼节,当即端起茶杯,就唇抿了一口,又放下,看着杨坤道:“既然李大人委托杨先生负责一切,那我便开口了!” “哈西姆先生请说!” “是这样,我到了长安城后,才知道了李大人的一些消息,也十分愿意与李大人做生意,只是我有一些疑惑还不明白……”似是又斟酌了一阵后,哈西姆这才抬头看向杨坤,“便是李大人堂堂大唐朝的官员,为何需要那么多的奴隶?如果他与我的交易被大唐皇帝知道了,会不会出了问题?” “关于第一个问题,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就可以回答哈西姆先生!”杨坤微微一笑道。 “哦!杨先生请讲!” “既然哈西姆先生了解过我家大人的消息,那么一定知道我家大人就是京都大酒楼的真正建立者了?” 哈西姆脸色微微一尴尬,不过瞬而变成了惊讶之色,“难道京都大酒楼是李大人的手笔?” 也难怪让哈西姆惊讶了,他可是体验过京都大酒楼的服务的。那非同寻常的菜品,那贴心的服务,以及各种娱乐项目,此前他都是闻所未闻的。当然,哈西姆内心也感叹,这京都大酒楼,真的是销金窟。 “正是!”杨坤傲然道,“不只京都大酒楼,还有东市西市小吃一条街,以及散布各处的服装店,都有我家大人在其中起作用!” 哈西姆佩服地点点头,不过疑惑道,“不过这和贩卖奴隶有什么关系呢?” 杨坤哈哈一笑,“异域色彩,哈西姆先生。我们家大人说,来自异域的,无论是人还是货物,都会吸引大批的顾客。就像京都大酒楼,如果上菜的服务员是金发碧眼的异域女子,哈西姆先生会不会觉得很有意思!” “哦!”哈西姆想象了些,不禁微笑着点点头。 “而我家大人如果在整个大唐的各个繁华之地都开设京都大酒楼这样的分店,会需要多少人?哈西姆先生想过吗?” “难怪!”哈西姆感叹道,“难怪李大人需要那么多的奴隶!” “至于第二个问题,哈西姆先生更不用担心了!”杨钊说着,靠近哈西姆,低声道,“其实单凭我家大人之力,无法将京都大酒楼开遍全国,因而有很多皇亲国戚的加盟!” “哦……”哈西姆恍然大悟,也终于放心下来,“如此我便放心了!”说完,有些卖弄地说道,“用大唐的话说,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呃……哈哈……”杨坤听了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这一样刻意细描了下冷青锋,不过现实中的确见过这样的人!!也算是有感而发了!今日第一更,大家早安!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37章 悲莫悲兮伤离别 禁中佛舍,禅房前,兰花依旧飘香,无声地招惹着人去嗅闻,去欣赏。但似乎连此间最闲的小樱也没有心情去欣赏它了。只见小樱此时正静静地坐在门前的小凳子上发呆。 禅房内,一个男声轻轻地道,“所以,明日我就要出发去大食国了!” “不去可以吗?”一个女声响起,话音急切,似乎蕴含着浓浓的不舍。 男声沉默了,好一阵儿后,才又开口道,“这次是无解相托,无论如何,得去一次。等回来后,我便再也不离开了!” “无解,又是这个无解,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你们都提起他?”女声中有些怨念。 “还有谁提起他?”男声讶异一声。 “当然是如今的太子殿下了!”女声似乎有意显摆,“他隔三岔五地就来我这里一趟!” “哈哈!”男声突然大笑,笑过后,才轻轻地道,“你啊,我才不信呢!” 这般对话,自然是郭富贵和韦韶衣之间的了。 禅房内,只见郭富贵与韦韶衣隔桌而坐,郭富贵一脸笑意地望着韦韶衣。 韦韶衣刚刚摆出的姿态在郭富贵的注视下没有坚持多久,就红着脸表示失败了,“哎呀,你个死人……呸呸呸,瞧我这张嘴!”韦韶衣赶紧轻手拍着朱唇。 “没事!”郭富贵宠溺地看着韦韶衣,满目都是爱意。 “真的要去吗?” “嗯!”郭富贵点点头,神情温柔而不舍。 “好吧,那祝你一路顺风!”不过内心暗暗地道,“我每天都会在佛祖前祷告,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归来!” “我会的!” 瞬间,禅房内陷入了沉默之中。禅房外,小樱的心也莫名地伤感着。她只觉得内心里有什么堵得慌。小樱站起身来,伸着胳膊,舒展了下身子,长出了一口气。 突然,禅房的木门开了。小樱赶紧收好胳膊,看向从门口出来的郭富贵,轻唤一声:“公子!”那声音,竟然有些发哽。 郭富贵细心地又带上了木门,不想让屋外的寒气进入禅房,以免冻着了心上人。然后才转身,微笑着看向小樱。 “我送公子!”小樱赶紧低下头。 “嗯!”郭富贵点点头,率先走了起来。 快到院门口时,郭富贵突然停住身子,转过身来,结果只顾低头看脚尖走路的小樱一下子撞进了郭富贵的怀里。 “公子!”小樱涨红了脸,赶紧将郭富贵扶着的肩膀挣开。 “小樱!”郭富贵轻轻地叫了一声,然后拉起小樱的一只小手,“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去这个地方找李无解,他比较有办法,可以帮到你们!”说着,抬头看向了禅房紧闭的木门。 小樱本在为突然被郭富贵拉住了小手而紧张得心砰砰跳的时候,听到这样的吩咐,有些微微失望,不过依然握紧了郭富贵塞进手中的纸条,抬头朝郭富贵莞尔一笑道:“知道了,公子!” “嗯,那我走了!”郭富贵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紧闭门的禅房,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小樱紧紧地跟着郭富贵,将郭富贵送出院门,走了一段路后,便不便再相送了,于是朝郭富贵柔声道:“小樱就送公子到这里了,公子慢走!” “嗯,你也回去吧!”郭富贵回身微笑一声,“照顾好你和你家小姐!” “我会的!”小樱肯定地点点头。 “好了,我走了!”郭富贵当即转过身体就要离去,只是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小樱脆脆的声音:“公子!” “嗯,怎么了?”郭富贵转身,看着小樱。 “刚才听到您要去大食国了,小樱祝您一路顺风!”然后心里默默地加了句:“我一定要在佛祖面前认真焚香祈祷,好好为公子祝福,嗯,再也不偷懒了!” “好,谢谢小樱!”郭富贵哈哈一笑,当即转身,飘逸而去。 “我和小姐等你回来!”小樱迷恋地看着郭富贵的身影。 此刻,那有些胖的身形在小樱的眼中似乎再也不那么难看了。时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多年前,那时候,一个只有十三岁的丫鬟,经常扮作书童,跟在女扮男装的小姐身后与一帮翩翩公子游玩。在那么多公子之中,只有一个姓郭的公子,不禁风雅有趣,而且每回见到小书童,都变戏法一样地从怀中、袖间甚至擅自底下掏出好吃的干果、糖果给小书童。 自那时候起,她就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个公子。她真心希望,自家的小姐能够嫁给这位公子,然后自己也就能永远和公子在一起了。然而,等到小姐出嫁的时候,却嫁给了当朝的太子。那时候,她和小姐一样,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而她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太子,不只有那么多的规矩,而且还有那么多的女人。 后来,小姐被太子休了,但却永远地被禁足在了这佛舍之中。那一段日子里,她和小姐两个人,都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地生活着,每日里除了吃喝,除了念经拜佛,什么再也不做了。直到有一天,公子突然出现了,似乎像一轮太阳,照进了一片混沌之中,她和小姐的生活,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 小樱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却布满了泪痕。她一动不动地站立着,望着郭富贵背影消失的地方。风儿似乎也被这位痴情的女子打动了,不忍心再打扰了,悄悄地敛去痕迹。然而,却有人那么不知趣,大呼小叫地道:“小樱,你哭了?” 小樱看了一眼站在斜旁的青玉,内心不悦,不过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被风吹了眼睛!”说着,抬手擦干了腮上的泪珠。 “风,哪里有风?”青玉咋咋呼呼地左看右看,最后戏谑地看向小樱,“该不会是你喜欢那位公子,见公子走了,舍不得吧?” 小樱看着青玉的神情,内心地不满忍不住暴露出来:“喜不喜欢,你管得着吗?”说完,白了一眼青玉,转身就往小院走去。 青玉以前那里曾见到过小樱这般态度,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你时,小樱已经走远了。看着小樱的背影,青玉脸色铁青,忍不住叉着腰,叫骂道,“你个小骚蹄子想男人就想男人,还跟我使气!”说着,很很不平地跺了跺地,“哼,得罪了姑奶奶,我叫你好看!”说完,当即就背着小樱的方向气呼呼地离去了。 小樱关闭了院门,缓了缓情绪,这才移步朝着禅房走去。推开禅房的木门,跨进门槛,只见一袭素衣的韦韶衣正将一个个灵牌收进木箱中。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来,小樱,帮我一把!”韦韶衣将最后一块灵牌放进了木箱后,叫了一声。 小樱走了过去,疑惑地看向韦韶衣。 “来,将这木箱放到那边!”韦韶衣指了指禅房的东墙脚。 “下来呢?”将木箱已经搬到了指定地方的小樱走过来问道。 “来,一起把这个佛像搬上去!”韦韶衣说着,已经捋起袖子,走到了佛像的一边。小樱看了,赶紧走到佛像的另一边,伸出了手。 “一二!”主仆二人一齐用力,将原本放置在供桌侧旁的石佛像抬上了供桌。 “好了!”韦韶衣拍拍手。 小樱看着这一切,似乎明白了小姐的心意,不禁看向了自家的小姐。 然而,韦韶衣看到小樱看向自己,赶紧别过了头,因为,她不想让小樱看到她脸上的泪痕。 …… 东宫之内,太子李亨刚刚从卧床休养的太子妃张良娣那里出来,就被宫人告知李静忠回来了。李亨一听,当即移步到了殿中。 “殿下!”李静忠看到李亨,急忙施礼。 “免了!”李亨大袖一挥,一阵风似的越过李静忠,来到椅子旁,转身便坐下了。 “查到什么没有?”李亨看这李静忠,问了一句。 “禀殿下,今日早些时候,小的发现有外人进了佛舍!” “什么人?” “京都大酒楼总管郭富贵!”李静忠说完,赶紧低下头去。 沉默,仿佛真空一般的沉默。然而,这种很快被一声暴怒声打断了,“大胆,该死!” “殿下!”李静忠急急地叫了一声。 李亨已经从椅上坐起,怒瞪着一对眼珠子,气呼呼地在殿中走来走去。 “你,速速去将那郭富贵给本宫杀了!” “殿下不可!”李静忠急叫一声,“那郭富贵乃是李无解的妻之的舅舅,如果将他杀了,殿下还想招揽李无解……” 李亨一听,当即停住了脚步,怒瞪着双目看着李静忠。 “殿下请三思!”似乎把握准了李亨的脉搏一般,李静忠并没有感到多害怕,又劝了一声。 “好吧!”终于,李亨咬着牙突出了这样两个字,不过,却又斜睨着躬身在前的李静忠道,“本宫叫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禀殿下,小的已查清,一切都是佛舍中一个叫青玉的女尼在作怪,她……她应该是太子妃派进佛舍监视那韦……韦氏的!” “哼,果然不出本宫所料!”李亨冷哼一声,看向了张良娣所在的方向。 “那青玉该如何处置,还请殿下示下!”李静忠请示一声。 一句“杀了”差点脱口而出,但李亨突然想起,如果此刻将青玉杀了,必然会引起张良娣的怀疑,“不能再惹到她了,不然闹起来,她肚中的胎儿不保不说,再让父皇将我禁足宫中,还让父皇生厌……” “就先如此吧,等以后再说!”李亨无奈地道,“不过,堂堂禁中佛舍,皇家禁地,外人居然堂而皇之地进入,这守门的是谁,将其治罪了吧!” “是!”李静忠听了,领命而去。 今日第二更!手头有推荐票的朋友,麻烦贡献出你的推荐票,支持一下本虾的写作呗,抱拳g,感激g!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38章 无情杀神自东来 据《隋书》记载,旧时居于祁连山北昭武城的月氏人,因为被匈奴攻破,于是西越过葱岭后,定居接下来,并以枝庶分王,有康、安、曹、石、米、史、何、穆等九姓。九姓之人有皆以昭武为氏,故称昭武九姓。 石国,昭武九姓之一,居九姓王国之北,药杀水旁。石国盛产小麦、良马,但石国人更擅长做生意。得益于位居西域边陲,处于大食国和大唐之间的便利地位,石国迅速富裕起来。 如今的石国虽然因为大唐的疲弱而臣服于大食国,但与大唐的联系并没有多。很多石国人还记得,自己的祖先是生活在东边的肥沃土地上的,哪里,有自己的根。 今天,石国上下一片欢腾,因为,他们的王太子要成亲了,而且,王太子娶的,还是大唐的女子。至于这名大唐的女子的身份,坊间倒是传过,据说这名女子虽然不是出身贵族,但却有一个很厉害的弟弟是大唐的将军。 成婚之前,郭小雨寄居在石国的礼宾苑内。与他一起的,除了郭楞子,还有好闺蜜廖静。当然,还有石国王太子远恩派来的 “小雨姐,你可真美!”廖静站在一旁,看着一身红妆的郭小雨,羡慕地赞叹一声。 “是吗?”郭小雨绷着脸,哼出一身。此刻,正有一个老妇人,按照汉家的传统习俗,再给她开脸。 “嗯!”廖静点点头,目光炯炯。她看着郭小雨此刻的模样,不禁神驰起来,慢慢地,一身红妆的人变成了他,然后在烛光摇曳中,另一个人出现了,那俊俏的模样,那熟悉的笑容,不是李无解还能是谁? “怎么,想你的无解哥哥了?”耳边传来郭小雨戏谑的声音,唤醒了廖静。 “哪有!”廖静红着脸,硬着嘴。 “嘿嘿!”郭小雨开脸的步骤已经结束,此刻老妇人已经绕到她身后,开始给她盘头。“你啊,也别急,等我成婚了,过些日子,远恩带咱们去长安城,刚好,他朝觐他的皇帝,我们去找无解,然后给你们也风风光光地把事办了!”郭小雨一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边说道。 廖静无声地笑着,但没有说话。 郭楞子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妹妹郭小雨,脸上挂着开心幸福的笑容,不过内心里,却在怀想着过去的种种。 郭楞子兄妹虽算不上从小就是孤儿,但却在郭小雨五岁的时候,他们的娘病死后,两兄妹便过着如同孤儿一般的生活,还好,他们知道,在遥远的西域,那里有一个爹。当时郭楞子十岁多点,隐约记得父亲的模样,但郭小雨却印象全无。 当他们过着及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整整过了五年多,突然有一天,一个男人出现了,但男人带来了消息,他们的父亲,已经战死沙场。这个出现的男人,就是谢忠,他们的师父。 后来,谢忠带着他们一路西行,远离了高昌,来到了疏勒。哪里,有几个新的伙伴,都如他们一样,是谢忠收来的孤儿。当然,顺道还多了一个他们路上捡了的生死不知的小孩——李无解。 至此,他们才结束了孤儿的生活。但是,当初只是以为做一辈子偷儿的郭楞子,怎么也没想到,因为当时路上救下的李无解,生活从此翻天覆地,如今,妹妹将嫁给一国王太子,而自己也是军职出身。想到这里,郭楞子不免想到了远在长安城的小锦来,私下里,二人已经定了终身。 郭楞子摸摸胸口,那里,有一个香囊,里头有一缕小锦的青丝。多少个平静的夜里,这个粗狂的汉子,总是将其拿出来,放在鼻端嗅闻着,握在掌心怀想着,然后才沉沉地睡去。 “好啦!”老妇人给郭小雨盘好头,看着铜镜中精致可人的容貌,微笑一声,连带着满脸的皱纹更加深了。 “谢谢娘!”郭小雨喜滋滋地感谢一声。 “谢什么!”老妇人看看郭小雨,再回头看看郭楞子,“我一身无儿无女,倒老了,突然多出来一双儿女,我高兴啊!”老妇人说着,突然哭了起来。 这老妇人,却是石国王宫中的一位汉人老妇,早年时一场变故丈夫和刚刚出生的孩子遭难,后来进宫做了远恩王太子的乳母。 看到自己喂养大的王太子娶了个汉家女子,老妇人自然高兴,一来二去地,在远恩的建议下,郭小雨与郭楞子就认了老妇人为义母。 “娘!”郭小雨深情地叫了一声,安慰老妇人来。 正说着,突然门外嘈杂起来,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宫女跑进来,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 “快,快,迎亲的队伍来了!赶紧将红盖头拿来!”老妇人一听,吩咐一旁的廖静。 …… 石国都城之外,沿着药杀河,形成了一片广阔的平原。如今的平原,庄稼早就爱被收割了去,庄稼人都窝在家里,与老婆孩子围在一起,或几多无聊的显汉待在一起,喝酒逗乐。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路上就没有行人。此刻,正有几个行人,穿着厚衣,在官道上行走着。从几人挑在肩膀上的弓箭等物件看,这些人应该是附近的庄稼人,出来打猎的。 几个人说说笑笑,其中一个虎头虎脑的半大小子,似是跟着父亲一起出来的,正举着一张特制的小弓,跑到前面,搭弓射箭,嗖的一声,将一支断箭射了出去,正中路边的一颗大石头,其实他的目标,是离大石头不远的一棵树。 半大小子见没有射中,懊恼地晃动着那颗大脑袋,然后跑到前面的大石头跟前,捡起了箭枝,回身望向几个大人。 刚叫出声,突然半大小子愣住了,只见他半张着嘴,怔怔地看着远方。这引起了其后而来的几个大人的注意,他们也纷纷回过头,看向原本在他们背后的远方,那里,很远很远地地方,似乎是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一队长长的蜿蜒着的黑影,伴随着黑影的出现的,是阵阵黄色的烟尘。这般情境远远望去,就像有一条长龙,蜿蜒在黄色的云层中,一会儿隐没,一会儿又露出一两块黑色的鳞甲。 几个大人吃惊地相互一望,彼此的眼神底部,都露出了深深的骇然。叽里咕噜地交流了几句,大人们纷纷四散而走,好奇张望的半大小子,也被他的父亲一把拉着,飞奔了起来。 不一会儿,原本黑色的影子就到了半大小子的箭枝射中的那块石头旁——原来,正是一队黑巾蒙面,身着黑色铠甲的骑兵,而从其装束,不难看出是唐军。 这支唐军马不停蹄,只管御马飞奔。好一会儿,最后一队骑兵才越过了那块呆立路旁的石头。石头如果不只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如果它是一个善于估算的人,它此刻内心一定会有一个大大的疑惑:“差不多五千的唐军骑兵,为何会突然深入石国内腹?”如果它再能扭头望一望,一定会更加疑惑,“这些唐军,怎么去的方向是失别里?” 失别里,正是石国都城的名字。此刻的失别里,王宫中迎来了一位新人,乃是王国太子远恩的妃子。此刻,远恩牵着郭小雨的手,正沿着台阶缓缓而上,来到了宫殿前,宫殿前的广场上,宫人们载歌载舞,司乐的技师有的拨动三根弦的胡琴,有的吹着羌笛,奏出欢快的音调。 国王和王后,正端坐在广场中央靠后的地方,一脸慈祥地相互望了眼,等待着正牵手而来的一对新人的问候…… 大臣分坐两侧,人人屁股下都铺着厚厚的羊毛毡,人人面前又都有一张矮桌,银盘里有油渍泛亮的烤羊肉,银壶里有香甜的奶酒,但人们此刻的注意力,却都在正款款而行的两个新人身上。 失别里,大街小巷,无论是行人,还是摊贩,都喜滋滋地谈论着今日的盛况,他们谁也没有料到,一场杀伐,正自东而来;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性命,可能只在杀神的一念之间。 …… 长安城,长乐坊那处阔阔的府邸前,一队人马正静静地候立着,苏失利之站在大门的门廊下,看着赤杨吉利指挥着人将一个个木箱搬上了马车后。 “陛下,都搬完了!”赤杨吉利数了一遍箱子后,来到苏失利之身旁,汇报道。 “好!”苏失利之听了,脸上突然露出残忍的笑容,“等孤去通知王后一声,完了咱们在出发!”说着,苏失利之转身就进了府邸的大门。 赤杨吉利定定地看着苏失利之的背影远去,直到消失在庭院深处,有些怅然、有些无奈,似乎又不知道该是怎样一种心情。 “哎……”赤杨吉利一声长叹,摇摇头,回转身子,看向了车队中,那里,昔日的小勃律国禁军统领吉利詹,正一脸谄媚的,跟身旁一个唐军将领谈笑着。 这名唐军将领,将是护送他们这一行人回小勃律国的一千唐军的领导者。 赤杨吉利厌恶地将目光移开了吉利詹,然后扭身看向西边遥远的地方,内心强忍着激动,深深地呼唤着:“小勃律,我来了!” 今日第三更,再一次求推荐票!希望哪位朋友有推荐票的话,支持本虾一次,谢谢你,最可爱的人!_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39章 变态的苏失利之 苏失利之每靠近那独院一步,心中的恨意就浓一分。 虽然朝夕相闻,但这处独院,似乎是他心间的禁地一般,让他从来都没有跨进过一步。过去多少个日子里,只要一想到这独院中的女人和她那野种,他只能咬咬牙,将痛恨埋藏在心底。 也许真的是他不敢跨进脚去,又或许是他不愿跨进脚去。这处独院,对他来说,是耻辱,是深深的伤害。曾经是自己最爱的女人,但却与别的男人结合,还生下了孩子。无论是谁,估计不会大度到不闻不问的地步,但苏失利之却只能如此“大度”。因为,她背后的那个男人,权力太大,让他感到害怕。 那个男人,从最初一个小小的校尉,成为御前的红人,再到成为领兵大将。他几乎无时不刻都在关注着那个男人的消息,结果,等来的却是那个男人一步一步走上更高的权力平台,让他所有的怨恨和心思只能敛藏起来。 终于,他不用再这样小心翼翼了。这一切,都因为半月前的那一次宫中之行—— 当日,苏失利之突然被李隆基宣进了宫中,当面对大唐皇帝一句询问,苏失利之傻傻地呆立当场。 “苏失利之王有没有想要回小勃律啊?”御案后的大唐皇帝问道。 其实苏失利之此时的内心并不像表面上的呆傻那样,而是内心正不停地计算着:“大唐皇帝这话什么意思?他难道是在试探我,还是?”俄尔,他又想到了多少个夜晚都曾暗暗诅咒的那个男人,“难道是他,是他想杀我?”这般想着的时候,苏失利之不由得后背冒汗,双腿打颤。 “苏失利之王!”李隆基有些不悦地叫了一声。 “天子饶命啊!”苏失利之当即跪了下来,磕头求饶。 “嗯?”李隆基疑惑地望着地上磕头如捣蒜的苏失利之,然后看向了立在一旁的杨国忠和高力士。 “嗯嗯!”杨国忠当即咳嗽了两声,朝着苏失利之问道,“王爷,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陛下的意思了?” “误会?”苏失利之抬起头来,抬头望着君臣三人,疑惑一声。 “是啊!”高力士点点头,笑说道:“我们陛下圣人心思,体恤王爷离开故土太久,想要放王爷回去!” “真的吗?”苏失利之疑惑地目光望向李隆基。 “嗯!”李隆基点点头。 “多谢天子,多谢天子体恤小臣!”苏失利之又一次叩首,深深地跪伏在李隆基的御案前。 …… 似乎是想到了当日在大唐天子面前太过不堪的表现,苏失利之有些讪讪,不过当看到眼前独院的小门时,却有冷笑起来。 苏失利之推开木门,便跨过门槛,走了进去。苏失利之细细地体会着跨过那道门槛时的心情,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似是当日还是小勃律国王时,蔑视臣下的感觉,又似是曾经杀害了自己的王兄夺得王位时的酣畅感……要不是因为知道外边那位唐军将领等着的话,苏失利之真想再走几回,细细体会体会那种感受。 乞拉茸正躺在屋内的匡床之上,将儿子放在肚皮上,与儿子玩骑马的游戏呢,突然听到了门响声,以为是柔儿回来了,但久久不见动静,忍不住将儿子放在一旁,趿了鞋下床打算去看,结果突然一颗男人的脑袋揭开门帘进来了。 “是你?”乞拉茸惊呼一声,你来干什么?乞拉茸说着,赶紧退到了匡床边,护住了李梦阳。李梦阳似乎感觉到了气氛不对,赶紧爬到了乞拉茸身后躲了起来,不过还是禁不住好奇,探出颗小脑袋,望着苏失利之。 苏失利之看到李梦阳,内心一阵厌恶,显露在表情上,吓得乞拉茸当即伸出左手将李梦阳一把拉在身后。 “你到底来做什么?”乞拉茸厉声喝问道。 “来做什么?”苏失利之的视线注视到乞拉茸身上。因为哺乳,乞拉茸身体更加丰满了,身前涨的满满的,似乎要撑破了衣服挣脱而出一般。 苏失利之看着,直觉得浑身升腾起一股热气,而且,在丹田之下的位置,似乎不再像以前那般是死气沉沉的,而是有了抬头的迹象。 乞拉茸看到苏失利之的这般目光,抬起右手捂在胸前,满脸戒备之色。 苏失利之暗暗叹息一声,要不是时间太紧,他真的想检查检查自己的武器。 “我的王后,收拾东西吧,今日我们就要出发了!”苏失利之最终收回略带侵略性的目光,嘴角一斜,吐出一句话来。 “出发?”乞拉茸露出疑惑的神色,“去哪里?” “当然是回国啊!”苏失利之幽幽地道,“回小勃律,我的王国!” “什么?”乞拉茸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苏失利之很欣赏这种突然带给乞拉茸的震惊,忍不住哈哈大笑,“我的王后,怎么,听到可以回国了,高兴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乞拉茸反应过来,心里还在想,苏失利之是不是在诓骗她,不过这种疑虑很快就被门外的一个声音打消了。 “王后,王后,外面有好多人,赤杨大人说我们要回家了……”柔儿揭开门帘,看到站在屋中背着手的苏失利之,那句“怎么办”生生咽了回去。 “柔儿!”苏失利之露出残忍的笑意,“去替王后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就出发了!” “是!”柔儿恭敬地福了福身,绕过苏失利之,走到乞拉茸跟前,满脸惊恐之色。 乞拉茸终于知道,此刻,怕是真的要出发回国了。只是,为什么来得这么突然?乞拉茸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苏失利之隐瞒着。乞拉茸看着脸色发白的柔儿,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吩咐道,“去,将东西收拾一下,我们走!” 柔儿没法,只得按照乞拉茸的吩咐去做了。 良久,就在吉利詹也没有什么话说了,生怕眼前这位唐将有什么不满的时候,苏失利之从大门里出来了。他的身后,跟着抱着孩子的乞拉茸,和肩膀上挎着一个大包裹的柔儿。 吉利詹跟身旁的唐将告罪一声,走到大门前,朝着苏失利之和乞拉茸见礼。 苏失利之看着眼前的一众昔日的大臣,唏嘘不已。这些人一到长安,就被四散布置了。明显地过了这两年,有些人,更加苍老了,有些人,却显得富态了,就如吉利詹。 “好了!大家都上车乘马,这就出发吧!”苏失利之吩咐一声。 此时,很多人的注意力都还放在乞拉茸和她怀抱着的孩子身上。 “好啦,各位大人,该乘马的乘马,该坐车的坐车,别耽误了时辰!”吉利詹在一旁叫了一声。完了,看向苏失利之。 苏失利之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丝笑意,满意地点点头。 不久,在马蹄嘚嘚,车行辘辘声中,一支加上唐军将士,大约在三百多人的队伍,就出现在了长安的大街上。 乞拉茸抱着儿子,坐在马车之内,一直在想着如何才能通知李无解,但却丝毫没有办法。 坐在身旁的柔儿终于从惊恐中安定下来,看了眼在一脸茫然地腻在乞拉茸怀里的李梦阳,柔儿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乞拉茸脸上。“王后,怎么办?” 乞拉茸烦躁地摇摇头,眉头紧皱。如今,她已经无计可施。“柔儿将车窗打开,透透气!” “是!”柔儿稍扭了下身子,将自己这边的马车车窗推开,刚推开,就突然看到骑马并行的吉利詹的目光扫来。 柔儿吓得赶紧低下头去。乞拉茸则冷冷地看着吉利詹。 吉利詹尴尬地笑笑,赶紧转头看向正前方。 “停车!”乞拉茸突然叫了一声。 “吁!”驾车的师傅当即叫停了马。 “王后,怎么了?”吉利詹勒停马,转头问了一句。 “我想吃京味轩的糕点,柔儿去给我买点吧!”乞拉茸不理吉利詹,吩咐柔儿道。 “不行!”吉利詹当即叫了一声,然后看着前方也停了下来的苏失利之的车驾,抱歉一声:“王后赎罪,待我问过了国王陛下!”说着,一夹马肚,朝苏失利之而去。 “怎么回事?”苏失利之皱着眉问道。 “国王陛下,王后看到了对面京味轩的糕点后,想着自此立开大唐后,怕是再没机会品尝美味了,所以想买点!” “你直接去买不就行了?”苏失利之哼然道。 “国王陛下,不是臣不去,是王后说只有柔儿才知道她的口味,所以……” “好吧!”苏失利之看到前头马上的唐将回头来看,赶紧吩咐道,“你带柔儿去,看紧了她!” “是!”吉利詹当即勒转马身,通知王后去了。 “国王已经答应了,柔儿可以去买了!”吉利詹说着,朝乞拉茸笑了笑。 只见此时,柔儿不舍地拉着乞拉茸的手,紧抿着嘴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乞拉茸微笑着,使劲将柔儿的手扳开,然后推了一把,“去吧!挑选我爱吃的,多挑几样!”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40章 高仙芝醉翁之意 石国都城失别里的上空,前一刻还被喜气洋洋笼罩着,这一刻却被一层血腥气氛包围了。从失别里的东城门一直到王宫的大街上,士兵、商人、平民,男人、女人、老人,甚至小孩的尸体,横亘在大街的两旁,死状惨烈。 有一个贫民的头颅,脸上的表情依然保持着临死之时的惊恐,那收缩的瞳孔,似是看到了来自地狱的厉鬼;那因为愕然而依然长开的嘴巴,似乎又在控诉着残忍的罪行,又或者,正在寻找着属于他的那一具肉躯。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如今很多的死尸,都是身首分离的状态,甚至一些靠近街道中央的,就只剩下一摊碎肉末。就如这块隐约还看的出来是属于一位妇人抑或只是一个姑娘的长裙下,它的主人,早已在乱蹄之下分不清美丑、辨不清样貌了…… 大街上,正有儿童死神裂肺的啼哭声,也有母亲焦灼的呼唤声,更多的,则是一声声悲天呛地的痛哭声。有丈夫抱着怎么也唤不醒的妻子,仰天号啕,似是在想着老天控诉;有年老的父亲在儿子的怀中,不舍地耷拉下紧握儿子的手,呼出了最后一个气,那因为天冷而肉眼可见的有些凝滞的气中,似是出窍的冤魂,久久不肯消散……血流成河的失别里,此刻正是人间的地狱。 越是靠近王宫,士兵的尸体越是多见,直到到了王宫的宫墙前,便只有士兵的尸体了。穿过宫门,一路前行,只见宫墙的两侧,也都横躺着石国士兵的尸体。 而在初时举办成亲仪式的王宫正殿前的广场上,此前的琴弦箫鼓之声早已变成了冷风的呜咽。一个个背着弓箭、手持利刃的唐朝士兵,正围了一圈,将石国国王一众人围在圆圈之内。 圆圈之内,一袭红衣的石国王太子远恩和郭小雨很是醒目。远恩一手握着郭小雨的手,另一只胳膊绕过郭小雨的肩膀扶着。他们身旁,石国国王蹲坐在冷硬的地面上,扶着王后的肩膀,安慰着瑟瑟发抖的王后。郭楞子则黑着一张脸,将廖静掩在身后…… 整片空间除了呜咽的风声,就只剩下沉默了。 沉默,可怕的沉默。 “唰,唰,唰……”一声声有节奏的唰唰的声音响起,似是死神挥动镰刀收割生命的声音,让整个空间呜咽的风声似乎也害怕了,退缩了。而伴随着唰唰的声音,与广场的地面齐平的地方,突然冒出了一个黑色的头盔。随着头盔的抬头,一双满是杀伐冷意的眼睛显露出来,继而,是一张有些俊俏的脸。这张脸,正是属于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本人的。那唰唰的声音,正是他拾阶而上的时候,盔甲摆动的声音。 随着高仙芝的出现,他的身后,又出现了一群盔甲着身的将士。不过似乎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屏息凝神地掩藏着自己的气势一般,脚步轻盈。 高仙芝终于站到了宫殿前的广场上,他一眼就看到了被自己的士兵围在中央的石国国王等人。他的目光格外在远恩和郭小雨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才看向自己的士兵,最后,看向了一名粗眉方脸大胡子的将军。 “鲁超参见大人,按照大人命令,石国国王一众人等都已生擒,请大人检视!”说话的,正是高仙芝麾下被人唤作鲁疯子的鲁超,宫里的杀戮,多半都是他造成的。 “好,很好!”高仙芝点点头。 鲁超见高仙芝夸起,内心高兴,脸上的残忍之色倒淡了些。 “为什么?”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石国国王扶掉拉扯自己的王后的手,站了起来,看着高仙芝,涩声相问。 高仙芝望着石国国王,面色平静,但嘴角却有一丝毫不遮掩的冷笑。 远恩见冷风中自己的父亲伛偻而立,看了一眼怀中的郭小雨,微微一笑。郭小雨见了,肯定地朝远恩点点头。 远恩放开郭小雨的手,也站了起来,来到父亲身旁,目光中含着丝毫不遮掩的恨意,看向高仙芝。只是,突然感觉身边多了个人,回头一看,正是郭小雨。 高仙芝看到这里,内心有些莫名的妒意,眉头不觉微皱。只是,让他更恼怒的事情突然出现了,只见原本或蹲或坐在地上的人们,在郭小雨起来后,继而在郭楞子和廖静,还有他刚认的义母搀扶着王后起来后,都纷纷站起身来,冷冷地看向了高仙芝。 高仙芝平静的表情不再,相反原本显得俊俏的一张脸,因为一边的嘴角微斜而讥诮显得有些难看了。 “来人,告诉石国国王,是因为什么!” 高仙芝的身后的队伍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只见他手握着一卷手谕,哗的一声展开,当即朗声读到:“石国历为大唐藩属,本谨持蕃臣之礼,尊奉尊主;然,石国国王鞍阿鸿禅,私通突骑施,暗助其反我大唐,此等举动,毫无蕃臣礼节可言。又,石国王太子远恩,本赴我京城朝觐我皇,却因一己私情折返回国,置我皇尊严于不顾……” “荒谬,荒谬!”石国国王当即怒斥,指着高仙芝,“好一个欲加之罪!” 远恩也愤怒不已。他前去朝觐大唐皇帝,然后中途折返成亲,那里用得着如此大做文章。 “哼!”高仙芝似乎也有些心虚,当即冷哼一声,下令道:“所有人等,全部押入囚车,等到了至尊面前,再定其罪!” “是!”鲁超当即领命,然后一挥手,周遭的士兵纷纷围向石国国王一众人。 郭楞子在人群之中,计算着自己与高仙芝之间的距离,再看了看围上来的士兵人数,正要突然袭击,就看到高仙芝背后,要个人热切地看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 本已暗蓄力量的郭楞子见了,犹豫片刻,肩膀突然一塌,任凭欺身而来的两个和他相比矮小很多的唐军士兵将他押了下去。 很快,唐军士兵就行动起来,纷纷将石国的囚车找来,将石国王宫的国王等都一个劲地往囚车上赶。至于囚车不够的,则用一根长绳一绑,穿了一串,然后由持刀的士兵守在一旁,也不怕他们逃跑。 接着,高仙芝又下了一道命令,将石国人口悉数掠走,内迁到安西。士兵们接了命令,当即先对石国都城失别里人们下手了。 昔日的石国王宫,很快就被劫掠一空。空荡荡的正殿之内,高仙芝独自一人正背着手徘徊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响彻了整个宫殿。 突然,鲁超喜滋滋地走了进来。高仙芝听到身影,当即低声问了一句:“如何?” “禀大人!”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引起了阵阵回响。高仙芝眉头不由得一皱,鲁超见了,赶紧压低了声音:“禀大人,石国的国库已被咱搬空了,足足一百多马车!” “嗯!”高仙芝捋捋胡须,蔚然道,“记得派可信之人看好,一件东西也不能少!” “是!”鲁超严肃一声,转身而去。不过转过身的刹那,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喜滋滋的了。 高仙芝似乎也看到了鲁超的表情,微笑着摇摇头,又背起手,啪嗒啪嗒地在空落落的大殿中徘徊起来。不过,从其不时望向大殿门口的动作神态看,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大人,人带来了!”好一阵儿,就在高仙芝等得渐渐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大殿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带进来!”高仙芝当即回复一声。 大殿门口的人进来了,先是高仙芝的心腹,继而,又有两个心腹押着一个女子进来了。这女子,正是廖静。 “怎么还绑着?”看到廖静被缚了双手在身后,高仙芝神色不悦地道。 押解廖静的士兵一看,赶紧动手将绑着廖静的绳子解开了。 “好了,你们暂且下去吧!”高仙芝看廖静身上的绳子揭开了,当即吩咐了一句。 几人一施礼,默默地退出了大殿。 “廖姑娘莫怕!”看到脸色苍白的廖静,高仙芝安慰一句。 “这位大……大……大人,为什么单独找我来?”廖静牙关打战,紧张地问了一句。因为紧张,她都没注意到高仙芝居然叫出了她的姓。 “我观廖姑娘乃是我大唐的女子,所以格外开恩,打算将姑娘放了!”高仙芝微微笑着,抛出了一个诱人的消息。 总算廖静此时还保持着一丝清醒,听了这般消息,反而怀疑地望着高仙芝,“大人……真的打算放了我,有什么条件吗?” “条件嘛!”高仙芝捋着胡须,高高在上的道,“说是条件,倒不如说是给廖姑娘一世的富贵!” “嗯?”廖静突然听出了些许阴谋的味道,当即反应过来,高仙芝口口声声称自己喂廖姑娘,必然是对自己的事情很熟悉了。想到这里,廖静眉头一皱,“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哈哈,廖姑娘快人快语,本官喜欢!”高仙芝击掌一叹,“是这样,如果廖姑娘答应了做本官的侍妾,本官自然还姑娘自由之身,而且,这一路回转安西,廖姑娘可以不用同其他人一样挨饿受冻……” 高仙芝自顾自地说着,没有看到廖静眼中深深的厌恶之色。 “姑娘以为如何?” “大人既然知道我姓廖,不知道大人知不知道,我乃是李无解认定的女人?” “自然知道!”高仙芝看着廖静,微微一笑,“不过,廖姑娘不是还没有嫁吗?” “既然大人知道,我劝大人还是死了这份心吧!”廖静满脸讥诮地看着高仙芝,内心惊恐之意全无,“我廖静,此生只嫁李无解!” “嗯?”高仙芝神色不悦,“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我廖静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 “哼!”高仙芝背着的手松开,一挥袖袍,“难道我高仙芝在你死之前就不可以用强吗?” “当然可以!”廖静冷静地回应一声,“不过我相信,只要无解哥哥知道了我为何而死,他一定会给我报仇的!” “你!”高仙芝大怒,指着廖静。 廖静仰首,一副傲然不屈的模样。 其实,高仙芝本也不是沉湎女色之人,只是没来由的,因为冷清秋之事,高仙芝迁怒于李无解,因而才有意通过廖静,来刺激一回李无解。只是,当想到如今圣眷隆重的李无解时,他的内心,又有些隐隐的不安。 今日第二更!手头杂事多,今日就两更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41章 刘方平主动效力 杨坤偕同郭富贵,组织了一支商队,与大食商人哈西姆前去大食国了。李府之中,就只有冷清秋与李无忧当家了。 冷清秋如今醉心于各种服装生意。当初还要李无解提一些构思、画一些图纸才能做出许多新颖别致的服装来,但如今,冷清秋自己都能够发挥超越这个时代的想象,制造出许多新品服装来。 这几日里,冷清秋组织的员工们,正在制造一种超越了这个时代的另一款产品——高跟鞋。当然,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高跟鞋,只是将牛皮通过柔化、粘贴、捶打、钉合等工序,紧紧地包裹在榆木质地的后跟上,然后再与牛皮质地的鞋面粘合。从最初的略显粗糙的样品,到如今可以交给雇工手工制作,中间足足耗去了三个多月的时间。 “老板,景家的媳妇和她家丫头请假了,说是刚刚有人给景丫头说了门亲事去相亲了!”一到工厂,杜甫的大儿媳就上来跟冷清秋汇报。 “嗯,知道了!还有谁没来?” “其余的都来了!” “嗯!大伙儿都吃早饭了吧?” “吃过了!” “好了,那就开工吧!”冷清秋微笑着吩咐一声,当即到了独属于她的一张桌子,那里,正有一些图纸铺开着,上面隐约画着一款西服的草图,图纸旁边搁着几支炭笔,一个木尺,还有半块吃剩下的月饼,不过从其上面的咬痕看,似乎是老鼠留下的。 “哎,该死的老鼠!”冷清秋看到桌子上的月饼和旁边一粒粒的老鼠屎,不禁有些郁闷。“回头一定要叫无解设计个捉老鼠的来!” 今早,李无忧终于得空后,由多福驾车,去了一趟乞拉茸的住处,不过一去却发现早已人去屋空,问过才知道四日前乞拉茸等人就回转小勃律了。 李无忧听了这般消息,当即脸色大变。她可是知道当初那位苏失利之国王曾想谋害自己的小侄儿的。 “多福,速速回府!”李无忧吩咐一声后,多福一挥马鞭,当即就回了李府。不多久,只见多福背了一个包裹,穿了一身厚衣,从李府侧门牵着一匹马走了出来后,当即翻身上马,一夹马肚,朝着长安城东面的方向就飞奔而去。 …… 李无解自然不知道,无论是在遥远的西域,还是离开不久的长安城,正在发生着一些与他息息相关的事情。 此刻他正在赴晋州的路上,刚刚进入晋南之地。这一路,车马通行无碍,但李无解却隐隐觉察出不对来。因为,虽然驿道上不乏有平常百姓出行,但却只是一些年轻后生,不见妇孺,也不见老者,更不用说成群结队的行商之类了。这一切,自从进入晋南的地界后就出现了。 这些年轻后生注视李无解车驾的目光中多了一层警戒,甚至虽然他们装作是在歇脚的样子,但在李无解这支队伍出现后,则突然又并行起来,甚至一些人一看到他们,就起身骑马遥遥要去,种种不寻常的表现,让李无解深深地怀疑起来。 晌午之时,李无解的队伍暂停下来稍作休息。此刻,李无解正坐在矮凳上,边吃干粮,边与刘方平和边令诚聊天。 突然,李无解发现在不远处休息的地方,一个人的模样有些熟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刘方平看了,咕嘟咽下嘴里的食物,朝李无解问道:“大人也发现不对了?” “哦?难道刘先生也发现了不寻常?”李无解讶异一声。 “前面三人,中间一人,昨天出现过,本来是短衣打扮,如今是长衫儒巾!”刘方平头也不回地回复了一声。 “是啊,是啊,咱家也发现了不寻常!”边令诚小鸡啄米一般地点着头,插了一句。 “这些是什么人,跟了一路,到底是为什么?”李无解疑惑不已。 “自从进了晋州的地界就出现了,怕是与这晋州脱不了干系!”刘方平看着李无解,“而且,怕是专门针对大人而来?” “针对我?为什么?”李无解内心疑惑,暗想难道是安禄山的人听闻消息了,然后来监视的不成?不过转念一想又不太对,因为如今这里,还远不是安禄山的势力能触及的地方。 “如今怎么办?要不要将他们拿下,拷问他们?”边令诚进言。 李无解摇摇头,“先不要惊动他们。我在想,如果真的是针对我们,以他们这些人来看,顶多是小鱼儿,估计背后有大人物在,只是不知,到底是什么人,能够摆出如此大的阵仗来?”言毕,陷入深深的疑惑。 “大人!”刘方平叫了一声。 “嗯?”李无解抬起头,看着刘方平。 “这些日子跟着大人一路走来,好吃好喝地吃了很多,却并未给大人出过半点力,莫不如这次就让我先行一步,给大人打探一番如何?” 李无解思考了片刻,当即应允:“也好,刘先生的士子身份,正好可以当作掩护,行事起来也方便些,如此就拜托刘先生了!” “大人客气,能为大人效力方平倍感荣幸!”刘方平蔚然一笑道。 不过一阵儿,李无解的队伍中,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幕:一个背着书篓,一身穷酸的儒生,朝着李无解拱手辞别:“承蒙多日与大人同行,在下感激不尽,就此别过,大人保重!” “刘先生保重!”李无解拱手回礼。 不久后,在李无解和边令诚等人的注视下,刘方平如闲云野鹤,摇晃而去。只听见远远地,传来了刘方平吟诗的声音:“驿亭秋色满今朝,云里樯竿去转遥。莫怪山前深复浅,清黄一日两回潮。” 边令诚边听边摇头晃脑,李无解看到了,忍不住问道:“公公听懂了这诗的意思?” “啊,没有,没有!”边令诚回应道,“只是感觉挺押运而已!” “哦!”李无解其实也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如果这让吟诗作别的刘方平知道了,不知道要汗颜掉几缕胡须。 道路的前方,看着刘方平的马慢悠悠地从面前经过。正在路边蹲坐休息两个人,脸上带着开心的表情,似乎聊得十分投机。但在刘方平走远后,突然一个人朝同伴问道:“怎么办?要不要跟上去?” 同伴思考了一阵,低声道,“算了,一看就知道是个穷酸文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与这位李无解大人走到一起的!不用理他,只管盯住这个李无解就好!” “嗯!”这人面带微笑,似乎聊得十分尽兴的模样。 而不远处的李无解和边令诚,则回转了身子,朝着各自的车驾走去。边走,边令诚边问道:“中尉大人,这刘方平突然主动加入进来,不知道会不会是那人派来的?” “也有这个可能!”李无解啧嘴道,“不过此前在陕州时已经着人打听过了,这刘方平似乎十分注重操行,也不一定就是那人派来的!” “哦!”边令诚点点头,不过神色间依旧充满了怀疑。 …… “王后,怎么办?”眼看着过了渭州,再往西,就要进入人烟稀少之地,柔儿不禁着急起来。 “还能怎么样,听天由命吧!”乞拉茸幽幽地叹息一声。 “哼,都怪这个吉利詹,长安时我差点就要跑掉了,结果被他拦了回来!再秦州时又是她,不然我早就找人通知李公子了!”柔儿有些气恼。这一路,她不是没有想过逃走,然后去找李无解,可是每一次,都让吉利詹拦住了。 “哎,算了,也是命该如此!”乞拉茸说着,却看向正在怀中酣睡的李梦阳,“只是梦阳他年纪尚小,却要……”一想起最终可能的命运,乞拉茸就一阵难受。“我不甘心啊!”乞拉茸说着,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睡梦中的李梦阳突然感到脸上冰冰的,微微睁开了眼,醒了过来。当看到母亲垂泪的双目,似乎天性中的一种联系,让他的内心也隐隐感受到了什么,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一醒来就叫嚷哭闹。 乞拉茸正在伤心流泪,突然感觉到一双小手在替自己擦拭泪水。低头望去,只见李梦阳早已醒来,正伸出肥嘟嘟的小手,给她擦泪呢。 李梦阳看到乞拉茸望向自己,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娘!”一声稚嫩并稍有些含糊的声音响起。 乞拉茸听到李梦阳的声音,虽然惊喜于第一次开口叫娘的李梦阳的进步,但却忍不住叫了一声,“我可怜的孩子啊!”便低声哭了起来。 一旁的柔儿见了,也陪着落泪。 李梦阳还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哭,但随着母亲的哭泣,他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嘴巴嗫嚅着,少顷,哇的一声,李梦阳的哭声传了出来。 正在前方马车之内的苏失利之听到哭声,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每次听到这种哭声,就像有一根扎在心间的刺,硬生生又往里深入了几分,让他的心狠狠地疼痛起来。 “该死的!”苏失利之咕哝一句,推开了车窗,探出头去,朝着正在乞拉茸的车前骑马而行的吉利詹叫道:“吉利詹!” 吉利詹一听,当即赶了一下马,快跑了几下跟到苏失利之的车驾旁,“国王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那哭声让孤脑袋疼,你去传令,让他不要再哭了!” “是!”吉利詹一听,当即就要勒马回头,又突然被叫住了。 “等一等!”苏失利之皱着眉头,又叫了一声。 “国王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苏失利之的头探出车窗,看了看前方正领着部下驭马而行的唐将,这才看向吉利詹,沉声道:“提前准备好人手,一旦出了玉门关,就将那野种……”说着,眼中厉光一闪。 吉利詹自然知道苏失利之的意思。早在长安时,苏失利之就找过他,让他设法除掉王后乞拉茸和她的孩子。当时吉利詹还找借口推托着,只是这时,吉利詹又变成了苏失利之的手下,便无法再推托了。 “是!微臣知道!”吉利詹一颔首,便勒转马头,朝着乞拉茸所乘的马车而来。不过,吉利詹的神色之间,似乎充满了浓浓的无奈。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42章 有道是宴无好宴 “晋州刺史张宗墨参见李中尉,有失远迎,还请中尉赎罪!”一脸含笑的张宗墨在晋州治所临汾城南门外,迎接李无解。 “张大人客气!”李无解拱手回礼。 “中尉远道而来,一路劳顿,宗墨已定好了酒席为中尉接风洗尘。”张宗墨说着,侧转身体,抬手示意,“中尉,请!” “张刺史,请!”李无解客气一声,便与张宗墨及晋州的主要官员一道,进了临汾城。 不久之后,被晋州刺史包下了用来招待李无解的临汾城的著名酒楼涎香居之内,李无解、边令诚以及张宗墨和张宗墨这边的长史侯文暢、别驾魏亮和临汾城永和县县令宋瑞泽几人在二楼摆了一桌,当至于其他如崔毅云等人,则在一楼摆开了阵仗。 “李中尉,边公公,尝尝我们临汾特产的美酒!”当提着酒壶的一个绝色丽人给李无解的酒杯斟满了酒,其他几人也同样有一名提酒壶的女子分别给斟满了酒后,张宗墨起身,端起酒杯,朝李无解举杯示意道。 “诸位大人请!”李无解起身,端起酒杯示意了一圈。 “中尉大人请!” “欢迎中尉大人来临汾!” 其他几人纷纷起身举起了酒杯遥敬。 一杯酒下肚,众人这才落座。身后的丽人见了,又赶紧上前,给几人倒酒。 李无解歪头看了一看给自己斟酒的女子,倒是颇有几分姿色。倒酒的女子似乎发现了李无解在观察她,当即扭头瞟了一眼李无解,抛了个媚眼。 “似不是正经女子!”李无解暗道一句,摆正了头看向张宗墨,只见张宗墨正怀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他。 “啊……好酒,好酒!”李无解赶紧打了个哈哈,遮掩了一下自己的尴尬。 张宗墨听了,也笑着应和一声:“不瞒中尉,得知中尉要来我晋州,我们的永和县令可是掏出家底,专门从杏花村给大人买来这三十年的陈酿啊!”说着,转头看向身旁的长史和别驾,“说到底,我们几个可都是沾了李中尉的光啊,你们说是不是!” 其他几人笑呵呵的,赶紧接话道:“是,是,沾光了!” “哦!”李无解一听杏花村,看着永和县令宋瑞泽,下意识地就问道:“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的“杏花村”吗?不过又迅速反应过来,暗道,“似乎这句诗还没有出现才对!” 然而不等李无解自找台阶圆合,永和县令击掌赞叹一声:“中尉大人不只好诗才,而且还能未卜先知啊!”说着,做出怀想状,“我前几日去杏花村买酒之时,的确曾一度迷路,后来要不是见到了一个放牧的牧童问了一句,还找不到杏花村呢!” 一句话说出,宋瑞泽犹自不觉,喜滋滋地望着李无解。而张宗墨不禁有扶额的冲动:“这个夯货,如今都十月天了,哪里还会有牧童放牧!” 其他几人都尴尬地讪笑两下,纷纷盯着眼前的酒杯细细研究起来。 李无解嘴角忍不住扯了扯。这般表情被他对面张宗墨身后的一个丽人看到了,忍不住一手提壶,一手掩嘴轻笑。 “好啦,中尉大人的诗才还用你夸!我可是听说,当年中尉大人还是郎将的时候,就曾在麟德殿前给贵妃娘娘做过诗呢!”张宗墨说着,看向李无解。 “哈哈,哪里来的诗才!”李无解不以为意地摇摇头,“说实在,当日要不是至尊逼着,我估计我还做不出来呢!” “那也证明大人不凡啊!”一旁的长史侯文暢插话道,“大人在至尊面前都能临圣人之威而不乱,写就佳句,此种风度,可与三国子建七步成诗相媲美!” “侯长史过讲了!”李无解讪笑着摇摇头。这般姿态,在其他人看了,却以为是谦虚的表现。 “当日中尉大人在麟德殿前做了哪首诗啊?”魏亮显然是个武官,不比侯文暢这般文士出身的人。 “就是,不知中尉大人当时做了什么诗,不知道我能不能再听一遍!”宋瑞泽也加入进来,一脸渴望之色地望向李无解。 “呃……”李无解看着宋瑞泽故作姿态,哈喇子几乎流出来的模样,内心里不禁一阵恶寒。“也不知这宋瑞泽怎么当上县令的,明显一看就是一个脓包一般的人物,还要故作风雅!” 边令诚倒是记得当日的情况,突然想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打算给众人吟咏下李无解当日所作的诗,只是这一急,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李无解做的诗的第一句了。 “就由我来代中尉大人给各位吟咏如何?”侯文暢突然出声,虽然这般说着,却看向了李无解。 “也好,有劳侯长史了!”李无解点头应允。 “嗯嗯!”侯文暢一听,当即清了清嗓子,这才慢悠悠地吟咏道:“长安眺望——绣成堆,琼宇殿门——次第开!” 优美的男中音,抑扬顿挫而略带磁性,听起来十分迷人。李无解听了,也不由得点头。 “回眸一笑——百媚生,”侯文暢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继而又轻轻地落下,“六宫粉黛——无颜色!” “好诗,好诗!”众人听了,纷纷看着李无解拍手叫好。就连其他几人身后负责斟酒的丽人,有两人也都露出欣赏的表情,纷纷将一对美目看向了李无解。李无解见了,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两位丽人。 李无解保持着优雅的微笑,摇头道,“见笑了,见笑了!” 酒楼的二楼,气氛和谐而热烈。 酒楼的一楼,崔毅云只吃了一些东西填饱了肚子,便不再动筷子了。其他几人,也都是李无解的亲近之人和校尉、队长之类,至于一般的士兵,则被安排到晋州驿馆那里。 至于主人这边,负责招待崔毅云等人的,除了晋州刺史这边的人,还有永和县令这边的县丞和主簿二人。 县丞崔景云听说崔毅云和自己同姓,而且还名字只差了一个字后,当即就坐在了崔毅云身旁,招呼起来。此刻,见崔毅云放下了筷子,只吃了个半饱的崔景云也放下了筷子,“崔统领不再吃吃?” “吃饱了!”崔毅云微微一笑,“县丞您继续,我们这些当兵的吃饭快,估计您这会儿还没吃饱呢!” 崔景云听了,心道一句:“可不是,菜一上来就猪拱食一般轰隆隆一阵,眼看不消一会儿,一桌子菜就下去了一大半。”不过,开口却是,“我也吃饱了,年纪大了,胃口也变得淡了,酒店的这些大鱼大肉,吃不惯!”说着,从袖间掏出了一块锦帕,擦了擦嘴。 “嗯!”崔毅云也不再搭理,而是负起了侍卫统领该负的责任,紧紧地盯着楼梯口,侧耳聆听着楼上的动静。 而在酒楼外边,来来往往的人群,都似乎早就知道了涎香居已被刺史大人包下来招待贵客了一般,没有一个本地人前来。至于突然冒出了一两个行商打扮的想来一品涎香居的美酒美食的外地人,他们没走到酒楼的门口就突然被出现的一些年轻后生劝回了。至于那些财大气粗想要摆阔绰气派的顽固之人,则直接被人架走了。 不一会儿,随着几个年轻后生的离开,就突然在巷子的某个角落里,出来了方才还颐指气使,如今却比青年中的顽固之人。揉着红肿的眼眶,朝地面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这些人很快便一拐一拐地消失了。 一场酒宴,宾主尽欢。再离开时,李无解与边令诚一人一辆晋州刺史安排的马车,等候在涎香居的楼下。 “中尉先回驿馆休息,等休息好了,宗墨再向大人禀报募兵之事和民兵训练的情况!” “也好!”李无解点点头,摇了摇有些因为微醉而发沉的脑袋,“既如此,谢过张刺史的盛情款待了!” “中尉客气!” 一番客气后,李无解晕沉沉地登上了马车,在崔毅云等人的护卫下,驱车前往驿馆休息。 看着李无解的车驾人马渐渐远去,张宗墨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变成了一副沉吟之色。 “姐夫,这个李中尉也不过如此嘛!”永和县令宋瑞泽突然啧嘴插话道。 “闭嘴!”张宗墨怒视了一眼宋瑞泽,呵斥道,“丢人现眼的家伙!” “我……”宋瑞泽正要反驳,不过看到面色阴沉的张宗墨,又不甘地闭上了嘴巴。 “回去后好好准备,我想到了明日,这位中尉就会进行检视,只要他这一关过了,你我的官职才算保得住!”张宗墨看着宋瑞泽,又吩咐了一声。 “是!我这就回去准备!”宋瑞泽一听这般吩咐,不甘之色退去,当即告辞一声,急匆匆地乘马走了。 “我们走吧!”好一会儿,张宗墨头也不回地吩咐一句。完了,率先朝一旁候着的马车走去。长史侯文暢神色好笑地看着张宗墨的背影,不过似乎发觉了一旁的魏亮在注视自己,表情不变,一扭头,朝魏亮微笑道:“魏别驾,请吧!” 魏亮憨直地笑一声:“侯长史先请!” 侯文暢暗哼了一声,当即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只是侯文暢没有看到,慢了他半步的魏亮,憨直的表情变得阴沉,双目紧紧地盯着他的脖颈,神色间满是冷意。 今日第二更,大家晚餐愉快!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43章 用美人来试探? 晋州驿馆,突然住进了大量的人,这可忙坏了驿承王银海,更何况,刺史大人可是下令了,必须要让中尉大人和他带来的人满意了。 结果,一群本来一路风餐露宿的士兵,陡然间见到了大鱼大肉,顿时吃的轰隆隆作响,远远地都能听到声音。不知道的人听了,或许还以为驿馆突然养了几百号的肥猪,此刻正在使劲拱着石槽吃食呢。 而就在此时,一个一身穷酸相的书生背着一个背篓,来到了驿馆的大门前。这人,自然是主动请缨先行一步的刘方平了。 “请问,这里住着李无解李中尉的人马吗?” “是!”看守大门的是被王海银临时拉来充数的小舅子谭小旺。谭小旺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位穷书生,回复了一声。 “哦,如此就对了!”刘方平笑着点点头,举步就要进驿馆的大门。 “哎,哎……”谭小旺伸出双手拦在了刘方平前面,“这位先生,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刘方平反问一句。 “因为这里只有当官的才能进!”谭小旺说完了,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刘方平,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你从头到脚哪里都看不出像官员来。 “哟呵!”刘方平这等见多识广之人自然看出前面鼻下茸毛都没退掉的人自然不可能是驿馆之人,当即脸色一沉道,“本官奉李中尉一路暗访而来,如今到了这里,你居然不让本官进去?” “你是官儿?”谭小旺有些吃惊。 “自然!”刘方平傲然一声,“而且,还是李中尉身边的官儿。”说着,刘方平从怀间掏出一块令牌,“瞧好了,这是李中尉所赐令牌,所到之处如李中尉本人亲至,你还怀疑吗?” 看着刘方平手中黑黝黝的不知什么材质的一面牌子,谭小旺努力地想认清上面的两个字,但却一个也不认识——他根本就大字不识。 “真的?你真的是官儿?”谭小旺疑惑一声。 “自然是真!” “好吧!”谭小旺点点头,不过却留了一个心眼,“我带你进去吧!” “也好!” 当刘方平随着谭小旺进了驿馆大门,在驿馆的大院内,就出现了一副这样的场景:一个个士兵,正如一头头饿狼一般,不时地伸出筷子,夹起桌子中间盘中的肉块,快捷无比地塞进自己嘴里。 董文成这个将兵之人被李无解派来看管一群士兵的,不过似乎他此刻早已忘了李无解的吩咐。他混在士兵中,那筷子伸得,比其他人都快。突然,董文成夹起了一块鸡腿塞进嘴里,就看到刘方平站在大门口,正一脸惊讶之色。顾不上说话,董文成使劲地朝刘方平挥了挥手,招呼刘方平过去。 刘方平看到了,微微一笑,走下台阶,来到了董文成的身边。 “刘先生,给!”董文成摸出一双筷子,递给刘方平,“赶紧吃,不然这帮兔崽子就抢完了!” 刘方平接过筷子,看着一群士兵的吃相,不禁面露微笑。似乎受到了感染,刘方平也伸出了筷子,夹住了盘中的一块肉。只是,对面突然也伸来一双筷子,夹住了那块肉。 “嘿嘿,刘先生!”韩童一看到刘方平,讪笑一声,松开了筷子,转眼又去另一边盘子中夹肉了。 谭小旺看着这一切,这才放下心来,暗道还好刚才没有得罪这个叫花子一样的人,看来他真的是个官儿。不过,看到一帮士兵吃的香甜的样子,谭小旺忍不住咽了两口唾沫,“回头忙完了,也叫姐夫给我些好吃的!” 这般想着,谭小旺转过身,打算再去门口当值,不曾想却差点撞上了身后之人。 “姐夫!”谭小旺笑嘻嘻地叫了一声。 “那人是谁?”王银海看着如鹤立鸡群一般明显的刘方平,怔怔地问了一句。 “哦,那个人啊!”谭小旺笑着道,“那人说自己是李中尉手下的官儿,说专门复杂暗访的!刚才要不是拿出了令牌,我还不会让他进来呢!”谭小旺浑然没有察觉到王银海已经发青的脸色。 “姐夫,你怎么了?”目光从刘方平身上收回,看到了神色不对的王银海。 “我……我……”王银海举起巴掌,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谭小旺,不过那举起的巴掌最终狠狠地抽在了自己脸上。 谭小旺傻了,愣愣地看着王银海,等反应过来时,王银海已经转身出去了。 “姐夫!”谭小旺叫了一声,追了上去。 暗中观察这一切的刘方平见了,冷笑了一下,不过很快,就专心致志地对付起眼前的大菜来。 大门外,王银海见谭小旺追了上来,当即上前往下脱谭小旺身上的衣服,“快,快回家去,带着你姐和小兰小惠他们去乡下躲一阵子!” “怎么了,姐夫?”谭小旺看到王银海脸色,不禁也恐慌起来。 “别问了,再问就没命了!”王银海将谭小旺身上的属于驿馆的服装拿在手中,推了一把,“快走,记住我说的,带上你姐他们躲到乡下去!” “那你了姐夫?” “别管我,快走!”王银海低吼了一声。 谭小旺见了,这才转身跑开了。 看着谭小旺消失的身影,王银海长叹了一声,黯然道:“只希望刺史大人不要发现了才好!” “王银海?”王银海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啊,李管事!”王银海回身看到来人。他对面,刺史府管事李桐正面色不善。 “站外边干什么呢?不好好招待人去!” “这就去,这就去!”王银海告罪一声,赶紧朝驿馆走去。 “慢着!” 李管事突然叫了一声,王银海的身子不由得一颤。慢慢转过身,王银海谄笑着看向李桐。 “给李中尉的房子备好浴桶,烧好热水随时候着!”李管事吩咐一声,看着王银海,严肃地叮嘱道,“都给我做好了,老爷可是吩咐下来了,一定要伺候好李中尉!” “哎,哎,李管事您放心,小的一定做好!”王银海弯着腰应承道。 “好了,我还要去酒楼那边候着,老爷指不定还有其他吩咐呢!” “哎,李管事您慢走!”王银海点头哈腰。 “别磨叽了,该干嘛干嘛去!”李桐边走边挥手吩咐一声。 王银海看了,长长地吁了口气,不过,眉间依旧愁云笼罩。 …… 李无解到底驿馆时,就看到刘方平正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桌上一杯清茶,冒着徐徐热气。刘方平则一手拿根木杄儿剔牙,另一手扶着圆滚滚的肚子。 “大人回来了!”刘方平看到李无解,赶紧起身,将木杄儿顺手一扔,两手再在身上一擦,就迎了上来。又看到其后的边令诚,又问候一声:“见过公公!” 边令诚微笑着回应了一下。 “刘先生回来了?”李无解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倒是这会儿头不那么沉了,但依旧皱着眉头。他倒是不曾想到,这个时代的酒后劲会如此大。 “嗯!”刘方平应了一声,“大人喝醉了?”说着,搀住了李无解的一只胳膊。 “不用!”李无解摆摆手,自己走到了桌前,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都坐吧!” 刘方平坐在了原来的椅子上,边令诚找了另一张椅子坐下。 “刘先生这一路可有收获?” “禀大人……”刘方平拱手,恭敬一声,正要汇报,突然被人打断了。 只见驿承王银海进了来,躬身道,“中尉大人,已经给您准备好了热水,您看要不要现在就洗?” “哦?”李无解因为头沉,反应稍稍迟钝了点。 “要不大人就先去沐浴一番,我正好出去散散步,消消食!”刘方平突然笑说一声,不过那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暧昧。 “也好!”李无解此刻浑身乏力,想着估计泡个热水澡会清醒些,于是点头同意了。 “哎,大人您进房,热水马上送到!”王银海点头哈腰地说完,就要出去吩咐人送水。就听身后突然一个尖细的声音道,“给咱家也准备点热水,咱家也好好沐浴一番!” 王银海转过身来,看到是一个公公,当即点头道,“是,马上就给您准备好!” 边令诚见了,脸上的表情才宽了些。今日里,边令诚只觉得自己十分没有存在感,而这种感觉令他微微有些不爽。 李无解自然不知道边令诚生了这般心思,吩咐了刘方平一声,跟边令诚打了声招呼,便回了安排给自己的房间。 刘方平见李无解和边令诚都进屋了,本走到门口的身子突然回转,轻手轻脚地到了李无解门前,侧着身子,贴耳到门上,正要细听,突然关闭的门又打开了。 “刘先生这是做什么?” “啊?”刘方平赶紧站直,“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大人还有什么需要的没?”说着,目光飘进了房间内,只见两个绝色的丽人,正跟在李无解的身后,做伸手阻拦状,似是要拖拽着李无解往房间里去一般。 当然,刘方平不知道,此二女,最初是出现在李无解与张宗墨等人吃饭的时候,因为李无解特意多看了两眼,然后被张宗墨发现了。 而在刺史府,张宗墨此时正坐在椅中,听着李桐的汇报。等李桐说完了,张宗墨这才幽幽地说了一句:“就看这位李中尉上不上道了。如果不上道,只能……另想他法了!”神色间,竟然有些许的残忍露出。 今日第一更,大家周末愉快!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44章 晋州的腐败问题 “大人真的以为我姐妹二人是来取悦您的?” 一句话,将李无解想要跨出门喊驿承问个明白的脚叫住了。李无解转过身,神色疑惑地看向身后的二女子。 “大人,求您救救晋州的百姓吧!”二女子中,明显以年龄稍大些的这位做主,方才也是她在说话。此刻,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身后脸型圆圆的那个女子见了,跟着跪了下来。 “怎么回事?”李无解疑惑一声,看看两位女子,又看看身旁的刘方平。 “哎,大人不妨听她说说吧!”刘方平似乎知道一些内幕,叹息一声。 “好吧!”李无解转身走向屋内,“你二人也不用跪着了,起来说话!”又朝刘方平吩咐道,“麻烦刘先生将门关上!” …… 门关上没多就,王银海带着好几人,提着热气腾腾的热水桶,来到了李无解所在的屋门前。 “当当当!”王银海敲了敲门,听到李无解的声音问起,赶紧回应道:“大人,来给您送沐浴的热水了,您看……” “不用了,我头有些痛,先睡下了!”李无解的声音传了出来。 “哦,那大人您歇着,小的不打搅了!”王银海虽然这么说着,不过却神色暧昧,心道:“果然是急色之人,这么快就好上了!”流着口水啧啧两声,王银海朝身后提着身后提桶的几人催促道,“走走走,去公公那里,他肯定头不痛,也没睡下!” 然而,此刻的屋内,李无解与两女子,还有刘方平正各自落座,就听见二女中年龄稍大之人柔声道:“刚好玉清与红菱二人自小读过私塾,识得文字,吟得诗句,张刺史就将我二人送来了!” 原来,这两位当初在酒楼负责斟酒的女子,年龄稍大的说话的这位叫作颜玉清,至于另一位,则叫段红菱。二人都是涎香居的女侍应。说起来好笑,这涎香居居然学着长安城京都大酒楼的模样,照猫画虎地增添了许多新鲜项目,不过却有点画虎不成反类犬了,这些女侍应,除了负责给客人端菜倒酒,另外如果客人需要,还要陪侍在榻边。一般人家的女子知道了,自然不会来做这事,所以这些女子,都是从几家青楼挑选来的。 至于二人所说晋州百姓之事,却是自刺史张宗墨出现在晋州后,就露出了贪官污吏的嘴脸,巧立名目,苛捐杂税频仍;又横行晋州,鱼肉百姓,使得晋州的百姓生活苦不堪言,甚至家破人亡的家庭不在少数。就如这颜玉清和段红菱,一个本是诗书传家,一个算的上小富即安之户,但都因为张宗墨,家都破了,连自己,也被抵债后卖进了青楼。 听完了二人的叙述,李无解眉头紧皱。颜玉清和段红菱两女子见了,目光炯炯地盯着李无解。刘方平则捋着胡须,在一旁做沉吟状,不过视线始终停留在李无解身上。 “我很奇怪!”李无解突然抬头,看向颜玉清和段红菱,“我与你们二人也只是今日第一次见面,你们怎么就相信我会替你们伸张冤屈?难道你们就不怕我也是张宗墨那样的人吗?” “我们不怕!”颜玉清当即回复一声,目光坚定地看着李无解,“我们相信中尉大人您是好官!” “好官?”李无解有些好笑,哼了一声,他才不相信两个人第一次见过自己,然后就什么都不顾地将一切冤情都说将出来。 “嗯嗯!”一旁的刘方平清咳两声,开口道,“算了,玉清也不用隐瞒了!” “刘伯父!”颜玉清急忙叫了一声。 “没事!”刘方平安慰了颜玉清一声,看向李无解。 此时,李无解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刘方平。 “大人赎罪!”刘方平拱手道歉道,诚恳地道,“此前与大人同行时,方平刻意隐瞒了晋州之事!只是方平并无恶意,真的是晋州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需要大人这样的人来为他们伸张正义!” “哼!”李无解冷哼一声,“下不为例!” “是!”刘方平安心下来,当即保证道,“方平以后绝对不会再欺瞒大人了!” “说说你们的关系吧,这么一路你费尽心思,也必然不一定全是为了晋州百姓!” “是,大人要问,方平自然悉数告知!”刘方平神色一肃,便开口解释了起来。 原来,刘方平早年游历之时,曾到过晋州。然后与颜玉清的父亲颜曹佑相识,二人都是满腹经纶之辈,自此结下了深厚友谊。而且,在晋州时,有一段时间刘方平寄居在颜曹佑家中。昔时颜曹佑膝下有一女,正是颜玉清,聪慧灵秀,刘方平很是喜欢,曾还教授其诗书。后来,刘方平继续向北游历,离开了晋州。多年后,刘方平回归之时路过晋州,想着去拜访友人,不曾想到了颜曹佑之家,却发现一家人早已不见踪影,打听后才得知,原本就体弱多病的颜曹佑因为被逼税,几年前就一命归西,其妇人积劳成疾也最终身死,剩下个未出阁的女儿,却被人抵债卖到了青楼。 “当日我寻到青楼,见到玉清时,已经是多年之后,玉清也……”似是不忍说一般,刘方平语气唏嘘。 “伯父不要说了!”似是不愿让自己屈辱的过去再被提起,颜玉清出声阻拦。 刘方平怜惜地看着颜玉清。只见颜玉清倔强地抬着头,紧咬着牙,忍着内心的悲痛,定定地看着李无解。 “好吧!”李无解不忍看到柔软的女子故作刚强的模样,“就算我相关,可如今我只是负责宣慰各地的差使而已,并没有权力来替你们伸张正义啊!” “如果早前,或许大人并无权力过问晋州之事,可如今大人倒是完全有此权力?”刘方平面露微笑,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哦?刘先生这话如何理解?”李无解当即转头看着刘方平,一脸疑惑。 “早先是朝廷不是下了募兵的文书给各州嘛,而且朝廷还拨付了一批募兵的费用给各州!”刘方平说着,蔚然一笑道,“这晋州刺史的问题,恰恰就出现在这募兵的费用上面了!” “哦?”李无解听了,神色一厉,“张宗墨难道贪墨了这笔费用不成?” “是,不只贪墨了这笔费用,而且对朝廷募兵的命令丝毫不曾执行!”刘方平爆料道。 “哼!好大的胆子!”李无解冷哼一声。他可是知道,晋州东北方向的那位,此时正磨刀霍霍,晋州作为其挥师西进的必经之路,如果募兵工作不到位,必然连起码的抵抗能力都没有,到时候,那位将毫无阻拦地兵临潼关,如此的话,长安倾覆也就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因为百姓流离,很多人都逃亡他乡了,所以,连大人提议的预备役民兵之事,这晋州刺史都不曾招到过!”刘方平继续爆料。 李无解听了,面带讥诮,“那我倒是很想知道,等我明日检视之时,他张宗墨怎么给我拉出一支人马来!” “自然是将家丁仆役、泼皮无赖和打手之流集合起来,让大人来检视了!”颜玉清突然插了一句。 …… 张宗墨府中,晚饭时分,别驾魏亮突然造访。张宗墨见了,放下手中的碗,带了魏亮来到书房。 “说吧,什么事情!”坐定后,张宗墨沉声问向魏亮。 “大人,今日我观那侯文暢十分可疑,您说他会不会将咱的事情透了出去?” “大家的屁股都一样不干净,他不会这么蠢的!”张宗墨冷笑一声。 “可是大人,这些年来,这侯文暢一直与咱们不是一条心,就怕他另有心思啊!”魏亮蹙眉道。 “嗯!你说的对,也不能全然不防!”张宗墨摸着下巴沉思片刻,“这样吧,你派人盯紧了他,如果他有什么异动,就……”说着,满是狠厉之色的目光盯向魏亮。 “是!”魏亮应承一声。不过神色之间还有一些犹豫。 “还有什么事?” “大人,你说如果一旦咱们的事被这位李中尉知道了,”不过,当看到张宗墨眼睛一瞪,当即又补充道,“我是说如果,真的被这位李中尉知道了,然后针对咱们,咱们应该怎么办?” 其实,张宗墨也不是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他一直不愿意去面对,所以刻意不去想。如今被魏亮问起,脸上满是挣扎和无奈。 好一阵儿,就听见张宗墨幽幽地道,“无论如何,我张宗墨不会坐以待毙,然后将这颗脑袋献出去!”说着,目光阴沉地看向魏亮,“你说呢!” 魏亮听了,脸上显露出狠厉之色,狠声道:“大人怎么做,我魏亮自然怎么做。无论结果如何,都要与他搏一搏!” “嗯!”张宗墨望着前方的虚空,点点头,“希望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吧!不过,”张宗墨看着魏亮,郑重地道,“你也做好另外的准备,以防万一!” “是!”魏亮神色,一片坚定。 今日第二更!再一次求推荐票!抱拳g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45章 先来个同流合污 临汾城西南,校场之上,阵阵喊杀之声传出,引得人体内的热血沸腾,似乎空气也不那么冷了。 点将台之下,一身盔甲的魏亮左右各持了一面令旗,哗哗挥动之间,其对面的五百士兵在喊杀声中,不断摆出刺、挑、劈等杀敌动作。全军动作整齐,气势如虹。 点将台之上,李无解一身盔甲,看着场下几百名士兵的长枪演练,似乎受到了震撼,神色间露出了严峻。其身旁,站着同样一身盔甲装扮的张宗墨,就只有侯文暢和边令诚二人穿着普通官服。 接下来,随着魏亮手中旗帜的变化,场下的士兵纷纷有序组队,变换出各种阵型,天地三才阵、鹤翼阵、鱼鳞阵……点将台上的李无解看得眼花缭乱。 最后,随着哗哗两声旗语,在几百士兵的“杀杀”两声连续的大喊中,演练结束。 “晋州府所募新军汇报演武完毕,请中尉大人训示!”魏亮拱手,朝着李无解喊道。魏亮身后的一众士兵听了,也都目光炯炯地看向李无解。 李无解有些惊讶地看向身旁的张宗墨。 “李中尉,请讲几句吧!”张宗墨微笑着说道。 但李无解并没有直接开始训话,却有些惊讶地问道:“张刺史,下面演武的真的是新近招募的士兵?” 张宗墨一听这话,内心咯噔一声。而在张宗墨身旁稍后的侯文暢则眼神一亮。 然而就在张宗墨以为所作所为被李无解发现,正要示意魏亮的时候,就听见李无解赞叹道:“这些士兵,足足顶的上老兵用了啊。也不知道张刺史您是怎么训练他们的!” “啊,这个……”张宗墨感激换出笑脸,“也不全是宗墨的功劳,乃是我晋州之地民风尚武,而这些儿郎们自小就练武。”说着,指着抬下刚刚松了一口气的魏亮,继续说道,“再加上魏别驾整日不停地操练,这才有了这般表现!” “哦!”李无解恍然地点点头,“难怪,难怪!”说完了,这才转头看向场下的五百士兵,又满是欣赏地从左到右扫视了一遍,这才开口朗声叫道:“将士们!” 无形中,似乎哗的一声,所有士兵都挺直了腰背,看着李无解。 “观看了你们方才的演武,本官十分满意!嗯,十分满意!”稍作停顿后,就听李无解又大声道,“你们……”李无解目光从左到右、从前到后扫视了一遍,“是本官此次奉旨慰军以来,看到的最有活力、最有气势的一支军队。” 魏亮、张宗墨听了,嘴角不禁露出了笑意。只有侯文暢则有些疑惑地皱着眉头。 “看了你们的演武,让我相信,将来有一天,你们将会在战场上用英勇杀敌证明,你们个个,都将是我们大唐的勇士。我也真心希望,你们能继续保持今天这样的锐气,通过刻苦训练,成长为一支让敌人闻之即丧胆的威武之师、雄壮之师!”说着,李无解提高了声音,大吼道,“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能,能!”似乎五百士兵的热血也被点燃了,高高地举起了长枪,边指向天空,边大吼三声能。 “好!”李无解由衷地点点头。 “请中尉大人放心,也请至尊放心,我张宗墨定当诚心竭力为大唐治理好晋州,也为大唐训练处一支精兵来!” “好,很好!”李无解哈哈大笑一声,“待我回到京城,自然将张刺史的一番忠心禀报至尊!” “多谢李中尉!”张宗墨高兴地施礼道谢。 “嗯,接下来就让我再瞧瞧民兵的训练情况吧,希望民兵们也能让本官眼前一亮!”李无解一副兴致勃发的模样。 “自然不会让中尉失望的!”张宗墨微笑着呼应到。 此时,场中的五百士兵听了魏亮的旗语后,正在有序地撤出校场,丝毫没有散乱的迹象。李无解见了,忍不住又点头暗赞。 观察着李无解神情的张宗墨暗中看到这里,一颗心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接着上场的,乃是永和县令宋瑞泽带来的民兵们。只见一个个穿着粗衣短褐的年轻的农夫们,在一个一身牛皮铠甲的士兵的带领下,高仰着头,排着一列列队伍走进了校场,然后迅速地站定位置。 “开始吧!”李无解不等上前来请示的宋瑞泽说话,当即吩咐一声。 “是!”宋瑞泽一听,转身朝着队伍中喊道:“许德胜,中尉大人吩咐了,开始吧!” “是!”站在最前的,或许正是负责训练民兵的总教头,听了宋瑞泽的话后,当即转身,朝着一众农夫们下达了口令。 只是,似乎到底是没有经过太多正规训练的农夫们,无论是喊杀之声的洪亮程度,还是刺杀动作的整齐程度,都远远不及方才那些士兵。 张宗墨一看这般表现,暗道一声坏了,当即狠狠地盯了一眼正在台下的宋瑞泽后,赶紧看向李无解。不过当看到李无解神色并无异样后,稍微松了一口气。不过,却想着下去之后无论如何要好好收拾下宋瑞泽了,“不是叫他好好准备的吗?” “哈哈!”突然一声轻笑声自李无解口中发出,吓得张宗墨赶紧去看。只见民兵队伍中,正有一个人本是向右转的,却左转了,结果和另一个举着枪的民兵同伴面面相对。似乎因为突然出错,这个民兵有点发懵,此刻还傻愣愣地看着他的同伴。 只见同伴抬了抬下巴,拿眼神示意了一下后,这个民兵才反应过来,赶紧一个向后转,才转过了身子。 看到李无解好笑地看着这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悦,张宗墨提起的心,又放下了。 而当民兵的演武结束之后,李无解照例训示了一番。似乎对于刚才演练时出现的几处失误,李无解并没有太在意,而且似乎是因为怕民兵们气馁,还特意好言鼓励了一番。 张宗墨看到这里,总算是放心了。 演武结束后,李无解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满意之情,大肆夸奖了一番张宗墨,并十分笃定地保证一定向至尊禀明。 “宗墨谢过李中尉!”听到李无解让至尊嘉奖自己,张宗墨再一次朝李无解躬身施礼。 “张刺史客气!” “李中尉,这演武检视也结束了,眼看快到中午了,不如我们再到涎香居用餐如何?” “好!”李无解一点儿也没有推辞,当即就应下了。 …… 涎香居,李无解几人到了二楼坐定,菜品都已准备好了,只是,似乎少了些什么。 李无解左右看看,忍不住道,“昨日斟酒的几位姑娘呢?” “哈哈,中尉莫急!”张宗墨当即笑了一声,然后啪啪地拍了两下手,只见昨日里斟酒的几个丽人依次出现了。 李无解的目光直直地随着颜玉清和段红菱移动着。张宗墨一看,暗暗一笑。昨日,王银海那里一确定李无解收了两个女子,张宗墨就收到了消息。今日一看,暗道一声果然。 几个女子依旧站在昨日的位置。 “今日咱们换个花样,几位姑娘也不用站着了,就做到各位跟前,除了给大家斟酒,也陪大家一起吃喝,几位大人以为如何?” “我看可以!” “就按刺史大人的意思!” 其余几人纷纷赞同。 “中尉的意思呢?”张宗墨看向李无解。 “啊!”李无解的目光从颜玉清和段红菱身上收回,“就按刺史的主意了!” “好吧!”张宗墨笑着,当即吩咐酒店的伙计搬来了几张椅子,一一布置在了几人身旁的位置。 等布置妥当,张宗墨笑眯眯地看向几个丽人。原本在李无解身旁的女子见了,心跳加快,紧紧地盯着李无解跟前的椅子。 “小玉、小红,中尉和边公公是客,你们两个坐到他们身边,负责斟酒吧!” 李无解身后的丽人神色立刻一黯,而颜玉清和段红菱二人则微红着脸,莲步轻移,来到了李无解身旁和边令诚身旁。 边令诚还好,本身就不是完人,对于坐在其旁的段红菱只微微一笑便不再搭理。李无解则看了看右边的颜玉清,再看看右边的段红菱,似乎,李无解独占了两个丽人,成了左拥右抱的姿态。 几个丽人坐定,酒宴开始。今日的酒宴,似乎因为众人不再陌生了,吃得相当开放。这边,颜玉清夹了一筷子鱼肉,喂进了李无解的嘴里,那边,段红菱斟了一杯酒,一双柔荑端着,放到李无解唇边,至于李无解的双手,则在颜玉清和段红菱二人腰上,上下来回地摸着,捏着。再看其他人,除了边令诚,似乎一个个都是放浪形骸之人。 气氛,热烈而暧昧。 “中尉不妨再多待几日,也让宗墨好好尽尽地主之谊!”张宗墨边摸着一个丽人的大腿根,边朝着李无解说道。 “哎!”李无解左看右看,长叹一声,“不是无解不想待在这般温柔乡,只是皇命在身,无福消受啊!”说着,看着张宗墨,“无解多谢张刺史的盛情款待,不过过了今日,明日我们就要离开你了!” “哦,这么急?”张宗墨讶异道,“不再多待两日?” “不了!”李无解摇摇头,“如今马上就要进入冬月了,天气渐冷,我这番检视完北方之后,就要南下了,不然,这冰雪天气都让我受不了啊!” “中尉辛苦!”张宗墨举起酒杯,做佩服状。 李无解赶紧从颜玉清身后抽出手,端起酒杯:“为至尊办事,谈不上辛苦!” 一杯酒喝完,张宗墨问道:“那中尉何时出发?我好为中尉送行!” “明日一早吧!”李无解将放下酒杯的手有放在了颜玉清的大腿上,看着颜玉清,脸上露出痴迷之色,头也不回地回应了一句。 今日第一更!大家早安!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46章 再来句给我拿下 在李无解还没到临汾城时,刘方平骑着一匹瘦马便提前达到了。 刘方平找到了颜玉清,一番口舌说服了颜玉清。几年的青楼生活,再加上如今被圈养在涎香居引来送往,颜玉清也早就不是昔日的那个只喜欢吟诗作词的青涩小丫头了。既然要扳倒张宗墨,就要打蛇打七寸——往死穴上使力,而恰好,颜玉清往日里接待过侯文暢,知道侯文暢与张宗墨之间的不合。于是,一番后,颜玉清向侯文暢提出了合作。 侯文暢当时只觉得一个卖身的女子想要扳倒张宗墨,简直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但当颜玉清说出了李无解的名字后,侯文暢当即改了主意。 要说这侯文暢,虽然算不上官迷一个,但却独独爱打听些皇家宫苑的事情,也爱探究一些朝廷重臣的消息。而恰好,他就知道李无解的很多事情。不然的话,怎么连麟德殿前李无解所做的诗,侯文暢都吟咏得下来呢? 所以,最终因为李无解这个还没有出现的人物,侯文暢与颜玉清这一对本就不对等的人达成了合作:颜玉清负责与李无解搭线,侯文暢负责收集张宗墨等人的罪证,然后只等李无解王霸之气显露,大喝一声:“来人,给我拿下!”然后想报仇的报仇,想得利的得利。 只是,眼前的情况,却让侯文暢困惑不已。 席间,侯文暢几次拿眼神询问,却不想颜玉清只当看不见,只管讨好李无解。 “难道这她以为讨得中尉的欢心,人家就愿意替她报仇了吗?”侯文暢内心冷哼,端起面前的酒杯,直接一下子灌进了嘴里。 这场合,边令诚堂堂一个太监,看着别人逗弄着身边的丽人,都不曾感觉到什么,依旧照样喝酒吃肉,倒是侯文暢这样一个正常人,却一点儿情趣都没有。伺候在他身侧的丽人,正是当时李无解身后那位,如今看到身边的这位长史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臭脾气,自然不愿意拿着热脸去贴冷屁股了。 一场酒宴,就只有这位丽人和侯文暢吃喝得最没滋没味了。 …… 第二日清晨,一阵大雾笼罩了临汾城。临汾城东门外,李无解所领的几百士兵正一个个持缰立在马旁。好一阵儿,浓雾中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但却看不到人影。直到到了三丈的地方,才依稀看到有几人正缓步而出。 来人正是李无解及边令诚两位差使,以及来送别的晋州刺史张宗墨、长史侯文暢以及别驾魏亮,当然,也没有少了宋瑞泽这样一个人。 虽然一直插不上什么话,但宋瑞泽今日里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昨日中午散了酒席后,张宗墨当时就忍不住训了宋瑞泽一顿,嫌其今日没有完全按照指示,竟然让民兵在演武时出了差错。 宋瑞泽倒是解释了一下,当即让张宗墨刮目相看,还夸了一两句。 其实,无论是那些招募的新兵,还是后面的民兵,本来都是刺史府掌握的老兵假扮的。但当李无解震惊于所谓的“新兵”然后问了张宗墨一句:“下面演武的真的是新近招募的士兵?”吓得张宗墨心咯噔乱跳时,在不远处的宋瑞泽何尝不是如此呢?但当后来发现只是李无解震惊于这些士兵的训练效果时,宋瑞泽当即多了个心眼,就在李无解给“新兵”训话的时候,宋瑞泽偷偷地跑去,让那些所谓的“民兵”们不要演练得太好,那其中的谁谁可以适当的时候出错。 张宗墨听了这般解释后,当即怀想李无解当时的样子,倒是暗道一声侥幸,如果当时民兵都展现出不俗的训练效果的话,说不定还真引起了李无解的怀疑了。自然,张宗墨便不吝言语,夸了宋瑞泽两句。 张宗墨看到眼前排列得整整齐齐的队伍,不禁内心一震,对李无解又多了一层敬畏。“此前听说此人是最早替至尊募兵训练的人,看看这些士兵一个个静立不动、目不斜视的样子,这李无解,当是有几分本领啊!” “张刺史观我这些士兵如何?”似乎是看出了张宗墨的心思,李无解莞尔一笑,问了一句。 “中尉的士兵,只一眼就看得出个个都是精兵!”张宗墨毫不犹豫地夸了一句。不过夸完了,又有些可惜地道,“只是没有机会一观中尉这些士兵的演武了!” “张大人想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李无解笑盈盈地看着张宗墨。 “哦?”张宗墨疑惑起来。 “来人,给张刺史表演一下基本的队列训练!” 董文成听了,当即出列,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所有人,出列!” 所有士兵当即舍了马缰,从队伍中跑了出来,并迅速集结起来。 “全体都有,立——整!” 啪的一声响,轰然而整齐。 “向右——转!” “刷”的一声,是身体转动带东盔甲的声音,“啪”的一声,则是脚后跟并齐时拍打出的声音。 “原地踏步——走!”一声号令发出,啪啪啪的整齐的踏步声,混合着唰唰的盔甲响声。在董文成“一二一”的号子声中,形成了一股轰然的气势。 “立——定!” “啪啪!”两声,所有一切声响又都突然结束了。 “报告中尉,基本队列训练表演完毕,请指示!”董文成上前汇报道。 “入列!”李无解沉声道。 “是!”董文成喊完,一个标准的向后转,胳膊一抬,跑进了队伍的一端,立定之后,又一个标准的向后转后,一脸刚毅地看着正前方,面向李无解等人。 “张刺史,各位大人,请近距离观察!”李无解伸手邀请示意。 张宗墨忍不住走到了队伍的跟前,稀罕地看着。一个个士兵,即使张宗墨等人到了跟前,都目视前方,静静地站立着。而且,三排队伍的各列之间,都对应得整整齐齐。 “号令如一,令行禁止,李中尉果然厉害!”张宗墨当即翘起了大拇指。其身后的侯文暢、魏亮和宋瑞泽,也都不禁点头。 “说到号令如一,令行禁止,张大人要不要再听一句?”李无解微笑一声。 “哦?还有?”张宗墨似乎十分感兴趣,就等着再看一表演。 李无解微微一笑,看着一众士兵,突然喝了一声道:“来人,给我拿下!” 哗啦一声,一众士兵毫不犹豫地冲了上来,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张宗墨等四人。 “李中尉,这是何意?”试图挣扎却挣扎不开的张宗墨放弃了努力后,看着李无解问了一声。 “晋州刺史张宗墨,贪污朝廷拨付的募兵费用,以老兵充新兵、民兵,视朝廷命令如无物,混淆视听,欺君罔上,你说,不拿你拿谁?” “你?”张宗墨听到这话,脸色大变,不过却心存侥幸,正要抗辩,不曾想李无解理都不再理会,直接大手一挥,“押起来,再进临汾!” …… 一早就离开临汾欲东行的宣慰使李无解又大张旗鼓地回来了,而且,是押着晋州刺史等一众官员回来的。 这般的消息,迅速在临汾城中传开了。结果,李无解的队伍还没有达到刺史府呢,就受到了临汾城百姓的夹道围观。甚至有些百姓,在人群里大喊着问道:“李大人,您会如何处置张扒皮!” 李无解的回答也算中规中矩:“自然是确定了其所犯之罪后,押解到京城,让至尊定夺了!”当然,李无解也没忘了吼一句:“各位父老乡亲,今日张宗墨已伏法,但其对晋州百姓所犯之罪,还需要各位父老乡亲举报,不然以本官目前掌握的证据,很难给其定罪!”一句话说完,人群彻底沸腾起来。有怨的人当街就哭了起来,号啕着青天大老爷当街跪了下来,有的人则奔走相告,去寻找证人了。 看着前面要被堵实了,李无解当即有大喊了一声:“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堵住了路,让我无法及时到达刺史府,就怕被人毁灭了证据啊!” 一句话喊完,人群纷纷让开,甚至有些大人将小孩架到自己脖子上,为的就是给李无解腾出路。至于有些人,则直接奔跑起来,赶紧往刺史府赶去。 结果,在李无解到达刺史府之前,百姓们早就占领了刺史府,至于那些平日里为虎作伥的打手和下人,此刻早就被愤怒的百姓收拾了一顿,一些人,甚至因为作恶太多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了。 “李大人到了,快让开,让开!”一些人一路上一直给李无解的队伍开路。这会儿见刺史府大门被人堵上了,赶紧上前开路。 本来挤得满满的大门,人群应声纷纷退去,瞬间就出现了大门应有的模样。 此刻,李无解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看着百姓们敬畏又满怀期待的眼神,突然觉得眼眶一热。“这些可爱可敬的人们啊,他们过去的生活是怎样的悲惨和压抑,才会如此期待一个能主持公道的人啊!”内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呐喊着:“你一定要替他们主持公道!无论如何,你要给这些人主持公道!” 李无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翻身下马。将手中的马缰递给自己的侍卫,李无解抬头看着刺史府威严的大门,又回头看了眼如斗败的攻击一般耷拉着脑袋的张宗墨,李无解的目中,冷光泛滥。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47章 边令诚精彩一天 临汾城的刑场上,李无解出行以来,第一次举起手中的杀刀。刀落处,张宗墨、魏亮、宋瑞泽等人的脑袋,咕噜噜滚落在地。 这般血腥的场面,却引来了围观百姓的拍手叫好。 “做人做到如此地步,也算是死有余辜了!”看着地上犹自死不瞑目一般睁着眼的几颗脑袋,李无解暗叹一声。 虽然李隆基给了自己便宜行事的权力,然而,直接砍掉贪官的脑袋这种事情,还是有一些越权了。但李无解根本就没有办法拖延。通过侯文暢提供的信息,李无解知道,如果不直接将张宗墨杀掉,其遍布在晋州的庞大势力一旦暗中发力,甚至直接发动兵变,其后果不堪设想。不得已,李无解请出了圣旨,曲意解读一番,当即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就判了张宗墨等死罪,连并着抄没了家产。至于抄家的事,就交给侯文暢了。 虽然李无解本着老虎苍蝇一起打的原则,不只收拾了张宗墨这般的大老虎,而且连一些有命案在身的小苍蝇们,也一并收拾了几个,但总的来说,李无解的屠刀锋刃并宽。 譬如侯文暢这类迫于张宗墨的淫威被动贪污的官员,李无解在警示一番后不只没有将其治罪,而且还暂时将晋州的治理权交到其手中,让其代为管理。 因为留给李无解时间并不太多,总之对于晋州的问题,李无解一通快刀之后,将主要的问题解决掉了,便将其余的一切问题交给了侯文暢。当然,李无解也没忘了叮嘱他,不宜将打击扩大化,不要搞连带,更不要公报私仇。其实不用李无解这般叮嘱,侯文暢为了收买人心,巩固自己在晋州的地位,必然不会一棒子打死的。 这边,李无解闲了后才有心思拟写给李隆基的奏报,然后唤来刘方平工整地誊写了一份。 那边,边令诚自从张宗墨等人被抓了之后就唉声叹气连连不断,心道好一个立功的机会就这么白白让李无解得了。 “我怎么就没有发现那张宗墨丝毫的不对呢?”边令诚自责道。只是,边令诚想着想着,却觉得问题不在自己这边,而在李无解身上。 “好歹咱家也是宣慰副使,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瞒着咱家!”边令诚越想越气,越气越是对李无解不满。突然,边令诚似是灵机一动,眼神咕噜一转,“你中尉大人威风八面,堂堂朝廷的命官说杀就杀,但你想过后果吗?” “桀桀!”边令诚如老母鸡一般冷笑几声,赶紧唤叫跟着他的小太监:“小武,小武!” 然而,本应该候在门外的小武却没有回应。 “小武,死哪里去了?”边令诚起身,正要去门口查看,不曾想门突然被打开了。只见瘦弱得如鹌鹑一般的小武急匆匆地推门进来,“公公,什么事?” “你死哪里去了,叫了你半天!”边令诚怒瞪着。 “刚去茅房解手了,公公赎罪!”小武赶紧解释一句。 “好了,好了!”边令诚一脸嫌弃地道,“去给我找驿承要个笔墨纸张,爷我要用!” “哎,是,是!”小武当即转身出去了,很快就找到了笔墨纸张。 “爷,您要写什么?”给边令诚铺开纸张后,小武顺手拿起墨锭就开始研墨。 “嗯?”边令诚正在一心构思如何编排李无解的罪状,结果发现小武居然还在身旁。“谁让你待这里的,出去!” “哎,哎!”小武脸显惶恐,赶紧放下墨锭就溜出去了。 “关上门!”边令诚喝道。 小武早已消失的身子又突然出现在门口,伸出两只手赶紧将两扇门一拉,给关上了。 “没眼色的家伙!”边令诚责骂一声,自己拿起墨锭,一边研墨,一边构思着李无解的罪状。 门外,小武听到边令诚的责骂声后,对着紧闭的木门,举着拳头,无声地骂了两句“老家伙”,然后一撇嘴,又站到了门边,静静地候立起来。只是没站多久,突然肚子咕咕一阵长鸣。 “哎,早知道昨天就不吃那么多了!”小武揉着肚子,偷偷从门缝里瞄了瞄,见边令诚正忘我地在纸上挥笔书写,当即弯着腰,转身就往茅厕跑去。 屋内,边令诚一边斟酌,一边在纸上写下一个个字,渐渐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边令诚已经写好了两张了。这又刚刚新翻出一页,嘴含讥诮正要下笔,不想哐当一声门被人推开了。 “该死的,我不是……哎,哎,哎,原来是李中尉啊!”边令诚下意识地就要责骂,不曾想骂到一半抬头看到的是李无解。 “李中尉赎罪,咱家不知道是您来了!” “啊,没什么,是我有错在先,也是我刚才一直敲门不见公公回应,这才推门进来了!” “啊,李中尉找咱家何事?”边令诚赶紧搁下笔,用还没写字的那页白纸将另外两页盖住了。 “是这样,我这边拟好了一封给至尊的奏报,想着公公作为宣慰副使,也应该过目一下!”李无解说着,将手中捏着的给李隆基的奏报递了过来。 “啊,给我看啊?哦,我看,我看!”虽然不知道李无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好奇心驱使边令诚接过了李无解递来的奏报,小心翼翼地打开后,便细细地看了起来。 这越往下看,边令诚的表情就越精彩,刚开始是奇怪,继而是疑惑,接着又是眉开眼笑。 终于,边令诚看到了最后一句,这才抬起头来。“哎呀,李中尉,您让我怎么说好呢!”说着,将奏报递还回李无解。 李无解微笑着接过了奏报,“公公自然是什么也不用说!” 边令诚搓着双手,眉开眼笑地摇头道,“那不成,那不成,无论如何,咱家还是得谢谢李中尉的这份大恩了!” 原来,李无解在奏报中,除了对晋州的问题细细交代了一遍,还特意将此次发现晋州窝案的功劳,分了一份给边令诚。 “哈哈,公公您言重了!”李无解摇首,有些唏嘘道,“要说这恩哪,要不是往日边公公在至尊面前提携无解,哪里会有无解的今日!”说着,看着边令诚,诚恳道,“无解可是一直想着如何才能报答公公,不想今日就有了机会!” “嘿嘿,往日咱家也只是实话实说!”边令诚笑嘻嘻地道,“还是中尉您有本事,才能步步高升。” 一通话,竟然引起了过往,结果两人这又开始怀想起过去的一段岁月来,一聊就聊了好久。 终于,李无解走了。看着李无解跨出门去,边令诚终于松了一口气。“好险,好险!”边令诚拍拍胸口,赶紧将桌上此前写好的两张关于李无解的黑材料拿了出来,看都没看就窝成一团,正要扔掉,突然想想不太安全。 “还是烧掉了保险!”边令诚暗道一声,当即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吹了两下吹出火苗,这才就着火苗将一团纸点燃了。 看着燃烧的火苗最后变成了灰烬,边令诚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而且还美滋滋地。只见边令诚一边晃脑,一边忍不住叹息道:“这李中尉倒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主儿,这以后哪,少不得要和他处好关系才成!” 不过一想到刚才差点被李无解看到桌上的东西了的惊险,边令诚的脸瞬间变得难看,“小武,小武!” “哎,公公,您叫我?”小武及时出现在门口。 “刚才你死哪里去了?中尉大人来了都不通知我!” “啊,中尉来了吗?”小武左右看看,不见中尉的踪影。 “看什么看,中尉已经走了!” “啊,哦!”小武一听,赶紧低下头。其实在李无解来之后,他又跑了两回茅房了。此刻,他只觉得肚子又在咕咕叫了。 “瞧瞧你,瞧瞧你傻呆样儿,一点儿眼力劲都没有,成天就知道偷懒!”边令诚一看小武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哆嗦着兰花指就开始骂了。 “哎,要是早知道你这么爱偷懒,爷我这次就不带你出来了,小顺、小旭他们可都是想跟着咱家出来的……” 其实边令诚骂什么小武已经顾不上管了,他只想边令诚骂一两声就结束,但谁知道边令诚则是越骂越起劲,根本停不下来。自然,边令诚也没有看到小武弯着腰、夹着大腿根的模样了。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知道爷当年跟在高公公身前办事的时候是什么……什么味儿?”边令诚突然抽了抽鼻子,四面八方都闻了闻,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小武身上。 “爷赎罪,小武不小心拉了!”小武哭丧着一张脸。 边令诚低头一瞧小武站立的地方,竟然稀拉拉地流出来一摊青色的东西。 小武眼看着边令诚一双圆瞪的双眼从不可置信中腾的一下冒出了火苗来。“你个夯货,居然在咱家的屋里拉屎了!你个懒驴、猪头……”一声声怒骂声中,就只听到叮当、噼里啪啦各种声音和边令诚的大骂声,间或,又听见小武惨叫着大喊道:“爷别打,爷别打,又要拉了!” 最后,就听见边令诚尖细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大喊着:“快出去,出去,你个天杀的!你再拉小心咱家把你那窟窿眼儿给堵上!”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48章 李大人与众不同 三日后,李无解才得以再次从临汾城起程。这次,除了送行的侯文暢等一众小心翼翼的官员外,倒是多了很多扬眉吐气的百姓,这些人听说了李青天要走的消息后,几乎是全城出动来送。 自清早,只见自驿馆到东门的大街上两侧,站满了百姓。有的衣锦,有的穿粗,男女,老少,抬眼望去,都是攒动的人头。 其中,有些大娘大爷,小媳妇俏姑娘的,个个在臂弯挎了一个篮子,见了李无解的兵就上前,从篮子里拿出各种吃食,硬往这些士兵的怀里塞。但这些士兵却一次次地都拒绝了。这样的结果是,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被严重拖慢了。但是,李无解手下的几百士兵们,却一点儿也都没有感觉到不耐烦,就算真挚有人塞的油饼上的油染了他们的衣服,他们也没有觉得恼火,相反内心里满是骄傲。 这一刻,李无解手下的这几百士兵,一个个都眼眶发热、内心激动。此刻,他们突然明白了,什么样的兵才是自家大人曾经说过的那种人民子弟兵。自家大人曾说,传说中有一种兵,他们不是高高在上的大爷兵,而是人民的子弟,他们的原则是为人民百姓服务。他们与百姓的关系是鱼和水的关系,当然,兵是鱼,百姓是水,鱼因为有水,才能活着。 当然,他们每一个人也都记得自家大人也说过,这样的人民子弟兵,除了一切行动听指挥,还要做到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讲究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什么的。 当初,他们还不懂这样的兵有什么好,今日里,倒是体会出这种兵的号出来。 好久之后,李无解的队伍来到了东门里,眼看着就要出门了,但那些大娘大爷、小媳妇俏姑娘却发现手里的东西一样也没有送出去。 “大人啊!”突然,李无解的车驾前跪下了一名头发灰白的老妇人,老妇人的手中除了提着一个篮子,另一手还拉着一个三岁的小男童。 李无解一看这种情况,赶紧从马车上下来,跑到老人跟前,“老人家,快快请起!” 哪里知道,这位老妇人竟然固执得很,李无解居然没能扶起来。 “大人啊,您就收下吧!”老妇人此刻老泪纵横,撇开小童,双手举起篮子,“这是我老人家一点心意啊,您就收下吧大人!” “老人家,我们有规矩,不能拿百姓的一针一线,我们真的不能收!”李无解看着篮子中的十多个熟鸡蛋,有几个已经都破了,显然是在刚才给士兵的时候,推托之间弄碎的。 “这是哪门子规矩啊大人!”老妇人抹了一把眼泪,奇怪地望着李无解,“再说了,大人您惩治了贪官,也算是替我老人家报了儿子儿媳被害的仇,您是我的大恩人哪,我给恩人几个鸡蛋,不算贿赂吧,不算破规矩吧?” 李无解苦笑一声,劝说道:“老人家,惩治贪官、打击邪恶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事情,这算不得什么大恩,您啊,鸡蛋还是留给小孙子吃吧!”说着,微笑着看向了一旁的小男童,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男童的脸蛋儿。 说到了小孙子,老妇人突然灵机一动,将篮子递给孙子,“来,小宝,快,快把鸡蛋给大人!” 小男童接过奶奶递来的篮子,双手替着,递到李无解跟前,脆声道:“大人,您吃鸡蛋吧!”说完,眼神中满是热切。他可是一晚上都被奶奶说,是那个刺史让自己没了爹和娘,而眼前的这位大人却替爹和娘报了仇的。 “老人家,您……”李无解无奈地摇摇头,“我吃可以,但我用钱买,行吗?”说着,就开始掏钱。 “哎呀大人啊,您是我的恩人哪,这鸡蛋是我孝敬您的,怎么能让您用钱买呢!”老妇人坚决不要。 “老人家,您听我一句!”李无解一把将钱叩进老妇人手里,“这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的规矩,是我定的!”说着,拉着老妇人的手,指向身后的士兵,“您看,他们一个个都听我的,才能做到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然后,又看向老妇人,“您说,如果我连自己定的规矩都不守,我如何让他们守规矩!” 李无解说着,语重心长地道,“而且,老人家您不知道,他们这些士兵,将来都会到我大唐的各地去做官,如果他们连起码的规矩都没有,今日拿您几个鸡蛋,明日再拿您只鸡,到了后日,再牵走您的牛……如此下去,您说,他们将来和张宗墨之流又会有什么不同?” “这……”老妇人看看李无解,再看看一帮士兵,又想想张宗墨贪得无厌的嘴脸,不禁愣住了。 “所以,这规矩啊,只要定下了,就不能破。尤其是我,更不能破,因为我还要给他们做表率。而只有这样,他们以后才能记住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才不会像张宗墨一样,成了大贪官,您说对吗,老人家!” “好吧!”老妇人听了,点点头,拉住李无解的手,感叹道:“哎,要是早就有您这样的好官,我们晋州的百姓也不用受这么多年苦了!” “老人家您言重了,这样吧,我既然买下了,就吃您几个鸡蛋,然后我们还要赶路,您也早点回家,这大冷天的,别冻坏了您的孙子,好不好?” “好,好!都听大人您的!”老妇人连连点头,赶紧从孙子提着的篮子中拿出一颗鸡蛋,剥了给李无解。 李无解接过,咬了几口口,香香地吃了! 老妇人见了,终于欣慰起来。 “好了,老人家,我们这就走了!”吃完鸡蛋,李无解对着老人说了一声后,又转身看着周围的百姓,拱手施礼一圈,朗声道:“李无解承蒙晋州父老乡亲相送之恩,十分感激。如今就送到这里吧,天太冷了,大家都回家吧!” “李大人慢走!” “李大人一路顺风!” 一声声送别的话,从人群中响起。人们也看明白了,这位李中尉无论是他本人还是他率领的兵,的确与其他的不同,所以堵在前面的也纷纷让开了道。 李无解这才又上了马车,得以前行。 只是没走多远,突然老妇人又追着喊道:“大人啊,这些鸡蛋您买下了,您拿上!” 李无解从车窗探出头,朝着老妇人喊道:“就当我送给小宝吃了!”说完,看了看老妇人手中还牵着的孙儿,不禁面露微笑。这一刻,看着老妇人手中小童可爱的模样,让他陡然想起了还在长安城中的李梦阳来。 …… “也不知道这位李大人还会不会再来咱晋州!”人群里,一个粗衣大汉看着李无解的队伍出了城门,不禁问了一句。 “当然还会来,你没听李大人称呼咱们是父老乡亲吗!”人群中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看着粗衣大汉回应道,“这说明李大人可能就出身咱晋州。只是……”书生又有些疑惑,“咱晋州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年轻的一个大官,怎么就不曾听说过呢?” 城门外,送走了李无解,松了一口气的侯文暢在折身欲回城之时,突然一愣。原来,他看到了颜玉清和段红菱在人群中张目而望,似是也来送别李无解了。 他的这般表情,被旁边一个下属看到了,眼睛咕噜一转,靠近侯文暢,低声道:“大人,要不要属下去将那颜姑娘他们请到大人府上?” “可以!”侯文暢冷哼一声。 “哎,好,属下这就……” “如果你也想掉脑袋的话!”侯文暢突然又加了一句。 “啊,啊!”这位下属惊啊两声后,看到侯文暢似不是开玩笑的表情,讪笑两声,赶紧低下头去。 “其实这次要不是这颜玉清,哪里会有这般的运气降在我身上!”侯文暢心道一句,最后看了一眼颜玉清,“就不再难为她了吧!”这般想着,侯文暢不再注意颜玉清,直接向城内走去。此刻,他的信心满满,有一种晋州终于属于自己掌握了的志得意满感。“李中尉临走时可是叮嘱过,如果我治理好晋州的问题,将会在至尊面前好好进言,最少保我做个真正的晋州刺史的!” “这位李大人真是与众不同!”人群已经在散去了,看着已经远去的李无解的车队,段红菱忍不住赞叹一声。 “是啊!所言所行,处处与众不同!”颜玉清痴迷地望着李无解,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句。 “姐姐莫不是喜欢上他了?”段红菱眼神一转,俏皮地问道。 “喜欢上又如何,人家地位尊崇,我却残花败柳!”颜玉清黯然一叹。 一句话,说的段红菱神色也黯然。李无解这样的官儿突然出现在了晋州,所作所为不只令人佩服,又是一个俊俏的小郎君,哪个怀春的女子不会喜欢他呢?更何况,更是将自己救出火坑的英雄呢?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姐姐口中的残花败柳呢! “走吧!我们也走吧!”颜玉清黯然伤神一阵,突然目光坚定起来,看了最后一眼李无解的队伍方向,便率先折身,朝着通往南边的驿道而去。她们,在李无解的建议下,打算去长安城,听说,那里如今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即使是女人,也可以出去做工挣钱。 …… 两天后,就在李无解的队伍当初离开临汾的东门,突然有一人一马急速地穿过,此人,正是一路风餐露宿紧追李无解而来的多福。 今日第二更,早上外出,晚睡早起,将今日的赶了出来!美好的一天,亲们努力加油!吼吼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49章 苏失利之的杀心 在大唐的西部,此时已经到了晚上。回国的苏失利之一行人,正来到了驿站停歇。粗陋的茅草屋,泥皮的土墙,虽然简陋,但一张火热的土炕,却让在冬日里奔波前行的这一行人找到了一份当下的幸福。 洗掉了满身的风尘,路途上的疲惫之色也似乎一并被洗掉了。苏失利之换了一身新装,来到了大厅。 大厅里,谁也没有注意到苏失利之的出现。人们的注意力此刻都放在咯咯脆笑的李梦阳身上。 只见李梦阳被乞拉茸架着胳膊,不停地举起,落下,再举起,再落下,中途,总换来李梦阳的笑声。 这一刻,可爱的童音盖过了外面呼啸着的风声,响彻整个大厅。那小小的孩童,又似乎是太阳之子降临到了人间一般,驱散了冬日的寒意,让每个人的内心都变得祥和而安宁。人们静静地观望着,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份幸福的微笑。 苏失利之差点也被这暖人的一幕融化了,但一想起李梦阳的身份,就像扎在心头的那根刺又深入了一寸一样,提醒着他此刻所有的幸福都是虚假的,都是被欺骗的。 苏失利之的心很快又变得恨意滔天起来,嘴角不禁露出一抹阴狠的神色。 突然,乞拉茸的胳膊被人碰了碰,乞拉茸一看,是身边的柔儿;再顺着柔儿眼神示意的方向一看,只见苏失利之正站在灯火阑珊的地方,阴阴地看着自己。 乞拉茸没有理会苏失利之,但却将李梦阳抱在了怀里,扭身坐正了身体,面对着一桌子的粗饭菜。 赤杨吉利和吉利詹等原本小勃律的臣下等人这时也发现了苏失利之,赶紧起身相迎,苏失利之这才来到了桌前,坐了下来。 “坐吧!”苏失利之吩咐了一声,众人这才落座。 “吃吧!”苏失利之拿起筷子,又吩咐了一声,众人又纷纷动筷子。 在另一边暗中观察着这一切的唐将看到这般场景,嘴角不觉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这丝笑意很快就被塞进嘴里后咀嚼食物的动作代替了。 一顿饭,依旧吃得十分压抑。但乞拉茸似乎早已经到了身外无物的境界,她此刻只和柔儿还有自己的儿子一桌。眼看着即将成为苏失利之案板上的鱼肉,乞拉茸也失去了其他的想法,只想着过好还剩下的每一天,只要这剩下不多的日子里,自己的儿子能够快快乐乐地就好。 晚饭后,众人又各自回了自己的屋中,然而吉利詹却被苏失利之一个眼神叫了去。 吉利詹跟在苏失利之身后,低着头无奈地走着。身后跟着的是赤杨吉利。 “坐吧!”进屋后,苏失利之直接坐在了炕上,朝吉利詹和赤杨吉利吩咐一声,二人一看,坐在了地上摆着的一条长凳。 坐定后,二人望向苏失利之,等着其说话,不曾想苏失利之却一副陷入了沉思的模样。 “孤想要那女人和野种早点死!”良久,就在吉利詹和赤杨吉利等不到苏失利之说话,各自低下头想事儿的时候,苏失利之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吉利詹抬起了头,怔怔地看着苏失利之。而一旁的赤杨吉利则皱眉问道:“国王陛下,如今才刚刚出了敦煌,要不再等一两天?” 吉利詹也反应过来,赶紧道,“是啊,国王陛下,如今刚出敦煌,还算不上到了马匪真正出没的地方,如果此时动手,一旦被人问起,我们也无法推责啊!” “等不了了,等不了了,孤一天也等不了了!”苏失利之烦躁地摇摇头,“不论是听到那野种的哭声还是笑声,都仿佛有一根刺在孤的心头扎着一般,孤一刻也忍不了了!”说完,阴狠地目光望向吉利詹,“吉利詹,孤要你明日晚上就动手!” “国王陛下,这……”吉利詹正要提议再等一两天,却不想被苏失利之打断了。 “怎么,你难道连这都办不成?”苏失利之说着,表情变得狰狞,“如此,孤还要你有什么用?” 吉利詹听了,吓得赶紧低头,“是,既然国王陛下主意已定,臣自当完成!” “好,明日孤找机会拖延些时间,让队伍不能按时到达驿站,如此就方便你行事了!” “是!” “嗯!”苏失利之满意地点点头,“你下去准备吧!” “是,臣这就去准备!”吉利詹起身施礼后,转身就出了屋子。 看着吉利詹出门,听着吉利詹的脚步声远去后,苏失利之的目光依旧望着紧闭的木门,幽幽地道:“要不是看着他还有几分用,孤也想杀了他!” 赤杨吉利听了,起身安慰道:“还请国王陛下您再忍一忍,这一路吉利詹极力讨好那唐将,有那唐将在,咱们动不得他,只要等回了小勃律,咱们再对付他也不迟!” “嗯!”苏失利之点点头,“孤知道!” …… 第二日时,整支队伍正在不疾不徐地前进着,突然苏失利之的车驾内传出了赤杨吉利尖细的声音:“快来人,快来人,国王晕过去了!” 顿时本在行走的队伍一阵喧哗,纷纷停了下来,紧接着,就看到吉利詹急匆匆地跑了过去,然后一颗脑袋探进马车看了一眼,片刻后又出来了,并朝着队伍中大声道:“艾嘉狄,你快过来,给国王瞧瞧!” 艾嘉狄本是苏失利之手下近臣,此刻听到吉利詹叫自己,疑惑地赶马上前,来到了吉利詹跟前,下马后正要相问,就听吉利詹急促地道,“你家不是三代为医吗,快进去瞧瞧,国王陛下他到底怎么了!” 艾嘉狄正想问一句“我家什么时候三代为医了”,不过话一个“我”字刚出口,就被吉利詹拉着塞进了苏失利之的马车。 吉利詹看看马车,又看看正回头看这里的唐将,赶紧屁颠屁颠地跑起来,跑到唐将的马前,施礼道:“林将军,国王突然发疾,此刻正由艾嘉狄施救,还请林将军稍等片刻!” “嗯!”唐将点点头,看着苏失利之的车驾,皱眉道:“要紧吗,要不要我军中的医师诊疗一番?” “不用麻烦将军的医师了,这艾嘉狄本来就是国王身边的医师,有他在估计没有什么问题了!”吉利詹赶紧摇头拒绝。 似乎是为了印证吉利詹的话,只见苏失利之的车驾上,艾嘉狄突然探出脑袋来:“国王陛下只是得了风寒,暂时晕厥了,刚刚被我救了过来,不过最好能停留一些时间,我好给国王施治!” “林将军,您看?”吉利詹小心翼翼地请示道。 “那就停留一会儿吧,刚好我和士兵们也歇会儿,吃点干粮!”唐将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哎,谢谢林将军,谢谢林将军,我替我们国王谢谢林将军了!”吉利詹大喜,连连给唐将施礼。 “这个艾嘉狄真多事,直接让他死了算了,干吗要救过来!”乞拉茸的马车内,柔儿通过开着的车窗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嘟哝一句。 “不对,不对!”乞拉茸眉头深锁,满是怀疑之色。 “怎么了,王后?”柔儿疑惑地问道。 “那艾嘉狄祖上都是经商的,只是到了他父亲这一代才入朝做官,何来三世为医之说!”乞拉茸眼睛微眯,静静地看着苏失利之的车驾。 “哦!这样啊!”柔儿叫了一声,“那他怎么给国王看病?” “要是国王没病呢?”乞拉茸冷哼一声。 “国王没病?”柔儿疑惑一声,突然惊呼起来,“您是说国王装病!” 乞拉茸没有回答柔儿,但显然默认了柔儿的话。只是她不明白,好端端地走着,他为什么突然要装病。 然而这一切,在夜晚的时候便揭晓了。 乞拉茸看着苏失利之和赤杨吉利及吉利詹突然闯进了帐篷,吉利詹直接拿刀捅向了柔儿的心脏时,突然叫了一声,“先别杀她!” “快杀了她,不然她叫了怎么办?”苏失利之阴狠的声音传来。 “别杀她!”乞拉茸当即叫了一声,狠狠地盯了一眼吉利詹,吉利詹讪讪地举着尖刀,神色尴尬。 “柔儿,你怕死吗?”乞拉茸看向柔儿,温柔地问了一声。 柔儿被吉利詹捂着嘴,不能出声,但却摇了摇头。 “放了她吧!”乞拉茸朝着吉利詹下令道,“我还有些话想对她说!” 吉利詹的目光看向苏失利之。苏失利之微眯着眼,看了看乞拉茸,微微点了点头。 吉利詹看了,慢慢地放开了捂在柔儿嘴上的大手,不过那长刀始终架在柔儿的脖子上。 “柔儿过来!” 柔儿无声地哭着,整个身体颤抖着,慢慢地移向了抱着孩子的乞拉茸,“王……王后!” “哎!”乞拉茸无奈地叹息一声,“以后就别叫我王后了,叫我姐姐吧!” “姐……姐姐!”柔儿哽咽着,试探着叫了一声。 “唉,好妹妹!”乞拉茸伸出一只胳膊,伸向柔儿。 柔儿看了,哇的一声扑进了乞拉茸的怀里。 “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王后乞拉茸了!”乞拉茸一边抱着儿子李梦阳,一边抚摸着柔儿的脊背,不过却对着苏失利之说出了这么一句。 “此前我还在疑惑怎么陛下您就突然发疾了,而且还让艾嘉狄一个连药都认不清的人去看,原来陛下早就谋算着杀我了!” “哼,是有如何?孤想杀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原来,苏失利之所谓的拖延时间,就是装病后,让整个队伍在天黑之前赶不到下一个驿站,只得在这荒郊野外搭起帐篷过夜。而这荒郊野外,正好给苏失利之杀乞拉茸后,一个可以嫁祸给马匪袭击的借口。 今日第三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50章 自作孽,不可活 当苏失利之在装病的时候,多福终于追上了一路往幽州进发的李无解。 当多福说明了来意,当即被士兵领到了李无解的车驾前。 “你是说苏失利之突然被至尊放回去了?” “是!”多福咕嘟一声咽下了一旁的董文成递来的水后,赶紧回复一声。 “在你出发时就已经走了好几天了,如今过去都快一个月了,如今也是遥遥在外,无法掌控了啊!”李无解望着遥远地西方,苦涩无语,内心暗道:“只希望还有救吧!” …… 乞拉茸面对苏失利之那句“孤想杀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苦涩一笑,也不再看着苏失利之。此刻,她似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只是,到底是舍不得如今刚刚才会说话的儿子,乞拉茸不舍地看着怀中的李梦阳,而李梦阳正伸出小手给柔儿擦眼泪。 再看柔儿,虽然还在流泪,不过却不再哭了,而是哽咽着,拉住了李梦阳的小手。 “柔儿,你恨我吗?”乞拉茸突然问了一声。 “王……姐姐!”柔儿从乞拉茸的身上起来,跪在乞拉茸跟前,叫了一声,“姐姐为什么这么问?” “你年纪轻轻就跟了我,如今连人都没有嫁过,就要陪着我去死了,你恨我吗?” “柔儿不恨!”柔儿轻轻地摇了摇头。 “真的?” “真的!”柔儿重重地点了点头,擦干了眼泪。 “哎,傻丫头!”乞拉茸叹息一声,“我知道,你其实也一直喜欢无解,我也曾想着,如果有一天,我和无解真的能到一起了,就说服他,让他也娶了你,看来如今却是没有办法让你嫁给他了!” “姐姐!”似乎是说到了柔儿的伤心处,柔儿的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乞拉茸苦涩地笑着,哀叹一声,目光又移向了儿子:“还有你,小家伙!”乞拉茸双目含泪,却微笑着,“好可惜,你都长这么大了,你的父亲都没有好好抱过你!” 李梦阳笑着,伸出稚嫩的双手,握住了乞拉茸刚才捏自己脸蛋的两根手指。 “还有小家伙,你要记得,你姓李,叫李梦阳,而你的父亲,叫李无解!” “吉利詹将刀拿来,孤要杀了这贱人……”苏失利之听到这里,狂怒不已,恶狠狠地叫着,却发现吉利詹不在原来的位置,正要寻找,就听见背后响起了吉利詹的声音。 “是,陛下!”吉利詹在听到苏失利之的吩咐后,从其背后回应。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吉利詹挪到了苏失利之和赤杨吉利的身后。 “嗯?”苏失利之顾不上疑惑,看着身后的吉利詹,“快把刀给孤,孤要亲手杀了这贱人和野种!” 然而,就在苏失利之的手快要接近吉利詹手中的刀时,突见吉利詹手中的刀一动,一抹寒光闪过,就见苏失利之捂着脖子,而喉间咕咕作响。 “你你……”苏失利之不解地指着吉利詹。赤杨吉利见了,刚要喝问,突然吉利詹暴起,手中的长刀刺啦一声又捅进了赤杨吉利的心窝。 赤杨吉利看着捅进自己心窝的长刀,然后又抬起头,看着一脸狠辣之色的吉利詹,“你……你……为什么?” 一旁,乞拉茸一把将李梦阳的脑袋掩进怀里,不让他看见这血腥的场面,一面又拉住了柔儿的手,安抚着浑身颤抖的柔儿。 “为什么?”吉利詹狰狞地冷笑着,先看向正在捂着脖子,但指缝间不断冒出血的苏失利之,“我吉利詹在你那里做了几十年的狗,还不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说着,冷笑一声,又看向赤杨吉利,“还有你这老匹夫,你真以为昨晚上我离开后你们说了什么我不知道?” 原来,昨夜在驿站内,吉利詹离开后,然后又轻声轻脚地跑到了屋门口,侧耳细听,结果听到了苏失利之和赤杨吉利针对自己的一番话。 此刻,苏失利之和赤杨吉利因为血流涌进了口腔,只能发出嚯嚯声;虽然不能说话,但眼睛中的不甘之色却十分明显。苏失利之更是满眼都是怒意,只是,这股怒意却渐渐地淡了,变成了迷惘和空洞。“孤不甘心啊!”苏失利之叹息一声,就颓然地倒在了地上。那一刻,苏失利之的眼中,只看到早就倒地的赤杨吉利,他的眼中,似乎也有着深深的不甘和迷惘。只是,他们身体里的血液似乎还没有冷却,依旧在漫流着,染红了白色的羊毛毡。 看着已经死去了的苏失利之和赤杨吉利,吉利詹又望向了如待宰羔羊一般抱在一起的乞拉茸和柔儿。柔儿不停地颤抖着,紧紧地抱住了乞拉茸。乞拉茸倒还好些,虽然内心害怕,但却冷眼望着吉利詹。 吉利詹等眼中的杀戮之色逐渐淡去,脸上的狰狞表情也逐渐变得柔和,这才上前一步。 “你要杀就杀吧!”乞拉茸冷声道。 “王后……啊不,李夫人!”吉利詹突然微笑着叫了一声,赶紧将手中的刀扔到一旁,躬身施礼。 “嗯?”乞拉茸脸色疑惑,“你什么意思?” “李夫人不要奇怪,吉利詹其实早就知道了您和李无解大人的事情!” “嗯!”乞拉茸点点头,戒备地看着吉利詹,“然后呢?” “看来我不将前因后果说清楚,怕是李夫人还是不会相信我吉利詹的!”吉利詹看到乞拉茸脸上深深的戒备之色,直起身子,当即解说起来。 原来,早在长安之时,苏失利之就曾动过杀掉乞拉茸的念头。那时候,在赤杨吉利的建议下,苏失利之找到了在长安混得风生水起的吉利詹,要吉利詹出面杀人。 吉利詹虽然当时面上答应,但当知道了乞拉茸和朝廷红人李无解的私情后,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自己与李无解搭上关系的好借口呢。于是转身,吉利詹就找到了李无解。 李无解听了吉利詹的汇报后,对吉利詹大肆褒扬了一番,果真此后安让人特意照顾了吉利詹,让吉利詹不只在长安城的官场通达,而且在李无解的帮衬下,慢慢地在长安还置办了一份产业。 只是吉利詹和李无解都没有想到,大唐皇帝突然有一天会放苏失利之回去。而且,消息是在半月后才被吉利詹知道的。此时恰巧李无解奉旨慰边,早就离开了长安。吉利詹没有办法,只得暂时将自己的产业委托给了可靠之人,随着苏失利之回国了。 但吉利詹知道,自己此番回国,必然前途堪忧。因为,当日是他让小勃律国的禁军投降唐军,这种事情,苏失利之这种睚眦必报之人定然会一直记得,所以只要到了小勃律,他必然无法逃脱苏失利之的杀害。所以这一路,吉利詹一直都在观察苏失利之,总是心存幻想,想着如果真的替苏失利之杀了乞拉茸,会不会让苏失利之放过他。然而,最终得来的,却是他顶多只是如今和唐将沟通的棋子,一旦到了小勃律,他依旧会人头不保。 吉利詹也是算狠辣之人,一想既然苏失利之不放过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结果了苏失利之和赤杨吉利,然后通过乞拉茸,真心诚意地投靠李无解。 当时,苏失利之考虑到柔儿可能会喊叫,让吉利詹不得已走到前面,一进帐篷就打算杀了柔儿,但好在乞拉茸出言阻拦了。后来,才有了间隙,让他偷偷溜到苏失利之的身后。于是,才有了晚上帐篷里的这一幕。 “这么说,无解他早就为我们母子安全布置了?”乞拉茸似乎其他的没有在意,倒是很在意吉利詹提到的李无解暗中布置保护她的事情。 “是!”吉利詹颔首道,“李大人早就暗中布置了人手护卫夫人,只是估计他也没想到我们突然会离开长安!” “哎,如果他这时突然知道我们离开长安了,那他得有多担心啊!”乞拉茸又替李无解担心起来。 “得!”吉利詹暗叹一声,“堂堂一个王后竟然被这位李大人吃得死死的!”不过,吉利詹还是出言安慰道,“夫人放心,李大人知道有我在,肯定不会太担心的!” “嗯!”乞拉茸点了点头,这才将目光放到了倒在地上的苏失利之和赤杨吉利的尸体,“如今该怎么办?” “自然是马匪突然袭击了王后,然后国王陛下和赤杨吉利大人为了护卫王后,被马匪杀死了!”吉利詹看了眼两具尸体,冷声道。 “这样,行吗?”乞拉茸疑惑起来,连早已抬起头来的柔儿也疑惑地望着他。 “这些交给臣来办就是了!”吉利詹微微一笑,转身就出去了。 不久之后,就听见一个凄惨的声音在月夜响起:“不好了,马匪来了,马匪来了!” 瞬间,原本安静的宿营地突然响起了号角,只听见士兵们不停地相互喊叫着。 乞拉茸和柔儿静静地坐在帐篷里,听着屋外的响动。突然,门口出现了一个声音,却是那名唐将到了。 “何人喊叫?” “是我,林将军!”吉利詹赶紧叫了一声,“突然出现了好多马匪,请大人护卫我等!” “嗯,好!”唐将听了,当即向身后的士兵下领道,“你等传令,让其他人待在帐篷内不要动,其他人去抗击马匪!” “是!” 然后,声音就远了。少顷,又在其他地方传来了喊杀声和噼里啪啦的打斗声。 “姐姐!”柔儿叫了一声。 “嗯!” “没想到会是吉利詹救了我们!”柔儿依旧有些不可置信。 “哼,他只是为了救自己而已!”乞拉茸冷笑一声,看看地上地苏失利之,忍不住叹息道:“哎,都说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要是他早知道如此结果,估计他就不会那么刻薄了吧!”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51章 与安禄山交锋(一) 幽州,范阳郡。 李无解如果到了范阳郡,一定会惊讶,后世那个繁华的国际性大都市,整个国家的首都,如今竟然只是一片胡汉杂居,而且很多地方都未曾开发的原始之地。 当然,虽原始,但却并不冷寂。如今虽是冬月,但在范阳郡的大街上,却是人头攒动。只见赶着牛羊前往骡马市的异族人接二连三,或许,他们此刻正想着将牛羊换成米面油盐,然后好好过完这个冬天。至于那些背着长弓,又背着动物皮子的,则多是山中的猎户,如今也拿了自己所猎动物的皮子,来换一些米面,然后好养活在山中的老人和妻儿们。甚至有些偶尔人直接在大街上摆开了摊子,售卖人参、虎皮、灵芝等这些后世都十分罕见的稀罕货物。 范阳郡,南门外,在安禄山翘首等待中,远处出现了一支长长的队伍。近了,才看清在队伍的中军位置,竖着一杆旗帜,写着“朝廷慰边使李”几个大字。 两方人马很快在南门外接头了。安禄山看着对面一路风霜之色但却目光炯炯的士兵,暗暗赞叹了一声。 队伍很快分开到路的两边,只见一架马车,缓缓地驶到了安禄山跟前不远处,这才停了下来。马车旁边,一个士兵正扛着那杆标志李无解身份的大旗。 李无解揭开车帘,探出身子,微微一笑,这才踩着马腾空放好的木凳,下了马车。他的后面,边令诚也从马车上下来了,跟在了李无解身后。 “安禄山携范阳郡同僚,见过李中尉、边公公!”安禄山见二人上前来,拱手施礼。 “无解见过安节度使!” “咱家见过安节度使!” 李无解与边令诚二人回礼。 安禄山看着李无解,微微一笑,感叹道:“久闻李中尉大名,今日一见,不曾想中尉竟如此年轻啊!” 李无解哈哈一笑,看着安禄山,朗声道:“无解也是久仰节度使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完了,心中补充一句:“可不是非同凡响。这家伙,得有三百斤重了吧!” 安禄山一听这话,高兴地哈哈大笑,“禄山曲曲薄名,能让李中尉知道,禄山之幸,禄山之幸啊!”说着,拉住李无解的左小臂,转身指向身后众人道:“这是我范阳的诸多同僚,来,你们都见下李中尉!” “见过中尉大人!”一众人听了,纷纷拱手施礼,跟李无解打起了招呼。 “各位大人有礼了!”李无解笑呵呵地还礼,完了,指着一众人,看向安禄山,“安节度使不介绍一下?”却是李无解看着眼前一大堆官儿,却都不认识一个,再加上晓得历史上安禄山起兵时有几个关键人物,所以想先认识一下。 “这个不急!”安禄山摇摇头,“想来中尉使一路奔劳辛苦了,再说这大冷天地,我们也别在这外边待着了,等进来城,到了酒桌上,禄山再给中尉一一介绍,如何?” “也好!”李无解微微一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不然,怕是以安禄山的性格,肯定会猜忌起来。 “既然如此!”安禄山放开了李无解的手臂,侧身伸手示意道,“就请李中尉上车进城吧!禄山可是已经为大人备好了接风的酒席了!” “哎,坐车就不用了!”李无解抬起手摇了摇,“这一路净坐车了,如今啊,坐得两腚生疼。”说着,看向安禄山,“要是节度使不介意,咱就步行入城?” “也……好!”安禄山转念一想,便同意了。于是抬手邀请道,“中尉,请!” “节度使请!”李无解也伸手示意。 “请!”…… 客气声中,安禄山与李无解并肩而行,进入了范阳郡的南门。一进城门,和城门外冷寂无声,风声盖过人声不同,瞬间一股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 “嚯,好热闹啊!”李无解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只是这一声刚刚发出,就像是让所有的一切都定格了一般,只见原本热闹的人群陡然安静下来了。就如那个本在跟客人兜售商品的商家,前一刻还滔滔不绝,这一刻却哑口无言;而另一个本在跟商家讨价还价的顾客,那伸出的三根手指似乎在说只能出三十钱了,但却伸出后往了收回。城门口,所有人都敬畏地看着自南门进来的这一队人马。 “嗯?”李无解疑惑地望了望人群,然后看向安禄山。 “啊,哈哈,大人勿怪,大人勿怪啊!”安禄山哈哈笑着,赶紧解释道,“边陲小民,没有见过大场面,大人一到,吓得他们都不敢说话了,您说好笑不好笑!”这般说完,安禄山扭头就朝着街道上的人群喊道,“这是自京城来的宣慰使李无解李大人,你们还不快快见礼!” 一声喊过,沉寂中的人群中突然又爆发出山呼一般的声音:“见过李大人!” “大家好!大家好!”李无解微笑着,抱拳一周,算是回应,“打扰大家了,大家该忙啥就都忙吧!” 然而,人群却没有回应。 “都听李大人的,都别看着了,该忙啥忙啥吧,啊!”安禄山又喊了一声,人群这才恢复了正常。不过,街道上虽然恢复了动静,但明显可以感觉到并不如此前热闹了,似乎每个人都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李无解看了,无奈地摇摇头,扭头看着安禄山,“安节度使,请吧!” “中尉,请!” 结果,一路前行,无论李无解走到哪里,哪里就顿时安静下来,以致这一路行得甚是尴尬,搞得李无解苦笑连连。最后,一众人终于来到了节度使的府邸。 “哎!”李无解坐定后,忍不住摇头叹气,“要是早知道这些百姓见了本官连话都不敢说,本官就坐车进城了!” “啊……哈哈!”安禄山听了微微一愕,不过很快变成了哈哈一笑,“让大人见笑了!这里的百姓到底比不得京城的,还望大人多多包涵,不要见怪才是!” 李无解苦笑着摇摇头,“我也没那般小气,自然不会见怪的!”说完,这才看向了桌上的菜品。菜品倒是十分丰盛,边陲之地特色美食烤全羊为主,其余各种山珍野味。 “真丰盛哪!”李无解赞叹一声。 “以中尉的身份,这算不得什么!”安禄山,说着,啪啪拍了两下手,突然自门外进来了一群提壶的少女。 “来,先给中尉和公公斟满酒杯!”等一众少女给在座的众人面前的酒杯都斟上了酒后,安禄山举起酒杯,起身道:“来,咱们敬李中尉和边公公,欢迎二位莅临幽州!” 其他人也纷纷举杯起身,一齐朝向李无解:“敬李中尉和边公公!” 此时李无解和边令诚也举着酒杯站起身来。李无解听到赶紧道:“不敢,无解此次奉旨慰边,乃是代表至尊看望各位大人来了!各位大人驻守边陲维护着边防的安宁,护佑着一方的平安,这杯酒,当是无解敬敬各位大人才对!”说着,将举着的酒杯巡了一圈道:“各位大人,辛苦了!” “哈哈!李中尉客气了!我等身为朝廷命官,为至尊守边是分内职责,谈不上辛苦!”说着,目光看向了自己的部下。 “对,谈不上辛苦,应该的!”安禄山的部下们纷纷响应。 客气中,第一杯酒下肚,除了安禄山,其他人纷纷落座。 “想必中尉是第一次来幽州吧?”安禄山问向李无解。 “正是!” “那刚好,今日就请中尉和边公公尝尝我们幽州的特色烤全羊!”安禄山笑呵呵地在少女端来的铜盆中净了净手,擦干后,操起桌上的一把小刀,目光对准了桌上的那盘烤全羊。而他的旁边,正有一队少女,每个人都捧着一个银盘等候着。 只见安禄山最终将刀落在了翻着金黄色油光的烤全羊的背部位置。那一刻,大家的目光都被安禄山手上的动作吸引了。 只见安禄山也不比画,而是直接挥着小刀,唰地一声在羊的背部位置划过,就割起一片羊肉,然后直接用刀抬起,用另一只空着的手一提,就放到了身旁少女端着的银盘里。而就在那提起的一瞬间,可以明显地看到,一片薄薄的羊肉片,金黄酥脆的内里,是一层薄薄的细嫩的羊肉,而且,其厚薄程度与外表层烤脆的部分不相上下,是真正的外焦里嫩。很快,第一个少女手中的盘子就放了十片肉。 安禄山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李无解。 李无解不由得赞叹道:“安节度使好技艺!” 安禄山微微一笑:“禄山自小生在突厥,那时候经常操刀给人分羊肉,也是熟能生巧而已!”说着,目光看向身旁的少女,“今日李中尉是尊贵的客人,这第一盘,自然该由李中尉享用!” “是!”少女微微福身,然后端着盘子的手姿势不变,转身就绕着往李无解的位子来了。 李无解看着渐渐靠近的少女,这才发现少女的脸明显不是汉人。不过此时,李无解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少女端来的那盘羊肉上了。 再绕过一个人,就可以到李无解跟前了,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在少女即将到李无解跟前时,李无解旁边坐着的安禄山的部下突然伸出手,在少女的大腿根摸了一把。 “啊!”少女一声惊呼,下意识地松开一只手赶紧去护大腿,结果另一只手端着的盘子明显失去了重心,于是,高高端在胸前的一盘羊肉,就罩着李无解的头脸盖了过来。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52章 与安禄山交锋(二) “大人赎罪,大人赎罪!”酒席旁,安禄山神色阴冷地盯着少女,少女则不停地给安禄山磕头赔罪,声音中满是惶恐。 “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安禄山突然叫了一声,外面候着的两个安禄山的侍卫听到命令,当即走了进来。一看情况,立即上前就架起了少女的胳膊,打算往外拖。 “慢着!”正擦完了脸上的羊油的李无解狠狠地盯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安禄山的部下,出声阻拦住两个侍卫,这才起身,朝安禄山微微施礼道,“安节度使,只是一盘羊肉不小心叩在了无解脸上,也不至于就乱棍打死吧!再说了,上天有好生……” “李中尉!”安禄山打断了李无解的话,放下手中的小刀,严肃地道,“禄山挑了整只羊最好的部位给中尉享用,这是禄山的一片心意,也是对大人的尊敬,但就因为一个卑贱女奴的不小心,不只浪费了禄山的心意,还让中尉这般狼狈,这等女奴,就该被乱棍打死!” “我狼狈吗?”李无解有些疑惑地低头看向自己,“不就是脸上多了点油渍,衣服上也染上了油渍吗?”然而这一低头,就见一片羊肉突然从额头划过,掉落在地上。却是刚才忙着阻拦,没感觉到头顶也有羊肉片。 李无解下意识地再往头顶一摸,结果又摸到了一片。李无解不以为意地将手中的羊肉片放在了桌上,看向安禄山:“安节度使大人有大量,无解的狼狈也不过小事,” “不行!”安禄山强硬道,“昔日禄山在突厥将军府时,有女奴冒犯了将军,主人必然会将其乱棍打死!” “可是,如今是在大唐!”李无解顺口回应一句。 “无论哪里,规矩是不能变的!”安禄山说着,就要下令,突然其身旁的张通儒站起身来阻拦道,“大人且慢! “嗯?”安禄山扭身看向张通儒。 “大人,既然规矩不能变,何不变变人呢!” 安禄山神色疑惑:“这话什么意思?” “大人,既然您这边要杀,李中尉那边要救,您看要不这样,咱让这个女奴换个主人,让他成为李中尉的人,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安禄山细想片刻,点头道:“唔!也是这个理儿!还是你们读书人脑子活!” “嘿嘿,大人过奖了!”张通儒谦虚一声,又看向李无解,“中尉大人以为如何?” 李无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施礼道:“不知这位大人贵姓?” “免贵姓张,张通儒!”张通儒施礼回应道。 “哦!”李无解点点头,心道原来是安禄山造反的帮凶之一。不过此刻李无解没有时间再多计较此人的身份了,而是似乎突然明白了,刚才有人出手摸了少女的大腿根,然后少女手中的羊肉盖在了自己身上,转眼安禄山就要杀人,自己自然要救,结果僵持不下时,这个张通儒突然出了这么个主意,这明显,是一个阴谋啊! 不过,当看到安禄山脸上一副看你怎么办的神情时,却突然觉得,这根本就不是阴谋,而是这安禄山给自己的一个下马威。“只是,不知道这少女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同谋,还是受害者?” 李无解的目光又看向了少女。只见少女满脸惶恐之色,眼神中满是乞求。 李无解嘴角露出了微笑,又看向安禄山,“要是我不打算收了这女子呢?” “拖下去,乱棍打死!”安禄山脸色立马变得难看,朝着两个侍卫吼道。 “大人,求求您,救救我,救救我!”少女一听到这,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浑身颤抖着,痛哭着求向李无解。 然而,李无解只管噙着一丝笑意盯着安禄山,充耳不闻。 安禄山也面露微笑,定定地看着李无解。 两个侍卫只管执行安禄山的命令,拖着少女就向门口走去,眼看就要跨粗门去。这时,李无解突然出声道:“好吧,我就收下她了!” 安禄山的脸上露出了得逞后的奸笑:“唔,既然李大人菩萨心肠,那就——放了她吧!” 两个侍卫见了,放开了少女,恭立在旁。 “下去吧!”安禄山挥挥手,二人这才退了出去。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少女使劲地给安禄山磕头。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李中尉救了你一命吧!”安禄山说着,满脸笑意地看向李无解。 少女听了,跪爬着来到了李无解的身边,继续磕头道:“谢谢中尉大人救命之恩,谢谢大人,谢谢!” “好了,起来吧!”李无解柔声道。 少女听了,继续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身来,小心地站在旁边。 “既然事情完满解决了,我看大家就继续,如何?”张通儒说了一句。 “嗯!”安禄山点点头,“咱们继续!”说着,复又拿起了小刀,就要割羊肉。 “等等!”李无解突然出声阻拦道。 就在众人的目光中,只听见李无解开口就说道:“既然如今这女子是我的人了,她应当也坐下来才是!” 这般说着,李无解扭头看着身旁的安禄山部下,也就是当时伸手摸了少女大腿根的那位将军,“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禀中尉,下官李归仁!” “李大人,您看这边再没位子了,但我的人要坐,麻烦您让个位子出来可以吗?” 李归仁一听这话,脸色当即变得难看,脸上的肉忍不住跳了跳,不过,还是压住了内心的怒火,看向了安禄山。 李无解也看向了安禄山。 安禄山定定地看着李无解,脸上神色不见喜怒。 李无解也看着安禄山,脸上始终保持着优雅的微笑。 良久,安禄山突然哈哈一笑,朝着李归仁吩咐道:“既然李中尉提出来了,归仁你就让个位子出来。你直接再去搬个椅子回来就是!” “是!”李归仁脸上的怒色也消失了,朝着李无解微微一施礼,就起身离开了。 “来,过来坐!”李无解唤了一声站在旁边的少女。 少女见了,连连摇头,“大人您坐,奴婢没资格坐的!” 安禄山等人好笑地看着这一切。 李无解见了,微微皱眉,站起身来,走到少女跟前,握住少女的手,将其拉到椅子旁,按着肩膀:“如今你既然是我的人了,就一切听我的,坐下吧!” 少女不得已,只得倚了半个屁股在椅子上,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 酒宴继续了,气氛依旧热烈,李无解和安禄山,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客气地热聊着。中间,安禄山的部下们纷纷起来敬酒,也让李无解对所有的人对上了号。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吃得舒心,除了李无解身边的少女偶尔在李无解将菜夹给她之后吃一两口,多时候都是低头坐着,那早先坐定在椅子上的屁股,连动弹一下都没有。另外,吃得不舒心的就数李归仁了。他似乎十分恼怒于李无解,甚至连给李无解敬酒的心思都没有,但最终在安禄山的眼神示意下,举起了一杯酒,皮笑肉不笑地敬过了李无解。 …… 半日后,节度使府邸外。 “安节度使请留步!”李无解朝着已经醉得路都走不成,却依然要来送他的安禄山。 安禄山被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架着身体,微眯着眼,扫了一眼停在门口的李无解的车驾和正在等候着李无解的一众侍卫,醉醺醺地道,“好吧,那禄山就送到这里了,李中尉慢走,边公公您也慢走啊!” “嗯!多谢安节度使今日的款待,无解这就走了!”说着,看向一旁的张通儒道,“赶紧送节度使进去吧,这天冷的,小心生病了!” “是!中尉您慢走!”张通儒说着,抱拳施礼。 李无解抱着拳,朝着张通儒和其他跟在后面的一众安禄山的部下施礼后,便转身朝等候在大门前的董文成吩咐道:“走吧!” 李无解的车驾前,马腾空正守在马车旁,见李无解到了,赶紧伸手搀扶了一把,将李无解扶上了马车。不过,当看到紧跟着李无解的异族少女后,微微一愕,下意识地挡住了。 “让她也上来吧!”马车内传出了李无解的声音。 马腾空这才让开身体,让异族少女登上了马车。 边令诚本打算上前去,与李无解同乘,不过看到这里后,微微摇了摇头,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也钻进了自己的马车。 很快,马车就启动了起来。一众侍卫也纷纷上马,护卫在李无解的车驾,离开了节度使府邸。 看着李无解的马车远去了,本被两个侍卫架着的醉醺醺地安禄山,突然甩了甩胳膊。两个侍卫见了,赶紧放开了安禄山的胳膊。 “没想到此子倒是一点儿都不肯吃亏!”安禄山冷哼一声后,突然说道。听其声音,再观其神态,竟丝毫不曾有醉酒的迹象。 “这不正是二公子消息中说的那个李无解嘛!”张通儒微笑一声,应和道。 “嗯!”安禄山点点头,“要是他今日吃亏了还忍气吞声,我倒是还怀疑他别有用心了!” “不过,大人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张通儒皱着眉头,劝说一声。 “自然!”安禄山点点头,“该提防的地方还是提防着,莫叫他发现了!这事就由你负责吧!” “是!” …… 然而就在安禄山等人刚刚回府后,大街的暗处突然露出了两个穿着异族服装的人。看看安禄山的府邸,再看看李无解远去的车驾,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大汉跟同伴说道:“希吉你去通知少族长,说图娅姑娘被汉人的官儿带走了,我先去跟上,看他们去哪里!” “是!”同伴希吉应了一声,当即折身往相反的方向急匆匆而去。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53章 我家大人不随便 马车之内,李无解上车后,就斜着身子,靠在马车内专门搭胳膊的扶手上,一手扶着额头闭眼休息。 他自然听到了少女上车后的动静,也闻到了自少女身上传来的缕缕体香。 少女上车后,看到李无解闭眼休息了,便乖巧地跪坐到李无解对面,静静地坐着。好久,不见李无解说话,少女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扑闪着一对俏目,偷偷地打量起李无解来。 棱角分明的脸型,配上一对浓眉,让李无解显得英气十足。少女之前没怎么见过汉人中的年轻男子,所以忍不住细看起来,这一看,就忘了其实李无解只是在假寐而已。 突然,李无解睁开了眼睛,看向少女。 少女本在细细打量着李无解,猛见李无解睁开了眼,吓得当即低下头去。 “奴婢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少女脆脆的声音响起。 “嗯!”李无解依然斜躺着,不过早先扶着额头的手却换成了托腮的动作,“你叫什么名字?” “图娅!”少女脆声回应道。 “图娅!”李无解跟着轻声念了一句,又问道,“你不是汉人吧?” “不是,我是契丹族人!” “噢!”李无解点点头,“既然是契丹族人,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安节度使的府邸?” 图娅听到李无解问起,低着的头微微一愣,继而低声回答道:“禀大人,奴婢……奴婢是被人抢来的!” “是安节度使吗?” 图娅没有回答。 “或者是他的手下?” “是……是安……安大人的手下!”图娅犹豫着,终于说了出来。 “哦!”李无解发出这么一句,不再说话。 图娅低着头,抚弄着上衣的前襟,静静地等着。等了许久,却不见李无解再问起,忍不住又抬头偷瞄向李无解,只见李无解正睁着一对明晃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图娅又赶紧低下了头去。 “你在节度使府邸多久了?”李无解又问了一句。 “禀大人,算上今天的话,五十三天了!” 李无解的眼神不禁一眯,“五十三天?” “是!” “你每天都在计数吗?” “是的,大人!” “一个连五十三天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人,如果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话,会是安禄山有意安插到我身边来的吗?”李无解内心不禁这样问自己。 李无解突然坐正了身体,看着图娅:“说说你的情况吧!” 图娅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看着李无解,疑惑地问道:“大人要我说……说什么?” “唔……你的家,你的族人、亲人,随便什么的都可以!” “禀大人,图娅已……已经没有家,也没有家人了!”图娅说着,神情黯淡了下来。 “哦!”李无解不禁语结。 “是因为安禄山的手下将你抢来的时候吗?”李无解大概也能猜到,作为敌对的两方,安禄山的手下可能袭击了图娅所在的部落,然后杀掉了图娅的亲人,又将图娅抢了来。这种事情,在边陲之地其实十分普遍。 “是!”图娅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头承认了。 李无解看了,不再说话。一时间,车厢内陷入了沉默之中。 突然,正在行驶的马车停了,然后就听到马腾空的声音响起:“大人,到驿馆了!” “嗯!”李无解回应一声,然后看向正抬头望着自己的图娅,“以后你先待在我身边吧!”说完,起身就要下车。 “是!”图娅回应一声,然后扭转身子,在李无解下车之后,跟着下去了。 …… 驿馆内,边令诚终于逮到个机会,将李无解拉到屋内。 “我的中尉大人哪,您怎么就这么糊涂呢!”边令诚一副无奈模样。 “怎么了,公公?无解哪里做的不对了?” “哎呀,李中尉,中尉大人,难道您今天没看到不寻常吗?” “哪里不寻常了?”李无解表情讶然。 “就说那进城的时候,满大街的人都突然不说话了,您真的不会以为是因为那些百姓怕您吧?” “我自然不会那么傻!”李无解冷笑一声,“百姓们怕的自然是他安禄山了!” “啊,您知道啊?”边令诚露出惊奇的表情。 “自然知道!” “那您还那么说!” “那只不过是做个安禄山看的而已!” “那他会相信吗?” “信不信又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李无解说完,就要走开,却被边令诚拉住了。 “我的中尉大人,您急什么啊,这还没完呢!” “公公还有什么事?” “中尉大人啊,您怎么还跟安禄山杠上了啊,您知道那时候我的心多紧张吗?”边令诚忍不住拍了拍胸口。 “公公是说图娅的事情?”李无解看着边令诚问道。 “图娅是谁?”边令诚疑惑一声。 “哦,就是那个差点被安禄山乱棍打死的女子!” “她叫图娅啊!”边令诚嘀咕一句,接着无奈地看着李无解到,“大人您为什么非要为了一个女奴,跟安禄山杠上呢?” “女奴怎么了?女奴也是人不是!”李无解撇撇嘴,“再说了,就兴他安禄山给我下马威,不兴我李无解给杠他啊!” “哎呀,我的大人啊,您怎么就属驴了,瞧您这驴脾气!”边令诚一拍大腿道,“咱们这不是在人家的地盘吗?咱们不得小心更小心吗?您说万一他真的要……” “好了公公,您就放一万个心吧!”李无解打断了边令诚,“他安禄山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跟我翻脸的!”说着,李无解就朝门口走去。 “要是万一呢?” “没有万一!”李无解挥挥手,直接推开了门,跨出门去。刚出门,就看到图娅垂手站在门边。“你怎么在这里?” “大……大人,奴婢不知道该去哪里!”图娅弱弱地说道。 “哦!”李无解才反应过来刚一来就被边令诚拉进了屋子,都没来得及安排图娅的事。李无解想着,抬起头一看,正看到董文成晃头晃脑地走了进来,当即叫道:“董文成,过来!” “哎!”董文成一溜儿跑到李无解跟前,“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去找驿承,让他给图娅姑娘安排个屋子!” “难道不直接送到您房里吗?”董文成暧昧一笑。 “臭小子,找打不成!”李无解作势要收拾董文成,董文成一溜儿就又跑了。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估计等会儿他就会让驿承给你安排好屋子,你……你就先住在这里吧!”猛然间想到了以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排图娅,李无解不禁有那么一瞬的失神。 “谢谢大人!”图娅朝已经走开的李无解感谢道。 李无解背朝着图娅挥了挥手,径直走了。 图娅看着李无解离去的背影,微微有些发愣。这一刻,刚才从门口偷听到的那一句“女奴怎么了?女奴也是人不是”似乎是自天空而降的佛音,正一遍遍的在她的脑海中回响着。 果真,不一会儿,就看到董文成抱着一床铺盖过来了。 来到图娅的身旁,董文成开口道:“这位姑娘,走吧,那驿承忙得不行,就由我带你去找屋子!” “谢谢将军!”图娅感激道。 “不用!”董文成不在意地摇摇头,先在前面开始带路。一边走,一边看着门楣上挂着的号牌,董文成还一边摇头晃脑地哼着一个歌调儿:“哥哥面前一条弯弯的河,妹妹对面唱着一支甜甜的歌,哥哥心中荡起层层的波,妹妹何时让我渡过你呀的河……” 这歌调儿,自然是董文成从李无解那里听来的。也是前一回李无解从陕州到晋州,当时乘船过黄河时,闲来无事的李无解应景似的乱唱了几句,不想被董文成听去了,然后还给哼上了。 图娅本跟在董文成身后小心地走着,陡然听到这奇怪的歌调儿,忍不住抬眼偷看了一下,只见董文成一副摇头晃脑自得其乐的模样,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 “妹妹对面唱……到了,就这里了!”正在唱歌的董文成突然看到驿承说的房子,叫了一声。 “好啦,这个给你,你就住这里吧!”董文成将抱着的铺盖塞给了图娅。 “谢谢将军!”图娅接过铺盖,福身感谢。 “姑娘客气了!”董文成微笑着摇摇头,便绕过图娅离开了。 “将军!”董文成没走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叫声,回头望着图娅,“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图娅……想问下将军,那个你们家大人他……他……人品如何?” 董文成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图娅的身材,“唔,虽然比上几次几个女的年轻些,不过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估计不是大人喜欢的类型!”董文成内心暗自比较了一番后,这才开口道:“姑娘尽管放心,我家大人估计不会对你怎样的,你就安心住下来吧!” “啊?”图娅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不用惊讶!”董文成摇摇头,啧嘴道,“我家大人就这样,老好人一个,并不是个随便的人!” “哦!”图娅依旧没明白董文成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内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响着:“那他就是好人了……” 看着犹自沉思的图娅,董文成摇摇头便转身离开了,不过边走却忍不住想:“要是有一天我也像大人一样,每到一个地方就有人送美女,我会不会像大人一样坐怀不乱呢?”似乎问题有些遥远,董文成想了想也就作罢了,不久,在走廊的尽头又传来了董文成哼唱的歌调儿:“哥哥面前一条弯弯的河……” 今日第二更!昨日有位书友支持了九百多书币(感谢g),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今天还没有被统计进来!哎!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54章 冷青锋的好奇心 长安城,北风呼啸,天气已经很冷了。 冷青锋在游荡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像一只倦鸟,安稳地待在了家里。 冷宣禾坐在铺着厚厚的毯子的摇椅中,持着一卷书正细细地翻看着,在他身旁一张小圆凳上,有一个精致的茶壶。屋子里暖烘烘的,因为在摇椅的另一边,就是一具新式的炉子。 冷青锋坐在一张凳子上,右手托腮,左后拿着一根火钳,无聊地在地上画着圆圈。炉子上的铜壶里的水烧开了,正冒出咕咕热气,眼看就快要开了的样子。 “嗯!找到了!”冷宣禾冷不丁地叫了一声,将发呆的冷青锋下了一跳。 “爹,您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冷青锋不满地嘀咕一声。 冷宣禾当即脸色一沉,“有你这么跟爹说话的吗?”再一看铜壶开始冒热气了,水要开了,将圆凳上的茶壶顺势抓起,递向冷青锋,“去,换了茶叶,给我冲壶新茶!” “好嘞!”冷青锋撇嘴叫了一声,提着茶壶后厅走去。 “这臭小子!”冷宣禾低骂一句,注意力又放在了书上,下意识地念道:“及夜,燃石以继日光。此石出燃山,其土石皆自光澈,扣之则碎,状如粟,一粒辉映一堂。昔炎帝始变生食,用此火也。” “燃石……煤炭,煤炭……燃石,看来果真是一物!”念到此处,冷宣禾合上了手中的书,这才可见蓝色的封面上,写着“拾遗记”三个大字。冷宣禾一边看着书,一边捋着胡须,啧啧道:“看来无解说的不错,这世上的确有煤炭这种东西存在!如此说来,只要找到这种煤炭,就不用只是少烧柴了!”说完了,忍不住摇摇头,“也不知道我这位翁婿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就什么都知道,还什么都会呢?” “爹,谁这么厉害啊,还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的!”换了茶叶的冷青锋握着茶壶自后庭出来了,听到冷宣禾的嘀咕,接话道。 “自然是无解啊!”冷宣禾满脸笑意地说道。 “哼,每天都听你无解无解的说,搞的好像他才是你亲儿子一样!”冷青锋抱怨一声,将手中的茶壶递给了冷宣禾。 “没看到我躺着吗,你不会冲好再给我啊!”冷宣禾白了冷青锋一眼。 “哦!”冷青锋转身就将茶壶搁在了火炉的边缘。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却是冷青锋在放茶壶的时候,有些用力过猛了。 “哎,我说臭小子你成心的是不?”冷宣禾从躺椅中坐起身来,扭身看着刚刚坐下的冷青锋。 “没有啦爹,是不小心!”冷青锋赶紧解释一声。 “哼!”冷宣禾冷哼一声后,不再计较,扭身复又躺下,却忍不住责备道:“你说说你,成天笨手笨脚的,除了舞刀弄枪,其他的啥也不会。再看看无解,人家也不必你大多少……” “爹,您怎么就觉得我姐夫他什么都比我强呢?”冷青锋不甘地叫了一声,扭转正对着火炉的身子,看着冷宣禾傲然道,“我姐夫有一样起码比不过我!” “哟,那你说说,那样你能比无解强!”冷宣禾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武功啊!”冷青锋撇着嘴,不屑道,“以前在龟兹的时候,我可是与我姐夫比试过,他的武功在我面前简直是稀松平常,是这个!”说着,冷青锋翘起了小指。 “得了吧你就!也就只有武功能让你卖弄了!”冷宣禾不屑道,“那是无解没时间练武,不然你那是人家对手!再说了,要是真的打起来,你未必就胜得过无解!”这般说着,冷宣禾皱眉道,“我可是听你姐说过,说你姐夫发明了一种武器叫什么……什么火枪的!对,就是火枪!”冷宣禾看着冷青锋,“据说这种武器能杀人于百丈外,而且,什么刀枪剑都不是对手!” 提到武器,似乎一下子引起了冷青锋的兴趣,一下子满脸好奇,眼睛瞪得老大,“真的吗爹,真的有这种武器?” “嗯,错不了!”冷宣禾捋捋胡须,“据说上次在南诏时,那么多人都治不了一个汤嘉泽,但你姐夫只一把火器在手,就将汤嘉泽打死了!” “这么厉害?”冷青锋惊呼一声,内心更加好奇了。 …… 范阳郡,城东,是范阳郡的骡马市场,此地人群极为复杂,往往也是三教九流的汇聚之地。 在骡马市场边上的一间民房内,此刻正有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围着地上火塘里的一堆熊熊燃烧着的火静静地坐着。从这些人的打扮来看,和此前出现在节度使府邸前的那两个人一样,都是契丹族的打扮。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之声,三长两短。 屋内听到敲门声后纷纷露出警戒姿态的人听了,纷纷放松下来。其中一人站起身来,走过去将拴着门闩的木门打开了竟容一人进出的口子。 门外之人从这个口子中闪了进来后,开门之人立马将门关上了。 “乞塔,怎么回事,希吉说图娅被一个汉人的官儿带走了!” 乞塔正是当时在节度使府邸前追随李无解的车驾而去的那个浓眉大眼的大汉。人群里一个年轻的契丹青年看到来人的模样,站起身来急急地问道。 “族长,如今只查到那个汉人是大唐的朝廷派来的慰边使,此刻正住在了驿馆之内。至于为什么图娅会被他带走,目前还查不到!” “宣慰使!”被称作族长的青年不禁皱眉,“听这名号怕是都不会长时间待在范阳,如果他一旦回了朝廷,再想救图娅就难了!” 正围在火堆旁,但注意力却放在二人身上的众人听了,神色都一变。其中一名老者更是直接站起身来,朝着乞塔就问道:“你查了没,那什么使的汉人官儿带了多少人马?” “四百多人,不到五百人!” “如此的话,倒是比从安禄山那里解救图娅容易一些了!”老者朝着族长说道。 “云伯的意思,是我们等着汉人的官儿离开范阳时再施救?”族长问道。 “是!如果我猜测的不错,图娅一定是被安禄山送给了那汉人的官儿,只要等他一离开范阳,我们就有机会救下图娅了!” “只是,就怕那汉人的官儿是个……”族长想说“就怕那汉人的官儿是个急色之人”,但一想当下的场合,还是忍住了。 被唤作云伯的老者似乎明白了族长的担心,出言劝慰道:“族长,如今图娅被掳来快两月了,也不急在这几天,我们还是谨慎为重,切不可操之过急!” “嗯!我知道!”少族长点点头,“如今既然图娅不再安禄山那里了,就让咱们的人不要再跟里头的人联系了,以免被发现了!” “是!”云伯颔首称是,完了,看向乞塔,“你再找机会查明那汉人官儿什么时间离开范阳,然后他的行程如何,等有消息了立即来通知我!” “是!”乞塔颔首,不过说完了,却忍不住往云伯身后的人群望去。 “不用看了,希吉被我派去做别的事情了!” “哦!”乞塔听了,这才告辞一声离去了。 见乞塔离开了,云伯又转过身子,朝着围着火塘坐着的一群人吩咐道:“你们等下也都从后门离开吧,既然暂时还不行动,就别待一起了,不然这么多人太明显了,容易被人发现!” 一众人听到这里,哗啦啦地站起身。 “还有,你们也都别乱跑,以免需要行动的时候找不到人!” 众人纷纷应是,告辞一声,便纷纷从后门离去了。 云伯见最后一个人离开了,这才转过身子,不曾想回头一看,就见族长正静立着原来的位置,眉头紧锁着。 云伯见了,不由得叹息一声,“族长,您也别愁了!以今天的情况来看,无论如何,要比图娅落在安禄山手里时好救些!” “嗯!我知道!”族长摇摇头,“我不是愁就图娅,只是在想,是云岩无能,不能手刃了安禄山那老贼替父报仇,却要通过图娅来……”这个自称云岩的族长说不下去了。 “族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今安禄山势大,我们完全没有力量与其抗衡,只要您能救了图娅,然后才能联合扈突部,如此,我们也才有力量与安禄山搏一搏!” 原来,这云岩,乃是契丹族柔然部的少族长,他的父亲也就是老族长,此前和其他一些部落首领被安禄山诱骗到了范阳,在与安禄山宴饮时,喝了被安禄山掺了麻醉草药莨菪子的酒后昏迷,结果被安禄山砍下头颅杀掉了。被砍下的头颅,安禄山处理一番,送到长安城去请功了,至于除头颅外的躯体,则被安禄山令人挖了个大坑扔进去埋了。 正是通过接二连三地使用这种阴狠手段,安禄山将契丹族所有上得了台面的大势力打压、消灭,最后失去了与安禄山的抗衡之力。 至于云岩所在的柔然部,老族长云落也是这样被安禄山害死的。老族长死后,少族长云岩一直试图替父报仇,却势单力薄。不得已,云岩向向来交好,而且定下亲事的图娅的父亲,扈突部的族长请求,却遭到了其拒绝。扈突部老族长本打着不惹事的目的以求自保,但即使如此,却依然没有被安禄山放过,就在一个多月前快两个月的时候,扈突部被安禄山的手下安守忠带兵攻破,老族长被杀,族长的女儿图娅和她年幼的弟弟被俘虏。 扈突部虽被攻破,老族长虽被杀,然而其本族力量却没有损失多少,但因为缺少了族长而四散开来。正因为这,云岩才动了救下图娅的心思,其实最终看重的,就是图娅是老族长的女儿这一身份。至于图娅的弟弟,云岩为了与图娅成婚后牢牢掌握住扈突部,所以并没有施救的打算。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55章 边令诚无心插柳 第二日,范阳城校场,李无解在一众侍卫的拱卫下骑着一匹良骏出现了。只见他盔甲着身,腰挎宝剑,随着马步轻跑,身子有节奏地起伏着,远远望去,端是神武异常。 再看安禄山,虽然满肚子的肉都快兜不住了一般,但却也穿了一套特大号的盔甲,站在校场的大门口迎接李无解。其身后,是一众部下。 二人见过面后,看到只李无解一人,并不见边令诚,安禄山不禁奇怪,当即问道:“请问李中尉,不知边公公为何没来?” “哦,边公公啊,他去采买东西了,听说是京城的高公公让给带点人参之类的!”说着,李无解看着安禄山,“高公公您知道吧?” “知道,知道!”安禄山连连点头,“您说着边公公也是,既然是高公公要的东西,他直接跟禄山一说,禄山直接准备好给他就是了嘛,干吗还非要自己去买?” 李无解摇摇头,微笑道,“我也是这般说起的,不过边公公说高公公特意嘱咐过,不能收礼,不然有损高公公的名声!” “哦!也是,高公公两袖清风,历来注重名声,这却是禄山想得不周了!” 李无解哈哈一笑,看向了安禄山的身后,那里,校场之内,正是一列列等待检视的范阳兵,正等待着他去检视。 而就在李无解这边与安禄山周旋,检视军队情况的时候,打着给高公公买东西名义的边令诚,则像一只觅食的老狐狸,这里嗅嗅,那里闻闻——他,可是完全将自己当作调查安禄山谋反证据的暗探了。 边令诚一身寻常服装,带着的小武则是一身下人打扮,二人自从驿馆一出门,就被人给盯上了,但边令诚却丝毫不觉。 “该去哪里呢?”边令诚用翘着兰花指的手摸摸光秃秃的下巴,嘀咕一句,然后绞尽脑汁地想着。 好一会儿,小武见边令诚还站在大街上发呆,看着来往之人异样的眼神,忍不住开口道:“爷,您在想什么呢?咱这是要去哪里啊?” “小武啊,你说,爷要是想打探些消息,该到哪里去呢?” “什么消息啊爷?”小武好奇地问道。 “什么消息你别管,你只管想一般什么地方最能打探到消息就行!” “自然是人多的地方啊爷!”小武毫不犹豫回应了一句。 “对啊,走,咱就往人多的地方去!”边令诚翘着兰花指摸下巴的立刻拿了下来,领着小武就在大街上往人堆里钻,然后就细细听人谈的内容,不过,当发现听不到要听的消息后,就又立刻走开了。 还别说,这样走走停停一路,边令诚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说实在,要不是还记得自己的使命是寻找安禄山谋反的证据,边令诚还真愿意在那些谈生意也好、闲话家常也罢的人群里聊说一阵——谁让边令诚有一颗八卦的心和一张八卦的嘴呢! 至于小武,除了一路莫名其妙,就只管跟着自家的爷往人堆里一站,就那么听一阵儿,然后就突然又转身离开了,寻找下一个人堆。 然而,这般行为却苦了后面的两个人了。希吉看到边令诚再次钻进了人群后,赶紧和乞塔站到了一个肉摊前,一边偷偷回首瞄着边令诚,一边小声抱怨道:“哥,你说他们是不是发现咱们了啊,这一路都这样钻进人群,再出来,再钻进人群的,好像在躲着咱们啊!” “老板,给我来一斤牛肉,切碎!”乞塔向肉摊的老板交代一声后,咬着牙低声道:“当心说话!”不过,转头瞄了一眼自己跟踪的那人后,乞塔自己也糊涂了。要不是那两个人到现在还晃晃悠悠地在大街上走着而并没有躲起来的话,他都怀疑自己兄弟二人真的可能被发现了。 只是,就在肉摊老板将肉割下切了一边的时候,又见边令诚摇晃着脑袋从这一堆人群里出来了。看来,却是又没有什么有用的发现。 只是,出来之后,边令诚并没有如前番一般又去寻找另外的人群堆,而是站在大街上思索起来。 “爷,怎么了?”小武小声地问了一句。 “不对,不对!”边令诚啧嘴道,“这么找不是办法!” “哪爷您说该怎么找呢?” “咱们应该找一个熟悉当地的人,然后……” “这位爷,您需要找什么呀?”突然,边令诚身后出现了一个声音,让边令诚那句即将出口“旁敲侧击”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边令诚和小武惊讶地望向身后,只见一个双手拢在袖中,一脸贼眉鼠眼的中年人正弯着腰,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咦,我见过你!”小武突然叫了一声。 “看来这位小哥记性不错,小的其实注意二位很久了,看二位的样子不是本地人,又一个劲地往人群里钻,小的猜的不错的话,二位一定是在找人了?又或者,是在打听什么消息了?” 小武刚要说话,边令诚却先开口了:“你倒是尖醒!” “嘿嘿!”中年人猥琐地一笑,呲出一口黄牙道,“说别的小的不知道,但要说起这眼力劲和打听消息,小的一定知道!” “是吗?”边令诚怀疑道。 “嘿嘿!”中年人又猥琐地笑了一声,“只要爷您愿意多赏小的几点钱,就连节度使的小老婆穿什么颜色的内兜,小的都能给您打听出来!” “哦,可以啊!”边令诚幽幽一笑,“我刚好想知道这节度使他的小老婆穿的什么颜色的内兜,你开个价吧!” “啊?”中年男人吃惊一声,不过,迅速变成了尴尬的笑,“这位爷玩笑了,方才那句小的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是为了说明小的知道……”不过,当看到边令诚脸上严肃模样时,忍不住问道,“这位爷,您不会真的想知道节度使小老婆穿什么颜色的内兜吧?” 扑哧一声,小武在一旁忍不住笑了。不过又赶紧捂住嘴,装作没看见边令诚瞪着的眼的样子。 “好了,方才那句我也戏言!”边令诚说着,看向中年男子,“你说你能知道消息,如何证明?” “这么着吧,只要爷您指一指这大街上的人,我都能给您说出他们是什么人,做什么事的来!”中年男子大手一挥,指着全部的街道,自信满满。 “好!”边令诚哂然一笑,开始在大街上寻找目标。不一会儿,边令诚就指着大街上两个正迎面而来的短衣打扮的勾肩搭背的人问道:“那两个人是做什么的?” “他们啊!”中年男子自信地一笑,“一帮苦哈哈,本来在北边筑城呢,这大冬天的,干不了活了,就出来喝酒了!” “筑城?”边令诚讶异一声。 “是啊!”中年男子点点头,“节度使大人打算在北边新筑一座雄武城,这些人都是从齐州那边过来的雇工!” “哦!”边令诚听了心里不禁一阵惊喜,不过表情却纹丝不动。 “如何?爷您需要打听什么消息,我保准给您打听得一清二楚!”中年男子笑嘻嘻地问道。 “你又如何证明那两个人的身份就跟你说的一样?”边令诚突然问道。 “呃……”中年男子不由一顿,不过看到边令诚脸上的神情时,不禁眉头一皱,弯着的腰也直了起来,小眼一瞪道,“我说这位爷,你这是在消遣我呢?” …… 当李无解检视完范阳兵之后回到驿馆,刚跨进大厅,就看到边令诚手握着一块白巾捂着一只眼睛在指挥着小武给胳膊擦药。 “咦?”李无解讶异一声。 “哎哟,李中尉,您可回来了!”边令诚一只眼看着李无解,急切地叫了一声。 小武这时候也回头看着李无解,跟李无解傻笑一声,算是打招呼。不过,那满脸青紫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给揍过了。 “啧啧!”李无解走上前看看小武已经有些肿胀的脸,下意识地啧嘴道,“边公公,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咱们被人攻击了吗?” “好了好了,你下去吧!”边淋成将卷起袖子涂药的手臂收回后,一边往下卷袖子,一边吩咐一声。 “哎!”小武应了一声,朝李无解弯弯腰,端着一个盘子就出去了。 “这是怎么了?”李无解坐在侧旁的另一张椅子上,好奇地看着边令诚。 边令诚放开了捂着布巾的那只手,结果也显露出一只乌青的眼眶来。但那只乌青的眼眶中,一只黑眼珠子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靠近了李无解:“李中尉,告诉您,咱家有大发现!” “哦?”李无解看到边令诚这般神秘的姿态,也不禁压低了声音,将身体斜侧向边令诚的一边,“边公公发现什么了?” “咱家发现,那安禄山果然包藏祸心!” “怎么说?” “今日个咱家上街打探消息,结果打听到,说安禄山居然在范阳北新筑了一座城,而且还广积粮食、大肆屯兵械!” “什么?”李无解惊讶一声,声音不禁有点大了。 “嘘嘘!”边令诚赶紧竖指嘘声,示意李无解注意音量。 “边公公怎么发现的?消息属实?” “属实,属实!”边令诚不住地点头,“咱家得到消息后,可是直接去北边探查过一番的,结果真的新起了一座大城!” “那看公公这伤,难道是在去探查的时候被人发现了?”李无解的声音不禁紧张起来。 “呃……这伤……”边令诚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眼睛,不过却迅速反应过来,此刻不是计较伤的时候,当即嘿了一声,低声朝着李无解道:“先不管伤的事,李中尉,您说,知道了安禄山谋反的证据,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56章 冷青锋无心泄密 自从听说了李无解那里有一种神乎其神的火枪后,冷青锋就念念不忘,脑海中一直在想象着,火枪,该是会放火的长枪吧?只是无论如何想,却到底想不出来一支长枪如何会放火,而这越想,就越是好奇。终于,一颗好奇心驱使却冷青锋去找二姐冷清秋了。 作坊之内,冷清秋一对柳叶眉正紧蹙着,贝齿摇着下唇,手握着一支炭笔,面对着桌上的图纸思量着。 “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啊!”冷青锋坐在原本属于冷清秋这个老板的位子上,忍不住吼了一声。 “听着呢,听着呢!”冷清秋的思绪被打断,眉头皱得更深了,“好啦,你想看火枪,就去找杜参军去,他那里应该有!” “可是我就怕人家不给我看啊!”冷青锋犹豫道。 “你就说我说的!”冷清秋忍不住挥挥手,像是要赶走嗡嗡叫的蚊子一样。 “哎,好咧!”冷青锋等的就是这句话。虽然冷青锋如今有些不像样,但让他直接打着李无解的名义去做一些事情,他还是不敢。所以这才苦苦哀求二姐放话。而当听了二姐允许后,当即大喜,猛地就从大椅中弹跳起来,蹭地一下就往门口跑去。 “哎呀!”门口突然出现一声惊呼声,却是一个抱着一堆衣服的女子。不过,就在要撞上的时候,冷青锋身体稍后仰,然后整个身体侧斜着画了半个圆,躲过了过去,转眼就消失在了门口。 “这家伙!”冷清秋看到这一切不禁哼了一声,继而看着抱着衣服的女子道:“玉清妹子,这么快就做好了?” 门口出现的女子正是昔日在晋州时的颜玉清。她与段红菱二人听了李无解的建议来到长安,果真找到了一家服装作坊,不过,后来却知道,这家作坊的老板,竟然是李无解的夫人。 每每看到冷清秋,颜玉清总要拿自己比较一番,结果发现无论是精神气韵还是举止风度,她都要输一筹,更不用说穿着打扮了。 “是啊,夫人!”颜玉清举起抱着的衣服,示意道,“您看看,合不合要求!” 冷清秋搁下手中的炭笔,来到颜玉清前,挑起一件衣服,套在自己身上,然后对着房间里那面铜镜就细细地打量起来。这件衣服,是按照李无解所画的草图重新设计后制作的女性皮衣,黑色的质地,配着灰色狐裘的长领,腰部位置束紧了些,显得十分婀娜,到了胯部位置,却稍稍往外扩了,让整个人在精巧细致之外却又具有了张扬的大度感。 “如何?”冷清秋转了半个圈,示意给颜玉清看。 “夫人真是穿什么都好看!”颜玉清不由得赞叹了一声。 冷清秋笑了一下,随即将衣服脱下,继而又换上了另一件。如此几番,冷清秋终于试完了所有的衣服。将最后一件衣服放进颜玉清怀里,冷清秋吩咐道:“就按这个开始做吧!做完了检查一遍,没有问题直接让人送到韩国夫人府上去!” “是!”颜玉清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 大明宫内,后殿寝宫,杨玉瑶正翘着一只腿,在不停地摇啊摇,那翘起的脚上,一只精致的女式皮鞋,将修长的脚衬托得十分美丽。 “娘娘,好了没?”杨玉瑶朝着屏风后问了一声。 “快好了,快好了!”屏风后传来了杨玉环的声音。少顷,就见杨玉环扭扭捏捏地从屏风后出来了。再一瞧,也不怪杨玉环走路扭捏,而是脚上踩着一双起码有八厘米高的高跟鞋。身上穿的,也不再是长裙,而是一件蓝色休闲西服,配着修长紧致的青色长裤。西服的领子直接开到了下胸的位置,完美衬托出了杨玉环丰满的部分。再加上袖子两边在肩部微微隆起的褶皱,显得更加有立体感。西服下,一抹黑色的抹胸,最上面配了几颗白玉做的纽扣为装饰,与杨玉环项间的珍珠项链相互辉映。 除去了雍容华贵的一面,此刻的杨玉环显得十分干练雅致。 “啧啧!”早已站起身来的杨玉瑶忍不住啧嘴赞叹,“娘娘这身材真的是……简直就是为这么漂亮的衣服生的!” “姐姐净瞎说!”杨玉环白了杨玉瑶一看,扶着桌子,坐在椅子上。不过,到底是女人,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却忍不住打量起自己来。 “娘娘不用看了,您这身打扮真的很美,要是让至尊看到了,他一定会被迷得神魂颠倒的!” 杨玉环听了,莞尔一笑,神思飞扬。不过很快回过神来,朝着杨玉瑶道,“每次都叫姐姐送衣服,让姐姐破费了!” “没什么的,也是妾身的一点心意!”杨玉瑶摇头。可不是真没什么,要知道,如今李隆基光赏给杨玉瑶的脂粉钱,都几百万缗了。 “这几身衣服都是按娘娘的身材做的,娘娘就先穿着,我如今又定了一批冬衣,回头了再拿给娘娘!” “哎,算了,真用不上,再说了,就我一个人,也穿不过来!”杨玉环看着地上摆着的六七个木盒子,有些发愁道,“我整日在宫里,也不是每天都穿这些衣服,姐姐你以后啊,别老是送衣服了!” 杨玉瑶听了,不禁叹息一声,“娘娘要是有机会啊,应该多出去走走,您是不知道啊,如今长安城的富家大户人家的女子,很多人都穿着这种衣服,如今可都十分流行呢!!” “是吗?”杨玉环好奇道。 “可不是!也就是一两年,长安城的女人们穿衣的风气就整个地变了!”杨玉瑶说着,突然好笑道,“娘娘您说好笑不好笑,这一切,竟然都是因为一个男人!” “姐姐的意思,难道这些衣服还是那李无解设计出来的?” “可不是!”杨玉瑶忍俊不禁道,“这些衣服啊,据说都是那李无解为他的夫人设计的,然后这位夫人呢又十分有生意头脑,于是找了很多妇女,专门就做各种衣服,结果这生意越做越大,如今,连我等这样的人家,都要上门订购才给做!” 其实,杨玉瑶后面说了什么,杨玉环已经没怎么在意了,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张年轻俊俏的人脸,继而,想着那个被这张年轻俊俏的脸的主人疼爱着的夫人,“她应该很幸福吧!”莫名地,杨玉环的内心有些酸楚。 …… 冷青锋从右神策军的军营出来后,整个人变得垂头丧气,或者说,在垂头丧气的神情里,掺杂着些许迷惑不解。 原来,当冷青锋打着李无解小舅子的名义,再加上如今李无解这只老虎不在京城,有了姐姐的指示后,冷青锋这只猴子就上蹿下跳地跑到了杜甫那里,然后没怎么费口舌,冷青锋就见到了传说中的火枪。一个枪托、一根枪管。 “这东西怎么杀人?”冷青锋很怀疑,难道是用这个还算的上有分量的木托砸。 “这个东西怎么喷火的?”冷青锋问向杜甫。 “这东西要装填了火药,然后点燃火绳!”杜甫解释道。 “哦,能展示一下吗?”冷青锋渴望地看着杜甫。 杜甫看着冷青锋满脸好奇渴望之色,再加上想着不只自己,还有自己一家人都得到了人家李无解的照顾,就连大儿媳如今都在冷清秋那里做得有声有色,思索片刻便点头答应了。 杜甫找来了手下,让其带着冷青锋来到了一处小山中开挖的山洞内。而就在那山洞之内,让冷青锋见识到了自出生以来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根黑铁管,只要点燃引线,就会喷出一片铁砂,然后将对面十丈开外的薄板打出许多的小孔来。初时,冷青锋并不觉得这东西和弓箭又什么区别,然而,当赵月给他展示了一种铁管更粗的火炮之后,冷青锋当即不淡定了。 然而无论冷青锋如何要求,赵月都没有给他试一试的机会。但却让冷青锋亲自射击了好几通火枪。而一边设计,冷青锋一边挑着诸如点燃引绳太过麻烦之类的毛病,但一一都被人给否定了。原来,据负责枪械的赵月讲,这种火枪,只是最早的时候设计出来的,如今,已经开始研制新的火枪,只要激发燧石就可以直接设计,而不是用火折子点燃引绳这般麻烦了。 而且,子弹也不再是铁砂,而是采用另一种据说是只一发就能将人脑袋洞穿的铜皮子弹了。这些,如今身在长安的赵月也只是听说而已,因为所有关于火枪的制作都搬到西域去了。但即使这么一点,也让冷青锋大吃一惊的了。如果让他再知道还有一种手榴弹,单纯靠一人之力就可以诈死许多敌人的话,冷青锋不惊掉下巴也必定目瞪口呆了。 冷青锋耷拉着脑袋在大街上走着,他的内心里还在响着赵月的那句话:“只要人人都有这么一杆枪,那直接不用再拿刀拿枪的跟人玩命了,在几十丈开外就可以将敌人打死了!” 这句话,令以有一身过人的武功而自傲的冷青锋打击不小。其实,也是冷青锋不了解实情,如今的火枪,也只是才研制成功而已,离大规模装备以及真正能形成战斗力还要好长一段路要走。 “难怪那个其他人都毫无办法的汤嘉泽,会被武功平平的姐夫一个人就解决了!”冷青锋终于确信了冷宣禾的话,内心里对李无解,再也不敢小瞧了。 “这不是冷兄弟吗?”冷青锋身后,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冷青锋闻声回身一看,却是那个经常请自己喝酒吃肉的节度使安禄山的二公子安庆绪。 “安兄!”冷青锋施礼。 “果真是冷兄弟!”安庆绪也抱拳施礼,完了,却奇怪地问了一句:“冷兄弟怎么会无精打采的大街上一个人闲逛?莫不是有什么心事不成?” 冷青锋苦笑一下,摇摇头,刚想说没什么事情的,不过安庆绪却一把拉住了冷青锋的手腕,“走,这大冷天的咱也别在外边了,对面刚好有酒馆,咱一起去喝酒,再说说你的烦心事儿,看哥哥能不能帮上忙!” 冷青锋一想,也不拒绝,顺着安庆绪就朝着对面的酒馆去了。 过了好一阵儿,酒馆外,安庆绪和冷青锋又出现了。只听见安庆绪不住地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这突然想起还有至尊交代的差事没办,以后,以后哥哥再请你喝酒,就当给你赔罪,如何?” “安大哥客气了!”冷青锋摇摇头,不以为意,“既然安大哥有事情要忙,那就去忙吧!我刚好也该回家了!” “嗯!好,好,那就以后再聚!”安庆绪说了一声,便与冷青锋告辞。 看着冷青锋离开后,安庆绪急急地折身就走。一边走一边暗想:“那李无解竟然发明了如此厉害之物,无论如何要尽快报告给父亲,让他定夺!” 今日一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57章 李无解有意放任 “安禄山要造反!”这在李无解这个穿越者这里,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但如今面对边令诚的大发现,李无解这个试图乱中取利的偷儿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李无解虽无圣人心思,也没有想法试图用一己之力扭转安禄山造反的历史,但却忍不住这般问自己:“如果,提前将安禄山造反的证据呈递给李隆基,真的会避免一场战乱吗?” “其实,就算消灭了这个安禄山,必然还有下一个安禄山,不是吗?”因为,最根本的问题并没有出在人身上,而是制度本身。当李隆基大肆分封节度使开始,到如今各地节度使掌握重兵,已经到了尾大难掉的地步了。所以,即使安禄山不反,史思明会反,或者,其他的节度使也会反。终究,到手的权力,没有人愿意轻轻松松就交出来。 再想一想,有他这个穿越者在,怎么也不能眼看着堂堂华夏的历史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千年,然后被周边的各民族不断侵扰、侵略,然后在千年多后,因为清政府的腐朽,让中国陷入百年屈辱的历史中。 所以,计较一番后,李无解最终决定,任凭他安禄山造反,然后乱中取势,建立全新的华夏。只不过,李无解忘了,他这颗小石子突然出现在大唐朝这片海洋中虽然没有激起多大的浪花,但因为他而使得很多人的命运改变后,却无疑让历史的轨迹发生了一些偏离。而正因为对这种偏离没有完全认识到,才让他此行危机重重。 自然,对于边令诚的问题,李无解依旧一记太极推给了边令诚。一通忽悠后,让边令诚觉得如果自己这个暗探果真查明了安禄山谋反的证据,那么将来写给至尊的功劳簿上,定然自己是第一人,至于这份功劳,嗯,自然可以分一些给李无解,毕竟,是李无解在明面上牵引安禄山的视线,毕竟,李无解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主儿,这种人,分他一点功劳,他定会更加感恩戴德,将来的回报必定不少。 有了这层心思,边令诚在自己的脸上的青色还没有完全下去的情况下,第三日便拉着小武要出门,结果小武鼻青脸肿的模样,让边令诚放弃了这般打算;李无解的人又不想用,干脆,边令诚只身一人,就暗中去查探了。 范阳城通往北门的大街上,边令诚牵着马正在走呢,突然从斜刺里传来一声惊咦之声。边令诚一看,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一对父子,身旁放着两副担子,担子两头的筐子里,塞满了萝卜。 “是你们啊!”边令诚脸露微笑。 “原来是老哥哥您啊!”两人之中年龄与边令诚差不多的中年人这才惊呼一声,说着,拍了一把身旁一个憨直后生的脑袋,“快,叫叔叔!” 憨直小伙傻笑着,叫了一声叔叔。 “哎!”边令诚应了一声。看着这对前几天在大街上当场救下自己和小武的父子,微笑道:“你们两父子今日这是去做什么啊?” “这不,正挑了一担萝卜,打算送到北边去!” 边令诚一听微微一动,“上次随这对父子进去只看了个大概,今日何不再借着他们走一遭?”这么想着,边令诚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这么巧啊,我也打算去趟北边,刚好办点事,要不咱们一起?” “哎呀,那感情好!”中年人说着,挑起了担子,“老哥哥咱这就走吧,这一路啊,咱还能说上话儿,比我跟着傻小子一起强多了!” “那行,这就走!”边令诚说着牵了马,一并前行。 …… 就在边令诚雄赳赳地奔赴北边,去查探消息的时候,李无解慢悠悠地收拾了一番,这才招呼了图娅一声,慢悠悠地从驿馆的大门出来,四下里一瞧,再问问站在驿馆大门执勤的士兵哪里最热闹,于是,在士兵的指示下,李无解摇头晃脑地哼着歌调儿,溜大街去了。其身后,跟着十多个侍卫,个个都是寻常打扮。这些侍卫出来后,迅速散布开来,化进了人流中。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蝴蝶儿忙,蜜蜂也忙,小鸟儿忙着,白云也忙……”李无解一边背着手阔步前进,一边摇头晃脑地歌唱着,似乎心情特别好。 跟在其后的图娅听着李无解所唱的歌调,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忍不住跟着摇脑袋。突然发觉自己的动作后,不禁一阵好笑。上次,听了那个姓董的将军所唱的歌调儿后,那奇怪的调子可是一直在她脑海中环绕着,经久不歇呢。“这位李大人倒是蛮有趣,上次的时候看他和那董将军之间,完全不像是上下级一般!”图娅不禁开始注意起李无解来,而这一注意,就失神了一般,只管跟在李无解身后走。 “哟呵!”李无解突然怪叫了一声。一下子将走神的图娅唤了回来,结果发现自己离李无解只有一步的距离,如果再走下去,怕是就撞到李无解后背了。 “怎么了大人?”崔毅云走上前来,问了一声。 “那……那里!”李无解伸手前指。 顺着李无解的手指望去,只见大街上,正有两个个头矮小的男人过来,看起打扮明显与大唐人不同,。 “日本人?”李无解最终叫出声来。 “嗯!”崔毅云一看,点点头,的确是倭人,也是日本人。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无解看着崔毅云,疑惑地问道。 “这里离渤海已经不远了,有倭人出现并不奇怪啊!”崔毅云倒是有些奇怪地望着李无解。 “哦,对哦!”李无解恍然大悟,不过看到崔毅云的表情时,忍不住哼道,“你那什么表情?” “啊,没什么,嘿嘿,没什么!”崔毅云赶紧换了个笑脸出来。 “哼!”李无解白了崔毅云一眼,回头继续看着两个过来的倭人,心里满是蔑视之感:这个头,也是没谁,难怪称为倭人。两个倭人似乎感受到了李无解目光中的蔑视,在与李无解擦肩而过的时候,其中一个年轻的倭人狠狠地瞪了李无解一眼。 “哟呵,德行!”李无解叫了一声,转身就骂向两个倭人。 倭人中的年轻人也转过身,狠狠地盯着李无解,不过年纪大些的同伴赶紧拉了拉其衣服,低声说了两句。年轻之人听了,哼了一声,这才不甘地转身走了。 “嘿嘿,有意思!”李无解瞧着这两个倭人,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计划中,似乎独独忘了这帮人了,“怎么能放过你们了呢!”李无解奸笑着,暗自下了个决心。 “大人,您有什么打算?”崔毅云靠近李无解问道。他可是知道,李无解露出奸笑表情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内心有了计较。 “没什么,继续走吧!”李无解不搭理崔毅云,转身又往前走了。 崔毅云不解地看了看李无解,又回头看了看正远去的两个倭人,不禁摇摇头,不再搭理,而是暗暗做了个手势。布置在其他地方的侍卫们见了,纷纷又追着李无解而去了。 不过,接下来这一路,李无解的风格就完全变了。李无解这一路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吃,各种特色美食,只要是看上的,就要尝一点。李无解不只自己吃,还拉着图娅和崔毅云一块儿吃。这会儿,李无解与图娅、崔毅云正坐在一个食摊前,品尝一款叫崩肝的菜肴。这道菜特别的地方是,将猪肝煮熟后切丝,然后再煸炒,继而再装盆压制后切片。就说吃就吃吧,李无解还要问一问菜的做法,少不得又跟老板聊上几句。 这般景象,不只附近暗中护卫李无解的其他侍卫们无语,就连暗中跟着李无解的安禄山派来的人也有些不可思议:这种举动,是一个朝廷命官做的出来的吗?当然,当他们看到李无解与食摊老板聊得火热的时候,立刻警觉起来。终于,等到李无解几人起身走了,这两人急忙奔到食摊老板跟前,一顿呼喝恫吓,然后居然打听出来,刚才聊的,都是关于崩肝怎么做的问题。 “怎么办?”矮瘦男子问向一脸沉思的同伴。 “还能怎么办!继续跟着!” “可是大人那里在等消息呢!” “那要不你先去跟大人汇报,我继续跟着吧!” “好吧!”矮瘦男子点点头,当即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了。 …… 节度使府邸,安禄山坐在榻上,听了手下的汇报,忍不住笑道:“还真没想到,居然是这位边公公蹦的最欢!” “也许他自以为打着给高力士采买东西的名义,然后就可以暗中行事了吧!”张通儒在下首位置坐着,听到这里,笑说一句。 “哼,他也不想想,我哪次没有给高力士送过厚礼,如果他高力士是个两袖清风的人,那我安禄山倒剩下送礼的麻烦了!”安禄山冷哼一声,连带着,将高力士也讽刺了一番。不过,似是想到眼下的问题,不禁有些皱眉道,“如今咱们的人和那边令诚称兄道弟的,北边的事情应该可以遮掩过去了。倒是这个李无解,一点儿行动都没有,却叫人一直看不透啊!” “咱们已经派人盯着了,大人不妨再等等看吧!”张通儒宽慰道,“如果他有心思,估计也就在这一两天了,过几天,他可是要去营州了!” “嗯!”安禄山点点头,不过却依旧愁眉不展。安禄山总觉得,这个李无解,看他时的眼神,似乎与李林甫一样,仿佛一下子就能洞穿他的心思似的。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58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节度使府邸,安禄山摸着下巴,沉思良久,这才看向底下坐着的张通儒,不过此刻又多了一人,乃是武将田承嗣。 “你们说这李无解到底什么意思?” “大人,您说这李无解会不会是知道咱们跟踪他了,所以他故意这样做吸引咱们的注意力,然后又派人暗中去查探了?” “我看未必!”田承嗣的话音刚落,张通儒就直接否定了。 安禄山和田承嗣目光都望向了张通儒。 只见张通儒智珠在握一般,慢悠悠地道:“从二公子和刘骆谷提供回来的情报看,今日李无解的表现其实并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哦?”田承嗣疑惑一声。因为,他并不知什么二公子和刘骆谷提供的消息。说实在,他这个武将在安禄山面前从来都是当杀人的宝剑用的,至于智谋这些,就属于张通儒这些人了。所以张通儒通常被安禄山引为心腹,什么消息都与其探讨。 张通儒看着田承嗣,蔚然一笑,“如果田将军知道,这李无解在京城开了一座京都大酒楼,而且里头的菜品都是珍奇又珍奇,想必对李无解今日之举就不会另做他想了!” 说到此处,安禄山一思索,不由得暗暗点头。 “而且据说这李无解居然还在长安城弄出了一条什么小吃一条街来,专门搜集各地的美食,然后供人品尝,生意也十分火爆。所以,在我看来,他此刻的表现估计也是抱了这么个心思吧!” 其实,这就是张通儒这种谋士的通病。总喜欢拿手头掌握的信息作为尺度,然后去验证一些事情,然而,谁又知道,李无解此刻真的就没有其他没目的呢? 不过显然张通儒这番话让安禄山相信了不少,那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了。“还别说,这李无解鼓捣出来的东西,的确挺好吃,就说上次庆绪叫人送来的那什么月饼的,还真让人回味不已呢!” 想到这里,安禄山的馋虫又上了来,于是直接朝着侍立在榻侧的李猪儿道:“猪儿啊,去厨房,叫那厨子今日的午饭做一道那个糖醋里脊出来!” “是!小的这就去!”等安禄山吩咐完,李猪儿躬身离去。 听到安禄山说到吃的,张通儒和田承嗣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张通儒更是直接笑说道:“大人府上这位厨子的水平真的让人羡慕,等以后啊,大人直接可以任他为御膳房首席了!” 安禄山一听张通儒这般明目张胆的马屁,不觉哈哈大笑起来。倒是一旁的田承嗣一副酸溜溜的模样。 李猪儿来到后厨房,只见正有一大一小、一男一女两个背影坐在凳子上,从其身旁半碗的大蒜来看,估计是彭飞两兄妹在剥蒜呢。 “小飞啊!”李猪儿远远地叫了一声。 “哎!”二人中大的那个男的听到声音,一边应声一边转过头来,一看到是李猪儿,赶紧站起你身来,“李总管,您来了!” “嗯!”李猪儿这时恰好来到了彭飞旁边,看着彭飞,又看了一眼同样起身相应的彭静,也就是彭飞的妹妹,笑呵呵地道:“今日个大人特意点了糖醋里脊,其他的你就自己安排着来吧!” “好嘞!”彭飞应了一声,动手搬过一旁的凳子,“李总管,您坐着,歇会儿,我去准备!” “好!”李猪儿捶捶腰,直接坐了下来。如今随着人到中年,这身体倒是越来越差了,今日早上站了才半晌,这就腰酸背痛的。 李猪儿坐着呢,突然感觉一双小手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李猪儿立刻眯着眼享受起来:“小静真是贴心呀,每次都给我捶背!” 背后传来了彭静甜甜的笑声,接着,就听见彭静脆脆的声音说道:“李总管,俺哥可是说了,要不是您当时收留了俺们呀,俺们兄妹二人还不知道流浪到什么时候呢!俺哥也说了,这人就要知恩图报,小静如今年纪还小,不知道怎么报答您,也只能给您捶捶背了!” 李猪儿内心感动,哈哈笑道,“也不用你报答什么,以后啊,多给我捶捶背就可以了!” “好咧!”彭静脆笑一声,一双小拳头捶得更勤了。 …… 大街上,李无解在品尝了诸多美食后,终于有些吃不动了,不过,这依然不影响他尝一两口,然后再将暗处的那些侍卫召唤出来,命令他们将剩下的吃掉。 反正,崔毅云和图娅是吃不下了,两人此前已经被李无解命令着吃掉了很多,而且,不光吃,还要评价味道。结果几次下来,这二人都肚子鼓鼓的,如今可是连一口多余的也吃不下去了。 “这份里头特意加进了酸菜,然后恰好中和了大肠的那份油腻,让人吃了,丝毫感觉不到油腻,而且还有一种酥脆爽滑之感!”一个侍卫吃下了一份烤后,向李无解汇报道。 “嗯!不错!”李无解点点头,指着另外几人道,“过会儿你们吃了就别只说什么‘好吃’‘非常好吃’之类的废话了,我要的是这种舌尖对味道的真实把握!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一帮人说完,间或,有一两声打饱嗝的声音响起。 “下一家!”李无解率先向前走去。这次,他走向的是一家挂着“天下第一面”招牌的小饭馆。 饭馆内,一个老人正坐端了一碗面给顾客,当看到李无解几人后,笑容满面地道:“几位客官,要吃面吗?请坐,请坐!” “嗯!”李无解点点头,看向身后几人,“来两份吧!”身后十多个侍卫中,如今就只有两个人肚子里还装的下东西,虽然不想进来,但却被崔毅云一顿训斥后,还是磨磨蹭蹭地跟着李无解进来了。至于崔毅云和图娅几人,直接选择站在外面等李无解。 不多时,面上来了。李无解挑了一碗,尝了几口,细细品味一番,便不再吃了,而是将其推向两人中还没有吃到饭的一人,然后,目光炯炯地看着两人吃。 两人都吃的很慢,似乎一副细品的模样,其实只是肚子里装不下多少了,只能慢慢地吃。 突然,其中一人似乎真的吃不动了,嘴里还含着面,哭丧着脸朝李无解道:“大人,真的吃不下了,可以不吃了吗?” “也可以,那这次就由你说说这面的特色,如果说对了,你就可以不用吃了!” “哎,好嘞!”这人使劲咽下嘴里的面,然后细细想了一下,对李无解道:“我觉得这面首先应该从卖相上说起!” “哦?” “这面啊,首先,上来的时候清汤之中几片白萝卜,再点缀了些芫荽和葱末,青绿相配,卖相上就十分中看!” “嗯!”李无解点点头。 “再说这面,不只精细,而且十分有劲道,吃起来的确爽口!” “然后呢?” “再说这肉烂汤鲜,尤其是这汤,应该是熬的牛骨汤才对,让人吃了……吃了,丝毫感觉不到油腻之感,而且有一种酸爽……” “行了!”李无解听到“酸爽”一词知道这位也就能评这么多了,于是出口叫停了。 这名侍卫眼巴巴地望着李无解。 “算你通过了!”李无解点头道。 “不过别高兴太早,把这碗面吃完了,要知道民以食为天,浪费容易遭天谴!”就在这名侍卫高兴的时候,李无解又说了一句。 “好……好吧!”这名侍卫苦涩着脸,面对着还剩下大半的面,充满了哀怨。 “老板啊,您这面不错,我能看看这面是怎么做的吗?”李无解突然朝着端面的老头儿问道。 “哎哟,谢谢客官夸奖!”老头儿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咱家这面啊,要说这整个范阳,啊不,就算整个大唐,就数我们家做的最好了!”说着,指着后面的一个小门道,“客官您要是想看啊,可以去后面,那里都是我儿子在做面!” “哦!如此,打扰了!”李无解说完,微微施礼,就去后面参观了。 又是一段等待,就在两个侍卫终于吃完了面顺道把账也结了后,李无解这才从后面厨房出来了。朝着老者打了声招呼,李无解便直接出面馆。侍卫们一看,赶紧追着李无解去了。 李无解离去后不久,突然此前跟踪李无解的矮瘦男子的同伴走进了面馆,询问了老者几句后,直接奔进了后厨,只见后厨之内,一个年轻人正捧着一块玉佩发呆。 “方才那人进来做了什么了?”这人问道。 “也没什么啊,就是问了我怎么拉面的,然后我告诉他后,就送给了我这个东西!”年轻人有些困惑地说道。 “再没问其他的?” “没有!”年轻人举着玉佩,“这位大哥,您说这个会是真的吗?” “真的,你走运了!”这人有些贪婪地望着那枚玉佩。此前,他可是见到李无解将身上很多东西都拿出来,然后给了其他食摊老板的。 “哦!”年轻人一听这,当即一把将玉佩抓进了手心。 这人见了,哼了一声,也不再搭理玉佩的事情了,直接折身出了后厨的小门,然后奔出面馆,又跟踪李无解去了。 然而就在这人再次发现李无解的踪影时,突然看见他跟踪的目标李无解,此刻正如一个护崽的母鸡一般,将那个女奴护在身后。而在他的前面,突然出现了几名契丹人,正与李无解的侍卫斗在了一起。 今日第一更,周末愉快!今日九九重阳,老人家们节日愉快,虽然我估计没有几个老人家看我这小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59章 李无解当街遇刺 面对突然出现的刺客,李无解的侍卫们迅速做出了反应,六人将李无解护住后,另外七人都围了上去,与刺客缠斗起来。 当然,在这些侍卫眼中,这些突然出现的人是刺客。但在李无解心里,却并不这样认为。因为,当所谓的刺客出现的时候,最初针对的目标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图娅。 当时,“刺客”冲上来时,也并没有举着刀,而是伸着手,试图拉走图娅,但图娅似乎下意识地躲开了,然后李无解当即横挡在图娅身前。 就因为李无解这般动作,似乎激怒了“刺客”,于是,“刺客”才拔出了利刃长刀,打算威胁李无解放人。 但李无解的侍卫们不管这些,就在五名契丹人中两人拔出腰间的刀时,他们迅速做出了反应。 其实,缠斗到这会儿,云岩也十分苦恼。他本来带了四个族人出来,此时恰巧看到了与李无解在一起的图娅,于是本着择日不如撞日的原则,云岩当即靠向图娅,拉住图娅的手臂试图就跑,但图娅却陡然一甩,将云岩的手甩开了。 云岩有些奇怪地看着图娅,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但当图娅身旁的那个汉人突然将图娅的手拉住,护在图娅身前时,云岩只觉得怒从心起。他拔出长刀,刚举起要指向汉人的面目威胁一番,不想斜刺里冲出了另外的汉人,直接拿刀就劈。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云岩内心焦灼。他可是瞥眼看到,那汉人周围还有另外六人的,如果他们再上来的话,生擒自己绝对不在话下。 身后,塔乞正远远地缀在李无解身后。本来,前番的时候,李无解与安禄山频繁见面,因而乞塔一直没有办法接近李无解。今日的时候,在边令诚出现后,希吉便跟着去了,而至于他,则继续蹲守在驿馆附近,直到李无解出现。只是,在跟了李无解没多久后,乞塔突然发现另有一拨人也在跟踪李无解,于是更加小心了。 但此刻,看到突然出现的云岩,乞塔看了看也愣怔在一旁的那名跟踪李无解的人,有些犹豫要不要前去助力。 然而就在乞塔犹豫的时候,云岩却早已生了离意。拼命地攻出几招狠招之后,云岩大喝一声“撤”,便率先退出了战圈,转身就跑。其他几名族人见了,也都纷纷猛然发力狠拼几招,然后转身就跑。 “不用追了!”李无解突然叫了一声,几名试图拦截的侍卫见了,这才收住了步子,狠狠地盯了几眼,回转身子,来到了李无解跟前。 “大人!”几人叫了一声。 “今日就到这里吧,回去了!”李无解说着,转身看了一眼图娅,图娅见了,赶紧低下头去。李无解冷笑了一声,便率先往回路而走。崔毅云等人一看,纷纷跟了上去。 图娅犹豫片刻,还是跟在了一众侍卫身后,默默地走着。当路过乞塔身旁时,发现正在望着她的乞塔,瞳孔猛然一亮,不过又迅速以微不可查的动作摇了摇头,就继续追着李无解前去了。 …… 希吉跟了边令诚一路,从范阳城一直往北,到了如今的雄武城。不过,面对雄武城里驻扎的兵营,他却没有办法再进去了。 但是,仰仗着与送萝卜的这对父子的关系,特别是在这对父子一番恳求之后,兵营守大门的士兵倒是却让边令诚进了兵营。 “老哥哥,谢谢您了!”进了兵营后,父子两人刚刚从边令诚那匹马的马鞍上将两副担子卸了下来,放到地上后,中年人便跟边令诚拱手感谢。 原来,这一路几人走着,见父子二人挑着担子沉重,于是边令诚提议二人将担子架在马鞍上,然后父子两人再站到马身两侧用手握住筐绳,这样二人就不用挑着担子一路走还要时常停下来歇息了。 陡然感觉到压在身上的重量轻了,边令诚的马儿下意识地抬了抬腰,打了个响鼻。边令诚见了,一边抚摸着马脖子,一边笑呵呵地说道:“你也别客气了,也没帮多大的忙!”说着,看了看周围,“你们先去送萝卜吧,我自己走走!” “哎,好嘞!”中年男子说着,就准备挑起担子,“那老哥哥您自己转着,等我们送完了萝卜,看能不能再碰上您!” “嗯,好!去吧,去吧!”边令诚摆摆手,示意二人快去。 看着父子二人离去了,边令诚收了脸上的笑容,这才仔细地打量起周围来。只是,在挑着担子的父子二人走了一段距离后,原本有些憨傻的儿子突然开口道:“蔡将军,您说这个死太监也真是笨啊,倒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小心说话!”中年男子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边令诚的后背,这才放心了,回过头瞪了一眼年轻人,“以后说话要注意,幸亏这是咱们的地界,不然弄不好你一句话泄露了咱的身份,耽搁了大人的设计!” “是!”年轻人嘿然一声,不过还是小声道:“蔡将军,按说小的跟着您很长时间了,像边令诚这样的人小的还真是第一回见!” “这有什么奇怪的,像边令诚这种人只会待在皇宫里耍耍阴谋,等到了外边,对世俗社会的人事不知,自己满身破绽不说,对其他更是整个一个睁眼瞎,却还自以为是的很!” 蔡将军说完,满脸不屑。至于这位蔡将军的身份,虽然一直名声不显,但却十分被安禄山看重。此人,就是安禄山倚重的情报头子,蔡希德。 …… 边令诚来在左顾右盼中,被一阵杀杀杀的喊杀声吸引着,来到了一处校场的墙外。然而,边令诚却被校场门口的士兵挡在了辕门外。 边令诚绕过了墙角后,看着高高的墙,寻觅一阵,将马儿牵到墙根,与墙并齐后,踩着马镫站上马身,扶着墙就往里瞄了。 “果然!”边令诚看到里头的情景后,心道一声果然,嘴角不由得牵出一丝冷笑。 高墙之内,果然在训练新兵。这些新兵,有的直接还没有军服,依旧是百姓打扮,甚至有些人手中还没有长枪,只是自己拿了一根长棍代替。就是这些人,在最前面一个校尉的一声声口令中,不停地变换出刺、劈、撩等战术动作。其动作整齐划一,声势雄壮震天。 突然,中间队伍中一个百姓打扮的新兵转错了方向,结果将长棍对准了另一名新兵,甚至棍尖直接划过了其胸口。 周围几人看到了,不由得惊叫一声。而惊叫声影响了整个队伍的节奏。 “赵二宝,你怎么回事?”站在最前的校尉看到了问题所在,怒喝一声。 “将军,我……”赵二宝刚要辩解,但校尉却直接喝令道:“来人,二十军棍!” 赵二宝低着头,不再言语,接着,就被校尉身后的两个侍卫架着胳膊,来到了校尉的身旁,并按着趴在了一旁的一条长凳上。 在其他士兵的围观中,只见一个侍卫操起长凳胖的一根木棍,抡起木棍啪啪啪地就打在了赵二宝的屁股上。无论从早已备好的板凳和木棍看,还是从无动于衷的其他士兵看,似乎这种处罚在他们中间十分常见。 处罚还在继续,赵二宝终于痛得忍不住叫出声来。 “哼!”看着这一切的校尉不再观看,而是将目光扫向下首的其他士兵,沉着脸色,大声地道:“我知道你们一个个都在私底下骂我不讲人情,但我要明确地告诉你们,既然来当兵,就统统给我忘掉什么是人情。因为,敌人从来不会给你讲人情,也不会因为你讲人情就放你一马!” 说着,看了一眼已经受完惩罚的赵二宝:“战场上,你们只要记住一条,那就是杀!”这般说着,又转向其他士兵,大声喝令道:“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要杀,只要还没死透,就得杀,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能,能!”底下的士兵纷纷举起长枪,大声喊道。 “嗯!”校尉看着这些士兵,严肃地道:“你们,肩负着节度使大人的期望……” 听到此处,边令诚心道一句“终于来了”,赶紧支楞起耳朵细听起来。 “你们,更背负着家人的期望,甚至……”校尉说着,咬了咬牙,声音不再昂扬,而是显得有些低沉,“甚至……你们还一个个背负着仇恨!” 一句话说完,整个校场突然似乎鼓荡起了一股死灰之气一般,变得十分压抑。 “赵二宝!”校尉突然咬着牙大叫一声。 “是!”赵二宝忍着痛,赶紧站起。 “你是谁?” “赵二宝!” “你哥哥是谁?” “赵大宝!” “他是怎么死的?” “被契丹人杀死的!” “你怎么报仇?” “杀光契丹人!” “好!”校尉叫了一声,看着一众士兵道,“我知道你们之中一些人都有亲人被契丹人或者奚族人杀死了,我也知道你们都想报仇,但要报仇,就得凭真本事,这真本事从哪里来?就得从一招一式的练习中来!你们……” 此刻,边令诚已经窝着身子,慢慢地顺着墙往下溜了。只是,那满脸的困惑之色,却十分明显。 昨天下午出去一整下午,所以昨天只一更!这是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60章 将他们一网打尽 一场薄雪,算得上是进入冬天以来的第一场雪了。但正这场薄雪,恰好满足了人们对雪的期待,无论大人小孩,都欢喜不已。 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地上的雪差不多快化完了,也就只有山头上迎面的地方,还能看见成片的雪。 人们纷纷走出家门,聚集在村口的大路边上。大人们穿着厚厚的衣服,靠着土墙晒太阳闲谝;妇女除了闲谝,还拿着一块鞋底儿,用穿了一根针的细麻绳在鞋底上缝下密密麻麻的针脚。小孩子们在追着撵着玩闹。 突然,也不知是谁家的大公鸡,竟然生了一副贼胆,瞅中一个小女孩就使劲地追啄,吓得一个小女孩一边哇哇大哭一边往大人堆里跑。 大人们看了一阵哄笑。不过,还是有大人出面去吓唬那只大公鸡。而大公鸡看到了大人出面,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不敢再追了,悻悻地扭头回去了。 跑进了大人怀里的小女孩正泪汪汪地哭着里,只是,哭的声音却逐渐小了,三四声后,就变成了哽咽。当然,并不是大人的抚慰起作用了,因为大人此刻的目光正望向了从村口驿道上出现的一队人马。 首先出现的唐军将军并没有引起这帮村民多大的震动,然而,当队伍中间出现了一辆辆囚车,看到囚车中关着的人时,这些村民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你看,那些人一个个都是胡人!” “也不是!你看,那个穿红衣服的姑娘,不是汉人吗?” “咦,那红衣服不是成亲的时候才穿吗?” “你是说这个姑娘是在成亲的时候被抓了的?” “估计是!” “哎哟,这是造了什么孽哟,居然成亲的时候被人抓了!” “你看,那个大块头,真大啊,他一个人就占了一辆囚车!” “可不是!”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啊?” …… 端坐马上的高仙芝对路边村民的议论充耳不闻。如今刚刚离开渭州陇西郡,下一站过了秦州,就到了京城了。到了京城,高仙芝必然在至尊面前要与石国国王对质一番。所以,在石国国王的不臣之罪还没有坐实之前,他还得考虑哪些方面还没有做到,以及中间可能会出现什么状况。 说实在,高仙芝微微有些失望。因为,他想象中的石国国王等人不堪屈辱奋起反抗的局面没有出现,自然,他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将他们杀掉了。而这一路,风餐露宿,挨饿受冻的,石国国王阿鸿禅居然没有死掉。 再想起廖静,如今越是靠近京城,高仙芝越是不敢乱动心思。“那李无解倒是走运,如今居然做到了护军中尉,而且还被至尊委命为宣慰使!” 当然,眼看着快要到了京城,心思乱动的可不止一人,就在高仙芝身后不远的一匹马上,一张坚毅的脸看着高仙芝的后背,内心暗道:“只要将信送到了无解手上,然后提早准备,应该救得下师弟和师妹他们吧!” 至于此人是谁,如果李无解看到了,自然会大呼一声“三师兄”。因为此人,正是李无解师兄妹七人中排行老三的张志远。 张志远从军后本被派往于阗驻守,后来高仙芝征伐石国之时,将他所在的军队抽调了一部分,所以他才会出现。之前,在石国王宫前的广场上,正是他出面制止了郭楞子。他可是知道,高仙芝给所有人下的命令是,但凡有人妄动,立刻将石国王宫所有人格杀。这样,无论是至尊面前,还是当李无解追究起来,高仙芝都有理可讲。 …… 而远在幽州的李无解,自然也不知道此刻自己正被人惦记着。他前番还在大街上带着图娅和一帮侍卫大啖美食,之后皱着眉回到了驿馆,便将图娅叫进了屋里后,再没出来过。 崔毅云好奇地贴着耳朵靠近屋门,不曾想刚听了两句,就被人后面拍了一巴掌,吓得赶紧站直了身体。 “哎哟!”崔毅云拍拍心脏,白了一眼笑嘻嘻的董文成,压低声音,“你就不能正常点?” “你才不正常呢!”董文成回敬了崔毅云一个白眼,依旧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我刚回来就听说大人寒着脸回来了,谁惹大人了?” 崔毅云撇撇嘴:“碰到刺客了!” “啊?”董文成声音不觉大了点,不过却被屋内一声更大的声音遮盖了。二人听了,赶紧将头靠近门,侧耳聆听起来。 “如今你还不说实话?”李无解悄悄揉了揉刚才拍桌子的手,大声地问向图娅。 “大……大人,图娅说的……说的都是……都是真的!”图娅低着头,跪在地上,整个人瑟瑟发抖,连声音也都发颤。 “哼,既然你是被抢来的,就应该一心想回契丹才对。今天那契丹人救你,多好的机会,那你又为何躲开呢?”李无解突然抛出一句。 “啊,大人!”图娅抬起头,看了一眼李无解,然后迅速低下头,“大人您有所不知,那要救我之人,是其他部落的,他未必就是真的为了救我!” “嗯?”李无解疑惑一声。 听到李无解疑惑的声音,图娅赶紧将柔然部和扈突部之间的关系,以及柔然部的云岩救她可能是出于什么目的都说了一遍。 “不曾想到你居然还是一族族长之女!”李无解此时对图娅倒是有些另眼相看了。 谁知图娅听了这话,竟然苦笑一声,“大……大人说笑了,自从我爹身亡后,我们整个扈突部早就离散了,如今,我也不是什么族长之女了!” “既然你不想被那个叫云岩的柔然部的族长利用,如果我放你回去,让你继续做族长,如何?” 一句话说完,却让图娅整个身体筛糠一般颤抖起来。只见图娅跪伏在地,哭泣道:“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 “你等等!”李无解满脸奇怪,“只是让你回去而已,又不是要杀你!” “大人,即使您真的放图娅回去,安大人知道了,也不会放过我的,他不会让任何扈突部再出现另一个族长的!” “这是为什么?”李无解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不过当即就反应过来了。试想,大唐在幽州设范阳节度使,为的就是防范契丹族这样的外族。自然,安禄山在瓦解了一支契丹的力量后,肯定是不会再让其恢复实力的。 而就在此时,节度使府邸之内,安禄山听闻了派去监视李无解之人的汇报,在汇报之人离去后,安禄山当即冷声道:“前番一心想要起事,所以放过了柔然部那小儿,不曾想他倒是学会给我添堵了!哼,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在范阳城的所作所为吗?” “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动手灭掉柔然部那伙人了!”田承嗣听了这话,眼睛一亮,露出了激动神色。 “自然,既然你在,就着你带人,将他们一网打尽吧!” “是!”田承嗣抱拳后,便急匆匆地出去了。 “大人您呢?要不要去看望一番李中尉?”张通儒看着田承嗣离去后,转首问了一声安禄山。 “自然要去!”安禄山无奈地道,“如今,最是不能节外生枝的时候!我此时如果不去,就怕被人利用了!” “嗯!”张通儒听了,点点头。他之所以问安禄山去不去看望李无解,自然也是怕李无解与边令诚二人利用当街遇刺这件事情大做文章。 …… 而云岩在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寄身的民房后,便开始拿着刀使劲地劈屋中的一根立柱。他只觉得有一种杀人的冲动,但这种冲动却憋屈在心里发泄不出,这让他更加地难受。 跟随他的几人默默地站立在旁,其中一人因为胳膊受伤了,还在包扎伤口,不过幸亏伤口不深。 “贱女人,一定是与那汉人的狗官睡到一起了,不然怎么会……”说到这里,云岩才突然惊觉因为怒火攻心,竟然不小心将心里想的说出来了。不过幸好,跟着他的这几人都是柔然部的人,并不是乞塔和希吉那两个扈突部的。 然而,就在这时,乞塔突然闯了进来。却是几人急匆匆回来,忘了栓门了。 “族长,不是说等那汉人的官儿离开范阳了再救人的吗?您怎么今天就动手了?”乞塔人还没到跟前呢,就问了一声。 “我看今日机会难得,才动手的!”云岩压着气,解释了一句。 “可是,今天人没有救到不说,还打草惊蛇,让那汉人提高了警觉,就怕咱们以后也无法再救了啊!”乞塔有些抱怨,“而且,图娅在离开的时候,曾暗示我不要救她,是不是另有隐情,等咱们弄清楚再救……” “够了!”云岩终于忍不住断喝一声,“有屁的隐情,还不是她与那汉人狗官有了一腿,然后舍不得离开了!” “族长,你……”乞塔有些惊诧,又有些愤怒,“您怎么能如此说图娅呢?” “我说她又如何?难道你有意见?”云岩上前一步,盯着乞塔狠声道。 “我……” “我告诉你乞塔,如今你和你弟弟既然加入了我柔然部,就一切都按我柔然部的规矩来,而我……”云岩指着自己的鼻子,“是柔然部的族长,什么时候救人,我说了算!所以你……”云岩又用指戳着乞塔的胸口,一字一顿地道,“给——我——记——住——咯!” 乞塔暗暗深吸了一口气,低头道:“是,乞塔记下了!” “哼!”云岩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不再看乞塔。 “既然如此,乞塔就不打搅族长了,我还是继续去盯着那汉人吧!” “嗯!”云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乞塔攥攥拳头,又松开,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然而打开门刚跨出一只脚还没踩地,乞塔就迅速收回了脚,并猛地将门关上,朝身后的云烟喊道:“族长快跑,是安禄山的人!”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61章 冷清秋心乱如麻 边令诚十分失望地从北边回来了。他也没有心思再等一等那对送萝卜的父子,他此刻连跟人说话的心情都没有,遑论闲谝胡侃了。 原来,边令诚暗中探查了这大半天,结果发现整个兵营里并不像早先那人说的“藏了很多粮食和兵器”的样子,甚至,整个兵营上下竟然弥漫着一股誓要杀光契丹人的同仇敌忾之气。 本想查清安禄山谋反的罪证,却发现了安禄山忠诚不二的证据。结果,自己想立功的机会都没有了,这,怎么能不叫边令诚失望呢? 边令诚将马交给了驿馆外的士兵,让其牵到马厩,自己则垂头丧气地走进了驿馆的大门。走了没几步,边淋成突然发现整个驿馆气氛有些不对劲,不觉抬起头、停住脚,细细观察,只见所有士兵都如临大敌一般武器在手。正瞧着,就见小武眯着一对因为发肿而显得像一条缝一样的眼睛跑过来了。 “爷,您可回来了!”小武过来打量着边令诚,焦急地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边令诚被小武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舒服。 小武看边令诚全身上下好好的,这才放心下来。又听到边令诚问起,于是靠近了些,低声道:“爷,中尉大人在大街上遇到了刺客!” “中尉遇刺了?”边令诚讶异一声,“什么时候的事?抓到人了吗?” “也就中午刚过一点的时候,人没有抓到!”小武一副有些可惜的模样,“哼,那些契丹人真是找死,居然敢刺杀李中尉!” “契丹人?人没抓到?”边令诚一听,不管小武,急急地就往李无解的屋中去看。只是没走几步,边令诚突然放慢了速度。“既然北边发现不了安禄山谋反的证据,那何不从中尉遇刺这件事情上做做文章呢?”边令诚想着想着,竟然直接内心开始盘算怎么将李无解遇刺和安禄山谋反更合理地联系起来了。只是,走到大厅门口时,听到屋内的声音,边令诚原本玩弄阴谋时那种阴狠得意的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细细一瞧,简直如丧考妣一般。这瞬间的转换皆因为,屋内说话之人,除了李无解,还有安禄山。 “幸亏李中尉您没事,不然禄山百死莫赎了!” “安节度使大可不必如此,虽然刺客猖狂,但无解这也不是没事嘛!” 屋内,安禄山与李无解分坐两侧。 安禄山听了李无解这么的说法,脸上的自责之色却并没有减少几分。“哎!也是禄山大意了!”安禄山抬起头,望着李无解苦笑一声,“前番时禄山早就发现了这批人,只是当时一心迎接李中尉,再者……”安禄山脸露惭愧之色,“再者也是为了遮掩,让李中尉觉得禄山所治范阳平安,所以才对这些人一时放宽了监视,结果不曾想……”说着,安禄山摇摇头,抱拳施礼,“还望李中尉见谅!” “哈哈!”李无解朗笑一声,“安节度使真的不用太过自责,无解我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自然不会在意的!” “嗯,那就好,那就好!”安禄山说着,瞧了瞧周围,“怎么不见边公公在?” “啊,边公公出去了!”李无解打了声哈哈。 “哦!”安禄山点点头,不再关注边令诚的事,而是朝着李无解道,“禄山此次来除了赔罪,还想告知中尉的是,禄山已经派人前去捉拿那伙刺客了,等拿下后,李中尉可以前去审问他们,然后再定其罪!” “这个不用!”李无解摇摇头,“既然是在安节度使统辖之地,一切都由安节度使做主便可。再说了,如今幽州这边差不多也没有无解什么事了,无解打算明日就起程前往营州!” “中尉这么急?”安禄山讶异一声,“要不中尉再在范阳多待些日子,禄山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多谢安节度使美意!”李无解微微一笑,“不过眼看着岁尾了,无解内心焦急,所以想此次赶紧完成营州之行,然后好回家过年!” “哦!”安禄山点点头,“如此,禄山也就不挽留中尉了,不过营州那边史思明倒是禄山的同乡,禄山可以写书一封,让他替禄山好好款待中尉!” 李无解听了,抱拳微笑:“如此,多谢安节度使了!” “李中尉客气!” 门外,听到这里的边令诚撇撇嘴,也不进去,直接转身就离开了。 …… 原本安安静静的范阳城大牢,这一刻突然喧哗起来。牢头和狱卒们赶紧行动起来,提着一串钥匙急匆匆地打开牢门,然后,在士兵的押解下,云岩、乞塔还有另外的几名契丹族人,在进牢门之前,又被绑上了脚镣手镣,这才被一把推进了牢房中。 田承嗣阴笑着,目光灼灼地看了一眼被关在牢房中的云岩。云岩也是同样阴沉着脸,怒视着田承嗣。 “哼!”田承嗣不屑地笑了一声,然后将目光移向候在身旁的牢头,“这些人都是节度使大人点过名的犯人,你给我看好了!” “是,是,小的知道了,将军尽管放心!”牢头笑嘻嘻地应承完田承嗣,偶然回头扫了一眼云岩,满脸阴狠奸诈之色。 “嗯,那我就走了,记得把人给我看好了,下次来的时候,我可不希望少了谁!” “是,大人放心,小的一定看好他们!”牢头说着,弓着腰往前道,“我送大人!” 随着田承嗣和牢头的离开,不久之后,狱卒也离开了。整个空间,又沉寂下来。不过,这种沉寂很快就被一声抱怨声打破。 “乞塔你个没用的废物,自己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如今弄得我也被抓了!”云岩盯着隔壁牢房的乞塔,狠声道。 乞塔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云岩,嘴唇无声地张了张,最后化作一声叹息,便不再理会云岩,而是低头开始处理起自己的伤口来。 “哼!”云岩看到乞塔的样子,冷哼一声,也不再理会。而是专心地看起牢房的构造来。 …… 安禄山府邸,自驿馆回来的安禄山正跟张通儒和李归仁说着此番前去驿馆看望李无解的情况,田承嗣突然出现了。 “如何了?”安禄山直接问道。 “禀大人,此番只抓住了包括柔然部族长云岩在内共五人,击杀一人,其他人因为……事发突然,没来得及抓捕,所以……” “行了,也是仓促去抓,能抓住云岩就算不错了!其他人小鱼小虾的,没抓住就算了!” “是,谢大人谅解!”田承嗣抱拳施礼后,直起身看向其他人。 只见安禄山又朝着张通儒道:“既然他李无解迫不及待地想走,也正合我的意思,不然老叫他待在范阳城,我也一直放心不下!” “嗯!”张通儒点点头,李归仁则神色阴冷,不知道作何想法。 “不过,还是需要向思明那边提醒一下,你现在立即去写一封书信,然后叫人送到营州吧!” “是!属下这就去办!”张通儒当即领命而去。 “大人,柔然部那几人如今还关在大牢中,接下来该怎么办?”田承嗣见空,赶紧问道。 “嗯,等会儿先叫通儒去审问一番,然后等李无解走了,找时间砍了他们的脑袋,再送到京城请功去!”安禄山想都没想就回应了一句。 “是!” “至于归仁你说的倭人想买契丹奴隶的事嘛……”安禄山沉思道,“就说因为到了冬天,很难再抢来人口,等明年开春了再说吧!” “是!” …… 长安城,兴化坊水文巷的李府,突然来了一个客人。客人来了没多久,多福突然牵着马从侧门出来,然后快捷无比地翻身上马,狠甩马鞭,急匆匆地就朝东边跑去了。不久之后,两匹快马出现在了李府门前。马上两人,一个,是前番出去的多福,另一个,则是冷清秋。 冷清秋下马后,来不及交代多福一声,直接迈开步子跑进了李府。 “姐,怎么回事,多福说五师兄他们被抓了?”冷清秋看到大厅门口焦急徘徊的李无忧,急忙问了一声。 “小秋,你回来了!”李无忧一看到冷清秋,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走,进屋说!”冷清秋拉着李无忧的手,进入了大厅。 大厅内,一个一身风尘仆仆的灰衣人正在喝茶吃点心,小月儿在尼鲁帕尔的怀里,正好奇地睁大眼睛,还在奇怪这个叔叔好厉害,居然一口就吞掉一个点心。 “夫人!”灰衣人看到进来的冷清秋,赶紧起身施礼。 “坐,把发生的事情再细细说一遍!”冷清秋直接吩咐一声,直接率先坐了下来。 灰衣人这才坐下,赶紧将张志远的书信递上,并将所发生的事情说道了一遍。 “又是这高仙芝!”冷清秋暗恨一声,皱眉不已,“如今无解不在京城,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叫我如何做啊!” “夫人,张将军说收到消息后,一定要提早布置,不然等高大人的人马进了京城,坐实了罪名,就怕再难翻案了!” “嗯!我省的,容我想想!”冷清秋此刻,只觉得心乱如麻。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62章 与死神前脚后脚 “再有一天就到了,可偏偏这会儿把马儿累死了!”前往范阳的驿道上,一个黑衣人望着倒地不起的马儿,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 这匹马儿如今直接口吐白沫,舌头也从一侧耷拉出来了,四蹄乱蹬着,眼看是濒死状态了。 “哎!这天也快黑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我还是先找个地方宿一夜,明天再想办法吧!”黑衣人内心有了决断,便将马身上的褡裢取下,再将马鞍等物件取下扛在肩上,这才一边揉着腰,一边继续往前走。不多时,驿道旁出现了一个岔路,看其模样,是通往有人家的地方。这人观望片刻,便直接走上了岔路。 北风呼啸,范阳城,驿馆之内,几多人失眠了一直睡不着,只不过各自的原因不同罢了。 边令诚一想到天一亮就要离开范阳前往营州,而自己还没有找到安禄山谋反的确切证据,这心里就不怎么舒服。心里乱糟糟的不舒服,自然睡不着觉。不过,边令诚要是此刻知道李无解所思所想的话,估计要么暗暗稳稳睡个踏实觉,要么高兴得更加睡不着了。 其实,李无解白日里大街上所作所为并不是无的放矢。他此刻已经掌握了安禄山谋反的确切证据,或者说,是确切消息:“安禄山本打算明年春天是就造反,但却因为大人您突然提出的募兵计划而暂时搁浅了!” 这个消息打哪里来?其实就是李无解在大街上乱吃乱喝时,到了最后一家“天下第一面”后厨得来的。 后厨里,当日碎叶城中被李无解看重的林光义,在李无解他们还没有回到长安就被派往幽州了,然后顺利地成了“天下第一面”面馆老板的儿子。至于面馆老板,则是彭飞的父亲彭大海假扮的。 本来,李无解当初照顾自己人,在开京都大酒楼的时候招聘厨子,结果彭飞的父亲彭大海进入了李无解的眼中。别看彭大海是一个老人家,不过此人年轻时曾遍游大唐各地,对各地的美食都有研究。而后在李无解的点拨下,更是掌握了不少新菜品的做法。而且,彭飞的厨师手艺,也颇得彭大海真传。自然,这样一家人就让李无解重点培养了。前番南诏国二王子府邸卧底,到如今范阳城安禄山府邸卧底,都是得了李无解的命令。 按照林光义的汇报,此前安禄山在李林甫死后已经露出了反意,计划在明年开春时就举事,但在李无解殿前献策、解决了大唐府军糜烂造成的问题后,安禄山暂时搁浅了计划。至于何时再反,估计安禄山此时也在观察李无解然后再做定夺。所以,知道了这般消息后,李无解已经没有心思再在范阳城多待了。只想着尽快完成营州之行,然后赶紧回到长安去。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李无解草草吃完早饭,收拾了一番后,就准备出发了。不过,在离开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大问题,因为,走到马车前时,李无解看到了图娅正背着一个包裹,站在马车前候着。却是图娅在昨天士兵们收拾的时候,知道了李无解要走的消息,也提前给自己办了点行李——几个面饼,一身换洗的衣服。如今身上,倒是穿了一间翻羊毛的皮衣,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 图娅小心翼翼地望着李无解。马腾空好奇地望着李无解。董文成和崔毅云目光灼灼地望着李无解。 “先上车吧!”李无解皱着眉说了一声,便率先上了马车。 图娅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赶紧转身跟着李无解上了马车。马腾空有些不明白似的摇摇头,脑海中还是一个问号。至于董文成则忍不住嘀咕一声:“咦,前番陕州时的那个大屁股的女的,晋州时的两个大胸的大人都没要,怎么今日里独独要了一个没屁股没胸的小丫头?” “嘿嘿,大人想什么你还能知道了去!还是赶紧走吧!”崔毅云贱笑着,率先行动了起来。 范阳城,东门外,满山的红枫已经凋落,漫山遍野,所有的生机似乎都在冷空气的侵袭下销声敛迹了。 东门外的驿道,安禄山早早地等待着给李无解送别别。 “瞧李中尉模样,倒是一夜没睡好啊?”安禄山红着一对兔子眼,看到李无解布满红丝的双眼后,忍不住笑问一声。 “安节度使不也是!”李无解哈哈笑道。 “禄山是想着李中尉此番前去,有些不舍,所以才一夜没睡好啊!” “哎!我也是啊!”李无解大模大样地点点头。 安禄山看着一旁也是眼睛布满红丝的边令诚莞尔道:“边公公难道昨日也是想我禄山,也一夜没睡好?” “啊,没有,没有,我这是眼疾,眼疾!”边令诚赶紧解释了一句。 安禄山好笑地看了一眼边令诚,然后看向李无解道,“今日李中尉要远行,禄山特意备了薄酒,来给中尉、边公公践行!”说着,召唤了一下身旁端着酒盘的张通儒。 张通儒端着酒杯上前,安禄山先捉了一杯酒,端给李无解。李无解赶紧伸出双手借助。安禄山又捉了一杯给边令诚,边令诚也急忙接了。 安禄山这才自己捉了一杯,举在面前:“禄山在此祝二位差使一路顺风!请!” “请!” “请!” 三人齐齐举杯,李无解已经举着酒杯放到了唇边。边令诚则紧紧地盯着安禄山的动作。安禄山看了边令诚的神色,内心好笑,一抬头,瞬间将酒灌进了口中。 几乎是同时,安禄山与李无解都饮尽了救,双双举起酒杯,相视一笑。而边令诚则急匆匆地喝完,也赶紧举起酒杯示意。 不久之后,在安禄山的注视下,李无解的车驾渐渐远去,直到最后的士兵的身影消失,安禄山才冷哼一声,回转身体,招呼一声停在旁边的马车。不久之后,东城门口,除了守卫城门的士兵,还有零零散散的行人,便再无其他身影出现了。 …… 而就在李无解前脚离开了范阳的东门的同时,原本在离范阳只有一日马程的驿道旁边,沿着那条指向人家方向的岔道一路前进,可以来到一处山村,此刻,在离驿道最近的一户人家,黑衣人擦净了刀上的鲜血,看着地上躺着的一男一女两具老者的尸体,唾骂道:“老不死的,居然偷到爷爷头上了!”骂完,便踹开了屋门转身出去了。不过,刚走到院中,就看院内驴棚下正在吃草的黑驴,忍不住露出沉吟之色。不久之后,只见这户人家的柴门开了,之后便出现了黑衣人的身影,接着,出现的是一头黑驴。此时黑驴还不甘地往后撅屁股,似乎不愿意出门似的。但在黑衣人强拉硬扯之下,还是被牵出了柴门。此时的黑驴身上,套着大了许多的马鞍,不过却被勒得紧紧地绑在身上。黑衣人看准方向后,翻身上了黑驴,只见黑驴腰一沉,忍不住摇晃了两下,之后才堪堪站稳。 “没用的家伙!”黑衣人骂了一句后,便一夹驴肚,提着缰绳赶着驴儿就往驿道的方向去了。 …… 长安城内,杨国忠宰相府邸,在通报了一声之后,冷清秋随着下人来到了杨国忠面前。 “民女见过丞相大人!”冷清秋看到杨国忠,赶紧给杨国忠福身行礼。 “哎哟,弟媳免礼,免礼!”杨国忠赶紧起身,走到冷清秋跟前,虚扶了一把。 “弟媳请坐!”杨国忠见冷清秋起身了,示意了下一旁的椅子。 “谢大人!”冷清秋虽然知道李无解与杨国忠兄弟相称,但自己却不敢因为杨国忠一声弟媳就忘了身份。 杨国忠无奈地摇摇头,坐到了原来的位子上,“弟媳此次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这般说着,却自己先笑说道,“国忠这府邸,弟媳可是第一次来吧!” “是!”冷清秋回应一声,然后看向杨国忠,脆声道:“民女此番前来,却是有一事相求!” “哦?”杨国忠看着冷清秋严肃的神情,不觉严肃起来,“什么事情,弟媳请说!” 冷清秋得了杨国忠准许,这才将张志远派人传来的消息细细说与杨国忠。 良久之后,只见杨国忠皱着眉,啧了啧嘴,犹豫道:“这高仙芝可一直是至尊面前的红人,这种没有至尊命令便征伐他国的事情,他倒是做过不少,但并没有被至尊问罪过,如今……想将其治罪的话,倒是难哪!” 冷清秋见杨国忠说难并不奇怪,在提前思考的时候她就知道会是这般局面,不过还依旧提了出来,自然是让杨国忠为难的。 “那如果不过问高仙芝的罪证,只是想办法救下石国王太子等人……啊,大人您知道,也不是民女在乎那异国什么国王、王太子的命,只是如今无解的师姐嫁给了那王太子,如果无解知道了,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所以,如今的问题是,无解赴差在外无法回来,所以,民女只能先来找丞相您,请您帮帮忙,想办法让这些人先保住性命!至于……至于最终该怎么救人,只要等无解回来了!” “哦!”杨国忠听了,脸上神色稍宽,“要是只是让这些人暂时保住性命,这点事情我还是能做到的,弟媳尽管放心就是!” “如此,民女谢谢丞相大人了!”冷清秋一听,赶紧起身,朝着杨国忠福身施了一礼。 不多会儿,内心焦急的冷青锋就告辞离去了。杨国忠送到大厅门口,看着由下人领着急匆匆而去的冷清秋,沉思起来。 “扑哧!”一声轻笑突然从杨国忠身后传来。 杨国忠回身一看,只见杨玉瑶一身风衣,正坐在凳子上发笑。 “怎么,丞相大人难道被那民女勾去了三魂六魄了?” “哪里会!”杨国忠哈哈一笑,走上前去,一把将杨玉瑶抱起,自己坐在了椅子上,却将杨玉瑶放在了腿上。 “怎么不会?”杨玉瑶娇嗔一身,“刚才是谁在那里弟媳弟媳地叫得亲热……哎呀,冷!”杨玉瑶打了一下试图塞进衣服的那只大手,“怎么着,这次你真的帮忙?” “帮,自然要帮!”杨国忠将大手塞进了温暖的所在,“如今那李无解圣眷在身,无论如何,也要让他欠下咱的人情,只有这样,以后他才有机会为我所用不是!” 今日第一更!至于最后杨国忠与杨玉瑶的龌龊,野史上似乎有过记录!因为后文情节需要不得不提,所以在此一笔带过就行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63章 安禄山布局谋杀 终于,就在范阳城守城的士兵推着城门要关上时,黑衣人骑着驴来到了城门口。 “等一等,等一等!”黑衣人赶着驴急忙奔了过来。 “到时间了,城门要关了,你明天再来吧!”士兵将城门关到只留一拳宽的距离,朝着黑衣人喊道。 “快开城门,我要进城!”黑衣人不理会士兵说什么,直接以命令的口吻喊道。 “哟呵,你一个骑驴的,居然还敢朝着咱吆喝?”守城的士兵有些生气。 突然,自门缝间飞进来一个东西,差点打中了刚才呼喝的士兵。“爷爷的,你吃了雄心豹子……” “等等!”守城的士兵中,一个年龄大些的士兵突然叫了一声,然后拾起地上的东西一看,只见是一面乌黑的令牌,“这东西我在哪里见过?” “既然看了令牌,还不速速开城门,我要去见节度使大人!”黑衣人透过门缝看到里面的情况,大声喝道。 “哎,对对,就是节度使的令牌!”这个士兵突然想了起来,惊叫道,“快,快开城门!该死的,赶紧开城门!” 咯吱吱声中,城门又被推开了。黑衣人赶着驴进了城门,阴鸷的目光看着守城的士兵。年龄较大的那名士兵见了,赶紧举着令牌递了上去。 黑衣人夺过令牌,揣进怀里,哼声道:“要不是老子有急事,活剐了你!”他的目光,对准了刚才那名呼喝他的士兵。 这名士兵见了,赶紧低下头去。其实,整日里站在城门口,早就习惯看人脸色行事了。今天这位看来大有来头,也是自己一时大意看走眼了,还是认怂的好。 “哼!”黑衣人不再搭理,又夹了一下驴肚。黑驴只得又摇摇晃晃地往前跑去。 …… 节度使府邸,彭飞久久不见李猪儿前来传讯,只得想着平时安禄山爱吃的一些菜品,先备好了菜,生好了火,静静地等着。 时间已经过了饭点了,李猪儿还没有来,不得已,彭飞找出了一点卤肉出来,切了小半碗,叫出了妹妹彭静,然后让她先吃。 彭静正吃着呢,就听见李猪儿的声音传来了:“小飞啊,小飞,赶紧做饭吧,大人这会儿饿得不行了!” “哎!好的!”彭飞急忙应了一声,给彭静使了个颜色,彭静赶紧将碗里的卤肉赶紧藏了起来。 “哎哟,哎哟!”李猪儿捶着腰出现了,来了屋里就一屁股蹲坐在鹏飞常坐的木凳上,“这又累又饿的一阵天,可真让人受不了!” “李总管,大人说了要特别吃什么了吗?”彭飞照例问了一句。 “没有,你就随便做,估计大人今日这饭啊,吃不出多少味道来!”李猪儿回应了一声。 “哦,那好,那我开始做了!”彭飞这边开始做了,而彭静赶紧坐到了灶火旁,将火挑大。 彭飞给锅里浇上油,等油热的功夫,来到案板前,挑起卤肉快速地切了一些,然后将彭静藏着的碗端出来,将新切的卤肉放进去,拿了一双筷子后端到李猪儿身旁,“李总管,估计您也饿了,先吃点垫垫肚子!” “哎,哎!”李猪儿看到卤肉,不觉口水直流。不过此刻,他更感动的是彭飞的细心。要说这李猪儿,也本是正常人,也有人的七情六欲。只不过后来安禄山将李猪儿突然阉割了后,让李猪儿自此失去了做男人的功能,也自然没能娶妻生子。如今人到中年,见到彭飞兄妹二人这么细心,很是感动。不过,即使再感动,也得先填饱肚子。只见李猪儿提起筷子,挑起卤肉将往嘴里不停地开始送。 彭飞这边赶紧做着饭,李猪儿那边不一会儿就将半碗卤肉吃掉了。肚子没那么饿了,李猪儿这才有了心思说话。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彭飞忙碌的身影,李猪儿忍不住啧啧嘴问道:“小飞啊,你以前走南闯北的见识多,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听说过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啊李总管?” “一种叫火枪的东西!”李猪儿说着,忍不住歪头想象,“这火枪,该是什么样的呢?” 沉浸在想象中的李猪儿自然没有注意到,正在倒油的彭飞突然一惊,提着的油壶不觉大幅度倾斜了,内中的油一下子倒出了许多。不过,彭飞很快醒过神来,赶紧将油壶放在一旁,低头一边找菜一边说道:“火枪?火枪是什么东西?这个我还真没有见过啊!” “嗯!”李猪儿不觉点点头,心道连大人都是第一次听说,估计一般人都不知道。 “哎!”李猪儿不觉叹出声来,“也不知道那个什么李无解怎么就这么厉害,前番就是他让大人的计划暂时停下了,如今却又弄出了什么火枪、火炮来,结果把大人惊得啊!如今好了,大人倒是不得不杀他了!” 一句话,惊得彭飞呆立当场。幸亏一旁的彭静年纪小但却人机灵,赶紧拿手捅了捅彭飞,“哥,油热了,快炒!” “哦,哦!快炒,快炒!”彭飞应了一声,赶紧端起碟子中的菜倾倒进锅里,胡乱地翻炒起来。 “哎,这火枪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李猪儿似乎在自说自话,不过说完了之后,却抬头看向彭飞,叮嘱道:“这些事啊,都是我刚从大人那里听来的,你们千万别传了出去!”说完,站起身来,“我先过去了,看大人还有什么吩咐没有。你做好了直接叫人端过来!” “哎,好的!李总管您慢走啊!”彭飞头也没回,叫了一声。 当李猪儿离去后,彭飞顾不上锅中的菜,焦急地朝着彭静道:“大人有危险了,如今可怎么办?” “哥,你先别急!”彭静此刻倒是显得一场冷静,“大人不是说过嘛,遇到事情最重要的就是先沉住气,然后再想办法!你现在心思已经乱了!” “啊,啊!”听了彭静的话,彭飞犹如有一盆冷水浇在了头顶一般,立马醒悟过来。 “安定,安静,安心!”彭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哥,我觉得你先把菜做好,不能叫人看出来了,不然,即使你想出来更好的办法了,但你自己这边出了问题,也没法救大人了!”彭静看到彭飞安静下来,又说了一句。 “嗯,对!”彭飞的神情中露出了坚定之色,似乎刚才的慌乱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来,你去提桶,先把这个炒焦的菜倒了!” “嗯!”彭静应了一声,起身朝着放在墙脚的木桶走去。 …… 李猪儿进入大厅时,安禄山依旧沉着脸,陷入沉思。 “大人,以防万一,我还是认为咱们的人直接将去刺杀才好!”李归仁又说了一句。 “唔……”安禄山露出沉吟之声,但并没有点头。 “大人,既然是暗杀,必然不能有咱们的人出面,否则,一旦有漏网之鱼,那么刺杀朝廷钦差的罪名下来,我们的大事……”田承嗣在一旁说道。 “唔……”安禄山点点头,依旧露出沉吟之声。 其他的人,倒是也都是一副沉吟之色。 “既然都这般为难,我们完全可以假借他人之手除掉李无解,只不过这人选……”沉思中的张通儒在一旁开口了,说着,看了看李归仁,又看了看田承嗣,“何不就用田将军今日捉拿到的那契丹柔然部的族长呢?” “这怎么可以!”李归仁当即否定,“那云岩与我等对立,怎么又会听咱们的调遣!” 倒是安禄山和田承嗣都望着张通儒,期待着下文。 “当然!”张通儒优雅地一笑,“并不是说什么事情都让那柔然部族长云岩去做,而是只要他露个面,至于真正参与刺杀的人,可以由咱们的人化妆成契丹人!” 安禄山听了,面露微笑:“哈哈,好!好!通儒真不愧是我安禄山的谋士!”说着,看向其他人道,“这一招借刀杀人使出,当李无解死了后,这笔账,自然就会记到契丹族柔然部的头上,到那时候,咱们大可提了那云岩的人头,前去朝廷请功!” 田承嗣也不觉点点头,不过却疑惑道:“只是那云岩就未必肯听我等的命令行事啊!” 张通儒摇摇头,“以我对云岩的观察,此人虽然不一定为我们所用,但却可以暂时合作!”其实,在今天下午审理了云岩之后,张通儒倒是将云岩看成了惯于耍弄阴谋之人,只不过云岩的境界在张通儒看来,还是太过肤浅了些而已。 “哦!”安禄山眼睛一亮,看着张通儒道,“没想到不到半日功夫,通儒就对柔然部那小贼有了这般认识,看来通儒不只智谋过人,还有识人之能啊!” 张通儒听了,谦虚道:“大人过奖了!” 安禄山摇摇头,“既然如此,那就由你直接说服柔然部那小贼……嗯,至于条件,只要他提得不过分,可以答应一些,毕竟没必要跟一个死人计较是不是!” “哈哈!”安禄山的话引来了一阵哄堂大笑。 “哦,对了,此次李无解既然带着那贱婢一起走了,你也不妨告诉云岩,只要他完成了这次任务,那贱婢我就送给他了!”说着,别有深意地的微笑。 “是!属下自然将大人的意思传达给那云岩!”只看了安禄山的表情一眼,张通儒就心领神会。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64章 傻云岩与虎谋皮 “为什么他们会放咱们离开?”监牢内,乞塔满腹疑惑地问向云岩。 “哎呀,这么说吧,我呢,跟安禄山达成了一个协议!”云岩见乞塔这个一根筋的家伙并不直接听从自己的命令,不得不解释起来。 “你居然跟你的杀父仇人达成了协议?”乞塔不可置信地惊叫一声。 “小声点!”云岩赶紧看了看四周,示意乞塔压低声音。 “你懂什么,我这叫虚与委蛇!”云岩低声道,“只要等我出去了,就有机会逃命,只要逃得了性命,谁还管与安禄山的协议,到时候,我照样杀他!” “好……好吧!”乞塔想了想,这样说也算是能接受,“不过,你为什么要带上我?他们不应该才是你的族人吗?” 云岩听了,心道:“要不是你是图娅的族人,谁愿意救你!”原来,此前张通儒倒是毫无保留地告知了云岩,图娅是被有意安排在了李无解身边,因而必要的时候,图娅会协助他杀死李无解。至于为什么图娅会这么做,却是安禄山拿图娅的弟弟威胁,如果图娅能够从李无解那里讨来情报,以后可以放了图娅的弟弟。不过,此刻图娅的间谍身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对李无解,安禄山已经起了必杀之心。 不过,自此云岩也明白了为什么上次他施救时图娅竟然躲开了。 而面对乞塔的疑问,云岩将图娅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还耐心劝说道:“因为图娅是被安禄山安排到那汉人狗官身边的,所以,只有你出现了,才能让图娅相信,那样,我们才可以联合图娅杀了那狗官!然后图娅和他的弟弟获救了,不正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良久之后,只见乞塔点点头,盯着云岩道:“好吧,只要能救了图娅和她弟弟,我就相信你这一次!” “能,肯定能救出来!”云岩讪笑一声,连连点头。 …… “大人,您醒了?”图娅见李无解醒来了,赶紧问了一声。 “嗯!”李无解回应一声,“如今到哪里了?” “大人,听马大哥所,前面马上就到昌平了!” “哦!”李无解做起身来,推开车窗就要往外看,居然发现有两片雪花飘了进来。 “下雪了?”李无解讶异道。 “是,大人,下了好一阵了!” 李无解透过车窗往外一望,发现雪虽然不大,但整个天都阴沉沉的,“这雪估计要下一阵子了!”说完,赶紧将头缩了进来。 “大人披上袄子吧!”图娅贴心地把刚刚睡觉时盖在李无解身上的袄子拿起,给李无解披上。 “嗯!”李无解回头一笑,“谢谢你!” “大人不用谢,是女婢应该做的!”图娅赶紧低下头,说了一声。 “以后在我这里就别称什么奴婢了,大家都是人,没有谁天生就是奴隶什么的!”李无解皱了皱眉,终于将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啊?”图娅惊讶地抬起头,看了李无解一眼,只见李无解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是,奴……图娅记住了! “嗯!”李无解点点头,“还有,如果你愿意回到你们族人那里,等从营州回来了,你就可以直接回去,我不会拦你的!” “大人!请不要赶图娅走,图娅只想跟着大人!”一听李无解要让自己走,图娅当即惶恐起来。 李无解的眼睛不觉眯了眯。看着图娅,李无解内心不由得想:“三番两次地让她离开却不离开,难道她真的是安禄山安排来的人?” “好了,既然你不想走,就先不说了!”李无解内心已经产生了怀疑,自然也不再试探了。“哎,估计这雪得下好大,如今到营州,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果真,这一路,雪越来越大,到李无解快到了昌平附近的驿站时,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地从天而降。 大雪肆虐,李无解等人不得不躲进了驿站之内。吃过晚饭,眼看着大雪纷飞,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李无解不禁愁眉深锁。 然而,就在这样的大雪之中,却有一支五十多人的队伍,正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艰难前行。他们,正是为刺杀李无解而来。 “大人,这雪越来越大了,我们是不是停歇下来等雪停了再走?”云岩裹着厚厚的头巾,吼着问向一旁另一个脑袋被头巾包得严严实实的人。 “走,继续走!”这人回了一句,便不再理会云岩,只管继续往前走。如果边令诚在这里,他一定会听出这人的声音,正是那个叫他老哥哥叫得亲热的中年人,也就是安禄山麾下的情报头子蔡希德。 云岩没办法,只得拉着马缰,继续跟着往前走,他的身后,是一声不吭的乞塔。 …… 一场大雪,洋洋洒洒地下到了第二天下午才停。 驿馆外,银装素裹,雪白一片。驿馆内,李无解在土炕上坐立不安。一方面,是因为土炕烧得太热烫屁股,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大雪封路,无法顺利到达营州。 “大人,我看您哪,也就别愁了,这大雪天的,估计连熊啊鸟啊的都窝着呢,更何况人!”一旁的刘方平倒是自在得很,本来是来找李无解聊天的,但却聊着聊着就睡进了被窝,这会儿却是已经睡醒了。 “这都两天了,怎么能不急!”李无解无奈地叹息一声,转过头,看到刘方平睡眼惺忪的模样,有些好奇地问道:“我一直很好奇,像刘先生这样遍游各地之人,难道从来都不想家吗?一直不回家家人难道不惦记吗?” “家人啊!”一句话,似是勾起了刘方平无限心事一般,竟然让他有那么一阵发愣失神。 “哎!”刘方平一声长叹后回过神来,也不躺着了,直接坐起身来,“也想家啊,但是为了求取功名,只能奔波在外了!”说着,抬头看着李无解,“想来大人这般着急着去营州,定是想在过年之前回到家中了!” “正是!”李无解点头,“说实在,自从无解成亲以来,在家的日子少之又少!无解觉得愧疚得很啊!” “也是!”刘方平啧啧嘴,“大人新婚燕尔就频繁在外奔劳,内心又牵挂也是情有可原!不像我,如今哪,早就过了卿卿我我的年纪,所以也就淡了许多!”不过那仰着头,不知道神思飞往何处的神情,似乎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 “刘先生怕是年纪大了,无欲无求了吧?”李无解莞尔道。 “嗯!无欲——嗯?”刘方平突然回过味儿来,再低头一看李无解促狭的笑容,立马会过味儿来。 刘方平忍着笑摇了摇头,“大人说的也是,到底比不得年轻的时候。不过……”刘方平突然低声促狭道,“大人倒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而且这一路上送上门的美女不少,怎么就不见大人收留一个,难道大人也是无欲无求,还是……”刘方平说着,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毛。 “好吧,我投降,我投降!”李无解举起手做投降状。 “哈哈……”刘方平得意地大笑起来。不过,还没笑几声呢,却陡然被屋外一声脆生生的笑声打断了。 屋外,图娅整个人似乎像一只精灵一般,快乐地在院子中旋转着。如今,远离了范阳城,多日来压在心头的那种恐惧没有了,一下子看到这么大的雪,仿佛让图娅回到了在部落的时候,让她整个人快乐、轻松起来。 一脚一脚,图娅在雪地上踩下一个个脚印。而图娅的身后,一只半大的小黑狗踩着她的脚印,跟着图娅跑动着,不时还去撕咬图娅带着兔绒的靴子。似乎,它将靴子当成兔子了。 “多好的姑娘啊!”刘方平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起身道,“走吧大人,咱也下去看看雪景,既然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您也就别着急了!” “好吧!”李无解暂时搁下心事,跟着刘方平一起下了炕。 揭开厚厚的门帘,出了门,只见董文成、崔毅云等人都站在门口,面带微笑看着院中奔跑的一个人和追逐着的一只狗。 “大人!”图娅看到了李无解出来,叫了一声,赶紧小跑到了屋檐下站定,虽然此刻已经收住了笑容,但那嘴角残留的笑意依然十分明显。 那只本在追逐图娅的小黑狗紧追而来,不曾想图娅突然站定了,结果一下子撞在了图娅的靴子上。然而,它似乎只对图娅的靴子感兴趣,追到了图娅后,正扑着咬着对图娅的靴子发起了攻势,而对于图娅口中什么大人之类的,完全无视。 感受到图娅那份发自内心的微笑,李无解突然心有灵犀地问道:“这大雪的样子是不是和你的部落很像啊!” “是啊,大人,很像呢!”图娅一听到这,当即转身指着院子以及院墙外可见的山,“我们家门前也有这样一座山,一到下雪的时候特别美。而且山里头有好多野鸡、兔子可以抓呢!” 一听兔子和野鸡,李无解眼睛不觉一亮,再看看周围,只见董文成正抱着胳膊和崔毅云各依着门框看着这边,一副闲的无事的模样,至于其他人,也都站在屋檐下看雪景呢。 “要不,我们也进山里,去抓兔子和野鸡?”李无解扭头,向着刘方平问道。 “哈哈,也好!”李方平捋着胡须哈哈一笑,“方平倒是依稀记得只在小时候才这么做过!” 李无解再一看董文成,只见董文成放下了抱着胳膊的姿势,和旁边的崔毅云,两张脸上都充满了兴趣。 “你们也都去准备一下,我们进山里抓野鸡去!” “是!”董文成一听转身就去招呼他的士兵了。崔毅云也是,只不过他招呼的是那些李无解的侍卫。 “哦,图娅你也去准备一下,记得穿暖和点!”李无解看到屋檐下跃跃欲试的图娅,嘱咐道。 “是,大人!”图娅话还没说完就转身往右侧的屋子跑去。小黑狗见了,又赶紧追了上去。 一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65章 李无解螳螂在前 不久之后,驿站对面的山脚下,出现了一支十多人的队伍。除了李无解、刘方平、崔毅云和图娅几人外,还有八人是李无解的四名侍卫和四名士兵。 本来,李无解回屋收拾了一番后,出来一看就要叫人出发,却差点被吓了一条。原来,此时董文成和崔毅云将各自大部分人马都点齐了。整个驿站的院内,差不多站了有一百多人。 李无解一看院中的情景,不由得心道一句:这还了得,这么多人进山去抓野兔,估计连野兔的影子都见不到。不得已,李无解直接下令让大多数人回屋暖和去了。就这,最后还剩下三十多号人。最终,李无解强制命令董文成留在驿站,只选了四名士兵和四名侍卫,外加崔毅云这个侍卫统领,就带着刘方平和崔毅云出发了。 当然,队伍中还多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一会儿跑到队伍前头,回头看着李无解等人,似乎在抱怨李无解等人速度太慢,一会儿又远远地缀在队伍的末尾,似乎刚才跑错路了,这会儿正奋力追上了呢。不过,大多时候还是在队伍的中间,和图娅保持同步。 “大人,再往山里走走,然后野鸡和兔子就多了!”图娅一边走着,一边跟李无解说道。 “嗯!”李无解点点头,继续前进。 然而,当这样的一支队伍自驿站大门出来后,就被人盯上了。这人正是云岩和三名安禄山的手下。其中一人正是当初跟着蔡希德忽悠边令诚的那个“憨直儿子”——卢兴权。看着八个士兵肩膀上的弓箭,直到确定这些人进山是为了捕猎,卢兴权这才满脸阴狠地扭头向着云岩说道:“你再确认一遍,那名老者旁边的人是不是李无解!” “绝对是!而且也只有他才身边带着女的,那女的便是图娅了!” “嗯!”卢兴权点点头,这才朝着另一名同伴道:“吴六你赶紧去通知将军,就说李无解已经带人进了山里,机会难得,看将军要不要行动!” “是!”被唤作吴六的是一个瘦小的青年,听了命令后,猫着腰慢慢地往后退去。等到了被人看不到的地方后,直接起身跑开了。 “走,咱们继续跟着!”卢兴权说着,慢慢起身,猫着腰迅速往下一个障碍物移动。云岩看到这里,内心计较着要不要突然发力将身边的二人除掉后逃走,不过当看到李无解和图娅在半山腰的身影后,内心挣扎一番,便放弃了。 “快走!”身边另一名安禄山的手下催促云岩一声。 云岩听了,也不说话,猫着腰,赶紧往前面卢兴权所在的地方跑去。 渐渐地,随着上了山,视野渐渐开阔。而当俯瞰整片山下时,只见一派银装素裹的苍茫壮阔景象,让看着的人也似乎觉得胸怀无限广大起来。 李无解等人都站定下来,静静地欣赏着这般壮阔的雪景。 “大人,如此美景,要不要赋诗一首?”刘方平倒是听颜玉清提过李无解也会作诗,于是问了一声。 “赋诗?”李无解讶异一声,不过很快头摇得如拨浪鼓,“刘先生这等高人雅士面前,无解就不自揭己短了!”说着,转身边走边催促道,“走吧,咱们还是去抓野鸡野兔吧!” 刘方平一看,无奈地摇摇头,将内心酝酿的一点诗意也一并摇散了。不过,刘方平还是继续跟着李无解的脚步,在雪地里往山里攀登。不一会儿,几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山里,却是钻进了一片原始的森林里。 …… 好一阵儿,在李无解几人身影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群人,他们一个个都身背长刀。只见他们一边小心翼翼地躲避着以免被山下的人发现,一边则跟着前面一长串的脚印,往山里钻去。而中间唯一没有带武器的人,正是乞塔。 等向着山里纵深了二里多距离后,在一段三岔路口,当中带头的蔡希德出声叫住了众人。 “将军,难道我们要在这里设伏?”蔡希德身边,吴六问了一声。 “不!”蔡希德摇摇头,“我观此地乃是进山的唯一道路,所以这里需要人潜伏下来,万一我们失手杀不了李无解,你们也好在这里阻拦!” “哦!”吴六点点头。 蔡希德观察思考一阵,这才朝着他身后的一个健壮中年人道:“刘雄武,你领十五人把守此地,如果李无解等人逃脱后跑来了,你一定要在他的人赶到之前将他留在这里,明白吗?” “大人放心,如果他李无解真的出现了,属下一定将他留在这里!”刘雄武保证道。 “好!”蔡希德点点头,再次嘱咐道:“记得,首要目标是李无解,只要能杀了他,其他人可以不用理!” “是!”刘雄武说完,立刻就去选人了。 “好了,我们继续走!”蔡希德看刘雄武这边选定了人之后,大手一挥,继续追着李无解几人留下的脚印而去。 …… “大人,真的射到了!”不远处,图娅提着一只锦冠长尾的公野鸡,朝着李无解这边跑来。后面,小黑狗看着图娅手中的野鸡,摇头晃尾地紧追不舍。 “哈哈,没想到你还是个神射手啊!一箭就射中了!”李无解看着崔毅云,夸赞了一声。 “嘿嘿!”崔毅云骄傲仰着头,傻笑起来。 “给,大人!”图娅上前,双手捧着野鸡递到李无解跟前。野鸡的身上,还插着一支箭。 李无解接起野鸡,试了试分量,还蛮重,不由得感叹一声:“好家伙,可真沉!” “汪——汪——”小黑狗看到李无解举着野鸡却不给它,终于忍不住叫了两声。 “咦!”李无解看着脚底下不停摆尾巴的小黑狗,将野鸡凑近小黑狗,低头问道:“你想要啊?” “汪汪——”小黑狗尾巴摇得更欢了。 “你想要也不是不可以!”李无解灵机一动,想起了前世的一个笑话。于是站起身来,看向一众人道:“我等会儿跟这小狗问个问题,它一定能回答,你们信不信?” “大人是说怎么个回答法?”崔毅云一听,立马来了兴趣。 “当然是用人话回答了!” “人话?”崔毅云哈哈一笑,看看身旁的刘方平,又看看其他人,“你们相信一只狗会说人话吗?” 众人微笑着摇头。 “这么着,如果这条狗说人话了,毅云你今日就负责给大家每人打一只兔子或野鸡,如果不说,就算我的,如何?” “这个嘛……”崔毅云看着李无解一脸自信的模样,反倒有些不敢答应了。不过,看到李无解脸上挑衅的神色,咬了咬牙道,“好,就按大人说的!” “哈哈,你输了!”李无解指了指崔毅云,然后提着野鸡,低下头,朝着小黑狗就问:“小狗啊小狗,你说我的运气旺不旺啊?” “汪——汪——”小黑狗连叫两声,尾巴使劲地摇着,口水都流出来了。 “哈哈!”其他人一看到这,突然都大笑起来。 “大人你作弊!”崔毅云忍着笑抱怨道。 “这哪里是作弊!”说着,朝着刘方平,“刘先生,您说刚才这小狗是不是说‘旺’了?” 刘方平捋着胡须,笑而不语。 “图娅你说!”李无解又将视线移向图娅。 “是!”图娅笑着,脆生生回应一声。 “是吧!”李无解看着崔毅云,“愿赌服输,你就得认,下面你就努力给我们每个人打猎吧啊!”说着,一手提着野鸡,直接在前面走了起来。 “我……”崔毅云刚要反驳,见李无解转身前面走了,无奈地闭上了嘴巴。 “哈哈!崔统领,方平不喜欢吃兔肉,就要一只野鸡得了!”刘方平拍拍崔毅云的肩膀,大笑一声,追着李无解而去。 其他几个士兵听了,纷纷叫嚷道:“崔统领,我要野鸡!”“我要野兔!”“我要野鸡,母的!” “你要母的给你暖被窝啊?”崔毅云恼怒地盯着后面的士兵,叫骂一声。骂完了,赶紧追着李无解而去。 “哈哈……” 笑声激荡开来,让空寂的山林里多了一份趣意。 “小狗啊小狗,你说我的财运旺不旺啊?” “汪——汪——” “小狗啊小狗,你说崔毅云的桃花运旺不旺啊?” “汪——汪——” 一路上,就因为手里握着一只野鸡,李无解不厌其烦地逗弄着小黑狗,自然,也将崔毅云在内的其他人都逗弄了一番。不过,这种情况在崔毅云脸红耳赤之后,摘出箭筒中的长箭,射到了两只兔子一只野鸡之后,却翻转了。 “小狗啊小狗,你说大人的桃花运旺不旺?” “汪——汪——” 李无解无奈地摇摇头,心道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不过,就因为多了这么一只小黑狗,这一路上竟然多了许多欢笑。等到李无解几人狩猎差不多的时候,结果发现已经走得很远了。 “好了,咱们不能再走了!”李无解看着崔毅云又猎了一只不知道什么名字的野鸟后,终于发话了。 如今,每个人的肩膀上都挂着几只野鸡野兔以及不名的野鸟。中途,要不是因为嫌太大了,崔毅云差点将一只狍子给猎了。 “不过时间还早,如今这里也有大把的雪,我看我们不如就地生火,然后烤几只野鸡野兔先垫垫肚子?” 建议提出,众人叫好,纷纷开始行动起来。 士兵们找来了干枯的树枝,李无解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后,将握在手中的一团杂草点燃,然后慢慢地吹着,等杂草燃烧起来,浓烟变成了小火苗,树枝也被点燃后,李无解赶紧又添了几根柴。 那边,就着厚厚的白雪,崔毅云几人正在用白雪擦洗剥了皮掏了内脏的野兔,另外地几人则在李无解的建议下,找来了土,就着雪弄成泥巴,正将带着毛的野鸡裹进泥土里。 一切,显得是那么地和谐而有趣。除了,离他们十多丈远的一棵大树后,三双神色各异的人眼。 今日第二更!写的磕磕绊绊,思路上有些不够顺畅!天冷了,写起来也慢!哎,订阅啊订阅!真的感觉要扑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66章 蔡希德黄雀在后 一棵大树,遮住了卢兴权和他的同伴以及云岩的身形。卢兴权背靠着大树,闻着渐渐飘散开的肉香,忍不住低声骂道:“都要死的人了,还有心情吃肉!” 同伴听了,撇撇嘴,没有说话。 突然,前方传来了动静,卢兴权立即警觉起来,手摸向了身旁的长刀,不过,当看见探出脑袋的吴六时,便放松了下来。 吴六探出头看到了卢兴权后,立即回头向后打了个手势。其后,蔡希德的一张老脸冒了出来。 …… 驿站内,对于没能和李无解几人一齐进山打猎,董文成满腹牢骚。开始,他把这牢骚化作了睡意,躺在被窝里睡得呼噜震天,直到睡到头晕脑胀的时候才起来。 来到院中,被冷气一刺激,董文成才觉得清醒了些。“哎哟,边公公,您醒来啦?”董文成看到边令诚正揭开门帘出来,赶紧叫了一声。 感受到屋外的冷气正要缩身回屋的边令诚听了,那本提起要缩进去的脚又放了出来,“怎么,李中尉他们还没有回来啊?” “还没有呢!”董文成使劲张开臂膀,阔了阔胸,却也感觉身体并没有那么冷。 边令诚出来了,冷得矬着腰,搓着两手,哈着气:“哎,你说着大冷天的,干吗非要进山里打猎啊!” “嘿嘿!”董文成干笑一声,心道:“你这种连基本的欲求都没有的人,更不用说起码的情趣了!” “哎哟,太冷了,太冷了!”边令诚叫了两声,“董将军你继续,咱家回屋暖和去了!”说着,就赶紧往屋里钻。 “嗯,嗯!边公公您回吧,这大冷天的,还真不好受!”董文成语音真诚,不过看着边令诚矬着腰往屋里钻的样子却满脸笑意。 “切!”董文成不自觉地用上了李无解的口头禅,然后撇撇嘴,往大门外走去。 院内,又沉寂了下来。只是不久,出了大门董文成突然急匆匆地跑进了院子,大声呼喝着:“所有人都拿武器,快集合,快,快!”一边喊着,一边急切地在内兜里掏着,结果因为太过急切,一时间竟然将手卡在内兜了。 “奶奶的!”董文成直接一使劲,将内兜扯破了,这才掏出手来。手中,多了一个竹哨子。就在这时,驿站的大门外,林光义正扶着膝盖、弯着腰气喘吁吁地喘粗气。林光义的身边,是一匹同样喘气的马。 “哔哔”的哨声响起,加上此前的一声哟呵,很快,屋内正在睡觉的、闲聊的士兵们,纷纷往大院中跑。有的人已经拿着武器排好了队,有的人还在提着鞋跟,单脚跳着往队伍里钻。 急速的哔哔声中,董文成看人集合得差不多了,从嘴中取出了竹哨:“大人有危险,所有人立即出发!”说完,董文成自己先跑起来了。 其他的士兵一听,内心大惊,不过来不及多想,便一窝蜂地跟着董文成冲向了大门口。而在屋内,刚刚脱了鞋听着外面动静的边令诚,初时还在皱眉暗恨董文成毛糙呢,突然听到“大人有危险”,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等反应过来,赶紧下了炕,急忙找外衣穿。原来,就前番的功夫,边令诚已经脱了外衣,只穿内衣睡进了被窝。但越是发急却越是忙乱,一番折腾后,边令诚才堪堪穿好衣服。趿了鞋来不及穿起,边令诚就急急往屋外跑,但到了院中,却发现大院中早已空落落的了。 “哎呀!”边令诚急得一跺脚,“小武,小武,死哪里去了?” 屋内,正在闷着被子呼呼大睡的小武丝毫没有听到边令诚的叫声。 …… 董文成急不可耐地往山脚下跑去。他当时从大门出来时,无聊地往大路上走了一段路,便停下来望着大山发呆。不过偶尔一瞥眼,就看见远处跑来了一人一马。不过因为大雪封路,那马跑得也不怎么快。 当时,董文成还惊奇大雪天的还有人骑马出来呢,结果在那人快到跟前时才看到是好久不见了的林光义。 董文成奇怪不已,正要上前问一句,不曾想林光义直接边跑边喊:“快救大人,安禄山派人要杀大人!” 董文成一听这还了得,当即转身就跑进大院召集人。 董文成最先冲动山脚下,只是,刚刚到了跑上一段陡坡,就突然听见山间啪的一声脆响。脆响的声音此刻还回荡在山间。 董文成呆立当场,只觉得整个人都傻了。董文成自然知道这响声是什么,那是李无解拿着的唯一的一把短枪射击的声音。 “奶奶的!”董文成反应过来,咬牙狠骂了一句,赶紧往山上跑去。因为着急,在爬一段陡坡时,结果一下子扑到在地,往下滑了一段,却被后面的两人扶住了。 董文成回头一看,却是王刚和周春两个李无解的侍卫。只见二人此时与自己一般眼眶发热,紧咬着嘴唇。 “绝对不能出事,绝对不能出事!”董文成内心焦急地喊着。他在王刚二人扶住后,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陡坡,然后迅速地往山上跑着。他的身后,是一个个李无解的侍卫,还有士兵们。 …… 就在李无解几人嬉笑逗趣中大口品尝烤肉的时候,突然从四面八方杀出来许多人,仓促一看,个个都是契丹人装扮。而当看到中间的云岩时,李无解不禁大怒。不过当看到图娅脸上愕然的表情时,还是赶紧将图娅拉了一把,将其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小黑狗看到突然出现的一帮杀手,汪汪地叫着,但却不敢上前。李无解在将图娅拉开后,从火火堆里抽出一根冒着火苗的木棍,一边往后退,一边赶紧从腰挎抽出了那支火枪。仓促中不管瞄准了杀手没有,但还是在点燃了火绳后,对着前面刺杀而来一个杀手举起了火枪。 这名杀手正是吴六,他想着自家将军的嘱托,第一时间就找上了李无解。而当看到李无解举起一个黑乎乎的短铁管朝着自己时,吴六还有那么一瞬间的发愣,不过,正是一瞬间,一声巨大的响声突然当空响起。 正在相互厮杀到一起的众人中,蔡希德所带来的人马陡然被这巨大的响声影响了心神,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慢了,甚至有一些人直接忘记了手中的动作,就那么举着刀傻傻地站立着。 但李无解的手下们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乘着敌人愣神的工夫,纷纷将手中的长刀抹向敌人暴露的脖颈。就连刘方平,也在这一刻将一根带着火星的木棍塞进了一个杀手的嘴里。 吴六突然感到胸口有些发热,而等低头一看,才发现胸口的衣服上居然多了一个小洞,此刻,正有红血从小洞往外冒。“啊……”吴六大痛苦地大叫一声,赤红着眼,举着长刀就向李无解砍去。 崔毅云在接连解决了四人后,赶紧上前,一刀磕开了吴六落下的刀,大声道:“大人快走!” 这一声大叫,再加上吴六的惨叫,以及周围同伴的死亡,终于将一种杀手唤过神来,他们纷纷举着长刀,嗷嗷叫着往李无解这边过来。 李无解一看,左边位置恰好被自己人打开了一个缺口,想都不想一把拉起图娅的手臂就往左跑去。 四名侍卫和士兵见了,一字排开,挡在缺口位置,极力阻挡冲上来的杀手。 “追!”看着李无解跑掉了,藏在大树后的蔡希德也不再遮掩了,直接从大树后跑出,大声命令了一句。他的身后,跟着剩余的十多名手下,以及手中没有武器的乞塔。 崔毅云仓促往身后一看,见李无解拉着图娅的手跑开了一段距离,再一看侧翼已经有人要绕过去了,立即大喝一声:“跟着大人,且战且退!” 其他八人听了,离开散布开来,一边后退,一边阻击从侧翼移动过来的杀手。 “嗖嗖嗖!”崔毅云抽空连射三箭,只听见惨叫声响起,已经跑到他们前面的三人被他射中,纷纷倒地。 “走!”崔毅云叫了一声,急追李无解而去。但跑出了一段距离后,又回身抽箭射击。除了崔毅云,其他三名侍卫也从身上取下长工,纷纷从背后箭筒抽出了箭枝,回身射击。这几个侍卫,倒是都谨记李无解的教导,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武器不离身。 至于另外一名侍卫的长弓,在刚才交手之时,被人砍断了弓身。不过箭筒和箭都还在。 崔毅云在射死了一名杀手后,再次向背上的箭筒抓去,不曾想抓空了。 “箭!”崔毅云大叫一声。那名长弓被砍断的侍卫一听,赶紧靠近崔毅云,将自己的箭筒解下挂在了崔毅云身上。 “射那些抢先的人!”崔毅云有箭在手,便射出一箭,便大喊了一声。 当所有人都追击李无解而去的时候,刘方平这边倒是安全了。不过,看着最后留下的契丹人,刘方平依旧举着那只还有零星火星,上面散发着烤肉味的木柴棍,紧张地护在胸前。 乞塔扫了一眼眼前的这个汉人,冷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他盯着李无解等人退走的方向,看着蔡希德率人追击而去,犹豫片刻,当即从地上捡起了一把长刀,也紧追而去了。 刘方平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不过也只是刚出了一口气,突然醒悟过来此刻不是放松的时候,而是应该去叫人,于是当即瞅准了来时的路,立即跑着去报信了。 他的身后,感觉到没有危险了的小黑狗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钻出来了,看着刘方平的背影,再看看地上火堆里的烤兔肉,接着看了看李无解等人退去的方向。 “汪汪——”叫了两声之后,小黑狗最终还是朝着李无解等人退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今日第一更!大家早安!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67章 李无解难知生死 当董文成等人冲上半山腰,再继续往山里冲了二里多,突然被预先埋伏在三岔路口的刘雄武等人伏击了。不过,也只是董文成这个首当其冲的人不小心被人在肩膀上砍了一刀,而且,还被董文成躲开了几分,也才没有形成致命伤。 后续侍卫和士兵们,一窝蜂地冲击上来,让区区十多人的阻拦没有起到那么延缓一刻的效果,很快就被失效了。 …… 李无解此刻只管拉着图娅的手往前奔,但却渐渐地越来越乏力。如今,替李无解阻挡的崔毅云九人,只剩下崔毅云和另外两名侍卫了。三人也是强弩之末一般,身上出现了多处伤口,不过只是憋着一股狠劲儿坚持着。 蔡希德这边,伤亡明显要大得多。如今,也只有八人在与三人对杀。似乎双方都杀出了火气,其他什么招式也不用了,只管拿刀对砍。 蔡希德本人也加入了战团。瞅了个破绽,蔡希德一刀刺进了一名侍卫的胸口后,一把拔出长刀,也不管飞溅的血珠喷在自己身上,一边喘着粗气,阴沉着目光,看向了崔毅云和另外一名侍卫:“说实在,我很敬仰你们几个,但如今,你们觉得自己的抵抗还有用吗?” 崔毅云满脸是血,也将长刀从一名刺客的心窝拔了出来,不管自己刚才被砍伤的胳膊,首先看了一眼身后,结果发现就剩下自己二人了。 崔毅云这才张开嘴哈哈大笑一声:“反正今天杀了你这么多人,老子赚到了!” “你!”另外几名杀手试图围攻过去,不过却被蔡希德阻止了。“你们三个,先去追李无解!”蔡希德指了指其中还算完好的三人。 三人听了,撇开崔毅云二人,直接追了过去。而崔毅云回头一看如今已经不见了李无解和图娅的身影,也不再阻拦了。 “放弃抵抗吧!”蔡希德劝说道,“如今只剩下你们二人,也无济于事!” 崔毅云没有回应蔡希德,而是满嘴是血地笑着,看向靠近自己的最后一名侍卫,“小金,今儿个咱们两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统领!咱不怕,反正我也杀回来了!”小金举着一柄刀刃满是豁口的长刀,豪迈地叫了一声。 “你听清楚了!”崔毅云好笑地看着蔡希德。 “哎!”蔡希德听了,无奈地摇摇头,正要下令杀死二人,不曾想崔毅云突然叫了一声:“慢着!” “怎么,你改主意了?”蔡希德将举到半空的手放下。 崔毅云摇了摇头,而是望着蔡希德问道:“看你们虽然都穿着契丹人的服装,但你们并不是契丹人,而是安禄山的人,对吗?” “这个你到了阴曹地府再跟阎王问吧!”蔡希德脸一沉,当即挥手道:“杀!” 叮叮当当的声响响起后,不一会儿又沉寂了下来。 蔡希德望着地上犹自怒目不闭的崔毅云吐出了最后一口气,久久地呆立不动。而在崔毅云的旁边,小金早已气绝。只不过,此时,他们身旁又多了两具杀手的尸体。 “将军,我们还追吗?”蔡希德身旁,仅剩下的卢兴权沙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追吧!”蔡希德指示一句,不过走了没几步,突然醒过神来一般:“那两个柔然部的小子呢?” “他们?”正跟着蔡希德走了几步的卢兴权突然一愣,又朝四周望了望,“估计在前面的时候被杀死了吧!” “哎!走吧!”蔡希德一听,却也提不起心思计较了,只想着快点追到前面,看能不能杀掉李无解。 然而,被以为早就被杀死的云岩,此时却正恶狠狠地盯着李无解,满脸残酷的笑意。 李无解将图娅挡在身后,手中握着那柄火枪,正摇摇地对着云岩。云岩看到这个一下子就杀了吴六的武器,初时还有些忌惮。不过,却看到李无解只管拿枪托对着自己,终于放心下来。 “跑呀,怎么不跑了!”云岩喘着粗气,手提一柄刀,看着李无解,满脸的戏谑之色。 “跑?”李无解内心苦涩,“能跑哪里去呢?”因为此时,他和图娅的身后,就是一片悬崖。 不过,李无解也乐得此刻云岩的戏耍。刚好,他缓一缓,等蓄足了力气,然后再将眼前的这个契丹人一举拿下,说不定就可以逃离了。 只是,李无解还没有缓几口气呢,就听见云岩大声地叫道:“图娅,赶紧和我一起杀了这汉狗!别叫他恢复了力气!” “嗯?”李无解听到这话,赶紧转身并向斜刺里退了几步,远远地躲开了图娅。不过,除了一边提防着云岩,李无解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图娅身上,眼神中,是深深的询问和疑惑。不过,当看到了图娅的神情后,李无解不由得心生失望,暗道:“到底还是被我猜中了!” 只见图娅脸色变得十分复杂,似在咬牙,又似不忍。此时,图娅的内心里正经历着一场剧烈的挣扎,一边,是弟弟小小的身影和可爱的模样,但瞬间却变成一脸害怕,用哭泣地声音大叫着:“姐姐救我!姐姐救我!”另一边,则是一句“女奴怎么了,女奴也是人不是”回响着,还有那一句轻描淡写的“以后在我这里就别称什么奴婢了,大家都是人,没有谁天生就是奴隶”,仿佛像一缕光,照进了图娅封闭的内心,让图娅从此不再觉得人心可怕。 其实,当日图娅被安禄山的手下俘虏来,看到护犊子一般护着弟弟的图娅,安禄山就心生一计,然后以图娅的弟弟相威胁,要图娅借机接近李无解,好以后为安禄山窃取消息。那一日酒桌上的一盘羊肉当头盖下,也是演练过好几次,才做得那么天衣无缝。 “图娅,你还犹豫什么?你还想不想救你弟弟了?”云岩又叫了一声。 “我……”图娅满脸挣扎,双目含泪,望向了李无解。 李无解看到这里,虽然不知道在图娅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隐约猜到了一些,想到此,李无解苦笑一声,张嘴叫道:“图娅,你听我说,我……” 可是,话只说到一半就被树林中急促的声音打断了。 “快!快!就在那里!” 李无解和云岩都看向了树林。然而,当看到树林中出现的人时,李无解的脸色变了,变得充满了绝望和悲伤。 冲出来的三人,正是接受了蔡希德的指令来追击李无解的,此刻看到李无解就在前面,赶紧围了上来。 “嘘……”李无解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看着围上来的三人,似乎丧失了抵抗的意志,就连手中举着的短枪也都不自知地掉落在地。 “我的人……他们……都如何了?”李无解的声音充满了悲伤,但却刻意压抑着,目光紧紧盯着三人。 “他们,自然是在黄泉路上了!”三人之中,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大汉,见李无解问起,阴笑着回应了一声。 “是……是吗?”李无解只觉得内心里涌现出无尽的悲凉,眼泪忍不住流出眼眶。 “如果中尉大人不信,我们兄弟可以亲手送中尉去黄泉路看一看!只是,就怕中尉大人胆小怕黑,迷了路,找不到他们了!”大汉一边戏谑着,一边示意其他人靠近。 “哈哈哈……”李无解大笑几声,任凭眼泪狂涌出眼眶,“我李无解本就是黄泉路上走过一回的人,还用得着怕嘛!”李无解盯着渐渐靠近的三人,“只是就因为我李无解,却叫那么多兄弟身死异乡,我心愧疚啊!”说着,李无解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满脸懊悔之色:“我恨我自己啊!”此刻,什么盗天,在李无解心里,都成了一文不值的垃圾。他此刻,最痛心的,是失去了崔毅云等一众兄弟。 “嘿嘿!”大汉阴笑着,“中尉大人既然愧疚,那我就赶紧送大人上黄泉吧,也好叫大人亲自跟他们道歉不是!” 一句话说完,大汉的脸上瞬间变得狠厉,大喝道:“一齐上,杀了他!” 其他二人一听,举起长刀,随着大汉杀向李无解。而云岩则犹豫着没有动。 只是,不等几人的刀接近,李无解一咬牙,猛地向后退去。就在几人的刀离李无解的面目还有量尺距离时,李无解已经一脚踩空,掉下了悬崖。 “大人!”一直观察着一切的图娅见李无解跳下悬崖,悲呼一声的同时,猛然朝李无解扑去。只是,一切都明显迟了,图娅连李无解的一根头发都没有抓到。 “图……”云岩看到图娅跟着李无解跳下悬崖,下意识地叫了一声,不过却迅速反应过来图娅这般自寻死路的做法,明显是与那汉人狗官牵扯不清,当即内心变得愤恨起来。 “倒是够狠!”大汉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啧啧嘴,吐出一句。 “如今怎么办?”大汉身后,他的同伴问了一句。 “怎么办?”大汉转过身子,看向不远处的云岩,阴笑起来。 云岩看到这里,怎么还不明白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跑!”云岩脑海里念头一起,立即转身往回路跑去。 “追!”大汉见了,边追边命令一声。 云岩此时吓得都不敢往后看,只管拼命奔逃。“近了!马上就进树林了!”云岩看到前面的树林,内心一喜。他自小生活在山林之中,要说在山林之中隐身和藏匿的本事,一般人可比不过。 只是,就在云岩快要钻进树林时,突然一柄长刀自一棵大树背后挥来,准确地砍向了云岩的脖颈。 扑哧一声,云岩只觉得自己旋转着飞了起来,但那么一瞬,却看到一具无头的尸体还在地上奔跑。只是这一切,很快就变成了虚无。 “将人头包了,回头大人还要送到京城请功!” 蔡希德朝着一旁的卢兴权吩咐一声,就朝着迎面而来的三名部下走去。 “将军!”三人见蔡希德出刀留下了云岩的人头,这才放心下来,赶紧上前跟蔡希德见礼。 “嗯!”蔡希德点点头,看着三人身后空落落的模样,皱眉道:“那李无解呢?” “禀大人,他跳崖自杀了!” “自杀?”蔡希德疑惑着,走到悬崖边,低头向悬崖底部望去。 只见云遮雾绕之间,只有崖底呼呼的风声传来。 “去搬一块大石头来!”蔡希德朝身后吩咐一声,三人听了,连忙去找石头。 “嗯?”蔡希德突然看到李无解遗落在地上的短枪,不禁疑惑一声,并赶紧弯腰将其拾起。 “这难道就是火枪?”蔡希德好奇地看着,细细地把玩起来。“这小小的东西是怎么把人打死的?” “大人,石头来了!” “嗯!”蔡希德扭头一看,只见两个部下抬着一块大石,正望着自己。 “朝着那李无解跳下去的地方丢下去吧!” “是!” 两个部下了,抬着大石挪到悬崖边,估摸着李无解跳下的地方,一齐用力,将大石扔了下去。 蔡希德细细地听着,耳边,出来崖底呼啸的大风外,再无其他声音。等了许久之后,才听到一声沉闷的轰响声。 “如此高的悬崖,摔下去估计尸骨无存了吧!”蔡希德内心有了判断,不过还是不敢肯定,想着回头了再派人去查探一番。 “咦,下雪了!”内心计较完的蔡希德一抬头,居然发现大片的雪花又从天空飘了下来。“走吧!要是下大了就不好下山了!” “是!”三人应了一声,跟着蔡希德往回路走去。那里,卢兴权正将云岩的衣服割下了一块后,包裹好云岩的头颅,等候着。 “去,将他的尸首也扔到悬崖下吧!”蔡希德看着云岩的无头尸首,思索片刻后下令道。 两个部下一听,赶紧上前执行。 当两人将云岩的无头尸首扔下悬崖,蔡希德等人终于离开了。渐渐地,雪下得越来越大。突然,在原本云岩的尸首所在不远的地方,一个大树上,蹭蹭地溜下一个人来。一看脸面,却是后来一直未露面的乞塔。 乞塔看了看蔡希德等人离去的方向一眼后,这才朝着悬崖边走来。不久后,乞塔的身后树林里,一只小黑狗,正一边不停地嗅闻着,一边朝悬崖边走来。 今日第二更。话说写这一章的时候,写到李无解死前的那一幕,把我自己都写哭了!其实这么每日写网文不好的一个地方是,有时候人物的表情动作这些都没发细细根据心里来推敲,所以很多时候都缺少引人共鸣的那份真感情。就这,我也是尽量感受那种情绪,然后写得像一点!至于一个胖子一边写一边哭,大家都用在意了,只是为了说明写作的时候其实作者情感也是融入其中,跟着情节不停变换的!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68章 董文成忍辱负重 “小狗啊小狗,我的运气旺不旺?” “小狗啊小狗,崔毅云的桃花运旺不旺?” “小狗啊小狗,大人的桃花运旺不旺?” 一声声嬉笑逗趣的声音,还回荡在刘方平的脑海,但此刻,崔毅云一众人身死,李无解死活不见尸首,却让刘方平怎么也无法接受。 大风急刮着大雪,漫天飘舞着。呜呜的风声,似是老天呜咽哭泣的声音;飘飘洒洒的白雪,似是老天无尽的眼泪。 在这大风中,董文成一行人抬着找到的崔毅云和其他八人的尸体,正从山上下来。 先前,董文成一行人与刘方平会和,然后一路按着脚印寻找。而随着不断地发现同伴的尸体,董文成等人内心的担心便增加一分,直到找到了崔毅云和小金的尸首,董文成知道,李无解也一定凶多吉少了。但董文成还是压抑着内心的焦灼和悲伤,一步步地寻找着,直到出了树林后,来到了悬崖边的空旷之地。 大雪已经掩盖了踪迹。但董文成还是久久地站在悬崖边,伫立良久。他觉得,从死活都没有找到李无解和图娅的尸首来看,他们一定是从这里跳下去了。只是,如此深的悬崖,跳下去还能活命吗? 当董文成一行人,抬着几具同伴的尸体出现在驿馆前的道路上时,却遇到了另一群士兵,以及这些士兵拱卫着的一个将军。 “李归仁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董文成内心暗恨,“难道是来杀人灭口的不成?”董文成叫了一名士兵,替换下自己抬着崔毅云的尸首,然后回头叮嘱几句,暗暗打了个眼色,这才转身,朝着李归仁走来。 “宣慰使麾下振威郎将董文成见过李将军!不知道将军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董文成施礼。 “董郎将有礼了!”李归仁在马上抱拳施了一礼,看着董文成和身后抬着同伴尸体的几人,皱眉道,“董郎将,归仁此番奉安节度使大人之命而来,却是前番抓住的刺客被人营救逃出了大牢,节度使大人怕李中尉这边有闪失,所以派归仁前来护卫!”说着,李归仁指着董文成身后道,“董郎将,这是?” “刺客已经出现了,这些人都是为了护卫大人而死!”董文成低头咬牙,说出了这么一句。 “啊?那李中尉呢?李中尉可安在?”李归仁急切地询问道。 “禀将军,中尉大人已经……已经遇害了!”董文成低着头,不敢上自己脸上的神情被李归仁看到。 “啊!”李归仁惊呼一声。 “将军,将军!”李归仁的侍卫群里发出一声声惊呼。 董文成抬眼望去,却是李归仁竟然从马上摔了下来,正被侍卫们扶起。只见李归仁顶上的头盔也歪了,“李中尉……李中尉居然遇害了!”李归仁哆嗦着嘴唇,在侍卫的搀扶下才站稳。 “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李归仁说到这里,突然自责起来,“节度使大人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一定护卫了中尉的安全,结果还是没来得及就让李中尉遇害了,这如何是好啊!” “请李将军见谅,如今我的几个兄弟为了护卫中尉大人而被刺客杀死,我等还要急着回驿馆将他们的遗体安顿好,所以……”董文成示意,指了指被李归仁的队伍堵住的前路。 “啊,啊!”李归仁这才从自责中反应过来,赶紧往路边站,并大声呵斥道,“都让开,都让开,让董郎将他们先过!” 董文成抱拳,道了一声谢,便向后招手。后面的人见了,这才抬着几人的遗体,一个个地从李归仁身旁经过。 长长的队伍,每个人都神色肃穆,但内心里,都燃烧着一把火。只是此刻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把火应该烧向谁罢了。 董文成自然知道这把火该烧向谁,但他此刻还不能说。到了驿站大门口,董文成偷偷望了望,并没有见林光义的身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是怎么了?”边令诚在被小武唤了出来,看到大门口的一切,忍不住上前相问。 “边公公,大人遇刺,生死不明!”董文成咬着牙,交代一句。 “啊?李中尉遇刺了?难道是安……啊,怎么就会遇刺呢!”边令诚本来正要说安禄山的,但看到后面跟着上来的李归仁,赶紧换了话音。 …… 范阳城,天下第一面的面馆,正在屋内后厨灶火边坐着的彭大海听到后门的动静,赶紧站起身来。 后门开了,只见林光义顶着风雪进来了。 “如何了?”彭大海一看到林光义,赶紧问了一声。 “我赶去时,大人他们正到山中打猎去了,然后传了消息我就回来了!” 林光义虽然说的简单,但彭大海还是看出了不寻常来,“那你来的时候大人还安全着吗?” “不知道!”林光义摇摇头,“董文成带着人去找大人了,但我在远处隐约听到了枪声!” “然后呢?” “其余的就不知道了,我一路没敢逗留,直接往回来赶了,而且中途还见到了安禄山的手下李归仁,要不是我躲得早,就被他发现了!” “嗯!”彭大海点点头,“你先坐着烤会儿火,我来给你弄点吃的!” …… 驿站之内,当董文成含着悲痛将崔毅云等人的遗体收拾好,来找边令诚时,边令诚正与李归仁坐在一起,长吁短叹着。 此时边令诚早已知晓了大概,对当时董文成何以知道李无解有危险而匆忙赶去抱了几分怀疑。所以,在面对李归仁的打探时,刻意隐瞒了这一细节,只说突然听到对面山里有动静,这才跑去了。 董文成朝边令诚和李归仁分别施礼后,再次向着边令诚道:“边公公,如今中尉遇害,您成了主事之人,有些事情还需要您来定夺!” “你说!”边令诚压了压嗓子,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低沉一些,好表现出应有的悲哀。 “第一件事情,是前往营州的事情,请问边公公,我们还要去吗?” “啧啧!”边令诚不禁有些苦恼,如今他倒是觉得这李归仁突然出现,是来监视自己这一行人的,如果再去营州,想安禄山经营这里多年,要杀自己的话,必然难逃其手。所以,边令诚不由得想,“莫不如就此回转,也不去那营州了,打消了安禄山的疑虑?”不过,转念一想,边令诚又内心惶恐起来,“如果直接转回京城,那安禄山会不会怀疑咱家知道了什么,从而又在半途上劫杀呢?” “公公!”董文成不耐烦地叫了一声。 “哦,容咱家想想,想想!”边令诚一手扶额,低着头做思考状,不过却眼珠乱转。 “其实,以归仁看来,既然中尉大人遇害了,边公公应该立即带人返回长安,向至尊禀明情况,当然,如果边公公怕此次回去被至尊责罚,倒是我想我家大人可以陪着边公公一道去京城请罪!” “啊?安节度使也要去京城吗?”边令诚猛然抬起头,惊问一句。 “哎!如今李中尉在我家大人的地盘出了事,无论如何,想必都会被至尊怪罪,所以我想我家大人一定会到京城负荆请罪的。而如今最要紧的,是我尽快抓住柔然部那些刺杀大人的逆贼,然后既给李中尉报了仇,也好给至尊有个交代才是!”这般说着,李归仁直接起身,“归仁急着要去抓人,就不打搅二位了!”说完,朝着边令诚、董文成抱拳施礼。 “李将军慢走,恕不能远送!”董文成朝着李归仁喊了一声。 李归仁点点头,扶住董文成的双拳,安慰道:“董将军节哀!” “嗯!”董文成赤红着眼,狠狠地点了点头。 李归仁走后,董文成转首望着边令诚问道:“边公公,刚才只是李将军的意思,不知道您的意思是?” “那就直接准备回转京城吧!”边令诚颔首,“哎,也真是让人心痛,李中尉竟然遇害了!” “既然边公公有了定夺,那我就下去安排了,等大雪一停,我们便起程回京吧!公公您这边也请随时准备好!”董文成嘱咐道。 “嗯,去吧,去吧!”边令诚神思不属地挥了挥手,都忘了自己本来还有疑问要问董文成的事儿。再想起时,董文成已经不见了踪影。 “哎,造孽哟!”边令诚不由得叹息一声。 …… 大雪下了一整夜,第二天便晴了。董文成当即通知了边令诚一声,在边令诚的允许下,一群人就直接开拔了。队伍中,李无解的车驾旁,马腾空神色黯然。此刻,他的马车之上,不再是往日风度翩翩的李无解,而是用布包好的崔毅云的遗体。崔毅云的旁边,则是另一名侍卫的遗体。 董文成已经派人去京城报信了。当然,也派人去范阳城采买寿材了。无论如何,他要带着九个兄弟的遗体回去。士兵们昨夜都在跟他追问李无解等人被刺杀的真相,但董文成依然没有敢说出真正的原因,他怕他一旦将安禄山派人刺杀李无解的事情说出来,他手下的这些士兵们会因为遮掩不住怒火而被安禄山发现,然后,他们这一整队人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董文成内心叹息一声,脸上却罩着一层寒霜,“不过,只要你安禄山敢进京城,我董文成就能让你有去无回!” 驿道上,董文成一行人骑在马上,在厚厚的雪地里行走着。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王刚看着已经走远的队伍,咬了咬牙,低叫一声“走”,便率先向着大山里走去。他的身后,跟着周春、韩童、马晓宇三人。这几人,都是李无解身边的亲信侍卫,他们,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钻进大山深处,去寻找李无解。按照董文成的命令,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今日第一更,不过保证不了第二更,周末了反而事儿多了!大家周末愉快!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69章 长安城风言四起 长安城,因为年关接近的缘故,全城一派喜气洋洋。就连那冻人的寒意似乎在这种热闹喜气的氛围中胆怯了,不然,怎么不将那男女老少一个个都阻拦在家中暖和着,而是来到大街上逛街、采买呢? 街头巷尾,人们谈论的不是扫房的事儿,就是置办年货的事儿,甚至有些人家,早早地带着红纸,到大街上请先生书写春联。 当然,除了过年成为人们一时的热谈外,另外一件人们热谈的事情,却是关于安西节度使高仙芝的。 据传言,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图谋石国的财富,带兵五万,攻破了西域小国石国后,将石国的百姓屠戮殆尽,然后又将石国王宫的财富掳掠一空。如今,西域小国闻高仙芝大有谈虎色变之势。 不过,有人却说,高仙芝攻打石国,乃是因为他爱的女人被石国王太子带走了,所以高仙芝一怒为红颜,从而带着三千铁骑踏平了石国。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版本,是说高仙芝是得了至尊的密令才灭掉石国的,因为至尊想要石国的五色玉佛,但却被石国拒绝了。据说,这个五色玉佛,乃是产自石国的五色玉髓经过天竺国的师亲手雕琢的,一经雕琢成功,五色玉佛突然大放五色光华,然后照亮了石国王宫上空的整片天空。 坊间传闻各色各样,每一个人都说得绘声绘色,似乎都是确有其事一般。 自然,这样的风闻也就传进了宫中。当与李隆基一番欢好后,杨玉瑶爬在李隆基身上,一边拿玉指在李隆基胸口画着圆圈,一边低声说着话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杨玉瑶支起身,看着李隆基,柔声道:“陛下,妾身想跟您讨个宝贝!” “冷!”李隆基一把将杨玉瑶抱进怀里,然后笑问一句:“什么宝贝啊?” “五色玉佛!” “五色玉佛?”李隆基皱眉,“五色玉朕倒是记得以前有几块,不过估计也赏赐给哪个臣下了,至于五色玉佛,宫里有这样的宝贝吗?” “虽然陛下现在没有,但马上会有啊!”杨玉瑶娇笑道。 “哟,大姨姐还会掐算不成,怎么就知道朕马上会有五色玉佛?” “这长安城可是都在讲着啊,说陛下您为了石国的五色玉佛,可是直接派了高仙芝灭了石国呢!”说完这句,杨玉瑶细细地将房间关于李隆基密令高仙芝灭了石国,抢来五色玉佛的事情说了一遍。 “连这等风言你也信?”李隆基捏了捏杨玉瑶的琼鼻。“高仙芝灭了石国的事倒是前段时间有奏表呈了上来,不过,那是因为石国国王收留了叛贼的缘故,哪里是朕想要什么五色玉佛!” “啊?原来是这样啊!”杨玉瑶惊奇一声,有些失落道:“妾身还真以为会有五色玉佛这样的宝贝呢!”说着,突然眼神一转,俏皮道:“那无论如何,既然高仙芝灭了石国,那一定掠来许多宝贝,到时候陛下一定要伤妾身几件宝贝才行!” “好!只要有宝贝,来了一定给你先挑!”李隆基哈哈大笑。 “谢谢陛下!”吧唧一声,杨玉瑶亲了一下李隆基的脸,这才高兴地又将头靠进李隆基胸膛,一边继续用玉指在李隆基的胸口画圈,一边开口道:“要说陛下的这位高将军啊,如今长安城倒是人人都在说!” “哦,都说些什么?”李隆基顺口问道。 “嗯,除了上面说的什么五色玉佛,还有人说啊,这个高仙芝之所以要攻打石国,却是因为石国那什么王太子抢了高仙芝喜欢的女人,所以他一怒为红颜,直接领着铁骑踏平了石国,抢回了自己的女人。这些人都说啊,高仙芝是个真男人。” “市井传言罢了!”李隆基不以为意。 “不过也有人说,高仙芝是个贪婪小人,只是图谋石国的财富,所以才灭了石国。不过不管谁说的,倒是听说就因为这,如今西域很多小国的国王都人人自危,甚至有些人悄悄地向大食国寻求庇护呢!” “嗯?”听到此处,似乎是自己餐盘中好吃的食物被人分割了一般,李隆基当即警觉起来,皱着眉看着杨玉瑶,“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不知道啊,只是长安城人人都在讲,然后一些丫鬟仆人讲的时候被我听到了!”杨玉瑶的头依旧趴在李隆基怀中,想也不想就说道。 “哦!”李隆基不疑有他。不过,自听了这番话后,李隆基就眉头深皱,陷入了沉思之中。 当然,李隆基情绪的变化依然被杨玉瑶感受到了。只见那张靠在李隆基胸口的粉脸,在李无解没看到时,露出了计谋得逞后的奸笑表情。 …… 碎叶城内,杨德发终于在又一次奔走后,回到了家中。一回到家中的杨德发,赶紧坐在火炉前,将冻得几近没了知觉的脚丫子从靴子里拔出来,一边在火炉前烤着,一边揉搓着。不久,一阵味儿就飘散开来。 突然,门帘揭开了,却是杨达雅带着史唯义进来了。 “爹!”杨达雅闻到屋里的味儿,满是嗔意地叫了一声,顺势赶紧将门帘搭起。 “别搭,别搭,冷,我这就穿上!”杨德发讪笑着,赶紧将靴子穿上了。 杨达雅没有管,依旧把门帘搭起了。 “唯义来了啊!”杨德发看着史唯义,赶紧站起身来。 “爹!”史唯义微笑着叫了一声,递上了手中提着的礼盒。 杨德发伸手就要接下,不过想到刚才揉脚的手,不禁讪讪地笑了下,“你放那边吧,我先去洗个手!”说完,杨德发兴冲冲地去洗手了。 要说杨德发如今对史唯义这个女婿,可是越来越满意了。因为自从史唯义跟李无解搭上关系,被李无解看重后,连带着给杨德发带来了巨大的利益。 就说这种屋里一根根套在一起的铁管导烟的火炉,如今不只碎叶城,就连其他如疏勒、龟兹等地都是紧俏货。但这紧俏货,却是杨德发专卖。 特别是一个叫孙正茂的商人在龟兹发现了煤炭后,这种能烧的石头迅速取代了柴火和木炭,成为人们取暖的常备之物。如今,碎叶城的煤炭经营,也被杨德发垄断了。 至于这次杨德发出去,却是将此前高仙芝掳掠回来的一万多百姓中的最后一批买了下来,但不久后就转手卖给了不空山的黑刃。这些人,慢慢地都被黑刃充实到自己的山寨了。 当然,除了卖给了黑刃,另一个叫王树发的人也没少要人。 此刻,王树发坐在屋内,不无得意地想,只要过了今年冬天,到了明年,这些人都将会成为劳力,将种出许多的粮食和棉花。其中,那些青年更会成为优秀的战士。也正因为如此,王树发觉得,他当兵团司令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只是,如今这么庞大的人口突然加入进来,王树发却不得不为这些人每天的吃穿发愁。 “哎!”王树发搜肠刮肚,却想不出如今到哪里去再弄些钱财,“早知道就不跟黑刃他们抢人了!” “哇哇”的哭声突然响起,王树发一下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起身跑到炕跟前,看了眼炕上正沉睡中的陈媛媛,急忙抱起襁褓中的婴儿,低声叫道:“我的小祖宗啊,你娘刚睡会儿,你就别哭了好不好,吵着了你娘怎么办?”一边说着,一边摇着晃着哄着。 “扑哧”一声轻笑传出,却是听到孩子哭声后,陈媛媛立即就醒来了。 “嘿嘿!”王树发傻笑一声,看着陈媛媛,“要不你再睡会儿,我哄着他!” “不用了,我也睡醒了!”陈媛媛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坐起身来,“估计他是饿了,等我再喂点奶!” “哎,好,好!”王树发听了,赶紧斜倚在炕沿儿上,伸手将怀中的襁褓递了过去。 陈媛媛接过了儿子后,将其放在腿上,一只手就撩开前衣襟,露出一只饱胀的玉峰,塞进了婴儿的嘴里。 到底是饿了,小婴儿在吃到了奶后,哽咽了两下就不再哭了,一门心思地就吃喝起来。一时间,就只有小婴儿咕嘟咕嘟吞奶水的声音,以及因为吃奶是太过吃力而鼻腔出气的声音。 “咕嘟!”一声更大的咕嘟声响起。陈媛媛抬头一看,只见王树发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双目发光。 “傻样!”陈媛媛白了王树发一眼,娇嗔一声。 “嘿嘿!”王树发做擦口水状,傻笑起来。 “哼,你啊!”陈媛媛无奈地翻了翻眼皮,“德行,难道还想和你儿子抢吃的?” “嘿嘿,反正这么点小人,吃的也不多,给他爹吃也是应该的不是!”王树发说完,满脸希冀地望着陈媛媛。 “哼,就不给你吃!”陈媛媛继续逗弄起儿子来。 “哎!”王树发叹息一声,“我发现我,我顶多就算一头叫驴,自从生了这小子后啊,这夜草也不加了,豆饼也不喂了……”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粗鲁啊!”陈媛媛脸色一红,忍不住责备一声。 “反正啊,我只觉得我就是一头叫驴,顶多在你想生小驴的时候用一下,等……” “行了,行了,给你吃还不行吗!”陈媛媛终于招架不住了。 “嘿嘿!”王树发听到这里,贱笑着就要凑上头去,却不曾想被陈媛媛一掌拍在了脑门。 “晚上吧!这大白天的!” 今日第二更!晚了点!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70章 他为什么没有来 范阳城,边令诚本不想来的,但却被安禄山的一众部下拦住后,硬是请到了城里。 董文成也不想来的,但也不得不来。 昔日最繁华的十字街,搭起了一个临时的台子,上面,十多个契丹人正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台子上。他们的身后,则站着一个个持刀的甲士。 张通儒正向着台下的百姓讲述着,这些该死的契丹人,居然将朝廷派来的宣慰使李无解李大人刺杀了,节度使安大人十分震怒,于是捉拿了刺客的同伙,只是,首犯云岩、乞塔还没有被抓到,如今只要大家提供首犯的信息,安大人将奖钱千缗。 人群一下子哄闹起来,纷纷交头接耳地交谈起来。不过,很快又被张通儒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却是张通儒按着安节度使的命令,将这十三名贼人要砍头了。 噗噗噗,一连串磨人的声音过后,十三颗人头毫不费力地就滚落在了台子上,其中两颗还因为重力的原因,滚落下了台子。 人群中既没有人拍手叫好,也没有人交谈。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台子上,因为砍掉了脑袋而还在脖颈喷血的无头尸首。 董文成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神色丝毫不动。 突然,人群外出现了一个声音,只见嘚嘚的马蹄声中,一个骑士高叫着:“让开,快让开!” 人们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通道,使得骑士很快就来到了台前。 “张大人,我奉李归仁将军之令,特提了首犯云岩的脑袋前来!”说着,将手中提着的包裹扔上台子。 咚的一声,继而又咕噜噜一阵响,包裹开了,露出了已经被冻实的云岩的脑袋。 “好!”张通儒大叫一声,“刺杀李中尉的首犯云岩已经伏诛,正是大快人心!”说着,看向刚来的骑士,“李将军呢,如今何在?” “报大人,李将军继续追查其他的刺客去了,所以只派了小的前来!” “嗯!”张通儒点点头,这才回身,朝着一旁坐在椅子上观看的安禄山请示道:“大人,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安禄山阴沉着脸,看了看台子上的一颗颗还在滴血的人头,然后看了云岩的人头,狠声道:“既然首犯伏诛,就将他们所有人的人头收拾好了,我要带去京城向至尊请罪,向李中尉的家人赔罪!” “是!”张通儒应了一声,当即吩咐人开始收拾刑场那十三颗人头外加云岩的人头。 “边公公,董郎将,请吧!你们且在驿馆先休息一日,等明日了,禄山与你们一道前往京城,如何?” “哎!好吧!”边令诚见安禄山之意不可违,只得点头,“却是辛苦安节度使了,如今这大冷天的,还要与我等奔波!” 董文成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点点头算是回应。 人群里,两个戴着皮帽的人,正是云伯和希吉二人。他们使劲地看着台子上那颗说是云岩的人头,因为此时那人头面目所朝的方向是安禄山,所以他们只看到后脑勺。 只见一个士兵提着布带走了过来,伸手向了那颗人头。 云伯和希吉不禁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而时间似乎过了好长好长,那士兵终于抓住了那颗人头上的头发,提起了人头。 人头旋转,露出了云岩苍白的脸,紧闭着双目,以及嘴角一溜被冻成冰的血迹。 “啊!”云伯忍不住低呼一声,然后急声地咳嗽起来。 “爷,爷!”希吉赶紧叫了一声,一边抚摸着云伯的胸口,一边抱怨道:“您看您,夫人不叫您来看吧,您非要看,惊着了吧!” 周围的人一听这,才将好奇的目光又移向了台子上。 “怎么办,云伯?”希吉低声问了一句。 “哎!”云伯已经热泪满眶,但却强忍住了。当初,云岩等人被安禄山抓了之后,云伯等人立即藏匿了起来,并不停地打听云岩的消息,然而第二天,就听到云岩和乞塔逃了的消息。云伯正打算找机会确认一下,然后去找云岩呢,结果就三四天的功夫,又传来了云岩刺杀了朝廷命官的事。如今,更有云岩的头颅被提了出来。这一切,搞得云伯悲伤不已。 “怎么办?怎么办?自然是杀了安禄山,为族长报仇!”云伯内心,狠厉地声音呐喊着。 不远处,站在人群中的林光义,此刻还处在混沌之中。 “大人居然死了!”林光义内心里此刻还不太相信。 “大人怎么会死!”林光义望向了台子上坐着的一脸悲伤的董文成。 林光义目光中,透露出一股执着:“不行!我得想办法问清楚!” …… 长安城,腊月二十五,整个长安城沸腾了。 从金光门到皇城朱雀门的大街两旁,熙熙攘攘都是人头。这些人,大多都是来观看安西节度使高仙芝的队伍进城的。 虽算不上星夜兼程,但也算是夙兴夜寐,所以自从过了秦州,高仙芝便一路策马,一心想着赶在过年之前到达京城。结果,提前了好几天。 大街两旁的人们,被一个个持枪而立的士兵们分割开来,中间,是宽阔的街道。这些人,一个个都热烈地讨论着,又时不时地探出脑袋,望向城门口。 突然,城门口出现了两个骑士,他们身后,又是两个并行的骑士。这些人甫一出现,大街瞬间由原来的嘈杂变得寂静无声了。 当二十多个并行的骑士穿过了城门后,高仙芝才出现了。此刻,高仙芝端坐马上,看着下方人群齐齐仰望的姿态,不禁下意识地挺了挺脊背。 “你看!” “快看,快看!” …… 很快,人们的注意力就被高仙芝身后不远处的一架架囚车吸引了。 “那两个老的应该就是石国国王和王后吧?” “应该是!也只有他们才在第一辆车上!” “咦,怎么还有汉人在里头?你看那个女孩子,还穿着红衣服,明显是成亲不久的样子嘛!” 后边一个个头矮小的人听到前面有人这般说,赶紧插话卖弄道:“我早就说过,高将军攻破石国,是为了他的红颜知己,当时你们还不信,这会儿信了吧?” “既然是红颜知己,那高将军为什么也将她关在了囚车呢?” “这……”一句话,问得矮个儿语结。 旁边一个高个看到矮个儿吃瘪,忍不住得意道:“所以,还是我听说的才对,你看,那后面马车上是什么?” “是什么?”周围的人纷纷翘脚相望。 “那么多箱子,肯定是宝贝了!”高个说着,目光在各个马车上逡巡,“只是不知道,那传说中的五色玉佛,到底在哪个箱子里,要是能见识一眼,此生足矣!” 对于百姓们指指点点的议论,高仙芝浑不在意。此刻,他端坐马上,嘴角噙着一丝傲意,俯视着一群群探头探脑的百姓。 “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真好!”高仙芝突然想起了,当他第一次从高句丽随着他的父亲来到长安城时,也曾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了高高在上的一个唐朝将军,那时候,他就暗下决心,自己也必然要成为人人敬仰的将军。 突然,人群中传来了几声女子娇笑低语的声音。高仙芝望去,只见几个俏姑娘正在人群中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这几个姑娘见高仙芝望来,羞得赶紧低下头去。而只有其中一个硬性子的姑娘,双目含着倔强,直直地望着高仙芝。 本来,高仙芝就生的俊俏,如今再加上战场的磨砺,又多了一股英武之气。这般品相,自然惹得大街上一些小姑娘妇人看了,内心激荡起来。 高仙芝的目光一一从这些女子的身上扫过,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了。只是高兴没多久,高仙芝嘴角的笑意突然凝住了,似乎像是吃到了苍蝇一般,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人群里,冷清秋正与李无忧站在一起,冷冷地看着高仙芝。 高仙芝被冷清秋你的目光望得有些狼狈,冷哼了一声,将目光从旁边收了回来,直直地看着大街的正中央。那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比庙里供着的佛像都正模正样。 “小秋,那是小雨吗?”李无忧看到了囚车中一袭红妆的女子,想到了张志远派人传来的消息,赶紧拉了拉满是恨意的目光还追随着高仙芝背影的冷清秋。 “哪里?啊,是,是小雨!”冷清秋赶紧说了一声。 “造孽啊!”李无忧说着话儿,已经流出了眼泪,“好端端的成亲了,都被人破坏了,你说着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好了姐,小心说话!”冷清赶紧扶住了李无忧。 囚车上,廖静与郭小雨、远恩被关在同一辆里面,她这会儿正裹着一个破袄子,毫不在意大街上人群的指指点点,而是搜寻着李无解的身影。突然,廖静目光一亮,却看到了正在人群里的冷清秋。 “小雨姐,小雨姐!”廖静赶紧捅了捅郭小雨的胳膊,“是冷姑娘,是冷姑娘!” “嗯?”郭小雨迷瞪着眼看了看廖静。 “冷清秋,李大哥的夫人!”廖静又急急地解说了一句。 “啊,是她?在哪里,在哪里?” “那儿,那儿!”廖静指了指冷清秋的方向。 郭小雨赶紧跪爬到了囚车的左侧,目光沿着廖静所指的方向在人群中寻找起来。 “是冷姑娘,是冷姑娘!”郭小雨眼眶不由得一热,那早已干涸的泪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小雨!”远恩看了,靠上前,扶着郭小雨的肩膀。 “远恩,那是冷清秋,是无解的夫人。我说过,无解一定会救我们的!”郭小雨扭头望着远恩,哽咽地说道。 “嗯!”远恩看着郭小雨,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看向了人群里,那个格外显眼的女子。 冷清秋看到郭小雨和廖静看到了自己,忍着悲伤,含住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向着他们示意。 “那个,难道就是李大哥的姐姐吗?”廖静靠上前来,从囚车的栅栏缝隙看到了被冷清秋挽着的李无忧。 “他和李大哥好像啊!”廖静微笑着感叹一声,不过,紧接着却蹙眉道,“李大哥呢?他为什么没有来?” 星期天第一更!大家早上好!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71章 高仙芝御前辩解 随着高仙芝回京,不只长安城火了一把,就连朝堂也热火朝天起来。当然,朝堂之上的热火朝天有点针锋相对的火药味儿——如果这些人知道火药是什么味儿的话。 高仙芝一回来,就在殿前细数石国国王不臣的罪状,而且,每一条还说得有板有眼,最后请求李隆基治石国国王死罪。至于为什么高仙芝下这么狠的心思,老要治石国国王的死罪,虽然不无掩盖自己贪婪的一面,但更多的,却是在看到了冷清秋之后,突然又想到了一层,如果那什么李无解的师姐真的对李无解来说是很重要的人的话,李无解自然会因此迁怒于他,从而与他针锋相对。既如此,就坐实了他们的罪名,让至尊杀了这些人。那时候,李无解虽然迁怒自己,但自己绝对有所依仗不是? 李隆基几日里听多了关于高仙芝灭掉石国的种种版本,自然心思就没那么坚决了。当然,另外就是还有朝廷一众大臣,特别是杨国忠出面反驳高仙芝。一者,堂堂大唐天子,礼仪之邦的君主,对于属国国王,从来都是以宽厚仁义之礼相待,就如前番苏失利之国王,当初背叛了大唐,结果至尊都没有治其罪,而且还封赏了一番后放其回归。 “哦,对了,当初放苏失利之国王回去,可是高将军您给至尊上的奏表呢!”杨国忠突然又加了一句。 “这……”高仙芝突然有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当初他之所以接受封常的清建议放苏失利之回去,只是不想让小勃律再生乱,然后影响自己征伐石国的行动而已,可如今,这却成了别人倒打一耙的把柄。 “再说了,如今石国国王私通突骑施的罪证就只有高将军的片面之词,这如何就能让至尊将堂堂一藩国国主治罪,遑论杀掉了!” “还有!如今高将军刚刚到达京城,可能还不知道如今坊间传闻颇多,说什么高将军贪图石国的财富,所以才……” “怎么可能!”高仙芝大呼一声,朝着李隆基施礼恭敬道:“请陛下明察,仙芝绝对不是贪图石国财富才攻打石国的,而且,就是石国的财富,仙芝悉数都运抵了京城!” “高将军何必着急!”杨国忠淡淡地一笑,“我只是说有传言,又不是说您真的贪图石国财富。更何况,传言还说,是陛下……”杨国忠说着,朝着高高在上的李隆基施礼,以示以李隆基为例的歉意,“说是陛下看中了石国的一个什么五色玉佛,所以才密令你灭的石国呢!” “唔!”李隆基听了哈哈一笑,“的确,这种传言都传到朕的耳朵里了!” “哦!”高仙芝这才放心下来,“市井之言的确就喜欢空穴乱吹,臣之所以攻打石国,本就是那石国国主有不臣之心,哪里是陛下您看中了他们子虚乌有的五色玉佛!” “不过……”杨国忠看着神色放松下来的高仙芝,拉长了音,满脸的意味深长,“也有传言说,高将军动辄将他国灭亡的事情,已经搞得西域之地各国国主人心惶惶,都纷纷派人前往大食,寻求庇护呢?” 一句话,说的整个朝堂瞬间安静下来,除了一脸玩味之色的杨国忠,一脸震惊的高仙芝,还有一脸肃色的李隆基,其他的朝臣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手中的笏板,端是一本正经。 “右相……既然知道是传言,自然也是当不得真的不是!”高仙芝这般说着,却偷偷地看向了龙椅上的李隆基。 杨国忠不再看高仙芝,而是朝着龙椅上的李隆基施礼道:“陛下,自古有言:‘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如今只是高将军攻破了石国,市井就生出这么多的风言风语来,如果再按照高将军的建议处死石国国王等人,必然更会让这些毫无根据的市井传言变得确凿,人们到那时,只会相信风言,其他的藩属王国,也都会对我大唐敬而远之,所以,臣以为,这人,杀不得!而且,如果陛下能够再以对待苏失利之国王的圣人心思,宽恕石国国王那俱车鼻施的罪过,让其在我大唐待上一两年后,再封赏一番放其回国。此等圣德,必然会让四方属国心悦诚服!” “唔!”李隆基不由得点了点头。 “陛下!”高仙芝突然急急叫了一声。 “高爱卿还有何话要说?” “禀陛下,如今……如今即使不治石国国王死罪,却也无法将其放还回国了!”高仙芝低着头,无奈地禀报道。 “这却是为何?回头朕大肆封赏一番,再将其财富悉数送还,甚至朕都可以多给一些,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成?”李隆基以为高仙芝担心的是石国国王会与他死磕,从而赖在京城。 “臣不是这个意思!”高仙芝苦涩一笑,深吸一口气后,直接干脆地说道,“是臣已将石国国都以及沿路的百信悉数掠来,已经安置在了安西。如今,石国国都失别里已是一座空城!” “大胆!”李隆基闻言大怒,“是谁给你的胆子如此做!” “陛下!”高仙芝高叫一声,“臣这也是不得已之举,一切都是为了我大唐啊!” “嗯?”李隆基见高仙芝言辞恳切,不禁疑惑一声。 “难道他果真有什么说法不成?”杨国忠也不禁怀疑起来,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陛下,臣受您的委命,为大唐戍守安西多年,对西域之事最是熟悉。不瞒陛下,如今随着我大唐与吐蕃对抗增多,对于西边的大食国防范力量不足,导致大食国的野心膨胀,正在不断东进,蚕食原本属于我大唐统辖之地,而且这石国,最是与大食国接近,其民众如今很多都信了大食国的信仰。所以,不得已,臣只能先发制人,一举将其灭国,然后掳掠了其国民,从而不给大食壮大施礼的力量!” 高仙芝一口气说完,便安静地垂手而立,心道:如此说了,关乎至尊的江山社稷,看你杨国忠还如何为那石国国王等求情话。 不过,龙椅上的李隆基听了这番话后,的确震动颇大。只见李隆基神色严肃,久久不语。 良久之后,一声叹息后,李隆基涩声道:“我大唐在西域,已经如此疲弱了吗?” “臣不敢欺瞒陛下!我大唐……在西域的影响力,较之早先,已经弱了许多!”高仙芝说完,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所以,臣才极力提议陛下惩治石国国王,以儆效尤!”如今,他可是学乖了,不敢说治其死罪了。 “好了,朕有些乏了,今日的朝议就到这里吧!”李隆基心烦意乱起来,直接停止了朝议,“唔……至于石国国王那些人,先关押着,但也不能失了我大唐的礼数风度,切不可以囚犯对待!其他的,等朕想好了再说!”说着,李隆基站起身来,走了几步,突然朝着底下道,“右丞和左丞随朕来!”说完,就直接摆驾往后宫去了。 …… 后宫之内,李隆基坐定后,指示了一下,宫人立即搬来了两张锦墩。 “坐吧!” “谢陛下!”杨国忠与张垍施礼后,半个屁股就着锦墩,坐了下来,然后齐齐望向李隆基。只见李隆基正皱眉沉思。 沉思片刻,李隆基抬头看向二人,“你们以为,仙芝所言,有几分可信?” 两人一听李隆基这般问题,都不禁沉思起来。 “陛下!”杨国忠率先开口,因为此刻他的身份除了右相之外,还兼职着兵部尚书的职位。 “据臣所知,自从与吐蕃长久对抗以来,我大唐对西域的经营,的确出现了一些困境,而且确实也有一些属国不堪大食的压力而倒向了大食!” “嗯!”李隆基边听边点头,不过眉头依然紧皱。 “不过!”杨国忠话题一转,“要说这石国国王生了不臣之心,这个臣倒是有些怀疑,因为据臣所知,这个石国的王太子,此前还曾要来朝觐陛下的,不过后来,却中途回转了,啊……”杨国忠突然醒悟一般,“如果说来,既然要来朝觐陛下,却中途回转,这般不尊陛下的举动,倒也算得上是无藩臣之礼了!”说完,定定地望着李隆基。 “嗯?”李隆基有些疑惑,“中途回归,也不见得就是不尊重朕,说不定也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呢!” “哦!”杨国忠点点头,“陛下圣体仁心,宽大为怀,既然不与其见怪,那倒也不算什么了!” “嗯!”李隆基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意,不过却好奇道:“这些消息,爱卿却是从哪里听来的!” “禀陛下,臣是从右护军中尉李无解那里听来的!”杨国忠笑说道,“说起来,这石国王太子放弃了朝觐突然回国,却是与李中尉有关!” “嗯?”李隆基目光一闪。 杨国忠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继续道:“上次李中尉经略安西回来后,曾与臣问起,说在龟兹时,曾碰到了一个叫远恩的石国王太子,因为看中了他的师姐,结果屁颠颠地跟着李无解一路到了碎叶,然后死缠难磨,应是打动了这位女子的芳心,后来在李中尉回转时,那石国王太子就带着这位女子回了石国,却是去成亲了!” “哦?”李隆基脸上复又露出笑意,捋须赞叹道,“这位石国王太子倒是一个情种啊!” “是!”杨国忠也跟着笑了一声,“说起来,李中尉对这个石国王太子倒是颇多赞同,他还说,这个石国王太子说着一口流利的大唐话,还会赋诗作词,对我大唐仰慕不已,要不是看这点,他还不会同意将他师姐嫁给那什么王太子呢!” “哈哈!”李隆基宽怀一笑,“倒是也曾听说李无解乃是孤儿出身,他这位师姐,想必也是孤儿了吧?” “正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感情极为深厚,当时若不是急着向陛下复命,李中尉怕是也会去参加他们的婚礼的!”杨国忠说完,忍不住摇头叹息道,“只是,听说就在这位女子和石国王太子成婚的当日,高将军突然带兵攻破了石国国都,然后俘虏了王宫一众人。臣还听说,昨日押解俘虏进城时,这位女子身上,还穿着红嫁衣呢!” “嗯?”李隆基目光一闪,望着杨国忠。 “禀陛下,右相所言倒是不假,昨日臣刚出皇宫时,也的确看到了所押的一众俘虏忠,的确有一个一身红色嫁衣的汉家女子在其中!”一旁久不说话的张垍突然插了一句。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72章 除夕夜惊闻噩耗 顶着寒风,一路颠簸,乞拉茸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小勃律国。 孽多城外,迎接他们的,不是小勃律过去的旧臣,而是大唐住孽多城守捉使封常清。进了城,沿街的两旁,才看到了小勃律国的百姓。 百姓们见到王后的车驾出现,纷纷跪倒在路的两旁。他们,已经知道了苏失利之国王在回国途中为了保护王后和王子而被马匪杀害的消息。 乞拉茸钻出了马车,她的怀中,抱着李梦阳。 吉利詹见了,赶紧下马,跑到了乞拉茸的车驾跟前,俯首伸出手。 乞拉茸左手抱着李梦阳,右手扶着吉利詹的手,从马车上踩着凳子下来了。 “大家都起身吧!”乞拉茸抬了抬右手,示意了一番。 百姓们一听,纷纷站起身来,眼神中露出亲热,也纷纷稀奇地张望着乞拉茸怀中的孩子。因为天色有些暗淡了,人们也看不清李梦阳的具体容貌,不过却能看到那双闪烁着光芒的明亮眼睛。 突然,从前方出来了一个人,在两个仆人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了上来。 乞拉茸抱着李梦阳站定,看着走上前来的昔日小勃律国的丞相噶尔康力。早先时,因为念及噶尔康力年纪太大,所以高仙芝并没有将其带回长安,而是留在了小勃律。 看着花白头发的噶尔康力颤巍巍地走上前来,乞拉茸不禁一阵感慨。 “参加王后!”噶尔康力走到乞拉茸跟前,叫了一声,就要跪下。 “老丞相请起!”乞拉茸赶紧伸手将跪到一半的噶尔康力扶了起来。 “这就是苏失利之王的孩子吗?”噶尔康力起来后,看着乞拉茸怀中的孩子,满脸欣喜之色。 “是!”乞拉茸点头承认。 噶尔康力看了,伸出手,似乎要抱一抱的样子。 乞拉茸看向了吉利詹,只见吉利詹微微点了点头。乞拉茸见了,这才将怀中的李梦阳交给了噶尔康力。 噶尔康力颤巍巍地抱住李梦阳,一双老目净是孺慕之色,欣喜地看着李梦阳。 李梦阳也满脸好奇地盯着满脸花白胡子的眼前之人,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噶尔康力的胡子。 “哈哈!”噶尔康力高兴地笑了一声,然后转身将李梦阳高高举起,向着周围小勃律的百姓们宣告道:“苏失利之王的后代,我们小勃律的王,回来了!” 百姓们一听,纷纷高兴地欢叫起来,大声地鼓掌。 噶尔康力将李梦阳慢慢地放低,转身还给了乞拉茸,然后退到街道边,躬身道:“王太后,请您回宫!” “请王太后回宫!”百姓们纷纷躬身。 乞拉茸点点头,也不上马车,而是一路走着,往王宫而去。沿途,都是躬身相迎的小勃律国百姓。 到了王宫前,看到了里头灯火暗淡的模样,乞拉茸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来。不过,当低头看着怀中的李梦阳时,乞拉茸的内心有温暖起来。临进王宫前,乞拉茸怀抱着李梦阳,扭身望了望东方,那里,虽然因为黑夜降临而已经是一片黑暗,但似乎有一轮太阳正在那边酝酿着光明一般,让乞拉茸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亮。 …… 遥远的东方,长安城内,万家灯火,一片热闹。年味儿,已经在爆竹声中,在浓香的饭菜香中,在小孩子欢乐的笑声中,弥漫开来了。 李府之内,大厅中一张圆桌,桌上摆满了干果果脯点心之类的零食,还有一摞碗。桌前,坐着颜玉清、冷清秋以及段红菱,当然,还有依偎在冷清秋怀里的小月儿。 小月儿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一块山楂糕,都没注意到濡出的口水都流到下巴了。 冷清秋看到了,心疼地用手中握着的锦帕拭去了小月儿下巴的口水,又与几个人热聊起来。只听见颜玉清、段红菱不时热切地唤冷清秋为姐姐,几人之间的关系看来十分亲密。 “来来来,吃饺子了!”李无忧、小锦二人,各自端着一大盆饺子出现了,后面跟着的尼鲁帕尔,则端着一个木盘,里面各种小碗,盛满了各种调料。 坐着的几人见状,纷纷起身,接盘的接盘,分碗筷的分碗筷,提漏勺的舀饺子,一阵忙碌后,众人坐定,人人面前一碗饺子,就连最小的小月儿,也有一个精致的小碗,里面放了五六个饺子。 “好啦,大家动筷子吧!”尼鲁帕尔微笑着吩咐一声。 其他人一听,纷纷微笑着,相互招呼一声,便开始动筷子吃饺子了。尼鲁帕尔看在眼里,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不过,很明显地,她的脸上还有一丝失望。 李无忧发现了尼鲁帕尔神色的异样,伸出手抚摸着尼鲁帕尔的手,宽慰道:“娘,先吃饭吧!” “哎,吃饭,吃饭!”尼鲁帕尔说了,按下心事,使着筷子夹起了一个饺子,塞进嘴里,慢慢地咀嚼起来。 “姥姥,好吃?”小月儿看到尼鲁帕尔吃了饺子,赶紧询问了一句。 “好吃,好吃!”尼鲁帕尔眯着眼,开心地笑说起来。 小月儿见了,嘻嘻一笑,又低头对付起自己面前小碗里的饺子了。 大人们看了,纷纷乐笑起来。 气氛,温馨而热烈。 “哎哟!”冷清秋刚咬了一个饺子,突然叫了一声。原来,她吃到了包着铜钱的饺子。 冷清秋放下筷子,将铜钱从嘴里吐出来,笑呵呵地展示给大家看。 “看来姐姐的福气最旺了!”颜玉清笑说一声,大家纷纷跟着祝福起来。 “我倒是没别的,就是想着啊,小秋和无解赶紧生个大胖小子,然后我好抱孙子!”轮到尼鲁帕尔,她笑呵呵地说了一句。 一句话,弄得冷清秋一个大红脸,不过却也点了点头。 小月儿好奇地看着这一切,虽然不是太理解,但是她还是看得出,就是因为舅妈吃的饺子不同,所以才让大家都笑了。 “我要!”小月儿脆生生地叫了一声。 “你要啊?”颜玉清正好拨到了一个形状有些不同的饺子,当即放到小月儿碗里,“来,姨姨的这个给你!” “谢谢姨姨!”小月儿甜甜地笑了一声,然后一下子将那个颜玉清给的饺子就着碗边儿拨进了嘴里。 张牙一咬,小月儿的眼神突然一亮。 “哎哟!”小月儿脆脆地叫了一声。本就在注意着她的大人们纷纷大笑起来。 只见小月儿嘴里鼓鼓的,却是她将一整个饺子直接塞进了嘴里。小月儿艰难地长大嘴,然后将这个饺子都吐到了桌上,兴奋地在里头拨弄了两下,夹起一枚铜钱,“我也吃到了!” “哇,小月儿也好有福气呀!”冷清秋夸张地叫了一声,然后摸了摸小月儿的脑袋。 其他人也都纷纷送上了嘱咐的话儿,小月儿笑呵呵地全部纳下。 一顿年夜饭,因为小月儿的存在,吃的十分欢快。 一顿饭吃得大家都肚皮圆滚滚的时候,才终于结束。尼鲁帕尔和几个女子,便准备收拾碗筷。然而,刚刚站起身呢,就听见仆人在院中叫了声老妇人。 本来,这些人被尼鲁帕尔安排在别院里吃饭去了,大过年的,尼鲁帕尔心善,也没让这些仆人太劳累。 进来的是管大门的仆人齐云壮,当日李无解成亲之时李隆基所赐一百官奴里的一个待人接物十分有眼色的中年男子。 “老妇人,夫人,来人了!”说完,便让开身,显露出身后跟着的一个人。 只见这人一身风尘之色,显然是奔波而来。 “潘鼎,怎么是你?”冷清秋看到来人,惊叫一声。 “嫂子!”潘鼎叫了一声,不过声音中掺杂了些哽咽。 “是无解叫你来的吗?”冷清秋又问了一声。 “是!”潘鼎稳了稳情绪,微笑一声,不过,却将目光看向了尼鲁帕尔,“娘,我好饿,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潘鼎与郭楞子一样,都管尼鲁帕尔叫娘。 “哎,哎!”尼鲁帕尔看了,应承一声,赶紧转身就往后走去,李无忧一看,出声道:“娘您先歇着,我……”不过,当看到潘鼎示意的目光时,赶紧停住了,“还是娘您先去看,我先把桌子收拾一下!” 尼鲁帕尔疑惑地转过身,看不出什么异样后,这才端着几个碗,绕过偏门,往后去了。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了?”冷清秋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嫂子!”潘鼎叫了一声嫂子,却整个人哭了起来。 “怎了?难道是无解出事了?”冷清秋上去,赶紧扶住潘鼎的肩膀,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一旁的李无忧也赶紧上前,直直地望着潘鼎。 “嫂……嫂子,师兄……他……他出事了!” “怎么回事,快说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冷清秋压抑着情绪,没敢往最坏的地方想。 “嫂子,师兄被人刺杀,掉下了悬崖,如今生死不明!”哽咽着,潘鼎将董文成交代的话说了一遍。 “什么!”冷清秋噔噔噔退了几步,幸亏被颜玉清扶住,不然差点撞到桌子。 “啪”的一声脆响在偏门那里传来,却是前往后厨的尼鲁帕尔越走越觉得不对,折身回来,然而刚到偏门,就听到了潘鼎那句“师兄被人刺杀”。 “小鼎啊,你说的是真的吗?”尼鲁帕尔出现在了偏门门口,她一步步地,艰难往潘鼎的方向走来,低低的声音里满是疑惑:“我的无解没有了?” “娘!”潘鼎叫了一声,哭得如泪人儿一般,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我的儿啊!”一声悲怆的呼叫声中,白眼一翻,尼鲁帕尔往后倒去。 今日第一章!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73章 李隆基痛失爱将 天宝九载元日,新春第一天。虽然昨夜睡得很晚,但李隆基还是起了个大早。 一大早,李隆基在高力士的陪伴下,来到了含元殿。在朝臣们山呼万岁中,李隆基哈哈大笑着,坐在了龙椅之上。 “你瞧瞧,你瞧瞧,到底是新春,这满朝的文武大臣们啊,精神头个个都与往日不同!”李隆基指着底下的众朝臣,向侍候在一旁的高力士赞叹一声。 高力士听了,一张满是褶皱的老脸堆着笑,恭声道:“俗话说万象更新嘛,今日可是元日,文武官员们自然要抖擞精神,将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你陛下了!” “嗯!”李隆基满脸笑意,俯视着一种神采飞扬的大臣,“众爱卿新春吉祥啊!” “陛下新春吉祥!”众朝臣赶紧俯首山喝一声。 “嗯!”李隆基点点头,目光从一个个朝臣面上扫过。 其实今日里,除了那些久居京城的内臣,还有许多新的面孔,他们,一个个都是地方要员,譬如除了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外,还有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河西节度使哥舒翰,朔方节度使安思顺,九原太守郭子仪等人,也都进京上朝,向李隆基拜年来了。 当李隆基的目光扫完了下首的大臣,这才开口道:“今日朕要偏心一下,先让常年在外替朕戍守四方的大将军们说话,众爱卿没有什么意见吧?” 这话,自然是说给杨国忠、张垍、韦济这样一些内臣听的。 大臣们纷纷相望一笑,杨国忠作为内臣中的红人,作为代表,当即上前恭敬道:“外将替陛下戍守四方,端是辛劳异常,这一点我们这些久在陛下身边的臣子也是十分佩服,陛下体恤外将乃是理所当然,臣等怎敢有什么意见!” 李隆基听了,欣慰地点点头,将目光投向了一众外臣,思量着该先点出哪一个先给自己拜年,只是,就在李隆基将要张点出哥舒翰的名字之时,突然自殿门外进来了一个小黄门。 不知是因为没注意,还是因为走得太急,小黄门被殿门口的门槛一绊,踉跄两步跌倒在地。 这一幕,恰巧被李隆基的余光扫到,因此吸引了李隆基的注意,使得李隆基张开的口最终没有叫出声音。 李隆基眉头微皱,显露出些许不悦。不过,当看到小黄门手中捧着的东西时,却压下了不悦,静静地等候着。 初时,大臣们正听李隆基说话呢,听着听着突然没声了,而且还面露不悦,不禁一愣,待一个小黄门从他们身边经过时,这才注意到了问题所在。不过,当他们一个个看到小黄门手中捧着的奏表时,也都露出了好奇之心。 “陛下,宣慰副使边令诚送来了急报!”小黄门到了御座的下首,赶紧停住,恭敬一声后,俯首捧起手中的奏表。 “嗯?”李隆基疑惑一声,看向一旁的高力士。 高力士见了,赶紧跑下台阶,接过了小黄门手中的奏表后,急忙又踩着台阶,来到御案前,将奏表呈递给李隆基。 李隆基皱着眉打开奏表,只看了片刻,就突然惊得睁大了眼睛:“宣慰使李无解突遭契丹武士刺杀,无辜身死,尸首不存!” 李隆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似惋惜,似不信,似愤怒。李隆基忍着内心的情绪,继续往下读去。只是,下面的内容,并不见有多少确实的东西,只讲了安禄山已经派出了部下李归仁捉拿刺客,并且据李归仁透露,安禄山将会进京请罪。 “契丹!”李隆基冷哼一声,然后啪的一声将奏表拍在了龙椅的扶手上。 “陛下?”高力士关切地问了一声。 “力士啊!”李隆基突然感觉到十分疲倦,深深地靠在了龙椅的后背,“朕失去了一员爱将啊!” “陛下您是说?”杨国忠自从小黄门说宣慰副使边令诚送来了急报后,就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因为就他所知,此次无论如何,边令诚不应该成为送报之人。这还是因为当初怕边令诚这个副使对李无解指手画脚,所以他还刻意削减了边令诚能带的人,只让其带了一个伺候他的小太监。 “朕的宣慰使李无解,遭契丹武士暗算,无辜身死,尸首不存啊!”李隆基的声音充满了悲伤和愤怒。当然,此时李隆基将所谓的“尸首不存”当成了连个完整的尸首都没有了的意思。 “什么?”杨国忠惊呼一声。 然而,这声惊呼之声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嘈嘈切切的轰然之声。其他朝臣们一听李隆基所言,纷乱起来,有的愕然相望,有的交头接耳,有的皱眉不已,当然也有人在初时的惊愕过后长松了一口气的。 “肃静,肃静!”高力士已经捡起奏表略看了一遍,这会儿见李隆基只管愤怒悲伤,而朝臣们乱哄哄,急忙喊了一声,制止了纷乱的朝臣后,俯首向着李隆基道:“陛下,李中尉果真遭遇了不测的话,如今只是边令诚的一纸奏报,具体发生了什么,还得跟送表之人问清楚才是!另外,如何善后,还需要陛下您提示一下,臣子们好拿出个章程来啊!” “啊!对,对!”李隆基醒悟过来,看着下首俯首候立的小黄门问道:“送信之人何在,快快带来!” “禀陛下,送信之人还在宫外!” “那快去将他带来!” “是!”小黄门急急地应了一声后,转身就往殿外跑去。 皇宫之外,潘鼎望着高高的宫墙,正焦急的等待着。 …… 李府之中,尼鲁帕尔躺在床上。自昨夜突然晕倒后,被众人施救醒过神后,尼鲁帕尔便目光呆滞,对其他一切充耳不闻。 李无忧小心地守候在前,泪眼低垂,无声地流泪。 少顷,小锦端着一个木盘进来了,盘中放着一碗肉粥,一个汤匙。李无忧看到了,赶紧抹了两把眼泪,起身端了小碗,拿起汤匙,走到窗前复坐下,低声叫道:“娘,吃点东西吧!” 尼鲁帕尔目光依旧呆滞,定定地望着匡床顶上的纱幔,毫无反应。 “娘,您吃点吧!”李无忧忍不住哽咽出声来。 “哎!”尼鲁帕尔长长地叹息一声,眼珠终于动了动。 “娘!”李无忧看到了,赶紧叫了一声。 尼鲁帕尔侧过头,看着满脸是泪的李无忧,一行清泪流出眼眶,滴到了早已被眼泪浸湿的枕头上,“无忧啊,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咱们娘俩啊!”似是满是困惑不解,尼鲁帕尔直直地望着李无忧,试着起身,结果起到一半,没了力气,又倒下去了。 李无忧赶紧将端着的肉粥放到了靠上来的小锦端着的盘子中,然后伸手去扶。在李无忧的搀扶下,尼鲁帕尔终于坐起身来。 只见尼鲁帕尔愣怔怔地坐定,似是看着李无忧,又似是自说自话:“本来以为无解早早地就随你爹去了,可谁又知道这么多年后,活生生地出现了。那时候,娘开心啊,娘开心得睡梦里都能笑醒了。可是这才两年啊,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开眼,活生生叫我这老太婆从天上掉进了地狱啊!”说着,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胸口,盯着李无忧,“无忧啊,娘心里痛啊,娘总觉得,对不起你爹啊!” “娘,您不要说了!”尼鲁帕尔越说,李无忧越是悲伤。小锦看了,忍不住也在一旁抹眼泪。 “哎!”尼鲁帕尔摇摇头,“这无解要是留下个一儿半女的,娘即使到了阴间,也能给你爹一个交代,可如今……”尼鲁帕尔满脸自责之色。 李无忧此刻只管沉浸在悲痛之中,倒是一旁的小锦听了,目光一闪,赶紧走到李无忧身旁,叫道:“小姐,梦阳,李梦阳!” “嗯?”李无忧一听,初时还没理会过来,不过瞬间反应过来,赶紧向着尼鲁帕尔解释道:“娘,娘,就是的,还有梦阳,还有李梦阳,无解的儿子!” “李梦阳?”尼鲁帕尔疑惑一声。 “是啊!”李无忧狂点头,“您还记得我经常去给喂奶的那个异国的王后的儿子不?其实那个孩子就是无解和那个王后生的!” 尼鲁帕尔反应了好一阵儿才反应过来,来不及计较为什么李无解和人家堂堂一国王后会有孩子,直接抓住了李无忧的胳膊:“真的,你没有骗娘?无解真有儿子?” “嗯!”李无忧点点头,“真的,无忧没有骗您,不信您问小锦,她都知道的!” 尼鲁帕尔一听,将目光投向小锦。 小锦见了,赶紧点头,“是呢,老妇人,少爷他真的有个儿子,叫李梦阳,生得白白胖胖的!”“真的?”尼鲁帕尔眼神中出现了一抹光,但还是不确定,又望向李无忧。 “真的,娘!真的是无解的儿子,您不知道,他和无解长得好像啊!” “好啊,无解有后了,无解有后了!”尼鲁帕尔已经不在意李无忧说的其他了,忍不住朝着屋顶,喃喃地道:“老天爷啊,您总总算有眼,无解有后了哇!”尼鲁帕尔说到此处,激动地哭出声来。不过明显精神状态没有此前萎靡了。 “嗯!就是,无解已经有后了,娘您就放心吧,您一定要养好身体,回头我就叫人将孩子接过来给您看!”李无忧边抹眼泪边劝慰,但心里却又没有了谱,心道也不知道朱云贵到了小勃律了没有,乞拉茸母子到底是不是安全了。 “哎,哎!”乞拉茸听了李无忧的劝说,欣慰地点点头,抹干了眼泪,不过却瞬间又神色变得黯然:“可如今叫小秋怎么办啊?人家好好的姑娘刚嫁到咱家这才几天啊!”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74章 杨玉瑶有心算计 一夜悲伤,泪湿枕头。 但第二日,虽然红肿着双眼,冷清秋却毅然决然地将悲伤掩藏在心底。如今李无解突然身死,而家里唯一的男丁杨坤又远赴大食国,冷清秋知道,如今唯有收起悲伤,因为还有好多人的性命等着她去救。 潘鼎一大早就去宫里送奏报了。冷清秋收拾了一番后,静静地等待着宫里的消息。她知道,借着这次机会,说不定还能顺利地救出郭小雨等人。 …… 李隆基在潘鼎被召到了殿上后,一番询问,对李无解身死的过程有了些许了解。 边令诚倒是在托付潘鼎送奏报之时,在获悉潘鼎与李无解的关系后,特意又重新写了一封奏折,只保留了李无解遭契丹武士暗杀身故和安禄山赴京请罪的消息,但却将李无解如何在饭桌上与安禄山交锋,然后就在他前去探查安禄山新筑的雄武城探查消息的时候,李无解当街遇到了契丹族武士的刺杀,以及安禄山后来派人抓住了这些刺客,但在李无解离开范阳后,这些刺客突然在范阳的监牢逃脱,结果追上了李无解,最后才导致李无解身死的事情经过,一一说给了潘鼎,叫潘鼎到了至尊跟前时照实禀报。边令诚甚至将他怀疑那名契丹少女,乃是安禄山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叫契丹武士与李无解结仇,最终导致李无解身死的事情,也告诉了潘鼎,叫其一并禀报给至尊。 边令诚这般说法自然是别有用心。因为他一直对安禄山谋反一事耿耿于怀,再加上李无解死得突然,而董文成似乎又遮遮掩掩,所以才有意无意地将安禄山扯进来。不过,虽然有的地方离谱,但却也猜中了其中一二。 边令诚的交代当时就挑起了潘鼎的怀疑。在接过了边令诚写好的奏表后,潘鼎立即找到了董文成,将自己的疑惑表达了出来。 董文成见潘鼎执着的眼神,然后再询问了一遍边令诚所交代的事情后,瞬间就明白了边令诚的心思。不过,面对潘鼎的询问又不得不管,于是只告诉了潘鼎一个消息:“有内奸透露了火枪和火炮的消息,才导致安禄山对大人痛下杀手!” 一个消息,石破天惊一般,令潘鼎震惊之余怒发冲冠,叫嚷着要去刺杀安禄山。但却被潘鼎劝住了。一者,安禄山会去京城请罪,那时候刺杀是最好的机会;二者,内奸是谁还不知道,以免打草惊蛇,所以一切等到了京城之后再做计较。 潘鼎最终被说服,然后在董文成的提示下对边令诚交代的事情略微改动了一下,便带着一队骑士,一人两马,一路上马不停蹄,直接到京城报信来了。 自然,李隆基从潘鼎口中听到的李无解身死的过程,对于边令诚暗示的诸多安禄山谋反的细节,却有意隐去了。 李隆基一听,倒是对安禄山强赠契丹少女,结果惹得李无解与契丹武士结仇的事情有些痛恨,不过,对于李无解为了区区一个异族少女的性命而惹祸上身,也有些抱怨。最后,内心里对二人各打五十大板后,李隆基对安禄山倒是没有多大的怨恨了。 不过,到底是失去了一个倚重的能臣,李无解的突然身死,让李隆基心情十分不好,因而连本来朝臣们拜年的事也没有再继续,甚至直接取消了本来在拜年结束后要视察军队的计划。草草地吩咐了李无解身故的善后工作后,李隆基便散了朝,一路苦闷地来到了后宫。 后宫之内,杨玉环坐在上首,下首位置,是杨氏三姐妹,还有张良娣以及玉真公主及一众嫔妃们。 张良娣一月多前刚刚生了一个男婴,这会儿还包裹得十分严密。不过,看其神情,似乎对自己身上那厚厚的袄子和一身过时的装扮十分不满意。因为,现场除了张良娣,也就只有玉真公主一身肥大的道袍玄衣,其他人则都是一身罕见的时装,就连杨玉环,也是靴子配风衣,然后聚在人堆里热聊着。 这一幕,在李隆基踏进殿内时正好看到。 “陛下!”张良娣最先看到李隆基,然后赶紧叫了一声,同时起身见礼。 其他人听到了,纷纷看向李隆基。 李隆基点点头,强笑着扫了一圈众人。 “三郎,您看我穿的这一身好看吗?”杨玉环最先上前,优雅地转了个圈儿,在李隆基面前展示起一身行头。 “好看,好看,太真穿什么都好看!”李隆基应声道。 杨玉环听出了李隆基的声音不如往日那般充满惊喜,不由得有些闷气。不过一想,可能是如今后宫人太多,自己的三郎不太好偏爱的缘故,倒也气来。 倒是杨玉瑶首先发现了李隆基情绪不对,眼睛一转,关怀道:“陛下怎么这么早就下朝了?不是说今日来了许多边将要给陛下拜年的吗?” 其他人也才发现了不对,纷纷露出疑惑的目光。 “嗨!”李隆基听到这里,不由得喟叹一声,“拜什么年哪,一大早就收到了李无解身故的消息,朕内心烦闷,便早早散了朝!” “李无解?”杨玉瑶讶异一声,“难道就是那位之前被陛下擢升为右神策军中尉的李无解?” “正是他!”李隆基点点头,“他替朕宣慰边关,却不曾想遭到了契丹武士的刺杀,说是掉下悬崖了,虽说是生死不明,不过……”李隆基嘘气道,“怕是……”李隆基摇了摇头,想到了那潘鼎汇报的悬崖之高,自然不认为李无解还有生还的可能。 众人一听,表情各异。杨玉环直愣愣地有些不相信的感觉,张良娣表情也有些不可捉摸,其他人面露惋惜,就只有杨玉瑶眼神一眯,似乎心头盘算着什么。 …… 李无解身死,杨国忠最先想到的就是安禄山设计陷害。不过,却从潘鼎的描述中,似乎洗脱了安禄山的嫌疑,甚至,当听到安禄山已经命人缉捕凶手,并且还亲自要来京城请罪时,杨国忠的疑惑更深了。 不过,到底把握不住安禄山的心思,只有等安禄山到了京城,再与起周旋了。想到这,杨国忠摇摇头,不再想安禄山的事情了,而是想起了李无解的事情来。 “哎!”一想到李无解,杨国忠不由得叹息一声。年纪轻轻风华正茂,而且为人心思活络,也颇有见地,本是杨国忠看重和想要拉拢之人,如今却…… “无论如何,称兄道弟一场,如今可以的话,还是帮帮他的家人吧!”杨国忠想到了这里,不由得想起了前几日冷清秋托付的事情。 马蹄嘚嘚,杨国忠正奉李隆基之命前往李府宣诰和凭吊。他乘坐的马儿后面,是一队长长的朝廷仪仗队。 就在这只队伍绕过通化坊向西折,再过了丰乐坊便是李府所在的兴化坊时,突然自后面疾驰而来了一架马车。 马车之内坐着的正是杨玉瑶。她看到了前面的仪仗队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 长乐坊的东边,一片广阔之地,乃是十六王宅所在地。相比兴化坊,此地倒是安静了许多。没有店铺临街而设,也就没有了市井的喧嚣。宽宽的街道两旁,是一座座高大的朱门,朱门前,都有两个高大的汉白玉雕就的大狮子,高傲地昂着头颅,显露出蔑视凡尘的权威感。 沿着街道往东行进一里多,昔日的鄂王李瑶的府邸,在破败了一段时间后,此刻又焕发生机一般热闹起来,不过,那持枪护卫在府邸一周的甲士,以及生人勿近的排斥状态,却显得十分诡异。 虽说生人勿近,但高仙芝就算不上生人了。 朝堂之上听到了李无解身死的消息,高仙芝内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之后,整个人竟然有些雀跃起来。 他其实特别想当面去李府之中看一看当年那个拒绝了自己的冷清秋的惨淡模样的,但李隆基却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不过,既然无法挖苦冷清秋,何不去挖苦一下那个叫廖静的小丫头呢。 高仙芝经过了一道道把守着的哨岗后,终于走进了府内。这里,关押着石国国王一众人。说是关押,不过却给了相对的自由,让这些人可以在王府之内活动。 一处本是厢房的屋内,廖静、郭小雨二人正在洗衣服。廖静见已经洗好了一盆衣服,便弯腰端起了木盆,走出门,绕到了前院,朝着晾衣绳这边走来。 晾衣绳上,郭小雨身上那件因为一路风尘,变得脏兮兮的红色的嫁衣,在重新洗了一遍后,正挂在其上。此时冬日的暖阳斜照下来,照在嫁衣上,使得嫁衣散发出了耀眼的红芒,妖娆而动人。 “真美!”廖静满脸希冀之色,定定地看着红色的嫁妆,不禁浮想联翩:一间贴了大红喜字的屋内,连灯烛的摇曳的光都是红色了。自己正紧张地坐在椅子上,透过红盖头,隐约可见一个人影正向自己走来…… 廖静想象中的那个人,自然是李无解了。昔日,李无解曾与廖静约定,等廖静从石国参加完郭小雨的婚礼,然后再与远恩和郭小雨一众人到京城后,就履约与廖静成亲。 “李大哥如今在哪里?他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呢?”廖静的神色不由得黯然起来。 叹息一声,廖静收住了想法,将木盆放在地上,从中拿起洗好的衣服,使劲地甩了甩,让衣服变得延展些了,这才甩开臂膀,将其挂在了晾衣绳上。接着,动作如是,是第二件,第三件。只是,就在廖静甩开臂膀打算将第四件衣服甩到半空,还没有甩上晾衣绳,就看到门口突然进来了三个人。 进来的正是高仙芝和他的两个部下。看到了廖静,高仙芝一抬手,止住两个部下不再跟着自己,便直直地朝着廖静过来了。 11月7日,第一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75章 杨国忠见利忘义 “廖静姑娘!”高仙芝走上前来,奸笑着叫了一声。 “高大人有何贵干?”廖静提着衣服,不好气地问了一句,之后,就当高仙芝不存在一般,又甩开膀子将衣服甩上了晾衣绳。 “自然是来看廖静姑娘过得好不好了!”高仙芝对廖静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 “多谢高大人了,小女子承受不起!再说了,我过得好不好高大人不是很清楚吗?”廖静冷哼一声,连晾衣绳上还没有延展开来的衣服也不拉了,直接端起木盆转身就要走。 “廖静姑娘难道不想知道李无解的消息?”高仙芝看廖静要走,急忙说了这么一句。 廖静迈出了两步的身子慢慢地转过来,疑惑地看着高仙芝:“高大人有这么好心,会告诉我?” “自然!”高仙芝捋了捋胡须,神色严肃起来,“今日朝堂之上,我可是听到了关于李无解李中尉的消息,所以下朝之后便第一时间赶来向廖静姑娘说一声!” “哦?”廖静盯着高仙芝的面孔,看起不似作假,下意识地问道,“那是什么消息,还请高大人告知!” 看着廖静认真的面孔和期盼的神色,高仙芝的内心深处突然一软,不由得刚到嘴边的话凝住了。高仙芝突然醒悟过来,自己自朝堂上听闻了李无解身亡的消息到这会儿站在廖静跟前,始终是与一个死人在较劲。 “俗话说,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我怎么就跟一个死人过不去了呢?” 高仙芝内心懊恼,显露在表情上,叫廖静看了,以为高仙芝前来戏耍自己的,忍不住不假辞色道,“看来高大人定是闲得无聊,恕小女子多此一问!”说吧,转过身就走。 “等等!”高仙芝急忙叫了一声。 “高大人还有何话可说?”廖静斜着身子,一双凤目斜睨着高仙芝。 “哎!”高仙芝摇摇头,苦笑一声,“前番是我唐突了,廖姑娘见谅!”说着,神色间有些不忍,但还是开口道,“此次我在朝堂之上的确听到了关于李中尉的消息,不过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嗯?”廖静疑惑地望着高仙芝,似乎要看出高仙芝说话的真假来,不过,此番看高仙芝表情,倒是比刚才时还要严肃认真。 “不知道高大人听说了我李大哥什么消息,还请告知,廖静将感激不已!”廖静扭正身体对着高仙芝,端着木盆朝高仙芝微微福身。 “关于李中尉的消息,是那边令诚,也就是此次与李中尉一道赴外差慰边的副使送来的奏报!”为了增加可信度,高仙芝刻意提到了消息来源,“据边令诚在奏报中说,李中尉在幽州遭到了契丹武士的刺杀,然后掉下了悬崖,如今生死不知!” “什么!”廖静惊呼一声,哐当一声,端着的木盆也掉到了地上。 郭小雨听到了异响,放下手中正搓洗的一件衣服,起身来看时,正看到高仙芝不停地在廖静跟前比画着双手说着什么,而廖静则呆立当场。 郭小雨一看,赶紧跑了过去。 “你做什么!”郭小雨还没到近前,就厉声呵斥一声。待到了近前时,一把扶住廖静的肩膀,看了眼一脸呆滞的廖静,狠狠地盯着高仙芝。 “我……”高仙芝本想解释一句,但一看郭小雨后面,远恩等人出现了,长叹一声,抱了抱拳,便转身离开了。 “哎,你别走!”郭小雨正要阻拦高仙芝离去,却被廖静一把拉住了。 “小雨姐,别追了!” “嗯?”郭小雨听到廖静的哭腔,赶紧回头来看,只见廖静正满脸泪花,紧咬着嘴唇。 “怎么了,小静,他欺负你了?不怕,回头叫无解收拾他!”郭小雨赶紧安慰一声。 然而就这么一句,却陡然击破了廖静最后的坚强。哇的一声,廖静扑进了郭小雨的怀里,号啕大哭。 …… 杨玉瑶的马车之内,杨国忠一脸犹豫之色。 杨玉瑶看到这,忍不住娇嗔道:“如今机会难得,是我们接下他产业的好机会,你还犹豫个什么!” “可是这样好吗,我总觉得有点乘火打劫的意思!”杨国忠忍不住反驳一句。 “这哪里是乘火打劫!”杨玉瑶不乐意了,“你当初之所以答应帮她,是不是想着让那李无解承你的人情,然后以后好收利息?” 杨国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你说的多难听,我只是想让他承了我的人情,以后好收买人心罢了!” “反正你也就是这么个意思!”杨玉瑶挥了挥手,看着杨国忠,继续道,“当初答应帮忙,是想着那李无解活着,以后还能收回利息来,可如今既然李无解身死,这利息从哪里收?” “我……”杨国忠刚要说话,就被杨玉瑶打断了。 “所以,咱们现在这么做,叫提前收利息,本质上并没有多少变化!”说着,杨玉瑶推了一下杨国忠的肩膀,“再说了,如今李无解身死,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管得下那么大的产业!说个不好听的,她年纪轻轻的,如果过个几年想汉子了,再找个人嫁了,那这些产业姓不姓李都不一定呢,还哪里有你说的什么兄弟情分在?” 杨国忠听了,不禁露出了沉吟之色。 车轮辘辘,杨玉瑶撩起车帘往外一看,马上要到兴化坊了,不由得心急起来,“你倒是说个话啊,到底想不想要李家的产业?” “想!” “想就按我刚才说的去做!”杨玉瑶果断道,“你放心,我只要他们家制衣厂的这份,至于京都大酒楼和其他的,都归你,如何?” 杨国忠抬起头,看着杨玉瑶的神色,慢慢地脸上的犹豫之色退去,“好吧!那就按你说的,只不过,如果人家不同意,你我都不可以为难人家!” “哎,你就放心吧,为了救人,她肯定会同意的!”杨玉瑶见杨国忠答应了,高兴起来,“好了,你快去吧,我就不进去了,我在附近等你消息!” “回去等不行吗?”杨国忠有些无奈。 “反正没事,闲着也是闲着!”杨玉瑶娇笑一声,推了一把杨国忠,“快去,马上到李府了!” 杨国忠无奈地摇摇头,叫停了马车后,这才探身钻出了马车。 …… 李府,杨国忠传达了李隆基对李无解身故的慰问之意。按照李隆基的旨意,追赠李无解为太保、中军大将军,谥号忠武,并派出了礼部的官员,令其以二品官员的规制,指导李府家丁给李无解准备丧事。当然,也没忘了封李无解的母亲尼鲁帕尔和李无解的夫人冷清秋为二品诰命夫人。 冷清秋接了旨意,谢过了皇恩后,这才请杨国忠入座。 杨国忠坐定后,瞟了一眼站在冷清秋身后的颜玉清,这才看着冷清秋,唏嘘一声:“国忠到此时还不能相信,无解老弟竟然就这样走了,真是太令人意外了。”说着,一边摇头一边劝慰道,“无论如何,请弟妹节哀!” “谢丞相大人!”冷清秋低垂着眼,朝杨国忠颔首致谢。 杨国忠摇摇头,继续唏嘘道,“今日朝堂之上至尊听闻了噩耗,当时连百官拜年的过程和后面阅兵的计划都取消了。可见至尊对无解的重视啊!” “至尊如此厚爱,清秋感激不尽,还请丞相大人替清秋转达一声谢意!” “嗯!国忠一定会的,弟妹尽管放心!” 冷清秋点了点头,想了想,正要开口询问一下关于石国国王等人的消息,却总被杨国忠提前一声拉开了话题。 没办法,冷清秋只得耐着性子听着。不过,渐渐地神思有些游离,也不再关心杨国忠说什么了。 突然,就听见杨国忠大叹一声。冷清秋一下子被惊醒过来,急忙看向了杨国忠。 “真是天妒英才啊!”杨国忠悲伤地大叹一句,看向正抬头看着自己的冷清秋,“其实至尊只看到了无解老弟身为臣子的本领。可至尊哪里知道,无解他的才华不止于此呢!” 说着,杨国忠伸出两只大手,靠近冷清秋,“就说这京都大酒楼,”说着,杨国忠用右手将左掌的拇指扳倒,“那般新奇的设想和布局,在长安是绝无仅有的,正因为如此,开张仅一个月,就赚回了成本!而这,都是无解一人之功啊!” 冷清秋见了,不得不配合着点点头,“多谢丞相大人对无解的赞誉!” 杨国忠摇头。 “再说第二条,”将左掌食指扳倒,杨国忠继续说道,“还有无解发明的那种新式爆竹,昨夜长安城豪门大户之家,可都是在燃放,比之过去的竹节儿,这种新式爆竹可以说是强了千倍万倍不止,用过的人可是个个都在叫好。还有第三件,”杨国忠将左掌中指扳倒,“无解那边新售卖的火炉,如今虽然只是少数人家才使用,但可以想象,将来一旦普及开来,又将是一件非凡的创举啊!” 一件件,当杨国忠将左掌手指全部扳倒,又将小指扳起,说到了李无解提议的纸币时,不无感叹地说道,“当日无解提出了货币改革,身为度支郎,国忠可是深切体会到金属货币携带不易的弊端,本来极力赞成的,但因为当时李林甫的阻拦,导致最终不得施行,倒是国忠做了这丞相后,想在与无解商讨一番的,结果无解被至尊派了出去,而这一出去,谁知……”杨国忠说完,唏嘘地擦了擦眼泪,一副懊悔不已的痛心模样。 然而,此时杨国忠心里,却充满了震撼。此前时只管在李无解那里分红,谁知道这细细一算,李无解手中掌握的产业,竟然个个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有了这般震惊,本来只是敷衍杨玉瑶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夺取李府产业,但此刻,却是自己也眼红了。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76章 冷清秋的大境界 杨国忠举在半空两只手,不停地盘算着李无解的诸多不凡之处。 本来,当时杨国忠列出一条条李无解的大事后,颜玉清还在细心聆听着。通过杨国忠的口述,她才知道,原来李无解真的是如此不凡,内心里不由得惋惜起来。只是,本在细心聆听的颜玉清听着听着,突然觉得不对味儿了,再细细一看杨国忠的表情,竟然是一副假面在演戏:“难道这杨国忠竟然盘算起李府的产业来了?不然,有这样面对着一个未亡人细数人家产业的吗?” 冷清秋倒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只管听杨国忠在那不停地说道。临了,冷清秋才有机会将设法施救石国国王等人的事情提了出来。 “哎,不瞒弟妹,早先我与那高仙芝已经在朝堂上理论了一番,但奈何高仙芝只用一个理由,便让我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 说着,杨国忠将年前在朝堂上争论时,高仙芝为了打击大食国的力量而灭了石国的理由,以及之后至尊的心思等说了一遍。杨国忠的言语之中暗示着此次救人的艰难。 冷清秋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一想,以皇帝的心思,如果真的是杨国忠所说的这样,怕是会给石国众人治罪,那郭小雨等人也难救了。 “这如何是好!”冷清秋不禁着急起来。 “此次无解老弟蒙难,倒是难得的说服至尊的机会。当然,前提是告诫石国国王等人,绝对不能承认高仙芝的指控!” 冷清秋一听,不由得点点头,“这我省得,只是石国那些人被关之地我虽知道,但却靠近不得,因此还得麻烦丞相大人代为告诫一声!” “行!”杨国忠痛快地点了点头,“等下我便前去告诫一番,不知弟妹还有什么东西要带,或者要要传的话没有?” “东西倒是有一些,话就算了!”冷清秋摇摇头,然后有赶紧起身,福身施礼:“清秋多谢丞相大人帮忙!” 不久之后,杨国忠离开了,齐云壮带着一车衣物和吃食也一齐去了。冷清秋与颜玉清二人二人出了大门后,这才回转了大厅。 “玉清妹妹,麻烦你等下告知管家一声,让他按朝廷的意思布置灵堂吧,我先去后面看看!”吩咐一声,冷清秋就往后走。 “姐姐!”颜玉清突然叫了一声。 “嗯?”冷清秋止步,回首望着颜玉清欲言又止地模样,“怎么了?” “姐姐,方才那杨国忠说了那么多,明显意有所图,您难道没看出来吗?” “哎,你以为我没有看出来吗?”冷清秋讥笑一声,“那杨国忠,明显是看无解身死,开始图谋我李家的产业了!” “那您……”颜玉清的意思,自然是看冷清秋怎么打算的了。 “等我先去后堂见见娘,然后商议一下,这边你帮我看着点吧!”冷清秋眼神一黯,交代了一声后,便转身走了。 “哎!”看着冷清秋落寞的背影,颜玉清恨极了这个趁火打劫的杨国忠。 …… 后堂,尼鲁帕尔的卧房之内,郭秀云正哭红了双眼,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又拉着尼鲁帕尔的手安慰着。 冷宣禾静静地坐在一旁,神色肃穆,不过从其眼中不时闪动的泪花,可见李无解这位老丈人内心并不好受。至于冷青锋,倒是昨夜与友人宿醉后,到今早还没有酒醒。 冷宣禾是冷清秋着人送信后才知道自己的翁婿突然遇难的,来不及与宿醉未醒的冷青锋计较,老人拉着老伴儿坐了马车就急急地赶来了。 卧房外,李无忧正拉着程小昌,也就是程小锦的哥哥,在不停地叮嘱着,小锦则静静地站在一旁聆听着。此前,正是程小昌得了冷清秋的命令,去给冷宣禾送信的。 这会儿,李无忧则在跟程小昌交代让其去小勃律国的事情。先前时,在乞拉茸等人突然回国后,李无忧派多福前去给李无解送信,最终李无解派了朱云贵前来,之后朱云贵便领了一支十多人的队伍奔向小勃律了。如今,李无解突然遇难,李无忧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乞拉茸母子平安无虞的寄托上,因而思考一番后,打算派程小昌前去找朱云贵,然后再找李无解的师兄王霑,叫其无论如何要护佑好乞拉茸母子。当然,前提是乞拉茸母子无虞。 这边刚交代完,支使了程小昌去找杜甫要人然后立即出发,回头就看到冷清秋过来了。 “小秋,那杨国忠已经走了吗?” “嗯!”冷清秋点点头,走到了李无忧跟前,“我爹和我娘呢?也在里面吗?”说着,指了指乞拉茸的卧室。 “嗯!”李无忧点点头。 “那进去吧,姐,外边冷!”看到李无忧哭红的双眼暴露在冷风中,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眼也痛了起来。 “哎,等等,小秋!”李无忧拉住了冷清秋的手,“走,去我房间,姐有话要对你说!”再三考虑后,李无忧打算将李梦阳的事情向冷清秋坦白。 …… 一身酒气的冷青锋终于醒来了,却是被渴醒的。 “娘,娘!”冷青锋躺在炕上大声呼喊着,但却没有人应声。按照以往,冷青锋喝点酒,郭秀云总是会时刻关注着,等冷青锋口渴的时候,立即将温热的茶水送过来。一来二去的,冷青锋都习惯了。 冷青锋喊了十多声后,才有一个小丫鬟推开屋门,探着脑袋出现了。 “少爷,您醒了?” “嗯!”冷青锋内心气闷,忍不住叫抱怨道,“人呢,这大清早的都死哪里去了!” 小丫鬟也就十四五岁年纪,听了冷青锋的抱怨,赶紧解释道:“老爷和夫人去了李府,清秋小姐派人送来消息,好像那边出事了!” “出事?能出什么事!”冷青锋咕哝一句,只觉得嗓子干涩难受,“去,给我倒杯茶来,要温的!” “哎,是!”小丫鬟一听,转身就跑了。 冷青锋稍抬头一看洞开的屋门,忍不住又抱怨一声:“没眼力劲的丫头,连门都不知道关!” 不过,到底还是关心着姐姐家出了什么事情,同时想着也是新春第一天,无论如何不能再继续睡下去了,挣扎着,冷青锋准备起床了。 慢悠悠地坐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终于觉得有那么一点儿精神头了,这才慢条斯理地穿起衣服来。 这会儿,正提着一只靴子往脚上套呢,就听见屋外一个破嗓子大嚷着:“冷兄,冷兄,青锋啊,这人都去哪里了,怎么没个声响呢!” “这儿呢!”冷青锋自然听得出来人是韦济家的那个韦小宝了。他一边喊着,一边提起最后一只靴子。 屋外,一阵跑步声越来越近,突然,门口出现了韦小宝的身影。 “我说嘛,你昨晚喝得比我门几个多多了,肯定才起!”韦小宝看到了冷青锋后,边进屋边说了一句。 “那你还来打扰我睡觉!”冷青锋白了一眼。 “哎呀!”说到这里,韦小宝突然想起了自己为何事而来,立即拉起了冷青锋的手腕,“快,快跟我走,你姐夫出事了!” “哎哎哎……”正在将最后一只靴子往脚上套了一半的冷青锋差点被拉倒在地。 一把甩开了韦小宝的手,一边单脚立地,一使力,将脚全部踩进了靴子里,冷青锋这才站稳当了。 “到底怎么了啊,一大早的都说出事了出事了!”冷青锋突然发现,外衫的一颗纽扣系错了,低头就要解开来重系。 “哎呀,你姐夫都被人杀了,你还在这里慢腾腾的!”韦小宝看到冷青锋慢腾腾的模样,不禁着急地一跺脚,大喊一声。 “你说什么?”冷青锋正解纽扣的双手顿住了,眼睛瞪得老大,然后一把扶住了韦小宝的肩膀,又问道,“你说我姐夫怎么了?” “你姐夫在幽州被人杀了!”韦小宝又说了一遍。原来,韦小宝在家时,还奇怪为什么今日里自己的老爹回家这么早呢,结果一问才知道,是因为李无解被刺杀了,然后早早地就散朝了。 冷青锋一听,来不及说话,一阵风似的就奔出了门。 “等等我啊!”韦小宝大叫一声,也奔出了屋门,急追而去。 小丫鬟正端了茶水送来,就只看到冷青锋消失的背影,以及后面紧追而去韦小宝。张嘴正要喊一声,不过看到人已经消失了,小丫鬟看看端着的盘子和冒着热气的茶水,无奈地撇撇嘴,又端着盘子折身回厨房了。 …… 李无忧将乞拉茸和李梦阳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了冷清秋后,握着冷清秋的手,看着一脸怔楞,却流下了两行清泪的冷清秋,歉意地道:“小秋,对不起,隐瞒了你这么久!这事也怪无解,但如今要怪……你就怪我吧!”说完,用力地握了握那双在手心的冰手。 冷清秋张开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似是在平复内心的怒火,但是却又不像。只见冷清秋反握住李无忧的双手,摇头道:“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嗯?”李无忧疑惑地看着满脸眼泪水但却脸上显露出笑意的冷清秋。 “真的,姐!”似是为了说服李无忧,冷清秋抬起右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水,笑着说道,“我真的不怪无解,也不怪你,当初无解和那乞拉茸有关系,我早就知道。也许,早先时我还会怨恨,可现在……”冷清秋欣慰地笑着,“无解他还有后,李家的香火没有断,我就放心了!真的,我真的很开心!”说着,那压抑在心底的悲伤却忍不住冒出了头,似乎要从嘴里流出来了。似是要堵住这股悲伤,冷清秋用手捂住了嘴巴,但那收敛不及的泪水,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狂泻而出。 李无忧看到强忍着悲伤的冷清秋,心疼地叫了一声“傻丫头”,张开自己的臂膀,将冷清秋揽在了怀里。 呜呜的低泣声终于变成了哇哇的号啕,冷清秋靠在礼无忧的怀里,释放出了最深的悲伤,也如松了一口气般,包含着无尽的释然和幸福。 “无解有后!无解还有个儿子!李梦阳!乞拉茸!”念头纷至沓来,不停地在冷清秋的心间徘徊着。 李无忧抬起本在轻拍着冷清秋背的那只手,抹掉了自己的眼泪,然后又轻轻地拍在冷清秋身上,轻声安慰着。 抬起头,望着窗外,李无忧的脸上却满是担忧,内心不停地祈祷着:“老天有眼,一定要让乞拉茸和梦阳他们平安!” 今日第一更哪!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77章 冷青锋无理取闹 长安城,大街上,人来人往。 “你说我姐夫是跟一个契丹的什么族长争女人,才被人杀死的?”冷青锋听了追上来的韦小宝的说法后,脚步不觉慢了下来。 “我听我爹说的,说你姐夫当时在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哦,对了,也就是安庆绪的爹!”韦小宝赶紧解释了一句。 “这个我知道!”冷青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问你,到底我姐夫是不是和别人争女人才被杀死的!” “应该……是吧!”韦小宝有些不确定。其实,他只是大概听到了李无解在安禄山举起的屠刀下救下了一个契丹少女,然后就与契丹族的一个族长结仇,结果导致两次被刺杀,最后一次时最后被那契丹族的族长刺杀成功了。 “什么应该是吧,到底是不是?”冷青锋冷哼一声。 “是!”韦小宝点头,“我爹是从朝堂上听来的,说除了那什么边令诚的奏报,其他的都是你姐夫的一个侍卫说的!” 冷青锋听到这里,原本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其内心的情绪,也由满是对李无解被刺杀的愤怒和担心,增加了一丝抱怨:“我姐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还为了个女人和别人争风吃醋,搞得连性命都搭上了!” 到底还是牵挂着自己的姐姐,冷青锋虽然内心有些许不快,但还是紧赶慢赶地往李府而去。韦小宝见冷青锋神色不善,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不语,只管陪着一路奔走。 …… 当冷清秋从李无忧的房中出来时,正好看到了赶来的冷青锋。 闻到冷青锋身上宿醉的酒味儿,再看看衣服扣子都扣错的邋遢模样,冷清秋不觉皱眉,不过,当看到了冷青锋焦灼的神色后,还是按下了内心的不满。 叫人招呼起韦小宝,冷清秋领着冷青锋先去看望了尼鲁帕尔。不久之后,门帘一揭,冷清秋首先出了屋,但是手中举着的门帘却没有放下。这时,冷宣禾和冷青锋出来了。冷青锋扣错的纽扣也扣正了。 冷清秋这才放下了门帘,带着父亲与弟弟到了自己的房间。 “爹,您喝点水吧!”到了屋子,冷宣禾坐定后,冷清秋也无心再找茶叶冲茶,直接提起火炉上已经冒着热气的铜壶,将桌上茶盘里的茶碗翻起,倒了两杯热水。 冷宣禾接过女儿递来的热水,心疼地看着女儿,特别是看到女儿那哭红的双眼后,忍不住眼眶一热,赶紧端茶碗,低头吹了吹热气。等到忍住了眼中的泪水,这才抬起头,看着冷清秋,安慰道:“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小秋你无论如何要坚强,要知道,如今这个家里三个女人,你婆婆和无忧两人性子弱些,也只有你能撑起来了!” “嗯,我晓得的爹!”冷清秋黯然地点点头。 冷宣禾无声地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道,“事情发生得突然,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爹真怕你撑不住!”说着这般话时,冷宣禾一双老眼中,满是担忧和关怀。 “您放心吧,爹!”冷清秋收起了悲伤情绪,宽慰地一笑,“如今无解走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呢,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自己倒下的!” 说着,冷清秋将最近正在救人的事情与冷宣禾说了一遍。一旁的冷青锋听到是救石国王太子远恩和郭楞子郭小雨等人的事,当即眼神一亮。昔日,他与远恩倒是称兄道弟过的,对于远恩被高仙芝抓来的事情,他也牵挂在心。 “只是如今,那杨国忠似乎惦记上了无解的诸多事业,就怕他不会轻易帮忙了!”冷清秋将杨国忠今日的表现说了一遍后,忧虑地叹了口气。 “如果杨国忠不行就找其他人啊,就那韦小宝的爹韦济,他也是朝廷的官儿,肯定愿意帮忙的!”一旁的冷青锋见此,插了一句。内心里,还开始洋洋得意地设想,自己与韦小宝是好兄弟,如果自己提出来,韦小宝一定不会拒绝吧。 “你闭嘴!”冷宣禾忍不住呵斥一句,“你以为如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杨国忠就是一个韦济敢得罪的?” “我……”冷青锋刚要反驳,见到冷宣禾怒目而视的样子,最终还是不甘愿地选择了闭嘴。 “既然杨国忠露出了贪心,只要愿意让出这些产业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些事情最好征得你婆婆和无忧她二人的同意,你不能自作主张!” “嗯!”冷清秋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刚才我已经跟无忧姐问过了,她也同意了。如果后天杨国忠还不送来消息的话,我便差人找他去,遂了他心思吧!” “嗯!”冷宣禾点点头,“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只要能救下人,这些算不得什么!”说到这里,冷宣禾眉头微皱,看着女儿,欲言又止。 冷清秋看见了,疑惑地问道:“怎么了,爹,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哎!”冷宣禾叹息一声,想了想还是将心底的话问了出来,“爹是想问啊,无解离开之后,你这肚子难道就一直没动静?” “没有!”冷清秋一听这话,脸上满是失望的表情。 “哎!不是爹顽固,爹是想啊,要是你能怀个李家的骨肉,让李家香火延续,无论如何,对你婆婆也算是有个念想。这样子,你婆婆起码有希望在,不然,爹真怕她一个老人家坚持不住啊!” 冷清秋听了这般理由,倒是轻松起来。“放心吧爹,其实无解有个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儿子!”说完后,冷清秋当即向冷宣禾叙说了一遍李无忧告知她的乞拉茸和李梦阳的事情。只是,正在说着这一切的冷清秋和认真聆听的冷宣禾没有注意到,冷青锋几次想插话,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但明显的,脸上的表情不复前时那般满是悲伤了,而是有了很多的不满和愤恨。 “这样的话,爹也就放心了!”冷宣禾听完了女儿的讲述,捋着胡须,感叹道,“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算是好事了!” “好什么好啊爹!”冷宣禾一句话,终于让冷青锋忍无可忍了,心中的不满连珠炮似的释放了出来,“不说与这什么王后的有个私生子,也不说早先时在碎叶城与那个叫廖静的女子不清不楚的关系,就说和一个契丹的族长争女人,结果被人杀死了。一个情感这么乱的人,还叫姐姐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这有什么好的!” 冷清秋和冷宣禾被冷青锋突然加入进来的一通话说得目瞪口呆,好一阵儿才反应过来。 “你……”冷宣禾哆嗦着手指,指着冷青锋,“你个逆子,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冷青锋不敢直视冷宣禾的目光,却将目光移向了冷清秋。却见冷清秋满脸的不可思议之色,又是震惊又是愤怒,还夹杂着心痛。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无解?”冷清秋直直地盯着冷青锋,喝问一句,“你从哪里听说他是和人争女人被杀的!” “我……”冷青锋看到冷清秋心痛的模样,忍不住低下头来,“我是听韦小宝说的,他说都是他爹在朝堂之上听来的!” “哎!”冷清秋失望地摇摇头,“别人怎么说也就算了,但那是你姐夫啊,他是怎样的人你还不知道?” “我……”冷青锋刚要说什么,却被冷宣禾一眼瞪回去了。 “小秋啊,你别生气了,这逆子,我立马带回家去收拾,免得他再乱说!”冷宣禾赶紧安慰女儿。 “哎,算了!”冷清秋无奈地摇摇头,叹息一声,“如果不是等着给无解报仇,怎么也不会让无解蒙受这不白之冤!” 冷宣禾闻听此言,突然一愣,继而瞪大了眼睛,“难道无解的死另有蹊跷?” 冷清秋看了看冷宣禾,再看了看冷青锋,本想将冷青锋支开,但转念一想如果不让冷青锋知道李无解真正的死因,怕是还会误会下去。 “爹,青锋,下面我说的事情,你们不许跟任何人说,明白吗?” 二人一听,神色齐齐一肃,立即点了点头。 “哎!”冷清秋长叹一声,理了理思绪道,“无解此次奉了皇帝的命令出行,本来就是一个幌子,真正目的是调查安禄山谋反的事情。” “谋反?”冷宣禾一听,不由得惊呼一声。冷青锋也同样的表情,只不过没有发出声而已。 “嗯,正是!”冷清秋点点头,“本来,这一切我都不知道,也是无解的师弟昨晚送来消息后,在我的追问下才说出来的!” “嗯!”冷宣禾和冷青锋压下内心的震惊,静等着冷清秋的下文。 “据说本来那安禄山为了给无解一个下马威,就要杀那契丹的女子,结果无解出面将人救了下来。虽然拂了安禄山的意思,但这并不是安禄山要杀无解。至于那刺杀无解的契丹武士,第一次时的确出现过,但并没有伤到无解一根毫毛,之后,这些刺客的头头,那个什么契丹族的族长还被安禄山抓起来了!” 二人细细地听着。 “只是后来,无解本来已经离开范阳城,要往营州而去,结果半路碰上下大雪,停在了驿站。也是这时候,安禄山才动了杀死无解的心思!” “为什么,难道是无解知道了安禄山要谋反的证据?”冷宣禾忍不住问了一句。冷青锋听了,也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不是!”冷清秋痛苦地摇了摇头,“而是安禄山知道了无解的秘密,所以才想要杀他!” 今天这更总算在十二点之前赶出来了!下来就要忙其他事情了!只能一天保证两更,第三更也是晚上才构思才写,所以放到第二天了!如今写了差不多快六十万字了,突然发现字数离合同里写的100万字很近了,但还有好多情节没有铺开……哎,自己挖了个坑啊!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78章 悔不当初冷青锋 “而是安禄山知道了无解的秘密,所以才想要杀他!” 一句话说出,真相即将揭露,让冷宣禾和冷青锋神色不由凝然。 “什么秘密?”冷宣禾下意识地追问一句。 “无解有火枪的秘密!”冷清秋低着头,吐出了这么一句。说完了,又满是恨意地说道,“潘鼎说无解这边出了内奸,所以才会让安禄山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才……”说着,抬起头看向冷宣禾和冷青锋,结果发现冷青锋脸色苍白,整个人都不停地在颤抖着。 冷宣禾顺着冷清秋疑惑的目光看向一旁,看到儿子的模样,突然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伸手指着冷青锋,“锋儿,难道是你……啊,我想起来了,我以前的时候在你面前提过无解有火枪的事儿!” 这么一句,突然唤醒了冷清秋的记忆,当即大吃一惊地道:“难道是青锋你?” “姐,爹,对不起!”冷青锋哭丧着脸,满脸懊悔之色。 “怎么可能是你!”冷清秋惊得站起身来,不过依旧不敢相信,“说,这个事情你还跟什么人说过,到底是不是你?” “我……我除了跟韦小宝说过,还跟……安……安庆绪说过!”冷青锋后悔得已经泪流满面 “安庆绪!”冷清秋一听,惊呼一声,无力地一屁股蹲进椅子,却是终于不得不相信了。 “你……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我打死你!”冷宣禾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挥着巴掌劈头盖脸地就朝冷青锋打了下来。 “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冷青锋也不知道躲,只管受着。有好几下,冷宣禾的手都打疼了。 “够了爹!”冷清秋哭着大喝一声,叫住了冷宣禾。 冷宣禾老泪纵横,举着一只手掌在半空,看着儿子,再看看女儿,终于,那高高举起的一巴掌啪的一声闪在了自己脸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啊!”说着,又要举起巴掌扇自己,冷清秋赶紧起身拉住了那只手。 起到一半的冷青锋见此,扑通一声跪在了冷宣禾跟前:“爹,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哪里会知道那安庆绪父子竟然包藏祸心,不然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泄露消息的!” “哎!”冷宣禾指着冷青锋的脑袋,手指不停地哆嗦着,“早就跟你说了交友要慎重,你就是不听,人家请吃个饭喝个酒还把你自己抬上天了。你……你也不想想人家什么身份,你是什么地位,要不是包藏祸心,人家会无端请你吃饭喝酒?你……你……” 冷宣禾骂了几句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于是,将目光投向了冷清秋,痛苦地说道,“如今这不孝子就交给你了,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我冷宣禾就当没有了这个儿子!”说完,转过身,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扭头不看冷青锋。 “姐,对不起,对不起!”冷青锋看着父亲走开,又看向满脸痛苦之色的冷清秋,哭泣着道歉。 “哎!”冷清秋长叹一声,“是我对不起无解啊!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去找杜参军,那样子,无解也就不会冤死了!”说完了,只感觉整个身体充满了无力感,肩膀不由得塌了下来。 “姐,都怪我,都怪我,你骂我吧!打我也行!”冷青锋看到冷清秋如此伤心模样,难过得内心似刀割一般。 冷清秋摇了摇头,无力地回转到自己的座位前,扶着桌子坐了下来,便只管低着头垂泪,也不再言语了。 冷青锋见此,除了痛恨自己,更加痛恨起安庆绪来。想了想,冷青锋干脆一咬牙,站起身来,朝着冷清秋说道:“姐,你放心,我这就去杀了安庆绪给姐夫报仇,然后我再去幽州,杀了那安禄山!”说完,扭身就朝门口走去。 冷宣禾看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阻拦,最后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女儿。 “如果你还想让董文成他们死的话,你就去!”冷清秋依旧低着头,但却寒着声音喊了一句。 一句话,将冷青锋留住了。 冷青锋身子不动,扭头看着冷清秋,神情充满了疑惑。 “哎,报仇也不急在这一两天!等董文成他们回来了再说吧!”冷清秋最终抬起头,看着冷青锋说道,“董文成他们如今还与安禄山在一起,如果你此时把安庆绪杀了,董文成和你姐夫的那些侍卫和士兵们,将会被安禄山杀了的!” 冷青锋听了,咬着牙思索一阵,这才不甘地扭转身子,“那就等他们回来。到时候,我一定要亲手杀了那安庆绪和安禄山替姐夫报仇!” …… 一日后,十六王宅,昔日鄂王李瑶的府邸之内。 郭小雨的义母王茹端着一盘早已变冷的饭菜,从廖静的屋中出来了。 “娘,小静还没有吃吗?”郭楞子看到后,忍不住又问了一声。 王茹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去劝劝吧!”郭楞子一想,当即就要进屋,却被身后的郭小雨拦下了,“哥,还是我去吧!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 郭楞子听了,黯然一喟,只得站在廊下,看着郭小雨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郭小雨看清了床榻的位置,走到跟前时一望,只见廖静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整个人静静地躺在你床上,目光呆滞。 “小静!”郭小雨见此,还没有劝呢,自己却忍不住哭出声来。 “小雨姐!”干涩之声从廖静的最终发出,有气而无力。 郭小雨拉住了廖静的手,直觉握在手中如握着一块冰疙瘩一般一片冰冷。“小静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咕哝一声,廖静吞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别过头将目光望向郭小雨,沙哑着嗓音道:“小雨姐,李大哥说过,只要我来长安,他就会娶我的!” “嗯,我知道,我知道!”郭小雨紧握着廖静冰冷的手,不停地点头。 “可李大哥说话不算话!”廖静说完这句,长叹了一声,头又扭正,目光呆滞地望着屋顶。 郭小雨突然想起,自己应该劝说的,而不是哭着听廖静说。反应过来后,郭小雨抹干了眼泪,紧紧地握住了廖静的双手,劝慰道:“傻妹妹,别怪姐姐说你傻,如今咱们还没确定无解真的是不是遇难了,说不定是那高仙芝使坏,欺骗咱们呢!” 廖静动了动头,涩声道:“小雨姐,你不要骗我了,昨天我听到了那个叫杨国忠的宰相说的话!” 郭小雨一听,不由得一滞。 本来昨日杨国忠与齐云壮来了之后,只是单纯地给他们送衣物和食品,但因为早先知道了李无解身死的事,忍不住问了杨国忠几句,结果杨国忠一看这些人早知道了,不得不将李无解被害的事说了出来。 当时怕再一次刺激到廖静,还专门避开了她的,但结果还是被她听到了。 “哎!”郭小雨无奈地一叹,也不由得愣怔怔地看着一心求死的廖静发呆。 “死?”郭小雨想到这里,突然间回转过神来,赶紧朝着廖静叫道:“小静,你还记得当日高仙芝把你叫去后,你说过什么话吗?” “什么话?”廖静似乎失去了思考能力一般,丝毫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过:生,你是李家的人;死,你是李家的鬼。对不对?你当时回来之后,就是跟我这么说的,对不对?” 在郭小雨的提示下,廖静似乎想起了当日在石国王宫宫殿之内,自己对着高仙芝,铿锵有力的那段宣示。 “生,我是李家的人;死,我也是李家的鬼!”廖静不由得呢喃一声。 “可是,你如今还没有嫁入李家,你说你就这样不吃不喝地死了,不是白死了吗?而且就算你死了,阎王爷那里也不会写上一个李夫人廖氏的名字。”郭小雨说完这一句,紧紧地盯着廖静,只希望这句话能激发廖静的求生欲。 廖静听了郭小雨的话,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张嘴吐出了一句:“是啊,我还没有嫁给李大哥呢!”明显地,廖静因为这句话而情绪有了波动,整个人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使劲地将头扭向郭小雨,廖静神色间满是不安地问道:“小雨姐,我该怎么办?” “所以,你应该先好好活着,只有你嫁给了无解,阎王爷才愿意把你写成李夫人廖氏的,对不对?”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明显地,也只有如此说,才能唤醒廖静的一线生机。所以郭小雨不得不硬着心说出这么一句句令自己心痛的话来。 “这样,行吗?”廖静怀疑地问道,“即使李大哥不在了,我还可以嫁给他吗?” “行,怎么不行!故事里不是经常讲一个痴情的女子为了嫁给心上人,即使心上人已经不再了,依然抱着灵位家人的事吗?” “真的?”廖静灰白的脸色泛起一阵潮红。 “真的!”郭小雨肯定地点点头,“所以你一定先要保重身体,等我们出去了,无论如何也要让你成为你李家的媳妇!” “李家的媳妇!”廖静低声呢喃着,因为激动,呼吸也变粗了。 “对,李家的媳妇!”郭小雨忍着泪,赶紧应和着,“为了成为李家的媳妇,所以你先得吃东西,把身体养好,对不对?” “对!”廖静双目中泛出了光彩,“我得吃东西,我要吃东西!” “嗯,等着啊,姐姐这就给你端去!”郭小雨嘱咐一句,松开廖静的手,赶紧起身往外走。只是一转身的那一刹那,眼泪就忍不住地泼了出来。郭小雨赶紧捂住了嘴巴,没让自己哭出声来,急匆匆地就往外奔去。 “李家的媳妇!”床上的廖静,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轻声呢喃。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79章 廖静红衣到门前 正月初六日,十六王宅,昔日鄂王李瑶府邸前,一架马车,静静地停在前街上,马车后面,又拴了两匹马鞍在身的骏马。马车旁除了多福,还有杜甫的大儿子杜宗武。杜甫见李府人手单薄,便派了大儿杜宗武帮着前来迎接郭小雨等人。 终于,在初五日下午散了朝议后,杨国忠送来了消息,至尊念李无解在办差途中身死之故,特别是经过了杨国忠自己一番口舌,终于同意对石国一众人的案子不予追究,但石国国王等人以后就住在十六王宅之内,没有至尊的命令,不得离开半步。至于李无解的师姐郭小雨可自由行动。郭楞子和廖静二人,直接归还自由之身。 李隆基下了这般命令,却是不得已为之。如今,无论高仙芝所说的理由是否属实,他都不可能轻易放石国国王回去了,一者,高仙芝已经灭了人家的国家,掳了人家的人口,即使将其放还,国家已是名存实亡;二者,如果此刻直接免去了石国国王等人的罪责,就相当于承认了错在自己这边,如今是黄泥巴摸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谁还管你是不是被冤枉的。所以最终落得个这样的结果,至于以后李隆基还会不会发扬仁德圣心免了石国国王等人的罪,就看情况了。 郭小雨等人获得了自由这件事情,在杨国忠看来,乃是自己苦谏至尊后至尊才同意的。但在冷清秋看来,却是自己拱手让出了京都大酒楼和制衣厂以及其他诸多产业后杨国忠才兑现的。终归,抵不过一个利字,乃是一场利益交换而已。 当然,冷清秋说得很明白,无论哪家,工厂的雇工乃是来去自由之身,冷清秋无权替人家做主,至于这些人何去何从,还要听雇工自己的主意。而在杜甫的建议下,爆竹这一产业冷清秋并没有交出,理由是无论如何,李府上下一家老小、一般仆从皆要养活,总得留下一个谋生的凭借。 当然,杨国忠也只是将爆竹当作了奇技淫巧对待,如果他知道制造爆竹所需要的火药的重要性后,估计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的。 郭楞子出现在了大门里。陪着他的,是石国王太子远恩。远恩送到大门口,就被甲士拦住了。 郭楞子见此,怒视甲士,没想到远恩倒是大度地一笑道:“大舅哥不用介意,以免再生是非,你且先去,替我祭奠无解一番,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亲自去祭奠!” 郭楞子拍了拍远恩的肩膀,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瞪了甲士一眼,这才朝着杜宗武这边走来。 “郭兄,你受苦了!”杜宗武拉住郭楞子的一双大手,沉声问候。 “没事!”郭楞子说完,紧抿着嘴唇摇了摇杜武宗的手后,这才松开。“还要武兄多等一会儿,里面的人过一会儿才出来!” “嗯!不急!” 而在王府之内,此时廖静正一袭红衣,端坐在凳子上。廖静的对面,是一面有些破损的铜镜正被郭小雨抱在怀里,而郭小雨的义母王茹则在后面给廖静盘发梳头。 石国国王和王后坐在不远处的床沿儿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王茹将最后一束头发旋进了高高的堕马髻中,然后轻轻地压了压,再对着铜镜仔细地看了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好啦闺女!”说完了,不由得啧啧叹道,“这模样,比我当年出嫁的时候可俊俏多了!” 廖静羞答答的一笑后,对着铜镜,仔细地看了起来。铜镜里,隐约一个红妆粉面的丽人,正痴痴地凝望着自己。因为模糊,也掩盖了那满头因为拼凑而显得不是十分搭配的簪子、步摇之类,也因为是前视,也无法照出那红妆后面因为靠着囚车好久,在肩胛骨处磨破的两个大洞。 “小雨姐,好看吗?”廖静怜惜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朝着郭小雨问道。 “好看,好看!”郭小雨连连点头,“比我那会儿好看多了!” 廖静赧然一笑,扭身看着门口。“只要踏出那扇门去,再往大门口走,就有人会接自己前往李大哥的家里了,只是,冷姑娘会同意吗?” 廖静的神色不由得忧虑起来,一双秀眉也耷拉下来,轻声念叨:“冷姑娘会让我进李家的门吗?” “会!肯定会!冷姑娘其实很通情达理!”郭小雨放下了铜镜,劝慰道,“再说了,我是无解的师姐,要大她一头的,她肯定会听我这个师姐的话的!”这般说着,郭小雨蹲坐到廖静跟前,拉住廖静的双手,仰首看着她,“小静不怕啊,一切都有姐姐给你做主呢!” “嗯!”廖静点点头,神色宽了许多。 “那咱们走吧!”郭小雨起身,依旧拉着廖静的手。 …… 王府门前,好一阵儿之后,正在低头各自沉默的郭楞子和杜武宗二人突然听到了动静,这才抬起头来一瞧。只见王府的大门口,突然出现了两个女子,一个一身红色的嫁衣分外显眼,另一个则是一声平常衣服。 “那个便是你妹妹吗?”杜武宗朝着一身红衣的廖静,问向一旁的郭楞子。他自然知道,郭楞子的妹妹是在与石国王太子成婚当日被高仙芝俘虏的。 “嗯!”郭楞子眼中泛着泪花,狠狠地点头。 杜武宗不解地看着一个威猛大汉满眼泪花的模样,不过一想也许是骤得自由之后欢喜,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情绪吧。 “那等她们过来了,咱们这就走吧!”杜宗武说了一声,当即就去马车后,将拴着两匹骏马的缰绳解开,之后拉着马儿前来,将右手的缰绳交到郭楞子手中。 郭小雨与廖静已经过来了。她们朝着杜宗武微微一笑,便自觉地走到了马车跟前。 多福已经放好了上车的木凳。不过,当看到郭小雨扶着的廖静时,看到那一身的红嫁妆,多福不由得一愣。昔日在碎叶城,他倒是见过郭小雨和廖静的,自然分得清二人谁是谁。 郭小雨没有管满眼疑惑的多福,扶着廖静登上了马车,自己也上了马车,矮身钻进了马车。 郭楞子看着郭小雨二人进了马车后,才扭头看向王府的大门,那里,远恩和石国国王和王后及王茹一些人,正站在门槛之内凝望着。 郭楞子远远地朝着门内之人点点头,咬牙扭过头,朝杜宗武说了一声“走吧”,便率先翻身上马。 不久之后,在远恩等人盈盈目光的注视下,马车启动。郭小雨推开车窗,朝着王府大门的方向使劲地挥手,直到再也看不到远恩等人的身影。 …… 李府之内,大厅中挂起了白绫。正中位置,昔日的方桌上,两支白烛头上,两朵蚕豆大的火苗儿燃烧着,白烛中间靠后,一个铜制香炉,里面插着三支燃烧着的线香,从下面燃烧了那么多的香灰看,烧香从来没断过。后面一副牌位,其中李无解的名字十分醒目。 冷清秋一身麻衣孝服,跪坐在一方垫子上。小月儿静静地依偎在冷清秋的旁边,大眼睛满是不解和疑惑,但却并没有像以前那般吵闹,也没有对着供桌上供奉的果脯之类指手画脚。她的旁边,是腰缠白绫的李无忧。 大厅内,一众仆役丫鬟,都是腰缠白绫,往门外,李无解右神策军的士兵,一个个也腰缠白绫,十步一岗地分立两侧,一直延伸到了大门口。士兵们神色间,满是悲痛。 杨国忠首先送来了挽联。在齐云壮的高喝声中,杨国忠走进大厅,看着供桌正中的灵牌,微微叹气,走上前去。 旁边侍立的杜甫赶紧从香盒中拿了三根线香,点燃后交给了杨国忠。杨国忠捏住香,高举至面前,弯腰作揖施礼三次,又将香交给了杜甫,杜甫转身就插进了香炉。 杨国忠最后看了一眼书写着李无解名字的灵位,之后才转身,看向冷清秋,俯身道:“请弟妹节哀,多保重身体!” “多谢丞相大人!”跪坐着的冷清秋深深地俯下身子,感谢一声。 小月儿见了,有模有样地学着冷清秋,俯身,将头靠近地面。 杨国忠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立直身子,朝冷清秋和李无忧点点头,转身便出去了。 杨国忠之后不久,其他朝廷的官员都上门凭吊,太子李亨同样派来了李静忠代为凭吊。香炉之内,线香林立,香烟成缭绕之势。 突然,大厅外传来了齐云壮急急的叫声,冷清秋和李无忧奇怪地相互一望,彼此都还没反应过来呢,齐云壮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口。 “少夫人,杨夫人,你们快来看看吧!” “怎么了?”二人听了,各自扶了一把地才站起来。 “是郭公子兄妹几人,不过一个叫廖静的姑娘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为什么?”冷清秋疑惑地看着齐云壮。 “哎,就是……少夫人,您还是亲自去看吧!” “嗯!”冷清秋点点头,当即往门口走去。李无忧跟了几步,突然听到身后小月儿的叫声,急忙回身过去抱起小月儿,这才追着出了大厅。 …… 李府大门外,廖静一袭红色的嫁妆,正站在门前,望着大门周围挂着的白绫无声地流泪。要不是有郭小雨在一旁架着,估计此刻已经跌倒在地。 郭楞子看着大门口,神色肃穆,紧抿着嘴唇,忍住了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掉下来。 “少夫人来了!”杜宗武看到冷清秋出现在大门口,急忙说了一声。 郭小雨一听,赶紧将脸上的泪水抹去。目光直直地看向了冷清秋。 冷清秋刚跨出大门,就看到了人群围观中那一声红色嫁衣的廖静。再看看扶着廖静站着的郭小雨,和正走上前来的郭楞子,不由得放缓了脚步。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80章 叫声姐姐心肝碎 在周围人们的指指点点中,郭楞子走上前,挡在冷清秋身前,低声叙说起来。 冷清秋听着听着,眼中的疑惑渐渐散去,不时看向廖静的目光中,多了一份惋惜和疼爱。 郭楞子将碎叶城的点滴说过后,这才开口道:“本来无解答应了小静,说小雨和石国王太子成婚后,我们再回转长安,那时候就与小静成亲的,但谁知道高仙芝俘虏了我们!也是这高仙芝,前几日突然出现告诉了小静无解身故的消息,结果那日后她就不吃不喝躺在床上等死。最后还是小雨想了个办法,说即使她就这么死了,但没有嫁入李家的话,阎王爷……”说到此处,郭楞子这般高大威猛的汉子也不由得哽咽顿住了。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后,郭楞子继续道,“小雨为了让小静活下去,所以说只有嫁给了无解,成了李家的人,就算她死了,阎王爷才会承认她是李夫人廖氏的名分,这才让小静暂时断绝了求死之心。所以,为了小静,我们兄妹也只有厚着脸皮来求弟妹你……”这般说着,郭楞子低下头,抱起拳头就要施礼相求,却不曾想一把被冷清秋托住了。 郭楞子看向冷清秋,只见冷清秋双目含泪,微微摇了摇头。其实不用郭楞子求情,早在疏勒时,冷清秋就知道廖静喜欢李无解,只是那时候她近水楼台,早一步成了李夫人而已。再者,当初廖静写给李无解的情书,可是被她中途截留过好长时间的。 冷清秋制止了郭楞子的求情举动后,松开他的手,将目光投向了廖静。 郭楞子见了,赶紧让开身。 郭小雨深呼了一口气后,直直地朝着廖静和郭小雨走去。 看着一袭麻衣孝服的冷清秋过来,抓着郭小雨手的廖静不觉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望向了郭小雨。 郭小雨感觉到因为紧张而手劲不自觉地大了几分后,扭头看着向正望着自己的廖静,微笑着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鼓励。 也许是郭小雨鼓励的眼神起作用了,只见廖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整个人挺直了些,然后静静地等待着迎面走来的冷清秋。 似乎是恒久那么漫长,又似乎只是一瞬那么短暂。当廖静醒悟过来时,自己的一双冰手已经被冷清秋握在了手心。 “傻妹妹,你这是何苦呢!”冷清秋无限怜惜地抚摸着廖静那双冰冷的手,“无解何德何能,叫你如此对他啊!” “冷姑娘,我……”廖静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急急地想要解释。 “叫姐姐吧!”冷清秋伸出手,拭去廖静腮上的泪珠,“只是如今无解突然身死,你还要执意嫁入李府,却是委屈你了!” “姐姐?”廖静试探着叫了一声。 “哎!”冷清秋重重地答应了一声。 “姐姐!”廖静重重地叫了一声。只是一声姐姐叫出口,那暂时止住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哎!”冷清秋一边微笑着叫了一声“好妹妹”,结果刚出口,眼泪也冲出了眼眶。 这时,就见冷清秋张开臂膀,一把将廖静拉进怀中,满是疼爱地叫了声“傻妹妹”,一边又抚摸着廖静的后背,心疼地安慰着。突然,冷清秋的手摸到了廖静身上嫁妆背后的两个破洞,那手下意识地一顿,然而低头再一看,入眼的是两个破洞和下面的一层内衫。 冷清秋的心不由得一痛,再抬头一看郭小雨时,这才反应过来,廖静所穿的,应该是郭小雨那件红嫁衣。 郭小雨泪眼婆娑,看到冷清秋看着自己,微微点了点头。 冷清秋见此,内心突然有了决断,拍了拍廖静的肩膀,将廖静从怀中扶起,柔声道:“既然你为无解如此牺牲,姐姐自然不能亏待了你!”这边说完,立即转过头,看着和郭楞子站在一起的李无忧道,“姐,麻烦你去我房中在箱内将我出嫁时那件嫁衣找来!” 早已哭成泪人儿的李无忧一听,答应一声,急忙往府中跑去。 不久之后,套着两件红嫁衣的廖静,在冷清秋的搀扶下,就往李府的大门走去。廖静怀中,抱着此前冷清秋让人端出来的李无解的灵牌。 跨进了大门的门槛,自大门至大厅,两侧分立着李无解的士兵们。当他们看到了与冷清秋一齐出现的廖静时,一个个都投去了赞赏和敬佩的目光。 大厅内,尼鲁帕尔坐在供桌一侧的椅子上,看着自院中缓缓走来的冷清秋和廖静,再看看廖静怀中抱着的灵牌,不禁老泪纵横。 周围前来凭吊的吊客见此,无不抚掌感叹。很多人相信,过了今日,长安城将会再增一段佳话。 …… 秦州,天水郡。程小昌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奔进了城里,之后朝着店家吩咐一声喂马,自己等人便坐下来,叫来热乎乎面吃了起来。 程小昌埋头吃了一阵,感觉饿得发慌的心跳得不那么厉害了,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其他人。不过,当看到了机械地动着筷子,却没有夹到几根面条塞进嘴里的冷青锋时,程小昌不暗叹一声。 当日,在找齐了人手准备出发,然后向李无忧再请示的时候,一旁的冷清秋直接将冷青锋塞进了程小昌的队伍。 冷青锋自然不愿意,但禁不住冷清秋一顿呵斥。其实,冷清秋也是怕冷青锋藏不住事的脾气在安庆绪等人来吊唁时让计划暴露,所以找个由头将他支开。 …… 昔日李无解跳下悬崖之地,王刚几人又来了一次。这次,是雪稍微化掉了一些之后。 几人到了悬崖底下,抬头仰望着高达三十多丈的崖顶,依旧能够想象出,当从那崖顶上掉下来后,会是怎样的结果。 几人分头散开,又开始细细地搜寻。 不久之后,离几人刚刚站立地方三十米远距离的韩童就有了发现。 “你们快来这边,快!”韩童的声音显得十分急促。 还在各自寻找的几人听了,赶紧起身上蹿下跳地飞奔过去。 “看,这里!”只见韩童蹲在地上,他的面前,正有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说是尸体,但却早已面目全非,从上面的痕迹来看,显然是被虎和熊之类的动物撕咬过。 “是大人吗?”王刚急切地问了一声。 “应该不是!”已经研究了一阵的韩童沉声回答道,“看这些衣服碎条不像!” 几人听了,也蹲坐下来,拿起了布条细细一看,果真和李无解当日穿的衣服不同。 “而且,这具尸体应该是被人埋下后,又被什么动物刨出来了!”说着的同时,指了指尸体不远处的一个浅坑和散布在周围的石头。 王刚扔掉手中的布条,看了看韩童所指的方向,之后又抬头扫视着周围,而当猛然抬头看到离崖底往上十丈距离的一棵大树时,突然有些发愣。 上次来时,因为有雾的缘故,几人并没有发现这棵大树。 “快,到大树底下去看!”王刚扔掉手中的碎衣服条,急忙起身朝树底下跑去。 而到了属下时,依旧是一层厚厚的树叶堆积在那里,不过此时,因为雪化了的缘故,可以清晰地看到树叶被压下去了一个浅坑。 王刚首先踩着树叶,一高一低地走到浅坑边细细地查看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想法太强烈还是别的缘故,王刚只觉得浅坑的形状是一个人影的形象,只不过应该是堆积的树叶恢复了弹力的缘故,因而才让人影形状变得模糊了。 王刚又抬头又往上看了看,除了大树,再没有看出有什么异样。想了想,王刚直接躺进了坑所在的位置,然后再望向崖底往上十多丈距离的那棵大树。 王刚的眼睛微眯,眉头微皱,头不由得歪了歪。 “你们过来看,那树上的空像不像人的形状!”王刚的头这边歪歪,那边歪歪,细细地看着。 其他几人听了,也纷纷跳进了树叶堆里,站在躺着的王刚身边,扭头往上瞧。 “你别动!”王刚突然拉了周春一下。 “怎么了!”周春低头看向王刚,但明显地还是动了一下。 “快,刚才你什么姿势,再摆一下!”王刚急急地催促道。 周春只得继续站在王刚的左腰位置,然后回想着刚才的动作,将身子越过王刚的腹部,头往王刚的右腋窝方向。 王刚皱着眉,细细地看着。突然,王刚伸出手,一把将周春拽倒,使得周春一下子爬在了自己的身上。 “头儿你干吗?”周春突然被拉倒,忍不住扭头问向王刚。不过却看到王刚直直地盯着头顶,不由得也扭头望去。 只见在半空中,随风飘动的大树间或露出一个缝隙,那缝隙的形状,正和王刚和周春如今的形状相似。 “快起来!”王刚一下子将周春推开,翻身爬在树叶堆上,急急地在树叶中寻找着,但却只找到了一些细碎的树枝。 “不应该啊!”王刚拿着不多的几根干枯的西树枝,喃喃自语。 周春则正在苦苦思索,似乎已经有什么发现梗在心间,就等着涌出了。突然,周春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王刚,“头儿,难道大人和那图娅是掉在了这里?”说着,指了指王刚爬着的地方。 第一更哈!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81章 对暗号大人召唤 大唐天宝九载正月初十,安禄山带着二三亲信、四十多侍卫和董文成率领的三百多人,在潼关守将梁洪的注视下,穿过潼关关口,继续向西,往长安城而来。而至于打着护送安禄山和护卫董文成等一众人的由李归仁带领的那三百多士兵,在将安禄山护送到了潼关后并没有入关,而是驻扎在潼关之东。 长安城期期在望,几多人各有心思。 安禄山大有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不得不蹈之的无奈感。本来因为李无解,原本就定下的举事大计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但又是因为李无解,却又不得不将那大旗重新举起——安禄山已经从蔡希德那里看到了所谓的火枪,虽然只是短短的一支,但安禄山却从蔡希德的描述中,洞见了火枪的威力和可怕。安禄山不知道整个唐军是不是都有这种武器,但怕的就是他们都有。如今正是冬月,虽说可以动兵起事,但却不得不面对仓促起兵后的一系列问题,不得已,安禄山还是将举事的时间放在了冰雪消冻春暖花开之时。 但李无解在自己的辖地突遭“刺杀”,这件事情如果自己不亲自出面到朝廷请罪解说一番,怕是会被有心人利用,譬如这边令诚,还有那杨国忠。安禄山知道,这些在朝堂之人个个论阴谋诡计,绝对不会比自己低多少。而如果这些人利用这一次机会,将李无解被“刺杀”的罪过推责到自己头上,再扣一定谋反的帽子,到时候就算自己举事了,就怕会被迅速扼杀掉。说到底,安禄山明知道此行京城对自己来说凶险重重,但却不得不来,还是为了争取一段给自己从容布置的时间而已。 董文成这一路倒是没有显示出哪怕一点儿不寻常。他以坚强的意志让所有的仇恨都敛息暗藏在心底。但他知道,这种仇恨就如一只择机而动的猛虎,此刻虽然匍匐在草丛中屏息凝神,但它的目光却紧紧地盯着正在吃草的羚羊。它就是要让羚羊放松再放松,直到羚羊完全失掉了警觉,然后猛地扑上去,死死地咬住羚羊的喉咙。 当然,董文成的目标可不只安禄山这么简单,他的目光投向长安城,哪里,有一个出卖李无解的内奸,同时,还有安禄山暗中布置的势力,都等着他去挖出。 “不急!不急!”董文成慢慢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忍耐。 董文成不急,边令诚倒急得不行。 以边令诚那种惯用阴谋对人的性子,总觉得这一路满是凶险,就怕安禄山发现了他当时暗中查探的事情后,突然动手将他和董文成等一举拿下,然后杀人灭口。如今长安在望,边令诚简直恨不得使劲抽这马赶紧跑到宫里去。 …… 长安城,接手了冷清秋交出的李家产业后,杨国忠乐得几天都合不拢嘴,不过,如今利润最可观的西市京都大酒楼在自己手里了,但东市的分店却是其他几家人共同出资的,自己也只占了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一份和李无解的一份共两份股份,而韦济和李亨等人都有股份在,“这些,也都是钱啊!” 俗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的杨国忠骤得如此大利,竟然不知足,而且还惦记起其他人手里的那份了。 杨玉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眉头深皱。却是接手了冷清秋的制衣厂后,却发现那些个雇工,竟然一个个都辞职不干了。虽然有很多图纸和成衣在,自己完全可以再找人研究之后再开工,但杨玉瑶却担心这些辞职的雇工回头又跑到了冷清秋那里,然后冷清秋再开一家制衣厂。 杨玉瑶很后悔当时没有跟冷清秋再提一条诸如此后你不能再从事制衣这样的事业,不然咱们官府见之类的话了。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各自坐在桌子两边的椅子上,愁眉不展,也没心思去乱了。 …… 范阳城,“天下第一面”面馆。 彭大海肩膀上搭着一块抹布,看见刚刚吃完面的食客起身要走,急忙上前吆喝一声:“客官您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点头哈腰中,食客挥挥手走出了店门,彭大海这才来到刚才的食客的位置,一手端起还带汤的面碗,另一手从肩膀上摘下抹布将食客剥蒜留下的蒜皮扫进大碗,然后端到了后厨。 刚刚从后厨出来,就见面馆门口一个契丹人正在拴马,而后走进了面馆。 “客官吃面?请坐!”彭大海赶紧招呼一声。 然而这个契丹人并没有挑位置坐下,而是看着彭大海叫道:“我不吃面,想吃另一道菜,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 “哟,客官您想吃其他菜啊?”彭大海为难起来,“小店只卖面啊,并不做其他的菜!” “哎,老板你先别急着,听了我的菜名再拒绝也不迟!”契丹人大手一挥,大咧咧地说了一句。 “那……不知客官您想吃什么菜啊?”彭大海拱了拱手问道。 “我想吃一道叫小鸡炖蘑菇的菜!” “嗯?”彭大海神色一动,盯着契丹人道,“小鸡炖蘑菇倒是有,也是我儿刚刚买了一只鸡打算孝敬老头子我的,既然客官想吃,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客官还有其他要求没,就怕做的不合您的口味啊!” “要求倒是有一条,就是记得蘑菇放辣椒!”契丹人说道。 “哎哟,客官您说的这辣椒,老头子我没有听说过啊!”彭大海眉头皱成了一团,“这样吧,要不您进后厨问问我那儿子,他倒是见多识广,说不定知道什么是辣椒呢!” “也好!”契丹人点点头。 “请!”彭大海赶紧错开身,给契丹人让出了道路。 契丹人抱拳道一声“打扰了”,便直奔后厨而去! 后厨之内,契丹人看到了正在揉面的林光义,上下看了一眼之后,抱拳道:“天王盖地虎!” 林光义微微一愣,不过迅即反应过来,也立即抱拳道:“宝塔镇河妖!” 契丹人一听,欣喜道:“可是林光义林兄弟!” “正是在下!不知兄台是何人?怎么知道我们家大人的暗号?” “我是契丹扈突部乞塔。这暗号,正是你家大人李无解说与我听的!” “什么!”林光义大惊,急忙上了一步,扶着乞塔的胳膊,急声问道,“你说大人他还活着?” “是!”乞塔点了点头。 “可是……”林光义看了看乞塔的契丹人身份,却又有些怀疑。 “林兄弟不用怀疑,你家李大人与我们扈突部族长图娅姑娘在一起!”乞塔见了,微笑着解释一句。 林光义从董文成口中自然知道了图娅的事。听了乞塔的解释,怀疑之色稍去。 “如今大人他在哪里?他还好吗?”林光义不觉关心起李无解来。 “不是太好,但也不是太坏!”乞塔摇了摇头,“林兄弟,李大人他叫我前来,是让你跟我去一趟,应该是他有些事情想问你!” 林光义一听,思考片刻,当即应了声“好”,然后边脱围裙边道,“你先出去街对面等我,我装扮一下马上出去!” 乞塔见了,点点头当即出去了。 时刻在关注着后厨动静的彭大海见乞塔出来,赶紧上前问道:“客官,我儿做的菜不知道符合不符合您的要求啊?” 乞塔微微一笑,“还是缺了我想要的东西,不过菜倒是挺好吃的!”说着,竖起大拇指夸赞了一下,“等以后了再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好嘞!”彭大海点头哈腰地将乞塔送到殿门口,“客官您慢走啊!” 说完了,朝屋里其他三个吃面的客人点点头,便直直地钻进了后厨。后厨内,林光义正往头上叩了一顶皮帽,见彭大海出现了,赶紧上前低声说道:“彭老爹,大人他还活着,我这就去见大人,这里您先看着!” “啊?”彭大海惊喜一声,不过却赶紧问道,“消息准确吗?会不会是陷阱?” “应该不会!暗号都对得上。而且就算是陷阱,只要有大人的消息我也必须去看。说着,转身就朝后厨的后门走去!彭老爹,您自己注意点周围,如果发现不对就马上离开吧!” “哎!”彭大海重重地点点头,“你去吧,说不定真的是大人呢,不过你也一定注意安全!” “嗯!”林光义点点头,毅然推开后门走了出去。 轻哐一声,后门自动关上了。彭大海怔怔地站了一会儿,直到外面有人叫老板时才反应过来。 彭大海出了后厨,看到上门的两个客人,赶紧陪着笑脸道:“两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小儿刚才不小心切了手了,这会儿无法拉面了,还请两位到别处去吃,如何?” 客人看了,忍不住皱眉,但还是咕哝了两句之后,转身离开了。 彭大海见了,赶紧走到殿门口,将一扇门关上,坐在另一扇开着的门旁,静静地等着客人吃晚饭。 街道对面,林光义将头上的皮毛尽量往下扯,好遮住自己的面容。看到了前面的乞塔后,林光义牵着马走到跟前点了点头。 乞塔见了,急忙拉着自己的马,转身走在了前面。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82章 幸活命无解重伤 林光义与乞塔出了范阳城东门后,便纵马急奔。 不过,在出范阳城之前,林光义倒是通过乞塔的讲述,对李无解当日跳下悬崖之前和之后的事情有了大概的了解。 原来,当日李无解不得已跳下的悬崖,本是一块树木稀少的空地,但这处地方却因为长年累月刮风,将附近树木的树叶纷纷刮落到了悬崖下,而那棵在悬崖低往上十多丈的大树上,自然也落了不少。 大树自身的落叶又掉落下去,也在崖底铺了厚厚的一层树叶堆。恰好是这棵大树和这层厚树叶堆,救了李无解和图娅的命。虽说当时因为大树的缓冲和树叶堆的铺垫,二人幸运地保全了性命,但却也因为大树枝杈的挂擦和猛烈地坠落,致使二人受了不小的伤。尤其是李无解垫在图娅身子底下,直接内府受伤严重。要不是早在那棵大树之上时图娅就紧紧地抱住了李无解,而是李无解自己先着地的话,怕是李无解早就被砸死了。 不过幸好,崖底堆积的树叶够多够厚,起到了良好的减震效果,才最终只是让李无解在掉下来之后被图娅的身体压断了几根肋骨,再加上那棵大树的挂擦等,后背留下了几道深深的划痕。 但就这,也因为摔得不轻,李无解整个人脊椎有些错位,一时间难以站立起来。如今正在奚族一户人家中静养着。当然至于图娅,有李无解这个人肉垫子在,其伤势自然要轻些了。只是内府受到震动,一时间有些难受罢了。 听了李无解虽然重伤,但性命无大碍之后,林光义悬着的心倒是落下来了,但一想起了董文成临走时交代的事情,不由得又着急起来。 …… 自从在崖底发现了李无解可能活着的证据后,王刚四人便在崖底一寸一毫地细查起来,结果,在离刚才的树叶堆往北进了一里多路后,就看到了一个用树枝等搭起的简易窝棚,窝棚前一堆木柴燃烧后的灰烬,一看就是有人此前在这里待过。 几人搜寻一番,虽没有收获,但却有了目标,于是沿着崖底一直往北行进,渐渐地,随着地势的升高,四人在走了半日的工夫,居然又来到了不知名的山中。而等绕过了一座矮山头后,难得地还看到了人烟——却是这里隐藏着一个小村子。 几人一看村民们的穿着打扮和发式造型,完全与汉人不同,知道自己等人一定是到了某个契丹族的部落或是奚族的部落。 而在村口玩耍的一帮孩童们看到突然出现的四个陌生人,不由得都停住了,少顷便一哄而散。 几人四下里张望着,往村子里走去,不过没进村子呢,就突然看到从一处处低矮的房屋中钻出了一个个手持锄头、镰刀、木棍、弓箭、长刀、菜刀之类的村民,男女都有,他们的身后,掩藏着一个个瘦小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戒备。 周春和韩童见此,急忙摸向腰间挎着的长刀。 “别动!”王刚余光看到几人的动作,赶紧叫住了。“都举起手来!”王刚说着,率先把手举了起来。 等往前再走了几步之后,和离得最近的村民还有三丈距离时,王刚止住了步子。其他三人一看,也站在了当场。 “我们是来找人的,我们并没有恶意!”王刚让自己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然后朝着离自己最最近的一个举着锄头相对的村民喊了一声。 村民丝毫没有回应,依旧举着锄头对着王刚,一副排斥模样。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王刚又喊了一句。 举着锄头的村民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你们谁能听懂我说的话?”王刚高举着手,看了看周围的村民。但这些人也都无任何反应,只管拿着武器对着王刚几人。 “啧啧!”王刚不由得啧嘴,忍不住挠了挠头。 结果这么一个动作,立马引起了村民的反应,纷纷露出了戒备姿态。 “好好好!我不动,我不动!”王刚赶紧将手又举了起来,用余光命令其他又将手放到刀柄的三人道,“你们也别动!” “头儿,估计你说了也是白说,这些蛮人估计都不会说咱们的话呢!”马晓宇忍不住歪着嘴朝王刚嘀咕了一句。 “你说谁是蛮人?”突然,自王刚四人身后传出了一个声音。 王刚几人扭头一看,只见一个一身皮毛装扮的少女正用满是恨意的目光盯着马晓宇呢。 “啊,那个……”马晓宇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那个……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哼!”少女琼鼻一翘,冷哼一声,不再搭理马晓宇,而是绕着几人转了半圈,站在了距离王刚靓照距离的对面,“你们几个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我们这里?” “啊,姑娘你好,我们几个是来找人的,一男一女两个人!”王刚赶紧回应了一声,然后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一男一女?也是汉人?”少女皱眉问了一声。 “男的汉人,女的契丹人!” “那没有!”少女摇了摇头,“这里除了我的族人外,再没有其他外人了,如果你是找我们一族的人的话倒是还有可能!” “真的?”王刚从少女脸上看不出任何信息来,只得将目光望向了周围的村民,结果大人们依旧一脸木然地戒备着,小孩子则好奇地躲在大人身后张望着。 少女看到王刚如此怀疑的表情,不禁秀眉一皱,“你这汉人,我们奚族人从来都是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哪里像你们汉人那么多花花肠子!” “啊,姑娘莫怪,姑娘莫怪!”王刚急忙拱手道歉,继而道,“如果没有我们要找的人,那不打搅了,我们这就回去!” “嗯!”少女的鼻子扬了扬,示意几人立即离开。 王刚依旧抱着拳头,微微一笑,然后折身,就打算离开,不过身体只转了一半,突然顿住了。只见在王刚等人刚才站立的右边不远处,在一个村民身后的小孩子身旁,正立着一只半大的小黑狗,正摇晃着尾巴看着他们。 王刚见了,嘴唇一撮,吁地一声吹了个口哨,小黑狗立即屁股点点地跑了上来。昔日,在驿站之时,最早就是王刚用口哨逗弄小黑狗的,后来图娅出现之后,小黑狗才跟着图娅跑的。 少女一见此,脸色当即变了,朝后一挥手,一众村民们纷纷持着棍棒锄头之类的东西围了上来。 刚刚跑到王刚身边摇着尾巴的小黑狗见此,刺溜一下就跑出了人群,然后站在远处观看着,汪汪地叫着。 “姑娘,我们不是坏人!”王刚慢慢地转过身,看着离自己的面门只有几寸距离的那把锄头,赶紧解释了一句。 “你们到底是谁?”少女站在人群外,喝问了一声。 “我们是来找一个叫李无解的汉人男子和一个叫图娅的契丹女子的!”王刚一边解说一边指了指小黑狗,“那条小狗可以给我们作证,我们是一伙的!” 少女看了看小黑狗,然后又看了看王刚,满脸怀疑神色。 “这样吧姑娘,只要那两个人在你们这里,我们可以让你们绑着,然后你再带我们去找人!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们不是坏人了!” 少女露出了思考的神色。王刚见此,就知道有戏,当即指了指自己面门前的锄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腰间,这才慢慢地移动手,将佩在腰间的长刀解下,然后扔在了村民的脚下。其他几人也有学有样,纷纷将自己的佩刀扔远了。 …… 当林光义和乞塔骑着马走进了村里时,村里安安静静地毫无人声。这般景象,给人有些不正常的感觉。 乞塔和林光义疑惑地相互一望。林光义眼中,除了疑惑,还有对乞塔的戒备。 但此时乞塔完全没有心思去关心林光义的戒备了,而是直接翻身下马,甩了缰绳弃了马,朝着村里跑去。 林光义见此,思索一阵,也翻身下马,然后拉起了乞塔那匹马的缰绳,远远地缀在乞塔身后,跟着进了村里。 当乞塔跑到了李无解和图娅所在的那户人家附近时,才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不觉松了一口气,但当跑进一看所有的村民都聚集在屋前时,内心咯噔一声,下意识地大叫了一声:“图娅,图娅!” 围在屋外的村民听到了乞塔的叫声,纷纷转身,微笑着看向了乞塔。 “乞塔兄弟,你回来了?”那名最初拿着锄头对着王刚的村民看见乞塔,拄着锄头把儿笑着问了一句。 “纥大叔,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在这里?”乞塔看到这位纥大叔脸上的笑容,悬着的心倒是轻松了。 “哦,来了四个汉人,专门找你带来的那两个人的,如今他们就在里头呢!” “是吗?”乞塔疑惑一声,赶紧朝屋里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呢,就听到屋里传出了李无解和别人聊天的声音。 王刚几人其实也是刚刚才被人领进了屋里,然后被李无解和图娅作证后,才被解除了绑在身上的绳子,这会儿,王刚几人正抑制不住激动地跟李无解说着话儿呢。 李无解静静地听着王刚的汇报,突然感觉屋门口一暗,抬头一看却是乞塔。 “乞塔兄弟!”李无解急忙叫了一声。 乞塔没有回应,而是疑惑地望着王刚几人。 “哦,他们都是我的侍卫!”李无解赶紧解释了一句,然后又问道,“我拜托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嗯!”乞塔点点头,这才转身往外,打算去找林光义。 而此时,刚刚到了屋前的林光义还没明白时怎么回事呢,就在一声小孩的惊呼后,突然看到那些本来背朝自己的村民们,一个个突然转过身来,然后举起了各自拿着的棍棒锄头镰刀菜刀长刀弓箭之类对准了自己。 看着虎视眈眈围拢上来的村民,特别是那一个离自己的面门只有几寸距离的锄头,林光义脸色不禁变得难看。 光棍节第一章!昨天五点多自己弄着装了个热水器,结果电出了问题,没办法,我这个文科生(而且是学哲学的文科生)就开始倒腾插座,然后砰的一声,一瞬火花过后,屋子里电都没了!不过,修理器物的心情没法满足,直接又去另一个屋子,拿着电钻打孔啊,把原来一闪板儿弄成了个小柜子的门扇。说这的意思是,除了写作的兴趣外,我还有一颗爱敲敲打打修这修那的心,很多时候,像写作一样,做起来就会沉浸进去,然后忘了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激情、不累,嗯,就如今天很多人买东西一样!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83章 李无解再收人心 “也不怪这些村民,他们也是被外来人害得不浅,所以不得不防!”李无解对刚刚进来的林光义耐心地解释了一句。 “嗯!”林光义此刻其实并不关心刚才被村民围住的事儿了,而是急着查看李无解的伤势。 “我没多要紧的,不过就是断了几根肋骨而已!”李无解微笑着说了一声。 “嗯!”林光义点点头,这才放心下来。不过,却又皱眉道:“如今大人无虞,那董文成所计划的事情还要不要执行呢?” “嗯?董文成计划了什么事情?”李无解这才想起刚才和王刚几人初见太过高兴,都没有细细打听过。 林光义一听,正要回答,却下意识地看向了乞塔和图娅,还有那个最初刁难王刚几人的少女。 乞塔和图娅一看,立即明白过来,当即向外走去,只有那个少女不满意地哼了一鼻子,然后瞪了李无解一眼才出去了。 “图娅姐姐,他们汉人心思太多了,你以后要当心点!” 这边少女刚出去,就朝着前面的图娅喊了一句。那音量,似乎怕屋内的人听不到似的。 李无解听了,不禁无奈地摇摇头。 “不用管她,她就这性格!”李无解见另外几人脸色有些不好看,赶紧解释了一句。 王刚和林光义几人尴尬一笑,自然不以为意。 “说吧!董文成有什么计划!”李无解笑过后面色一整,朝着林光义问道。 “大人,董文成此前离开时偷偷与我见了一面,当时他见安禄山害死了大人……” “啊,是安禄山派人刺杀大人……” “是安禄山要害大人?” “怎么是安禄山?不是契丹族吗?” 林光义见李无解好好地活着,自然再不能提死字,因而赶紧改口。然而刚说到安禄山派人刺杀李无解,不曾想王刚和韩童几人纷纷惊声呼问。 林光义看着几人满脸疑惑的模样,最终将目光看向了李无解,却见李无解神色平静,似乎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乞塔已经告诉我了,这一切的确是安禄山策划的,至于那柔然部什么云岩,顶多只是安禄山的替罪羊而已。只是……”李无解眉头紧皱,“到现在我还不明白,安禄山为何会突然对我下手。难道是他认为边令诚掌握了他谋反的证据,还是发现了我的安排?彭超哪里安全着没?” 董文成一听,摇摇头,苦涩道,“大人,安禄山突然对您下手,只是因为我们中间出了内奸,然后泄露了您火枪和火炮的秘密!” “嗯?”李无解目光一闪,不过脸色迅即变得难看,“是这次我们之中的人吗?” “不是,是在长安城!那安庆绪给安禄山送来了消息,然后被彭飞得知了,才赶紧传话给我,然后我急急跑去报消息,不曾想结果还是晚了……”说话间,林光义神色黯然下来,却是想起了已经身死的崔毅云等人。 李无解也想到了无辜身死的崔毅云,不觉伤心起来。 “说吧!董文成有什么计划!”长吁了一口气,按下悲伤情绪,李无解又重新问起。 “禀大人,董文成计划在回到长安找出了内奸的同时,会布置人刺杀安禄山,从而给大人和崔毅云他们报仇!” 李无解听了,眉头紧皱。其实他也想杀了安禄山,但是,如果此时刺杀了安禄山,那必然会影响自己的大计,只是,如果不杀了安禄山,崔毅云他们就白死了…… “彭飞那再跟你接触过没,他有没有什么消息?” “彭飞来过一回,据他说,如今安禄山又开始布置谋反的事情了,雄武城已经屯了大量武器和粮草物资!彭飞本来也在想着,等董文成京城完成了刺杀,他再想办法杀了安禄山的亲信后就脱身离开的!” “嗯!”李无解点点头,沉思起来。安禄山突然对他下杀手,虽然先前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李无解觉得安禄山在刺杀了他后,一定会开始谋反事业的,这也是他伤好得差不多了之后派乞塔找来林光义的原因。 李无解啧啧嘴,内心里挣扎起来。 良久,李无解抬起头来,看看林光义,再看看王刚,目光又从韩童、周春、马晓宇的脸上扫过。 “光义你先站在门口,看着不要让人接近!”李无解突然下令。 “是!”林光义一听立即站起身来,出了屋门,站在了门口。 本在院中的乞塔和图娅及少女看到林光义出来,纷纷投来目光。不过当看到了林光义的动作后,除了少女,乞塔和图娅又低下头继续聊了起来。 少女定定地看着林光义,对于这种防范自己等人的举动,十分的不屑和恼怒。 屋内,看着林光义走了出去之后,李无解这才将目光看向了王刚几人,沉声道:“我知道,你们几个为了找我一定吃了很多苦。” “大人……”几人纷纷出声要说话,却被李无解止住了。 “先听我说!”李无解目光灼灼地望着几人,“我李无解何德何能,能让你们如此相待!甚至还有毅云他们为了护卫我被人杀死……”说到这里,李无解的眼中不由得泛起了泪花。 王刚几人神色也不由暗淡。 稳了稳情绪,李无解这才继续道:“我相信你们和董文成一样,恨不得杀了安禄山为兄弟报仇。”说着,李无解直直地盯着几人,“但我想说的是,如今,安禄山暂时还不能死!” 王刚几人脸上除了愤怒之色,还有一些疑惑。 “其实,除了董文成和崔毅云几人,很少有人知道我的计划,今日,我就将我的计划再说给你们几个!” “大人请说!”王刚作为几人的头头,率先出声。 “嗯!”李无解点点头,嘬了嘬嘴,这才道,“其实我无论是制造火枪火炮这些秘密武器,还是在西域暗中布置势力,就是再等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就是……”李无解看着几人,一字一句地道,“安——禄——山——造——反!” “嗯?”几人不由得疑惑起来。韩童直接忍不住问道,“难道大人早知道安禄山会造反?” “是!”李无解点点头,“我不只早知道安禄山会造反,而且还会知道因为安禄山造反,大唐就此衰落下去,以至于大唐再无力统辖西域,让西域之地成为吐蕃和大食的盘中餐!所以,我一直在等安禄山造反,然后在西域之地称霸,建立另一个王国!” 一句话说完,王刚几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纷纷心道一句:“大人好大的野心!” 李无解看着几人,目光中满是坚忍和执着:“我不能看着西域广袤之地成为别人的地方,然后让我汉人百姓受难。但同时,大唐虽然可能最终会打败安禄山,但之后必然陷入纷乱和没落之中,既然大唐没有实力统辖西域,我自然也不会再让大唐染指西域,所以,我的志向是统一西域,建立自己的国家。这,董文成知道,崔毅云也知道,还有其他一些人都知道,如今,你们几个也都知道了!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安禄山暂时还不能死的原因!” “大人,如此重大的秘密您跟我们讲,就不怕……”王刚说着,看了看其他几人。其意思自然是就不怕有人泄密。 李无解摇摇头。“说白了,这只是我个人的野心,我之所以暂时还不杀安禄山,是为了我个人的野心着想。我不希望因为这,而让你们产生误会,以为我自私自利,对毅云等人的死无动于衷!” 王刚几人一听李无解如此解释,内心当即感激起来。 “其实只要大人下一个命令,我们都会遵从,但大人却宁愿将如此重大的秘密暴露,也要给我们解释,我们……”王刚看向韩童和另外二人,他们的目光中,也如自己一般,包含着激动和感激,“既然大人如此坦诚相待,我们自然以大人的事业为先,就让安禄山那老贼再活些日子,再者,我王刚此生愿一直追随大人,为大人的事业效犬马之劳!” 王刚说完,当即单膝跪地,抱拳施礼。完了,望向其他三人。 其他三人见了,赶紧学着王刚,“我等也愿追随大人,为大人的事业效犬马之劳!” “好,好!”李无解虽然躺在炕上不能动,但可以看出他心情十分激动。 …… 长安城,安禄山刻意在日暮之时才进了城,而后便住进了鸿胪寺少卿也就是他的二儿子安庆绪的府上。 一到府上,来不及歇口气,安禄山就和亲信几人来到了安庆绪的密室之中。密室之内,安禄山安排在长安的密探刘骆谷早在等候。 刘骆谷正要见礼,就见安禄山直接挥手止住了。“说吧,我让你们打听的事情如何了?”边说着,安禄山边坐了下来,看向了刘骆谷和安庆绪。 刘骆谷和安庆绪相互一望,最终还是安庆绪开口了:“爹,自从接到了您的命令后我便设法联系冷青锋那小子,倒是在除夕之夜一起喝酒时才有机会问了问。不过从其回答来看,当日他只是在人家装好后试了两次火枪,至于火炮之类,倒是只是他听说了而已!想来,那火枪也不一定就像他当日所说的那么厉害吧!” “哦?怎么个装法你问了没有?”安禄山一听这话,却将重点放在了如何装火枪这一点上。 “这个……当时怕引起怀疑,所以我没敢多问!”安庆绪有些惭愧地低下头。 “那火枪是什么模样,你问过没有?”安禄山又问了一句,说着,吩咐一旁的张通儒道,“通儒,将东西拿出来!” 安庆绪听了抬头,就只见安禄山身旁的张通儒自其腰间掏出了一个东西来。 张通儒掏出来的,正是昔日蔡希德刺杀李无解后获得的那柄短枪。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84章 火枪的秘密暴露 安庆绪接过了短枪后,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应该不是,早在给爹您送消息时我就问过那冷青锋,他说的火枪比这要大好多、长好多的!” “是吗?”安禄山不觉开始想象比如今这还要长和大的火枪应该是什么模样。 “嗯!”安庆绪点点头,不过闻到了短枪散发淡淡的味儿,下意识地凑到了鼻子跟前闻了闻。 “怎么?”安禄山看到安庆绪的动作,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我似乎闻过这个味儿,只是一时突然想不起来了!”安庆绪皱着眉头,只觉得答案似乎脱口而出,但却被压在嗓子口出不来一样难受。 “二公子,我来瞧瞧?”刘骆谷看了,凑上前问了一句。 “嗯!”安庆绪依旧皱着眉深思细想,但却将手中的短枪递了出去。 刘骆谷接过了短枪后,翻看了一下,这才将鼻子靠近,结果这一闻,的确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个味道——”刘骆谷突然叫了一声,纷纷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就连深思中的安庆绪也被吸引了。 “二公子,您忘了,这不就是爆竹响了后的那股烟味儿吗?”刘骆谷最终叫出了声来。 “啊,对!”安庆绪恍然大悟,不由得双手拍了一掌,“你看这,我就说这味儿我熟悉得很,但却一发急,硬是想不起来了!” “爆竹?什么爆竹?”安禄山一听,马上问道。 “爹,这爆竹乃是长安城新出的一种东西,和过去的不一样的是,如今的爆竹并不是竹节儿做的,而是纸卷的,只要点燃了一根线头儿,就会砰砰的响起来!” “哦?这爆竹哪里有?”安禄山猛然站起身来,直直地看着安庆绪。昔日,蔡希德可是跟他描述过当日李无解用火枪枪杀吴六的过程的。而据蔡希德讲,当初李无解就是拿着带火星的木柴棍儿点燃了短枪后,砰的一声,就将吴六儿杀死的。 “家里就有!”安庆绪赶紧回应道,“快,取来让我瞧瞧……算了,还是一起去看!”安禄山急不可耐地命令一声。 安庆绪见了,只得扭身领着一众人出了密室,来到了大厅。然后,安庆绪命人送上了吩咐下人送上茶点后,便急匆匆地奔赴后庭去了。 不一会儿,后庭之中突然传出了小孩儿哇哇的哭声。安禄山等人正在疑惑,就见安庆绪气急败坏地回来了。 “二公子,这是怎么了?”刘骆谷一看安庆绪表情,赶紧问了一声。 安庆绪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朝着安禄山道:“爹赎罪,爆竹被坚睿和沛玲两个今天玩掉了!”至于安庆绪口中的坚睿和沛玲,正是他的一儿一女。 “啧!”安禄山不禁皱眉,不过还没开口呢,就看到二儿媳金秀珠急匆匆地赶来了。 给公公行完礼,金秀珠急忙将手中握着的一个物体交给了安庆绪,却是知道公公想看爆竹,问了儿子后,找来了当时留下的唯一一枚爆竹,说完这些,金秀珠又跟安禄山说了一大堆没有教好两个儿女云云后,这才告退了。 其实对于二儿媳所说的话安禄山并没有在意,只管挥了挥手让其赶紧走。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安庆绪手中的物件上。 “你手中拿的就是爆竹?”等金秀珠一走,安禄山急忙问了一声。 “是的,爹!”安庆绪应声将手中的爆竹递给安禄山。 安禄山接过一看,只见小指粗的一截儿纸卷的棍儿,头上一截冒出来的细绳。翻来覆去地看了个遍,也想象不出这个东西会砰的一声爆炸开来。 “大人,要不要回密室点燃了试试?”张通儒也看不出来究竟,忍不住询问了一声。 “嗯?”安禄山看向安庆绪。 “不用回密室的爹,如今这东西京城很普遍,并没有什么秘密!”说着的当口儿就听见外面传来了砰砰的声音,“你听,有人此刻就在放爆竹呢!” “哦!”安禄山点点头,将手中的爆竹递给了安庆绪,“来,怎么放,你来演示下!” 安庆绪接过了爆竹后,左右看看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地儿,正思量间,突然看到了桌子上的一个细口酒壶儿,突然想到了前几日儿子贪玩放爆竹被炸伤手的事儿,当即灵机一动。 “爹,我给您演示下这个东西的爆炸威力!”安庆绪说着,上前将桌上的酒壶拿起,咕嘟嘟直接将酒倒到地上,然后退了几步,将酒壶儿横放地上,再将爆竹塞进了酒壶,只在酒壶的口儿露出一截引线。 刘骆谷识趣地将所带的火折子递了上来。安庆绪接过后,打开火折子吹了几下,等有了火星,这才靠近了爆竹的引线。 “呲……”一听这声音,安庆绪赶紧起身往后跑,引得安禄山等人一阵紧张。而安庆绪刚刚站定,就听见沉闷的一声砰响过后,陶瓷的酒壶儿碎裂开来,碎片四散而来。 一股青烟飘起,弥散开来,安禄山突然问到了所获短枪上那股奇怪的味儿。然而,除了对味儿感兴趣,安禄山更在意的是地上那四裂的酒壶儿。 安禄山起身,来到了四裂的酒壶跟前,本想弯腰查看一番的,却不曾想因为太胖,下蹲了不到一半时就吃力地喘了一声。 安庆绪见了,赶紧俯身将碎片捡了起来,然后双手捧着给安禄山查看。 安禄山翻看了几下后,便示意安庆绪将碎片扔掉,这才又回到了座位坐下。坐下后,并不看众人,也不言语,就那么低头沉思着。 一众人看着安禄山严肃的表情,都静静地候在一旁。 突然,安禄山抬起头来,看着安庆绪:“这种爆竹是什么人弄出来的?如今还有得卖吗?” “爹,这种爆竹不是别人弄的,恰巧是那李无解自家开的作坊制作的。至于还有没有卖的,应该还有!” “好,好,好!”安禄山连拍大腿,高兴地大笑起来,“没想到这一趟来京城,居然有这么大的收获!”说着,笑呵呵地看向众人。 张通儒、刘骆谷等一听,纷纷露出笑意。他们知道,安禄山所谓的收获自然是指掌握了李无解那神乎其神的火枪的秘密。 “明日你便出去,记得将这种爆竹全部买下来,无论出多少钱,都买来!”安禄山大手一挥,指示安庆绪。不过说完了,却看到安庆绪脸色有些犯难,忍不住道:“怎么?难道有困难!” “爹,估计您刚来还不知道,其实这种爆竹,每户人家一般也只能买几串。据说是因为太难制作,所以数量十分稀少,再者,也只有像我等这样的大户人家才能买得起,如果一次性全部买下,就算我们掏的起钱,就怕人家也不给卖!” “这样啊!”安禄山高昂的情绪不觉失落起来。 “其实二公子也是太看重表面了!”张通儒突然插话道。 “哦?”安禄山眼神一亮,“通儒又何良策?” “大人!”张通儒叫了一声道,“不说他们不给卖,其实,我们何必一定要去买?只要我们将制作这些爆竹的人找到了,然后抓来,问题不就简单了吗?” “啊,哈哈!”安禄山又一拍大腿,指着张通儒大笑道,“还是通儒反应快啊,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 “大人过奖了!”张通儒谦虚一声,“您只是因为情急,所以一时没想到罢了,如果再等等,您一定也能想到的!” 安禄山微笑着点点头,这才看向了安庆绪,“明日你想办法将作坊的人给捉来,能做到吗?” “没问题,明日我便想办法将人给爹捉来!” …… 第二天一大早,范阳城东北方向的山村,晨雾笼罩中,林光义、王刚、韩童三人便急匆匆地驾马出了村子,一路朝着范阳城方向奔来。 待到了一段三岔道口时,几人才勒住马。 林光义直接翻身下马,然后将马缰绳往王刚手中一递:“就算此行你们两个受得了,也怕马儿受不了,以防万一,把我这匹马带上备用!” 王刚也不说话,结果马缰绳朝林光义一抱拳,便勒转马头,朝着西南方向的驿道急匆匆地纵马奔去,其后,是紧随着的韩童。 林光义看着二人很快消失的身影,长吁了一口气,这才转身朝着西边的道路走去,道路所指的方向,正是范阳城的东门。 待林光义到了城内时,日头已经晒得老高了。城内,因为过年的缘故,气氛热闹了许多,但明显地可以看到,无论是对进出城门的人的盘查,还是那些巡逻的士兵的状态,都有些许不同。当然,除了林光义这样的人之外,估计没有那个百姓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同。 林光义直直地来到了天下第一面面馆,然后绕到后院之后,听了听动静,才走了进去。 后厨之内,大锅正咕嘟嘟地冒着热气,案板上一堆揉好的面。 林光义这边刚刚关上了后门转过身来,戴着围裙的彭大海就出现了。 “彭老爹!”林光义欢喜地叫了一声。 彭大海点点头,赶紧扭头看了看身后,这才转过头朝林光义低声问道:“如何,真的见到大人了?” “嗯!”林光义重重地点头。 “大人都好着没?” “重伤,但无性命之后!” 彭大海一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在了心窝里。“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大人要我们设法联系彭飞,然后救一个人!”林光义神色严肃道。 “小飞啊!”彭大海眉头一皱,“昨日你走了之后刚好来过,我也将大人可能活着的消息告诉了他,估计他还会来的,只是,大人要我们救什么人?” 今日第一更,早上出去了,更新晚了哈!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85章 安禄山进宫请罪 董文成自回到长安后,便第一时间赶到了李府之中,将李无解被害的过往事无巨细地向冷清秋诉说了一遍。然后,百般痛恨地将出了内奸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尼鲁帕尔和李无忧还是第一次听说李无解真正的死因,当听到是因为内奸而使得李无解身死后,恨得咬牙切齿,狠声咒骂起来。 冷清秋听到这些,只觉得心如刀割,却又不得不将内心的痛苦吞咽在心底,不敢表露出来。 夜晚时分,董文成被安置在了李府别院之内。董文成这边正在谋划着如何找出内奸,如何给李无解报仇,冷清秋就找上门来。 冷清秋倒是没再瞒着董文成,而是将冷青锋不小心泄露了火枪的秘密的事情告诉了董文成。 那一刻,董文成只觉得内心里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就如攥紧了拳头用力地打向了敌人,却打在了棉花团上一般。 看着董文成赤红着双眼,无处泄愤的模样,冷清秋倒是觉得,提前将冷青锋支开,到底对不对。 其实,除了怕冷青锋影响到董文成刺杀安禄山的计划外,之所以一心要派冷青锋出去,还有冷宣禾苦苦哀求的原因在。 面对唯一的儿子因为一时无意之举让自己的翁婿遭人杀害,冷宣禾痛心之余,却不得不面对一旦李无解的侍卫们回来之后,会如何对待冷青锋的问题。最后,冷宣禾向着冷清秋哀求一番后,冷清秋含痛将冷青锋支使到了小勃律去。 既然冷清秋上门说情,同时又是李无解自家人的事情,董文成又能奈何?苦笑着摇摇头,董文成只得暂时搁下内心的情绪,与冷清秋商量起刺杀安禄山的事情来。 …… 当长安城迎来了第一缕曙光时,沉浸在过年的氛围中的人们睁开了睡眼,依旧保持着一丝慵懒。当然,有些人家除外。 安禄山早早地就到宫里,然后被小黄门一路引着,往后宫方向而去。 虽然今日不上朝,但或许是年纪大了瞌睡少了的缘故,李隆基很早就起来了。乘着第一缕阳光,李隆基半蹲着马步,双手捏诀,双目微闭,面朝东方进行吐纳。 默默地运气四十九周天之后,随着一声长吸气,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后,李隆基直起身子,睁开了眼。 一旁候着的小黄门赶紧上前,将一方早已准备好的锦帕递上。李隆基结果锦帕,象征地擦了擦手,将锦帕递给了小黄门后,正要回殿中,就看小黄门眼神瞧着自己身后,叫了声陛下,示意着什么。 李隆基疑惑地扭头,却望见了正跪倒在递上的安禄山。 李隆基眉头不觉一皱,不过很快换了脸色,转身看着安禄山笑问道:“安爱卿为何跪在这里?难道是身体太胖站不住了,就跪下来了?” 安禄山听到李隆基说话的声音,本就俯着的头颅更低了。“陛下,臣安禄山,特来向请罪!” “哦……”李隆基拉了一声长哦,眯着眼看着安禄山,“爱卿请的哪门子罪啊?” “陛下,李无解李中尉在臣统辖之地遭人刺杀,臣没能及时阻止,结果导致李中尉无辜身死,也让陛下失去了一员得力爱将,所以臣特来请罪!” “嗯!”李隆基轻嗯一声,背着手朝着安禄山所跪的方向走来,然后站到安禄山旁边,抬头望着远方,“如此说来,的确因为你的轻忽导致了朕的爱将李无解无辜身死,既然你承认自己有罪,那朕就削去你节度使的职衔,从此来京城任职吧!” “臣,遵命!”安禄山一听李隆基的言语,身体都不曾动一下,当即谢恩。 暗中用余光观察着这一切的李隆基看了,微微皱眉。 “嗯!那就如此定了,至于任什么职位,等回头朝参时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是,臣一切都听陛下做主!”安禄山说完,虽然依旧跪在地上,但却直起腰身,似乎刚才李隆基削去了他节度使职位的事对他来说丝毫不值得在意一般,脸色异常恭顺,与早先见李隆基时一模一样。 “好了,想来你大清早起来也还未用早膳,朕刚要去用早膳,就赐你一起吧!”李隆基说完,便转过身子,朝着殿中走去。 “臣遵命,谢陛下赏赐!”李隆基赶紧又跪倒谢恩。 只是李隆基走了好一段距离,却并没有见安禄山跟上,却传来身后哼哧哼哧的声音。李隆基忍不住停下脚步扭头去看,结果这一看,却不禁笑出声来。 原来,因为跪得久了些,再加上安禄山本身体重太大,以致安禄山想起身时竟然站不起来,就那么四肢撑地,使劲地往起来站,结果甩动那贴着地面的大肚皮左摇右晃,甚是难看。 努力了一阵,结果依旧起不来,安禄山不禁气馁,而当看到李隆基在注视着时,赶紧双膝着地又跪了下来:“陛下恕罪,臣这副身体太过庞大,一时没力气起来了,请陛下先行,待臣喘息一阵有了力气再起来!” “哎!”李隆基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知道你这都是怎么吃的,居然能胖到如此惊天动地的地步!”虽然这般说着,但李隆基还是支使了近旁的两个小黄门过去扶安禄山。 结果,两个小黄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安禄山扶了起来。直到此时,安禄山才迈着两条颤巍巍地腿,跟在李隆基身后进了殿中。 殿中,杨玉环正对着满桌子的菜发着呆。自从那日听闻了李无解骤然身死的消息后,杨玉环不知怎么就心里有些沉闷。倒是算不上对李无解有什么非分的感情,但仍觉得昔日殿堂前吟出了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少年郎满身的阳光气质十分惹人爱。而且,加上平常日子杨玉瑶等无论是送来的麻将、扑克牌还是其他种种新奇玩意,尤其是那么多绚丽的衣服,都和李无解有着联系,便让杨玉环的内心里若有若无地多了一个李无解的身影来。但这个影子却骤然破碎了。如今,杨玉环也不知道自己内心怎么就变得如此模样了。 发呆中的杨玉环没有注意到,自己那支着下巴,看着满桌子菜肴的,但却额外又多了一份愁绪在其中的秀色,十足一副怀春少女的模样,不禁让刚刚进门的李隆基看呆了。 至于跟随李隆基而来的安禄山,看到了那副令人迷恋的美丽面孔后,内心里忍不住一阵火热,双目不觉光亮起来。不过,似乎是想到了此时自己所处的场所来,安禄山赶紧将头低下。 “哎!”一声长叹下意识地从杨玉环的嘴里发出。 李隆基听了,眉头不由一皱。 安禄山听了这声长叹,竟然莫名有了一种心碎之感。 “太真!”李隆基叫了一声。 “陛下!”一听到李隆基的声音,立马喜上眉梢一般,满脸欢喜之色地起身,看向李隆基。 李隆基见此,神色才舒缓起来。 “太真刚才一声叹息,让朕听了甚是心酸!”李隆基说着,走上前牵起杨玉环的手,“太真最近几日愁眉不展,却是为何呢?” “陛下!”杨玉环娇着摇摇头,“妾身没事,只是最近几日不知怎么了,身体有些不舒服,只觉得内心沉闷难受而已。”说着,拉着李隆基的胳膊,将李隆基按到椅子上,自己也跟着坐下,“陛下不用担心,回头我叮嘱人去太医哪里寻些方子吃些药,估计就好了!” “嗯!”李隆基点点头,便不再关注此事。看了一眼满桌的菜后,李隆基这才抬头,朝着小黄门道,“去,再搬桌椅来,将早膳分一些给安爱卿!” “是!”小黄门领命而去。 杨玉环在李隆基吩咐小黄门的时候,便抬头看着安禄山。见安禄山一副脑满肠肥的模样,再看了看桌前的一道肘子,只觉得内心里一阵油腻。 …… 安庆绪和张通儒二人在早早地吃了早餐以后,便赶往长安城售卖爆竹的店铺查探。至于刘骆谷,则为了避人耳目,只是跟在不远处,与二人分开来行动。 三人来到了离店铺还有百丈距离的地方时,突然前方噼里啪啦一阵爆响,紧接着就传出了惊呼之声。大街上,人们纷纷往前跑去。 “走,去看看!”安庆绪吩咐一句,率先朝前面跑去。张通儒一听,赶紧跟了上去。其后,刘骆谷紧随而进。 到了人们围住的地方时,只见那本是售卖爆竹的地方正乌烟瘴气一般,整间店铺往外吐烟,而且一些地方还有明火出现,被几个人拿木提水的人最后给浇灭了。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能在这里点火,不能在这里点火,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其中一个提了把扫帚的中年人看到火终于灭了之后,回过身来,举起扫帚朝着呆立一旁的另一个少年劈头砸下。 “啊!”人群一阵惊呼,结果那扫帚丝毫不落地砸在了少年的头上。 少年的头发被砸开了,脸上也被刮伤了。 “爹!”少年叫了一声之后,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好好的一店爆竹就让你全给点了,你个兔崽子还有理了,我叫你哭,我……”中年男人说着,再次举起了扫帚就要打儿子,结果被一个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郭爷!”中年男人见到是郭楞子,当即撒手扔了手中的扫帚,哭丧着脸道:“郭爷,小的愧对李少爷啊,好好的爆竹,让这小子贪玩,结果一个火星全点没了啊!” 郭楞子冷着脸,看了一脸中年男人,哼了一声:“有什么话,你还是跟少夫人讲吧!”说着,一提溜,将中年男人拨转了方向。 中年男人啊的一声,看着对面一身麻衣的冷清秋,惊得长大了嘴巴。 第二更终于赶出来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86章 杨国忠意有所指 冷清秋一身麻衣,双目中不见任何光彩。其后,董文成等一众亲信腰缠白绫,静静地矗立着。 “少……少夫人!”中年男子惊愕过后,赶紧朝冷清秋施礼,“白东见过少夫人!” “哎!”冷清秋叹息一声,“多事之秋啊!” “少夫人,您别这样说,这次的事情都怪这兔崽子!”白东说着,指向了身后的儿子,“你个兔崽子,还不上来跟少夫人认错!” 披头散发的少年满脸是血地走上前来,站到父亲跟前,朝着冷清秋道:“少夫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点着爆竹的!” 冷清秋无奈地摇摇头,“算了吧!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幸亏店里的爆竹不多,如果再多点,怕是……”冷清秋摇头,却没有往下再说。 “少夫人,我……我……”白东想说什么,却语结了。 “算了,回头把店铺收拾一下,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冷清秋叮嘱一声,转身就要走。 “少夫人!”董文成突然出面,拦住了冷清秋。 “嗯?”冷清秋疑惑地望着董文成。 “少夫人,今日的这事情您不能就这么不闻不问地走了!” “哦?”冷清秋皱眉。 “少夫人,您难道忘了昨夜您讲的了,说如今大人去了,很多的店铺伙计也都惫懒起来,不只不好好做事,还投机取巧中饱私囊。今日这件事情,就很蹊跷啊……”这般说着,董文成的目光望向了白东。 白东脸色不由一变。 冷清秋听了董文成的话,疑惑地看着董文成,然后转过头来,看向白东。 白东一看这里,赶紧抱拳解释道:“少夫人,绝对不是董郎将说的那样,爆竹店突然失火,真的是小儿一时贪玩,将火星掉进了爆竹里,结果导致了意外!” 冷清秋皱着眉,还没有说话呢,就听见董文成冷哼道:“你说是意外就是意外了?”说着,董文成走上前,来到了白东跟前,“今日一大早少夫人就派人给你送来消息,说今日我等兄弟们要去祭拜大人,需要爆竹,你……嗯!” 白东听到这里就要插话反驳,突然看到董文成大瞪着双眼“嗯”了一声,又不甘地低下头,继续听了起来。 “哼!”董文成见白东低下头去,又继续道:“为什么店里的爆竹早不着晚不着,非要等少夫人说需要爆竹的时候,就意外地被一个火星点着了呢?” “将军,是我……”站在一旁的少年听到这里,张口就要解说,却被董文成一声断喝打断了。 “你闭嘴!”一声大喝,让少年不甘地闭上了嘴巴,“要我说,肯定是你们父子沆瀣一气,私卖爆竹中饱私囊之后,怕被少夫人发现了,所以找个理由将其余的爆竹都点了,好来个死无对证!” “你……”少年忍不住大怒,伸手指向董文成,却被一旁站着的白东一把拉住了。 “哼!你瞧瞧你们,吃着大人饭,做着对不起大人的事情。你们,”董文成指着二人的鼻子,“也不想想大人当初怎么教导你们的,如今眼见大人去了,就把大人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父子两人听到这里,似乎内心歉疚,低头不语。 “算了!董郎将!”冷清秋突然出声。然后看向白东父子道,“我也不追究这次事情的责任了,等回头了你到府上来,把你的工钱一领吧!”说完,冷清秋转身就走。 “少夫人,我白东绝对没有做对不起李少爷的事情,您放心,就算砸锅卖铁,白东都会照价赔了这次的损失的!” 冷清秋听了,摇摇头,不再搭理,继续往前走去。 董文成倒是不依不饶地等着白东父子,冷哼一声后,才追着冷清秋去了。 “哎!”郭楞子叹息一声,摇摇头,也追着冷清秋等人去了。 “爹,我……”少年张口要说话,却被白东止住了,“好了,说什么也都晚了,不用说了!”说着,白东抚摸着少年的脸,“疼吗?” “爹,我不疼!”少年倔强地摇摇头。 “哎!”白东叹息一声,摇摇头,看向周围围观的人,深吸了一口气招呼道:“各位老少爷们,我父子二人还要收拾一下残局,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大家都散了吧!啊,都散了吧!” 除了一些依旧好事的人在围观着外,其余人都散了。人群之外围观的张通儒与安庆绪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了正进入店铺收拾残局的父子二人。 …… 一顿早膳,除了杨贵妃内心泛油腻没吃多少外,李隆基倒是破天荒地多吃了一些,以至于吃多了撑得慌,李隆基又来到了殿外散步消食。 当然,安禄山吃了也不少。当时,安禄山坐在李隆基和杨贵妃下首位置,独自占了一张桌。虽然内心忐忑,食不知味,但安禄山为了不引起李隆基的怀疑,还是硬着头皮敞开了吃。结果以往李隆基吃过后剩下好多的一顿早膳,破天荒地又点滴不剩。 这会儿,李隆基一边闲庭信步,一边跟安禄山询问一些李无解到达幽州后的经过。跟在李隆基身后的安禄山倒是一点儿都不曾隐瞒,也没有胡编乱造,只是照实说来。 李隆基一边听着,一边暗暗与边令诚所禀报对比,倒是从安禄山的话里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至于安禄山请示要不要过目云岩等一众刺客头颅的事情,李隆基直接拒绝了。 其实,李隆基对于安禄山缕缕斩杀敌酋头颅进献的行为颇有微词。因为归根到底,李隆基并不好杀,他的梦想,是任泽四方,以仁义之心感染四方。但面对契丹族和奚族的不断扰边行径,却也只有安禄山这样的杀将才能镇住。所以,对于安禄山每次进献头颅这回事儿,李隆基只管听,并不亲自查看那血淋漓的头颅。 李隆基摇了摇头,似乎想将内心地不适之感也一并摇去。 突然,噗的一声响动自身后传来。结果,李隆基正好站在了下风方向的位置,只觉得一阵恶臭传来,十分熏人。 李隆基赶紧向左折去,才堪堪躲开了臭味。其后放了屁的安禄山见此,吓得冷汗淋漓,一时间竟然不敢跟上去了。 “爱卿果真非同凡响啊!”躲到了远处的李隆基忍不住调侃一声。 “让陛下见笑了!”安禄山见李隆基虽然调侃但并不见怪,赶紧谄媚道,“臣这样的凡夫俗子,自然长的是世俗的肠胃,而今日吃了点陛下这样的仙人才能吃的美食,自然一时间还无法消受得住,所以一个没忍住在陛下面前失礼了,万望陛下恕臣的不敬之罪!” “哈哈!”一句话,惹得李隆基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忍不住伸出手指遥遥地指了指安禄山,“你啊!” “嘿嘿!”安禄山傻笑一声。 正笑着,就看见杨国忠和张垍远远地来了后宫。李隆基不觉眼一眯,静等着二人。 安禄山一转身,看到了杨国忠和张垍后,内心里突突地跳了几跳,不过面上倒是依旧平静。 杨国忠、张垍二人施礼见过李隆基后,杨国忠直接笑问一声:“方才大老远地就听到了陛下的朗笑之声,又见此刻陛下脸上笑容犹在,臣斗胆问一问是什么事情惹得龙颜大悦?”说着,扫视周围,却独独不看安禄山。 “哈哈,自然是安禄山安爱卿逗得朕开怀大笑了!”李隆基笑说一声,看向了安禄山。 这一看,就看到安禄山露出了扭捏态。一个肥胖的大胡子,腆着肚子,做女子害羞姿态,那样的戏剧效果,自然让李隆基又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 杨国忠看着安禄山耍宝一样的姿态,冷笑一声:“原来是安大节度使啊!” “安禄山见过左相、右相!”安禄山见杨国忠不待见自己,有意先向张垍问候,之后才问后杨国忠。 杨国忠见此,眼神微微一眯,脸上冷笑连连。张垍则礼貌地回了个礼。 “国忠听说安大人昨日就到了长安城,不过却并没有住进官署,而是到了鸿胪寺少卿的府中啊!” “右相说的不错,昨日到了长安后,看天色已晚,禄山的确先住到了小儿情绪的府邸。不过倒也不是禄山不去官署,一者天色已晚,晚饭已过,去官署时必然又要劳顿官署的人准备饭食,二者禄山与小儿庆绪分别太久,甚是想念小儿及一对小孙,故此就直接到小儿府邸宿了一夜!” 其实,这些话都是安禄山说给李隆基听的。果然,李隆基听了之后,脸上呈现出了不以为意的表情。 “哦!”杨国忠点点头,笑说道,“那是国忠多想了!”但似乎杨国忠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安禄山,而是话音一转又问道,“安大人此次除了给陛下送来了异族人的人头外,还给陛下带了什么礼物啊?” “啊,此次禄山因为事出突然,所以未来得及给陛下准备礼品,还望陛下恕罪!”安禄山恍然大悟一般,赶紧给李隆基赔罪。 李隆基微笑着挥挥手,表示并不在意。 “哦!”杨国忠微笑着点点头,看了眼安禄山,而后看向李隆基道:“臣倒是听说安节度使在范阳城北面新筑了一座什么雄武城,净是搜罗些骏马良驹于其中,还以为安节度使都是给陛下准备的,这次必然会带到京城来,所以一大早就来打陛下的秋风了,结果安节度使什么礼物都没送啊!” 李隆基一听,自然知道杨国忠的用意。虽然依旧面带微笑,但却龙目微眯,看向了安禄山。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87章 安禄山巧妙应对 安禄山听了杨国忠的话,内心咯噔一声,不过表情上却忽闪着那对相比脸来说小很多的眼睛,充满天真和无辜地道:“禄山新筑了一座城的确不假,不过也只是为了安置新近归顺的契丹族和奚族人,另外再就是防御那些还不曾归顺大唐的外族人的侵扰而已!”说着,眉毛一皱,朝着杨国忠疑惑道:“倒是右相从哪里听说了,禄山搜罗了什么骏马良驹在雄武城……哦,对了,要不是右相这么一说,禄山差点忘了,曾经有一阵儿我还真搜寻过骏马良驹!” 安禄山这般说着,转身朝着李隆基讪笑一声道:“不瞒陛下,也不怕陛下笑话,臣因为体格越来越肥壮,却在一次骑马时将臣早先的那匹马儿的腰给坐断了,而换乘了几匹之后,结果发现没有一匹马等承受得住禄山的体重。不得已,臣只能下了一道告示,看看能不能从骡马贩子那里求得一匹良驹。结果告示一出,来了很多的骡马贩子,不得已,臣只能在雄武城让他们暂时安定下来,然后择了一日专门去选坐骑。”说着,安禄山又看了一眼杨国忠,“估计右相说的雄武城搜罗骏马良驹的事情,就是指这件事情吧!” 李隆基听了,微笑着点点头,便将目光移向了杨国忠。 杨国忠听了安路山所说,倒是无法反驳。他也只是通过一些人的传言才知道了安禄山在雄武城搜罗骏马良驹的事情的。 “那倒是我道听途说了!”杨国忠讪笑一声,朝安禄山拱拱手,“安节度使莫要见怪啊!” “不敢,不敢!”安禄山赶紧抱拳施礼,谦虚一声,“禄山哪里敢跟右相见怪,怪也怪禄山不知道右相喜欢良驹,不然……要不,这次禄山的那匹马儿就送给右相好了,反正禄山以后会常在京城,出行也可以乘车,不一定非要骑马!” 一听安禄山这般说,杨国忠哈哈一笑,赶紧摇头:“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那马儿是安大节度使千挑万选的,国忠更不能要了!”不过内心里,却对安禄山那句“常在京城”耿耿于怀,不觉疑惑地望向了李隆基。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垍见杨国宗在与安禄山的针锋相对中败下阵来,倒是吃笑一声道:“我倒是感觉,如今安节度使那匹马儿要是在场的话,听了右相刚才的拒绝,一定会恨死了右相的!” “嗯?”无论李隆基还是杨、安二人,听了这话齐齐一呆。 张垍看着几人的表情,摊了摊手,好笑道:“这很明显嘛,就安节度使和右相的体格比,估计那马儿更愿意让右相骑而不是安节度使,对不对!” 张垍的动作和话语,立即引来了一阵大笑。笑过后,李隆基无奈地摇摇头,依旧面带笑容地道:“好了!朕消食也消得差不多了,今日既然几位爱卿都在,走,都到殿里,然后给朕说说上元节庆贺的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李隆基说完,当即原路返回。杨国忠见了,只得按下心中疑惑,和张垍、安禄山招呼一声,一同跟着李隆基而去。 倒是张垍自觉地落后了杨国忠半步,与安禄山并行。期间,还朝安禄山礼貌地笑了笑。 …… 当白东黯然地从李府出来后,手里提着一个钱袋子,垂头丧气地走在大街上。熟识白东的人看到了白东这副模样,都知道必然是因为早上爆竹铺子突然失火爆炸的事情惹恼了东家被骂了,所以不免上前关心地问候劝解一番。 白东苦笑着回答几句,便摇摇头,继续低头走路。 “哎!白东也真是死脑筋,既然他那东家都说了不要他赔偿了,他直接带着儿子另谋生计就是了,干吗还愁眉苦脸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白东啊,为人最是讲究。他可不愿意被人说中饱私囊后为了毁灭证据才有意点了爆炸铺的!所以,为了自己的名声,白东一定会想方设法赔偿李府的!” “那得多少钱财赔得了啊?” “最起码在这个数!” “啊?那估计把他自己和儿子都卖了,也都不值这个数啊!” “可不是!” “哎,你和白东不是平日里关系挺好的吗,你这么有钱,何不去帮帮他?” “开玩笑吧你,以前和他称兄道弟谈交情,只是看在他是李府的雇工,手上掌握着爆竹的来源,如今他屁都不是,还让我出钱帮他,做梦吧!” “嘿嘿,兄弟你到底是个实诚人啊!” “彼此彼此!” …… 当然,这些话白东已经听不到了,不然必定会转身大吼一句:“你娘个头,等俺白东东山再起了,看俺还鸟你不!” 当白东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满是焦黑的爆竹铺,呼喊着儿子的小名,打算叫其回家时,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白东疑惑地走进了烧得不成样的店铺内,结果一无所获,只得出来。而刚一出来,正要喊叫一声儿子的小名呢,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是白东先生吧!” 白东一听,望着走上跟前的中年文士,疑惑地点了点头。 “你是在找白敬轩吧!” “正是!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儿的大名?” “嘿嘿!”中年文士听到白东这么说,轻笑一声,走到离白东一步之距,低声道,“白先生,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儿子白敬轩如今在我们手中……” “什么!”白东急叫一声,却突然被中年文士一把拉住了胳膊,“如果你想要白敬轩死的话,尽管叫!” “你到底是什么人?”白东压低声音,狠狠地盯着中年文士。 “白先生,我说我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儿子在我们手里!”中年文士冷着脸,硬着声音又强调了一遍。 白东见此,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重重地道,“好,好!那说吧,你看上我白东什么了,居然要以我儿子相威胁!”这般说着,白东扭头看了看身后,“如今店铺烧了,我也被东家开除了,我倒是很不明白,这位兄台看上了白东什么了!” “白先生谦虚了!”中年文士又面带微笑地笑说起来,“白先生拥有的东西,不一定就明面上的这些,我……” “哎,白东啊,你从李府回来了啊?那少夫人没为难你吧?”突然,自身后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中年文士的话。 中年文士在身后声音刚说起的时候,那拉着白东手腕的手略微用力,用口型朝着白东说了“白敬轩”三个字后,便松开了白东的手腕,一齐与白东望向了身后。 “许伯!”白东朝着老者叫了一声,“少夫人很讲理的,并没有为难我什么!”说着,看向老者的手中,“您老又去买酒了啊?今日买的什么酒,是剑南春呢还是竹叶青?” “自然是竹叶青了!”老者说着,提起酒壶示意了一下。 “嗯!那您老赶紧回家吧,估计许婶已经给你做好下酒菜了!” “哎,哎!”老者一边说着,一边朝与白东一起的中年文士点点头,便吊儿郎当地哼着调儿离开了。 见老者一走,白东立即开口道:“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才会放了我儿子!” “白先生何必着急!”中年文士看了看周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白先生请跟我走吧,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们,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儿子的!” 白东直直地盯着中年文士的脸,想要从其脸上看出点东西来,却只见中年文士优雅而从容的笑容。 “好吧!带路!”白东没好气地回了一声。 …… 李无解看着炕下被缚了双手绑得结结实实的两个人,大感意外。而这两个人看着李无解,渐渐地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有意思!有意思!”李无解看着两个人,脸上露出了笑容,“说吧,你们为什么要来村里抢人!” 然而炕下的两个人却睁着一对小眼睛,只管看着李无解,什么话也不说。 “难道你们不会说大唐话?”李无解目露疑惑,但内心里却充满怀疑。因为他对面的两个人,正是昔日在范阳城时差点起了冲突的两个倭人。 这两个倭人今天突然出现在村里,然后偷偷摸摸地摸进了一户人家,抱起了人家的孩子就跑,结果被打猎回来的村民和马晓旭逮了个正着。 看着两人都被绑着跪在地上的模样,李无解顿时气恼,直接下巴一抬,“将两个人给我拉下去,绑在院子里那棵大树上冻着去,等什么时候想开口说话了再带进来!” 马晓旭和周春二人一听,一人提溜了一个倭人起来,正要出去,结果就听到李无解又说道,“记得扒光了他们的衣服……嗯……”看到屋子里墙脚立着的图娅和少女洛青,赶紧加了句,“记得留条内裤!” 不久之后,两个倭人除了裆部堵着一块布条外,浑身上下再不着丝缕地就暴露在冷空气中,当然,除了冷空气外,还有一个个充满了愤恨却又满是好奇的村民眼中。甚至有些调皮的孩子还抓起雪团朝着二人身上扔去。 李无解听着外面的一切,在乞塔的帮助下解了个手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哇啦啦地怪叫声,惊得李无解一个没把住,将几滴尿液滋到了乞塔的手背。 “堵上他们的嘴去!”李无解尴尬不已,也更恨倭人乱叫惊吓了他,来不及收起裤子,就命令乞塔一声。 乞塔听了,端着尿盆就出了屋,朝着绑在院中树上的两个倭人走去。 当看到乞塔突然出现,然后手里端了一个盆,借着还剩下一丝的光亮一看其中黄色的液体,倭人中那个年龄大些的以为是要毒杀他们,吓得大叫起来:“别杀我,别杀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88章 李无解施计救人 “你们这里是不是也经常有妇女和孩子丢失的事情?”李无解歪头问向洛青。 其实此时不用问,光看洛青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 洛青此时恨不得用一口银牙咬碎了面前的两个倭人。因为,洛青的弟弟,也与这两个倭人有关。 至于这两个倭人的来历,自然是来自于日本。不过其来中原的目的,却十分不纯。首先,他们是与安禄山来交易的,而交易的不是什么物品,而是人口。 这边,安禄山通过大肆掳掠,将奚族、契丹族甚至一些汉族的妇女儿童卖给倭人。至于倭人那边大量买进人口的原因说来可笑,竟然是因为倭人天生短粗而矮小,想要通过奚族、契丹族和汉族中个头高大的一点来改良自己的民族。 而通过审讯这两个倭人才知道,其与安禄山已经交易多次,交易的人口数目有七千多人。想到这里,李无解不禁想起了自己与大食国商人哈西姆的奴隶交易计划。李无解自然不知道,此时他关于元无极的计划也正在施行之中。 按下心中的想法,李无解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两个倭人来。 “如何处理他们?” “杀了!”洛青一听李无解开口,李家冒出了杀气腾腾的一句。围观的村民也都是义愤填膺的模样。 李无解虽然有些愕然,但还是点了点头。自当日乞塔将他和图娅救了后,来到这个村子,他就听说了这个村子时常遭到外来侵略的事情,自然也能体会洛青和村民们的感情。 “那就杀了吧!”李无解看着两个只穿了内裤冻得瑟瑟发抖,也许是听到自己要被杀了之后吓得瑟瑟发抖的倭人,心想着要不要给他们穿上衣服了再杀,不过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便没有再言语。 哇啦啦的日语夹杂着一些汉语,两个倭人就被两个身强力壮的村民架出去了。少顷就听到声声惨呼之声,却是村民们为了泄愤,并没有一刀将其杀死,而是一人一刀地折磨起来。 李无解皱皱眉,看着周春道:“去给点人道主义援助,直接杀了吧!” 周春点点头便出去了,很快就传来两声惨呼之声,便再无其他声音了。 “你去,别让村民把他们的衣服弄坏了,我还有用!”李无解急忙命令了马晓宇一声。 …… 京城长安,在一间酒楼的二楼,安庆绪与张通儒坐在酒桌的两侧,对桌上的酒菜却丝毫不顾,而是通过支起的窗户,望着楼下的街道。那里,白东正从中年文士手中接过了一样东西后,持在手中看了良久,才话也不多说地转身离开了。 “二公子此人之话是否可信?”看到白东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张通儒率先发声,问向安庆绪。 “按理说他不应该会撒谎的!咱们也查过了,此人与其儿子相依为命,也十分呵护那白敬轩,再加上言谈中一直询问他儿子的情况,我想既然那白敬轩在我们手中,他不敢对咱们撒谎的吧?”这般说着,安庆绪微笑一声,“先生以为呢?” 张通儒点点头,微微一笑,“二公子所说倒也确然。不过通儒倒是注意到他另外一点!” “哦?”安庆绪疑惑一声,“还请先生指教!” “指教谈不上!”张通儒摇头道,“只是说出来与二公子一听,看通儒思考对不对!” “先生请讲!” “调查的消息中,通儒注意到这白东有一个特点,便是十分好名声!而一个好名声之人,要么是真的好名,好么是假的好名!” “那先生以为这白东是哪种呢?” “自然是后一种了?”张通儒面带讥笑地道。 “怎么讲?” “如果是真的好名,他就绝对不会接受我们提出的替他赔偿的建议了。而且,如果对那李府冷氏的信息调查准确的话,她绝对不会让白东赔偿损失的,而且就算开除了他,也会给他应有的报酬!” “先生可能不了解,但久在京城的人都知道,那李府冷氏的为人的确是十分大度的。而且,方才那白东初来之时的确手中提了钱袋,如此说来,他的确是被开除了的!” “所以,就从早上时李府冷氏大庭广众之下都不让他赔偿了,他却执意要赔;而后李府冷氏都将他开除了,按理肯定也没想着让他赔偿损失,但他还是接受了我们替他赔偿的建议。最可笑的是,他还狮子大开口要了那么多钱,却只让偷偷地送到他家里,可见根本就是他就想要这笔钱!” “嗯!”安庆绪不由得点头,却不由得蹙眉道,“既然这人如此虚假,那我们还敢相信他吗?” “这倒不用担心!”张通儒哈哈一笑,看着进来的刘骆谷点头致意了下,继续道,“只要他是个伪君子,自然就能被我们利用!而且,说不定他真的就与那有神策军中的人暗中勾结,损公肥私,所以在我们提出了需要大量爆竹的时候,他虽然犹豫,但却一点儿都没有说很难办到。嗯……可能真的就如那董文成所说的,因为怕事情败露,所以才有了今天爆竹店爆炸的事情。即使不是,也是他有意放任的结果!” “嗯!”安庆绪听了这些,不由得连连点头。完了,朝着张通儒抱拳道,“没想到只凭一丁点信息,先生就能分析得如此透彻,庆绪佩服!” “二公子过奖!”张通儒捋着胡须的手也赶紧抱拳,谦虚一声。 …… 范阳城中,大街之上,突然多出来两个倭人来。当然,如果是寻常倭人,早就见惯了各种异族的百姓们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新出现的这两名倭人,却十足让范阳城的人们大开眼界。因为,这两个倭人太不像倭人了。本来,倭人之所以被称为倭人,就是因为其个头矮小,而如今,这两个倭人却恰好相反。 “嗯,这倭人个头都与我汉人齐高了,真是稀奇啊!”百姓中,一个中年书生捋着胡须,看着两个倭人的背影,不由得感叹一声。不过,当看到两个倭人的穿着打扮时,忍不住扯下几个胡须来,虽然疼得龇牙咧嘴,但却发出了吃吃的笑声。原来,两个倭人穿着的衣服因为太过短小,竟然露出了一截长长的小腿出来。 这两个倭人,自然是李无解手下的侍卫周春和马晓宇装扮的。当日,李无解灵机一动,从两个倭人抢人的行为中,想到了如何解救图娅的弟弟的计划。经过三日的准备之后,今天,救人计划正式启动。 一大早,李猪儿就与彭飞兄妹,外带两个小男童一并而出来溜大街了。如今安禄山去了京城,李猪儿这个近侍倒是清闲了下来。最初被彭飞邀请着一起逛了逛大街后,今日倒是主动叫了彭飞兄妹二人一起来。 至于其身后跟着的两个小童,一个是彭静的玩伴图泽,另一个则是跟在李猪儿身边的小侍宣文。 一到大街上,彭静和图泽二人就像两只飞出了笼子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跑这跑那,欢喜地看着一切。 因为过年,大街上满是各色人,卖小吃的,耍杂耍的,斗拳的,一个个都吸引着彭静和图泽的注意力。 “小静,小静!”彭飞唤了几声,彭静都没有听到,这才讪讪地朝着李猪儿道,“不好意思啊李总管,本来出来是跟着您一起逛街的,如今倒好,让您跟着两个小孩乱逛,真是不好意思了!” “哈哈,没事,不要紧,不要紧!”李猪儿哈哈一笑,“出来逛也就是图个乐呵,看着他们两个这样欢喜,我心里也高兴,只管跟着他们吧!” 说完了,李猪儿看向身旁的宣文,看着其眼中满是对彭静和图泽的羡慕,指示道:“宣文啊,你也别老是跟在我后面,去吧,跟他们一起去玩!” 宣文抬头看了看李猪儿,看到李猪儿眼中的鼓励,开心地道了一声“谢谢总管”,然后立即跑到了前面,加入到了彭静和图泽中间。很快,三个人就玩成一片了。 “当当当……”突然,前面传来了一阵急促地敲锣之声。彭静和图泽几人听了,相互望了一眼,立即跑了过去。 “李总管,咱也去瞧瞧!”一口吞掉了手中的酥皮糕点,彭飞朝着正掬着双手同样在吃酥皮糕点的李猪儿问了一声。 “嗯,嗯!”李猪儿嘴里刚咬下一口酥皮糕点,含混地嗯了两声,点点头。 当当的敲锣之声结束了。人群之内,一个满脸沧桑的中年人微笑抱拳一周,朗声道:“各位走过的路过的朋友,在下乃是耍猴艺人童大宝,今日个借宝地表演猴戏,恭祝大家新春大吉,万事如意!” 说完,这位童大宝便牵出了拴在一旁的两只猴子,然后喂了两只猴子各自一颗豆儿,再指了指早已放在地上的两柄木刀,大声道:“下面首先表演的,是双猴对打!” 一声下令后,两个猴子捡起地上的木刀,有模有样地对打起来。但显然其动作慢而机械,时不时的,两只猴子还将目光望向童大宝手中的豆儿。但就是这般的戏码,却惹得围观的人群笑声连连。 接下来,在童大宝的指示下,小猴还表演了倒立行走、走平衡木等,而童大宝一声“马上封侯(猴)”的指示发出,猴子蹭蹭地跳上一旁的马背,马儿也顺势转起圈儿的时候,更是引起了人们的哄笑和惊叫声。 “童大宝在此再祝各位朋友新春大吉,万事如意,也能心想事成,马上封侯!”说着,将铜锣交到另一只猴子手中,猴子自觉地拿起了铜锣,面朝下,走到周围。 “各位朋友,猴戏表演完毕,如果这次猴戏让您开怀大笑了,还请赏几个小钱,有道是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无论如何,童大宝感谢各位朋友的观赏!” 等捧着锣的小猴来到了李猪儿跟前时,李猪儿将早已准备好的几个钱扔进了锣里,一边笑着,一边好奇地盯着小猴多看了几眼。 一旁的彭飞倒是也扔了几个钱,然后看向一旁的李猪儿:“李总管,走,咱再去其他地儿逛逛?” “哎,好嘞!”李猪儿应了一声,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猴子,这才转身朝外,打算再去逛逛。结果一瞧旁边,却不见了彭静三人的身影。 “嗯?”彭飞也早发现彭静几人不见了,疑惑地在周围张望,结果并没有发现。 “小静,小静!图泽,图泽!”彭飞大声地呼唤起来。 “宣文,宣文!”李猪儿也开始叫小侍的名字。 “怎么回事,跑哪里去了!”彭飞嘀咕一声,看向李猪儿。 “咱们刚才只顾着看耍猴的了,也没注意他们几个,估计又跑到什么地方看稀奇去了吧!” “嗯!”彭飞点点头,又大声地叫了起来,“小静,图泽,你们在哪里?” 周围的人们好奇地望着彭飞和李猪儿。身后,刚刚收拾好锣中赏钱的童大宝一边数着钱,一边走上前来,“两位爷,你们是找人啊?” 李猪儿和彭飞闻言转过身,彭飞直接回应道:“是啊,三个小孩儿,两男一女,刚才就在这里的,这会儿就不见了!” “哎哟!”童大宝惊叫一声,“那三个小孩儿是你们一起的啊?”说着,看着左侧街道,“刚才我瞥了一眼,看到他们被两个倭人拉上了马车,只是……那倭人和你们是一起的吗?” “不是!” “哎哟!”童大宝又惊叫一声,“那就完了,那三个孩子啊,肯定是被人抢走了,你们哪,还是赶紧追吧!” “什么,抢走了?”彭飞惊叫一声,一把拉住了童大宝的胳膊,“这位大哥,人往哪里去了?” “那边!”童大宝伸手指着街道的左边,“一亮黑色的马车!赶紧追吧,再不追就晚了!” “谢谢这位大哥!”话音结束时,彭飞就已经跑出了好远了。 “哎!小飞等等我……哎,还是你先追,你跑得快!”李猪儿叫了一声后,对着转头看着自己的彭飞叫了一声,“我随后就来!”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89章 与安庆绪谈生意 范阳城东门,一架马车要出城,驾车的是一个倭人。 这种似乎有些怪异的事情,守城的士兵见过很多次,于是连起码的检查也没有,就让马车出了城。而等到彭飞和李猪儿追来时,马车早已杳无踪迹。 马车之内,城内时不敢说话不敢哭泣的图娅,出了城门后,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大声的哭出声来。 图泽见到姐姐哭泣,从最初的紧张和惊喜过后,大颗的泪水也止不住流了下来。彭静则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好久之后,姐弟二人才停止了哭泣。 小侍宣文像是一只小鹌鹑,依旧躲在彭静身后埋头把自己藏起来。此刻他倒是明白了是图泽的姐姐救图泽了,所以并没有当时那么惊慌失措了。 “出来吧宣文!”彭静拉了一把宣文后,宣文才敢探出头来。结果,随着宣文探出头,一阵腥臊的尿味儿也传了出来。 彭静捂着鼻子,指着宣文:“你又尿裤子了!” “我,我……”宣文脸一红,害臊地低下了头。 “来吧,我给你看看!”周春刚好换下倭人的衣服,说着,微笑着看向宣文。 宣文机械地被周春拉到跟前。周春探手一摸,只见宣文整个裤裆都湿了。 “都湿了!”周春叫了一声,“还要走好远的,湿着多难受啊!”说着,周春拿起刚刚退掉的倭人的长衫,“把裤子脱了,用这个包着,等到了再给你找裤子吧!” “我!”宣文憋红了脸,紧紧地拽着裤子不放。 “哟呵,小家伙还知道害羞!”周春笑说一声,然后朝着图娅几人道;“你们转过头去,不许看!” 图娅几人微微一笑,纷纷别过脸去。 周春微笑着看向宣文,“你看,他们都不看了,赶紧脱了裤子换上这个!”说着,稍一用力,就扒掉了宣文的裤子。 “啊!”周春突然惊叫一声,看着宣文腿根发愣。只见白嫩嫩的小腹下面,原本属于男孩子的小鸟儿居然没有了,似是被人切除了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周春惊奇地望着宣文。 宣文憋红了脸,嗫嚅道:“小鸡被大人割掉了!” “什么?”周春依旧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彭静在一旁叫了一声,“我听哥哥说,那安禄山想要当皇帝,然后选了许多小男孩儿给他做太监!” “啊!”周春和图娅都惊叫一声。 图娅直接抱起图泽,扒掉了图泽的裤子一看,“图泽的还在!”图娅说完,看向周春,再看向宣文。 “姐姐,我的当时差点儿也被切了呢!”图泽童真的声音响起,“那次我刚好生病了,然后就没有给我割,后来也没有割!”其实图泽不知道,至于后来没有被阉割,却是安禄山忙着应对李无解,因此才暂时停住了。而且,如果不是今日将人救出,再过几天等上元节一过,新年结束,就又要动手了。 图娅听了,紧紧地抱住图泽,心道一声侥幸,忍不住流下泪来。 周春默默地替宣文退掉了裤子,然后用那件倭人的外衣将宣文包起来,抱在怀中,抱得紧紧的。 …… 正月十四日开始,唐长安城便呈现出一派喜气洋洋,因为从今日开始到正月十六,长安城日落关闭房门、禁止人行的规矩暂时停用了,各坊、两市,将不闭坊门,人们也可以自由出行,观灯会,品美食,游逛享乐。 日暮西山之后,黑夜渐渐降临。各户人家,纷纷点燃了自家大门前挂着的灯笼,渐渐地,整个长安城陷入一片万家灯火的明媚中。 大人们相呼着,领着一家人出门往就近的西市、东市去观灯会,有些小孩子手里也提着一盏精致玲珑的小灯笼,嬉笑着举到一起,再跟着大人前进。 西市之内,满福楼酒楼的戊字号雅间之内,刘骆谷正静静地坐在桌旁,不过从桌上摆着的三个酒杯来看,应该是在等人。 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刘骆谷立即起身开门。 “刘先生!”门外出现了白东的一张脸。 刘骆谷朝白东点点头,看向了白东身后的一人。不过因为立声阑珊处,看不清容貌。 “兄台就是白先生口中的赵郎将吧!快请进!”刘骆谷说着,赶紧让开身。 白东也赶紧让开身,然后伸手示意身后的人进屋。 这时,刘骆谷口中的赵郎将才探着头,走进了雅间之内。灯光下一看此人面容,正是李无解手下的赵月。 赵月环视了一周屋内,然后看向已经走到自己位子的刘骆谷。 “赵郎将,请坐!”刘骆谷抬手示意。 然而赵月看着刘骆谷,眉头微皱,却并没有就坐。 “刘先生还是叫出真正的幕后之人吧,否则恕赵某不奉陪了!” “赵郎将何来谋后之人一说?”刘骆谷奇怪地问道,“如今这里只有刘某与赵郎将、白先生而已……” “告辞!”赵月一抱拳,立即转身就走。 “哎,赵郎将且慢,且慢!”刘骆谷急忙奔过来,阻拦住赵月,陪笑道,“赵郎将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说着,做出请的姿势,“既然赵郎将提出来了,刘某这就去请示一下,还请赵郎将先坐下等一会儿,刘某去去就来!” 赵月这才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刘骆谷抱歉一声,然后立即奔出了雅间。不久之后,雅间的门再次被打开了,只见刘骆谷侧身示意道:“二公子,请!” 在刘骆谷的指引下,安庆绪笑呵呵地跨进了雅间。“赵郎将,久违了!” 赵月站起身来,眯眼看着安庆绪,沉声道:“我们见过?” “见过,见过!”安庆绪走上前,微笑道,“昔日在李无解李中尉府中调研之时,看到过赵郎将!” “您是?” “在下安庆绪!” “安庆绪!”赵月惊叫一声,脸色立马变得难看,“我家大人在你老子的地盘上被人害了,我们之间虽无仇,但恕赵某不想与你安家之人做生意!”说完,绕过安庆绪,就往雅间门口走去。 “赵郎将何必急着走呢!”突然出现在雅间门口的张通儒笑哈哈地说了一声。 “阁下又是哪位?” “张通儒!” “安家之人!” “是!” “那就没得谈!请让开!” “哈哈!赵郎将别急嘛!”张通儒依旧堵在门前,“赵郎将为李中尉身故之事迁怒于安家,也是情有可原,但赵郎将又何必跟钱过不去呢?” 赵月眼睛一眯,看着张通儒。 “想必赵郎将与白东先生暗中售卖爆竹然后据为己有,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张通儒这话一出口,赵月脸色稍变,愤怒地看向了一旁的白东。 “赵郎将,这绝对不是我说的,我一个字也没有提过!”白东脸色一变,赶紧解释,说完急忙看向张通儒。 张通儒见此,为自己猜到了赵月的把柄而暗自得意,不过还是解释道:“赵郎将不必怀疑,这些都是张某自己猜的而已,并不是白东先生告诉我的!” 白东听到张通儒的解释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满脸紧张地望着赵月。 赵月冷哼一声,不再理会白东,而是朝着张通儒道,“张先生倒是会猜得很啊!” “赵郎将过奖了!”张通儒谦虚地摇摇头,指着屋中道,“赵郎将请坐吧,我们好好谈一谈?” 赵月没有应答,但却转身回到了桌前,一看安庆绪后,直接就着最近的椅子坐下来了。 张通儒走进屋内,朝着脸色有些难看的安庆绪摇摇头。安庆绪见此,压下内心的怒意,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不久之后,白东和刘骆谷被赶出了雅间,屋内就只剩下赵月和张通儒、安庆绪三人。 当白东和刘骆谷被唤进了屋内时,就见赵月有些醉醺醺地道:“说实话,要不是如今李大人突然身故,我等要被什么边令诚统领,就他,一个没鸟的阉人,有什么资格接手我们李大人创下的这一切?” “对,对!”安庆绪连连点头,“只要是个有鸟的男人,绝对不会屈居在阉人之下的!” 赵月听了,摇头晃脑地点点头:“如今既然说开了,我赵月也大人不记小人过,至于我家大人身故的事情,咱们就……就揭过去了!” “对,对!”安庆绪讪讪地点头,“赵将军大人有大量,来咱们再喝一杯!” “不了,不了!”赵月摇摇头,“再喝下去就误事了!”说着,抬起眼,看着进来的白东,“你……你说过让我帮什么忙来着?” “这个……”白东看了一眼安庆绪和张通儒,有些讪讪地道,“赵郎将,小的当时求您跟刘先生说一声,能不能放了我儿子!” “哦,对,对!”赵月听了之后,反应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一样,“你看我这记性!”说着,抬手遥指着刘骆谷,“你……都听到了吧?能不能放了他儿子?” “这……”刘骆谷目光不觉望向了安庆绪和张通儒。 “赵郎将,您看我们的生意还没有做成,以免我们之间相互怀疑产生误会,不妨就让白先生的儿子在我们那里多待几天如何?”张通儒倒是抢着先发声了。 赵月的反应似乎慢了一点,还没有回答呢,就听张通儒又加话道:“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了白公子的!” 赵月听了,反应了那么一会儿后,抬手指着张通儒,笑呵呵地道:“买卖人!” “对,买卖人!”张通儒笑着点头回应。 “那好吧!”赵月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立着的白东见此,张口想说什么,不过想了想,却闭上了嘴巴。但明显内心充满了不甘,以至于显露在了表情上。 最近工作忙起来了,一天两更保证不了了!不过能更还是尽量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90章 赵月不得已屈服 安庆绪与赵月之间进行了第一笔交易,数量不多,两大木箱的爆竹。 但安庆绪的胃口可不只如此,在看到了满满两大箱的爆竹后,他提出了购买火枪的要求。 赵月的脸色当即变得十分难看,并且神色中还充满了惊讶和疑惑。 “赵郎将不必惊讶!其实李中尉令人研制火枪的事情我早就知道,而且,我还知道这种爆竹里的材料,乃是火枪中才能用到的,对吧?” 赵月眼睛微眯,看着安庆绪:“安少卿倒是消息灵通。李中尉的确令人研制出了火枪,但安少卿想要火枪的却真的让人意外。如果我所猜不错,真正要火枪的人不会是安少卿您吧?” “赵郎将恰恰猜错了,正是庆绪想要火枪。我这人啊,没啥爱好,就是爱收藏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安庆绪笑呵呵地回应道。 “哈哈,是不是安少卿用其实又关我什么事呢!”赵月突然笑说一声,“只是,赵某还想多活几日,不想这么快就把自己交代了!”说完站起身,一抱拳,“既然你我钱货两清,那就告辞了!” “赵郎将难道就不在乎白东儿子的死活了?”安庆绪朝着赵月的后背喊了一声。 “反正又不是我儿子!”赵月脚步不停,回应了一句。 “如果我再给你百倍的价呢?”安庆绪从椅中站起身来,又急忙喊了一声。 赵月的脚步不由得一顿,然后扭转身体,看着安庆绪:“百倍于这些爆竹的价,一支火枪?” “呃……可以!”安庆绪点头,又急忙加了条件,“不过你得教我们怎么使用火枪!”其实安庆绪本想问火药的制作方法的,但想了想还是不要一下子将要求提得太高,所以才换了个条件。 赵月眉头深皱,度量起其中的利弊来,好一阵儿,赵月还是果断地摇了摇头,“不行!如果一旦被人发现,我赵月人头绝对不保!”说着,赵月凝视着安庆绪,严肃地说道,“不瞒少卿,对于火枪的研制,李中尉生前可是十分看重,专门下了命令,如果有人胆敢将火枪外露,绝对会毫不留情的灭掉的!” “哦,是吗?”安庆绪讶异一声,借机将内心一直疑惑地问题提了出来,“既然火枪这么厉害,为什么只有你们右神策军才有,朝廷其他的军队却没有?” “还不是因为李中尉觉得火枪还没有完全成熟,所以一直没有禀报至尊。其实你不知道,这火枪用着用着经常容易炸膛!” “炸膛?”安庆绪满脸疑惑。 “就是一根铁管,突然炸裂开来,然后伤到自己!”赵月解释一句。 “哦哦!”安庆绪想着那日炸裂的酒壶,一副了然模样。 “好啦,这些本不应该告诉你的,算我多说了!”赵月摇摇头,抱拳就要告辞。 “赵郎将何必着急!”安庆绪急忙劝慰一声,“其实赵郎将担心的,无非是将火枪带出后无法善后的问题罢了,但并不意味着火枪无法带出来对吧?” 赵月眯眼看着安庆绪,不由得点点头。 “那如果我们愿意给赵郎将提供庇护,然后即使赵郎将将火枪带出来了,也不会让人找你麻烦,赵郎将以为如何呢?” 赵月从头到脚地将安庆绪审视了一遍,似乎要重新认识安庆绪这个人一般。 安庆绪见了,一脸自信模样,腰身也挺直了起来。 “就你?”赵月突然讥笑一声,“我承认鸿胪寺少卿比我这个六品的郎将官儿的确要大,但安少卿觉得自己有庇护我的本事吗?”赵月说着,好笑道,“除非你爹安节度使还有那份本事!” “不错,正是我爹,范阳节度使给赵郎将提供庇护!”安庆绪昂首挺胸,满脸自信。 赵月一听这话,倒是变得惊异起来。 “赵郎将以为……” “等等,你等等,让我捋捋!”赵月看安庆绪又张口,急忙打住其话头,然后低头沉思起来,一边沉思一边嘀咕:“其实一开始,就是安节度使知道了火枪的秘密,然后他想要火枪。至于绑了白东的儿子,然后跟他勒索爆竹,也是为了引出我,最终的目标,其实还是火枪对吧?” “对!”安庆绪微笑道,“赵郎将所猜不错,我们最终的目的的确是火枪!” 赵月陷入沉思之中,脸上的表情变换不断,似乎正在挣扎、犹豫。突然,赵月惊异地抬起头,看着安庆绪,寒声道:“安少卿跟我说这么多,怕是已经做好了没让我离开的打算了吧!” “赵郎将果真是聪明人!”安庆绪哈哈一笑,翘起大拇指。 “哼,如果聪明的话,还会被安少卿威胁吗?”赵月冷哼一声,然后折身回到了桌前,坐了下来。 “嘿嘿!”安庆绪奸笑一声,回身坐定,看着赵月道,“赵郎将何必动气,其实就像赵郎将说过的,这是买卖,咱们就当自己是买卖人,你说是吧?” “哼!”赵月不甘地冷哼一声,“还买卖人?安少卿可是一点儿都不像买卖人啊!人家买卖人至少还讲个买卖不成仁义在!到了安少卿这里,买卖不成命都可能没了,更不用说仁义了!” “赵郎将说笑了不是!” 赵月也只是不甘地讽刺一下而已,倒也不敢真将安庆绪得罪死了。深吸了一口气,赵月按捺下情绪,开始想着如何将利益最大化。 看着平静下来的赵月,安庆绪暗里不觉一笑:“张通儒的确有识人之能,对这个赵月可能的反应一一都猜中了!唉,只可惜此人是父亲的亲信,而父亲又不待见于我……” “赵郎将考虑好了?”安庆绪见赵月抬起头来,立即问了起来。 赵月点点头,看着安庆绪,严肃道:“既然到了如今地步,我可以将火枪带出来,但我的条件是,给我这次爆竹价格万倍的数,同时,必须保护好我的安全,也必须把我的家人转移出去!再者,我不管安节度使有什么心思,但我去了以后的官阶,不能低于如今的!” 安庆绪一听,皱眉道:“赵郎将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 “狮子大开口?”赵月冷笑一声,“你知道我们李中尉曾经说过一句什么话吗?他说,脑袋决定屁股,虽然赵月不才,但这脑袋里,”说着,赵月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头,“装着火枪的制作技术和火药的制作工艺,安少卿还觉得我赵月是狮子大开口吗?” 安庆绪一听这话,神色不由得一凌。思考了片刻后,当即点头应许:“好,这个我可以答应!” 赵月一听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摇头:“不不不,不是你安少卿答应,而是安节度使亲自答应!” “赵郎将这话何意?”安庆绪脸色一沉。 “不是我信不过你们,而是现在情况有些特殊,那董文成自从回了京城后,就开始大肆排查了,说他怀疑李中尉的死另有蹊跷!而只要一查,我所做的事情暴露也是早晚的事,所以我也想赶紧脱身,如今,我要亲自见一见安节度使,得到他的亲口允诺,我才放心!” 安庆绪一听董文成开始排查,内心突的一跳,“如果董文成真的查出什么来,父亲他还在京城,那样子脱身就难了!” 想到此处,安庆绪回复道:“赵郎将的要求庆绪的确无法做主,等请示了家父后,再作答复,如何?” “嗯!”赵月点点头,“无论如何,尽快一些!” …… 官署之内,安禄山坐在上首下首位置坐着张通儒、何千年、严子奇三个亲信。 此时三人与安禄山都是一副沉思模样。 好久,何千年突然开口道:“通过这几日的情形,我感觉或许至尊也只是一时气话,他其实并没有打算将大人留在京城任职!” “恩!”张通儒点头,“属下也是这样认为!按大人所说,自从那日大人请罪后至尊说了撤了大人节度使的官职,但之后再没有提起过,估计也只是一时的气话!”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至尊什么时候放大人回去!”何千年看看安禄山,又看着张通儒,啧嘴道。 “无论如何,我是不能在京城待太久,如今那杨国忠处处针对于我,万一我不小心露出破绽,必然会影响到我的大计!”这般说着,安禄山抬起头,“所以你们尽快想出一个办法,让我早日离开京城!” 张通儒几人重重地点点头,一时竟都沉默起来! “对了,爆竹的事情如何了,我记得应该今日交易的!”沉思中的安禄山突然问了一句。 “二公子今天已经与那人交易去了,估计很快就会送来消息吧!” 安禄山听了,轻嗯一声又要说话,就听官署的人来禀报说鸿卢少卿来送饮食了。接着,就见安庆绪一边朝着官署负责人感谢着,一边提着个食盒进来了。 看着安少卿手中的食盒,安禄山眉眼间露出了一层恍然之色。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91章 当街刺杀安禄山 正月十六日,也是上元节期间允许坊市夜不闭门的最后一天。 快在日落之时,王刚终于赶到了延兴门外。只不过,眼看就要进城,但坐下的马儿却一声哀鸣后,直接瘫卧地上,任凭怎么拉扯都不愿起来。 至于和王刚一起的韩童,则因为马儿早就在潼关外支撑不住而不得不让王刚先走,自己则只能随后而来了。 王刚拉扯了两下,见马儿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管出粗气。不得已,王刚只得弃了马儿,转身朝城门口跑去。 当王刚终于在城门快闭合之前一刻钟钻进了长安城时,才终于感觉到深深的疲惫。但王刚还是硬撑着,继续往城西方向的李府奔去。 不久之后,夜幕降临,整个长安城又亮起了万家灯火。而在一片灯海之中,最惹人注目的,莫过于安福门外那一盏巨大的灯轮了。 这灯轮,正在缓缓地转动着,其上衣锦绣,饰金玉,描彩绘,端是奢华无比,璀璨夺目! 昨夜,上元夜正当时之时,李隆基就是带着一众嫔妃王子等,自安福门而出的。当时,数千罗绮彩衣的宫女随着圣驾出游,个个手持一盏彩灯,自安福门踏歌而出,瞬间点燃了长安城的热烈气氛。 当时,李隆基端坐于步辇之上,在文武大臣和嫔妃王子等的拱卫,以及列在街道两旁的金吾卫护卫下,在百姓的欢呼声中招摇而过,那等豪华热闹的气势,古今罕见。 今夜,在上元夜一夜狂欢后,李隆基稍显疲惫,便只在皇城内观舞赏曲了,百官倒是得了自由,有时间悠闲地逛逛大街了。 这也恰好给了安禄山机会,来见一见赵月。本来,安禄山等人怀疑赵月另有所图,本不打算见面的,但到底对赵月口中所说的制造火枪的技术和火药的工艺十分看重,不得已,在将暗中布置在京城的人全部动员起来给安禄山护卫安全后,才最终答应了与赵月见面。 刘骆谷按照约定来接赵月,不过却显然被赵月的狼狈模样惊呆了。 “赵郎将你这是怎么了?”刘骆谷反应过来后,指着赵月虽然用手捂着,但明显还在滴血的伤口问道。 赵月脸色苍白,但目光中充满了阴鸷之色,见刘骆谷问起,冷哼一声道:“我的事被那董文成发现了,不是我跑得够快的话,估计早就挂了!”说着,忍不住狠声骂道:“他爷爷的!真倒霉!” “那如今怎么办?”刘骆谷赶紧往赵月身后看了看。 “放心吧,人已经甩掉了!”先给我绑扎下伤口,再带我去见安禄山,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求他救救我的家人! “哎,哎!”刘骆谷一听,急忙要给赵月绑扎伤口,结果却只从内兜里掏出了一块方巾来,似乎并不够。 “将我袍子的前襟撕了!”赵月命令一声。 刘骆谷一听,急忙照办。而当给赵月包扎时,借着月光,看着血淋淋的伤口和还在往外冒的血,刘骆谷不禁骇然。不过还是忍着心惊给赵月包好了。 “走吧,带我去见安节度使!”赵月咬着牙,似乎在忍受疼痛,低沉地叫了一声,然后就朝马车上走去。 刘骆谷一听,急忙扶着赵月上了马车,然后自己当车夫,赶着马儿,很快就消失在原地。 而马车消失了一阵后,突然有几个黑影出现在了刚才马车停留的地方。 “是这里吗?”明月朗照下一看,发问之人竟是董文成。 “是!”回答之人却是白东。 “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看着四周除了自己几人再不见其他人,董文成不由得叹息一声。 “如今该怎么办?”白东急忙问道。 “你先带几个人去救司文定,我再去兰陵坊那里,看能不能截下赵月!”董文成吩咐一声,便将身后的两人拨给白东,自己另外带着两人朝着此前马车消失的方向追去了。 白东看着董文成几人消失后,神色复杂地叹息一声,这才招呼了身后的二人,朝着另一条路走了。 至于白东等人要去救的司文定是何许人?其实,这司文定,正是早前时被安庆绪的人绑走的白东的儿子白敬轩。 当日在大街上时,安庆绪和张通儒本就试图从白东的爆竹店下手,而恰好那次看到了白敬轩教训儿子和董文成替冷清秋出面训斥白东的一幕。于是趁着白东前往李府的时候,绑走了白东的儿子“白敬轩”。之后,在白东回到店铺前时,刘骆谷出面,逼迫白东就范。 其实,这一切恰好落入了董文成的算计。 当然,董文成几人的确要去李无解的衣冠冢前祭奠,正好需要一些爆竹,于是顺道打算在爆竹店拿一些。本来,在看到白东之前,董文成刺杀安禄山的计划还没有展开,但当看到人群外观望的张通儒和安庆绪后,董文成灵机一动,内心便有了计较。 于是,董文成在冷清秋之后突然出面训斥起白东和白东的儿子。言辞间,董文成着意强调“大人”“大人的教导”等语,其中的暗示之意对白东来说十分明显。 当时,白东立即醒悟过来董文成似是有意为之。之后,在借着去李府的机会,白东知道了李无解的死跟安禄山有关,而且,也知道了董文成刺杀安禄山的计划。 当时,对于安庆绪等人是否会找上自己,白东还是有些怀疑的。但不久之后,被董文成暗中布置的人就送来了消息,白东的儿子“白敬轩”被人绑架走了。 知道了这番消息后,董文成和白东二人不但不急,而且还细细地商讨了一番计划,之后,白东才从李府出来。 至于“儿子”都被绑架了白东都不急,就因为白东和他所谓的“儿子”,真实身份本就是李无解特殊人才中的两员。至于白东的“儿子”,本名叫司文定,虽然看着只是少年模样,其实已是三十多岁的成年人,只因为在小时候时突然停止了生长,因而始终是矮小的个头和一张娃娃脸的长相。二人最初被李无解派出来假扮成父子打理爆竹铺。 而爆竹铺突然被点燃,也确实是司文定童心未泯,一时兴起结果导致火星掉进了爆竹堆,一下子所有爆竹全部被引燃,而这,恰好给了董文成发挥的机会。 …… 白东既然是假意应和刘骆谷等人,赵月自然也是得到了董文成的指示从事了。本来按照赵月一介武夫的性子,怕是很早就会在安庆绪等人面前露馅,但却因为有冷宣禾和刘方平、杜甫几人在后方指导,虽然有一些破绽,但却总是在紧要的地方转移了安庆绪的注意力,所以计划还算成功,让安禄山答应了见面的要求。 见面之前,在做好了缠斗的伪装后,穿着被划开了几道口子的衣服,甚至有些破口的地方隐隐还显露出血迹,最后,被董文成砍了一刀后,来与刘骆谷见面。 只是,在赵月出发后,王刚那边已经跑到李府汇报了李无解并没有身死的事情,并且将李无解叫停董文成刺杀计划的命令也传了出来。只是,当王刚在此与郭楞子转回军营时,刺杀计划已经实施了。不得已,董文成领着几人来追赵月,结果扑空。 …… 马车之内,赵月咬着牙,闭着眼睛,忍受着胳膊处传来的阵阵疼痛。 “赵郎将,你要不要紧?”刘骆谷突然揭开马车的帘子,回身望着赵月问了一句。 赵月睁开眼,冷冷地看了刘骆谷一眼,沉思片刻,沉声道:“找个地方,给我再包扎下!” “哎!是!”刘骆谷一听,微微一笑,赶紧转身,继续驾着马车,不过却掉了方向。其实,渐渐冷静下来的刘骆谷,倒是开始有些怀疑了。方才因为急促,他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赵月是伤势,而当时只是赵月在说,他也没有来得及详细询问。故此,思考了一番后,刘骆谷才开口询问赵月的伤势。按刘骆谷的想法,如果此时赵月不顾及自身伤势,只管要求去见自家大人,恐怕其中真有诈。不过,赵月还是打算去处理自己的伤势,这让刘骆谷的疑虑稍稍减轻了些。 …… 安禄山携着张通儒几人出了官署,一路装作游览观灯的模样,朝着兰陵坊而来。为了不引起怀疑,安禄山几人一路上行得极慢,甚至有些时候还专门停留下来,吃几样小食,猜几条灯谜。 如果此时有人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其实在安禄山周围,很多似是观览游逛的行人,都有意地徘徊在安禄山周围,将其护卫在中心。 终于,在不知不觉中,安禄山等人接近了兰陵坊。 …… 不停地在人群中穿梭,见到捷径立即跑进去,当终于钻出了一个胡同跑兰陵坊时,气喘吁吁地董文成和两个手下的面前,就看到了一副人人争相奔逃的混乱景象。整条街面上,惊叫声,呼唤声,小孩的哭声,各种声音纷纷响起。 “发生什么事了?”董文成一把拉住一个年轻后生,急忙问了一句。 “那边杀人了,快跑!”后生说着的同时,一把甩开了董文成的手,继续往前奔去。 董文成和两个手下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见一个声音高喊着:“金吾卫,金吾卫在哪里?安节度使遭人刺杀,快来救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92章 安禄山借机哭诉 兰陵坊,正街,逆着纷乱奔逃的人群,好不容易挤到了安禄山被刺之地的附近时,董文成被一个个持刀向外警戒的的安禄山的人组成的人墙挡住了。 “是赵月吗?”“他难道得手了?”董文成心思不断,却只能站在人墙外不远处垫脚观望,但却被人墙挡住了。 似乎刺杀已经结束了,董文成身边还留着一些百姓,看着人墙后面,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董文成听了一些,但却没有听到想知道的。 突然,自身后传来了呼喝之声,董文成往后一瞧,却是腰挎宝刀的金吾卫出现了,正在将纷乱的人群赶往大街两边,中间一个金吾卫统领骑着马,领着一队人急匆匆地赶来了。 董文成见金吾卫接近了,却依旧看不清人墙后的情况,不得已,只得一咬牙,带着两个手下钻进了斜旁的胡同里,暗中观察。 不久之后,就见安禄山被找来的马车拉走了,那些护卫之人,则紧紧地护卫在马车的两侧随行,金吾卫的统领甚至分出了一些金吾卫跟随护送。 现场只剩下金吾卫,正对着地上的一具尸体,不久似乎商议出了结果,金吾卫的统领吩咐了几个士兵看管地上的尸体,自己领着几个手下离开了,应是回宫向皇帝禀报去了。 而等金吾卫统领等人一离开,随着周围的一些好事之人慢慢地靠近地上的尸体,董文成和他的两个手下才有机会接近。 当按捺着内心的忐忑硬着头皮看清了四名金吾卫身后尸体的模样时,董文成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不是赵月!”董文成只觉得那颗差点蹦出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原位。身后,传来了两个手下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董文成又看向了金吾卫身后的尸体,只见死者是一个一身汉人装扮的老者,不过从其发式看,却并不是汉人,而是契丹人。其实,如果乞塔在此地,他一定会认出,这个老者,正是柔然部的云伯。他此行,却是因为当初安禄山杀了云岩,然后跟随着安禄山来了京城,伺机刺杀安禄山。 “安禄山呢?他被刺杀了吗?”董文成见刺客不是赵月,不由得又想到了安禄山。 嘚嘚嘚的马蹄声传来,突然一架马车出现在了街头。马车前,驾车的正是刘骆谷。 看着灯笼满地,人群并不像游逛观灯,刘骆谷不由得拉了拉缰绳,让马车慢慢地停住了。 “这位兄台,此地怎么这般景象,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刘骆谷下了马车,朝着一旁的一个中年人施礼问了一声。 “嗨,看兄台你也是刚刚到这里吧!”中年人给刘骆谷回了一礼,然后看了刘骆谷身后的马车一眼。 “是!”刘骆谷微笑一声,“所以才问兄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都是……”说着,指了指周围的人。 “哎,兄台你是不知道啊,本来我们在这里好好游玩呢,谁知突然出现了刺客当街刺杀那……那什么安节度使……” “什么?”刘骆谷急得一把拉住了中年人的胳膊,“刺杀谁?” “安禄山啊!”中年人手臂被突然抓住,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句。 “哎呀!”刘骆谷一急,急忙往人群里钻去。 赵月在马车内听说了外面的话,内心里满是疑惑,也忍不住揭开了马车的车帘,就要下车。 刚好,因为刘骆谷急急地分开人群往里钻,董文成和他的两个手下听到身后动静回头一瞧。结果这一瞧,就看到赵月正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 载着安禄山的马车之内,安禄山整个人正从初时的惊慌中清醒过来。宽大的马车,被安禄山肥大的身躯占去了一半还多,另一边,则被人用腰带等五花大绑着一个人,这个人,正是乞塔的弟弟希吉。他随着云伯一路来到京城,刚才刺杀安禄山的时候,没有接近安禄山就被人拦截下来,只拼了四五刀,云伯就被人砍死了。至于希吉自己,年轻力壮些,多支撑了三四刀,之后才被人一刀砍到了后背,然后磕飞了手中的长刀后,即将在被乱刀砍死的时候突然被安禄山喝住了,最后才留了条性命。不过,此刻也是因为伤势过重,脸色发青,陷入了昏迷中。 “停一停!”安禄山突然叫了一声。 驾车的是张通儒,听到安禄山的叫声,赶紧喝停了马。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张通儒揭开车帘,探进头问了一声。 “就近找家医馆,先给此人治伤。此人还不能死!”安禄山看着张通儒,大有深意地说了一句。 张通儒眼睛咕噜一转,立马领会了意思,放倒了门帘后,当即朝着一旁的安庆绪道:“二公子,大人让先给车上的人治伤,这里哪里有医馆,您熟悉吧?” …… 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在京遭到刺杀,这般消息很快传到了宫内。 询问过了金吾卫统领,知道安禄山只是受到了惊吓,但却没有受伤,李隆基才微微平静了些。 天色已晚,李隆基只得派人前去慰问,然后着令金吾卫将捉拿的刺客关进大牢并连夜拷问刺客同党。 第二天,李隆基刚用完早膳,金吾卫统领就送来了消息。李隆基听完了金吾卫统领的汇报后,眉头轻皱,挥了挥手,就让其下去了。 不久之后,杨国忠急急赶到后宫,很久之后,才神色复杂地离开了。而杨国忠前脚刚走,安禄山后脚就进了后宫。 后宫内,李隆基看着跪地痛哭的安禄山,神色复杂。 方才,安禄山进来之后,李隆基出于对臣子的体恤,关心地问了一句,结果惹来了安禄山的恸哭。 良久,安禄山哭得差不多了,这才朝着李隆基道歉:“臣一时失礼了,还请陛下勿怪!” “无妨,无妨,足见安爱卿乃是真诚之人!”李隆基微笑着赞赏一声,“南华真人曾有言:‘真者,精诚之至,不精不诚,不能动人。故强哭者,虽悲不哀。’从安爱卿方才的哭声中,朕感受到了浓浓的悲哀啊!” 安禄山歪头听着,见李隆基说完了,才从懵懂状态中反应过来。只见安禄山抬起两只胖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这才恭声道:“陛下说的什么南华真人的话,恕臣粗鲁不识字,也不懂什么意思,不过,臣的确内心十分悲哀!” “哦?”李隆基本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不想安禄山居然接着话茬就来了,不觉疑惑。 “陛下!”安禄山叫了一声,“臣知道,臣自从被陛下提拔任用之后,朝中的汉人大臣就对臣有意见,就因为臣是外族人,说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陛下越是重用臣,这些汉人大臣就越是对臣有意见,甚至不惜造谣说臣要谋反。”说着,安禄山不由得额头触底地哽咽道,“陛下,臣心里真的苦啊!臣替陛下戍守边关,以至于得罪了契丹人,他们甚至都追到了京城来刺杀臣。其实这也就罢了,我既然一心为陛下守护边关,必然与他们为敌,即使他们跑到了京城来杀臣,臣也毫无怨言。可是,臣就怕,那些汉人大臣们,他们想要杀臣的时候,臣防不胜防啊!” “哎,安爱卿言重了!”李隆基见安禄山说完了,赶紧劝慰,“在朕看来,胡汉亲如一家,哪里有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说法?再说了,这些汉人大臣个个都熟读圣贤文章,明悟仁义道德,怎么会对你呢?”李隆基这般说着,却有些心虚,其实刚才,安禄山来之前,杨国忠曾进言,说安禄山此次遇刺事件十分可疑,说不定就是安禄山自导自演的,所以叫李隆基一定不要上了安禄山的当。 不过,与金吾卫统领送来的审讯信息一对,再加上此刻安禄山的表现,李隆基对杨国忠的进言却有些不以为然了。因为,在李隆基看来,刚刚晋升的金吾卫统领与安禄山之间并无瓜葛,相反,此人还是被杨国忠举荐的,连此人都证实刺客乃是真的刺杀安禄山,那必然不是安禄山自导自演的了。 看着安禄山哀恸痛哭的模样,李隆基内心一软,开口道:“这样吧,爱卿你呢,就在京城再待些日子,等元月过了,就回转幽州,继续替朕戍守边关!唔……”李隆基说到此处,斟酌了一阵后,又继续道,“本来你此次让朕失去了一员爱将,朕扯了你的节度使一职这么多日,也算是对你进行了惩罚了,等过几日朝参,朕再宣布封你为左仆射,等你回幽州的时候,也风光些!” 俯身哭泣的安禄山听到这里,内心暗喜,不过,那伏在地上的身子,却越发地低了,而痛哭的声音,也越发地高了:“臣……臣……谢陛下隆恩。陛下大恩,臣万死才能报答啊!” 李隆基看到这里,内心不由得感动起来:“爱卿言重了,来,来,快快起来,地上太凉,莫冻坏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93章 李无解千里运筹 李无解还活着,这般消息传来,最高兴地莫过于李无解的家人了。 当王刚将消息送达后,冷清秋吩咐郭楞子即刻去找董文成阻止执行刺杀计划,然后吩咐仆人送王刚吃饭,便急匆匆地出了门。出了门的那一刻,再也掩不住内心的欢喜,冷清秋直接使起了使起了轻声功夫,蹭蹭蹭地就跑到了后院。 然而,当到了后院,想到了李无解的叮嘱后,冷清秋赶紧又让自己沉静下来,之后才进了尼鲁帕尔的房间。 自正月十七日开始,李府的大门上虽然依旧挂着白绫,冷清秋虽然依旧一身孝,但是,许多事情却默默地在改变着。 就如,杜甫、董文成等人不断地进出后,回到了兵营后,开始暗中布置,将那些特殊人才纷纷召集到一起,然后所有特殊人才都仿佛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至于王刚,在李府等到了韩童之后,二人整整休息了三天后,才又起程,从通化门离开了。不过这次,他们身后,跟了一支三四十人的队伍,不过都乔装了而已。 时间很快就到了元月二十九。这一天,韩童等人离开的通化门外往东一里之外,驿道上的行人少了之后,安禄山终于叫停了马。 安禄山坐在马上,回首望着长安城,神色复杂。“通儒啊,你说如果庆绪知道我利用他了,他会恨我吗?”安禄山终于收回了目光,不过却并没有命令再出发,而是朝着一旁的张通儒问了一声。 “大人,我……”张通儒嗫嚅着嘴唇,最终没有说出来。 “哎,虽然我并不喜他,但毕竟,他是我的儿子啊,此番骗他留在京城,无异于让他送死啊!” “大人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我们能够此番去了立即起事,然后快速攻入京城,那时候,怕是大唐的皇帝都没醒过神来,自然,他也不会对二公子如何的!” “也只能希望如此了!”安禄山叹息一声,再回首望了京城一眼,而后很快回过头来。此时,安禄山的神色只有坚毅,“走吧,过了潼关后,日夜兼程,尽快赶往范阳!” “是!”张通儒等人应了一声。 …… 而在安禄山等人离开长安的时候,长安城西金光门外,正有一个商队整装待发。 这只商队的领头人,乃是京城富商郭富城。前些日子,郭富城突然抛售了京城的产业,说是举家要搬到西域取。 本来,开始只是郭富城带着全家人和那些忠心耿耿的仆役,组织了一个商队。只是自从前天开始,突然有许多平时都没怎么听说过的小商人找到了郭富城,打算加入郭富城的队伍,一道往西域做买卖,郭富城丝毫没有拒绝,便接纳了。 不过在很多人看来,这只商队未免太不正规了些。你瞧,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商人,不只牵着一头老驴,还老婆孩子地都带上了,至于他的货物虽然遮掩了下,不过一看就是不值钱的坛坛罐罐。再瞧另一家,老人小孩都在马车之上,这明显是搬家嘛,哪里是去做生意? 不过,这只队伍里,倒是因为多了前右神策军中军护卫李无解的母亲和姐姐几人,所以护卫的力量一点儿也不差。因为是二品诰命夫人要去西域,所以在奏请了李隆基后,李隆基当即从右神策军抽调出一支五百人的队伍,护送尼鲁帕尔返回碎叶。自然,那些有另类心思的人也得衡量衡量利弊了。 …… “娘,姐,你们先去,我在这里在等等!等他到了,我就去找你们!”冷清秋握着尼鲁帕尔的手,劝说着。 “哎,好吧,好吧!”尼鲁帕尔心疼地拍拍冷清秋的手,“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会的娘,您放心吧!”冷清秋微笑着安慰一句。 “嗯!”尼鲁帕尔点点头,放开了冷清秋的手,又将目光看向了冷清秋身旁的廖静。 “闺女啊,你也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最近哪,多吃点,把身子补好,等回头了和小秋一起回碎叶,我等着你们!” “谢谢娘关心,我一定好好的,娘您也保重!”廖静拉住尼鲁帕尔的手,矜持而开心地笑着。 “哎,哎!”尼鲁帕尔看着廖静的脸色虽然苍白,但却恢复了些红润,心疼地拍拍廖静的手背。 “小秋、小静,你们都要保重!”李无忧抱着小月儿,上千嘱咐一声。 “嗯!我们都会照顾好自己的,姐姐快走吧,天冷,别让娘和小月儿冻着了!”冷清秋代二人回应后,催促了一声。 “嗯,那我们走了啊!”李无忧不舍地回转头,叫了一声尼鲁帕尔,最终在冷清秋等人的目送下,上了马车。 哪里,杜甫的老妻和儿媳、景慕白家夫人以及闺女和女婿、崔毅云的家人等,都在马车旁静静地等着,甚至郭楞子一旁,正站着一个老妇人,细细一看,却是小锦的母亲。 …… 晌午时分,太阳晒下来,照向墙根。李无解正躺在靠墙而立的草堆上,身下,是一个黑熊皮制成的毯子,缝在一个木头制成的担架上。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李无解不知不觉中竟然睡去了。其身旁,王刚坐在凳子上,背靠着墙根,也眯着眼晒太阳。 图娅与洛青两个女子正坐在不远处的墙根,一边缝制手中的鞋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当图娅扭头看到闭目睡着的李无解后,微微一笑,又低头忙起手中的活儿来。只是,那停留在嘴角的笑意一时半会儿还没消失。 洛青看到这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撇撇嘴,不过却识趣地没说什么。 突然,自院外出来了一阵小孩的哄笑声。接着,就看到彭静和图泽、文宣三人前后追着跑了进来。 图娅急忙要劝说一声几个小孩,叫别打扰了李无解睡觉,结果一看李无解已经睁开了眼睛。 “姐,好大的一只老虎啊!”图泽首先开口,大声嚷嚷了一声。 “老虎?”图娅一听,放下手中的活儿,赶紧站了起来。而一旁的洛青早就站起来了,正给文宣擦额头的汗珠呢。却是之前洛青知道了文宣的遭遇,认了他做弟弟。 “你看,来了!”图泽一转身,指着门口说道。 只见门口果真进来了几个人。除了打头的乞塔外,其余几人却是韩童领着的一些李无解的侍卫,他们乘着天晴出去打猎了,没想到一早上出去就收获满满地回来了。 李无解一看,最先进来的几人却是抬着一只吊额虎进来了,虽说是众人抬,但一看乞塔环臂扣着虎颈,硕大的虎头架在胸前的姿势,其余几人顶多是帮忙扶着罢了。 躺在毯子中的李无解只觉得眼前一亮。至于旁边坐着的王刚则早就站起身,迎着几人走上去,一边围着抬着老虎的几人转圈,一边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这边王刚还在赞叹呢,门口韩童扛着一个狍子就进来了。 “可以啊,老韩!”王刚看着韩童,叫了一声。 “嘿嘿!”韩童笑了一声,绕过王刚,直接扛着狍子往院中的石磨走去。 “哟,你这也不错啊!”王刚看到周春提着一条白狐进来,忍不住叫了一声,“小周啊,你这条白狐给我吧,我给我媳妇儿弄件皮裘穿!” 周春傻笑一声,不理会王刚,径直往前走去。 “哎!”王刚叫了一声,刚要扭头去追周春,不曾想被跟在周春后面的马晓宇一把拉住,“得了吧王哥!别以为就你有媳妇,难道我周哥就没媳妇了?” “周春什么时候有媳妇了?”王刚惊讶一声,回头往周春望去,只见周春正对着站在屋檐下的青洛展示着手中的白狐,而青洛则满脸通红的笑着。 “看明白了吧!”马晓宇站到王刚身边,“人家周春哥也是有媳妇的人!” “这什么时候的事情啊?”王刚目光有些呆滞地问了一句,“他们怎么到一起了?” “你们回来的时候就到一起了!只是你笨,没发现而已!”马晓宇讥笑一声,看到李无解伸手招呼自己,赶紧过去了。 …… 时间转瞬就到了晚上,在昏黄的菜油灯下,李无解躺坐在炕上,一边沉思一边说着,炕沿上、地下的凳子上,坐着王刚、周春等人静静地听着。 “所以,只要安禄山一回来,必然会紧急起事,仓促之下,我们的人说不定就能蒙混过关。不过,还是要告诉他们,如果一旦身份被怀疑,就立即撤出。我宁愿不要安禄山的消息,也不想我们的人有任何闪失!这件事情还是由周春和马晓宇负责吧!” 周春和马晓宇一听,当即点头。 “对了,还有去史思明那边的人选,也尽快确定下来,最后让他们去瀛洲,想办法加入到史思明的儿子史朝义麾下,然后让他们潜伏下来!”李无解说着,看向王刚。 “我这几天已经有了大概人选,明日一早确定下来后,就给大人您说!”王刚汇报一声。 “好!”李无解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想着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安置下来,不过还没想一会儿呢,就听到彭静在外面叫道:“大人,图娅姐姐说狍子炖好了,你们别说事儿了,准备吃肉吧!” “乞塔大哥,你也别收拾了,准备吃饭吧!”彭静招呼完李无解等人,又朝院内正在收拾老虎肉和骨头的起塔招呼一声。 “哎!好!”乞塔应了一声,站起身来,看着收拾了一半的虎骨,再看看那张钉在屋檐下墙上的虎皮,吁了一口气后,这才去找水洗手,准备吃饭。 最近因为是新参加工作,不熟悉性质,而且工作忙,写起来慢了点,再者马上要进入另一个环节了,安禄山造反,李无解夺势,李亨也要起来了,但这些只有一个故事梗概,没有大纲,所以写得很慢很艰涩!大家多理解下哈!毕竟没有存货,是写一章就发,所以有时候还会断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94章 糜烂萎靡的唐军 在骑马进了范阳城后,安禄山终于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到了京城请罪之后,李隆基便会让自己放回,不过谁知竟然在京城一待就是这么多天。李归仁率领的护卫们早就得了安禄山的命令回了幽州。这一路上,护送安禄山的,只有张通儒等几个亲信。 自出了潼关之后,安禄山便不再遮掩了,直接驱马狂奔,一日行程近五百里,不过七日,便回到了范阳城。 三日后,范阳节度使安禄山突然发布一道告示,迅速引起了人们的围观和热议。 “右相杨国忠恃宠而骄,专权作乱!”只这一条,就让围观的人群轰然起来。 “逆臣杨国忠及杨氏姐妹,不思皇恩宏厚,排除异己、残害贤良!昔右神策军中尉李无解奉旨慰边,杨国忠阴谋勾结契丹人,刺杀了李中尉,并试图嫁祸禄山!” 当有人念出了这一条,围观的人们中,一些人恍然。“原来李中尉是这么被杀的啊!我说怎么李中尉早不死晚不死,单单出了咱们范阳城就被人刺杀了!” 当然,也有人表现出怀疑的神色,不过,当听到下面念出的话后,却不免动摇起来。 “李中尉新死,杨国忠及其姊虢国夫人杨玉瑶便谋夺了李府诸多产业……” “李府有什么产业?”好事之人忍不住嘀咕一声。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其旁一体态庞大的商人模样的中年人一副“我知道,来问我”的模样。 “哎,我说是谁,原来是同老板啊!”好事之人赶紧施礼问候,“同老板可是一年大多时候都在京城,想必对这位李中尉的事很熟悉,还请为我等解惑一二啊!”这般说着的时候,周围更多的好事之人将目光投向了同老板。 “好说,好说!”同老板笑呵呵地应了个礼,“其实要说这李中尉啊,真是这个!”同老板肥大的右手举起,竖起了大拇指。“他年级轻轻就做了朝廷的三品大官儿不说,在做买卖上,可是独具慧眼、生财有道。” “哦?”人们纷纷露出好奇之色。 就说他开的京都大酒楼吧,那对我这等人来说,都是一座销金窟啊,没个千百缗钱,你连里头最基本的服务都试不过来,更不用说其他高档的了!” “这么贵!”人群中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贵是贵了点,但人家服务好啊!再说了,人家酒楼的那些菜品更是个个味道都绝!要不然,怎么在京城待了半年后,我整个人都胖了十多斤!” 这样的场面在整个范阳城随处可见。不久之后,范阳城弥漫起一股情绪,“奸相逆臣杨国忠大逆不道,幽州节度使奉至尊旨意,不日将率军讨伐。一时间,整个范阳城人喊马叫,到处都是士兵穿行。 “这安禄山倒是找了个好理由啊,居然连我都算进去了!”洛青的家里,李无解听了手下的汇报,不由得笑说一声。 “嘿嘿,那说明在安禄山眼里,大人还是有用的嘛!”王刚在一旁跟着小道。 “屁的有用,人家只当死了的我才有用,要是他知道我还活着,估计又是另一回事情了!”李无解不由得悻悻。 “好了,不说这些了!”李无解收起了情绪,朝着几名心腹手下道,“既然安禄山起事在即,也是我们成就事业的好机会,下来这里除了王刚和他的小组外,其他人就不要留在这里了,你们各自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吧!”说着,李无解的目光从周春、马晓宇、韩童等人脸上掠过。 几人默默地点头。 “大人您呢?要不要乘着安禄山还没有起事就离开?”韩童想了想,最终开口问了一句。 “我还是再等等吧!”李无解叹息一声,“如今我的伤势还不能长途跋涉,如果这时间回去一定十分累赘,等伤再好些了,我再设法回去!”说到这里,蔚然一笑,“你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我这边有王刚就够了,不用担心我!” “嗯!”韩童听了,重重地点了点头,但愁眉不展的模样明显可以看出他还在担心着李无解。 …… 自安禄山离开范阳赴京请罪时,就已安排心腹收拢部队、储备粮草。而在安禄山自京城归来之时,士兵们早就集结整顿好,所缺的,只是鼓舞士气了。二月十二日,范阳城所有兵营宰猪杀羊,气氛比过年时还要热闹。却是安禄山下足了本钱,设宴大飨士卒。 经过几日的告示宣传和长官的指示,士兵们早就知道了此次大飨的目的。 说实在,在很多普通士兵的心里,投身节度使麾下做了长征健儿,乃是奔着身无苛役、兵饷丰厚而来。这多年戍守边关,因为不时与外族征战,过去不少的底层士兵因为军功,都置下了一份产业,完全改变了往昔的身份,跻身肉食者行列。这让其他还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士兵们眼红不已,其实个个都野心勃勃地等待着立军功换身份呢,如今管你目的是什么,只要有仗大,只要能落到好处,谁还不憋着劲儿往上冲呢? 结果一顿大餐下来,吃饱喝足的士卒们,个个如嗷嗷的野狼,满眼红光,就等着节度使大人一声令下,然后冲上去。 大唐天宝九载二月十三日,范阳城外,群山之巅也只有山阴之地还残留着一些雪的踪影外,其他地方,雪早已不见了踪迹。天气也不复早先时那么冷了。 这一日,范阳城内校场,安禄山集结大军,在点将台一番出师大誓后,终于举起了奉旨讨伐逆臣杨国忠的大旗。安禄山在张通儒、高尚、严庄等谋事的谋划下,打算率骑兵五万、步兵十万,挥军南下,打算先取镇州,再克魏州,然后攻洛州,再西取潼关,然后直逼长安。 就在安禄山命令士兵开拔的当刻。远在幽州四百里外,突然出现了一支两千多人队伍的骑兵。而这支骑兵,正是安禄山的先锋营,主将李归仁,副将高尚。这支骑兵队伍的目标,便是攻下幽州通往镇州的险关飞狐陉了。 要说这飞狐陉,自古以来就有“踞飞狐,扼吭拊背,进逼幽、燕,最胜之地”之说,十足的兵家要地。 而黑石岭,又是飞狐陉整个险关最险要之地。黑石岭所在的太行山脉,隔绝了幽州和镇州,唯有在黑石岭所在之地,堪堪有一条道崎岖道路相同。此道路,阔处不超三丈,窄处不足一丈,两侧绝壁千仞,山势险峻。 这般军事重地,历朝以来都为朝廷重视。大唐自太宗皇帝开始,就在黑石岭上建了一所军署,置将驻军。 就在到达了飞狐陉地界,离飞狐陉还有五里之时,李归仁突然叫停了队伍,但却命令马不卸鞍、人不离马。而就在士兵们正奇怪的时候,突然派出的探子带着一个百姓出现了。而这个百姓一出现,就被带到了李归仁跟前。 “见过李将军!”这名“百姓”,却是蔡希德的手下卢兴权。 “嗯!”李归仁往上扶了扶头盔,看着卢兴权问道,“蔡希德呢?怎么就派你一个人来了?” “禀李将军,蔡将军已经前往镇州去了,临走之时,他派我来与将军会合!” “哦?”李归仁不觉皱眉,“蔡希德这么快就前往镇州,难道你们的人已经拿下了黑石岭不成?” “李将军误会了!”卢兴权赶紧解释一声,“蔡将军之所以提前赶往镇州,只是因为此次拿下黑石岭对将军您来说,一点儿都不是难事!” “哦?”李归仁神色稍展,“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卢兴权见此,赶紧将蔡希德交代的事情详细地说与李归仁听。 原来,本来蔡希德作为安禄山的情报头子,自从安禄山回到范阳确定了起事之后,立即带着一支情报队伍出发了。他们的第一项任务,便是进入飞狐陉后,设法将黑石岭的情报拿到手人,然后配合李归仁拿下黑石岭。而蔡希德等人到了黑石岭后,却发现因为黑石岭太过偏僻,驻守的官兵经常缺吃少穿,甚至有些时候经常饿肚子。如此给养不足的情况下,一些官兵便将驻守防御的事情丢之脑后,也不待在军署之内,而是跑到了附近的村庄里,强占了村民的几亩地,再修几间房,然后一边领着朝廷的饷银,一边又盘剥着附近的百姓。这些人不只每日里吃得饱也喝得足,而且一些人甚至将妻儿接了来;另一些人则将附近的大姑娘们娶了来,直接就开始了居家过日子的生活。至于黑石岭的主将和副将等人,则直接跑到了镇州,大多时候只管在城里享福,至于他们的职责和使命,早被抛诸脑后了。 李归仁一听这般消息自然大喜,当即就命令所有士兵上马,直接催马往飞狐陉杀去,目标直指黑石岭军属。 而在黑石岭上,在一座修建于半山腰的军署,营门紧闭。而越过高高的石墙,本有士兵站岗放哨的哨所也空荡荡无人。而从其中铺满了灰尘,却又几个清晰的脚印留着的情况来看,或许此间的士兵只是例行公事一般地每隔些日子便上来一回。 军署之内,整整齐齐的营房,但却个个都屋门紧闭。突然,差不多中间位置的一间营房的门突然打开了,只见一个士兵披着一件袄子,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搂紧了袄子跑了出来。 “谭小虎,给老子把门带上!”屋内突然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吼叫。 而刚出来的士兵一听,赶紧又回身跑到门口,伸出搂在胸前的手,赶紧将两扇门拉到一起,这才转身。而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只见一个白嫩嫩的肚皮露了出来,却是这个叫谭小虎的士兵连气他衣服都没有穿。 只见谭小虎赶紧又用胳膊搂紧了袄子,将自己白嫩的肚皮护住,又一手提着裤子,赶紧往一个地方跑去,那里,正是茅房所在。而他关上门的那间营房,不久之后传出了一声细不可闻的呼噜声。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95章 良娣急着做皇后 当李归仁的先锋营毫不伤一兵一卒拿下了黑石岭后,驻守了三天多后,安禄山的大部队才开进了飞狐陉地界。一日后,又顺利地通过了飞狐陉险关黑石岭,进入了一片坦途。如今,对安禄山而言,起兵之后的第一层阻碍毫不费力地破除,可以直接剑指镇州,正式开始他的宏图霸业了。 镇州,真定城内,刺史康家蓁听闻安禄山起兵的消息时,还在酒楼莺歌燕舞,处于半醉半醒的状态之中。初时,对送信之人送来的安禄山率兵讨伐逆臣杨国忠的理由讥笑了几句,不过,幸亏长史齐文君还算清醒些,立即从中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在齐文君的提示下,康家蓁终于反应过来,立即散了酒席,着人集结士兵。结果,却发现除了一众将领外,并无兵可用。 原来,与晋州的问题类似,镇州府军早已腐朽。当初,虽然李无解殿前献策,李隆基下达了各道、州、县自行募兵和组织民兵的命令并拨付了费用,但康家蓁几人却按照以往的作为层层盘剥,将费用贪尽了。直到后来听闻了晋州刺史等人贪污案发后,才急急地凑了些商贩之类起来训练,但后来李无解去了幽州,年关接近,便又不了了之了。 至于过了年后,李无解身死,朝廷有没有人来检查,募兵的事自然又搁下了。 不得已,康家蓁再次打算募集城内的商贩等,结果听说要真打仗,却没有多少人愿意了。不只如此,一些人乘机早早地携家带口出了真定城。康家蓁知道后立即下令闭了城门,并打开了镇州的府库,将钱、绢等分发下去,这才堪堪组织起了一只三千多人的队伍。 …… 天宝九载二月二十六日,安禄山终于来到了真定城东门下。 看着真定城上长枪森森、甲士林立,安禄山脸上不觉露出了冷笑。不过,安禄山还是派出了使者,前往城门下,试图以奉旨讨伐逆臣杨国忠的理由说服康家蓁。结果,使者到了城门下,被长史齐文君一番问询,立马露了马脚。 其实,康家蓁倒是真的希望安禄山是得了李隆基的旨意,是真的前往京城讨伐杨国忠的。因为他知道,他这临时凑起来充当门面的三千人,是无论如何都阻挡不住安禄山的周围那黑压压的一看绝对不下万众的士兵的。 安禄山见康家蓁识破了自己的阴谋,直接下令开始攻城,结果不消半个时辰,真定城就的防御就被攻破。 作为第一座攻下的城池,为了鼓舞士气,安禄山直接下达了抢劫的命令。而随着这一道命令的下达,真定城便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一时间,哭喊声,打砸声,淫笑声,响彻在真定城的大街小巷…… 天宝九载三月五日,安禄山的军队攻克魏州,魏州刺史戴公权逃亡,长史萧华被俘,其余诸官或亡或逃。攻破魏州后,安禄山又下令,劫掠三日。 天宝九载三月十六日,携摧枯拉朽之势,安禄山攻克洛州,占据大唐东都洛阳,只要攻克了潼关,就可直逼西京长安。 长安城岌岌可危,一时间,长安城中,乱做一团。 皇宫之中,含元殿上,李隆基阴沉着脸,只管将杨国忠等人提出的一道道调兵的命令首肯统一。 李隆基如今的怒火不知道该往哪里发了。 最早听闻了安禄山造反的消息后,李隆基一声令下,着人前往安庆绪府邸,打算将安庆绪拿来问罪,结果派去的人发现安庆绪府上除了一众仆役,安庆绪和妻儿都不见了踪影。 这般消息自然令李隆基大发雷霆,而恰巧看到了边令诚前来,于是详细地询问了边令诚在范阳城的种种。此时的边令诚听闻了安禄山造反的消息,这才将范阳城中的不合寻常处与安禄山造反联系了起来。只是,以为会得到李隆基赏识的边令诚,却被李隆基大骂一声马后炮之后,裁掉了右监门将军的职责,冷落到了一边。 至于杨国忠,在初时听闻安禄山造反的消息后,内心里竟然有洋洋自得之意,不过看到边令诚的遭遇后,只得将这份得意敛藏起来。 不过,当安禄山的军队势如破竹,一路毫无阻碍一般的攻到洛阳后,杨国忠怎么也得意不起来了。相反,内心里满是担忧和害怕。 在杨国忠的建议下,李隆基将高仙芝派往潼关防守,其所率领的,正是组建到一半的右神策军。而且,一道道紧急的调兵令,又被马不停蹄地送往朔方、剑南、河西、九原等地,李隆基急调边军入京,拱卫京师。 就在高仙芝率军驻守潼关枕戈待旦的时候,安禄山也摩拳擦掌准备攻打潼关的时候,原本那高歌猛进的势头却不由得缓了,却是因为安禄山后院着火了。 原来,安禄山仓促起兵之时,对自己作为采访使的河东、河北两道威慑之后将其收服。但当安禄山攻入洛阳后,原本慑于安禄山威风而诈降的常山太守颜杲卿,却首先举起了反抗的大旗,设计杀死了安禄山的部下李钦凑,并擒获了高邈、何千年二员大将。一时间,河北道内其他郡纷纷响应,倒戈杀向安禄山。不得已,安禄山只得派了田承嗣、安守忠分兵回援。 …… 人常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如今安禄山造反,大唐王朝岌岌可危朝廷上下一片嘈乱,但却有一些明眼人,却从看出了机遇。这个人,却是如今的太子妃张良娣。 张良娣并没有如李亨一般,陷入对安禄山的憎恨中,而是敏锐地从中看出了一个机会,一个乘乱让自己成为皇后的机会,当然,前提是让李亨成为皇帝。 张良娣思前想后斟酌一番后,终于拦住了早餐都没有怎么吃好就要去见李隆基的李亨:“殿下且慢走,妾有些话想跟殿下说!”这般说着,张良娣将目光望向了一旁伺候着的宫人。宫人见了,识相地告退了。 “何事?”见宫人离开,李亨问道。 “妾想问殿下,眼看明年殿下就到了不惑之年,却一直不能登基为帝……” “大胆!”李亨虎目一瞪,断喝一声,完了,赶紧往四下里瞅了瞅。 见李亨动怒,张良娣并没有丝毫害怕的声色,相反异常平静地看着李亨。 李亨见此,反倒不怒了。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位太子妃的性格,虽然是女子,但却极有主见。今天突然这么问起,必然是有原因的。 李亨回到桌前,边坐边朝张良娣道:“说吧,你又有什么看法!” “殿下!”张良娣柔声叫了一声,跟着走到李亨跟前,将椅子往李亨身旁搬了搬,也坐了下来,“妾斗胆说一句,如今至尊在位时间够久了,而且,按如今至尊的身体,怕是在位时间还会很久,显而易见的是,至尊没有退位的意思,不只如此……”张良娣见李亨要插话,急忙强调,“甚至连起码的一些权力都不给殿下,也不给殿下机会参与朝堂之事,长此以往下去,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毕竟,有郢王的例子在前……”张良娣说的郢王,自然是指前太子李瑛了。 这番话,确实说到了李亨的心坎上,让李亨不由得黯然低头:“正因为有郢王的例子在前,本宫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甚至连一点异样都不敢表现出来,哪里还敢觊觎帝位呢?” “殿下,事在人为!”张良娣拉住李亨的手,宽慰道,“今时不同往日,就看殿下想不想放手一搏了!” “嗯?”李亨抬起头,看向张良娣。 张良娣警觉地朝殿外望了望,这才将头靠向李亨,“殿下,如今安禄山造反,虽说对我大唐来说是坏事,但如果运作得当,对殿下来说,说不定却是好事!” “哦?”李亨讶异,“这话怎么说?” “殿下您想啊,连至尊最恩宠信任的安禄山都造反了,陛下还会对哪个大臣放心呢?就说前番,陛下刚刚把右神策军交给那高仙芝到潼关防守,不久便委派了那边令诚一个监军的职位,这是为什么?” 本轻咬着嘴唇的李亨听了这番话,开口道:“自然是那边令诚乃是家奴,高仙芝乃是外臣的缘故!” “是啊!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至尊已经对外臣起了提防之心!这时候,正是殿下发展实力的好机会啊!” “那依你之见,本宫该如何做呢?” “依妾之见,第一,殿下可先与边令诚等手中握权的宫人交好,十有他们将来都会得到至尊重用!至于第二吗,殿下应尽快笼络一些握有实权的大臣,让他们在至尊面前献策,看能否给殿下一些兵权……” 门外,本来欲进来的李静忠听到了张良娣的话后,不禁止住了脚步,然后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后,急忙将耳朵贴近了门口,细细地偷听起来。 事多,忙,断了好几更了,非常抱歉!估计最近写个五六章就到下一个部分了,该是李无解称雄西域的时代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96章 边令诚乘乱谋利 怒火攻心加上焦灼不堪,令李隆基病倒了。 大明宫,后宫,李隆基卧榻上,听完了杨国忠的汇报后,叮嘱几句,便让杨国忠离开了。 当杨国忠自寝宫出来时,刚好看到了左相张垍和太子李亨交谈的一幕。 二人看到杨国忠过来,停止了交谈,并向杨国忠施礼问候。杨国忠内心有事,应付一番,便错身离开了。 看着杨国忠离去的背影,张垍微微一笑,这才向李亨施礼道:“因为陛下召见,张垍只能先一步去面见陛下,还望殿下见谅!” “左相客气!”李亨回礼,“左相正事要紧,先去吧,我等等再去!” 张垍听了,微微一笑,便转身往李隆基寝宫而去。 看着张垍远去的背影,李亨不由得想起了张良娣让笼络几个大臣的建议,那双虎目,不禁眯了起来。 当张垍来到了宫殿之内时,正欲见礼,却见李隆基低头沉思中,抱起的双手又放了下来,然后静静地侍立在下。 “哦,翁婿来了!”李隆基醒过神来看到张垍,问了一声。 “臣见过陛下!”张垍急忙见礼。 “不用多礼!”李隆基微笑着,又指了指下首的锦墩,“坐下说话!” “谢陛下!”张垍说完,便自然地挨了半个屁股在锦墩上坐下,然后看向李隆基,“不知陛下此次召臣前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一提起正事,李隆基的脸色当即变得难看。“哎,朕召爱婿前来,却是如今,朕的身边,能让朕相信的人不多了啊!”李隆基说完,忍不住愤怒道,“都怪朕早先被那安贼的花言巧语迷惑,不识其险恶用心,以致让一介胡儿欺到朕的头上来了,朕恨哪!” “陛下且宽心,安贼逆天谋乱,乃是跳蚤行径而已,只等支援的军士一到,安贼必定土崩瓦解!”张垍急忙劝慰一声。 李隆基听了,神色不止不宽,愁眉反而更加浓重了,却是刚刚杨国忠前来,汇报了一条不好的消息。本来,东都洛阳失陷后,李隆基急令高仙芝防守潼关,但却因为安禄山后方出了问题,安禄山却迟迟没有大规模动兵进攻。这时,布好了防御的高仙芝便派出了一支队伍主动出击攻打被叛军占领不久的陕州,结果还轻易攻下了,一时间官军气势大涨,结果,高仙芝意气奋发,引出了大半防御潼关的军队去攻打洛阳,结果此次大败而归,将原本一万多的右神策军的底子和临时拼凑的八万多的士兵中,几近六成的军队都留在了洛阳城下。而且,被安禄山派兵一路追杀,又损失了一成多。如今,潼关又岌岌可危。 李隆基将这般消息跟张垍一说,张垍从容的神色不觉中就消失了,那双俊眉也紧紧的拧了起来,不过,依旧开口问道:“那陛下此次叫臣前来,是不是要臣率左军到潼关防守?” “不,不!”李隆基摇头,也不管一听这话神色疑惑的张垍,继续道,“朕此次叫爱婿前来,却是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李隆基说完,直直地看着张垍。 “陛下您尽管吩咐,即使上刀山下火海,臣也为陛下办成差事!” 李隆基一听这话,内心有些感动,微微一笑道,“倒不至于上刀山下火海,只是爱婿乃是自家人,此事朕也只相信爱婿才能办好!” 张垍一听,神色间露出些许感动,“陛下请纷纷!” “嗯!”李隆基点点头,斟酌片刻后,低声道,“如今安贼一时势大,而各路官军还没到,朕是怕一旦潼关失守,长安必然会首当其冲。所以,为了最坏的打算,朕要爱婿找一条线路,好让朕等在长安被安贼攻破后,能够暂避其锋芒……”说着,李隆基的神色不由得低落下来。 张垍一听这,心里明白至尊这是为自己做逃生的打算了。不过,其神色上倒丝毫不见异样,依旧恭声道:“既然陛下吩咐了,臣这就去安排!” “嗯,去吧!”李隆基点点头。 “是!”张垍起身施礼,然后告退而去。只是,在出了寝宫之后,边走边想事儿的张垍脸色不觉变得难看。 其实,虽然李隆基一口一个爱婿地叫着,又给了自己左相的职位,但张垍除了掌握着左神策军和挂着驸马都尉这样一个名号外,在朝廷之中并不如杨国忠一般权柄在握,以致人人都要巴结。 而张垍,虽然从来都是寡言少语之人,但却内心明澈。此次安禄山叛乱,不只张良娣看到了机会,他也同样看到了机会:只要李隆基能够给自己出兵的机会,在战场上打败安禄山,建功立业,自然会得到李隆基的重视,也会如杨国忠一般掌握更多的权力,不,那时候,自己一定要超过杨国忠,将他踩在脚下才对。 然而,在张垍看来,李隆基显然不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张垍想着,内心不禁愤恨起来。其实,张垍求功心切,只想着打败安禄山后的风光,却独独忘了,如今他只有六万多的神策军,以他的本领领着这几万人再加上临时凑起来的人去与安禄山对抗,不一定就会成功。 …… 长安城中,市井之间已经传播着高仙芝攻打东都失败的消息。乐观一些的人,都还在企盼着各路勤王的官军到来之后拱卫长安;悲观的人则已经盘算着,如果一旦长安城被攻破后,自己和家人该去哪里躲避战乱。 李府之中,本来除了冷清秋和廖静两个人当家,再加上多福和不多的几个奴仆,便再没有几个人了。不过今日却突然有一个风尘仆仆的人赶到了李府的门前,不待人通报一声,便急匆匆地进去了。 不久之后,这个人又出了李府的大门,然后回头望了一眼,又急匆匆地离开了。 李府之内,冷清秋和廖静突然召集起所有的家丁,然后吩咐一声,让他们赶紧打点包裹,准备搬离长安。 看着一众家丁在院内穿梭忙碌的样子,冷清秋这才转身看着廖静:“妹妹,刚才你也听到了,无解说长安城马上就要破了,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你也要离开……” “姐姐!”廖静急忙叫了一声。 “不!你听我说!”冷清秋打断廖静,“如今的局势你也看到了,都被无解说中了,如果真的又如无解说的一般长安会被安禄山攻破,那时候再走的话,说不定还会碰到什么事!你不用担心我,”看廖静满脸担心的神情,冷清秋急忙出声安慰,“我起码练过武,寻常的男子都不是我的对手,而你就不同了,你身子弱,又没练过武,一旦被人困住,脱起身来就麻烦了!”说着,冷清秋拉起廖静的手,轻轻地拍着,“你放心,只要一等到无解,我们立马就离开长安去追你们!” 廖静咬唇细想片刻,终于点头了,不过还是皱着眉看着冷清秋道:“那小雨姐他们呢,他们怎么办?” “这你也不用担心,我立即让多福去给小雨他们说一声的!想来一旦战事吃紧,连皇宫里的人都自顾不暇,那时候一定会放宽对他们的监视,到时候我会和他们一起走!” “嗯!”廖静终于放心下来,脸上的神情也展了,“那姐姐你等到李大哥了,一定要和他们一起赶紧离开!” “嗯!我们会的!”冷清秋宽笑一声,拍了拍廖静的手背。 …… 攻打洛阳失败,高仙芝懊恼不已。然而更懊恼的,却是边令诚。本来,右神策军会是自己的掌中物,但因为安禄山这个叛贼,自己被至尊撸掉了官职,不过,也是安禄山这个叛贼,让自己又被至尊重用了,不过,右神策军的真正掌握者,却成了高仙芝,自己只是一个监军而已。 如今,临时召集的士兵损失了十之七八,而早先都没有完成建制的右神策军也损失了时至三四。就像是自己碗里的肉被人生生夺去了一般,边令诚内心里满是心疼。而在屋内心疼的边令诚正扶额叹息呢,屋外,原来的潼关守将梁洪却领着一个人进来了。这个人,正是急匆匆打马自长安赶来潼关的李静忠。 不久之后,李静忠便离开了。而屋内,边令诚正提着一支笔,面对着一张纸,斟酌一番后,提笔挥写起来。 送走李静忠的梁洪进了屋,边令诚抬头一看便不再理会,又低头写了起来。梁洪走到跟前,抬眼一看,只见边令诚写的是“在我大唐士卒攻上洛阳城头之际,正与安贼之流奋力拼杀之际,高仙芝突然鸣金收兵。以臣看来,此刻如果再坚持片刻,便可攻破洛阳城,收复东都,但高仙芝却突然收兵,此举不说包藏祸心,但十分令臣疑惑……” 梁洪一看到这里,就知道自己这位干爹开始编排高仙芝的罪状了。想着高仙芝颐指气使的模样,梁洪不觉嘴角露出冷笑之色,然后一边提防着门外进来人,一边又伸头看向了边令诚的笔下。 其实梁洪不知道的是,在他进来之前,边令诚开始就写道:“驻防潼关之日始,安贼不合以往之高歌猛进,突然停住洛阳。三日后,高仙芝却命人出击陕州,而往日嚣张无比的安贼士兵,在面对高仙芝的攻伐之时,竟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高仙芝几乎不费一兵就光复陕州……”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97章 安禄山僭越称帝 进入四月,长安城中,早开的桃花已经显露出衰败之态,而酝酿着力气的杏花开得正艳,其后的梨花,也在努力绽放着。花香溢满长安的大街小巷,随着春风惹来了蜂蝶,春,更加浓了。 只是,如今的人们却无心再欣赏这般的景色了。人们或急匆匆地从街头走过,或站立街头翘首以待。而聚在一起的人,谈论的,都是新近发生的事情。 一处酒楼内,也不复往日那般热闹了,店老板坐在柜台头,一手支着下巴,正闭目养神。不远处,一张桌子旁,倒是有三个客人在喝酒,不过也不像往日一般点了许多酒菜,吃喝得热闹。如今只点了几样菜,两壶酒,默默地吃喝着。 “哎,没想到堂堂高仙芝会是这般下场!”其中一人喝掉杯中的酒,忍不住叹息一声。他感叹的,自然是因为高仙芝轻敌冒进,结果损兵折将而被李隆基杀掉的事情了。 “要我说,这也是高仙芝咎由自取!”旁边一个较胖的文士倒是嘴含讥诮地说了一句。 “嘿嘿!要我说啊,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突然,一直低头喝酒的一个长髯文士说了一句。 “哦?”较胖的文士讶异一声,“难道严兄看出什么了不成?” “是啊,要是严兄看出什么了,还请跟我与段老弟解说一番,我们三人中,一项都是严兄最有见解啊!” “是啊,是啊,还请严兄给我与王兄解惑!”较胖的段姓文士赶紧恭维一声。 “要我说啊,”严姓文士捋了捋胡须,将头往前一靠。其他二人见了,也赶紧将头靠近了些。 “要我说,这高仙芝的死,还是跟咱们顶头这位有关!”严姓文士指了指头顶,先买了个关子。 “哦,这话怎么说?”段姓、王姓文士闻言,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你想啊,如今造反的是谁?安禄山啊!他曾经是什么人?至尊跟前的红人啊!你说至尊那么信任的安禄山造反了,是不是至尊最没面子?” 听着的二人见此,不觉点头相应。 “既然如此,那高仙芝刚刚防守潼关不久就急着进攻洛阳,要么是得了至尊的授意,要么是揣测至尊的意思,想要一举将安禄山打败,然后好给至尊挽回面子,只是谁知天不遂人意,洛阳城没攻下来,最后还损兵折将,这时候,至尊还管你犯了什么错,只管将你杀了,然后将责任推到二人身上,按一个作战不力的罪名,好给自己一点颜面不是!” “哦!”二人听了严姓文士这般话,不禁恍然一声,露出了钦佩的神色。 “来,喝酒,喝酒!”严姓之人看着两人钦佩的目光,端起了酒杯示意。 …… 不过说实话,严姓之人的话,倒是戳中了几分李隆基的心思。如今,借着边令诚的一封密保,李隆基草草杀了高仙芝之后,面对潼关无将的局面,立即将赶来勤王的河西节度使哥舒翰封为兵马副元帅,令其率领十万河西兵,又将刚刚募集的经过了短暂训练的十万关中的农夫交到其手中,让其驻防潼关。至于兵马大元帅的名头,则在左相张垍的建议下封给了太子李亨,只不过,李亨更多的是名义上领兵而已。 哥舒翰领兵驻防潼关后,经过一番观察,最终放弃了进军潼关以东的想法,而是就此依据潼关险要地势,加固城防,挖深战壕,垒高城墙,紧闭关门,日夜防守。中途,安禄山命其长子安庆宗率兵来攻,都无功而返。 天宝九载四月初十,安禄山的部下田承嗣领兵与常山太守颜杲卿来回数度大战后,攻破了常山。此役,颜杲卿之子颜季身死,颜杲卿被俘,并押往洛阳。 …… 四月十八日,东都洛阳,上阳宫。 安禄山高座在上阳宫观风殿内高座之上,其左侧下首,是安庆宗等一众武将,其右侧下首,乃是张通儒等一众文士,这般排场布置,俨然如天子。 不久之后,殿外出现了步伐之声,众人齐齐往外望去,只见在一众甲士的押解下,一个长髯染血的中年男子正被押了进来。 此人,正是被俘的常山太守颜杲卿。当颜杲卿被押进了观风殿,看到高高而上坐着的安禄山时,不觉双目含怒,不过,很快又大笑起来。 押解的甲士见了,刚要上前呵斥,却被安禄山止住了。 安禄山看着颜杲卿,微微一笑道:“颜太守如今已是阶下之囚,居然还笑得出来!” “哈哈哈……”颜杲卿大笑几声后,这才收声道:“颜某见大人沐猴而冠,忍不住想笑,大人不要见怪啊!”说着,又哈哈笑了两声。 “母猴儿……关?”安禄山内心不由得疑惑,“我坐在这里,跟母猴关没关有什么关系?”不过,表面上却笑着朝颜杲卿道:“颜太守说笑了!” “是啊,颜某本来就在说笑,笑你一介胡儿居然坐在我汉家天子才能坐的位子上,简直是大逆不道!”说到最后,一句“大逆不道”,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声音在观风殿内回响。 “大胆!”安庆绪大喝一声,正要上前,又被安禄山止住了。 “哈哈!颜太守此言差矣!”安禄山尽量学着李隆基说话的方式和态度,笑眯眯地对着颜杲卿,“禄山的确是胡人,所以不识汉家的礼仪!”这般说着,安禄山站起身来,“不知道这殿中的椅子居然只有至尊才能坐!”说着,安禄山走下台阶,一步步地朝着颜杲卿走来。 “哼!”颜杲卿看着安禄山冷哼一声。 “其实禄山此次起兵,正是奉了至尊的旨意,前去讨伐逆臣杨国忠。那杨国忠借着皇亲国戚的身份,欺上瞒下,阴谋……” “啊呸!”颜杲卿的一口浓痰突然吐在了安禄山的脸上,直接开口大骂道:“你个狼子野心的胡儿,枉我大唐至尊厚待,居然阴谋作乱,还找出如此可笑的借口!” 安庆宗见父亲受辱,当即上来就朝颜杲卿的嘴巴捣了一拳。一拳下去,颜杲卿直接往后倒去,要不是身后几个甲士扶着,怕是直接倒地了。 这边,安禄山已经接过张通儒递来的手帕擦去了脸上的浓痰。那边,兀自忍着疼痛的颜杲卿嘴角终于溢出了鲜血,不得已,只得张嘴唾了一口,结果,随着一口血唾沫吐出,七八颗牙齿也一并吐了出来。 “哎!”安禄山摇摇头,“颜太守这又是何苦呢!其实如果颜太守肯弃暗投明的话,就如这河南尹达奚珣,知道禄山乃是为了营救至尊,为了大义,于是义无反顾地加入了我等……” “呸!”颜杲卿借着吐唾沫的机会,又唾了安禄山一口。至于安禄山口中所说的河南尹达奚珣,颜杲卿看都不看,“你个忘恩负义的胡儿,居然还讲大义!你欺君罔上阴谋作乱,此等行径,形同猪狗,不,简直连猪狗都不如……” “你!”安禄山隐忍的怒火终于忍不住了,“割下他的舌头,看他还能不能骂!” 本就要上前再揍颜杲卿的安庆宗听了,当即从甲士身上拔出长刀,用刃割开颜杲卿的嘴巴,然后直接将手伸进去拉住其舌尖,再用刀一割,拉出来半截舌头来。 颜杲卿两腮被割开,舌头又被割掉,鲜血不停地往地上掉。就算这般,颜杲卿依旧怒目而视,哇啦啦地朝着安禄山大骂不止。 “骂,继续骂啊!”安禄山哈哈大笑,但却满脸冷意。 似乎为了满足安禄山的要求,颜杲卿果真继续骂着。那满脸血迹,胡子都被血柱染红的模样,显得狰狞而可怖,但安禄山却依旧冷冷地瞧着。而这一瞧,就是半个时辰,终于,颜杲卿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迷茫起来。 “安禄山胡儿,你不得好死!”这是颜杲卿骂出的最后的声音,但却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观风殿内一众人听来,却是哇啦啦几句。骂完这一句,颜杲卿终于不再骂了,却是直接气绝了。 “哼!”安禄山看到倒地气绝的颜杲卿,冷哼一声,然后朝着甲士道:“将他首级砍下,然后送到平原去,也让那颜真卿看看,敢跟我安禄山作对的后果!” 甲士很快抬着颜杲卿的尸体下去了。安禄山看着被血迹染红的地面,忍不住皱了皱眉,于是吩咐道:“命人将这里收拾干净了!” 安庆宗听了,转身就出去找人。 安禄山见了,便不再理会其他,而是回过头,看着高高在上的龙椅,神色严肃。 一旁的张通儒见了,神色一亮,当即上前道:“大人,既然如今情势走到了这一步,大人何不就此登基称帝呢!” “嗯!”安禄山一听内心欢喜,但却皱眉道,“如今就登基称帝,这合适吗?”安禄山说的合适,自然是指如何对外人来说。 “恕属下斗胆,其实如今的情势,我们再打着讨伐杨国忠的旗号已经不起作用了,如此,咱们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称帝,这样虽然会引来更多的敌人,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哦,好处?”安禄山疑惑一声。 “是啊,大人!”张通儒蔚然一笑,继续道,“如今我们的士卒,虽然作战勇猛,但却个个都以抢劫为目的,而这种鼓动士气的做法,并不是长久之计。再者,大人是为了谋夺天下,而一味纵容士兵烧杀劫掠,很容易失去民心。而如果此时大人禁止他们劫掠,又容易失去军心,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大人登基称帝,对他们许以高官厚禄,那样子的话,人人都有了更高的目标,也就更加愿意为大人效力……” 张通儒一顿说,让安禄山连连点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98章 李无解欲渡潼关 潼关之外,大片的沃野正因为战争而变得满目疮痍。这是又一次战争留下的痕迹。安禄山的军队几次攻潼关不下,军心疲惫,不得已,只得撤回了陕州休养。 哥舒翰见此,果断下令,让三万人的军队自潼关而出,一路攻到了灵宝县,并攻占了灵宝西原。此处引北依黄河,南面靠山,中间形成了一条狭窄山道,算得上是一处要隘。攻下此地后,哥舒翰却没有再轻敌冒进,而是命人修筑工事,就地防御。 “幸亏这个哥舒翰还算清醒,不像高仙芝那样!”被命令在此地负责防御的赵月内心一松。上一次,在高仙芝的命令下,他不得不和其他许多原来李无解的部下带领自己的士兵们冲锋陷阵,结果导致很多右神策军士兵葬身洛阳城下。 “将军,什么时候开饭啊,我都没力气了!”突然,一个正拿着铁镐挖陷坑的士兵朝着赵月叫了一声。 这一嗓子叫出声,纷纷引起了其他士兵的相应,此起彼伏地叫起饿来。 “瞧瞧你们,一个个都什么样,我照样也饿着肚子,但哪里像你们这样子,一个个都跟叫驴似的叫唤个不停!”只是,这话刚刚说出,就听见咕咕一阵响,却是自赵月的肚子里发出来的声音。 最前面的那个最先叫饿的士兵听到了赵月肚子的咕噜声,脸上露出了好笑的神色来。 “冯云你个兔崽子笑什么笑!”赵月叫骂一声,狠狠地瞪了一眼这名士兵,这才回首向西望着,“也不知道这帮送粮的什么时候到,要是再不来,谁还有力气构筑工事啊!” “哎!真怀念李中尉在的时候,那时候,我们想吃鸡蛋有鸡蛋,想吃猪肉有猪肉!可惜啊!”风云说着,不觉黯然起来。这话说完,周围的其他几人,神色也都黯然起来。至于其他另外的士兵,则面露疑惑。这些人,有的是刚刚招募到神策军中的,却连李无解的面都没见过,有的则是此次招募的农夫,更不用说知道李无解了。 至于冯云几人,自然是当初李无解刚开始组建军队时那一千多人里的。他们如今,依然以为李无解已经身死,但他们却都记得李无解的好,所以时常提起,却又最终黯然落场。 赵月看着冯云几人,嘴唇无声地张了张,但最终化成了一声长叹。 日暮之时,潼关送粮的队伍才堪堪来到了营地。赵月恶狠狠地上前,就要责骂,却发现送粮的将官乃是董文成。 “你怎么来了?”赵月捶了董文成一拳,讶异地问了一声。因为董文成虽然入列,加入了驻守潼关的军队,但却是属于另一支的,并不负责押送粮草。 “想你了呗,所以我找了个由头来给你送粮,然后看看你!”董文成微笑着说道。 “真的!”赵月有些感动。 “假的!”董文成回应道。 “我就知道!”赵月说着,不再看董文成,而是看向了董文成身后。身后,除了一车车的粮草,还有一个个押运粮草的士兵。当赵月的目光从董文成身后第三人身上掠过时,突然隐隐觉得不对,又急忙将目光拉回到第三人身上,结果这一细瞧,不由得眼神一亮。 “冯青云!”赵月低声叫了一句,然后将目光看向董文成,却见董文成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来。 “大人要来了?”赵月靠近董文成,急忙问了一句。他可是知道,这冯青云,乃是李无解亲卫中的一员,当初知道李无解还活着的消息后,被董文成派去李无解身边了。而如今冯青云突然出现,自然意味着李无解可能回来了。 “嗯!”董文成点点头,压低声音道:“本来青云通知我后,我还在为怎么接应大人过潼关发愁呢,结果你们这边就突然攻下了这里,刚好要来送粮,我就借着边令诚拉拢我的机会,讨来了这份差事!” “哦!”赵月听说李无解要来,内心开心不已,不过一听到边令诚的名字,不觉皱眉道,“那边令诚倒是挺会来事儿,他前番的时候也还打算笼络我呢!” “嗯!我知道,他还让我跟你说说呢!”董文成笑着回应道。 “他一个太监,也是野心不小啊!”赵月不由得撇撇嘴。 “管他呢!”董文成摇摇头,“大人要来了,得想办法今晚就接应过来,然后等我明日回去的时候,设法带大人过潼关!” “嗯!”赵月点点头,然后开始思索起来,那一刻,他都忘了自己还饿着肚子的事了。 …… 一夜过后,当清晨的朝阳照亮了灵宝西原这片土地时,一个个吃饱喝足的唐军士兵又开始营造工事了。 不过,赵月这边的帐篷内,却依旧没有动静。 士兵冯青云一边拿着铁镐挖着陷坑,一边不时地将目光投向赵月的帐篷。 “我说冯哥,你老瞅赵将军的帐篷做啥啊,难不成你们昨晚上出去抢了个大姑娘回来?”一个年轻的士兵忍不住朝着冯青云问道。 冯云听了,瞪了一眼这名士兵,笑骂道:“我要抢大姑娘也先抢你姐姐去!” “哼,我姐姐才不喜欢你呢!”年轻的士兵指着冯云冷哼一声。这般说完,不由得也将目光看向了赵月的帐篷,内心道,“我姐姐中意的人可是赵将军!” 而在冯云几人说话的时候,赵月的帐篷内,赵月、董文成、王刚、冯青云等几人正围坐在一起,他们目光都聚集一个人的身上,这个人,自然是李无解了。 如今的李无解,倒是因为这几个月静卧养伤的缘故,又加上王刚等人不时地进山里打猎,结果硬是吃胖了二十多斤。而且,一个月前因为考虑到潜回长安的缘故,李无解刻意留了胡须,如今再加上乔装一番,如果不靠近看,怕是没人会认出来。 昨夜,李无解与王刚和另外两名手下,终于在赵月等人的接应下,回到了如今刚被唐军掌握到手里的灵宝西原。至此,经过了多日昼伏夜出之后,李无解等人终于在夜晚好好地在赵月帐中休息了一晚。不过,如今还有一个问题,是通过严防死守的潼关。不过如今前来送粮的董文成的人,如何通过潼关应该不成问题。所以,几人谈论的,却是其他的事情。 “所以,潼关失守是早晚的事情,而一旦潼关失守,你们要做的,就是尽量收拢人马,然后迅速西进,到渭州集结,那里,我会安排人接应你们!” 赵月了董文成二人听了点头。赵月见李无解说完了,直接接着话音问道:“大人您呢,过了潼关就直接前往西域吗?” “我?”李无解一听,不由得神情恍惚,“我估计暂时还会在京城待一阵吧!”这般说着,李无解的目光似乎飘向了长安城的某处,那里,有一个丽影佳人,正朝着李无解掩嘴一笑。 …… 就在李无解几人在帐中闲谈之时,远在大唐西南边陲,吐蕃国都城逻些城,红山宫内,吐蕃国王墀德祖赞看着太师坌达康,皱眉不已。 此时,虽然说不上针锋相对,但君臣二人都隐隐显露出对彼此的不满来。如今大唐境内发生叛乱,边军几乎全部内撤,有这样的好机会,墀德祖赞自然欢喜,主张立刻会举兵征伐西域各部,然后好实现自己做西域共主的宏愿,但太师坌达康却认为此时应该出兵大唐剑南道,然后待攻占了蜀中大片地区之后,再图谋大唐其他地方。 说实在,相对大唐,墀德祖赞更加垂涎西域的广袤之地,至于大唐,自己的祖先们不是没有图谋过,不过最后都被大唐打败了;自己年轻时,也曾几次对大唐动兵,但同样也失败了,而且还丢失了青海,所以对于大唐,墀德祖赞有一种根深蒂固的敬畏感。至于如今大唐内乱似乎有了可乘之机,但墀德祖赞却并不认为能够攻占大唐。相反,此时如果乘着大唐无暇西顾直接进军西域诸部和各王国,说不定还能乱中取利。 “主上,就算他安禄山最终会失败,但以如今的情势来看,大唐估计也得耗费一番气力才能将安禄山打败,如此机会,正是夺去大唐土地的好机会啊!”俯首的坌达康忍住心中的怒气,再次劝谏一声。 “太师所言不错,孤也相信那安禄山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失败,但正因为如此,孤才更愿意向西域用兵,因为……”墀德祖赞目光一厉,“他大唐内乱的时间越久,孤就越来在西域站住脚!” “主上怎么这般迂腐!”坌达康不由得抬起头来,大叫一声。 而这一声不敬的大叫,将躲在殿后听二人对话的一个年轻男子吓了一跳。此人,正是墀德祖赞唯一的儿子乞立赞。“大胆!”墀德祖赞的呵斥声传来,乞立赞听到了,不由得点了点头,面露微笑。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位父王可是十分威严的。 “臣一时失语,请主上恕罪!”坌达康看到墀德祖赞发怒,急忙俯首认罪,不过其脸色,却丝毫没有认罪的意思,相反显得十分狰狞。而这一切,却因为俯首的缘故,没有被墀德祖赞看到。 最近学校专业认证,每天准备材料,都弄到三更半夜了,甚至周四一宿没睡,所以十分忙碌了!而忙起来连家里的电脑都没时间开,所以耽搁了好多章,希望各位朋友们多多理解和见谅!!!!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199章 一封急报自东来 看着坌达康离去的背影,弃德祖赞眉头不禁紧皱。今日坌达康以下犯上,令弃德祖赞恼怒之余,突然对自己这位肱骨之臣生了几分厌恶的心思。 “是不是给他的权力太多了,让他忘了作为臣子的本分了?”弃德祖赞不由得陷入沉思。 良久,弃德祖赞突然抬起头,朝侯立在下的宫人吩咐道:“去,将梅色和东则布叫来,孤有事吩咐!” “是!”宫人领命,转身而去。 …… 当最后一抹夕阳在潼关隘口快要消失之时,潼关的大门在十多人的推动下,咯吱作响中被关上了。 “多谢殿下,要不是殿下在,文成此番怕是都进不来了!”董文成看着最后一个送粮草的士兵的背影跟随着整支队伍离去,这才朝着一旁的李亨施礼道谢。 “董将军客气!”李亨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挥挥手,不过那一双眼睛,却目光灼灼,透露出一股不应该有的亲热劲儿。 董文成对李亨这个亲热劲儿很是奇怪,不过还是按捺下内心的疑惑,正要告辞,一旁的李静忠突然说话了。 “想来董将军一路劳顿还未用餐,刚好殿下帐中备了些酒菜,董将军何不一起去吃呢?” 李亨一听这话,赶紧收起了笑容开口道:“是啊,本宫正好还没用餐呢,董将军要不一起?”说着,目光中露出询问之色。 董文成深深地看了一眼李静忠,只见李静忠满脸真诚的笑意。再看李亨,也是面带浅笑。 “殿下相邀,文成自当前去,只是……”董文成看了看已经远去的自己的士兵的背影,“只是文成的士兵们也刚刚回来,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布置!”看着李亨渐渐冷下来的脸,董文成又急忙补充道,“不过,来日文成定当摆好酒菜,为今日之举赔罪,还请殿下不要拒绝才是!” “啊!好说,好说!”李亨听了这话,脸色稍微变得好看了点。 “是啊!早就听说董将军爱兵如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李静忠也急忙说了一句,并满脸堆笑地望向了李亨。 李亨点点头,“既然如此,本宫就不挽留董将军了,董将军请吧!” “谢殿下!”董文成听了,一抱拳,又朝着李静忠示意一下,但却对一旁一直冷着脸的梁洪丝毫不理睬。完了,才转身朝着已经不见了尾的那些刚刚进关的士兵方向追去了。 看着董文成离去的背影,李亨这才收回了目光,然后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梁洪。“梁将军,倒是方才多有得罪了,还望你不要见怪才是啊!” “殿下言重了,梁洪哪里敢跟殿下计较!”梁洪听了,赶紧俯首躬身道了一句。 “嗯!”李亨点点头,“既如此,本宫就不打扰梁将军了,将军继续值守吧!”说着的时候,已经动身。 “是!”梁洪应诺一声,抬眼一看李亨动身要走,又急忙俯首道,“梁洪恭送殿下!” 最终,看着李亨走远了,梁洪这才直起身来。看着董文成的背影,梁洪不觉露出悻悻的表情。 “走吧!”梁洪跟一旁的副手吩咐一声,扭身正要离开,那转了一半的身子却陡然停住了。 “不对,不对!”梁洪内心叫着,又转过身,直直地望向了走远的董文成。 …… 另一边,正在行走的董文成倒是脸上露出了莫名的笑容来,却是此刻,他明晓了为何李亨会出面与他方便,原来这李亨也生出了拉拢他的心思。 因为李无解“去世”后,朝廷便将边令诚委任为右神策军的护军中尉,只是,边令诚在护军中尉的位置上屁股还没坐热,安禄山便造反了,李隆基一怒之下撤了边令诚的职,又将右神策军交到了高仙芝手上,但此时,真正掌握右神策军的,却是一只被李无解倚重的董文成。 这一点边令诚知道,所以对董文成极尽拉拢。而从如今的情势来看,李亨也知道了,所以才会出现方才的一幕。 想到此处,董文成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看着方才进关的士兵一个个已经走到了原来右神策军部的营地,一颗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至于之前为何一颗心悬着,却是在进关的时候,碰到了梁洪的刻意为难。 本来,董文成带着李无解等人刻意压着日落时分进关,为的就是不被值守的唐军发现李无解几人,然而,就在几人到了关隘下喊话的时候,关隘之上值守的却是梁洪。 梁洪此人,端是小肚鸡肠,因为进来边令诚无时不刻地提到董文成,并且总是一副爱才模样,这让梁洪内心不觉酸味儿滋生横行。而今日,董文成出现在关隘下,梁洪便借机刁难了一番,硬是不让董文成和他的人马进关。 然而,就在董文成与梁洪对峙的时候,李亨突然出现了。 如今的李亨,在当日太子妃张良娣的点拨下,再加上李静忠这个人精在一旁推波助澜,借着自己兵马元帅的身份,不断地拉拢军中将领。 自然,董文成也成了他拉拢的对象。见到董文成受阻,李亨当即出面,将董文成等人放了进来。 只是李亨不知道,此刻他放进来的,不只是董文成和他的一帮士兵,还有李无解和另外几个侍卫。 渐渐地,梁洪看到了不对之处来。这个不对劲的地方,不全是此刻董文成看似不疾不徐地径直往前走,但那前倾的姿态隐约显露出一种急迫的心情的模样,更是方才才董文成带人进关时的怪异之处。 “他们进关时,一帮人隐隐显露出拱卫的姿态来!难道他们在护卫什么人不成?”这也难怪梁洪会有这样的发现。因为本身做过侍卫的梁洪就熟悉作为侍卫举手投足之间显露出的本能,再者,这帮扮作送粮草士兵的李无解的侍卫们,在进关的时候,出于本能一般地又以李无解为中心,呈露出拱卫的架势。正是这一点,让梁洪感觉到了诡异,只是当时李亨在场,梁洪没敢细查而已。 “去,你带几个人查看一下,看这董文成是不是带了什么人进来!”梁洪朝着一旁的副手吩咐一声。 “是!”副手领命便走。 “等等!”梁洪突然出声。 副手止住身子,回身看着梁洪。 “暗中查探,不要被董文成发现了,一旦有了发现立即前来汇报!” “是!” …… 天色黯淡下来,潼关以东的大片土地,逐渐陷入了暮色之中。在通往潼关的驿道上,不见人影。 突然,一声呱呱地蛙声响起,似乎是一段序曲的前奏,紧接着,更多的蛙声响了起来。只是没奏几个来回,所有的蛙声突然停歇了。少顷,大陆的东边出现了一支火把,隐约照出一个人影来。 潼关隘口,墙垣之上,梁洪正背着手,威严地注视着一片黑暗的潼关东大片土地。那无尽的黑暗,就像一只巨大的怪兽的大嘴,仿佛可以吞噬一切一般,让人看得久了,内心里竟莫名地多了一丝忧惧。 咽了口唾沫,梁洪收回了目光,就要转身离开,但刚转了一半的身子却陡然停住了,继而又转了回来,目光炯炯地望向了那一片黑暗。那里,正有一点亮光。 当终于确定了亮光在移动之后,梁洪立即命士兵拉弓搭箭,瞄准了亮光。 亮光在立潼关隘口的墙垣还有十丈距离时突然停住了。 “请问前面值守的是哪位将军?”黑暗中举着火把的人叫了一声。 梁洪听了问话之声,辨不清声音是否是熟识之人,只得朗声回复一声:“我乃梁洪,你是何人?” “哦,是梁将军啊!”黑暗中传来一声回应,听起语气,似乎认识梁洪,但梁洪依旧没有听清其是谁。不过,黑暗中很快又传来声音,让梁洪那微皱的眉头舒展了。 “梁将军,我自东都而来,有重要军情禀报,还请梁将军通知兵马大元帅!” “嗯?自东都而来?”梁洪一听到这话,立马想到此人或许就是朝廷安插在东都的探子。如今,自潼关以东的大片土地悉数沦陷,也只有这些暗中的探子才能送来沦陷之地的消息。 正在梁洪犹豫的时候,黑暗中的人又说话了:“此番的消息十分紧急,梁将军休要迟疑,尽管去唤来兵马元帅大人,再着人用绳放下来一个筐,我将消息送到了便会离开!” “去,迅速汇报太子殿下和哥舒翰大人!”梁洪赶紧朝着身旁的侍卫吩咐一声,近旁的一人看了,立即转身而去。 “去,找来绳子和筐!”梁洪又吩咐一声。 不久之后,李亨及哥舒翰等人都来到了潼关隘口的城垣之上,在一个士兵的提拉下,一个绑在绳子一头的柳筐被提了上来,柳筐中,放着一个西竹筒和一个符契。哥舒翰拿起符契仔细一确认后,这才拿起了柳筐中的西竹筒,拧开一边的塞子,并从中抽出一张纸条来。 “安禄山定于三日后称帝!”哥舒翰念出了只有短短几个字的信息,然后愕然地望向李亨。 “好胆!”李亨咬牙切齿地叫骂一声,气得两腮的肉都颤动起来。 刚刚到达了墙垣的梁洪的副手,本欲向梁洪汇报发现,当听到了哥舒翰念出的消息,看到李亨怒发冲冠的模样,急忙低下了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00章 哥舒翰率军出击 “传朕旨意,令哥舒翰即刻领兵东征洛阳,荡平安贼!”朝堂之上,李隆基听说了安禄山居然称帝的消息,震怒不已,最后,犹自气得浑身发抖的李隆基一手叉腰,指着杨国忠命令道。 杨国忠见李隆基正在气头之上,丝毫不敢反驳,转身就去着人传旨了。 时间不久,就有一队轻骑自皇宫而出,健马上,除了一个个士兵,额外多了一个传旨的太监。一行人来到大街上,就有两名士兵催促健马领先一步,然后大声呼喝着街道上的百姓让步让道。少顷,这队人马便消失在街头了。 …… 潼关内,营帐之中,梁洪听完了哥舒翰的布置,和一众将领出了帅帐,这才朝着自己的营帐而去。到了营帐口,梁洪朝站岗的侍卫吩咐一声:“如果不是紧急军情,就不要打扰我!”说完这句,梁洪便钻进了营帐。不久之后,营帐内便传出了呼噜声。 只是还没睡一刻钟的时间,就见梁洪的副手郭俊出现了,听见梁洪帐中的呼噜声,郭俊朝门口的侍卫点点头就要钻进去,却被侍卫拦住了。 “郭校尉,将军他吩咐了不要打扰他!” “我有重要事情向将军汇报!”郭俊皱眉道。 “是紧急军情吗?” “呃……不是吧!” “那您还是别进去了,将军刚才可是发话了,除非是碰到了紧急军情,不然别让人打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侍卫的声音低低的,还忍不住侧耳聆听营帐内的动静。 “可是我要汇报的事情也挺重要啊!”郭俊也同样压低了声音咕哝一句。 “如果不是紧急军情,郭校尉您还是别打扰将军,他昨夜值守了一夜,今早又被元帅大人叫去了,这一夜没休息好。再说了,您知道咱家大人的脾气可是……”侍卫说着,努了努嘴。 郭俊听了侍卫的这般话,气息不由得一凝,继而长出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等会再来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 帅帐之内,哥舒翰坐在案几后,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一幅地图。不过,从那凝视不动的眼珠来看,他并不是在审视地图,而是在思考着其他的事情。 “哎!”一声长叹后,哥舒翰的眼神终于从地图上收了回来。 “元帅都已经说服了太子了,怎么还一副困扰模样?”见自家元帅拧眉蹙额的模样,王思礼忍不住问了一声。 哥舒翰抬眼一看立在帐下的诸部下,最后将目光看向了提问的王思礼,解释道:“虽然我方才劝住了太子,但如今却不只是太子能做主的事情啊!” 王思礼一听,不由得一凝,一想起长安城中的至尊如果知道了安禄山要称帝的消息,怕是会龙颜大怒,而后果,必然是如太子一般,直接要自家大人出兵去攻打洛阳。 “元帅不必太过担忧,说不定至尊未必就会……”王思礼为了宽慰自家大人,想要假设一句,结果一想,却也未必,以致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 其实在场的这些人都明白,曾圣眷在身的安禄山突然造反,最被打脸的,就是李隆基了。而如今安禄山居然僭越称帝,这对李隆基来说不只是打脸那么简单了。所以,盛怒之下的李隆基必然会下令令哥舒翰出兵的。 “其实……”王思礼身旁的火拔归仁突然出声,不过只开了个头就收住了,但脸上却显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态。 “有什么话直管说,何必吞吞吐吐的!”哥舒翰轻喝一声。 “是!”火拔归仁一听这话,连珠炮似的说道,“其实在属下看来,如今安禄山几次攻打潼关不下,已是士卒俱疲,这时候只要我们一鼓作气,说不定就打到洛阳了。再不济,也能占领了陕州。所以属下觉得,咱们占领了灵宝西原就不再进攻,是不是太过小心了?” 哥舒翰听到火拔归仁这般的话,忍不住内心恼怒,但却自始至终在脸上没有显露出来。耐着性子听完火拔归仁的话,哥舒翰这才冷哼道:“你以为安禄山就是那么好打的?如今安禄山攻不下潼关,只是因为我们凭借险峻地利而已!如果换作其他关口,仅仅靠七拼八凑凑起来的几十万大军,早就不知道丢了几回了!” 这般说着,哥舒翰看向其他的部下,严肃地道:“如今安禄山依旧兵强马壮,力量没有消耗多少,所以还不是主动攻击安禄山的时候!而只要我们坚守不出,凭借潼关的天险拖他几个月,到那时候,安禄山的力量消耗得差不多了,我们的士兵也训练得差不多了,再加上郭子仪、李光弼等人攻下了幽州,那时候,才是与安禄山决战的时候!所以,你们只管训练好手头的士兵,明白吗?” “是!” “明白!” 众部下一听,纷纷应诺。 “都下去吧!”哥舒翰也懒得再说其他,挥了挥手,让所有人离开。 然而,众部下中,却有一人明显往后缩,留到了最后。这人,乃是哥舒翰麾下以智谋出名的诉法鼎。 待其他人都出了帅帐,留在最后的苏法鼎想了想,猛然折身而回,来到了哥舒翰的案前,施礼一声:“元帅!” “哦?”哥舒翰看着苏法鼎,“法鼎还有话说?” “是!” “嗯!”哥舒翰点点头,“你说!” “是!”苏法鼎再抱拳施礼,整了整思绪,又开口道:“元帅,属下以为,安禄山僭越称帝,至尊震怒,必然会下令让元帅出兵。本来,虽然最好的办法就是坚守潼关,不过至尊的命令又不可违,所以我们何不折中一下?” “哦,如何个折中法?”哥舒翰身体不由得前倾。 “元帅,我们已经占领了灵宝西原,此地虽然比不得潼关险要,但同样是易守难攻之地,所以我们大可背依潼关,以灵宝西原为前锋营,将大军驻扎过去,然后步步为营,徐徐图之。虽然不能直接夺下陕州,再攻打洛阳,但却可以将陕州之地一寸寸争夺过来,最后再攻打洛阳,那样子,在至尊面前也有了交代!” “嗯!”哥舒翰听得连连点头,“这个办法的确不错!” …… 下午时分,梁洪的营帐内,突然传出了梁洪满是错愕的声音:“你说什么,你看到李无解了?” “是!大人!”梁洪的副手郭俊皱着眉,一副回想模样,“属下按照您的吩咐潜到了董将军的营帐附近,只听见营帐内甚是热闹,不久之后他们便开始吃喝了。过了好久,就在属下以为打探不到消息想要撤身回来的时候,突然自营帐内出来了两个人解手,虽然当时天黑看得不是太清切,但从二人的谈话中,属下觉得其中一人正是李无解!” “哦?他们说了什么话?” “二人中除了李无解,另一个人正是董将军,属下记得当时先是董将军开的口,他说:‘反正已经到了咱们的地盘,大人要不休息一晚再走!’然后就听见那李无解说:‘不了,虽然是咱们的地盘,但如今人多眼杂,一旦我被人认了出来,会给你增添麻烦的!’” “等等,你是说那李无解连夜又走了?”梁洪正一边听着,一边寻思着要不要去堵住李无解呢,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赶紧插话。 “是!当时属下一直在盯着,最后看到董将军亲自送着李无解几人出了营门,然后往西去了。” “笨蛋!你怎么不早来汇报?”梁洪听到这里,不禁怒喝一声。 “我……”郭俊刚想解释,突然帐外传来了“呜呜呜”的军号声。 瞪了郭俊一眼,梁洪转身从桌上提了披挂和宝剑就往外走。郭俊低着头,赶紧跟上。 待梁洪和郭俊二人到了校场,就见其他将领多大已经提前到了。将台上,是太子李亨、哥舒翰、边令诚等人。 当所有人都到齐了,便开始点卯。当点到董文成的时候,梁洪不禁瞥眼看向了董文成。似乎,董文成的眉梢若有若无地多一丝喜意。梁洪看了,不禁内心冷哼一声。 台下,正一个个地点名查人,台上,哥舒翰正对着李亨侧头说话:“如今潼关就交给殿下把守了,殿下切记,无论任何时候,此五万士兵不能带出潼关,殿下的职责,就是守好潼关,给我等一个可靠的后方,如此,我等才能安心进攻!” “哥舒将军放心,本宫一定会守好潼关的!”李亨听了,重重地点点头。 原来,午饭后不久,李隆基派来的传旨太监就到了。而如之前所料,李隆基果然直接下令哥舒翰率兵攻打洛阳。 哥舒翰接过圣旨后,倒是丝毫不曾反对,便说会出兵,这倒是让传旨的太监内心一宽。 而在哥舒翰调兵遣将的时刻,洛阳城内,安禄山也同样在调兵遣将。 如今,朔方节度使安思顺因为早先时与安禄山亲密的关系,被贬官,昔日的九原太守郭子仪被推到了朔方节度使的位子。郭子仪正从朔方发兵,要直接攻打安禄山的老巢幽州。同时,以平原太守颜真卿等为代表,原本诈降的各地官员,不断举兵反抗。 不得已,安禄山只得暂停攻打潼关,调兵前往各地救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01章 李隆基急功近利 天宝九载五月一日,安禄山于洛阳称帝,立国号大燕,定年号圣武。一时间,洛阳城上阳宫,内山呼万岁之声不绝。 而在离洛阳不远的陕州,陕郡城,昔日的刺史衙门,被安禄山任命为陕州刺史的崔乾佑坐在案后,正扶额皱眉,陷入沉思。 案前不远处,一众部下却闹哄哄争论着。至于争论的原因,却是刚刚崔乾佑宣布了一个消息:李光弼、郭子仪率军又攻占了常山郡,直逼幽州;河北各州归降的唐将又一次反戈相向,不得已,安禄山下令陕州驻军回撤洛阳,准备驰援幽州。 终于,经过了初始的错愕之后,一众人很快安静下来。只见站在最前列的长史孙孝哲首先开口问道:“既然陛下有令,敢问刺史大人可是有了决断?” “哎!”崔乾佑摇摇头,“我如今是难以决断啊!”崔乾佑说完,看着一众部下,“我们好不容易在陕州站稳了脚跟,如今却要拱手让出,我真的不甘心啊!” 孙孝哲一听崔乾佑这般说,立即明白过来崔乾佑有了决断,只是内心还有不舍而已。见此,孙孝哲上前一步,蔚然笑道:“大人其实不必为难,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应对的办法!” “哦,孙长史有何高见,快快说来!”崔乾佑目光炯炯,急忙问道。 “大人,以我看来,如今唐军已经是完全被咱们打怕了。就说堂堂哥舒翰,何等骁勇,可如今只管缩在潼关之内做那王八!”这般说着,孙孝哲回首望向身后的一种将领,只见每个人脸上都显出自得之色。 孙孝哲看了,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而如今对陕州形成威胁的,也就刚刚驻扎在灵宝的几万人,就这些人,也只是就地营建营垒。而从其营建的营垒的规模来看,他们依然以防御为首,并没有进攻的打算。如此,恰好可以被我们利用!” “哦,如何个利用法?” “自然是利用唐军怯战的心理,故布疑阵,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嗯,请长史细说!”崔乾佑直接站起身来,绕到桌前。 …… 就在崔乾佑与一种部下谋划的时候,哥舒翰正将第三批三万人的士兵从潼关调出,前往灵宝西原安营扎寨。这一次,哥舒翰亲自随行。 “殿下,哥舒将军这般,是不是太谨慎了些!”潼关隘口的城垣之上,李静忠看着哥舒翰的背影,轻声说道。 “哥舒将军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吧!”李亨轻声说道,不过那微皱的眉头,却似乎也对哥舒翰这般操作心存不满。 原来,哥舒翰在接到了李隆基的诏令后,虽然同意出兵,但却并没有直接率领十几万大军直接出潼关浩荡荡地杀出去,而是分批将士兵送到了如今占据的灵宝西原,再令士兵营建营垒,就此驻扎,似是一副防守的模样。 …… “元帅,我们这次到了直接出兵去攻打陕州吗?”行军路上,火拔归仁忍不住靠近个哥舒翰,问了一声。 “不会,先安营扎寨,然后徐徐图之!” “可是至尊不是令将军直接……”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哥舒翰突然冷哼一声,然后目光直视前方,不再搭理火拔归仁。 “呃……是,元帅说的是!”火拔归仁见此,讪笑一声,放缓了马速,拉开了距离。 整支队伍,依旧在不疾不徐地行进着,似乎丝毫没有将李隆基那番速速攻打洛阳,擒拿安贼的命令当回事。 “如今驻守陕州的还是崔乾佑吗?”走了一阵,哥舒翰突然向身旁的王思礼问了一声。 王思礼听了,想了想回复道:“以最新的情报来看,还是此人!” “嗯!”哥舒翰点点头,陷入沉思。 …… 原先时只有赵月统领的三万人驻守的灵宝西原,这时已经变成了有十五万大军驻扎的要塞。 那条直通陕州的隘口旁,在昔日简单的防御工事的基础上,修建成了一堵高墙厚壁的辕门。两旁的山上,也都因地势垒砌起墙垣,或者直接将半个山坡削掉,成为无处可踏足的绝壁。 其他地方,也都在紧张的营建着防御工事。 长安城内,李隆基自得知哥舒翰出兵后,正翘首以盼地等待着攻破洛阳后,擒拿了那欺君罔上的安禄山,然后拉到自己跟前好好羞辱一番的,但昨日却收到了边令诚的命令,那哥舒翰竟然虚与委蛇,虽然出兵了,但却只是将兵驻扎在了灵宝,并没有长驱直入,这令李隆基大怒之余生出了撤换哥舒翰的心思,幸亏李隆基还保持着几分理性,知道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这才忍着怒气几次派人前去催促哥舒翰。 五月初八日,李隆基照例派出了人前去催促哥舒翰。然而这边刚派人出去不久,就有一道密信紧急送进了李隆基的御案前。 “好,好,好!真是天赐良机啊!”李隆基看罢密信,突然兴奋地连声叫好。 一旁的高力士看见李隆基龙颜大悦的模样,急忙将一张老脸凑近了些,微笑着问道:“陛下,可是前线有什么好消息?” “唔!”李隆基沉吟一声,继而微笑着开口道,“方才陕州那边送来消息,据说如今陕郡之内,已经是兵不满一万,而且都是羸弱之兵。此等机会,正是夺去陕州,直逼洛阳的好机会啊!” “啊,有这等好消息?”高力士笑呵呵地应了一声,不过迅即支吾道,“只是……不知道这消息……是不是……” 李隆基自然听出了高力士的意思,当即微笑道,“这消息断不会错,乃是河南尹达奚珣差人送来的!” “达奚珣?”高力士不觉跟声。 “是啊!”李隆基点点头,“要说这达奚珣,也是迫不得已降了那安贼,但暗中,却一直设法给朕送信。前番安贼僭越称帝的消息,也是他差人送来的!” “哦,这样啊!”高力士听得点头,不过依旧疑惑道,“只是臣不明白,陕州怎么就只有羸弱之兵了呢?” “这个啊,却是因为朕的两员大将郭子仪和李光弼的功劳了!”接着,李隆基倒是很有谈兴地将因为郭子仪和李光弼的大军直逼幽州,安禄山见后院不保,不得已抽调大批军队回援的原因讲了一番。 这边,高力士正在揣度这个消息的真假,李隆基则直接唤来了人:“去,将此消息送给哥舒翰,令其快快出兵,迅速拿下陕州,然后进攻洛阳!” “是!” 高力士见此,嘴巴无声地张了张,最后还是没有叫出声来。 …… 晚膳时,心情颇好的李隆基也一改往日的食欲不振,多吃了一些。这会儿,正喝了一口茶,伸长了脖子努力地将似是堵在喉间的食物往胃里灌呢,突然见到早上派出的宫人回来了。 “如何,哥舒翰可是已经攻下了陕郡?” “禀陛下,哥舒将军并没有发兵攻打陕州!” “什么?”李隆基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声。 “陛下,哥舒将军认为陕州情势诡异,乃是叛贼的诡计,所以写了一封信给陛下!”这般说着的时候,这名宫人已经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高高捧起,举在头顶。 “嗯!”李隆基沉着脸,朝一旁伺候的小黄门抬了抬下巴。 小黄门急忙矬着身子上前,接过了书信,送到了李隆基手中。 “安贼久习用兵,今起兵作乱,觊觎长安,断不会舍弃如今之战果。而陕州无精兵,在臣以为,定是安贼见久攻潼关不下,设的计谋,想以羸师弱卒来引诱我大军。如若进兵,正中安贼下怀……” “一派推托之言!”李隆基忍着怒气看完,终于啪地一声将哥舒翰送来的书信拍在了桌上。“这哥舒翰屡次不尊朕的旨意,如今面对这等机会居然按兵不动,难道他如那安禄山一般,也是生了逆心?”想到此处,李隆基内心一阵惊骇。 “不会,不会!”李隆基强迫自己不用去猜度,然而,安禄山的例子就像一根刺一样,深深地扎在了李隆基的心坎上,令其对一众胡将早已不像往日一般信任了。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李隆基按捺下内心的情绪,朝着侯立在下的宫人道:“你再去哥舒翰处,直接宣朕口谕,问那哥舒翰:‘朕想问你,你面对良机而暗兵不动,难道也如那安贼一般,生了逆心不成?’” 宫人听了李隆基这般说辞,那躬着的身子不由得一冷。听李隆基说完了,急忙应了一声,转身就出了宫殿。 …… 长安城,兴化坊水文巷的李府,门上的白联已经显得有些陈旧了,大门上的朱漆,也掉落了一些。 大门紧闭着,不见往日仆役进出、引来送往的热闹景象。路过的人看了,都忍不住摇头叹息一番。 只不过,如今的李府之内,却并不如往日一般冷清。自前些日子李无解暗中归来,李府之中,着实热闹了起来。 此刻,王刚等一些李无解的侍卫,正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暗中护卫着李无解的安全,个个都保持着高度的警觉。至于他们保护的李无解,就没这份自觉了。 此刻,李无解正长长的一声低吼之后,然后翻了个身,和冷清秋换了位置,变成了李无解在下,冷清秋趴在了李无解身上。 冷清秋一脸娇羞模样,幸福地依在李无解胸前。一边听着李无解扑通扑通比平时跳得快了好几倍的心跳,一边拉扯着李无解的几根胡须。 “相公,回头把这胡须剪了吧!”冷清秋羞羞地叫了一声。 “嗯?为什么要剪了?你不是说蓄了胡须更像个男人了吗?”李无解讶异一声。 “嗯……其实……其实不用这胡须,相公都是很男人的!”冷清秋羞羞地说着,但内心里却是另外的台词:“这胡须好是好,就是扎得人腿根疼!”这般想着,一阵羞意涌上心头,冷清秋一颗头紧紧地埋进了李无解的怀里。 李无解自然不知道还有这般的理由,怀想着冷清秋那句:“相公都是很男人的!”心道一句:“看来那虎骨酒也是没白喝,只是希望那酒没有被乞塔那个愣头小子喝完了才好啊!”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02章 最后还是中计了 “朕想问你,你面对良机而按兵不动,难道也如那安贼一般,生了逆心不成?” 这样一句锥心的话,令哥舒翰心痛之余,忍不住抚膺恸哭,那呼天抢地的模样,真是闻者动容,听者落泪。 然而,此时的哥舒翰自然不知道,后来李隆基还给边令诚下了一道旨意:“哥舒翰如有逆心,格杀勿论!” 看着恸哭不已的哥舒翰,边令诚丝毫感受不到那哭声中的无奈和酸楚。他只在意的是,哥舒翰到底是真哭还是假哭。边令诚的一旁,站着手握着剑柄的梁洪,也虎视眈眈地瞧着哥舒翰。如果此时边令诚下令,梁洪必定会抽出宝剑,削向哥舒翰的后颈。 只不过,哥舒翰并没有给二人施展的机会罢了。 哥舒翰在哭了一阵后,终于止住了哭声。长吸一口气,哽咽两声,擦掉了腮旁的泪水,哥舒翰面向一众部下道,咬了咬牙,大喝道:“众将——听令!” 王思礼、火拔归仁、赵月等候在帐下的将领纷纷挺身听令。 “整顿兵马,积蓄粮草,明日辰时,随本帅出征!” “是!” …… “这哥舒翰终于愿意出兵了!”见此,送信的宫人内心不觉一松。而这一松,就听见咕嘟嘟一阵响,却是因为胃里缺少了食物而发出饥饿的叫唤声。但宫人来不及吃饭,依旧领着一支护卫的骑兵,又急匆匆地回朝廷复命去了。马背上,宫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面饼,胡乱地咬了几口,没几下就吃完了。当再次将手探进怀中时,却没有掏出任何可吃的东西来。 “希望到了潼关,可以赶上吃午饭吧!”宫人叹息一声,急催坐下的马儿,朝着潼关的方向奔去。 宫人没有失望,当他到达了潼关之时,恰好赶上了午饭的点儿。狼吞虎咽好一顿吃喝,喂饱了辘辘饥肠,宫人满意地摸了摸肚皮。 “赵公公要不要再休息一阵儿再走?”李静忠见饿狼一样的宫人吃完了几盘菜,笑呵呵地又问了一声。 “嗝……”宫人刚想要开口却打了一个饱嗝,完了,连连摇手:“不了,不了,我还得回去给至尊汇报呢!” “哦!”李静忠轻哦一声,好奇道:“赵公公这急匆匆地往来奔波了好几回,难道是那哥舒将军还不愿意出兵吗?” “这次倒不是!”宫人摇头,“这次哥舒将军终于愿意出兵了,我这急着回去,只是好叫至尊放心罢了!” “哦?”李静忠讶异一声,神色间满是疑惑地道;“那哥舒将军前番还推辞不出兵,怎么这次就答应出兵了呢?” “哈哈,这还不是因为至尊一句话?” “什么话?”李静忠身体不由得往前一靠。 …… 不久之后,军营外,李静忠朝着送信的宫人施礼道:“赵公公有命在身,我这里就不留了,赵公公一路保重!” “嗯!多谢李公公了!”宫人施礼感谢,其后的一队士兵,也纷纷施礼。完了,一众人纷纷上马,朝着军营的西门策马而去。 李静忠好不容易等着赵公公一行人淡出了视线,便转身回营,急匆匆地赶到了李亨的帐前,甚至来不及通报就钻了进去。 “是静忠啊!”李亨正弯着腰,对着桌上铺开的地图细究着,听到动静抬头一看,见是李静忠,叫了一声便又低头看向了地图。 “殿下,哥舒将军那边终于要出兵了!”李静忠上前几步,朝着李亨说道。 “啊!”李亨听了,抬起头,脸露喜色:“哥舒将军出兵了?这是好事啊!” “殿下,恕臣斗胆,您如今虽然贵为兵马大元帅,但却寸功未立,这样下去不行啊!”李静忠说到最后,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嗯?”李亨表情一凝,不由得直起身来,“你这话是何意?” 李静忠见李亨意动,内心一喜,然后朝左右看了看,见再无其他人,便上前一步,低声道:“殿下,如今,正是您争权的好时机啊!” 李亨听了这话,内心不由得一紧,还以为当日太子妃与自己说的话被人知道了,当即虎目中厉光一闪,看向李静忠。 “殿下!”李静忠似乎没有看到李亨目光中的厉色,依旧自顾自地说道,“静忠斗胆问您一句,您想不想登基为帝?” “大胆!”李亨咬着牙,断喝一声。 “扑通”一声,李静忠突然跪下,但却依旧抬着头,看着李亨,“殿下,静忠知道,今日的这些话说出,就是死罪,但就算死,静忠也要将这些话说一说!” 李亨虽然依旧怒视着李静忠,但却并没有出言阻止。 李静忠内心暗笑,不过表情上依旧庄重而严肃:“殿下,静忠侍奉您多年,自然知道您身为太子,将是未来的皇帝,但以如今至尊之寿,殿下您要登基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而如今,至尊宠信的安禄山公然造反,这一切,说得不好听点,错在至尊。这一点,虽然群臣嘴上不说,但个个都心知肚明,并且对至尊已经心生不满。所以如今,正是殿下您乘势夺权的好机会啊!” “这些话是谁说给你听的?”李亨严肃着脸,朝着李静忠问道。 “这般话都是静忠自己想的!”这般说着,李静忠满是坦然地看向李亨,“静忠不敢欺瞒殿下,今日劝说殿下,静忠也是存了一点私心,只希望将来殿下您登基为帝后,能给静忠封个一官半职,静忠也好给祖宗一个交代。不然,以静忠这不全之身,静忠愧对祖宗啊!”李静忠说完,不觉泪目。 李亨的怒气,本来以为是自己与太子妃的一番话被李静忠听取了,所以佯怒而已。这会儿听了李静忠发自内府的言语,特别是那点小心思,倒是反而相信李静忠的话了。 “起来吧!”李亨冷哼一声,瞧也不瞧李静忠,而是径直转身回到了作为,一屁股坐进了椅子,然后微皱着眉头,不知内心作何想法。 李静忠这时已经站了起来,见李亨静坐发呆,咬了咬牙,恭声道:“殿下,如今有一份天大的功劳摆在面前,如果成功,将是您建立威望、争取人心的好机会,就看殿下要不要赌一把了!” “什么机会?”李亨不觉跟着李静忠的话音问道。 “自然是攻打洛阳,擒拿安禄山那叛贼了!”李静忠说完,满脸意气奋发。 …… 五月初十,辰时,哥舒翰一声令下,整装待发的唐军从辕门鱼贯而出,在出了竟剩十里的狭窄山道后,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平地。在这里,唐军又进行了编队。由原来的五列纵队变成了六十列纵队的方阵。此步兵方阵,由李承光率领,前配弓箭手和长枪。方阵的两翼,各配了一万的骑兵随行。 待方阵成型,哥舒翰令王思礼率三万骑兵在前,为先锋,派其机动在前,为大军探明前路。 哥舒翰给王思礼的命令是:一旦遭遇叛军,就地防御;如果敌军太猛,则迅速回撤到步兵方阵的两翼整队!待叛军与步兵遭遇,再从两翼杀出。 大军开拔,观其形,如一条巨龙爬行在大地上一般壮大;听其声,轰隆隆的马蹄声,整齐的踏步声,似是闷雷滚滚。马蹄过处,走兽敛迹,飞禽遁形。整片天地,陷入一种大战前的沉闷气氛中。 赵月的人马被安置在了步兵方阵的左翼,担任左翼的警戒。董文成等将领则围拢着哥舒翰的帅旗周围,护卫着整个大军心脏的安全,也随时等待着哥舒翰的调动。 “只希望果真如情报所说,如今陕郡之内剩下的都是羸弱之兵吧!”哥舒翰暗中祈祷。 只是,当王思礼领着的先锋骑兵行进了五十多里,爬过了一段起伏的陡坡,不由得叫停了马儿的时候,意味着哥舒翰的祈祷落空了。 “坏了!”王思礼看着前面整整齐齐的叛军队伍,内心发苦。在他的眼前,起码有十多万的叛军,而排在最前面的,乃是一个个腰挎弯刀的骑兵。当这些骑兵看到了出现的唐军后,中间马上位置,一员将领突然将手高高地举起。 “我们中计了,赶紧去通知元帅!”王思礼朝身旁的一个侍卫吩咐一声。 “是!”这名侍卫也知道情况紧急,接了命令后当即掠马而出,打马绕到了侧面,准备去报信。 “王将军,我们怎么办?”一旁的副将庞中开口问道。 “准备冲杀!”王思礼看到已经开始纵马小跑起来的叛军骑兵,知道此时如果被动防御,必然会被携冲锋之势而来的叛军骑兵碾压,所以目前最好的对策就是主动出击。 庞中听了,也没有再说其他。作为征战沙场的老兵,他知道此刻王思礼的绝对是最对的。 “杀!”叛军中领头冲锋的将领一声大喝。 “杀!”王思礼一声高喝,同时举在半空的大刀当空劈下,刀尖直指冲锋而来的叛军。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03章 突然杀出的叛军 灵宝西原,营建了一半多的防御工事内,哥舒翰率领着大军出征后,由原来的人马喧嚣的热闹景象,迅速安静了下来。 梁洪走马观花一般地布置完营防后,背着手,直接往营帐而来。 “通知火兵,给我准备几道好菜,再来几坛酒!”朝正要向自己施礼的营帐门口站岗的侍卫吩咐一声,梁洪直接撩开帐帘,一头钻进了营帐。 “去吧,按将军说的做!”跟在梁洪身后的郭俊见侍卫犹疑的模样,低声吩咐道。 侍卫听了,这才去了。 “哎!”郭俊看着营帐的门帘,踌躇片刻,还是上前,撩起帐帘,钻进了营帐。 梁洪看到郭俊进来,也不说话,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其就坐。 郭俊见了,朝着一旁的凳子就坐下了。 梁洪见郭俊坐下,便不再言语,只管坐在位子上,阴着一张脸,而其内心,不知作何想法。 当然,熟知梁洪性格的郭俊倒是知道梁洪此番做派,只是因为此次立功如囊中取物一般的出征,又没有他梁某人什么事。至于为何说又,却是因为无论早先高仙芝统兵之时,那次进攻陕州,直逼洛阳,梁洪也是被安置在后负责防御。 其实郭俊倒是觉得,无论是高仙芝还是哥舒翰,让梁洪来负责防御倒是人尽其用。因为梁洪此人在防御上的确有几分本事。至于进攻方面,在几次就着地图进行了兵演之后,证明梁洪的确是没多少这方面的能力的。 然而梁洪并不觉得这样。他只认为是哥舒翰等人有私心,只管将捞功劳的机会给亲信下属,而不给自己这样的外人。因为这,连边令诚这个义父,梁洪都恨上了。他可是好多次给边令诚提过,表达自己想领兵出征的,但最后都被边令诚搪塞过去。 确实,郭俊将梁洪的内心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会儿,梁洪正暗骂哥舒翰、边令诚等人。 “哼,幸亏没有将李无解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义父!”梁洪不由得暗自得意,不过很快又陷入了疑惑,“只是,这李无解既然活着,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呢?难道他投降安禄山了?”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梁洪摒弃了,“当初他李无解可是差点被安禄山害死了,换作是我,绝对不会投降仇人的!”想到这里,梁洪的表情变得坚定,“尽快想办法弄明白原因,然后有机会了,去投靠李无解。听说他对下属,可是从来都不吝啬的!”至于为什么想去投靠李无解,却是当日李无解与边令诚过潼关之时,李无解对梁洪多了几分赞誉之词,以致梁洪会错了意而已。 …… 太阳渐渐升起,挥洒下阵阵热气,晒得无所事事的一众人昏昏欲睡。营垒之中,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段哨岗,也都有三三两两的士兵在把守。只是,瞧他们的状态,却显得有些随意。 北边位置,相对周围其他地方高出了十多米的高台上,刚刚垒筑了一半的防御工事里,一个二十人的小队被派到这里警戒瞭望。这个小队的前面,向北延伸五六里的距离,则是黄河所在的位置;而小队后面不远处,是一处屯兵场,其中驻扎着一只千人队。 小队是被派来警戒北边的,以防叛军从黄河过来,然后偷袭。只是,这些本应该警戒的士兵,几多人却三三两两地举在一起晒着太阳闲谝着。他们中的很多人都知道此次大军出征,面对的是只有一万弱兵的陕州,每个人的意识里,都认为攻下陕州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再加上被任命负责此地防御的梁洪敷衍了事,这些人不觉丧失了警惕之心。 在一个五人围在一起的聊天堆里,一个大胡子老兵正唾沫横飞地讲述着,从其讲述的内容来看,是多年当兵时征战四方的经历,在略微带一些异域风情的荤段子。讲到得劲处,看着被吸引了注意力的其他人,老兵不由得满脸自豪之色。擦了擦嘴角地唾沫,老兵将目光看向了如柱子一般立在眼前的一个身影。 “我说蒲小子,你像个棒槌一样杵在那儿干吗呢,难道对面有姑娘家不成?” 大胡子老兵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令还在回味中的其他几人听了不由得一愣。而当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直直站立的年轻人时,瞧见了其模样,再一想大胡子方才所说的棒槌,恁是形象直观,不觉大笑起来。 被称作蒲小子的青年回头一看众人,羞涩地一笑:“姚大叔,你们聊,我站岗!” “哟呵!”大胡子怪叫一声,“你这小子,还挺犟的!” “姚大叔,人家这不叫犟,这叫认真!”大胡子旁边的一个瘦削的年轻人接着话音笑说起来,“您是不知道,人家小蒲可是有追求的人! “怎么个意思?”大胡子好奇地问道。 “人家小蒲啊,可是以赵月将军率领的神策军为榜样的!”瘦削之人说完,指着蒲姓青年的姿势道,“你瞧他站立的姿势!”随着示意,其他人才看清蒲姓青年以立正的姿势笔直地站立着。 说到神策军,大胡子的脸色突然变得肃然,和之前讲荤段子时的猥琐模样相比,简直称得上变脸。“神策军啊!”大胡子目光发直,下意识地轻声嘀咕一句,观其神色竟十分复杂,似乎满是敬意,又有些遗憾的成分。 “姚大叔,瞧您这模样,难道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不成?”瘦削青年眼珠咕噜一转,开口问道。 这般情景,不只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就连蒲姓青年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哎!往事了,不说也罢!”大胡子老兵摇摇头,喟然一叹,不再说话。 “别呀姚大叔!”瘦削青年不依不饶。 然而大胡子老兵却不管这些,他直接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朝着周围道:“你们也别听我老汉胡说了,都起来吧,该巡逻的巡逻,该放哨的放哨!” 瘦削青年似乎因为没有探听到大胡子老兵的秘密而不甘,听了大胡子老兵的这些话,不屑地撇撇嘴,不过还是捡起了放在地上的长枪,站立了起来。 “小蒲啊!”大胡子老兵走到蒲姓青年跟前,拍了拍其肩膀,“你很好,好好……”只是,话说到一半,拍在蒲姓青年肩膀上的手还没收回,大胡子老兵突然瞪大了双眼。 蒲姓青年正奇怪面前这位姚大叔怎么话说一半就不说了,就见姚大叔突然一个猛扑上来,一下子把自己扑倒在地。 “姚大叔?”被扑倒的蒲姓青年忍着身体的疼痛将大胡子老兵扶了扶,但却发现大胡子老兵的肩膀上多了一支箭。再往前一看,只见原本站在大胡子身后的很多人倒在地上痛苦呻吟,他们的身上,无一例外地插了好多箭枝。 “敌袭,敌袭!”惊恐的喊声响起,将蒲姓青年的思绪拉回现实。他赶紧将大胡子老兵一把拉到了墙根。 “不用管我,快拿枪!”大胡子老兵见蒲姓青年要给自己拔箭,大叫一声喝止。而蒲姓青年刚刚拿起长枪,就听见阵阵喊杀声自低矮的营垒之外响起。 …… 看着悄悄潜过去的多个百人小队已经开始进攻,其后一里开外的地方,崔乾佑抖落掉身上的伪装,举起长刀大喝一声冲锋。随着这一声命令,在他的周围,原本青草之间、小树林间各个地方,突然涌出了许多的士兵,纷纷举着长刀,嗷嗷叫着开始往前冲锋。 “嘶!”刚刚自己拔出了箭矢的大胡子老兵来不及包扎伤口,只用一手按着伤口站起身来查看敌情,结果这一瞧,不由得长吸一口冷气。 “完了,完了!”看着一字线排开冲锋而来的叛军,估摸着其数量不下五万,大胡子老兵不由得神色黯然。 “哎!”摇摇头将内心的恐惧摇掉,大胡子老兵也不管肩膀的伤口了,直接提了长刀准备迎敌。不过,在举起刀的那一刻,他突然回头朝着蒲姓青年道:“蒲小子,如果不行就早点逃走,保命要紧!” 说完这句,大胡子老兵立马越出矮墙,对上了如洪水一般涌上来的叛军。 …… 王思礼带着三万骑兵与叛军的先锋骑兵交错搏杀。最终,凭借着一股勇猛冲劲,王思礼带领骑兵冲出了最后一排叛军骑兵的阻拦,来到了叛军中军的前方。 叛军的中军同样是步兵方阵,此时已经停止了行进,摆好了架势等待着王思礼所率骑兵的冲击。 王思礼打眼往左右前后一瞧,只见冲出来的士兵们已经不足一万。而剩下的这些人中,已经有很多人带伤了。 “攻击?回援?”王思礼脑海中闪过了两个年头,只是,当看到叛军的骑兵不顾一切地只管往前冲锋,似乎对他们不屑一顾的样子,王思礼苦涩一笑,“只希望元帅能抵抗得住!” 内心有了决断,王思礼表情又变得坚定。望向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叛军步兵方阵,只见中间位置,一个大旗高高飘扬着。 “安?”王思礼冷哼一声,“是安禄山吗?”王思礼嘴角噙起一丝冷意。 “大人!”副将庞中呲着牙,忍着痛叫了一声。 “以尖刀阵型直冲心脏,取安贼项上人头!”王思礼滴血的刀尖遥遥指向安字大旗的位置。 一旁掌握帅气的骑兵见了,举着大旗,摇动几下,然后刷的一声响,遥遥地指向了安字大旗所在的位置。 抱歉了各位,最近更新有点慢,不找别的理由,真的是新工作事儿多,然后又没有存稿,只能单位抽空写一点,家里抽空写一点,然后再组成一章。不过下个月中旬就放寒假了,那时候更新会正常!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04章 坏在了太监手里 哥舒翰所在的步兵正在徐徐行进的时候,突然自十里之外传来的喊杀声,闷雷一般轰然而连绵。 走在最前面的士兵最先听到,他们紧张而疑惑地互望起来,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慢了。不多久,整只大军的行军速度都慢了下来,直到最后停住。 声音传到了大军中间主帅位置,马上的哥舒翰一听这般动静,不待王思礼派出的人送来消息,便知道先锋骑兵必是碰上了叛军的主力。 “元帅!”火拔归仁看向哥舒翰,急叫一声。其他的部下也都将目光望投向了哥舒翰。 “终于来了!”哥舒翰听到这般动静,那颗悬着的心反而沉了下来。不理火把归仁急切的眼神,不管部下张望等待,哥舒翰眯着眼,细细地聆听着声响。 突然,哥舒翰眯着的眼倏地张开:“传令,步兵就地防御,两翼骑兵换到正前,如遇叛军骑兵冲锋,可主动出击!” 说完这些,不管传令兵开始打旗语,哥舒翰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边令诚道:“边公公,人手不够,只能劳烦你带一队人,于那处高坡上为将士们擂鼓助威了,如何?”哥舒翰所指的方向,乃是大军右侧不远处的一块高地。 “哥舒元帅放心,令城必定敲出我大唐将士的威风来!”边令诚肃然一声,然后点齐了队伍,带着大鼓便往右侧的高地而去。 看着边令诚的背影,哥舒翰深吸一口气,又将目光投向了西边,那里,是哥舒翰最后的依仗:“只希望殿下那里能坚守潼关,不给叛军可乘之机!如此,还有三分机会吧!” …… 然而,被哥舒翰赋予期望的潼关,虽然关门紧闭,关隘之上,也有一个个持刀握枪的唐军肃然而立,但其内,却空荡荡再无多少士卒。 离潼关七十多里之外,穿过那段夹在两山中的窄道,再往东七十里,就到达先前唐军驻扎的营地了。此刻,正有一队唐军穿过这处窄道。而这队唐军,自然是原本该驻守潼关的李亨所率领的队伍了。 李亨甲胄在身,腰挎宝刀,坐下的骏马也是神骏异常。如此装扮,端是英武。其旁,李静忠也一身盔甲,腰间一柄长刀。 与李亨威严地直视前方不同的是,坐在马上的李静忠却不时的左顾而右盼。初时,为了抢功劳将李亨从潼关忽悠了出来后,一路行军,那颗功利躁动的心渐渐平复下来,心思往其他地方开始想了,李静忠却猛然发觉此行的孟浪来。 这会儿再看看两侧的山,李静忠内心更是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山头上会不会埋伏着叛军?”“叛军从山上扔石头怎么办?” 李亨发觉了李静忠的举动,扭头一望,只见本就丑陋不堪的李静忠,虽然穿了一身盔甲,但却矬着腰,缩着脖子,左右扭动,那模样,像极了昔日宫廷之中时,见到的幻术大师的表演的一个节目来。 “嗯!那节目叫什么呢?”李亨不由得沉思,“哦,对了,叫马上封猴!”李亨不由得笑出声来,因为此时李静忠的模样,活脱脱昔日节目中那只大马猴骑在马上时左顾右盼的样子。 听到李亨的笑声,李静忠回过头来,满脸无辜之色,甚至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还使劲地眨巴了两下。 “静忠啊……”李亨刚刚叫出声来,突然被前方的动静吸引了目光。前方,有轰隆隆的响声传来,在狭窄的山道间引起了一阵阵回响。 不久之后,几匹轻骑突然出现在李亨的视野。接着,是更多的骑兵。 而这突然出现的几匹轻骑,正是被突然出现的叛军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梁洪和他的几个侍卫。 面对陡然出现在前方的大批军队,梁洪不由得一阵紧张,不过当看清是李亨时,内心一喜,急忙大喊一声:“殿下快逃,我们中计了!” 一声喊,仓促之中显得有些尖锐,但却饱含张力。不只前方的李亨听到了,就连后方追击的叛军也听到了。 “殿下?”率兵追击梁洪,其实本来目的只是快马加鞭试图一举拿下潼关的崔乾佑不由得将目光放在了那个一身亮丽甲胄的将领身上。 双方出现了那么一瞬的定格,然而也只是一瞬。反应过来后的崔乾佑面露喜色,急不可耐地催促坐下的马儿冲杀起来,目光死死地盯住了李亨:“擒下大唐太子者,加官进爵!” 只这么一句话,一下子点燃了叛军的士气。一个个马上的健儿,只管举着长刀嗷嗷嚎叫着往前冲,他们看向李亨的目光,如同狼看到羊一般,满是贪婪和嗜血。 “逃还是不逃?”李亨心虽然目视前方,但内心已在衡量。只是不待李亨内心有决断,一旁的李静忠已经尖叫一声:“殿下快逃!”说着的同时,自己首先调转了马头。 还好,李静忠没有蠢到自己先跑。再说了,狭窄的山道,哪里有他直接驾马逃跑的空间。 “快,快,保护殿下!”李静忠高声尖叫着。 其余的将士倒是也都谨记职责,纷纷绕过李亨和李静忠的马,挡在了李亨之前。在梁洪几人堪堪跑进了唐军的队伍时,终于在李亨的前面组织起一队骑兵。只不过,刚刚成型的队伍很快便面临着来自崔乾佑所率骑兵的冲击。 “保护殿下,保护殿下!”李静忠依旧高喝着,一边高喝,一边催马往回奔逃。本在犹豫的李亨在梁洪几人进来之后,不自觉地被带着调转了马头,跟在李静忠身后,只管逃命。 最初护卫李亨等人的队伍很快就被来势汹汹的叛军斩杀殆尽,不过,也幸亏这些人出头,将叛军的冲势阻挡了片刻,让后面的人做出防御,尤其是步兵们,迅速组成几道人墙,将林林长枪架了起来,迎面刺向奔来的叛军骑兵。 只是,随着李静忠等人的奔逃,其后的唐军,却并没有就地防御,而是调转方向,跟在李亨等人的马后奔逃。一时间,李静忠尖叫声过处,士兵们纷纷掉头而逃,不消片刻,就连李静忠前方的士兵也看到了不对头,直接掉头逃了起来。 崔乾佑一刀将一名唐军士兵的脑袋砍掉,见阻挡在前的唐军再无几人,再瞧唐军溃败的模样,内心大喜,当即大喝一声,率领着如狼一般嚎叫的叛军紧追着唐军而去。 狭窄的山道间,一方是仓促逃命,一方是主动猎杀,胜败早就不论,就只看能有几个在死神的收割下逃得性命了。 …… 几万条人命,割草一般就没了。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本来,两翼的一万骑兵护卫在前,加上严正以待的七万步兵,起码能够抵挡住叛军骑兵的冲锋。本来,先到的叛军骑兵与王思礼的骑兵一番激战后,也损兵折将了许多,原来六万骑兵,冲上来的也就四万多。 实力两相对比,其实只要唐军挡住叛军的第一波攻击,让其冲锋势头减弱,说不定还能将叛军消灭掉,但有时候,决胜战场的,并不一定就是实力对比,很可能只是一个人,一个很小的动作。 而这个人,是监军边令诚,其的小动作,则是逃跑。 当叛军与唐军交战之时,肩负督军之责的边令诚还算敬业,一直在给唐军擂鼓助威,只是,擂着雷着,边令诚突然发现了不妙来。 只见西边,刚刚离开的军营之内,居然有一道冲天而上的浓黑烟柱。 “狼烟?”边令诚内心一惊,仔细瞧了瞧,果真是狼烟。 “这里突然遭遇叛军骑兵,后方又突然燃起狼烟,看来真的是中计了!”这时候,突然自东边,又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 “不好!”边令诚心道一声不好,将目光看向东方,只见一阵黄色烟尘弥漫开来,观其模样,明显是大军快速行进激起的尘土。 “完了!”边令诚不由得心生惧意,再也无心督促擂鼓助威的将士们了。朝几个心腹抬眼一示意,边令诚身子偷偷往后缩,当到了马前时,急忙翻身上马,挥着马鞭就往坡下飞奔。一边急催坐下马儿,一边焦急地望着西边的滚滚狼烟:“梁洪我儿定能守住!”此时,边令诚倒是丝毫不怀疑梁洪会丢了营盘,因为对于梁洪的防守能力,边令诚是十分信任的。 正在擂鼓的士兵偶然一瞥,居然发现堂堂监军大人骑马而逃,内心不由得奇怪,因为内心奇怪,手上的动作不觉慢了下来,一下子让整齐划一的鼓点变得杂乱。而当士兵望见西边的滚滚狼烟时,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跑!”擂鼓的士兵内心只有一个想法,便是扔下鼓槌紧追着边令诚而去。结果,接连传开,整个助威的士兵都抛下手中的家伙开始奔逃了,至于那些举着旗帜摇旗呐喊的,也丢了旗帜撒腿奔逃起来。 自从鼓点变得散乱,战场中的士兵气势不由得一滞,而当发现高坡之上人人奔逃的景象时,战场中的士兵无形中被感染,你望我望你疑惑片刻,结果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内心升起:“败了!”接着,本能的动作便是转身逃。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05章 穷途末路的李亨 因为边令诚的一个小动作,唐军突然溃败,纷纷朝西奔逃。而在这股向西奔逃的大军中,有一支小队,却始终马头朝东,面向东方,不停地喝止着溃败的唐军。只是,仿佛滚滚洪流中的一叶逆舟,这支小队很快就被冲毁了。 跌下马来的哥舒翰要不是被属将李承光一把扶住,怕是顷刻间就会被踩成烂泥。 “元帅,逃吧!”李承光一边说着,一边一把将因为碰撞而歪了的头盔摘掉,扔在地上。说完这话,李承光也不管哥舒翰是否答应,只管拉着哥舒翰的胳膊随着人流往前奔。 “哎!”哥舒翰叹息一声,也不抗拒,任由李承光拉着自己跑。 不远处,时刻注视着哥舒翰动静的火拔归仁稍微一疏忽,突然看不到哥舒翰的人影了,急忙四顾起来,然而,当看到了那杆代表着哥舒翰的帅旗时,嘴角不觉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走,追上去!”火拔归仁吩咐一声,紧紧围绕在他周遭的士卒听了,纷纷跟着火拔归仁移动起来,而如果从空中俯视,便会看到,以火拔归仁为中心,足足有千多人的队伍在又规律地移动着。 当然,奔逃中的唐军不只有火拔归仁的队伍这般有规律,另一边,也有一只队伍,在混乱逃散的唐军中,显得十分整齐划一。 这支队伍的中心,拱卫着董文成和赵月等一众将领。这支队伍,自然是仅剩不多的右神策军的人马了,而且,很多是神策军初建时的老兵。 “吁!奶奶个熊,果然如大人所说!”奔逃的间隙,看着狼狈溃逃的唐军,赵月还忍不住感叹一声。 “你还有心思感叹!”董文成回头瞪了赵月一眼,“这会儿平原之上还好,要是等下到了山道,估计光人挤人都会踩死许多!”说完这句,董文成赶紧按照当初训练时长跑换气的方式,调匀了因为说话而乱了节奏的呼吸。 赵月一看董文成的动作,也跟着调匀了呼吸节奏。不过,内心里却心思不断:“下来就是比耐力的时候了,而我的士兵,最不缺的就是耐力了!”这般想着,眉头不由得一挑,“也不知道大人真的能掐还是会算,不知知道安禄山会造反,而且还知道哥舒翰会败……哎,管他呢,反正家人都到了西域了,如今要做的,就是带着这些士兵们回去!” …… 更西边,李亨如今只剩下奔逃的份儿了。初始,他还顾得上怨恨李静忠瞎出主意,忽悠得自己率兵出潼关,结果功劳没捞着,险些丢了性命。好几次,李亨差点用手中握着的宝剑将李静忠那颗头一剑砍掉,但看到忠心耿耿护卫在侧的李静忠,李亨最终放弃了。而这会儿,却是连动一动杀李静忠的心思的机会,却都没有了。 后面,崔乾佑率领着叛军紧紧缀在唐军后面。他的目光始终盯着李亨。他的周围,原本护卫在侧的侍卫们,也不用提防唐军的攻击了,因为持续追了近十里,也只有十多个不长眼的唐军试图刺杀自家大人。而要不是这些侍卫还有几分责任意识,怕是和其他士兵一样,只管嗷嗷叫着冲上去,打算擒下李亨,好换那高官厚禄。 …… 灵宝西原,唐军修筑了一半工事的营盘内,孙孝哲一边各处检查,一边布置防务。这会儿,一名属将又从各处收拢了一匹战马,然后向孙孝哲禀报。 “总共有多少匹?” “呃……将军恕罪,时间太仓促,属下未来得及细点,不过大数……应该有四千匹!” 孙孝哲倒也责怪部下,只管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你即刻收拢士兵,然后骑了战马立即去支援崔刺史吧!” “是!”这名属将领命后,立即转身,直接扯开嗓子大吼着收拢周围的队伍了。 孙孝哲见此,不由得无奈一笑。其实当日陕州刺史府内一番争论,孙孝哲真以为大军会回撤到洛阳,然后去支援幽州,谁想到当日从陕州撤出的大军,在洛阳露了个面之后,又悄悄地回转陕州,而且一部分偷偷地渡过了黄河,埋伏在黄河北岸。 原来,一切都是安禄山的一个计。 其实,幽州真的收到威胁,如果不立刻回援,怕是不出一旬便会被郭子仪和李光弼的军队攻破。本来,安禄山也真的准备去回援。但在京城之内的蔡希德,却派人送出来了一个消息,让安禄山最后兵行险招,赌了一把。 安禄山赌的,就是李隆基必然会派兵出击。不只是因为蔡希德送来的消息这样说,安禄山自信对李隆基此人的了解,他也认为会是这样的结果。 因为他太熟悉李隆基的性格了。一个将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皇帝,面对昔日的臣子公然造反,还僭越称帝,这面子,是无论如何都要挣回来的。正因如此,在蔡希德送来了李隆基龙颜大怒,责令哥舒翰出兵攻打洛阳,还要拿下安贼的消息后,安禄山果断设了一计。 作为断敌后路的崔乾佑部,本来只要拿下唐军在灵宝的营盘,不给西边的唐军增援的机会,也不给东边的唐军逃脱的机会,只是,虽然顺利攻破了唐军营盘,但却让梁洪逃脱,崔乾佑见此,直接将一处骑兵营的马匹夺来,骑着马追击梁洪去了。所有的防御,全扔给了孙孝哲这个长史。 待肃清了营盘内四散的唐军,看着身后五里远处那道只通潼关的狭窄山道,孙孝哲突然心生一计。 …… 当边令诚堪堪赶到了西原的唐军营盘时,结果发现营盘辕门外竟然无一兵一卒,即使是新垒起的墙垣上,也不见放哨的士兵。边令诚急忙勒住了马,眯着一对细眼张望起来。 “公公,怎么办?”紧随边令诚的部下看到这般情况,急切切问了一句。其余的人也都勒停了马,或张望着营盘,或看着边令诚,等其拿主意。 边令诚往那处烽火台望去,结果早先时望见滚滚狼烟的烽火台,此时却没有一缕烟尘。 只是,不待边令诚做出决断,轰然之声自身后传来。却是败退的唐军狂奔而来。其后,紧缀着追击的叛军。 “走!”一咬牙,边令诚直接甩出一个声音,便夹马急奔起来。 空荡荡的营盘之内,满是战斗的痕迹。急掠中瞥了一眼,并没有想象中血流成河、尸骨堆山的模样,边令诚倒是稍稍宽心:“看来洪儿只是引兵撤退了!”这般想着,边令诚一马当先地朝着山道口奔去。 不久之后,边令诚几人便一头钻进了山道之中。山道中,只听见马蹄狂奔的嘚嘚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任何声响。一头冲进了山道,边令诚才猛然警觉,猛然之间边令诚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寒毛立起。“满天神佛保佑,千万别有埋伏!”边令诚内心不停地祈祷着,又一边策马狂奔,一边警觉地提防着两旁的山上的动静。 幸好,狂奔了十余里,边令诚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绷紧的心神瞬间松弛下来。 “嘘!”边令诚长吁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道一声:“好悬!幸亏……”然而内心的感叹还没有发完,突然自身后传来震天的喊杀声。边令诚扭头一望,只见狭窄山道两旁的矮山上,突然出现了许多恍惚的人影。 “真的有埋伏?”边令诚惊愕得瞪大了眼睛。此刻,边令诚才发觉自己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醒悟过来,刚刚被擦去了汗珠的额头,突然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 山道南边的矮山上,孙孝哲正指挥着士兵扔石头、推檑木,灭杀进入山道的唐军士兵。霎时间,狭窄的山道变成了地狱一般,很多士兵不是被砸破了脑袋,就是被砸断了腿。只一拨山石檑木,就让唐军损失惨重。 “哎,时间太紧,不然能杀死更多!”孙孝哲看到已经抛完了山石檑木,只能改用箭枝射杀唐军的士兵们,不由得叹息一声。目光只往西瞥了一眼,便不再计较因为怕打草惊蛇而放过去的边令诚的小队,孙孝哲又将目光望向了东边的山口,那里,正有源源不断地唐军涌进来。 …… 李亨一路西逃,,丢盔弃甲不说,光士兵死伤,再加上沿途跑进山林的那些,以及遗留在后面的步兵,当到了潼关之下时,李亨身边,就围绕着七八百骑兵。 同样,一路追击李亨的崔乾佑也只有四五百的骑兵还缀在后面。 “速速开门,速速开门!”冲到关口之下的李静忠嘶哑着声音大叫着。 “是李公公!” “是太子!” 关口之上,那些将箭矢对准了李静忠等人的士兵一听声音,再细细一看,纷纷惊叫起来。 城垣之上,被李亨留下镇守潼关的守将乃是昔日高仙芝的部下鲁超。他看着关下的李静忠和李亨几人,再看向其后一里外正冲锋而来的叛军,一对凸目不禁一眯。 “鲁将军,怎么办?”一旁的士兵急忙问了一句。 鲁超没有回答士兵的提问,而是将头越过垛口,朝着底下喊道:“殿下恕罪,此时开门,一旦叛军攻入,潼关将不保。属下观叛军人数不多,请殿下率人击退了叛军,那时再入关也不迟!” “大胆鲁超!”李静忠怒喝一声,正要叫骂,却被李亨喝止了。 “够了!”李亨狠狠地瞪了一眼李静忠,来不及责骂,当即面对仅剩的七百多骑兵喝道:“所有人,与本宫一道抗敌,杀敌一人,奖钱白缗!” 说完,不理一旁李静忠叨叨不休的劝阻,率先调转马头,迎向冲锋而来的崔乾佑部。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06章 潼关破,长安危 潼关,破了。 当穷途末路的李亨因为羞臊,喝止了李静忠的叫嚷,毅然决然地率军反击,结果还真将崔乾佑率领的四五百骑兵杀了个大半,不过自己也损失了惨重。 只是,一番激战下来,还没有一分出胜负来,那些被李亨率领着出了潼关的唐军逃回来了,追击的叛军也来了。潼关下,又是一番激战与杀戮。 不久之后,边令诚又来了,紧跟着的又是一波溃逃的唐军,其后,是叛军的主力。 潼关之上,鲁超冷眼看着关下的混战。 “大胆鲁超!还不快快开门,一旦殿下出了闪失,小心至尊诛你九族!”李静忠嘶哑着声音,又抽空上来,要鲁超开门放李亨过去。 “大人!”一旁的属将听到这话,再看看陷入苦战中的李亨,着急起来。 “闭嘴!”鲁超神色严峻,怒喝一声,“此时开门,潼关必失!再说了……”鲁超深吸一口气,狠声道,“陛下又不是只有殿下一个儿子!” 对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属将惊得不由得张口结舌。 李静忠在城下还在兀自叫骂着鲁超,结果回头一看,李亨周围的敌人又多了,急忙对着护卫着自己的士兵道:“天杀的,赶紧去护殿下啊,围在我周围有屁用啊!” 也怪不得李静忠如此在意李亨。要知道,如今李亨是他唯一的凭借了,只有李亨还活着,才可能借着李亨的名义让鲁超投鼠忌器,从而开了大门,让他进去。 李静忠见鲁超油盐不进的模样,不觉大恨,叫骂得也越来越难听了。然而即使如此,鲁超依然神色冷峻,冷眼相对。 “大胆鲁超,你吃了熊心豹胆,居然敢置殿下于危险之中,你不怕灭九族吗?”突然,一声尖细的叫骂声自李静忠耳旁炸响。 李静忠回头一看,发声者乃是边令诚。 鲁超自然也看到了边令诚。听到狼狈不堪的边令诚依旧如此嚣张的话语,鲁超本就巨大的一对招子突然睁大,甚至从眼眶往外凸出了几分距离。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自从边令诚一道密旨将高仙芝陷害,让自家大人无辜身死,鲁超对边令诚就十分不待见,如今又见边令诚颐指气使的模样,不由得大恨。 “罢了!”鲁超苦涩一叫,朝身后吩咐道,“开门,让殿下进来!” 开门的命令一声声传递了下去。周围的将士看着鲁超苦涩的表情,内心里满是同情。然而,谁又知道,此时鲁超内心却满是决然:“大不了老子降了那安禄山!哼,到那时,老子定活剐了边令诚你个死太监,嗯,还有李静忠这个死太监!” 只是这一声令下,不只李亨和李静忠等看到了生的希望,其他的唐军士兵也看到了,甚至有人比李亨先一步冲进了潼关。 对这些唐军士兵来说,大开的潼关隘口大门,是一线生机,然而对崔乾佑等叛军来说,何尝不是一次机会呢。洞开的大门在李亨等人进来之后,任凭其余士兵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有将其关上。结果,叛军蜂拥而进,潼关失守。 …… 潼关,就这样破了,叛军士气高涨,长驱直入。只是,在潼关西驿,却遭到了顽强的抵抗。 这次,是张垍的左神策军出力了,最终在一番苦战后,叛军不得不收缩起来。 长安城内,知道了潼关陷落的消息,顿时鸡飞狗跳一般,乱做一团。 “安贼好计谋啊!”座位中李隆基长叹一声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旁侍立的高力士苦着一张老脸,啧吧啧吧瘪嘴,也不知道如何劝慰才好。 “陛下,如今安贼势大,陛下应该早做打算,暂避安贼锋芒方才是啊!”高力士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罕见地,李隆基并没有动怒,而是抬起头,显露出一副沉思模样,不过开口却是:“朕的江山,难道不保了吗?” “陛下不必担心,以臣来看,安贼只是一时猖狂罢了,如今郭子仪、李光弼两位将军在河北与河东打得叛军节节败退,而且安西之地的边军精锐也正往回抽调,南方各道州也都出兵支援,所以,只要扼住了安贼的锐气,再慢慢与其周旋,到时候稳扎稳打……” “哎!你说的对啊!”似是高力士几句话让李隆基幡然醒悟一般,“想那安贼蓄谋已久,准备充足,才让其一路高歌猛进,只是无论如何,朕富有四海,只要慢慢与其周旋,磨其锐气,耗其兵力,方为上策……还是朕……是朕被气糊涂了啊!” “所谓亡羊补牢,犹未为晚!陛下大可不必自责!再说了,一时的忍让未必就是怕了,而是为反败为胜积蓄力量,想当日陛下还是太子之时,正因为屈伸有度,才会最终脱颖而出的!”高力士点拨了一句,便不再言语了,因为再说下去,便涉及一些秘事。其实这些秘事,也是昔日太平公主专权,时为太子的李隆基表面上屈从,但暗中积蓄力量,才最终杀了太平公主,夺得了权力的事情。 “嗯!”李隆基听了这话,想起昔日种种,不由得点点头。这一刻,脸上的自责之色顿去,而神色渐渐坚毅起来:“既如此,就让他安禄山猖獗一阵,待来日朕重整山河,必将这逆贼……凌迟了!” …… 宰相府,杨国忠自从朝堂回来之后,立即命人打点行李装车。 “这是干吗呢?搬行李做什么?”突然自杨国忠身后传来杨鉴的声音。 杨国忠回头一看,急忙招了招手。 “哥,这是要做什么?搬家?”杨鉴疾步来到了杨国忠跟前,边打量周围搬着大木箱的仆人边问道。 “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嘱咐你!”杨国忠一把将杨鉴拉到偏旁,躲开仆人的耳目,低声道:“宫里刚刚传来消息,陛下要前往蜀中……” “长安也要陷落了?”不待杨国忠说完,杨鉴惊得急叫一声。 “小声点!”杨国忠不瞒地瞪了一眼杨钊,不过神色迅速变得无奈起来,“哎,看如今情势,长安陷落是早晚的事,所以陛下早早地就想好了退路!”这般说着,杨国忠紧紧盯着杨鉴的眼睛,严肃道,“陛下要移驾蜀中,我要伴驾随行,所以这一车车的家当,就要你小心看护着,提前送往蜀中了!” 杨鉴看着仆人们搬动着的大箱小箱,再想想杨家人那偌大的家业和产业,瞬间感觉到了肩上责任的重大。 杨鉴深吸一口气,望向哥哥道:“现在就出发吗?” “白天人多眼杂,等晚上吧,到时候我会给你一道出城的手谕,那时候你便率人出城,然后在城外找一处地歇息,等天明了再上路!” “嗯!”杨鉴点点头。 同一时间,水文巷李府之内,已经剃净了胡须的李无解正扶着冷清秋的胳膊,低声细语地说着话儿。 “你放心,等我等到了董文成他们,便立马动身去追赶你!”看着冷清秋依旧满是担心的眼神,李无解突然将头往后一仰,端详着冷清秋的柔面,严肃道:“你看,我们都说了这么久的话了,你还是对我不放心,我很怀疑……” “怀疑什么?”冷清秋不觉讶异。 “怀疑你不放心的并不是我的安危,”说着,李无解的脸上满是猥琐笑容,“而是不放心我的人!” “什么叫不放心你的人?”冷清秋更加疑惑。 “嘿嘿,前几日是谁在指着我的胸口说:‘真不放心你这个人,廖静妹妹先不说,颜玉清和段红菱那两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看着李无解拿腔捏调学自己说话,想起那一日心血来潮欢好过后的一番言语,冷清秋不觉涨红了脸。 “德行!”冷清秋嗔怒一声,白了一眼,不过还是下意识地指着李无解的胸口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保不准以后还会有玉清妹妹那样的女子主动送上门,所以我这叫给你打……打预防针!”冷清秋想起了李无解经常说的词儿,一下子用在了李无解身上。 “嘿嘿,有你和廖静我就很满足了,其他女子即使他主动送上门,纵使她是天仙下凡,我也不会动心的!”李无解说得信誓而旦旦。 “真的吗?” “真的!” 话音刚落,冯青云突然自大门口跑了进来,朝着李无解道:“大人,门外有一女子上门求见!” “嗯?”李无解和冷清秋齐齐疑惑,下意识地互望一眼。 冷清秋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讥笑,不由得冷哼一声:“看吧,主动上门了!”不过这声音低得也只有一旁的李无解听得清了。 “呃呃……那女子是什么人,她说了找我的原因了吗?” “那女子叫叫青堇,呃……她说她是来找少夫人的,并不是找大人您的!” 李无解听了这话,内心不由得轻松,双手一摊看向冷清秋。 冷清秋白了李无解一眼,这才看向冯青云:“青堇?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我?”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07章 女道长与比丘尼 “倒也天仙一般,只不过可惜是个女道长!”看着在多福的引导下,迈着莲步款款而来的女子,冷清秋哼了一句。 一旁的李无解嘴角扯了扯,“你见她吧,我先躲会儿!”说完这句,李无解就闪人了。 冷清秋瞥了一眼李无解,嘴角含笑,这才将目光又望向来人。 “这是我家少夫人!”多福向青堇介绍道。 “见过少夫人!”青堇福身。 “嗯!”冷清秋点点头,“青堇道长是吧,请坐!” “谢少夫人!”青堇恭敬一声,看着冷清秋坐定后,这才坐了下来。 “不知道长此番前来,所谓何事?”屋内,冷清秋首先发声,开始了与青堇的交谈。 这位叫青堇的道长,自然是昔日齐州时的那位当日与济南太守和李白泛舟鹊山湖时船上的妙龄女子了。说起这位青堇,其实本是齐州青楼有名的青官人,常是济南太守府上的座上宾。那一日被济南太守邀来与李白泛舟鹊山湖后,痴迷于李白的才气,有意托身于李白。只可惜此时李白官场失意,面对青堇的一片真心,最后选择拒绝。 这青堇倒是意志坚决之人,见李白对自己并不绝情,于是自己赎了身子,然后打听到了玄真观,试图结交在玉真观修行的玉真公主,然后设法给李白谋个官职,再做嫁给李白的打算。只是后来李白得了李无解这么一个贵人相助,自然也就没有青堇什么事情了。 至于今日要来找冷清秋,却是眼看长安不保,想打听一下李白的去处,然后去投奔李白。 冷清秋听了青堇的讲述,不免唏嘘,正在想要不要邀青堇一同前往西域,却被院内一个声音打断了。 “大人,大人!”冯青云急叫着冲进了大厅。 “少夫人,大人呢?”这一声出口,屋中的三人不由得都顿住了,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啊……少夫人,我……我……” “行了!”李无解自后厅转出身子,“有什么事情外边说吧!”吩咐完,这才朝着惊愕中的青堇微笑道:“青堇道长还请与内子说话,我去去就来!” “他……他不是……”青堇指着李无解支吾起来,将目光看向了冷清秋。 冷清秋无奈一笑,开口向青堇解释起来。 至于如何解释的,李无解倒是听不到了。此时,他与冯青云来到了院内,看足够远到屋内之人听不到他们说话了,李无解才停了下来。 “大人,杨国忠那边有动静了!”见李无解站定,冯青云急不可耐地汇报起来。 “嗯!”听完冯青云的汇报,李无解不觉点头,“看来是至尊要动身前往蜀中,杨国忠开始转移财产了!”说完,李无解扭头看向冯青云,“咱们的人呢,布置好了吗?” “嘿嘿!已经布置好了!”冯青云说着,奸笑起来,“就等着杨国这条大鱼了入网了!” “大鱼?”李无解一听不觉笑出声来,心想着以方才冯青云汇报的进入杨府的七八十辆马车来说,杨府的家财必定不会少:“可不就是条大鱼!” “大人,您说咱们这算不算是乘火打劫啊?”冯青云看到李无解脸上的表情,啧吧着嘴巴问道。 “什么叫乘火打劫!”李无解怒瞪了一眼冯青云,不禁哼声道,“他杨国忠才是乘火打劫!” 其实,也不怪李无解如此生气。当他从冷清秋口中得知了杨国忠昔日乘着自己“身死”将李府的诸多产业勒索走的消息后,本来还念着几分交情,打算在杨国忠将死之时救一把的心思,也就变成了恨意,“就算我是乘火打劫又如何,反正他杨国忠会是死人一个!” 正想着,屋内的冷清秋和青堇出来了。 冷清秋走上前,拉住李无解的胳膊,柔声道:“相公,刚才你都听到了吧?要不我这次就带她一起走吧!” 李无解微笑着拍拍冷清秋的手背,然后朝在不远处的女子道:“青堇道长,请过来一下!” “青堇见过李大人!”一身道袍的青堇几步就走到了李无解跟前,朝着李无解福身行礼。 “嗯!”李无解点点头,“向北青堇道长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是!青堇恭喜李大人平安无虞!” 李无解微笑着道了一声谢,这才正色道:“倒是也可以带青堇道长去见太白先生,只是我看青堇道长只身前来,并没有带任何行李,要不要派人随道长一道,去将道长的行李之类的拿来呢?”一句话,冷清秋猛然警觉,心道方才只顾着同情这个痴情的姑娘了,结果放松了警惕,如果这青堇又其他企图呢? “这倒不必了,青堇本来就孤身一人,所带的也不过几件衣服罢了!”这般说着,青堇朝着一旁的冷清秋道,“如果可以,夫人不穿的旧衣服可否分青堇几件?” “啊,好,好!”冷清秋下意识地点点头。 “既如此,不打搅李大人了!”青堇微笑着福身施礼,然后看向一旁的冷清秋。 “青堇道长请!”冷清秋急忙转身邀请。不过,临走之时,冷清秋满是担心的眼神望向了李无解。李无解见了,微笑着摇摇头,给冷清秋一个安心的眼神。 看着随着冷清秋离去的青堇的背影,李无解不由得眼神微眯,嘀咕道:“这个青堇姑娘倒是聪明之人!” “大人,会不会有问题?”冯青云急忙问道。 “应该不会有问题,不过……以防万一,等少夫人离开后,咱们也不能待在这里了,必须换个地方,你去安排吧!”话音刚落,就见多福突然急匆匆地出现,大叫道:“大人,门外来人了!” “这么快就来了?”李无解惊叫一声,急忙问道,“来了多少人?” “多少人?”多福目露疑惑,“一个啊,是个尼姑!” “尼姑?”李无解疑惑地望向冯青云,冯青云将脑袋摇了几摇。 “嗯,你且将人带来!”李无解朝着多福吩咐一声。 不久,一个年轻的尼姑就被多福带到了后院。李无解见了,不由得嘀咕一句:“今日这是怎么了,先来个女道士,又来一个尼姑!” 一旁的冯青云听了,很是没心没肺地笑了一声。 “这位就是我家大人!”多福将尼姑引到李无解跟前,介绍一声。 “你家大人?李无解?”女尼不觉露出骇然的目光来,那张小嘴,也因为惊愕而张得老大。 这个女尼姑自然是禁中佛舍偷跑出来的小樱了。如今京城人心惶惶,连带着消息都传到了禁中。听说叛军每攻下一座城后,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着实吓坏了韦韶衣主仆二人,最后,还是小樱想起了郭富贵离开时留下的纸条,这才拿钱贿赂了守门的太监,急匆匆跑来找李无解了。只是,一路上打听李府的道路,却听闻了李府的主人李无解身死的消息,不过还好,据说李府的少夫人还在当家,想着自己不会白跑一趟,小樱这才急匆匆赶来了。 “是啊!我就是李无解!”李无解对眼前小尼姑的神情满是疑惑。 “你不是死了吗?”小尼姑长着的嘴巴终于合上了,不过却冒出了这么一句。 “呃……没死成,又活了!”李无解没好气地咕哝一句,这才正眼看着小尼姑问道:“请问……你怎么称呼,找我有何事?” “啊,哦!”小樱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急忙从怀中掏弄一阵,掏出那张郭富城留下的纸条:“有人留下了这个,说有事情的时候可以找你!” 李无解接过了纸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李府的地址和自己的名姓。 “这人是谁?”李无解皱着眉问道。 “郭公子,郭富城!” …… “李无解还活着!” 从溃败中缓过神来的李亨终于想起来要找谁的麻烦了,于是将侥幸未死的梁洪捉来,大骂一番后就令人拉下去砍头。 “殿下,李无解还活着!我知道无解还活着!殿下饶命啊!”刚刚被士兵架出营帐的梁洪突然叫了这么一句,让李亨不由得一愣,待反应过来,急忙下令道:“将梁洪带进来!” 梁洪进来了,急忙叩头求饶。 “你说李无解还活着?”李亨身体前倾,直直地盯着梁洪问道。 “是!” “李中尉李无解?” “是!” “将你知道的如实说来!” 梁洪见李亨问起,心知李无解这张牌保命牌已经引起了李亨的注意,哪里还敢藏私,当即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 不久之后,梁洪的身边多出一个人来,正是梁洪的副手郭俊。却是李亨不信梁洪所说,最后派人找来郭俊求证。 “嘶!”李亨听完郭俊汇报,不觉吸了一口冷气,皱眉沉思起来。突然,李亨抬起头,急忙问道:“那董文成如今何在?谁还知道他在哪里?” 在场的李静忠和边令诚等人都摇头。 “殿下,自当日兵败之后,董文成等人便不见了踪影!”倒是梁洪给出了答案,却是梁洪自知罪责难逃,败逃回来后立即像找董文成,想要投奔李无解的,所以格外注意了些。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08章 大胆逆贼李无解 京城往西一百余里,乃是京兆府下辖金城县治所所在。 晨熹中,金城县县城大门缓缓地洞开了,早已等候多时的人们,纷纷行动起来,往城外而去。在出城的队伍中,较往日多了许多马车,有些马车甚至显得十分华丽抢眼。 对于这些,守城的士兵早就见怪不怪了。如今战乱突起,长安岌岌可危,这些离长安最近的县城之内,无论富家大族,还是官宦人家,都在不停地往外转移财产,也都迁往各地,躲避战乱去了。 一辆华丽马车正要出城门,突然自马车车窗探出一颗花白头发的脑袋,冲着守城的士兵大汉道:“快来人,快救老夫出去,老夫……”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一个老妇人一把拉进去了。 “小哥勿怪,勿怪!”老妇人则将头伸出车窗,对着持枪落在马车前的士兵喊着,“我家老爷老顽固一个,眼看叛军都快打过来了,还舍不得那几亩麦田,这不没办法,只能将他绑着抬上马车了!” 守城士兵露出疑惑的目光,正要问话,突然自马车后出现了一个年轻人,年轻人还拉着一个怀有身孕的年轻妇人。 年轻人甫一出现,就站到车窗前带着哭腔儿大喊道:“爹啊,您老这是要干吗啊,难道那几亩麦田比您的命还重要,您老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为您未出世的孙儿想想啊!” “是啊爹,您难道不想看着您的孙儿出世吗?您就不要闹了,跟着我们走吧,等躲过了战乱,我们再回来,无论如何,只要有命在,还怕少几亩麦田吗?”一旁的年轻妇人也帮腔道。 “好啦好啦,你们两也别在这里待着了,赶紧回车上去,别让小雨累着了,你爹我来劝!”老妇人满脸心疼地劝阻着车下站着的小两口,然后将头收回车内,歪着头大骂道:“你个老倔驴,你看看你闹的,不就是几亩麦田吗,难道比命还重要?你还想不想抱孙子了啊,不想抱你现在就给我下车,守着你那几亩麦田过去,我们娘仨自己走!” 叫骂声中,还传出了撕扯推搡的声音。“下去啊,你有本事下去啊,怎么这会儿赖上了?” 马车外,年轻的夫妻听着隔了窗帘的马车内的声音尴尬地笑笑,而那些举着长枪的士兵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手中的举着的长枪,也收起了武器。 “哼,你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老倔驴!”马车内传来了老妇人最后的怒骂,接着,车帘一挑,老妇人的头又探了出来。 只见那张本来还怒容满面的老脸在探出来的瞬间又变得笑容满面,“小雨啊,好啦,你们就别管了,你爹让我给说服了!赶紧跟前面的小哥说一声,咱们走吧!” “哎,哎!”年轻的夫妻连连点头,而丈夫则直接转过头,走到挡在前面已经拄着长枪的士兵跟前道:“几位小哥,对不住了!”说着,赶紧从怀中掏出钱袋子,塞进了士兵的手里,“耽误小哥了,这些钱就算是在下请几位喝个茶!” “啊,好说,好说!”士兵只觉得手中突然一沉,一边说着,一边将钱袋子塞进怀里,然后回头看向几个同伴,“都别挡着了,大伙儿还要出城呢!” 士兵们见此,笑呵呵地赶紧让开。 “哎,谢谢,谢谢!”年轻的丈夫朝着士兵施了一圈礼,又朝着驾车的车夫喊道:“多福啊,可以了,走吧!” 驾车的车夫一听,甩起马鞭,啪的一声轻响,两匹马儿立即挥动蹄子走了起来。 “年轻人,好把式啊!”守城的一个年老的士兵忍不住赞叹一声。他可是瞧得明白,这个年轻人甩起的鞭子看似甩在了马身上,但却连马的一根毛都没沾到。 “嘿嘿!”驾车的多福听到夸赞,对着老兵傻笑一声。只是很快,马车便错过了老兵。老兵只看到了驾车车夫的一口白牙一闪而过。 “好啦,我们也走吧!”年轻的丈夫看着马车出了城门,拉着妻子的手,将妻子扶上了后面跟上来的一辆马车。 上了马车的年轻的丈夫,在马车出城的时候,还礼貌地撩起车帘,朝着几个士兵微笑着点了点头。 而走在前面已经出了城门的那辆马车上,马车之内,老妇人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下来,不由得拍了拍胸口,出来口长气:“好险!好险!” 再看车内,那个被称作老倔驴的老男人,手脚都被绳子束绑着,再看其脑袋,只见老妇人一条腿死死地压在其脖子上,脚用力地蹬着车厢厢壁。老男人整张脸憋得通红,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一般。 “哎哟!”老妇人突然惊叫一声,急忙将腿抬了起来。 老男人突然感觉压在脖子上的大山不见了,来不及发怒,老男人只管大口地吸气。好一阵儿,觉得呼吸顺畅了,老男人这才将目光看向老妇人,怒骂道:“好不要脸的一个妇道人家,居然敢说老夫是老倔驴!我哥舒翰何时受过如此侮辱,真是气煞老夫了!” “拉倒吧你就!还没受过如此侮辱?”老妇人听了这话,满脸讥笑,“听说要不是小董他们,你就被你那部下绑着送给安禄山了!到了安禄山那里,你受的侮辱将比这还多!” 一句话,说的哥舒翰当即没了脾气。 然而,似是有意和哥舒翰过不去,老妇人直接朝着前面喊道:“多福啊,别把车驾这么稳,多挑坑坑洼洼的路走,我这好日子过多了,浑身不舒服,需要多颠簸几下!”说完,挑衅地看着哥舒翰。 哥舒翰听了这话本要发怒,不过一看老妇人表情,干脆将头扭向另一边,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前面驾车的多福听了,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老妇人见了,也就不再闹腾了,而是扭转身子,将头探出车窗看向后面,见后面的车紧紧地跟着,这才放心下来。 后面的马车内,驾车的,是石国太子远恩,车帘也被撩了起来,可见其中坐着一男一女。男的自然是方才扮演儿子的李无解,女的则是他的师姐郭小雨。 “这哥舒翰真是不识好歹,真不知道你干吗要救他!”郭小雨一边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一边怒气冲冲地责备了李无解一句,不过,瞬间却又变幻了表情,忍俊不禁道,“没想到义母居然发起脾气来会是这样子!”她口中的义母,自然是前面车内教训了哥舒翰的王茹了。 “嘿嘿!”李无解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却是内心里开始盘算其他事情。 自当日青堇和小樱接连出现后,特别是小樱突然出现后,李无解直接乘着长安城中人心慌乱的局势,不只领着董文成等一般右神策军将士打着李亨的名义冲到禁中佛寺将韦韶衣接了出来,而且还到十六王宅将郭小雨和石国王太子等所有人都接了出来,然后马不停蹄地送到了金城县内。 至于为何会出现在金城县内,是因为李无解早前就派人在此地购了一处私宅,作为临时据点。至于为什么选择金城县,怕是除了李无解外,其他人并不知道。 而潼关失守后,原本按照计划应该直接前往秦州集合的董文成等人因为出手救下了哥舒翰,不得已只得取消了原计划,而是选择在金城县集合。 此刻,经过一日准备之后,所有人便要出发前往西域了。整个队伍向西行进了十多里后,在一片山林外停了下来。 队伍刚刚停下,突然自山林中出现了许多人来。这些人,以赵月为首,其中很多熟悉的面孔,正是昔日右神策军中李无解的部下。 李无解一下车,就朝着赵月走来,还没到跟前,李无解就急不可耐地问道:“如何?” 赵月抱拳施礼道:“幸不辱命!” “好,好!”李无解高兴地拍了拍赵月的肩膀。 二人之间打哑谜一样的话,外人听不出来,但亲近之人却都明白,二人所说的,便是赵月受了李无解的命令,率人半路打劫杨国忠运往蜀中的财产的事情。 正说着,自山林之中,一辆辆马车被人牵引着,往大道上走。 “嚯!”李无解不由得惊叫一声,因为自山林中出现的马车,可是好几十辆。 “好啦,你带人立即起程,尽快将这些东西押送到秦州吧,到了哪里会有人接应你的!”感叹完的李无解立即下令。 “是!”赵月称是后,又疑惑道:“大人您为什么不走呢?我们走了,您的安全怎么办?” “我还有其他事情!至于我的安全,有董文成他们在,你不用担心!” “嗯!”赵月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自李无解身后传来叫骂声。 “你个逆贼,快放了老夫,老夫宁愿战死在沙场上,也不想为你李无解所用!” 叫骂者自然是哥舒翰了。却是自当日哥舒翰被董文成等人搭救后,李无解就起了重用哥舒翰的心思,但却被哥舒翰拒绝了,而且,知道了李无解诈死脱身之后,在哥舒翰眼里,李无解成了与安禄山一般的反贼逆臣。 听烦了哥舒翰叫骂的李无解嘴角不由得扯了扯,急忙一抬手,示意抬着哥舒翰的两人将哥舒翰抬走。 哥舒翰见此,更怒了,“大胆逆贼,你居然敢如此对待老夫,老夫……”只是还没骂完,突然看到站在人群中的一个老妇人时,哥舒翰的声音突然顿住了。 “老爷!”老妇人哭喊一声,急忙奔了过来。 “爹!”老妇人身边的一众男男女女都叫着喊着跟着跑了过来。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09章 说得难听就是逃 这边,哥舒翰面对突然出现的一家人长吁短叹,神色复杂,那边,自树林之内突然出现了一个络腮胡的胡人,而这个人,正是消失了许久突然不见的安庆绪。 安庆绪看着哥舒翰一家人团圆的模样,不觉长叹一声。 “怎么,安公子想起家人了?”李无解突然出现在安庆绪身旁问了一句,然而目光却不看安庆绪,而是看着哥舒翰一家人。 安庆绪头不回头,也不作答,不过两腮不觉抽了抽,继而显露出苦涩的神情来。 李无解突然转过头,看着一身如常人无异,完全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的安庆绪,微笑着说道:“其实,安公子完全有机会逃走的,可安公子还是留了下来!” 安庆绪听了这话,不由得心生诽谤:“要不是你的人抓走了我的妻儿,我早就想办法逃了!”不过,也只是内心里诽谤下罢了,开口却是:“李大人说笑了!” “不,我没有说笑!”李无解突然摇摇头,直直地盯着安庆绪道:“安公子现在就可以离开!” “嗯?”安庆绪看着一脸严肃的李无解,不觉疑惑。不过,安庆绪也不是笨人,很快就明白了李无解的用意,“李大人这是,要将庆绪作为鹰犬了,利用起来了?” “也算是吧!”李无解哼然一笑,“只不过,安公子完全可以像令尊一样,置自己的亲骨肉于不顾的!” 听了这话,安庆绪平静的脸上不觉露出了愤恨之色,胸口也凸了起来,显然内心里憋着一口气。当日安禄山为了让李隆基放心,让他继续待在京城之中,本来说在造反之前会提前告知他,让他们一家人撤出长安,然而最终等来的却是董文成等人,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将他们掳了去,如今,就连一双儿女和妻子都不知道被李无解弄到哪里去了。 深深地吸了一个气,慢悠悠地将这口气吐出,安庆绪的神色这才平和了下来。看着李无解,安庆绪平静地道:“说吧,李大人要我怎么做?难道让我回去,劝说我那父亲退兵不成?” “这倒不必!”李无解摇摇头,“恰恰相反,我放安公子回去,却是要安公子出力,帮令尊征战天下的!而且,功劳越多越好!” “嗯?”安庆绪疑惑地看着李无解,见起不像说笑的模样,不觉纳闷:“李大人这话,似乎不像是李家臣子该说的吧!” 李无解笑而不语。 “啧啧!”安庆绪啧吧了两下嘴巴,摸了摸胡子,“庆绪有句话想问,还请李大人不吝相告!” “问!” “李大人将哥舒将军绑了去,却是为何?” “哥舒老将军与吐蕃常年作战,是对付吐蕃的不二人选!”李无解丝毫不隐瞒。 “好!我懂了!”安庆绪满意地点点头,当即抱拳施礼道:“既如此,庆绪多谢李大人多日来的照顾,就此别过!” “不送!”李无解也一副干脆模样。 安庆绪见了,不再多说其他,直接回身,朝着东边方向而去。 “相公,你这样放他离去,就不怕最终不为你所用吗?”不知何时,冷清秋出现在李无解身旁。 “不怕!”李无解冷笑一声,“就算他真的最终不为我所用,他也会发挥该有的价值的!”不过内心里,似乎却有些不确定起来:“安禄山造反早了几年,历史,还会是原来的样子吗?” “嗯?”冷清秋美目涟涟,疑惑地望着李无解。不过见李无解似乎没有再说的意思,便没有再问什么。 …… “至尊要御驾亲征了!”长安城内,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将李隆基即将御驾亲征的消息散播到了各处。 金城县内,本在低着头倾听汇报的李无解听到这般消息,忍不住冷哼一声:“烟雾弹而已!”旋即,又抬起头,眯着眼瞧着前方,慢悠悠地道:“不过,这也意味着至尊已经准备要逃了!” “要逃?”坐下众部下听了李无解的话,不由得齐齐一惊,纷纷看向李无解,董文成甚至直接叫出声来。 “自然!”李无解嘴含讥诮道:“如今的形势,长安陷落是早晚的事儿,至尊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掩人耳目,为的是争取时间罢了!” “那至尊他又能逃到哪里呢?”董文成不觉问道。 “最可能的地方还是蜀地!”李无解神棍一样地说道。 …… 五月十五日,经过了几日布置和准备后,李隆基终于首肯幸蜀之行。凌晨时分,天还没有大亮,含光殿西侧的禁苑延秋门,一队队车队自门内而出,除了马蹄声和车轮声外,再很少有其他任何声音。 “仓皇!”坐在马车内的李隆基不由得想到了一个词儿。 可不正是仓皇?本来,最初李隆基只是见安禄山一路势如破竹,自以为长安陷落在即,才偷偷叫来张垍预备了一条幸蜀的路线,只是,随着安禄山进攻的势头被扼制住,李隆基便将这事放在了一边。其实李隆基本人也知道,说得好听点叫幸蜀,说得难听点就是逃亡了。而逃亡,对帝王来说,终归是跌份丢面子的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不用逃亡了更好。 只可惜,好不容易争取回来的局面,就因为龙颜大怒一个没忍住,中了安禄山的圈套,又不得不再一次提起逃亡计划了。 李隆基很想挑开车帘看一看外面,但最终还是将抬起的手放下了。 “哎!”李隆基不由得一声长叹。 “三郎!”一旁的杨贵妃感觉到李隆基的低沉情绪,伸出一只玉手,覆在了李隆基的手背上。 “嗯!朕没事!”李隆基强颜欢笑一声,然后沉默下来。 杨贵妃见此,本就情绪不高,便也不再说什么了。不过那只覆在李隆基手背上的玉手,却一直没有动。 似乎,不只李隆基,就连那些跟在李隆基马车后的官儿们,或是无颜,或是悲哀,竟然都破天荒地窝在马车之内一声不吭地坐着发呆。 杨国忠阴沉着脸坐在马车之内,看似呆呆发愣,但内心里却不断思索着。他思索的,便是到底是谁劫了杨家的马车,将好几十车的财物劫掠了去。 “要说我杨家的敌人,必定不少,但谁的胆子大到敢得罪一朝宰相的地步呢?” “太子?”杨国忠首先想到的是一直以来与自己不对付的太子李亨。“如今太子被任命为兵马大元帅,似乎很有可能是他做的!”杨国忠不由得点头。 “但要是不是太子呢?还会是谁?”杨国忠只觉得很多人都有可能,但却很多人都没有可能。“要不是急着奔往蜀中,哪里还用得着在这里思来想去暗自怀疑,直接派人去调查了!” “哎!”一声叹息,自杨国忠的嘴里发出。 同样,在杨国忠马车后面,另几辆马车内,杨家三姐妹的心头也都在叹息,尤其以杨玉瑶最甚,至于原因,就是因为到京城积攒多年的财产,不知道被哪里的蟊贼劫掠了去。而因为借着与杨国忠暧昧不清的关系,杨玉瑶可是将所有的身家都一次性装车了,三姐妹中,就数她损失最大。 “大胆蟊贼,要是让老娘知道了你是谁,看我不活剐了你!”杨玉瑶忍不住低声咒骂一句。不过,很快又转换了心思,“看来以后还得要讨好那两个臭男人了,赶紧将损失的补回来才行!” 后面的车里,杨玉珏则不时地探出脑袋来,往后面紧跟着的几辆马车仔细地瞧着,看马车完好无损,又将头收了回去。 至于做出这般举动,却是几辆马车内都是剩下的家财。而因为前几日暗地里送往蜀中的一些财产被人劫掠了,使得这杨玉珏一直小心翼翼地看护着那点家底,以致都有点疑神疑鬼了。 更后面的马车里,杨玉瑾也是同样的心思,同样的举动。 …… 李亨作为兵马大元帅,坐镇潼关西驿。如今父皇幸蜀,带走了一众大臣,留下的除了武将之外,就只有昔日东宫的臣子了。 “如今也算是大权在握了!”李亨嘴角不由得噙起一丝笑意来。 “大权在握的感觉真好!”几日来调兵遣将,见一众人在自己的命令下周转,李亨不由踌躇满志。 只是,刚刚兴起这份心思,一个人突然闪现在脑海,令李亨不由得吃到了苍蝇一般难受起来。 “李无解!”李亨不由得哼出声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至于李亨为何这样自问,却是前日派人前往京城李府,却扑了个空。而当转到了十六王宅鄂王府邸时,却被告知所有和李无解有关的人都突然被人接走了,而节奏这些人的人,据守门的卫士描述,正是李无解的部下董文成。 正在揣度李无解到底是何意呢,突然,帐外传来了呜呜的嚎叫之声,紧接着,整个军营喧嚣起来。 “殿下,叛军进攻了!”李静忠突然揭开了帐帘,急叫一声。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10章 来自百姓的责问 车行辘辘。 午时,幸蜀的队伍刚刚过了咸阳县。本来,为了一路的吃住,李隆基特意派出了一队宫人快马加鞭早先一步到达圣驾将会降临的沿线各地,晓谕各地准备接驾的,只是,到底是内心里有几分羞意,李隆基最终拒绝了去咸阳城内歇息的提议,直接绕咸阳而过:“莫惊扰了城中百姓,前方即是望贤宫,到了望贤宫休息也不迟!” 一个很好的借口,让李隆基自己不那么尴尬,也给臣下一个交代。其实,这倒合了众大臣的心意,要知道,他们如今也有一种类似羞见家乡父老一般的心理,一路上,可都是躲在马车内连面都不敢露。 望贤宫内,陪侍的宫人正在宫内生火煮茶,宫外,护卫的禁军饮马的饮马,闲着的,也都纷纷掏出了干粮就着凉水吃了起来。 或许是头顶的阳光给了一丝暖意,李隆基的脸色也没那么阴沉来了。此刻,李隆基正坐在望贤宫的前庭一棵古槐之下的石凳上,一旁侍立着高力士,另一边,则是握着一方锦帕的杨玉环。 只是,气氛依旧有些沉闷。至少,高力士这么觉得。 “陛下,您还记得那座假山的来历吗?”高力士弓着腰,指着几人不远处一方牡丹园中的一座假山问道。 “朕自然记得,这假山,乃是望贤宫修好之后,朕第一次来的时候,看此处视野太过开阔,毫无曲径通幽之意,才叫人特意修的!”李隆基脸上显出了一丝怀想的神色,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 “哦?”杨玉环听到这话,不觉起了兴致,“这假山是三郎叫人修的?” “其实还不止呢,这假山的位置、形状,都是陛下亲自构想设计的呢!”边令诚笑呵呵地在一旁插话。 而这一开腔,几个人就有了话题,很快就热聊起来。 这边正说着,突然见杨国忠走了进来。其身后,跟着一串宫人,正一个个捧了木盘装了各色菜品进来。 “陛下、娘娘,厨房那边准备了点膳食,您看是到殿内还是在此处用膳?” 李隆基瞧着起码不下二十个的菜,看看身旁的石桌怕是搁不下,于是边起身边吩咐道:“殿内吃吧!” “太真,走吧,进殿!”到了杨玉环身前,李隆基很自然的拉住已经站起身来的杨玉环的手。 杨玉环灿然一笑,任由李隆基拉着小手往殿内而去。 “哦,对了!几位姨姐他们呢,也叫他们一起来吃吧!”走了几步,李隆基突然转身向跟在身后的杨国忠问了一句。 “禀陛下,她们几人已经吃过带的干粮了!”杨国忠急忙解说一声。不过,这话显然是撒谎了,因为杨国忠内心十分清楚,那几个堂妹妹死守着几车财物,结果连吃喝都在马车上了。 “唔!”李隆基见此,也不再多说话,只管扭正了身子拉着杨玉环往殿里走。然而没走几步,突然听到宫外传来阵阵哗然之声。 李隆基不由得顿住身子,扭过身,轻皱着眉头看向宫外方向。 “陛下稍等,待臣去查看!”杨国忠急忙禀报一声,扭身就往外跑,只是跑了十多米的距离,就见大门外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正是左神策军护军中尉张垍,也是此次唐玄宗幸蜀护卫统领,总领六军。 张垍一边急火火地阔步迈进,一边大叫着:“我军防线已被叛军攻破,请陛下赶紧动身前往蜀中!” “叛军这么快就攻来了?”李隆基一听这话,不由得松开拉着的杨玉环的手,往前一步看着张垍惊呼了一句。 “是,太子殿下已经派人送来消息,说他会尽量拖延时间,请陛下尽快起程!” “走,速速起程!”李隆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大手一挥,直接疾步往前走,走了没几步,才发觉杨玉环不在身边。 “太真,莫要发呆了,快快走!”李隆基回头一看杨玉环整个人还呆立当场,竟然半步都不曾挪动,以为被吓到了,急忙招呼了一声。 “是!”杨玉环神色复杂地迈动脚步,急忙跟了上去。 而那些端着盘子的宫人们见皇帝都跑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木盘连带其中的菜碟儿抛在了地上,急急地追着皇帝后面而去。 宫外,一个统军将领正在收拢部下,一个个大臣也都在吩咐家丁套马架车,整个场面,甚是混乱,以致连李隆基从宫内出来了都没多少人看到。 李隆基也没有时间管这些了,只管拉着杨玉环的手往马车上钻去。 张垍接过部下递来的马缰,立即翻身上马,见李隆基已经钻进了马车,也不管其他人如何,只管朝着驾车的士兵吩咐“快走”,便领着一群侍卫紧紧护在御驾的前后,急匆匆地奔走起来。 众大臣一瞧皇帝都开始跑了,也不管什么礼仪体统了,直接钻进马车,急急催促驾车人快跑。而那些自恃身强力壮的,只管抢来一匹马翻身上马,使劲一夹马肚便疾跑起来。 一时间,人喊马叫,身影乱窜,甚至急奔之下,马车撞了人,马蹄踩了人,但谁都没有时间去管地上躺着的人的哀嚎声,都只管珍惜自己身家性命。 好一阵奔逃,只跑得马儿鼻息浓重,车儿几近散架,人也被颠簸得头晕眼花。待向西奔逃了六十余里,等到了金城县时,李隆基突然叫住了马车,打算休息一阵再说。 “陛下,进城吗?”杨国忠顾不得自己还颠簸得腰酸背痛,下了马车急忙跑过来,一边接过了正要扶着李隆基下车的高力士将李隆基从马车上搀扶了下来,一边问了一句。 “进城!”李隆基本没有来得及吃午饭,又紧接着一顿猛跑,这会儿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心道无论如何也要吃了东西再跑。“不是有话讲作就算死,也不做那饿死鬼吗!”罕见地,李隆基的内心居然升腾起一股匹夫之勇来。 “嗯!”李隆基点点头,举步朝金城县城门进去。早前还有守城的士兵,如今,却是连半个兵丁也见不着,更不用说像咸阳县那样,县令带着一众官儿直接在城门口毕恭毕敬地迎接。 李隆基的心不由得一阵凄凉。只是没走几步,突然见自金城县城门口跑出来一个身影。 高力士顺着李隆基的目光望去,只见城门口跑出来的,正是前番派出前往金城县传达旨意的小黄门苏贤。 “见过陛下、娘娘!”苏贤急匆匆跑到李隆基跟前,急忙与李隆基和杨玉环见礼。 “金城县令何在?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李隆基神色不渝道。 “禀陛下,金城县令刚刚带人自西门跑啦!”苏贤说话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地发抖。 “那县丞呢?” 苏贤嗫嚅着嘴唇,却没有说出话来。 “县尉呢?”李隆基再问一句,语气间,已经难掩怒火。 “他们……他们也都……跑啦!”宫人说道最后,都带着哭腔。 李隆基一听这话,整个人哆嗦起来。 “陛下息怒!” “三郎!” 高力士、杨国忠与杨玉环等急忙上前劝慰。 李隆基攥紧了拳头,握在胸前,咬牙切齿道:“好!很好!”哼然一声,李隆基放下了拳头,当即转身,就要上马车离开,只是,在转身的刹那,李隆基不由得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这还是朕的军队吗?”李隆基内心不由得自问一声。因为,此时,在他面前的军队,早已不见所谓整齐的军容,只见丢盔弃甲者有,披头散发者有,惊恐不定者有之……就是丝毫没有一支军队该有的模样,不过,幸亏还有张垍的左神策军,还算军容整齐,而且,也不见狼狈之相,这才让李隆基内心稍安。 “进城吧,让所有将士包餐一顿再说!”李隆基内心一软,又折身朝金城县城走去。 进了城门,才发现城门两侧的墙根立了许多仓皇之色满布的百姓,男女,老少,各色百姓紧紧地挤在一起,敬畏地看着突然进城的一众人。 “不是叛军,是皇上,是皇上!”人群中,不知谁突然认出了李隆基来,兴奋地大叫起来。 “是皇上?” “是皇上?” 人群中顿时一阵窃窃私语。 从听到第一声起,李隆基就知道如今不能在罔顾百姓的叫声而直接走了。只见李隆基扭过身子,微笑着看向人群。 “您真的是皇帝陛下吗?”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正颤巍巍地往前凑来。 侍卫见此,正欲拦住来人,突然被李隆基发声喝止了。 “让他上来!” 侍卫一听这话,便让开了道路。 “真的是皇帝陛下啊!”老人往前走了走,看着一身龙袍的李隆基,颤巍巍地就要跪下:“见过皇帝陛下!” “老人家请起,快快请起!”李隆基急忙急忙上前将老人扶起。 “哎!老头子怎么经得起皇帝陛下搀扶呢!”老人说着,推开了李隆基的手自己站起来。 李隆基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干笑着站在一旁。 “陛下啊,老头子如今是大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了,也不怕得罪了陛下。今日个老头子有些话啊,想代表大家伙儿给陛下说一说!” “老人家,你尽管说,今日无论说什么,朕都不怪罪!” 老人点点头,看了看左右的百姓,这才看向李隆基道:“陛下啊,老头子听说,安禄山想造反,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来,好多人都说安禄山要造反,可是为什么陛下您就听不到呢?”话音里,满是责备之意。 “朕……”李隆基想要说什么,却不由得语结。 此章本来要谢马嵬坡的,结果因为铺垫,就写到这里了!下一章,马嵬坡见!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11章 杨国忠离死不远 短暂停歇,没来得及吃上一顿热的,整支队伍便又急匆匆起程了。 马车之内,李隆基握着一块高粱饽饽,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吃。而这高粱饽饽,还是那个责问了李隆基的斑白老者给的。 身旁,杨玉环贝齿轻启,咬下了一小块高粱饽饽。只是,到底是习惯了锦衣玉食,那嗓子眼也娇嫩些,以致吃了没几口,高粱饽饽挂在喉间时那种粗糙干涩得刮破了嗓子的感觉,令杨玉环不得不伸长了脖颈,但即使如此,却依然要忍着难受尽量往下咽,因为从早上到现在,几乎滴米未沾,如今难得有充饥之物,哪里还敢计较? 车驾前,打头的将士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无声地行进着,除了马蹄声和踏步声,间或有一些咀嚼食物的声音,以及吞咽口水的声音。 本来,每个士兵都有一份干粮袋,此刻咀嚼之声,正是士兵在咀嚼干粮时发出的声音,至于吞咽口水的声音,则发自那些奔逃中丢失了干粮袋的士兵口中。 车架后,也差不多如车驾前一样,同是一般景象。只是,此时李隆基车架后的队伍,却少了许多,尤其是那些伴行的大臣,自望贤宫急急奔逃起,就一哄而散,很多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在李隆基车驾后第五个马车内,杨玉瑾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干饼,正慢慢地撕咬着,只是,她的注意力,却并不在手中的食物上。 “哎!整整三车啊!”秦国夫人杨玉珏不由得叹息一声,随着叹息声,眉间满是惋惜和愁苦之色。之所以这般,却是因为前番奔逃中,杨玉瑾所带的三驾马车混乱中丢失,而那马车之上,可是装满了财物。 想到财物,杨玉珏也不吃饼了,只管跪起身,将头探出马车车窗,望向前后装有自家财物的马车,一看马上悬挂着的杨家旗帜,细细地数了一遍,数目对的上,杨玉珏才心安地将头收进了马车,继续对着手中的面饼发力。 只是杨玉珏没有注意到,就在她脑袋前后张望的时候,不远处的士卒队伍中,有一个瘦得如麻杆一般的士兵看着杨玉珏正眼睛乱转。 “小子,小心你那对招子!”麻杆士兵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却是同伴以为麻杆士兵对秦国夫人起了心思,提醒一句,将麻杆士兵的目光叫了回来。 “嘿嘿!”麻杆士兵奸笑一声,不做理会,低头继续前进,只是那心思,却活络起来:“这一路上都没看见那些马车里出来个人来,而且还专门有人看着,里头装的,一定是财宝!现在兵荒马乱,跑了那么多人也没见谁管一下,我干吗不跑呢?”这般想着,麻杆士兵却将目光看向了杨玉珏那些装着财物的马车,眼神间满是贪婪。 只是,乘乱谋利的,又何止这个个麻杆士兵呢? 中军之中,张垍麾下左神策军中护军陈玄礼骑在马上,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一架马车,而这驾马车的主人,乃是右相杨国忠。 陈玄礼内心里正在后悔刚才混乱来得突然,一顿乱冲,结果安排好刺杀杨国忠的队伍都被冲散了,算是错过了一次好机会。 “只能等待机会了!如果不行,就算制造机会,我也要取了你杨国忠项上人头!”陈玄礼神色变得阴狠,深深地剜了一眼杨国忠的车驾,这才将目光收回,看向身边副手,副手一看陈玄礼的眼神,会意地点了点头。 走走停停,跌跌撞撞,终于来到了马嵬驿。前番早已传来消息,叛军被阻挡在长安城外,李隆基见此,便下令在马嵬驿扎营休整。 不久之后,黑夜降临,笼罩了整片兵营。兵营之中,一片死气沉沉。 疲累交加,再加上缺粮少吃,士兵们在吃了个水饱之后,只管找了地方躺下休息,也没有闲情逸致去闲谝胡侃。 在这些士兵之中,麻杆士兵偷偷地潜到了秦国夫人杨玉珏的马车前,在观察了一阵后,见守卫的家丁少了几人,而在场的几个都一副惫懒模样,不觉微微冷笑,然后瞅了个空挡,偷偷钻到了一辆装有财物的马车下,观察一阵,乘着守卫的人不注意,又撩开车帘嗖的一声钻进了马车。 钻进车内,黑暗不可视物,但凭借感觉,麻杆士兵还是摸到了一个大箱子,再一摸,居然摸到个铜将军。 麻杆士兵见此,心底嘿嘿冷笑一声,然后快速地将头顶的铁簪拔了出来,然后捅进了锁眼,不消片刻,便听见锁开的声音。 麻杆士兵甚至来不及将手中的铁簪塞进发中,而是顺手放进唇间咬住,便急不可耐地一只手掀开了箱盖,一只手探进箱中摸索起来。 “发财了,发财了!”一个声音在麻杆士兵的内心来高喊着,要不是所作所为不可为人知,怕是麻杆士兵早就喊出声来了。 麻杆士兵摸到的物件,首先是一串串的珍珠之类的东西,接着,又是圆圆的玉佩之类……虽然看不见,但想着是秦国夫人的东西,必不是凡品,麻杆士兵不由得心花怒放。 摸了不到一半,麻杆士兵便不再摸了,只管拿起箱中的物件往怀中揣,待怀中满了,又赶紧将背后的一个布兜拿出,又一件件地往里装东西。直到布兜也装满了,麻杆士兵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箱盖,将咬在唇间的铁簪往发中一插,准备离开。 揭起车帘的一角,偷偷观察了一番,在侧耳细听,见周遭并无人影,也无其他声音,麻杆士兵这才撩起车帘,快速跳下马车,然后急忙转身,逆着马车就要偷偷离开,只是刚走两步,便与突然出现的一个黑影相遇。 “坏了!”麻杆士兵暗叫一句。 对面的黑影看到麻杆士兵,突然厉声喝问道:“你是什么人?鬼鬼……” 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扶着眼睛“呃啊”两声,却是麻杆士兵将发中铁簪顺手把下,然后当作暗器扔出,扎进了这人的左眼里。 “抓贼啊,快来人,抓贼啊!”凄惨的叫声突然响起。一边叫着,这人一边往旁边躲去,却是怕贼人再行凶。 麻杆士兵见此,急忙扭身向右,往黑暗之中奔去,然而刚奔出四五步,就听见一阵呼喝之声自身后响起,而且对面也出现了重重人影。 其实合该这麻杆士兵倒霉,本来,按照往时,麻杆士兵此次行窃不一定会被人这么早就发现,但今日那杨玉珏见整整三车家财丢失,见又是一片混乱,于是对一众家丁特意叮嘱了一番,加强了戒备,而恰巧,这些家丁是在接受了杨玉珏的叮嘱后才回来守卫的,其警觉意识也是正强的时候。 不久之后,麻杆士兵被五花大绑地押到了杨玉珏的营帐外。 怀中揣着,背上背着,人赃并获之下,麻杆士兵吓得尿了裤子,只管哆嗦着声音求饶。但杨玉珏哪里管这些,本打算直接将其打杀了,但一想此次去蜀路途遥远,难免有不开眼的士兵还会行窃,于是临时起意,吩咐管家杨腾几句,然后令其将麻杆士兵押到了营帐外不远的一片空地去打杀了。 杨玉珏营帐外,隔了一段空地,便是士兵们歇息的营地。本来五月天气暖和,这些士兵也不扎营帐,只管找一方地方合衣而卧。有些士兵甚至都早已入眠,打起了呼噜。 而那些没睡着的,见一众家丁模样的人押着一个士兵闹哄哄的出现,正暗自奇怪,突然见众家丁停了下来,不觉疑惑地围观张望起来,靠近一些的,甚至直接起身围了过来。 杨腾见有人上来,于是按照杨玉珏此前的交代大声喊道:“此人胆大妄为,居然跑到秦国夫人的车驾里行窃偷盗,而且事迹败露后还行凶伤人!”说着,让开身,将身后那名被刺瞎了左眼的家丁带上来,朝着周围展示了一圈。 “按照秦国夫人的吩咐,此等恶徒,将被乱杖打死!”说完这句,便朝身后持棍而立的几名家丁示意道:“开始吧!” 持棍的家丁听了管家的吩咐,一脸残忍之色走上前,举起木棍就朝着被五花大绑的麻杆士兵砸去。 “啊啊”的惨叫声中,麻杆士兵一边滚着试图躲开棍棒,一边大声求饶着。 “这什么意思?”围观的士兵中,一个声音忍不住瞧瞧地问了一句。 “自然是杀鸡儆猴了!”另一个声音冷哼一声。 似乎是有意,那棍棒落下处,避开了麻杆士兵的几处要害,一时间,惨叫声,棍棒声不断,但并不见麻杆士兵被打死。而这种情况,自然是受了杨玉珏的示意,自然为之了。 看着围上来的士兵越来越多,杨腾嘴角不觉升起一丝冷意。 杨腾左侧不远处,一群人正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突然,这群人中,一个带着头盔的士兵看到远处走来的一支队伍,看到领头之人,不觉冷哼道:“姓杨的,离死不远了!”听其声音,却是李无解。 身旁的董文成听到这话倏然一惊,忍不住侧头低声问道:“大人,杨国忠真的会死?” “嗯!”李无解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他的目光,直直地往向走到中间的那人身上,那人,正是陈玄礼。 上个月本来年终了,工作忙,所以更新节奏出了问题,而元旦期间因为档案问题来回奔波了几天,这几天终于放假了,赶紧补上一更,接下来更新会正常!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12章 陈玄礼乘机作乱 李无解等人怎么会出现在去蜀的队伍中?这还得从金城县说起。 当李隆基在望贤宫惊闻叛军突破潼关西驿防线,急匆匆奔跑到了金城县时,乱作一团的队伍将不识兵,兵找不到将,结果给了李无解等人乘乱而入的机会。 此刻,李无解身旁除了董文成、王刚等一众心腹外,又多了另外一批人,这批人,如今属于左神策军,但却是最早时李无解为亲勋翊卫羽林郎将时的一批老兵,私下与董文成等人有联系,此时刚好给李无解等人提供了掩护。 “陈将军,抱歉了,这个士兵偷了我家夫人的东西,我家夫人有令,必须将其乱杖打死!”杨腾冷冷地对着陈玄礼说道。 “杨管家,如果是夫人府上的家丁,你这般动用私刑,我陈玄礼无话可说,但他,”陈玄礼指着倒在地上的麻杆士兵道,“即使他真的犯了偷盗之罪,也应该是由官衙定罪,更何况,他是否偷了夫人的财物,还两说……”陈玄礼拉长了音调,冷笑连连。 “陈将军你这话什么意思?”杨腾本来就为陈玄礼阻止他打杀麻杆士兵恼怒,如今居然见陈玄礼欲颠倒黑白,不禁怒上加怒。 “我什么意思杨管家自然清楚!有道是捉贼捉赃。杨管家说这位士兵犯了偷盗之罪,那所偷财物呢?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陈玄礼双手一摊,看向两边。 似乎为了印证陈玄礼的话,躺在地上哎哟叫唤的麻杆士兵突然大声叫嚷起来:“将军冤枉啊,小的真的没有偷东西,小的是被冤枉的!” “你!”杨腾见麻杆士兵这般叫嚷,不禁大怒,当即从立在旁边的家丁手中抢过棍棒,高高举起朝其脑袋就要砸下。 只是,棍子砸到了中途,突然被一柄长刀格挡住了。 “陈——玄——礼!”杨腾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挡住自己的陈玄礼。 “杨管家!”陈玄礼皮笑肉不笑地回敬一声。 “你非要与我家夫人作对吗?” “不敢!只是这个士兵到底偷没偷夫人的东西还没确定呢,杨管家就要打杀了他,道理上似乎说不过去吧?” “道理?”杨腾突然怒笑起来,“陈将军你要跟我讲道理!我家夫人,贵为皇亲国戚,她的妹妹,是当今贵妃,她的兄长,是当朝宰相,”说着,又突然冷下脸来,狠声道,“我家夫人什么身份,打杀个小贼,还要讲道理!”说完,一棍拨开陈玄礼的长刀,挥棍击向陈玄礼,又朝身后之人吩咐道:“杀了这小贼!” 杨府的几个家丁本就离麻杆士兵较近,听了杨坤的吩咐,立即举棍上前,在陈玄礼的手下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砰砰几下,就直接将麻杆士兵的脑袋敲碎了。 陈玄礼见此,躲开了杨腾的长棍后,不攻也不躲,怔怔地看着被敲碎了脑袋的麻杆士兵。 杨腾见了,也收了攻势,拄着长棍,冷笑着看向陈玄礼。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陈玄礼抬起头,看向杨腾:“就因为你家主子是皇亲国戚,就因为她是贵妃的姐姐,宰相的妹妹,然后就可以不讲道理,肆意打杀一个无辜的士兵?” “是有如何!”这杨腾依仗权势作威作福惯了,此刻打杀了麻杆士兵,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而且,内心里始终认为,是麻杆士兵偷盗在先。 “是又如何!哈哈……”陈玄礼看着杨腾的嘴脸,悲怆地叫出声来,“是啊,你们杨家人,高高在上,一个小小的士兵的生命,在你们的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杨腾听了,冷着脸,不说话。 然而陈玄礼却并不打算就此打住,而是将目光看向周围,继续悲怆道:“自安禄山造反以来,我们牺牲了多少士兵,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可他们呢?视我们如草芥如猪狗,一个好好的士兵,说杀就杀!” 人群外的李无解听到这里,心道一句:“来了!” 本拄着长棍冷冷看着陈玄礼的杨腾听到这里,似乎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但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谁不是爹娘生的?谁的命不是命?自安禄山起兵以来,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妄送了多少士兵的性命,这些人为什么要白白送死?为什么?”陈玄礼声嘶力竭一般,看着周围围观的士兵。 “陈玄礼你休要胡说!”杨腾终于听出哪里不对了,方才他说的,可只是针对麻杆士兵一人,并不是对所有士兵,更不用说牵涉无辜百姓了。 “我胡说!”陈玄礼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杨腾:“谁不知道安禄山造反就是以为你们杨家在背后纵容!” 一句话说完,整个场面突然安静下来,不知杨腾惊住了,就连周围的士兵也惊住了。 不过很快,杨腾就醒悟过来了,气得指着陈玄礼,跳脚骂道:“陈玄礼你找死,居然敢污蔑我杨家,你就不怕右相大人杀你全家吗?” “哼,杀我之前,我先杀了你这个为虎作伥的走狗!”陈玄礼突然挺身上前,挥动长刀砍向杨腾,杨腾下意识地举起棍子阻挡,然而,在陈玄礼双臂力灌之下,棍子被一刀劈开,然后刀锋直直地落在了杨腾的额头。 噗的一声,额头开瓢一般被剁开,杨腾,身死。 其余的几个家丁看到如此场面,吓得面无人色,还没来得及逃跑,却被突然出现的几个士兵欺身而上,当场杀死。 “兄弟们,安禄山造反,就是杨国忠姑息养奸、纵容放任的结果,杨氏一门,更是仗着杨国忠的名头欺压百姓、滥杀无辜,如今我陈玄礼要杀了杨国忠这个佞臣,手刃杨氏一族这帮害虫,如果你们的亲人里有被安禄山害死的,这笔账,先算在杨国忠头上,如果你们要报仇,就随我去先杀了杨氏去!”陈玄礼回身看着身后人影憧憧的士兵,朗声喊道。 然而,很多士兵们都愕然地看着陈玄礼,并没有向前迈出一步。 “我去!” “我去!” “算上我!” 突然,士兵群里响起一个个应和之声,一个个士兵突然鱼贯而出,到最后,差不多三十多人出现在了陈玄礼跟前。 “陈将军,我的哥哥就是被安禄山害死的,我随你去报仇!” “俺爹也是!” “我们一家都是被安禄山害死的!”……此起彼伏间,似乎每个士兵都有冤情。 “好,好!”陈玄礼连叫两声好,看着眼前的士兵,“既如此,我们就先杀了杨玉珏这个恶妇,为这位枉死的兄弟报仇!”陈玄礼所指,自然是地上躺着的尸体已经冰冷的麻杆士兵了。 “报仇,报仇,报仇!”这些人举着武器,高声叫嚷着,跟着陈玄礼冲进了秦国夫人所在的营帐那里。那些未曾出手的士兵则好事地跟了上去,堵在出口观看。 不久,里面传出阵阵惨叫之声。不过,惨叫声很快就绝息了。再过一阵,那些冲进去的士兵在陈玄礼的带领下出来了,只是除了沾着血液的武器,这些士兵的手中,居然还拿着许多的财宝。 “吴兵,里头还有很多,快去,不然就没了!”其中一个士兵一边将搂抱着的金银玉器之类往怀里塞,一边朝熟识的一个士兵招呼了一声。此人,的确是有亲人被安禄山所害。 “对,里头还有很多,大家赶紧去抢!”另一名陈玄礼的手下嘴巴正要鼓动起更多的人,但却一时间不知道找什么理由,听到了这个士兵的招呼声,立即附和了一声。 “嗷”的一声,原本还在围观的士兵们听到这里,如饿狼一般争先恐后地涌了进去,开始了抢劫。 更后面的士兵,本来还打算跟着冲进去的,但一看到已经有很多人进去了,一想自己进去怕是也抢不到多少,犹疑片刻,然后掉头,追着陈玄礼的方向而去。 “大人,我们怎么办?”李无解身旁,一个校尉打扮的人看着被金银财宝唤醒了贪婪的士兵,急忙向李无解请示。 此人,正是李无解任羽林郎将时招募的一个士兵,唤作段平涛,如今都是左神策军的飞骑尉。 “你先回营,勒令好队伍,保持稳定,坚决不能乱!”李无解沉着声,吩咐一句。 “是!”段平涛俯首领命而去。 李无解吩咐完,然后看向身边的王刚和董文成等人,最后将目光停在董文成身上,“董文成!” “大人!”董文成躬身施礼。 “你带一队人马先去,先去至尊那里守着,我稍后就来!” 董文成领会地点点头,恭敬一声,然后点了一支五十人的队伍,朝着李隆基营帐所在方向而去。 李无解看着董文成等人离去的背影,长吁一口气。 “大人,我们呢?”王刚见董文成领命而去,自己这边还没有布置,急忙请示道。 “先跟我来!”说完这句,李无解径直往杨玉珏的营帐走去。 本是昨天的一章,因为一个情节衔接上出了问题,所以纠结了半晚上,这会儿才理好!下来还有一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13章 杨玉环非死不可 杨玉珏死了,杨玉瑶,死了,接下来,杨玉瑾会死,杨国忠也会死。然而这一切,都不需要陈玄礼再去引导了,被激发起的贪欲和仇恨如病毒一般在兵营蔓延,如果不是陈玄礼令人疏导,怕是会发生营啸。 杨玉瑾死了,杨国忠也死了。杨氏一门,几乎所有人都被士兵们拉出来砍杀了。不过,杨鉴见机的快,乔装成普通士兵,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而且,除了杨国忠等人,其他一些大臣也遭了无妄之灾,也被抢走了一些财产,不过有些人虽然被揍了一顿,但却没有伤及性命。 马嵬驿,不多的几间房屋,分给了李隆基及诸王子公主。其中最阔的一间屋内,惊累一整天的李隆基早已入睡。只是看其睡梦中眉头紧皱的模样,似乎还沉浸在白日的惊扰喧嚣中。突然,李隆基被惊醒,发现帐前一盏灯火摇曳,屋外满是喧嚣之声,这才发觉刚才的一切并不是做梦。 “陛下,陛下!”屋外传来小黄门急切的叫声。 李隆基一边坐起身,一边拍拍同样坐起身拉着自己胳膊的杨玉环的小手,给其一个安慰的眼神,这才扭头朝外,沉声喝道:“何事!” “陛……下,不好啦,士兵们冲到驿门来了,您快快起来!”门外小黄门听到李隆基回应,急忙将情况禀报一声。 “什么?”李隆基倏然一惊,急忙起身,顾不上穿鞋,直接赤着脚来到门口,打开屋门,只见屋门外火把通明,却是皇帝亲卫个个一手持火把,一手握刀,紧张地防卫着,而门前,站着一个小黄门,满脸焦急之色。 李隆基正要发问,突然见高力士走了上来,急忙跨出门槛,看着高力士:“力士,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高力士急趋上前,走到李隆基跟前,看到李隆基的模样,急忙凑到跟前,低声道:“陛下,不知被谁传出消息,说安禄山造反乃是右相纵容,结果士兵暴起,杀了几位夫人,又杀了右相,然后冲到驿门外,幸亏被左相阻拦,才没有冲进驿站,不过……”高力士说到此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再偷偷往屋内一瞧,发现贵妃娘娘一袭素衣坐在榻上张望,也是满脸惊慌之色,只得更加低声道,“右相被杀,士兵们……士兵们认为贵妃娘娘作为杨氏族人,不该在侍奉陛下,所以要陛下处死贵妃娘娘!” “啊?”李隆基骇得倒退一步,愣怔怔地看着高力士。 高力士惭愧地低下头,“陛下,不是臣残忍,只是如今众怒难犯,形势危急,望陛下大局为重!” “不,不行!”李隆基连连摇头,“既然国忠已经被杀,朕不怪罪他们便是,但太真她……她并无过错,朕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死!” “陛下!”高力士还要劝说,却被李隆基打断。 “不要说了!”李隆基坚决起来,挥手打断高力士,“你速去驿门,传朕旨意,就说杨国忠……他欺上瞒下,罪大恶极,既然已经伏诛,朕便不予追究了,令他们即刻撤走,回营休息便是!” “是!”高力士无奈,只得应承下来,又折身往驿门走去。 李隆基看着高力士的背影,长叹一口气,这才感觉到脚下冰凉,于是颓然地走进房内,看了一眼立在榻前的杨玉环,叹息一声,便转身坐在了榻边。 杨玉环已经穿好了鞋子,看到李隆基的模样,急忙蹲下身子,捧起李隆基一只脚,用衣襟擦了擦脚底,然后捡起旁边的一只靴子,慢慢地往李隆基脚上套,只是,那发抖的手却怎么也无法将靴子套上去。 突然,李隆基感觉脚面一湿,急忙捧起杨玉环的一张脸,就见杨玉环已经泪流满面。 “三郎,哥哥他真的被杀了吗?” 李隆基自然知道方才惊呼之时,一切被杨玉环听了去。所以也不再隐瞒,而是黯然地点点头。 “是不是下来就轮到妾身了?”杨玉环问完,咬着嘴唇,定定地看着李隆基。 “太真放心,朕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李隆基一边拭去杨玉环脸上的泪水,一边将杨玉环拉进怀中,紧紧地抱住。 …… 驿门外,看着层层叠叠堵住了驿门,李无解不禁皱眉。 “大人,这么多人,怕是很难进去啊!”王刚看着被士兵堵住了去路,也不由得苦着脸挠头。 “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进去!”李无解的语气不容置疑。 “大人!”突然,李无解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李无解一看,是冯青云。 “大人,董将军已经探好路了!”冯青云上前,低声说道。 李无解听了,愁眉一展,神情一松,急忙催促道:“赶紧带路!” “大人请跟我来!”冯青云说完,急忙在前面带起路来。 最后,绕开了前面层层叠叠的士兵,向西折行,最后来到驿站西侧的围墙外。那里,董文成等人正在等候。 “如何?”李无解一看到董文成,立即问了一句。 “我们的人已经混进去了!”董文成微微一笑。 “嗯!”李无解看看不高的围墙,“那我们也进去吧!”说着,就往墙根走去。 “大人,里面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为了您的安全,您还是别进去了,都交给我吧,我知道怎么做!”董文成急忙出面阻拦。 李无解看着董文成,摇摇头,“有些事情还得我出面才行,你不用劝我!” 看着李无解目光的坚定之色,董文成无奈一笑,“好吧,那进去了大人一定要站在我们身后!” “嗯!”李无解点头应允。 董文成见此,走到墙根,与一名士兵双手相握,然后撤步屈膝,朝李无解点点头。 李无解看了看墙,再看看董文成二人搭的架子,冲了两步,一脚踩上董文成等人的手背,双手上举。 董文成二人齐齐用力,猛地向上一抬,将李无解送上了墙头。 李无解骑坐在墙上,向内一看,墙下立着几个士兵,正是自己人。 身旁传来响动,李无解扭头一看,王刚等人也一个个爬上了墙头。 李无解纵身一跃,下了围墙。那边,王刚正跨坐在墙头,从外面接过来一个黑乎乎的长条,然后放在腿上,等其他人到了墙内,又递了下去。 董文成见王刚下来,再一看黑乎乎的长条,却是用黑布包裹的一具尸体,忍不住朝王刚问道:“你拿个尸体做什么?” “大人让拿的!”王刚回复一声,便命人抬着尸体,跟着李无解往前而去。 一路走来,很多护卫一种嫔妃王子公主的侍卫,都被李无解的侍卫敲晕了脑袋,偷偷地换下了,但在接近李隆基的住所时,却遇到了困难。 李隆基的住所周围,三步一岗,全是李隆基的亲卫。他们个个都持刀警戒,外人难以靠近。 “大人,怎么办?”董文成凑到身旁,看着 “等!”李无解说完这句,便不再关注,而是靠着墙根坐下来,静默不语。 董文成下了几道命令,让侍卫们散开,然后自己也坐到了李无解身旁。 …… 高力士又回来了。他没能说服门外的士兵,只能回来向李隆基汇报。不过这次,张垍和陈玄礼也一道来了。不过他们依旧没有进卧房,而是在房前向停下。 得到小黄门禀报后,李隆基从房间出来。陈玄礼看到李隆基出来,直接跪下朝李隆基叩头,边叩头边哭诉道:“陛下,臣无能,没能约束住士兵,结果让他们杀了右相等人,如今他们还聚集在驿门外,叫嚷着不杀贵妃娘娘就不离去,臣死死劝,他们却依然无动于衷,臣无能,请陛下治罪!” 李隆基正要呵斥陈玄礼,一旁的张垍突然插话道:“其实这也怪不得陈将军,也不知道是谁鼓动士兵们说安禄山造反是右相纵容的,让本就神经紧绷的士兵们暴起杀害了右相他们,而要不是陈将军疏导有方,怕是会演变成营啸,那样子,后果不堪设想啊!” 一番话,让李隆基的一腔怒火不由得凝噎在喉间,不上不下,很是难受。 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将怒火压下,看着地上跪着的陈玄礼,李隆基冷哼道:“起来吧!”说完这句,又看向高力士,“如何了,将士们答应离去了吗?” “陛下,恕臣无能,臣一时还没能说服将士们!”高力士惭愧地低下头,不敢看李隆基。 “哎!太真久居宫中,与外人多无交际,就算杨国忠是她的兄长,就算杨国忠纵容安禄山,这与太真又何干?”李隆基不由得怒喝起来。 “陛下!”张垍硬着头皮道,“恕臣直言,就算那些错杀了右相的将士们懂得这般道理,但他们……已经回不了头了,如今,他们怕的是贵妃娘娘侍奉在陛下左右,待来日贵妃娘娘秋后算账,他们的小命将不保!所以,请陛下三思!” “你!”李隆基听到张垍都这么说,不由得愣住。不过看张垍言辞恳切,怒火也无从发起,最终无奈道:“难道非要杀了朕的爱妃不可吗?” 张垍等不言语,只管俯首低头。 “三郎!”李隆基身后,突然传来杨玉环的声音。 李隆基回头,只见杨玉环满腮泪珠,在月光的映照下十分清晰。 杨玉环悲怆道:“三郎不必为难了,既然将士们要妾身死,妾身去死就是了!” “太真说的哪里话!”李隆基见杨玉环悲切模样,内心不由一痛,也不禁生出一股男人的担当来:“太真等着,待朕亲自与将士们说去,朕的命令,他们还是听的!” 说完,李隆基大手一挥,当即走下台阶道:“去驿门!” “来人,快快护卫陛下!”高力士见李隆基要出去,立即朝着左右亲卫吩咐起来。 今天的一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14章 马嵬驿断情离殇 门框边,杨玉环望着李隆基离去的方向,久久地凝视不动。 “娘娘,夜凉,请您进屋吧!”阶下,宫人苏贤上前一步,劝说道。 杨玉环不语也不理,只管盯着前方。 或许是因为真的凉到了,或许是因为担惊受怕,杨玉环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这一刻的她,如果不是周围还留下一些持着火把,手握刀柄的卫士,怕是会让人以为只是一个倚着门框盼郎归来的妇人。 “三郎会回来吗?”杨玉环的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多年前,当他还是寿王妃的时候,当宫内传下旨意,要让她进宫侍奉至尊的时候,她也曾如今日这般,倚着门框,痴痴地等待着。 那个年轻的男子,说他要去面见父皇,无论如何,不会让自己的女人进宫的。只是,她最终等来的,却是宫内的一顶轿子,而那个年轻的男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杨玉环很害怕,这次依旧如往日,她等不到要等的人。 “会是怎样呢?是一杯毒酒?还是一丈白绫?还是像哥哥他们一样,会被砍杀而死?”杨玉环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终于,前方有了动静,将杨玉环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紧张地望去,看到了众人拱卫下的李隆基。 李隆基走到阶下时,才抬眼望向倚着门框的杨玉环,看到杨玉环满是探寻的眼神,微笑着点了点头。 见李隆基点头微笑,杨玉环绷紧的心弦不由得放松了。 …… 与李隆基所在的房间隔了不远的地方,一间房屋之内,原先的主人玉真公主与伺候她的小道姑,此时被反绑了双手,嘴里还塞了块锦帕,被赶到墙根。 另一边,李无解透过窗户,看到李隆基出现,眉头一皱,不过,很快又放松下来。 “大人,如今怎么办?”董文成也看到李隆基突然出现,而这与自家大人之前计划的情况有些不符。 “继续等待吧!”李无解收回目光,“你继续盯着,我先坐会儿!”说完这句,李无解便扭转身子,直直地往玉真公主等人被绑的方向走了过来。 走到跟前,李无解一屁股坐在此前玉真公主躺卧过的匡床上,刚坐下,突然发觉屁股底下有东西,急忙一抬屁股,伸手拿出一物,待接着照射进来的月光一瞧,却是一个胸罩。 李无解不由得一愣,继而一阵尴尬。赶紧将手中的胸罩扔进床里,然后偷偷地嘘了一口气,这才心虚地朝玉真公主望去。 只见月光下,玉真公主怒嗔了一眼李无解,神色间满是羞愤,要不是嘴里被塞了一块锦帕,怕是直接要呵斥一声登徒子了。 其实,玉真公主除了羞愤,还有些害怕。本来,自己正睡得香呢,却突然传来士兵暴动杀死了杨国忠等人的消息,惊吓之余睡都不敢睡,只能倚着床沿儿干坐着。结果就在打了个盹儿的瞬间,面前突然多出来一帮凶神恶煞一般的士兵,不待她叫出声来,就被绑了起来。 惊慌之中,玉真公主突然发现这些人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皇兄:“难道是安禄山的奸细混进来了?他们是来暗算皇兄的?”玉真公主不由得紧张起来。 就在李无解看着玉真公主的时候,玉真公主也仔细打量着李无解。渐渐地,玉真公主的眼神突然便了,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了几分,流露出一股惊愕之色。 “你认识我?”李无解看到玉真公主的申请,突然问道。 玉真公主赶紧点点头,突然又急忙摇头。 李无解无声地笑着,直直地看着玉真公主。玉真公主不由得低下头去。 …… 李隆基坐在床榻边,握着杨玉环的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床榻上,杨玉环正闭着双眼,呼吸匀称,似是睡着了一般。 屋外,月光已经在慢慢西移,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兵营里,借着月色,士兵正在整队。驿门外,依旧有许多士兵站立着,张垍、陈玄礼、韦济等人站在最前列,不时低头接耳说几句。高力士站在驿门口,闭着眼假寐着。 “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张垍看看天色,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陈玄礼听了,一咬牙,走上驿门口,对着高力士道:“高公公,到时间了,麻烦您去跟陛下说一声!” 高力士听了,睁开眼,看了看陈玄礼,再将目光越过其肩膀,看向张垍等人,凝视片刻,叹息一声,便转身往驿馆内而去。 李隆基依旧伛偻着腰,坐在床榻边。他的目光,始终盯着杨玉环那张俏丽的脸,似乎要将那那张脸牢牢地记在脑海里。 “陛下,陛下!”门口,高力士轻声呼唤了两声。 李隆基听到叫声,转过头,看向高力士。 “陛下,时间到了!” 李隆基一听,一层痛苦之色迅速爬上了脸庞。不理会高力士,李隆基转过头,细细地盯着杨玉环,眼中,不由得泛起一层泪花。 “陛下!将士们,都在看着您哪!”高力士又轻声叫了一声。 听到这话,李隆基脸上痛苦之色更甚,终于,眼睑抵不住泪花,泪水破眶而出。李隆基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睡梦中的杨玉环,似乎并不知道这一切,啧吧着嘴唇,开始翻身。 李隆基低下头,本要吻一下握在手中的那只玉手,结果因为杨玉环翻身的缘故,那只手离开了李隆基的掌握。 大颗的泪珠,滴落在李隆基的手心。怔怔地看着杨玉环的青丝,李隆基那摊开的手,最终握住了。 起身,恋恋不舍地望了最后一眼,李隆基一咬牙,还是离开了。 只是,李隆基不知道的是,侧身而卧,本应该睡着了的杨玉环,紧闭的双眼突然涌出了两行泪水。杨玉环用一只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门外,李隆基收起了悲伤,看着驿门方向,沉默良久,这才开口:“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都准备好了!”高力士垂首应声道,说着,看向了垂首立在阶下,双手捧着一段白绫的一个士兵,其身后,跟着三个同样打扮的士兵,一看,就是羽林军卒。 “待朕出发了吧!”李隆基叹息一声,便下了台阶,只管往前走去。院内,两旁立着一众嫔妃、公主、王子等。这些人见李隆基的模样,只管默默地跟上。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中间,少了玉真公主和她身边的那个小道姑。 高力士的目光送着李隆基的身影出了驿门,朝一旁捧着白绫的士兵抬了抬下巴,便率先进踏上台阶,往杨玉环所在的屋内而去。士兵见了,急忙跟上。 杨玉环已经起来了,正要下床,当看到高力士和其后捧着白绫的士兵时,脸色顿时苍白。无声地惨笑一下,杨玉环不再理会高力士他们,只管低头,伸出一只玉足,将地上的鞋子挑起,然后自顾自地开始穿鞋。 “娘娘,您该上路了!”高力士神色不悲不喜,说完这句,便举手朝后示意。只是,身后的士兵却没有动静。 高力士不由得疑惑,急忙转身,突然发现身后多出几个人来。而自己带的四个士兵,正被人勒住脖子往外拖。 “你们什么人?”虽然这些人穿着亲卫的服装,但高力士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并不是皇帝亲卫。 李无解看几个士兵被拖了出去,这才转身,看向高力士:“高公公!” “李……李……李无解!”高力士指着李无解,鬼叫一声。 而正在穿另一只鞋的杨玉环听到这个声音,猛地抬起头来,满脸错愕之色,看向对面:“是他,李无解,他怎么出现了?” “高公公,无解此次只为救人而来!多有得罪,还请高公公见谅!”说完这句,拿着白绫,直接绕过高力士,走到杨玉环跟前。 看着疑惑不定的杨玉环,李无解微微一笑,然后抖开手中的白绫,抬头望向房梁。一挥手,白绫穿过房梁,掉落下来。 李无解急忙抓住白绫的两端,挽了一个死结,然后走向杨玉环。 “连你也是来杀我的吗?”杨玉环悲怆一声。 李无解不言语,抱起杨玉环,放到被子上,扶住被子一滚,直接将被子滚成了一个圆筒,将杨玉环夹在其中,然后抱起,将杨玉环塞进了床榻的下放。 就在杨玉环被李无解塞进床榻下面时,突然看见李无解身后,两个人正打开一个用布包着的物体,从中拉出一个人来。 陈玄礼见驿门之内再没有出现的人了,朝张垍点点头,急忙领了几人跨进了驿门,往驿馆而来。 匆匆来到杨玉环所在的房间前,只见高力士正低着头下了台阶。 “高公公!”陈玄礼施礼问候。 看着陈玄礼询问的目光,高力士无力地点了点头,然后侧身让路。 陈玄礼朝高力士点点头,踩着台阶,缓缓而上,来到了屋门前。深吸一口气,陈玄礼望向屋内,只见房梁之上,一段白绫下,挂着一个素衣丽人,一头青丝,遮住了半边面容。 陈玄礼一脚跨进门槛,正要去验明正身,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不好啦,叛军攻来了!” 陈玄礼扭身一看,只见自大门口,跑来一个士兵,急声高唤着:“将军,不好了,叛军攻来了!”又一听,却听到驿门外传来的人喧马叫之声,再一看,却见高力士已经在士兵的搀扶下急匆匆地往外跑。 “哎!”陈玄礼扭头看了一眼挂在白绫上的丽人,一咬牙,不再进屋,而是直接下了台阶,朝随从道:“我们也走!” 不知道起个什么标题好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15章 李中尉好本事啊 秦州,天水郡城外,突然多出来一只万人的队伍,队伍甫一出现,就停在城外,一副扎营的模样。这般举动,让早就处在风声鹤唳之中的天水郡太守以为是叛军攻来,吓得提家携眷急匆匆就从西门跑了。 不久之后,天水郡城门洞开,从中出来了一匹快马。马上坐着的,正是赵月。他看到城外军队的旗帜,知道是李无解到了,这才出城迎接。 “天水郡太守跑了?”李无解一听赵月的汇报,一阵无语。 “得,咱也不用在这里了,进城吧!”李无解叫人叫停正准备驻扎的士兵,令其进城。 “大人真厉害啊,居然拉来了这么多士兵!”看着这突然多出来好多的士兵,赵月目光中透出一股热切。 “哎!”李无解无语的摇摇头。说实在,对于突然多出来一支人马,李无解内心也十分高兴,但是这只军队的成分却十分复杂,除了李无解比较熟悉的神策军外,有龙武军的士兵,也有神武军的士兵,还有羽林军的士兵。 这些士兵,是在马嵬驿时,被一阵“叛军来了”的呼喝声惊起,然后直接跟着前面的人跑,结果被李无解的人无意“拐”来的。 听到李无解说起这一过程,赵月好笑之余,对着李无解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大人,您太牛了!” “得了吧!”李无解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人虽然多,但乱作一团,急需规整,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了,限你三日内整好!” “行!”赵月欣然受命。 “哦,对了!”李无解突然回过头来,看着赵月,认真地说道:“这些人如果愿意跟随我们,你就带上,如果不愿意,也不要强求!” “这个我懂!”赵月点点头,表示知道。完了,突然皱起眉头,斟酌道:“大人,您看啊,咱们突然多出来这么多人来,而天水郡的太守又跑了,您说咱们要不要占了秦州?” “占了秦州?”李无解不由得也斟酌起来,只是片刻后,又坚定地摇摇头,“虽然我也很想这么做,但这样一来的话,我们与大唐分庭抗礼的态度就太明显,难免会与大唐直接对抗。再者,到时候战线拉长,从秦州到渭州一路过敦煌,都需要人来把守,我哪里有那么多兵力可用。所以,我们还是好好经营西域才对!” “嗯!”赵月听了连连点头。刚才他也是看到这么多人,一时热血冲脑,有点想当然了。 待进了城中,李无解直接来个鸠占鹊巢,住进了太守府。 “大人,您先住着,夫人他们我已经通知过了!”赵月将李无解送进了太守府,就急不可耐地要走。 李无解自然知道赵月是急着去整军,所以也不留他。见赵月走了,李无解转头朝董文成吩咐道:“派自己人将太守府围住,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是!”董文成听了,当即去布置了。 李无解见董文成走了,一边背着手,一边观察起太守府来。正看着,王刚和冯青云突然出现了。 “大人,已经查看过了,这里除了咱们的人之外,再无其他人了!”王刚走到李无解跟前,汇报一声。 “嗯!”李无解依旧背着手,不看王刚,但却吩咐道:“去将人带来吧!” “是!”王刚回应一声,立即奔大门而去。 不多久,王刚就回来了。而他所带来的人,除了一袭道袍到底玉真公主和她身边的小道姑,还有一个蒙着头巾的女子。 李无解听到动静,回过身来,看着三人。 玉真公主看到李无解,直接冷着脸哼了一句:“李中尉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绑架我堂堂公主!” 李无解听了这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心道:“更胆大的还在后面呢!” 李无解不再理会玉真公主,而是将头看向蒙着纱巾的女子。 “玉环谢过李中尉活命之恩!”蒙面女子突然说话,边说边朝着李无解就要跪下。 “娘娘不可!”李无解急忙上前一步,背着的双手也伸到前面,托住了就要跪下的女子。这女子,当然是被李无解搭救后得以活命的杨玉环了。 玉真公主听到这般对话,本就有些大的凤目突然变得更大了,眼珠子几乎都快瞪出眼眶。而她身后的小道姑已经惊愕得捂住了嘴巴。 “你们,你们!”玉真公主看着一个只管托着肘部往起托,另一个硬要往下跪的两个人,不由得愕然,只叫出两声“你们”,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娘娘不必如此!”李无解猛地扶起杨玉环。杨玉环见此,也不再执意下跪了,而且,旁边还站着玉真公主,如果跪下去,怕是又会对李无解指手画脚了。 “李中尉,你大胆!”玉真公主怒喝一声。 “我本来胆子就不小!”李无解白了玉真公主一眼,不再理她,而是将目光投向杨玉环:“娘娘,请吧,我已经派人准备吃食去了,等下就好,您先到屋中歇息一会儿!” “有劳李中尉了!”杨玉环欠了欠身,顺着李无解示意的方向走去。 李无解见了,只管跟上,对站着的玉真公主和小道姑丝毫不理。 “他……他居然敢这样对本公主!”玉真公主又一次被李无解惊愕到了,张着嘴巴,指着李无解的背影,愣愣地看着身旁的小道姑。 “公主,人在屋檐下!”小道姑提醒一句,急忙低下头去。 “哼!”玉真公主醒悟过来,不甘地冷哼一声。“走,咱们也去,本公主倒要看看你李无解到底有多大的胆子!”说完,气狠狠地跟了上去。小道姑见了,急忙追上。 …… “娘娘,请!”到了门口,李无解朝杨玉环示意道。 杨玉环一听这话,并没有跨进门去,反而顿住了脚步。 此刻,杨玉环头上的纱巾已经揭去,脸色苍白不堪,两腮之上,泪痕依稀可见。定定地看着李无解,杨玉环惨然道:“李中尉,从此往后,再无娘娘称呼,要是李中尉不嫌弃,叫我玉环即可!” “呃……啊!”李无解不知道如何回复才好,呃啊两声,只管示意道:“请,请!” 杨玉环这才低头,跨进了门槛。 到了屋中,李无解急忙端了一张椅子,让杨玉环坐下。这一幕,恰巧被跨过门槛的玉真公主看到,忍不住酸声道:“李中尉倒是会怜香惜玉!” 李无解听了这话,看着玉真公主,眼神中一抹厉色闪过。 “公主!”小道姑急忙拉了拉玉真公主的袖子。 “哼!”玉真公主见了,便也不再说话。其实,她还真的怕惹怒了李无解,以致一个不好丢了自家性命来。 吃食还没做好了,有人来了。冷清秋与韦韶衣等一众女人,说说笑笑地就进了太守府,刚到院内,就看到李无解站在正厅门口等待。 韦韶衣如今可是完全一副舅母的做派,这几日私下里倒是对李无解的点点滴滴打听了个遍。一看到李无解,冷清秋还没说话呢,就开腔道:“无解啊,你怎么才来啊,这几日可把我们家小秋给想坏了!” “呃……”李无解正要施礼,听到这般说辞,不由得一呃,又突然想起韦韶衣身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一时竟楞住了。 “叫舅母!”冷清清低声吩咐一声。她一看里李无解模样,就知道是为称呼问题纠结。 “无解见过舅母!”施礼完,又朝一旁的青堇道:“青堇道长!” 冷清清赶紧拉了一把李无解,“也别叫道长了!” “啊,哦哦!”李无解恍然,急忙又施礼道:“青堇姑娘!” 青堇这才微笑着欠了欠身,算是回礼。 李无解笑笑,最终将目光投向冷清秋挎在臂弯的食盒。 “路上买的!”冷清秋抬起胳膊示意,“听人说你们早上没吃东西,顺道买了点!” 李无解微微一笑,伸手接过食盒:“走,到屋里说,再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谁?”冷清秋内心疑惑,看了一眼李无解,见李无解摇头不语,只好跟着往正厅里走。 正厅里,杨玉环听到门口动静,站起身来,一旁的小道姑见了,也急忙站起来,就只有玉真公主四平八稳地坐着不动。 只是,看到门口突然出现的人,玉真公主怎么也坐不住了。 “是你!” “你们!” 双方齐齐出口,一方,乃是玉真公主,另一方,自然是韦韶衣了。 杨玉环内心戚戚,倒是对什么事情也见怪不怪了。至于青堇,倒是认识玉真公主,不过此刻显然没她什么事情,所以也就不言语了。 这里,就只有冷清秋是完全不知情的了。 “好了,都别站着了!”李无解提着食盒,放到桌上,过来坐吧。 乘着这个空儿,冷清秋拉了拉韦韶衣的袖子,悄声问道:“舅母,她们什么人?” “一个公主,一个贵妃!”韦韶衣说完,便迈步走了上去,也不再搭理玉真公主,只管找了位置就要坐下。见跟在后面的冷清秋懵懂一般只顾看人,急忙拉了一把,一齐坐下。 “李中尉,好本事啊,专门收藏皇家的女人!”玉真公主看着李无解,冷笑一声。 李无解还没说话,韦韶衣直接对上了:“自从我兄长等人被你李家人所杀,我就和你们划清界限了!” “你!”玉真公主呲目而视,结果被韦韶衣直接无视,而是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杨玉环。 “哼!”玉真公主又看向杨玉环。 杨玉环抬头一看,除了李无解,几乎所有人都望着自己,神色一黯,幽幽地道:“既然在他心里我已经是死人了,我与皇家,又有何干!” “怎么回事?”冷清秋和韦韶衣等人一听杨玉环这话,内心不由得疑惑,纷纷将目光望向李无解。 过渡一下!再有一章本卷就收尾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16章 李中尉所图为何 杨玉环狠李隆基吗?自然恨。 如果,最初只是迫于压力,李隆基不得不让她去死,杨玉环还不会有这么多怨恨,但是,李隆基却欺骗了她,让她心怀希望的时候,最后却发现竟然是一场欺骗。 本来,那时的杨玉环,好比掉落河中就要溺水而亡之人,当李隆基站在船上,伸来一根桨,将杨玉环拉上船的时候,杨玉环内心里只有感激,但是,明明救了自己,却在最后又一脚把自己踹下船,那时候,内心里,除了滔天的恨意,就再也没有一丝感激了:“既然给了我希望,又为何要让我失望!” 然而,一切又因为另一个人而改变了,这个人,就是李无解。 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呢? 杨玉环不想死,但在不得不死的时候,李无解突然如盖世英雄一般出现,让杨玉环一时间有些回不过味儿来,同时内心里又暗示疑惑:“他为什么会救我?”“他有什么图谋?” 而当看到李无解对待玉真公主的态度以及韦韶衣这个前太子妃出现的时候,杨玉环的心瞬间安定下来了。 太守府大厅前,一棵银杏树下,杨玉环对着粗糙的树干,树干上,一群蚂蚁正列队往上怕。杨玉环的目光凝视不动,似乎在审视着。 “为什么救我?”如今静下心来,突然发现李无解出现得太过巧合。而且,虽然没看清楚,但当时的确是找了具女尸顶替自己的,这一切,似乎都是早有准备。 “这个啊!”李无解微微一笑,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道出:“左神策军中有我的人,将太子和张垍合谋要害右相的事情跟我说过,然后我一想,既然他们要害右相,为了永绝后患,必然会对娘娘您下手!” “别叫我娘娘!”杨玉环听到这个词,情绪激动,“还是……还是叫我玉环吧!” 李无解尴尬的顿住。刚才顺口而出叫了声娘娘,也是无意,其实他也理解杨玉环此时急切地要与李隆基划清界限的心情,只是让他直接称呼玉环,却是怎么想都有些别扭,一时竟然开不了口。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太子和张垍合谋?”杨玉环收拾好情绪,朝着李无解问道。 “是!那陈玄礼,直接受张垍指挥!此次兵变,都是早有预谋,只不过,兵变的起因,却是秦国夫人那里!”说到这里,李无解将秦国夫人惩戒麻杆士兵,结果被陈玄礼抓住机会,颠倒黑白,鼓动士兵杀人的过程说了一遍。 “哎!”杨玉环听完,垂泪叹息一声,“杨家人,都被杀了吗?” “呃……差不多吧!” 擦掉腮上的泪水,杨玉环依旧低着头,幽幽地道:“我那几个姐姐,仗着几分圣眷在身,不知惹怒了多少人,立下了多少仇恨,即使没有今日,来日也必然会……” 会怎样,杨玉环没有说出,但结果不外乎身遭杀戮。至于杨国忠,就不用说了,反正身处高位,权力斗争中被杀,自然无话可说。 “李中尉,您说,要是我当年不嫁给寿王,要是当年我拼死不入宫,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一切?”杨玉环突然转过身来,泪眼婆娑地看向李无解。 “这……”李无解不禁语结。 “我好后悔,当年为什么要入宫。如果我不入宫,我的几个哥哥也不会进京做官,我的姐姐们,也不会成为国夫人,那样子,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这般说着,杨玉环不由得懊恼万分,惨然哭泣道,“是我害了他们啊!我才是罪魁祸首啊!我好恨,我好恨呐!”杨玉环握着拳头,砰砰地砸着自己的胸口。 “娘……玉环您不必如此,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李无解上前一步,拉住了杨玉环的手。 结果这一拉,也不知是李无解没把握住力道,用力过大还是怎么,结果就变成了杨玉环一把抱住李无解的腰,头靠在李无解的胸口,大声哭泣着。 不远处,正在大厅里观察着一切的玉真公主看到这幅场景,不由大怒,就要跨出门叫骂,结果被韦韶衣一把拉了进去,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你乖乖地别动,小心我叫李无解收拾了你!”韦韶衣恶狠狠地威胁一句,又将目光投向冷清秋,“清秋啊,作为女人,我最能体会杨玉环这时的心情了。一个女人遭逢大变,无依无靠,那种感觉,真的很无助。我相信这她只是一时激动,想找个肩膀靠依靠,寻求点安慰,绝对不会有其他意思的,所以你千万别怪无解!” “嗯!”冷清秋大方一笑,点点头。 一旁的青堇和小樱也在观察着冷清秋的表情,见冷清秋如此大度,不由得内心竖起了大拇指。 然而,谁知道,冷清秋此时内心却在苦涩:“就怕从此以后一发不可收啊!” 银杏树下,李无解举着双手,尴尬地呆立着。似乎,为了以示清白,李无解还将目光看向正厅,朝着冷清秋尴尬一笑。 “哼!”冷清秋鼻音里冒出一个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朝李无解抬了抬下巴。 杨玉环哭了一阵,反应过来,急忙放开李无解,转身背对着李无解,一边擦眼泪一边解释道:“一时激动,失礼了,李中尉莫怪!” “无妨,无妨!”李无解举在半空的双手终于可以放下了,不由得轻吁了一口气。 “其实,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并不是您的错,所以您也别自责了!” 杨玉环摇摇头,不再言语。 “呃……”李无解见此,也不知道怎么劝说才好,场面不由得沉默下来。 正沉默着,突然自身后传来响动,李无解回头一看,就见冯青云和两个士兵押着一人朝自己走了过来。 杨玉环自然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但为了避嫌,依旧面对着银杏树干。 “大人,这个人是赵统领从那一万士兵中拉出来的,让我们交给大人处置!”冯青云汇报完,身后两个士兵立即押上来一个士兵装扮的男子。 “杨鉴!”李无解突然叫了一声。 “李中尉饶命啊!”杨鉴见被认出来,一下子跪倒在李无解跟前,大呼饶命。 “哥哥?”突然自李无解身后传出一声脆脆的叫声。 “嗯?”杨鉴听着声音有些熟悉,急忙抬头寻觅,而待看清杨玉环后,不由愕然,不过也只是片刻。 “娘娘,娘娘,您还活着啊!”杨鉴依旧跪着,但却迈动膝盖挪到杨玉环跟前,伏在杨玉环的脚下,恸哭起来:“娘娘,哥哥他们死得好惨啊,您一定要给他们报仇啊!” 杨玉环一见杨鉴还活着,惊喜之下不由得泪水涟涟,哭出声儿来,但一听到杨鉴所说报仇,不由得一愣,继而一双泪目望向李无解。 李无解额头微蹙,看杨玉环看着自己,无奈地摇了摇头。 杨玉环苦涩一笑,倒也不怎么失望。因为,说到底,李无解并不欠她什么,反而她倒欠了李无解天大的恩情。至于失望,本就没有希望,哪里会有失望呢? 杨鉴突然出现,倒是打破了李无解与杨玉环方才尴尬。只是,待送走了杨鉴,面对杨玉环提出的问题一个问题,李无解不由得又无奈起来。 “方才激动了些,忘了问了!”杨玉环直视李无解的双目,“虽说李中尉早就知道了张垍与太子的合谋,但玉环与李中尉往日并无多少交割,李中尉为何要费心费力地冒着杀头的危险,来搭救玉环呢?” “我……”李无解见杨玉环问起,嘴角不由得一抽。心道,我总不能说我来自一千多年后,知道你命中有这么一死劫,因为不忍心,所以才现身搭救的! “其实也是路见不平,不忍心您被小人所害!” 杨玉环直直地盯着李无解,摇乐摇头:“李中尉何必如此,如果您真是路见不平,为何不搭救其他人,独独来搭救玉环呢?要知道,虽然玉环只是一个女子,但身份,到底有些特殊! “呃……”李无解不禁语结。这边正在酝酿怎么说好,却听见杨玉环幽幽地道:“如果李中尉是图谋玉环……” “啊,不是不是,您误会了。虽然我也觉得您长的很美,但绝对没有图谋您的意思?” “嗯?”杨玉环一听李无解这话,反而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李无解。不过很快,杨玉环反应过来,当即面红耳赤,不过却又有些悲哀道:“是李中尉误会了!玉环的意思,是如果李中尉想依靠玉环的身份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的话,怕是玉环起不到任何作用!” “啊……这样啊!”李无解一听,还真是自己误会了,不由得也一阵脸红,不过,听了杨玉环的解释,李无解当即摇头道:“这点您倒是放心,虽然我有野心,但绝对不会利用您的身份做文章。” “哦?”杨玉环眼神一眯:“看来李中尉果真有所图啊!只是不知道李中尉所图为何?” 见李无解此般神情,杨玉环微微一笑:“李中尉如果不好回答,不回答便是!” 李无解一听,不由得内心一松, 急匆匆从贵阳出来,奔波好久,今天终于到郑州,抱歉两天没更,今晚借着亲戚家的网更一个,明天回老家,以后只能用手机网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17章 打响争霸第一枪 渭州,平襄县境,出现了一支三千多人的西进队伍。 这支突然出现的队伍,自然是李无解等人了。 经过了多日来的精选,赵月最先选出了三千多人,一股脑儿地交给董文成,作为护送李无解及一众女眷西进的护卫,至于其他士兵,除一千多不愿跟随李无解西进的之外,其余愿意西进的都被赵月以拉练的名义先行出发了。 运动中训练队伍,这是李无解当初传授给赵月等人的技巧,如今被赵月活用了。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赵月带走了杨鉴。不然,那一驾驾装着财物的属于杨家的马车,很容易会露馅。 队伍中,除了骑兵、步兵,还多了一百多驾马车。这些马车,不只是装着财物粮草,其中一些,载着冷清秋、杨玉环等一众女眷以及老弱之人。 渭州之地,陇西郡一线大片土地已被吐蕃占领,这也就是为什么李无解等人摒弃渭河沿线不走,而是往北到了平襄县境的缘故。 “说实在,自当日老夫得救,老夫还没有当面谢过李中尉救命之恩,还望李中尉勿怪!”中军马车内,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哥舒将军勿要客气!”李无解的声音很快响起。 这一幕,出现在李无解的车驾内,却是哥舒翰在经过了几日的观察后,主动上了李无解的马车。 李无解见哥舒翰主动上车,内心暗喜,不过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哥舒翰看着李无解这般沉稳的气质,不觉内心一动:此子虽然年轻,但纵观以往种种,却都是老练异常,而如今突然纠集人马西进,果真心有大图谋啊。 哥舒翰理了理思绪,朝着李无解一本正经地问道:“老夫有些许疑惑,还请李中尉解答!” “哥舒将军请问!” “先前李中尉曾言西进是为了不让西域之地落入他人之手,而老夫疑惑的是,李中尉又凭什么让西域在自己手中呢?” 李无解看着哥舒翰,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不知哥舒将军,如今是以什么身份问无解呢?” “就当是一个老头子多嘴一问吧!” 一个老头子,并不以朝廷重臣自居。李无解很快理解了哥舒翰话里的意思。 “不瞒哥舒将军,以无解的布置来算,安西之地十之六七已经在我控制之下!” 一句话说完,哥舒翰不由得大惊:“李中尉莫不是与老夫开玩笑?” 李无解微笑着摇了摇头。 哥舒翰看着李无解不像说谎的样子,忍不住吸了口冷气:“就老夫所知,李中尉虽然曾以经略使身份到过安西,但也只是一年多前的事吧?难道就这一年,中尉就有此等布置了?” “刚好一年零一个多月!”李无解刻意强调。 “好吧!”哥舒翰点点头,“就算这一年零一个多月李中尉就掌握了安西十之六七的地方,兵从哪里来?将从哪里来?难不成那高仙芝瞎了不成?” “不瞒哥舒将军,这一切,都是取巧得来,走了偏门而已!” “哦?”哥舒翰显露出疑惑神情。 “安禄山造反,边军调进,乘虚而入罢了!”李无解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倒也是把握了时机!”哥舒翰倒没有注意李无解的表情,只管捋着胡须点点头,依旧盯着李无解,“只是,就算有此时机,但兵将又从何而来?” “收编啸居山林之辈,为我所用!” “啧!”哥舒翰听了忍不住啧嘴,心道:“还以为多大的布置呢,原来只是收买匪类!” “也不是不可用,但啸居山林之辈,多贪婪好利,怕是不好用啊!”哥舒翰眼神中一股意味深长投射出来。 “也不尽是!个中缘由,恕无解不能尽数告知!” “好吧!”哥舒翰点点头,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换了个问题:“就算李中尉将来真的可以在安西立足,立足之后呢,又是什么打算?” “自然是建设安西,发展安西,守护安西!” “这一切,都是为谁?”哥舒翰紧追着问了一句。 “为……”李无解正要回答,突然反应过来,不由得话音顿住。 “为大唐?”哥舒翰见李无解不答,替李无解回答了,不过却是疑问语气。 “为汉人吧!”李无解最终给出自己的答案。 话音落,马车内竟然出现一阵沉默。 “那如果……”沉默一阵,哥舒翰试探着问道:“如果将来大唐平定了叛乱,李中尉又该如何自处呢?” 李无解不回答,看着哥舒翰问道:“哥舒将军以为,无解会如何做呢?” 哥舒翰见李无解又将问题推给自己,不由得一愕,继而好笑道:“是老夫在请教李中尉呢?” 李无解狡黠一笑:“那老将军希望无解如何做呢?” 同一句话,听着像是一个意思,但内涵却大大不同。 哥舒翰自然听出了李无解的意思,不由得摇头一笑:“李中尉说笑了,老夫如今身为阶下囚,哪里有资格对中尉指手画脚!” 李无解听了,内心暗骂一句“老狐狸”,只管笑笑,便不再言语。马车内,又陷入沉默气氛中。 中军之内,另一边马车之内,是玉真公主正与伺候她的小道姑。接过玉真公主递来的水袋,小道姑塞紧了塞子放在一旁。见玉真公主依旧愁眉不展的模样,小道姑忍不住开腔道:“公主,恕奴婢多嘴问一句,既然那李无解愿意放咱们离开,您为什么还要留下来,跟着一路受罪呢?” 玉真公主扭头看了一眼小道姑,嗔了一眼道:“你怎么知道那李无解就是真心实意地放咱们离开?说不定他一放咱们离开,然后再派人半路杀了咱们呢?” “不会吧!”小道姑惊异道,“我看那李无解不像是那种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玉真公主冷哼一声,低头沉思起来。想了一阵,突然抬起头,看着小道姑,悄声道:“萍儿我有些话要交代,你听好了!” “公主您说!”小道姑坐正了身体,一副仔细聆听模样。 “我之所以不走,除了怕李无解暗下杀手之外,其实我更想弄明白,他李无解到底要做什么!” “嗯?”小道姑扑闪着的大眼睛冒出大大的问号。 原来,玉真公主之所以不走,要跟着李无解,另外的一个原因是看到李无解身边环绕着那么多将士,特别是看到了杨玉环和哥舒翰之后,对李无解产生了怀疑,想弄明白李无解真正的用意。 “如果,李无解果真要做逆臣,我们一定要想方设法把消息传给陛下。如果可以,还要想办法策反李无解身边的人,给咱们做内应!” “公主,您跟奴婢说这些,是要奴婢做什么吗?”小道姑听了,不由得问了一句。 玉真公主看着小道姑,低声道:“我目标太明显,有些事情不方便做,需要你出面去才行,明白吗?” “嗯!”小道姑重重地点了点头! 玉真公主赞许地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被一声响声吸引住。 “啪”的一声响,在旷野之中,显得特别清晰,紧接着,啪啪之声不断响起,并夹杂着更加巨大的砰然之声。 李无解听到响声,已经自马车之中钻了出来,跳下车,急忙朝着响声处望去。 “怎么回事?”哥舒翰也从马车内探出头,问了一声。 李无解没有回答,而是朝着疾驰而来的一个骑士望去。 骑士到了跟前,才看出是冯青云。 “大人,前面出现了一对人马,董将军已经派人去看了。” “是咱们的人吗?” “听枪声这么密集,估计是咱们的人!” 正说着,砰然之声突然停了。旷野又安静了。而此时,除了熟知这一切的将士,那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士兵才从惊魂之中回过神来,受惊的马儿也不再乱跳。 良久,前军突然一阵喧哗,很快便蔓延到中军。 “大人,您看谁来了!”董文成人还没到跟前,看到李无解便急急地叫了一声。 李无解哪里用看,从那壮实的身形就可以看出是郭愣子了。 “五师兄!”李无解对着郭愣子叫了一声。 “师弟!”郭愣子哈哈大笑着,走上前来,伸开臂膀,给了李无解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们怎么来了?”李无解挣脱开,锤了一拳郭愣子结实的胸口。 “大家不放心,所以派我来迎接!” “嗯!”李无解点点头,正要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脆脆的叫声:“哥!” 郭愣子听到叫声,惊喜地抬起头来,看到郭小雨,眼睛不由一亮。 “去吧!”李无解让开身。 郭愣子点点头,朝着郭小雨和远恩走去。 “姐夫!”冷青锋出现在李无解跟前,叫了一声。 “嗯!”李无解看着一脸风尘之色的冷青锋,微笑着点点头。 “对不起,姐夫!”冷青锋说完这句,眼眶一热,赶紧低下头去。 “都过去了,没事的!”李无解自然知道冷青锋为何道歉。拍拍冷青锋的肩膀,安慰两句,李无解将目光投向冷青锋身后,不由得满脸笑意。 “参见大人!”一声整齐的呼喝声,自一队如士兵口中发出。 这些士兵,一个个除了挎在腰间的长刀,还背着一支长枪。这些长枪。胸前的布袋里,还挂着一个个如手雷一般的东西。 李无解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越过前排,往后面望去,突然看到了几个被士兵反着双手押着的吐蕃人,不由得一愣。 本想多写一更的,结果发现冷的连手指都是僵硬的,更不用说在被窝里,冷的思想都是僵硬的,一不小心就会睡着!罪过罪过!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18章 孤家寡人李隆基 “吐蕃人?”李无解问道。 “是啊,姐夫!”冷青锋见李无解问起,急忙扭身,一边看着那几个吐蕃人,一边朝李无解回复,“刚才我们来的时候遭遇了他们,然后一通交锋,打跑了一些,捉了几个,其余的,都被打死了!” “押上来!”冷青锋一挥手,几名士兵押着被俘的三名吐蕃人上前,来到李无解跟前。 一老两少,都是吐蕃寻常打扮,不过李无解敏锐地发现了其中一个年轻人,并不像是普通士兵,因为他的举止神态并不像正常被俘虏的士兵一般是害怕,相反,还是一副审视李无解等人的模样。再仔细一瞧,李无解发现此人肤色较之身旁的年轻人更加细腻些。 李无解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又是什么人?”年轻的吐蕃人突然开口,居然是一口纯正的汉话。 “我乃大唐……”说到此处,李无解发现对面年轻人眼神一亮,内心立即有了定论,接着道,“我乃大唐右神策军护军中尉李无解!”说完,定定地看着对面。 年轻人听罢点点头,也不知道那意思是听过右神策军还是听过李无解。年轻人的目光很快又移向冷青锋和那些士兵,“他们,是你的士兵吗?” “是!”李无解点头,不过内心对此人身份越发好奇了。 “嗯!”年轻的吐蕃人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居然轻嗯出声来。 “你……”冷青锋见此人如此作势,不禁恼怒,正要呵斥,却被李无解止住了。 年轻人这才回过神来,朝着李无解道:“抱歉,刚才不知道您是大唐将领。”说着,正要行礼,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还被反剪着。 “放开他!”李无解朝押着年轻吐蕃人的两个士兵下令。 两个士兵听到命令,毫不犹豫地放开了年轻的吐蕃人。 “吐蕃王子乞立赞见过李中尉!” 一句话说出,随不说满座皆惊,但起码李无解惊住了,不过也只是片刻而已。 “你说你是吐蕃王子?”李无解讶异。 “是……也不是!”一句话说出,众人内心正松了几分,却又陡然又是一惊。只因为自称是吐蕃王子乞立赞开口却是:“其实名义上,我如今是吐蕃国王!” “嗯?”李无解更加疑惑了,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哥舒翰。 哥舒翰一直与吐蕃交战,对吐蕃情况较为熟悉。看到李无解望向自己,哥舒翰咳嗽一声,上前几步,站到李无解旁边,沉声道:“老夫倒也是听过乞立赞为吐蕃王子,但吐蕃国王一直都是弃德祖赞,何以……” “敢问老人家是……” “哦,老夫乃是哥舒翰!” “啊!原来是哥舒将军,乞立赞有礼了!”乞立赞施礼道。 哥舒翰急忙回礼。 礼毕,乞立赞站直了身体,这才解说道:“不瞒诸位,我父弃德祖赞不久前为太师坌达康所害……” 一番陈述,让李无解等人了解了基本经过。原来,自当日坌达康以下犯上,惹恼了弃德祖赞后,弃德祖赞起了分权的心思,只是,谁知弃德祖赞所托的梅色和东则布两位大臣早被坌达康收买,结果将弃德祖赞要收回坌达康权力的计划直接透露给坌达康了。坌达康见此,心生毒计,设计杀害了弃德祖赞,自己直接掌握了吐蕃大权。 “可恨那坌达康,要不是我无意中看到他命人毒害我父的经过,怕是真的被他欺骗过去了!”乞立赞说完,满脸恨意。 “那你为何又会出现在此?”李无解不由得问道。 “哦,这个啊,却是坌达康掌权后一心要进攻大唐,我便以到军中历练为借口,随起来到大唐,然后寻了个机会逃脱,本打算逃往大唐,找大唐天子代为复仇的,只是跑了一半就被坌达康的人捉住了!” 李无解听到这,将目光看向冷青锋。 冷青锋一看,立即回复道:“当时与吐蕃人遭遇,倒是他们几个没有反抗,所以才被我们活捉了,至于其他,我们就不知道了!” “嗯!”李无解点点头,看向乞立赞,斟酌着问道:“你到大唐,是想让大唐出兵替你除去坌达康吗?” 一听这话,乞立赞神色不由一黯:“原本我吐蕃与大唐,乃是甥舅关系,可谓同气连枝,但如今来看,大唐似乎也是应接不暇!” 不过,刚说完这句,本神色黯然的乞立赞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满脸热切地望向李无解:“敢问李中尉,方才这些士兵果真是您的人马?”他指的,正是冷青锋等人。他方才可是见识了,虽然只是二十多人,但却打的一百多吐蕃士兵夺路而逃。 “正是!”李无解点头承认。 一听李无解承认,乞立赞大喜:“我观这些士兵手中所持武器甚是厉害,有这样的士兵在,大唐消灭叛乱怕是早晚的事情,敢问李中尉,大唐有多少这样的军队?” 李无解自然知道这位乞立赞打的什么算盘,微笑着摇了摇头。 “呃……中尉摇头是什么意思?”乞立赞疑惑一声。 而一旁的哥舒翰听了方才乞立赞所言,一双目光来回地在冷青锋及其身边的士兵身上扫。 李无解看了哥舒翰一眼,接着别有深意地看了冷青锋一眼,然后用下巴示意乞立赞的方向,完了,扭过头,看向哥舒翰道:“哥舒将军,这日头有点晒人,要不咱们歇息一阵再走?” 哥舒翰收回目光,好笑地看着李无解,眼神中满是睿智之色,一副我看破你的意思。但哥舒翰并不点破李无解:“一切全凭李中尉做主!” …… 剑南道,一片竹林投射下一大片阴凉。阴凉下,正有一个个士兵坐在下面休息。 竹林往深处,有一处草堂,此刻正被一队甲士四处围住。而从停在附近的车马看,这些人正是一路奔往蜀地的李隆基等人。 一阵风儿吹过,摇动竹林,穿出阵阵簌簌声响,沉咽似千军万马的悲泣之声。 草堂前,一张竹椅,李隆基正躺卧其上,眯着眼睡着了。 突然,高力士自草堂内走出,本要呼唤一声,不过看到躺卧着的李隆基,最终没有叫出声来。 高力士的右手,提着一个黑色的瓦罐,左手端着一个土黄色的粗碗。走到跟前,看李隆基睡着了,高力士只好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一旁的石桌上。完了,又走到李隆基跟前,举起袖子,闪走了围着李隆基的蚊子。 “太真!”一声惊呼从李隆基嘴里发出,只见李隆基惊坐而起。李隆基醒过神,不过却看到的是高力士。 “陛下,您醒了!”高力士似乎没有听到李隆基刚才那一声呼唤,“刚煮好了点粥,陛下您吃点吧!” “嗯!”李隆基轻轻点头。 高力士见了,急忙伸手扶起李隆基,来到石桌前坐定,高力士又急忙摆好碗,端起瓦罐,将其中的稀粥倒出一些。放下瓦罐,将盛着稀粥的碗挪到李隆基跟前:“陛下,您慢用!” 很快,一碗稀粥就下了李隆基的肚子,直到高力士端起瓦罐倒第二碗,或者说,只有半碗多一点,李隆基才记起问一句:“就这些了吗,你自己留了吗?” “屋里还熬着一份儿,您要是不够,等下就熟了!”高力士急忙回复一声。 “不用了,我这半碗吃完就够了,那份你吃了吧!”李隆基说完,不再说话,又开始端起碗喝粥,很快,多半碗又下肚了。 “陛下还要吗?”高力士轻声问道。 “不要了,你去吃吧,这一路你也辛苦了!”李隆基摆摆手。 高力士见了,收拾起碗,有提上瓦罐,告退一声,折身回了草堂。 “唉!”李隆基看着佝偻着身子老迈的高力士,不由得一阵心酸。自当日马嵬驿突闻叛军攻来,黑暗中乱跑一气,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结果很多人又跑丢了,后来,只有高力士一人追上李隆基,并一路伴驾踏足蜀地。 想起这一路遭际,李隆基不由得一阵唏嘘。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李隆基站起身来,走向草堂,只是刚到门前,正要迈步跨入,结果看到草堂内一幕,李隆基的提起的脚不由得宣在半空——只见高力士正端着半碗黑乎乎的东西,闭着眼往嘴里灌,嘴角,下巴上,都沾了一层黑色。李隆基再一看,只见刚刚烧过火的火堆处,黑灰之中一个清晰的手印。 “力士!”李隆基忍不住叫出声来,只是一开口,却夹着哽咽。 高力士听到叫声,急忙睁开眼睛,看到是李隆基,不由得慌乱起来。赶紧将手中的碗搁在身后,高力士急忙站起来,笑呵呵地道:“陛下您怎么进来了?”结果一张嘴,连牙齿、舌头,都是黑色的。 “力士啊!”李隆基哽咽一声,走进屋内,紧紧扶住高力士的肩膀,不禁泪流满面:“怎么会如此啊,你叫朕……朕……”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19章 第219 哥舒翰主动献计 益州城内,剑南节度使府邸。 “力士啊,朕……如今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啊!”李隆基捧着一道圣旨,悲戚一句。 “陛下?”高力士闻听李隆基这话,讶异一声。 “你自己看吧!”李隆基说着,将圣旨递给高力士。 高力士急忙双手接过圣旨,打开细看。除了前面的套话,高力士最终看到了为何让李隆基心情变坏的内容:“国无主,朝臣离散,军心不齐,民心难安,遑论抗衡安贼。无奈,左相张垍,尚书敬荣,中书令王伷、张均,朔方节度郭子仪,河东节度副李光弼诸大臣以军心民意为重,迫儿臣以此薄身登位大宝,以揽士心,款民意,以挠安贼,以匡社稷……为天下计,儿臣不得已南面而尊。奈何儿臣之即位,无父皇之顿首,缺祖宗之告祭,名不正而言不顺……儿臣惶恐,寝食难安,今告父皇,示歉之余,求恕为要,次以社稷为重,请父皇定夺!” 高力士看到此时,总算明白太子殿下称帝了。 “陛下,这……这……或许太子只是权宜罢了!” “哼,权宜吗?连年号都有了,怎么可能是权宜!”李隆基听了高力士所说,不禁冷哼。 高力士急忙朝落款处瞧去,只见“儿亨遥拜”四字下面,写着“至德元年”的字样。 高力士看到这四个字,内心一惊,急忙抬起头,看向李隆基。 李隆基面色阴沉:“你都看到了!” “陛……陛下,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或许是形势所逼,乃是……乃……”说着,高力士急忙又展开圣旨,搜索着其中的人名,继续道,“是张垍和郭子仪等一众大臣的意思!” “不!不!”李隆基摇摇头,“他列这些人出来都是为,是想告诉朕,支持他的人多的是!”李隆基说到此处,不由得顿住。 “陛下,您怎么了?”高力士担心地问了一声。 “不对,不对!”李隆基突然神经质一般的叫了起来。 “陛下!”高力士又叫一声。 “力士,你说,这一切是不是都是阴谋?”李隆基看着高力士,急切地问道。 “陛下,您说的是?” “力士,你说杨国忠的死,是不是太子?” 高力士一听这话,内心不由一苦:“可不就是太子使的手段!” 李隆基看到高力士脸上的苦涩表情,不由得愣住了:“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高力士苦涩一笑,没有说话。 “那么太真,也是无辜的了!”李隆基只觉得一阵气恼,忍不住上前,看着高力士狠声道,“这一切你都知道是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朕?” “陛下,臣没法告诉您啊!太子欲登基,视右相为眼中刺,非除他不可!” “那你也应该告诉朕,朕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太真的!”李隆基咆哮一声。 “陛下,臣一旦说了,您也会死啊!”高力士无奈道,“当时臣就知道,如果您保着娘娘,他们就会鼓动士兵,连您也会杀了的啊!”说完时,高力士也是老泪纵横。 李隆基一听这话,怔怔地后退两步,瞠目结舌,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 凉州,河西节度治下。如今的河西节度使乃是突厥人安思顺。 只不过,如今的安思顺却有些无奈。因为,他的结拜兄弟安禄山突然反了大唐,让他这个做兄长的十分难堪。 “轧荦山这个杂种,昔日借着与我安思顺结拜,冒用我安姓,却不成想今日却牵连于我,真恨不得活刮了他!”节度使府邸之内,安思顺一边喝酒一边抱怨。 他嘴里的轧荦山,自然是指安禄山了。而就因为与安禄山有过结拜,如今安思顺的处境十分难堪:朝廷不信任他,大量边军内调,也没他安思顺什么事情。 安思顺倒也乐得不被内调,甚至认为可以借此保住性命:他可是明白,一旦自己内调,只要与安禄山交战中失败一次,即使不战死,也会被人害死。他可不认为自己比得过高仙芝这样的殿前红人,但红人又如何,还不是被杀了? 但无论如何,被人怀疑的滋味并不好受。面对朝廷的无动于衷,安思顺不由得想自己会不会被人架空,然后暗杀,又或者,有一天突然削掉兵权……结果,胡思乱想中,安思顺整个人变得疑神疑鬼起来,大多时候只能借酒麻痹自己。 正喝着呢,突然下属来报:大人,探马来报,东边二十里外出现一支人马。 安思顺一听汇报,混沌的目光瞬间清明,脸上萎靡之色顿去,立即起身道:“探明是什么人了吗?” “像是一支商旅,不过其中却有士兵随行,车架不下百两,成分很是复杂!” “走,看看去!”安思顺一听,径直出了大厅。 …… 凉州城东边出现的这支人马,正是李无解等一行人。 本来,李无解并不打算前往凉州城,而是想绕开凉州城直接往安西进发,谁知因为哥舒翰一句话,李无解改了主意。 “李中尉既然有心经营西域,为何不取凉州?要知道,凉州襟带西蕃,葱右诸国,商旅往来,无有停绝,既是商埠重镇,同时,又隔断吐蕃,乃是军事要地……” 一番说辞下来,让李无解最终更改了主意,打算先取下凉州再说。 “李中尉想好怎么取凉州了吗?”临近凉州城,哥舒翰倒是显得比李无解更急些,又跑到了李无解的马车上。 “还没有呢!”李无解有些疑惑地看着哥舒翰。要知道,这个老爷子可是一刻钟前刚从他的马车里出去,但一刻钟后又来了。 “我说哥舒将军,您这不停地往我这里跑,就不怕别人说您变节了,再说了,一天好几趟的,您这身子骨经得住吗?”李无解打趣道。 哥舒翰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心道:“你以为我这把老骨头愿意来回折腾啊,要不是王茹那个老女人没事往我那跑,我还不乐意来你这里呢!”原来,郭小雨的义母王茹,不知怎么就对哥舒翰有了情谊,所以老是借着与哥舒翰夫人聊天的机会接近他,这令哥舒翰难堪不已,所以多时候都是避开,然而他又没地方可去,只能到李无解这里避避。 哥舒翰见李无解望着自己,咳嗽一声:“说正事,李中尉到底想到办法了没有?” 李无解见哥舒翰岔开话,便也不再打趣,坐直了身体,微微一笑道:“办法嘛……我还没有!” “呃……”哥舒翰不由得一噎,忍不住责备道,“没办法就没办法嘛,为什么做出这份姿态!” 李无解嘿嘿一笑,正色道:“不瞒哥舒将军,对如今凉州的这位,我一点儿都不熟悉,之前也没有准备,所以只能见招拆招了!” “啧……”哥舒翰忍不住啧嘴皱眉道,“要说这安思顺,虽说与安禄山有牵连,但以多年来的作为,倒也一直本分,怕是不会有其他心思,但正因如此,所以不可能如老夫一般,随了你的心思,背弃大唐!” 说到此处,看着李无解脸上的表情,哥舒翰忍不住瞪眼道:“哼,要不是老夫欠你救命之恩,还有家人被你……被你胁迫,再者老夫好奇你那什么火器,老夫才不会与你狼狈为奸呢!” “嘿嘿!”李无解傻笑一声,任由哥舒翰说着,也不点破“狼狈为奸”这般的语病。 见哥舒翰说完,李无解凑近,询问道:“那以哥舒将军来看,我们应该如何做才好?” “如何做?”哥舒翰一听,很快进入角色,“强取自然不成,说服也不可能,就只能蒙混过关了!” “哦?如何个蒙混过关?” “先借势!” “借谁的势?” “贵——妃——娘——娘!”哥舒翰一字一顿,紧紧地盯着李无解。 “不行!”李无解连连摇头,“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利用一个女人,更何况,她已经被人利用过一次,如果再被我们利用,怕是会更伤心!” “但她是唯一合适的人,可不费一兵一卒……” “哥舒将军不要说了,我李无解就算自己冲锋陷阵,也不会利用她!” “迂腐!”哥舒翰不由得愤然。 李无解苦涩一笑,不再说话,而是低头开始寻思取下凉州城的办法。 …… 一阵姐妹话长,王茹乐呵呵地自哥舒翰夫人的马车上下来,正要往自己的马车走去,突然看到哥舒翰出现,不禁冷哼一声:“这个老倔驴!”不过,刚刚哼完,就看到哥舒翰鬼头鬼脑地往另一辆车驾走去,不由得疑惑,急忙偷偷跟了上去。 哥舒翰自然不知道有人跟踪,只管走到车驾中一辆马车前,然后跟驾车的多福打声招呼,便伴着马车而行。马车车窗洞开,里面露出一张俏丽的脸来,正是很少露面的杨玉环。 “老倔驴这是要做什么?”王茹内心不由得疑惑。她可是知道,那驾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应该不会有什么秘密吧,那驾车的小子,可是多福。有问题的话,他应该会知道的!” 昨晚突然传来一个文件,处理完很晚了。这更昨天的,今天的尽量补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20章 杨玉环乐意出面 凉州城下。 “你说,姐夫他能搞定吗?” “肯定能!我相信他!” 这一幕对话出现在李无解的队伍之中,对话的双方,一个是冷青锋,一个是乞立赞。 “如果这次他连凉州都拿不下,就说明他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到时候我就立马回大唐去!”乞立赞看着李无解的背影,冷哼一声。 冷青锋听了,微微一笑,不说话,只是将扛在肩膀上的火枪卸下来,枪托夹在腋下,一手握着枪身,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块手帕,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始擦枪。 乞立赞看到冷青锋这般做作,不由得一阵白眼。不过,谁叫自己好奇呢。当日,他可是亲眼看到了火器的厉害,嗯,还有手雷。想到手雷,乞立赞的目光又不自觉地从冷青锋手上的火枪上移到了的胸前的挂袋,那里,挂着一枚枚拳头一般大小的手雷。 冷青锋瞥眼看到乞立赞的模样,不由暗自一笑。那日,得了李无解的暗示,他将乞立赞拉到一边,各种旁敲侧击,大体确定了其吐蕃国王的身份,然后苦口婆心一番,拉拢乞立赞,结果乞立赞只认准大唐这个“舅舅”,不只拒绝冷青锋的拉拢,甚至对李无解背弃大唐很是不齿,要不是清醒自己的俘虏身份,估计会大肆攻击一番李无解这些乱臣贼子。 冷青锋见此,摸摸下巴,直接问道:“既然你认为自己是大唐的外甥,所以才求助大唐,那么,如果你是我们中尉的小舅子呢?” “你什么意思?”乞立赞愕然。 “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乞拉茸?” “是!”乞立赞点头承认,不过更加疑惑了。 “那就对了!”冷青锋一拍大腿,指着正在一棵树下和哥舒翰聊天歇息的李无解道,“看清楚了,李中尉,他,就是你姐姐乞拉茸的男人,也就是你的姐夫!” “你什么意思!”乞立赞正要发怒,却被冷青锋一把拉住。 “别不信,那个什么苏失利之的家伙,已经死了,然后你姐姐乞拉茸和李中尉,生了一个儿子,所以,李中尉如今是你名副其实的姐夫!” “你胡说!”乞立赞依旧不信。 “啧!”冷青锋见此,不由啧嘴,“好吧,是这么回事……”接着,快速地将他所知道的李无解和乞拉茸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又补充道,“我三月前还去过小勃律国呢,见了你姐姐他们!” “真的?” “真的!”冷青锋拍胸脯保证。 “李中尉真是我姐夫?” “真是!” 乞立赞陷入沉思,不再问。 冷青锋见此,趁热打铁道:“不是我说,有李中尉这样一个亲姐夫在,你何必跑去找大唐那个舅舅呢!更何况,你这个舅舅如今自身都难保!” “我问你,你们这个东西多不多?”乞立赞指着的,是冷青锋背着的火枪。 “多!”冷青锋立马把准了乞立赞的脉搏一般,“你不是要报仇吗?我跟你说,有了这东西,你要报仇要多容易有多容易。哦,对了,不只火枪,我们还有火炮呢,那家伙,有这么粗,只要一炮,砰一声,几百人都能炸死……” 想起当日自己“巧舌如簧”说服乞立赞,冷青锋不禁有些脸上露出笑意。不过,当看到前方的李无解时,冷青锋不觉内心不由叹息:他已经从别人那里听来了李无解九死一生的经过,到现在,李无解都没说过他,也没责备过他,这让他内心非常自责,很不是滋味。 …… “快看!”不知谁突然叫了一声,将乞立赞的注意力从枪支上拉了过去,也将冷青锋拉回现实。 冷青锋抬眼望去,只见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李无解等人身6后。 “是她!”冷青锋暗叫一声。 李无解听到身后喧哗之声扭头一看,见是杨玉环突然出现,急忙下马,其身旁骑在马上的董文成等人见了,也赶紧下马,顿时,一阵哗啦啦声响。 “您怎么来了?”李无解走近几步,低声道。 “听说李中尉遇到些问题,我过来看看,或许能帮得上些忙!”杨玉环贝齿轻启,微微一笑道。 “嗯?”李无解一听这话,首先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哥舒翰,不过看哥舒翰脸上也露出疑惑表情,疑惑稍去,这才又看着杨玉环,劝说道,“这里离城太近,一旦有变怕会危及您的安全,您还是到后军……” “李中尉,您的人回来了!”杨玉环突然插话,打断李无解。 “嗯?”李无解一听,急忙回头,只见自己派去城下交涉的冯青云正策马而来。 冯青云快到近前,急忙勒马停住,见李无解站在马下,又赶紧翻身下马,施礼道:“大人!” “如何?”李无解急问一声。 冯青云摇摇头:“不行!” “就算这些士兵不进城也不可以吗?” 冯青云依旧摇头。 “李中尉,老夫以为,如今安思顺也是草木皆兵,既然知道了我们有这么多兵,断不会让我们任何人进去!所以李中尉您还得另想它法才行!”哥舒翰突然在一旁插话,说完,还将一双老眼看向杨玉环。 李无解看到哥舒翰如此暗示,不由得内心诽谤:“要不是只剩一天的时候你突然提议拿下这凉州城,我还用得着仓促得连个计划都没布置好吗?” 不理会哥舒翰的暗示,李无解沉声道:“既然不行,我们且退去,等赵月率人前来,再想办法不迟!” 哥舒翰见此,正要说话,却被杨玉环提前一声堵住了:“李中尉莫要如此,前番您活命之恩,我无以为报,今天正好有机会报答您大恩,还请中尉同意!”杨玉环说着,就要福身。 “不可!”李无解急忙上前,拖住杨玉环的双臂。不过,很快发现不妥,李无解急忙又撒开手。 杨玉环突然被李无解拖住双臂,感受到他双手的力量,不由得内心一颤,心跳也快了几分。 “李中尉莫要拒绝了,我这就前去!”杨玉环低头轻语一句,直接绕过李无解,径直往前走去。 “唉!”李无解叹息一句,瞪了一眼哥舒翰,他相信一定是哥舒翰 给杨玉环说的。完了,直接追上两步,从侍卫手里拉过马缰,“既如此,您上马吧!” 杨玉环一看,离城下起码还有三里距离,便也不再拒绝。待骑上来马,李无解也不撒手,只管牵着马缰绳:“我和您一起过去!” “护卫大人!”董文成见此,立即吩咐一声。 哗啦啦一阵,众侍卫急忙牵着马,跟在李无解身后。 凉州城城墙之上,安思顺看到对面打先的马上突然多了一个女子,而且其后侍卫随行,不禁疑惑。 “大人,怎么办?”安思顺身旁,部将浑瑊请示道。 “先等等看!”安思顺紧紧盯着马上女子,想要看出个名堂,结果距离太远,看的不是太清。 李无解牵着马,马上坐着杨玉环,也不言语,只管往前走,身后,是一众侍卫随行。 杨玉环坐在马上,看着前面的李无解,倒是思绪不断。其实,杨玉环之所以今日出面,的确是哥舒翰劝说的缘故。 当时,面对哥舒翰,杨玉环沉思一阵,却不置可否,而是问道:“是李中尉让您前来劝说的吗?” 哥舒翰倒是不理解杨玉环此时心理,只管将李无解当时的说辞复述一遍。 一听不是李无解让哥舒翰前来,杨玉环内心莫名欢喜,因此,当即点头应允。不过,杨玉环不由得疑惑一声:“哥舒将军身为大唐重臣,如今为何却替李中尉打算?” 一句话,突然将哥舒翰问住。怔愣一阵,哥舒翰叹息一声,才幽幽道:“先不说那李无解于我和家人,都是有恩的!就说这一路走来,与他相与交流,却发现这李无解,乃是大智慧之人,见识颇为不凡不说,就说他发明的那些什么火器之类,真是古今罕见的奇技,我很好奇,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以这种武器武装士兵,将来会是什么模样!再说了,于大唐,我已尽力,所以,大唐如何,与我已不相干……” “是啊,大唐,已我也不相干!只是,今后,我又该何去何从?”马上,杨玉环不由叹息一声,但目光,依旧停留在李无解的后背。 李无解虽然在马下,但杨玉环却觉得他是那样伟岸。 其实,杨玉环的骨子里,从来都是一个小女人,而且,因为过去种种,使得她完全变成了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女人。而越是没有安全感,她就越是渴望安全,如今,这种渴望无形中寄托在了李无解身上。 杨玉环不是不知道李无解的野心,但又害怕,李无解会因为野心,而变成李瑁和李隆基一样的人。 想到这里,杨玉环的内心又不由得忐忑起来。 突然,李无解停住了,他回过头,看着杨玉环,轻声道:“您……想好了吗,其实您可以完全不用出面的!” 杨玉环看着离城下还有一里距离,然后又看向李无解,轻声道:“你真的不想我出面吗?” “不想!”李无解没有一丝犹豫,“不用你替我出面。再说了,您到底身份特殊”说到这里李无解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辩解道,“我说这个也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怕别人说闲话……啊,不是说我闲话,是怕说您闲话……总之,我觉得让您出面不太合适,对您影响不好……!” 杨玉环怔怔地看着李无解,看着李无解如一个大男孩一般急着说明,不由得内心有一股莫名的情绪。 “走吧!”杨玉环灿然一笑,“李中尉莫说了,这次,是我自己愿意出面!”内心里,倒是对李无解说的什么别人的闲话毫不在意。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21章 李大人他要来了 碎叶,守捉使府邸,程千里经常醉得一塌糊涂。时而狂笑,时而大哭,即使清醒时,也是沉默不语。 据说,程千里之所以如此失常,乃是因为一个人——高仙芝。 程千里发于军中,可以说完全是高仙芝赏识提拔,因而视高仙芝如兄长,持礼颇敬。然而,高仙芝却被边令成诬陷杀害,当听闻这般噩耗,刚刚领军行至玉门关的程千里悲愤之余,直接班师。 “楚统领,您来了!”程家管家程英正要出门,看到迈进大门的楚怀玉,急忙问候一声。 “嗯!”楚怀玉点点头。 “您是来找小小姐的吧。如今她正在后院呢!”程英讨好地跟这个未来的姑爷笑笑,自作主张地汇报一声。 楚怀玉微笑着摇摇头,“我找大人有事,英伯您有事就去忙吧!” 说到程千里,程英脸上露出苦色,“唉,老爷如今一蹶不振,整日浑浑噩噩的,楚统领您也多劝劝啊!” “嗯!”楚怀玉重重地点点头。 …… 书房内,程千里正提毫,笔走龙蛇一般,对着一张宣纸书写着。他写的,正是武侯的《出师表》。程千里的全部注意力似乎都在笔尖,就连楚怀玉出现在对面都不知道。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写到此处,泪字只写了一半,行云流水般的气势突然顿住。墨汁顺着笔尖流下来,顺着笔锋与宣纸接触的点,慢慢洇开。 “唉!”程千里不觉叹息一声,将笔掼在桌上的砚中。这才抬头,看见楚怀玉站在对面。 “怀玉来了啊!”程千里一边招呼着,一边伸手欲拿桌上的酒壶。 只是,还没碰到酒壶,嗖的一下,另一只手突然出现将酒壶拿走了。 “哼,芸芸那丫头不让我喝酒,连你也不让我喝吗?”程千里看着楚怀玉手中的酒壶,不禁冷哼一声。 “大人,酒喝多了伤身!”楚怀玉丝毫不在意吹胡子瞪眼睛的程千里。 程千里听了这话,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后退半步,一屁股坐进身后的椅子中,“是芸芸叫你来的吗?” “不是!”楚怀玉见程千里坐定,上前一步,将提着的酒壶放到桌上,这才对着程千里道:“大人,京城传来消息,太子已在灵武登基,并尊至尊为太上皇!” 程千里一听这话,不由得一愣,继而沉默下来。良久,才开口道:“这一切,果真都被你说中了啊!”说完这句,程千里抬头望向楚怀玉,好奇道:“我一直很奇怪,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难道你真有先见之明不成?或者说,你能掐会算?” 楚怀玉一听这话不由一笑:“真不是我,是另有他人。再说了,我是怎样的人,这些年一直在您身边做侍卫,您难道不知道!” 原来,当初李无解出使安西回京之时,以自己了解的历史,将安史之乱爆发后的情况跟楚怀玉细说过一些,后来,楚怀玉见廖静与李无解之事,当下心头执念,并接受了程千里的女儿程芸芸,与程千里有了翁婿关系。当安禄山果真反叛,程千里得了命令整顿军马试图驰援之时,想到此去会丢了未来老丈人性命,楚怀玉不得不出面劝阻。 为了令程千里信服,楚怀玉不得不说出高仙芝可能的命运,而后来的事果真应验,令程千里后怕之余,直接班师回了碎叶,而后来楚怀玉所说种种,无不应验,这令程千里更加坚信楚怀玉定非常人。 程千里从楚怀玉脸上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便也放弃紧盯着楚怀玉,低下头,叹息道:“只是为了避开杀身之祸,却眼看着安禄山杀人如麻,我身为大唐之臣,内心难安啊!” “大人,不是我说,虽然因为安禄山叛乱使得大唐陷入危难,但真正的危险并不在安禄山,而在大唐自身的政治斗争,此时您一旦加入进去,如果站错队伍,将自身难保!” 程千里不由得点头。他可是知道,就连堂堂右相杨国忠,可都是做了太子登基的垫脚石。甚至贵为贵妃的杨玉环,也落了个身死的下场,可想而知其中的凶险了。 “你说,如今既然太子登基称帝,我听太子号令,会不会就没事了?” “那看大人您愿不愿意屈居在那些太监手下了!” “嗯?这话怎么说?”程千里倏然一惊。 “我听说,太子能登基,他身边的太监李静忠居功至伟,因此太子还赐其名为李辅国!而那害死高仙芝大人的边令成,与那李辅国一起,被太子视为左臂右膀,而他们两个,大肆打压外臣,任用内仕!” “嘶!”程千里不由得吸气道:“真有此事!” 楚怀玉点头。 程千里不由得又沉默下来。好一阵儿,才开口道:“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哦,不是!”楚怀玉这才想起正事来,立即道:“大人,北边那边探清楚了!” “哦?”程千里眼睛一眯。 “我们的人查明,做乱的,乃是突厥首领李献忠!” “李献忠?他不是在幽州吗?怎么跑到西域来了?” “听说那李献忠初时不愿随从安禄山,所以带领族人迁来葛逻禄部,然后鼓动葛逻禄部首领闹事!” “不对啊,既然他当初不愿与安禄山一起造反,干吗现在又生乱?”程千里不由得疑惑。 “当初不愿,怕是因为害怕安禄山失败牵累自己,如今又生乱,估计是因为看到安禄山造反成功,还做了皇帝,所以心热了吧!”楚怀玉讥笑道。 程千里听了,不觉点头,但满脸不以为意:“这般墙头草,只会闻风而动,但风向变了,终归会变换方向,所以难成事!” “话虽如此,但如今乱相已生,人心浮动,就怕有更多的人响应他。再说了,西边大食国也蠢蠢欲动,各路属国也都怀有二心,西域,怕是离乱也不远了!” “唉,西域历来蕃国林立,但又不服教化,本来就是容易生乱之地,如今大唐无暇西顾,生乱是必然之事!”程千里想到此处,不由忧愁起来。 楚怀玉见此,嘴巴张了张,不过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 离碎叶城百多里外的不空山,如今倒是一点儿都不空。昔日的山寨,如今变成了大镇,往日靠打家劫舍过日子的头领喽啰们,也都摇身一变换了身份。 就如昔日的不空山大当家的秃鹰陈霸天,如今虽然依旧是一顶秃头,一弯鹰钩鼻,但脸上的阴沉之色却减去了,整个人变得和气起来。 秃鹰刚刚进了山门,就遇到了一帮相互追赶打闹的孩子。 一看到秃鹰出现,这些孩子就叫嚷着冲到跟前。 “陈伯伯,这次你给我们买啥好吃的了啊!”带头的小家伙约莫十岁,打头就问。其后都是小些的,男孩女孩都有。 秃鹰笑呵呵地看着一帮小家伙,摸了摸光光的脑袋,脸色一苦道:“哎呀,我忘了!” 小家伙们却一脸不信。目光都直直地看向秃鹰身后背大背包的几个士兵。当然,眼神更多往士兵们背上的背包瞄。 秃鹰一看自己不被人搭理,无奈一笑,朝着身后一个士兵道:“得,一帮猴崽子贼精,每次都被猜到,赶紧拿出来吧!” 一旁的士兵听到吩咐,不由得笑起来。其中一个士兵边笑边卸下背包放在地上,然后解开帮着的绳子,边解边嘀咕:“团长你也是,每回都把东西藏我们身上,他们能不知道嘛!” 秃鹰见此,罕见地脸一红:“嘀咕啥呢,赶紧拿出来!” “唉,好啦!”士兵说着,从背包里拿出来一个布兜,递给了秃鹰。 孩子们的目光很快就被秃鹰手里的布袋吸引了,脸上露出迫切的表情。 秃鹰看着一个个目光灼灼的孩子,扬了扬手中的布袋,满脸慈祥:“你们猜,这布袋里是什么?” “肯定好吃的!” “好玩的!” “好吃的!” 答案很快揭晓了。只见秃鹰笑呵呵地从布袋中掏出一把花纸包着的颗粒来。 “这个啊,可是新出来的,叫水果糖,可好吃了。”说着,伸出手,开始发糖,“来,一人一个!” 小孩们很快就人手一个糖,大孩子翻看了两下,就直接无师自通地自己剥开了糖纸开始舔了,小些的还拿在手里翻看。 “这个是这样吃的!”秃鹰见一个六岁大的小女孩正拿着糖不知道怎么办呢,于是接过糖,拆开包装纸,拿出糖块,塞进了小女孩的嘴里。 甜味一接触味蕾,立马散开来,那一刻,小女孩惊喜得睁大了眼睛,而后,满脸笑容绽放。 “谢谢陈伯伯!”小女孩含着糖,发音有些含混不清。 “不客气!”秃鹰轻轻拍拍小女孩的头,满脸笑意。 “陈团长!”突然一声宏厚的叫声传来。 秃鹰抬头一看,只见黑刃几人正迎面而来。 秃鹰一边挥手打招呼,一边低头朝着周围的孩子道:“好了,都去玩吧!” 一听这话,孩子们一哄而散。秃鹰这才行动起来,朝着黑刃走去。到了黑刃跟前,秃鹰一个立正,然后一个标准的敬礼:“报告金旅长,按照您的吩咐,我已从第一兵团学习归来,请指示!” 黑刃朝着身后几兄弟笑笑,指着秃鹰道:“你们瞧,我说过,我们这些人里头,就陈团长最守规矩,哪像你们一个个,把我这个旅长不放在眼里!” 说完这句,黑刃也立即立正,回了一个标准的敬礼道:“陈团长辛苦,欢迎归队!” 完了,黑刃和秃鹰相视一笑。 “走,回去!我立即命人做几个菜,给你接风!” “嗯!”秃鹰点点头。 几人顺着路,边走边聊。所聊,都是秃鹰去二赖子王树发,如今的第一兵团那里学习取经的经历。 至于为什么去王树发那里学习,因为当日李无解给王树发留过一套他根据后世军队改变的“步兵练兵手册”,而正是因为这套手册,让王树发成为大家学习的榜样。至于军队编制和称呼,干脆按照李无解之前所设计构架。所以才有了今天金旅长和陈团长这般称呼。 秃鹰边走边汇报着,只是一个消息说出,黑刃突然顿住,继而看着秃鹰,满脸热切地道:“你确定,大人他真的要来了?” 秃鹰微笑着点点头:“是的!李大人,他马上就要来了!” “来了好哇!来了好哇!”黑刃长长地感叹两声,忍不住扭转身子,看向东边方向。 因为情节安排紧,所以有些过程没有大篇幅细写,只在对话和旁白交代!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22章 师出无名怎么行 “真的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座位上,李无解又一次感叹道。 下首位置,王树发、杜甫、李白、杨坤、刘方平等人人赫然在列。大家都是一副高兴模样,只因为李无解来了。另一边,哥舒翰也被奉为座上宾,不过其神情却不像李白等人,而是一脸沉思之色。 李无解感叹的,自然是王树发第一兵团的建设情况。当日,将王树发安排在此,虽然有诸多叮嘱,但李无解也没想过会取得今日这般,不只人口增多,生意遍及四方,而且军队建设也成规模了。 王树发黑黝黝的脸上满是笑意,见李无解夸奖,急忙笑呵呵地道:“这一切,也多亏了太白先生!要不是他也看了你给我的那本操练手册,然后逐一施行的话,就凭我的本事,还真做不到这么好!” “嗯!”李无解点点头,看向李白,微笑道:“太白先生,近来辛苦您了!” 李白轻捋胡须,微笑着摇头:“算不上什么,都是大人的训练手册好,我只是执行而已!” 李无解微微摇首,又将目光望向杜甫,只见杜甫较之以往,居然更加清瘦,不禁动容道:“子美先生,您也辛苦了!” 杜甫摇头笑笑:“算不上辛苦,一切都是按照大人的设计在做,只要大人满意就好!” “满意,怎么能不满意!”李无解哈哈一笑,看着众人,有些唏嘘道,“说实话,来的路上,我还在寻思以后怎么发展,结果到了才发现,你们已经做的都差不多了!也真是,当时我还问过青锋他们,但他什么也不说!” “是我们叫他不要说的,为的就是给你一个惊喜!”杨坤看着李无解摊着双手的无奈模样,哈哈笑道。 李无解摇摇头,正要说话,就听李白突然开口道:“刚好大人您到了,这里还有些事情需要您拿主意!” “哦!”李无解一听,正色道,“太白先生请说?” 李白左右一看,完了,才朝着李无解道:“本来自安禄山叛乱开始,果真如大人估计的一般,大量边军内调,很多地方守备虚弱,正是我们主动出击的好时机,但我们却面临一个问题,一直争论不下,所以耽搁到现在都没出兵!” “哦,什么问题?” “问题呢,就是我们该以什么理由出兵?”李白说完,定定地看着李无解。 “理由?”李无解不由疑惑。 “是啊,理由!”李白强调道,“其实说到底,我们都是大唐的子民,就连大人您,也都是大唐的官员,如果我们直接出兵占地,无异于反叛大唐,与那安禄山并无两样,所以,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所谓师出有名才行!” 李无解一听这话,不由愣住。 说实在,他虽然身处这个时代,但到底不具备这个时代人的意识,特别是读书人的忠君意识。 按李无解的想法,直接乘乱起势抢地盘就是了,哪里还需要考虑师出有名的问题。可在李白和杜甫这样的饱读圣贤文章的读书人看来,最讲究一个忠君爱国,名正言顺。 其实李无解不知道,李白和杨坤等人争论真正涉及的,本质上是以什么身份自处的问题:是自立门户,重立乾坤,还是戍守一方,为大唐牧边? 说到底,李白和杜甫这种人,内心里依旧对大唐抱有某种敬畏,或者说,潜意识中,除了天地之外,就属大唐最大,以致无形中,以大唐利益为重,替大唐考量。 其实李白今天将这个问题提出来,也有等李无解表态的意思。早先时,李白还相信李无解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不让西域之地生乱落入外族手中,但自从在王树发这里看到李无解的诸多准备,特别是李白,自从在王树发那里看到李无解未进京城前就准备好了练兵手册,才知道李无解早就有心图谋西域,甚或,图谋整个大天下。惊诧之余,李白内心不由得矛盾起来:他一方面极度渴望见识到李无解成长壮大,也想在李无解这里创造一番业绩,但他知道,李无解一旦成事,绝对不会只局限于西域,肯定会问鼎天下,那时候,一旦与大唐冲突,自己又该怎么做? 杜甫也是这般心思,一方面感念于李无解重用之恩,一方面对大唐的忠心又根深蒂固。因而内心十分矛盾。 李无解望去,在场的对自己所图知根知底的人外,除了李白和杜甫,就只有刘方平了。不过刘方平的神情很是玩味:嘴角微翘,似含笑;眼中并无惑色,而是一片明亮。 “滨之(刘方平字)先生有什么高见?”李无解问道。 “高见?哪里有高见!大人但有吩咐,滨之唯命是从就是!”刘方平故作姿态地欠身施礼道。 “得!问了也白问!”李无解腹诽一句,忍不住要翻白眼,“咦,不对!”李无解又看向刘方平,只见刘方平轻捋美髯,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李无解瞬间明白了刘方平的意思,乃是表达忠心而已。李无解见此,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不过,以什么理由出兵呢?”李无解不由得沉思起来。李无解此刻才发现,整个事情不是占地盘那么简单,还要收买人心。将来,像李白杜甫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如果不能平悠悠众口,必然会在舆论上失却先机。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这话不假,但如果自己从根本上不正,以后必然会留下话柄,尤其是将来一旦与大唐直接交锋,很容易陷入被动。 这边,李无解正在思谋着如何开口,坐在一旁的哥舒翰却开口了:“李中尉,老夫以为,虽然出师理由要紧,但最重要的,是赶紧派兵固防凉州城,再者,瓜州和沙洲也应尽快拿下,才能连城一气,呼应协防!” “哥舒将军这话何意?”李白首先问道。 哥舒翰将目光看向李无解。 见此,李无解只得解释道:“是这样,哥舒将军向我说明,欲要经营西域,当先取凉州,隔断吐蕃侵扰,所以回来的时候了,我们已经拿下了凉州了!” “啊?”众人不由惊呼。 “拿下凉州?那大人您兵从何来?”杜甫问道。 “兵嘛……乃是长安城破后,回来途中收拢的残兵!” “残兵?残兵……是多少?”李白下意识地问道,按李白想来,能拿下有三万多驻军的凉州城,士兵数量怕不是少数。 “这个……接近一万人吧!”李无解本想说是没费一兵一卒,只是挟持了安思顺就顺利拿下了,但一想,还是换了口气。 “好吧!”李白苦涩一笑,不由得望向一旁的杜甫,只见杜甫一样的神色。二人内心不由得叹道:“只凭不到一万的残兵,就能打败三万多唐军,看来大唐气数,真的不行了!” “那大人占了凉州后,可是打出了什么旗号?”刘方平试探着问道。 “这个倒是不曾!”李无解摇摇头,“不瞒诸位,拿下凉州城,也只是暗地里控制了河西节度使安思顺而已!” “这就好办了!”刘方平扶掌一叹。 “哦?滨之先生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刘方平摇摇头,谦虚一声,“想必诸位定然知道这安思顺与安禄山之间的关系!”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 “既如此,可以安思顺暗通安禄山,图谋不轨为由,夺了他的兵权!” 李无解一听,倒是一个办法,不由得颔首。 “但这样还是借了朝廷的名义,再者,又以什么理由取瓜州、沙洲呢?” 杨坤的一句话,又将问题拉回了原点。 “这个也好办……不过,却需要给大人一个身份!!”刘方平皱眉沉吟道。 “哦?”李无解不觉叫出声来,“什么身份?” 刘方平轻皱眉头,似乎在斟酌着怎么说好。 “难道有什么难处?”李无解不由得问道。 “有难处,就看大人您愿不愿意了!” “你且说说看!” “嗯!”刘方平点点头,啧嘴道,“敢问大人,可知祖宗家谱?” “这个嘛……不知!”李无解摇头。 “唔……”刘方平沉吟起来,“不瞒大人,当日来西域途中,我与老妇人曾聊起,据老妇人讲,令尊虽然发迹于碎叶,但一直记得自己出身乃是京城长安,而之所以出现在碎叶,却是年少时被人贩卖到了西域,不知可有此事?” “倒是听我母亲说起过,说家父的确是京城长安人,正因如此,所以才后来一心要回长安,但谁知行至焉耆城外时,却遭遇马匪……”想到此处,李无解不由得唏嘘。 杨坤听了,神色也不觉黯淡。 这段事情,王树发知道,李白也知道,就只有杜甫和哥舒翰不知道了。 “大人节哀!”刘方平劝慰道。 “无妨!”李无解摇摇头,收起情绪,“滨之先生继续说!” 刘方平点点头,继续道:“那大人您知不知道,其实您的身份,是皇族出身呢?” “什么?”刘方平话音出口,不只李无解惊叫出声,就连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惊呼起来。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23章 李无解真正出身 据史载,唐中宗神龙二年,卫王李重俊被策立为皇太子。是时武后余威不减,武氏三思专权,韦后乱政,李重俊之位岌岌可危。不唯如是,三思之子武崇训,韦氏之女安乐公主,皆嬉笑怒骂于重俊太子,为重俊所忿恨。 景龙元年,重俊太子携将带兵,诛杀三思、崇训父子及其党羽,后率军闯入肃章门,欲诛韦后、安乐公主等人。韦后闻变,仓皇而走。重俊携兵追至玄武门,为禁军所阻,又逢士兵倒戈,太子等虽力抗之,终不逮,溃之。 宫变失败,重俊太子携应者疾趋终南山中避过,行至半途,天色已暗,太子林中歇息时,左右亲信突暴起做祟,欲杀重俊,重俊不敌,终为所害。 …… “其实,您的父亲,并不是年少时被人贩子贩卖到,而是成年后自己到的西域。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出身,只是不愿意提起。甚至为了活命,他不得不改头换面,混在力夫之中……” “等等,等等!”李无解急忙叫停了刘方平,然后理了理思绪,这才疑惑地问道:“滨之先生您的意思,难道我父亲是重俊太子不成?” “正是!”刘方平郑重地点点头。 “您开玩笑吧,怎么可能!”李无解好笑一声,看了看周围也同样震惊的众人,又看向刘方平,“虽说咱们需要找一个出兵的理由,但您老这理由找的,也太那个……那个啥了吧!”李无解也不知道用什么词好了! 谁知刘方平严肃着脸,摇乐摇头。 “真的?”李无解不确定地问道。 “绝对真的!这一切都有老妇人作证!” 李无解见此,反而沉默下来。 “是不是真的,去找老妇人问问不就确定了!”李白突然开口道。 “嗯!”李无解一听,默默地点点头,继而抬头道:“诸位且先忙着,待我问过了再说!” “大人请便!”众人回应。 李无解点点头,再没说什么,只管低着头往门口走去。 李白、杜甫等人静立当场,默默地看着李无解。 待李无解的背影从门口消失,李白突然转身看向刘方平,疑惑道:“滨之兄,你是为了出师有名才这么说的吧?大人他,不可能是重俊太子之后吧?” 其他人也都纷纷看向刘方平,神色间也都充满疑惑。 “你们看我像乱说的人吗?”刘方平苦笑着耸耸肩。 “嘶……”几人不由的吸气,“还真的是?” “反正老妇人这么说的!”刘方平嘀咕一句。 …… 李无解找到尼鲁帕尔时,尼鲁帕尔正坐在屋前静静地坐着。她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冷清秋、廖静、李无忧,以及韦韶衣还有丫鬟小樱围着小月儿笑说着聊天。小月儿坐在冷清秋腿上,安静地听着大人们聊天。 “舅舅!”小月儿突然叫了一声。 几人抬头一看,只见李无解正走进了小院。几人急忙起身,小月儿则直接挣脱了冷清秋的怀抱,跑向李无解。 李无解看到小月儿跑过来,脸上不禁漾起笑意。弯腰将小月儿抱进怀里,首先狠狠地在小月儿脸上亲了一口。 小月儿痒的直缩脖子,咯咯地大笑起来,那双小手,搂紧了李无解的脖子。 来到近前,李无解朝着韦韶衣先招呼道:“舅母来了?” “嗯!”韦韶衣微笑回应,“闲着没事,过来聊聊天!” 李无解微微点头示意:“你们接着聊,我找我娘有点事情!”说着,将怀中的小月儿递给了李无忧。 “娘,我有些事情想问您,咱进屋吧!” “啥事啊,还要进屋说?”尼鲁帕尔疑惑一声,不过还是跟着李无解进屋了。 尼鲁帕尔坐定,看着李无解:“儿啊,什么事情呢,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李无解一看母亲紧张的样子,急忙握着了尼鲁帕尔的双手,先安慰道:“娘您别紧张,没什么事情,只是跟您问点事!” “这样啊!”尼鲁帕尔轻吐一口气,拍了拍儿子的手背,“要问什么事情,你问吧!” “娘,今天滨之先生,”见说起这个名字时尼鲁帕尔脸露惑色,急忙解释道,“就是那刘方平刘先生!” “哦!”尼鲁帕尔点点头,“他怎么了?” “您是不是跟他说过……说过我爹的一些事情?”李无解试探着问道! “他告诉你了?”尼鲁帕尔一听,急忙问道。 “嗯!”李无解点头。 “唉,这个刘先生!我都跟他说了不要再传的,他还是说了!”尼鲁帕尔不由得愤然,“哼,当时还发誓说食言就烂舌头,他就等着烂舌头吧!” 李无解看到母亲如此模样,不由得一笑道:“那您还跟他说!” “唉!”尼鲁帕尔摇摇头,“当时娘跟他说这些,还不是被他无意中套出的!” “那……他说的我爹是重俊太子的事情,是真的了?” 尼鲁帕尔默默地点了点头。神色瞬间黯淡下来。 李无解依旧有些不相信:“怎么会呢,不是一直说我爹是从小就被人贩子贩卖来的吗?怎么就成了重俊太子!” “唉,我也一直以为是这样,直到我们全家要搬到长安那次,才知道你爹他另有身份!” 随着尼鲁帕尔的讲述,李无解的脑海中,不由得出现了一幅幅画面,从做太子时忍辱负重,到振臂一呼,诛杀权臣,到失败后被人追杀,不得已以亲信代死的方式瞒天过海,一路西逃,最终在碎叶安定下来,并成为碎叶城富商。 “也是年纪大了,想着落叶归根,你爹啊,就一心想回长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什么,前一天晚上,你爹睡下后,突然开始跟我说起这些事情,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你爹,居然是大唐的重俊太子!” 李无解继续沉默。 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尼鲁帕尔急忙擦干眼泪,看着李无解道:“儿啊,虽然你爹他有这个身份,但他却从来没有想着去挣什么,你也不能啊!” 李无解内心苦笑,不过还是点点头。 “唉,娘也知道,如今你本事大,也不是娘说能管用的,但娘听了你爹的经历,再看看刚来那贵妃娘娘的遭遇,娘就觉得,这皇家什么的,表面上是看着风光,但背地里,父子相杀,兄弟反目,夫妻成仇……”尼鲁帕尔无语地摇摇头,沉默下来。 “唉!”良久,一声叹息自尼鲁帕尔的嘴里发出,“其实你爹他,就特别后悔生在皇家!” “他当年所做,都是为了杀那武三思和韦后一帮乱臣,但他的父亲却以为他要夺权,还下令士兵杀他!曲义,曲义,他是觉得他的一片忠孝仁义,得到得却是不公对待啊!” “这是爹起名曲义的用意吗?” “是啊!他就是这个意思!”尼鲁帕尔点头。 “后来,你爹娶了我,成了家,还生下了你们姐弟两,就想着把日子过好,至于什么重俊太子,早就忘记了!”说着,尼鲁帕尔一边怀想着,一边幽幽地念道,“无忧,勿忧,无解,勿解。往事如云烟,勿忧也勿解,你爹他啊,其实就想平平安安过日子!” 想起那些年夫妻恩爱的日子,尼鲁帕尔不禁露出幸福神情。 …… 李无解最终没有打扰母亲,悄悄的退出了屋子。门外,除了姐姐李无忧,冷清秋和廖静在,还多了一个杨坤。韦韶衣和小樱,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杨坤看到李无解出来,立即起身,将怀中的小月儿交给李无忧:“如何?娘怎么说?” 李无解轻轻点点头,算是承认。 “嘶……还真是?”杨坤惊呼。 “什么真是?”李无忧面露疑惑,询问道。 “没什么!”李无解发声,然后朝着李无忧几人道:“快中午了,你们准备做饭,等下咱们一家人聚聚,我跟姐夫还有点事情,处理完了就回来!” 说完,朝杨坤示意一眼,李无解率先往院门口走去。 杨坤见了,急忙跟上。 “他们……这是怎么回事?”李无忧指着李无解和杨坤的背影,朝着冷清秋和廖静说道,“明明就是有事嘛……哦,对了,问娘去……”李无忧刚要进屋,却被冷清秋拉住了。“姐,算了,既然无解不想说,你问娘了,反而让无解难做!” “啊,好吧!”李无忧不由得点头,不过,脸上依旧蒙着一层深深的惑色。 …… 另一边,李白和杜甫一起,盯着刘方平,哥舒翰也坐在一旁。 “该说的我都说了,反正大人他出身皇族,而且有意争霸天下,我是愿意一门心思辅佐他的!”只是此时,刘方平脑海中,涌现的却是自己位列九卿的风光无限。 李白和杜甫听了这话,对望一眼,无奈一笑。不过,既然知道了李无解的身份,二人心中的块垒自然消减了。 至于一旁的哥舒翰,倒是眉头微蹙,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开口道:“就算我们相信李中尉他真是重俊太子之后,但有什么证据,能证明给其他人呢?” 一句话,将正在畅想中的刘方平几人惊醒。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24章 非做皇帝不可? 李无解想做皇帝吗? 道亚宵极,万人之上,三宫六院,荣华富贵,谁不想?只是,在后世看惯了各种宫斗剧的李无解,本来就对皇权这个东西兴趣缺缺,更何况,如今又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知道了李曲义的痛苦遭遇,对做皇帝更加不感兴趣了。 “因为我不想我的后代子孙,因为帝位之争,而陷入无休止的相互残杀中!所以,我不打算做什么皇帝!”面对着杨坤,李无解说道。 “可是你不做皇帝的话,我们……你带领我们在西域所做的这一切……”杨坤摊手道。意思很明显,不做皇帝,如今还奋斗个什么。 “我知道你的意思!”李无解微笑一声,“我只是说不做皇帝,但并不意味着就放弃所奋斗的一切!” “你的意思是?”杨坤又疑惑了。 “其实这个世界,要统治一个国家,不一定就非要做皇帝!而是还有其他很多方式,比如做总统、元首,或者说,主席!” “总统,元首,主席?”一个个新鲜的词一出,杨坤不由得面露惑色。 李无解看着杨坤,并没有先回答李白,而是向着杨坤问道:“不知道姐夫你有没有疑惑过,我为何会知道很多事情,比如安禄山造反,比如边军内调,以及杨贵妃会在马嵬坡遇难等等这一切,以及我为什么会知道如何制造火器,还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一说,一下子让杨坤沉思起来。可不是,平时不觉得,但有时候想想,似乎很多事情,李无解总是会未卜先知一样,至于像枪火炮之类,更是闻所未闻。 “为什么?”杨坤下意识地问道。 李无解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回答杨坤,而是幽幽地道:“姐夫,如果我告诉你我死过一回,你信吗?” 杨坤一听这话,莫名地背后一冷。“无解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姐夫,你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那次埋了师父后,我只身一人离开库木的事吗?” 杨坤点点头。 “其实离开库木不久,我就碰到了一群人,被他们追杀,结果从悬崖上摔下去了!” “这你也说过,正因为摔下悬崖,你才被郭愣子他们救了,不是吗?” “嗯!”李无解点点头,看向杨坤,“的确是这样,但那次因为娘在,所以有些事情我隐瞒了没说,其实那次,掉下悬崖后,我就死了!” “什么!”杨坤一听这话,不由得惊叫出来,“你不是活的好好的吗?怎么死了?” 李无解苦涩一笑,“姐夫,你以为从十七八丈高的悬崖连人带马摔下来,还有活的可能吗?” “这有什么,在幽州,你也不是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结果活的好好的!”杨坤下意识地说道。 “那不一样!”李无解摇摇头,“幽州是有大树拦着,下面还铺着很多树叶!但库木那次,什么也没有!” “嘶!”看李无解说的这么认真,不由得信了,“那也说不通啊,就算你那次死了,可如今活的好好的啊,这又如何解释?” 李无解瞧着杨坤,嘴唇几欲张开,差点说出真相,但最终还是黯然一喟道:“我也说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活过来,但自从活了之后,我的脑海中就多了很多记忆!”接着,李无解将早先时与谢忠师父所讲的,又给杨坤说了一遍,连带着,将未来世界的各种国家制度,也都一一给杨坤说了一遍! “谢师父说,这是梦游十方!” 这句话一说出,杨坤脸上的讶异和困惑之色稍去,不由地点头道:“难怪,难怪,也只有这样才说的通了!” “嗯?”李无解倒疑惑了。 见李无解如此神情,杨坤问道:“难道谢忠师父没告诉你什么是梦游十方?” 李无解摇头。 “哦!”杨坤轻哦一声,这才解释道:“所谓梦游十方,其实是佛家讲的,十方就是指上天、下地,以及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还有生门、死穴、过去和未来这些,不过按你说的,你应该是到了未来,所以才会知道将来的事情!” “这样啊!”李无解豁然。心道这个时代的人们大多信佛,难怪刚当初刚一说,谢师父就会说出什么梦游十方来。突然,一个想法出现在李无解心头:既然佛教能解释穿越这种事情,我是不是可以向李白他们也交代一下,那样他们就会明白我不做皇帝的原因…… 只是,这一念头还没实施,就被杨坤掐灭了。 “无解,我问你,这个事情除了谢师父和我,你还跟其他什么人说过吗?” “啊,这个,当初我只跟谢师父讲过,如果谁知道,除了谢师父和你,估计只有我几个师兄了!” “嗯!”杨坤听了微微点头,不过眉头微皱,似是斟酌什么,不过也只是片刻,就看着李无解,郑重其事地说道:“无解,我长你几岁,经历也多些,所以,我认为你梦游十方这个事情,以后千万千万再别跟别人说了!” “为什么?” “因为世道,因为人心!” “世道?人心?”李无解下意识地念出声来。 “对,世道,人心!”杨坤颔首,“虽然我不知道千年以后怎么就没皇帝了,但我想,那时候的世道人心,绝对和如今的不一样。而如今,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世家大族,所有的人都认为除了天地之外,这世上就属皇帝最大了。而皇帝之下,士农工商,各有职分;蓬门之家和世家大足,贵贱有别,这些,是如今的世道。而如果按你所说,人人平等无差,让升斗小民和富商巨贾等量齐观,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与市井之徒平起平座,让那些天子之臣成为百姓的仆人,这无疑是乱了世道。如此,也就意味着失了人心,没有人心,你所谓的事业又如何能够成功呢?” “不应该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吗?”李无解疑惑道。 “民心?”杨坤微微一笑,“的确,民心也是人心,黎民百姓见识浅薄,很容易被利用。但正因为民心容易被利用,所以最不可靠!” “嗯?”李无解面露惑色。 “就说安禄山这次造反,他得不得民心?” “得……吧!”李无解本想否认,但却不由得颔首。他可是知道,昔日从安禄山的大后经过时时,幽州的百姓居然给了安禄山一个圣人的称号,而且很多人争先恐后地跟随安禄山。 “所以,得民心从来都是相对的,并不是说你站在正义一方,百姓就都会拥护你!而只要是你有权,有术,有势,有利,民心是最容易被利用的!所以,黎民百姓的民心要用,但更要用的,是世家大族和富商大贾,还有读书人这些人的人心!” 李无解眉头依旧深皱,倒不是他不懂杨坤所说,而是他内心里,十分抗拒做皇帝。因为他相信,他也知道,从来不会有那个王朝真的就能千秋万代地主宰江山!那一句万岁万万岁,不过是愚人自欺罢了!就如秦始皇,自诩功盖三皇,德匹五帝,因而自称始皇帝,甚至想着大秦帝国自他而始,以至后世千代万代,但结果呢?还不是只传了秦二世一代就完结了? 李无解可不认为,因为自己是穿越过来的,知道后世种种,就会让自己的后代不出昏君。再者,李无解想着既然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就绝对不会让整个华夏民族在以后的发展中经历被异族侵扰不断,甚至差点被灭种的历史,他要让整个华夏民族用自身的制度优势,永远地屹立在世界之巅。 “制度优势!”想到这里,李无解不觉陷入回忆中。 李无解不相信皇位可以千秋万代地传承下去,但他相信,文化、文明、制度这些东西,却可以一直传承下去。 作为后世之人,李无解可是知道,在整个中华民族的历史之中,有一个人,却是千秋万代地被人崇敬,这个人,自然是孔子了。虽然孔子一生不得志,但他创建的儒家学说,他所倡导的仁义礼智等,却成为一种文化基因,烙进了华夏民族的血脉之中。正因如此,无论后世朝代如何更迭,却都尊奉孔子为至圣先师,圣旨被冠之以“素王”的名号。 “再说了,早先时你虽出面不多,但却把握着大局,那么多人之所以愿意按你的布置做事,虽说有些人,是因为你对他们有知遇之恩,有些人是因为和你关系匪浅,但终归到底,这些人都是希望能在你的带领下成就一番事业!所以,无论如何,你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必须做这个皇帝,如果你不做,或者说,你打算那什么选举出主席、元首的,这些人心中无主,前途未卜,怕是会心声二心……一旦……一旦其中有人心生悱恻,乘机打劫,然后做了皇帝,那你奋斗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一句话,突然让李无解惊出一身冷汗来。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25章 李无解另立乾坤 龟兹城,如今姓李了! 自当日李无解听了杨坤的一番话后,一个人沉思了两日多,然后才召集了李白、杜甫等人。 召集众人后,李无解除了下命令外,再没有说其他什么。李无解当时的命令是:王树发迅速召集各处兵马,十日后占领龟兹城;又令杜甫加快火枪火炮的建设力度,在装备了一万五千的基础上,再装备两万人队伍;又指示李白制定移风易俗法令;同时,下令刚刚到来的郭富贵加快粮草的采购!最后,李无解派人晓谕各地,集结各自力量,设法夺取各军镇。 命令下达,各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展开。只是,李白这里却遇到了麻烦。自从接受李无解移风易俗的命令后,李无解当即请示该如何操作,李无解一想,示意首先从衣着开始,男子摒除长袍褂衣,再者,要变换发型,改男子髻发为短发。之所以提出一样一条来,是因为在目前的士兵中,已经逐渐流行由李无解设计的新式军服——其实这种服装便是李无解当初在给王树发的练兵手册中画出的中山装,被李白发现后,加上颜玉清等原本京城时服装厂裁缝的到来,相互配合之下初步实践了一下李无解的构想。士兵们穿上了这种新式军服,无论训练还是列队,倒是都面貌焕然一新,很快便流行开来。但唯一的问题是,因为很多士兵依旧习惯留长发,弄成发髻,所以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见此,李无解首先下令在士兵中进行剪发运动! 只是这一剪发运动一开始,李无解就见识了什么叫保守思想的力量。 剪短发,士兵中的胡人倒还好些,而那些汉人士兵就不乐意了。都叫嚷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之类的,硬是不剪头发。 不得已,李无解召集士兵,说讲了一番短发的好处后,当即将一旁的董文成按在椅子上,亲子动手给剪了一个帅气的短发。待李无解罢手,士兵们一看董文成一身新式军装,配合着一头短发,戴上军帽后更显得英武神气,不由得跃跃欲试。 见此,李无解叫来几个士兵,和自己坐成一排,然后让身后的颜玉清、段红菱等以及从长安而来的一个个女裁缝们,拿着梳子剪刀就在头上挥舞起来。 加上李无解身先垂范,再加上颜玉清等一帮靓丽女子的吸引,结果剪发运动顺利展开! 而这种运动,随着李无解等人拿下龟兹城,又很快影响到了龟兹城居民。特别是随着冷清秋服装厂重新开业,大量款式新颖的新式服装出现在市面上,李白的移风易俗运动首期任务开展得有声有色。 李无解对李白,哦,不,如今是文化部长的李白的工作十分满意。接下来,按照李无解的指示,李白需要做的,就是兴建大量公立学堂,招收适龄儿童入学。至于学些什么,除了识文断字之外,李无解特意加入了算术、历史等。指明了大体方向,让李白去施行,李无解便不再管文化部这块的事情了。因为他很忙,如今身兼数职的李无解,草草建立了自己的班底。这会儿,李无解打算履行作为总理衙门总理的职责,去工业部瞧瞧。 说是工业部,不过是昔日节度使府的一处偏院,被拿来作为工业部办公用地。 李无解刚进偏院,就听见看见工业部长杜甫急匆匆地往外走,后面跟着一帮手下。 一看到李无解出现,杜甫急忙施礼:“总理大人!” “嗯!杜部长,这么急匆匆地,是去哪里?” “禀总理大人,兵工厂那边传来消息,牵引式火炮研制成功了,属下正要去查验一番!” “这么快?”李无解讶异一声。其实这个牵引式火炮,还是他前几日视察的时候,发现火炮威力尚可,但就是激动性能没有。,只能放在固定的炮台上使用,所以当时提了出来,并提点了一下,不过能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成功了。 “是!总理大人要不要去?”杜甫又问了一句。 “要去看看的!”李无解点点头,立即侧身,抬手示意道:“杜部长,请!” “总理大人请!”杜甫抬手示意。 李无解见此,点点头,率先转身迈步。杜甫见了,急忙跟上,不过却后了李无解半步距离。其后,李无解的侍卫和工业部一众人也急忙跟上。 只是,刚出了节度使府的大门,正巧就被人拦住了。 来人是被李无解任命为国防部长的哥舒翰。哥舒翰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军人。此人,正是昔日跟随着秃鹰陈霸天的侍卫之一。 此人看着昔日节度使府邸上的总理衙门几个大字,又看向在大门两侧持枪而立站岗的几名士兵,目光最终停留在几名士兵手中的火枪上。 突然听到哥舒翰见礼的问候声,此人急忙收回心神,看向李无解。 “这位是第二兵团来的人,又一些事情向您汇报,所以属下带过来了!” “嗯!”李无解点点头,将目光看向来人。 这人一看李无解望向自己,立即立正敬礼道:“第二兵团三旅一团战士徐阳见过总司令!” 李无解回敬了一个军礼,放下手,这才问道:“三旅一团,应该是陈霸天的人吧?” “是!”这名叫作徐阳的战士立即回应,“这次我是奉了金旅长的命令,前来汇报紧急军情!” “紧急军情?”李无解一听这四个字,目光移向一旁的哥舒翰。 哥舒翰点点头:“是的,因为事件紧急,所以我就直接将人带过来了!” “嗯!”李无解点头,蹙眉道:“什么军情,你说!” 徐阳正要开口,却下意识地看向李无解身后的杜甫等人。 “总理大人,既然您有紧急军情,那您先忙,兵工厂那边我带人去瞧!” “嗯!”李无解点点头,“那杜部长辛苦一趟!” “应该的!”杜甫拱手施礼,又朝哥舒翰招呼一声,便错开身,领着一帮人离去了! “走,进去说!”看着杜甫远去,李无解招呼一声,率先进了如今已经改换了门楣的总理衙门。 …… 另一边,在离总理衙门不远的一处府邸,乃是新设立的刑统衙门所在。 刑统衙门,乃是李无解参照后世三权分立原则,设立的司法部门,设司法大法官为总负责人,如今的司法大法官乃是刘方平。 此刻,刘方平正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研读由法理衙门根据唐律修订,并经过李无解批红的法律条文。 其实,对于李无解打算颁布什么法律条例,刘方平并不在意,只要是经过李无解批红的,他都一一接受,然后一边自己熟读,一边交给下属,要求一个个都必须熟记每条律令,然后由他亲自考核。 刘方平如今十分卖力。虽然李无解当初并没有明确承认要做皇帝,但从李无解的诸多布置,以及日常所行,他都看出来了李无解的野心。同样,他也看到了自己的光辉未来。 “如今算来,我也是位列九卿之人了啊!”想起往昔作为大唐之民时仕途无望的潦倒模样,刘方平内心里又一阵激动。 只是不待刘方平再暗自得意一会儿,突然有人急急进来,说总理大人有请。 刘方平放下手中的卷本,朝下首正在研读法令条文的属下们交代一声继续,便赶往总理衙门了。 总理衙门之内,李无解坐在主位上,正在低头沉思。一旁的哥舒翰也在沉思,不过目光却望向李无解似是在等待着什么。至于士兵徐阳,却是被带下去了。 李无解如今算是军政一把抓,他既担任着行政最高长官总理衙门的总理一职,还担任着全军总司令的职务。如今的李无解,其实算是一方土皇帝了。这几日,安西四镇中,疏勒守捉使李嗣业早早地就靠向李无解,而于阗如今虽说还没有掌握在李无解手中,但他的势力正在渗透中,差不多会在近日内拿下。至于焉耆,因为考虑到自焉耆向西到瓜州、沙洲、肃州直到齐州一线能够纳入自己治下,李无解正派出了董文成和王树发率五万精兵前去收城,而这五万精兵里,就有已经装备了火器火炮的新军一万五千。 除了安西四镇之外,李无解最在意的,就是碎叶了。本来,李无解早有布置,加上楚怀玉这个内应,拿下碎叶应该不是难事。但问题却恰恰就出在了碎叶。 昔日,突厥首领李献忠为避过安禄山,带领族人来到葛禄逻部,本来李献忠只为避过,也没其他心思,但看到安禄山居然做了皇帝,而且打的大唐皇帝都跑出了京城,再加上安西之地唐军内调,防备空虚,这李献忠就动了心思。于是,他鼓动葛禄逻部起事。只是,刚起兵没十天,他就被碎叶守捉使程千里的军队打败了。李献忠见此,吓得立即要向程千里投降,但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说只要他李献忠愿意,大食国愿意出兵,帮助李献忠成事。而出现的这个人,姓武,单名一个炳字。 此刻,这武炳正坐在碎叶城中的一处府邸之内。大厅内,摆设着一个简易的灵堂,灵堂正中央,供着一个灵牌,其上竖列着几个字:“先父武氏沛鸿之灵位!”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26章 娘娘有请李大人 碎叶城被李献忠占领,背后,有大食国在撑腰! 碎叶城失守,内心最焦急的,当属碎叶城的守捉使程千里了,当然,程千里的侍卫统领楚怀玉也不淡定。 早时,李献忠刚刚举旗起事,就被程千里的军队打的落花流水一般四处逃散。李献忠眼看自己和拉拢的葛禄逻部就要土崩瓦解,被吓得急忙投书请罪,准备投降。见此,程千里不禁放松了警惕,结果在去受降李献忠时,中了李献忠的计谋,被藏在暗处的大食国军队袭击,兵败了不说,一路奔逃到碎叶城下时,却发现城头早就变换了大王旗。而城头,除了一个个大食国的士兵和葛禄逻部战士,还有被刀架在脖子上的程千里的家人。 程千里看到家人被俘,目呲欲裂,恨不得飞上城头一刀砍掉李献忠首级,但看了看架在家人脖子上的明晃晃的弯刀,还是忍住了。 一旁的楚怀玉也是同样心情,他的目光更多停留在被俘人质中一个貌美女子身上,这女子,正是程千里的女儿,楚怀玉的未婚妻,程凌芸。 楚怀玉赤红着双目,朝着程凌芸点点头,这才看向程千里,低声交代几句,在程千里满是讶色的注视下,又重重地点点头。 最后,楚怀玉将程千里和剩下只有六百多人的唐军士兵,带到了不空山。 只是,虽然到了不空山,但因为程千里的家人在李献忠手里,不空山也投鼠忌器,迟迟不敢发兵攻打碎叶城。 这是李无解得自士兵徐阳的汇报后掌握的情况。 “如今碎叶的情势就是这般了,我想亲自到碎叶一趟……” 李无解话还没说完,就听刘方平和杜甫、李白、郭富贵等人齐齐出声劝阻。 “大人不可!”李白看了一眼其他几人,最后代表几人道:“大人,您如今身份非比寻常,不可轻易涉险,碎叶之事,可派其他人前去!” 刘方平、杜甫等齐齐点头。就只有作为法理衙门长官的冷宣禾和国防部长哥舒翰没有出声。 李无解将目光望向哥舒翰,哥舒翰见了,眉头稍动:“我认为大人应该去!” 一旁的冷宣禾听了,也轻轻点头。 李白等人目光又齐齐望向哥舒翰,只听见哥舒翰不急不慢地道:“其实大人此去,并不是为那李献忠,也不只是为了碎叶,而是因为大食国,对吧?”说到此处,哥舒翰目光定定地看向李无解。 “对!”李无解痛快地点头承认,“我其实最在意的,是大食。如今大唐无暇顾及西域,而大食早就虎视眈眈,想来必然会乘此机会侵犯。而我们西线防御最是薄弱,所以我想亲自去看看,然后布置一番!” 李白几人一听,纷纷沉思起来。哥舒翰得到李无解的肯定答复,内心了然,不过神色间却有些疑问,啧嘴道:“大人要去也不是不可,只是如今我们的主力都在东线攻城掠地,到了西线,也并无多少兵力可用啊!” “嗯,这的确是个问题!”李无解点点头,向哥舒翰问道:“如今我们的士兵可调动的有多少?” “除去驻防各地的将士,如今可灵活调动的士兵人数只有三千多,而且这三千士兵中接受过完整新军操练的,不足五百人!” 李无解一听这话,不禁眉头微皱,继而低头沉思下来!其他几人见此,只得静静地看着李无解。 良久,李无解抬起头来,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看向哥舒翰:“这三千士兵全部给我,训练的事情我来负责!而您这边需要再次募兵,迅速补齐三千人的额度,不,多募集一些,最少募集一万兵力,并立即展开新军训练!” 哥舒翰听了,微微点头,应承下来。 李无解见此,又扭头看向杜甫:“杜部长,如今新产的火器,又有多少?” “火枪五百,火炮二十!手雷八百多枚!”杜甫一听李无解问起,立即汇报出来。 “嗯!”李无解一听,点点头:“那杜部长这边拿出所有火器,先装备一部分,另外,火炮尽快全部装备上车驾,备好弹药!” “是,大人!”杜甫也应承了下来。 …… 龟兹城,自大唐安禄山叛乱以来,虽说边军内调而兵力空虚,但百姓们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紧迫感。后来,出现了一个大唐将军李无解,突然出兵占领了龟兹,倒是叫百姓们紧张了一阵,但最后大家却发现,这个新来的将军不只不烧杀抢掠,而且还颁布新政,开始改制度,理赋税,辨刑狱,倒是叫百姓们稀奇了好一阵。 这日,龟兹城中百姓突然见城中开始发布募兵的通告,而且校场军士频繁出入,似乎形势一下子又变了,不由得紧张起来。而对于募兵通告,也都只是观望而已。 好在李无解虽然占据了龟兹城,进行了改制,但并没有打出叛唐而自立门户的旗帜,所以在同为汉家儿郎,有义务抵御外族、保家卫国的政治宣传下,迅速凝聚了民心。慢慢地,就有人开始到募兵处报名,而当听到了成为士兵之后不禁待遇从优,而且对家属都有照顾时,很快,募兵处便人满为患了。 李无解自然不管这些,他如今刚刚从校场回来。而去校场,自然是去查验三千士兵训练的情况了。其实对于这些士兵,虽然只有不足五百人完成了新军操练,其余的两千多人都只在起步阶段,只接受了基本的队列训练和看其他士兵操作过火器,但李无解打算在行军中再进行训练。倒是在查验中,李无解发现了一个十分紧要的问题。 这个问题,自然是关于火枪的。要知道,按李无解的设计,火枪和火器将是他的大杀器,然而通过这次检验,李无解却发现,以目前的水平,还无法大规模装备火枪。一者,是因为制造水平不能实现大规模量产,二则,则是火枪之身的问题,这个问题便是虽然目前的火枪因为燧石的应用,不再如火绳枪那般需要点燃火绳引线,然后引燃黑火药将子弹射出去,从而缩短了射击时间,但此时的火枪,还是需要灌装黑火药,然后灌装铁砂铁丸,而不能做到如后世的子弹一般,经由弹夹供应而实现单发和连发。 试想,只有不足一万的火枪队,面对几倍于己的敌人时,火枪的优势完全体现不出来,又如何取胜?当然,手雷可作为补充,但依靠臂力扔手雷同样有一个缺陷便是只有与敌人距离合适时,手雷的爆炸威力才能显现出来。然而,面对大量快速冲杀而来的骑兵时,距离却又成为短板。至于火炮,有限的数量让其优势也大打折扣。 如何改进这个问题?拥有后世知识储备的李无解很快有了主意,只不过,却是叫工业部长杜甫又忙开了。 那边,按照李无解的吩咐,杜甫举着几张图纸细细地看着。图纸上,是用细笔勾勒的一个个武器的图纸,一旁,又加了一些文字备注。而细细一看,这些图纸所示武器的基座,与后世火箭炮类似,但一旁列出的火箭炮弹,却与后世小孩子玩耍的窜天猴类似。 翻开第二页,杜甫看到了一个更繁复的武器——步枪。说它繁复,不是因为枪械本身,而是因为它的弹药。以目前的工艺,杜甫相信制造出同样粗细的枪管不成问题,制造出连环激发的弹夹不成问题,但要制造出同样规格的子弹,而且,还是以黄铜质地,分为弹头和弹壳,二者的组装设计复杂的工艺,而且还需要一种冲床,这些,就让杜甫看的云里雾里。 好在对于子弹的制造,李无解只是提出了一些构想和设计图,然后让杜甫交给下边的人去探讨和发挥,并没有要求必须生产出成品来。 就在杜甫翻到第五页图纸的时候,自门外进来了几人,分别是昔日铁工科的胡一清,烟火科的朱六,木工科的公输墨和工业部副部长王小凯等人。看到几人到来,杜甫急忙起身,然后带到了一旁的圆桌旁,然后开始传达李无解的指示:扩大军工厂规模,加快原有火器的生产进度,同时开发新式武器…… …… 明日就要率军出发前往碎叶了,李无解内心里却有诸多不舍。 经过了一番辛苦的耕耘和播种,冷清秋终于见喜,怀胎两月有余,令李府上下阖家喜上眉梢。 本来,李无解打算好好陪伴在冷清秋身边的,以弥补早先时忙于奔波,少了对冷清秋和家人的照顾的愧疚。但谁知道,碎叶突然传来急讯,李无解不得不再次启程。 正因为觉得亏欠冷清秋太多,所以李无解这几日风风火火地布置完事情,便片刻不停地往家里奔,与家人一起吃饭、聊天,再陪冷清秋说说情话,逗逗乐子。 只是这次,李无解刚刚到了门前,就突然被人叫住了。 “李大人,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娘娘自然是杨玉环了。而来人,是李无解分配给杨玉环,伺候杨玉环起居生活的胡一瑾,乃是胡一清的妹妹。 过年在家,各种事务,导致上月更新停了好久,3月重新开始哈!朋友们多多谅解!在此也祝大家新的一年事业顺,生活美!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27章 杨玉环酒里下药 龟兹城,往东隔了李府两条街道的一处宅院,李无解在胡一瑾的陪同下进了院门。 院门内,显得格外清净,不见多余的人影。 待走到了正厅前,李无解脚步不由得一顿,不过也只是一刹那。只是,虽然继续走着,李无解的步伐却有些机械,背着的双手放了开来,却有些无所适从一般地不知道怎么摆动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李无解看到了正厅门边站立的杨玉环。只见杨玉环一双美目盯着李无解,嘴唇挂着笑意。直到李无解走到跟前,杨玉环的目光都不曾偏离,嘴角的笑意却越发浓了。 “娘娘!”李无解上前见礼。 听到李无解的称呼,杨玉环的神色瞬间黯淡下来。自来到西域之后,李无解安排了一个丫鬟给自己,让自己住进了这处宅子后,便再也没有光顾过,反而是自己,以各种借口去了李府好几次。只不过,每回去,总是少见李无解,而且即使见过一两回,也都无话可说,忽然间,杨玉环觉得与李无解生分来了许多,陌生了许多。 其实,李无解又何尝不是这种感觉呢?当初救下杨玉环,其实只是单纯地为了不让那个千年以后还让人惋惜不已的红颜薄命的故事发生而已,并没有抱其他什么想法。如今,倒是真的救下杨玉环了,也将杨玉环安置在了这里,但李无解却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了。 将她当寻常女子对待,却总觉得她曾是麟德殿前美艳不可亵渎的仙子一般;又似乎,已经习惯了将她当作贵妃娘娘来对待,因而下意识地,李无解就叫出了一声“娘娘”来。而且,就算给她安排丫鬟,也因为这层特殊的身份,只安排了胡一瑾这个知根知底的熟人。 杨玉环神色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朝着李无解福了福身:“听闻李大人将要远行,玉环略备了些酒菜,为大人践行,还请李大人不要拒绝!” 李无解尴尬一笑,心道:“如今都到门口了,还怎么拒绝呢?”不过,这只是内心的想法罢了,开口却道:“如此,倒叫您费心了!” 杨玉环微微一笑,急忙摇头:“不费心,不费心!”继而侧身示意道:“李大人,请!” “请!”李无解抬手示意。 然而,进了正厅,李无解却发现正厅内只见一张空桌,却并不见摆放酒菜。而跟在二人身后的胡一瑾看了,也不由得狐疑:“方才走之前,娘娘明明在正厅内摆好了酒菜的,怎么不见突然不见了?” 杨玉环并没有看到身后胡一瑾的神色,而是嫣然一笑道:“李大人这边请!” 李无解只得跟上,胡一瑾也跟了上去。 而当绕过正厅,到达后堂,洞过小门,转到一间屋前时,胡一瑾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有些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不过很快又合上了。 “李大人,请!”杨玉环抬手揭开纱帘,邀请示意。 李无解虽然内心疑惑,但还是走进了屋中,而一走进屋中,就闻见一股幽幽的香味钻进了鼻子。这香味自然不是酒菜的香味,而是女子体香。对于这股香味,李无解很是熟悉,因为只要冷清秋待过的屋中,就有这股香味。 当李无解看到了那一张铺着锦缎的小炕时,心道一声:“果真!” “这!”李无解回身看向身后,只见杨玉环正低声朝着胡一瑾吩咐着。完了,才跨进了屋内。 看到李无解的神情,杨玉环倒是没有丝毫不妥的感觉,微笑道:“就只有玉环与李大人两人,在大厅内未免空落落的,所以玉环就将酒菜搬到了卧房,李大人切莫见怪才是!” “不怪,不怪!”李无解摇摇头,避免与杨玉环目光直接接触,急忙将目光看向摆放酒菜的桌子。 四个菜,一壶酒。菜色搭配匀称,卖相十分好。 “李大人,请坐!” “您请!” 二人坐定了,不过坐的位置却很特别。杨玉环并没有坐到李无解的对面,而是坐到了李无解左首。 一番客气,酒过半酣。李无解倒成了劝酒的了,当然,他是劝杨玉环少喝些。 “喝多了伤身,您少喝些吧!”在劝了几次杨玉环都不听后,李无解终于伸手夺下了杨玉环的酒杯。 “你还是不肯叫我玉环吗?”杨玉环的玉手还保持着握杯的状态,目光却痴痴地望向李无解。 “我……”李无解刚放下酒杯,抬头欲言,但望见杨玉环的目光,语音不觉一凝。 “哎!”杨玉环长叹一声,放下手,低下头,黯然道:“倒叫李大人见笑了!” “不会!不会!”李无解连连摇头,不过说完这句,却又不知道如何说才好,不觉沉默下来。 刹那间,周遭沉寂下来,整个房间气氛变得压抑起来。杨玉环只管低眉垂首,李无解则有些手足无措一般,一会儿看看菜,一会儿偷瞄一眼杨玉环,一会儿又赶紧低下头。 良久,就在李无解找好了话头,想要打破这份沉默的时候,杨玉环突然神色戚戚地开腔说话了:“李大人,你说,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的人生,是不是会不一样呢?” “这个……” 李无解正要说话,却又被打断了。 “是不是我就不用背负逆乱伦理、祸国殃民的骂名了呢?”杨玉环的声音不觉加大了几分。 听到这话,李无解突然惊得长大了嘴巴,看向杨玉环。他可是知道,在杨玉环之后,有些野史,曾将杨玉环描绘得极其放荡,并将大唐衰落的原因归罪于杨玉环。 其实,李无解此刻不知道的是,在市井之间,已经在流传杨玉环祸国殃民导致安禄山造反的消息了。而所传说的,正是被李亨等人刻意渲染的那一套。而这种消息,恰巧被杨玉环听到了。 似乎,正是因为市井间的这些留言,刺激了杨玉环,让杨玉环满腹委屈,多日来找不到人诉说,而今天在李无解面前,终于有机会一吐为快了。 于是,桌前,就见杨玉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 而在杨玉环含泪诉说间,让李无解为那个为了求得依靠,不惜牺牲贞节,容忍姐妹共享男人,但即使这样,却依然被背叛;杨家人视她为获得高官厚禄的依仗,李隆基视她为平息兵变的替罪羊,天下人骂她罪魁祸首,其实谁知道,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她既不弄权,也不贪欢,但却被动地卷进了弄权贪欢的漩涡。 “玉环,你是你,杨家人是杨家人,就连那李隆基父子,其实都不值得你伤心!”李无解看着杨玉环,劝慰一声。 其实,直呼李隆基的名讳,已是大不敬了,但此刻,一个本就天地不怕,另一个则沉浸在那一声“玉环”的称呼中,倒是都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对。而在屋门外偷听的胡一瑾听了,紧张得伸手掩住了张大的嘴巴,然后赶紧逃离了。 一声“玉环”,是李无解第一次叫出,让杨玉环的眼泪决堤一般狂泻了出来。杨玉环赶紧抬手捂住了嘴,却是怕自己哭出声响来。 看着杨玉环梨花带雨的模样,李无解不由得心生怜惜,急忙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伸向前,去替杨玉环拭泪,不曾想,杨玉环顺着张开的一只臂膀一下子扑了过来,抱住了李无解的腰。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杨玉环哽咽着重复着一句话。 李无解似乎感受到了杨玉环内心的那种不安和彷徨,一手环抱着杨玉环的肩膀,一手抚摸着杨玉环青丝,轻声道:“一切有我,一切有我,别怕,别怕!” 似乎,听到了李无解的这句承诺后,杨玉环的内心安定了,所以只管哽咽着,却不再问了。而李无解,不知内心作何想法,一边抚摸着杨玉环的青丝安慰着,一边抬眼望向屋顶。长长地,轻轻地,李无解嘘了一口气。 好一阵儿,杨玉环停止了哽咽,稍动了下身体,李无解乘势放开,杨玉环才直起身子。 从李无解的手中接过锦帕,杨玉环擦了擦眼泪,低着头不看李无解,轻声道:“酒快没有了,我再去拿一壶!” 李无解本想拒绝,但见杨玉环已经起身动了,到了嘴边的话便又咽下了。 很快,杨玉环端着一个盘子来了,里头除了一壶酒,又多了两个菜。李无解见了,急忙起身,欲要接过盘子,不曾想却被杨玉环躲开了。 杨玉环将盘中的酒菜一一放在了桌上,又将盘子放到了一旁,复又提起酒壶,看向李无解,嫣然一笑道:“说好了是给李大人践行的,却因为玉环一时激动,偏离了,李大人见谅!”说完,抬起玉臂,提着酒壶就要给李无解斟酒。 李无解急忙端起酒杯,凑到酒壶前。 酒液顺着壶嘴儿,亮出一道弧线,倾倒进了李无解的酒杯。 杨玉环见酒杯满了,这才停住,放下酒壶,又端起自己那一杯酒,朝着李无解道:“李大人将要远行,玉环借此杯酒,祝李大人一路顺风,高歌凯旋!” 李无解微微一笑,道一声谢,举起酒杯就近唇边,一饮而尽。 酒宴重开,宾主都似乎换了心情,有说有笑,只是不过一会儿,李无解突觉得浑身燥热难耐,而且,下身变得冲动异常。 “难道?”李无解怀疑起来,看向杨玉环,才发觉方才自己喝下的几杯酒,都是杨玉环新拿来的酒壶中的,而杨玉环喝的,依旧是原来酒壶里的。 看到李无解双目发赤,杨玉环知道下到酒里的药已经起效了。深吸了一口气,杨玉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站起身来,走到李无解跟前,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地摩挲着李无解的脸颊,满脸柔情。 “你?”李无解抬起头来,看向杨玉环。却看到杨玉环又落泪了。 “为什么?”李无解忍受着冲动的煎熬,咬牙问了一句。 杨玉环并没有回答,而是两手落到裙腰,轻轻一拉,拉开了裙带。又抓住两边的衣襟,轻轻往左右一撩,只见一片雪肌显露出来。 轻纱般的衣裙,从肩膀滑落在地,瘦弱的肩膀,忍不住抖了一下,然后义无反顾地靠了过来。 李无解本就遭受着煎熬,见此,更是血脉偾张,但还是在努力坚持着。 “只希望,有朝一日,莫再负了玉环!”梨花带雨间,一声低语,响在李无解耳畔,气丝儿调皮地钻进了李无解的耳中。 李无解听了这话,突然长叹一声,便不再坚持。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28章 碎叶城混乱形势 李无解率军出发了。 在家人和下属们的送别中,依依不舍地翻身上马,离开了龟兹城。他的身后,尼鲁帕尔、李无忧、廖静等都在送别,甚至李无忧也身怀有孕也依然来送别。只是,冷清秋并没有出现。 在不远处的人群中,杨玉环静静地注视着李无解。只是此时她头戴帷帽,自帽檐垂下的一圈纱巾遮住了面容,要不是其身后站立着的胡一瑾,怕是还不知道她也来了。 看着远去的李无解,再看看前面不远处李无解的家人,见冷清秋不再其列,杨玉环幽幽长叹一声,朝着胡一瑾道:“走吧,去李府!”说罢,便率先走了起来。 胡一瑾听了,舌头轻轻一吐,急忙跟上。她看着杨玉环的背影,内心有些忐忑。因为,昨日时,李府见李无解不曾回归,派人来找过,结果,她带人前往杨玉环卧室时,却发现了李无解与杨玉环纠缠在一起。想必,李府的正牌夫人冷清秋知道了这事肯定在生气,不然为何李大人出远门了,那位冷夫人都没来送一送呢? “菩萨保佑,这次去千万别出事啊!”胡一瑾内心暗暗祈祷。 …… 与杨玉环春宵一度,李无解虽然是被下药了的,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李无解便也不再回避。许下杨玉环承诺之后,李无解便乘着夜色急匆匆回了李府。只不过,回家后却吃了冷清秋的闭门羹,好在廖静是个有心人,打开屋门收留了李无解,要不然李无解估计要睡在屋檐下了。 不过,也亏是宿在了廖静的屋中。谁曾想李无解睡到睡到半夜,身心放松,那被杨玉环下了药的后劲儿还没过,又起来挞伐了廖静两回,才堪堪低下头去。而要是宿在冷清秋房中,以冷清秋你两月身孕之身,又不能行房,怕是要憋坏了李无解。 行了半日,李无解抛下缠绕在心头的烦恼,开水着手布置此次行军训练了。 三千士兵,李无解已经初步筛选出了精兵两千多,其余的则负责辎重粮草的押运和作为火兵。按照李无解的计划,在火枪优势还不是特别明显的情况下,未来士兵的训练侧重两方面进行,一面训练炮兵,主要是作为攻城夺寨的主力;一面大量训练轻骑兵,而这只轻骑兵,在选人之时,李无解只有一个条件,便是膂力过人。 按照李无解的设想,炮兵攻城夺寨时作用大;而轻骑兵,则与以往的冷兵器刺杀不同,主要以手雷作为武器,其作用就是在面对敌人的方阵时,快速机动地突击进敌人的方阵内,然后以手雷攻击。 于是这一路,李无解每每早上行军,下午则找一处空旷之地,以一千轻骑兵为主,进行战阵的配合与冲锋训练;而在轻骑兵训练的同时,二十门火炮在炮手的操作下,朝着对面的目标进行射击训练。 初时,因为战马都没有听过火炮的声音,以致在火炮一响后直接四散乱跑。李无解见此,不得不在练兵的同时练马。 …… 碎叶城,已完全掌握在李献忠的手里,但李献忠却过得十分憋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李献忠暗道一声,咬了咬牙,装作十分恭顺的样子,朝着坐在主位的大食国将领萨法赫将军道:“将军赎罪,不是献忠不尽力,而是这些商人个个狡猾异常,不知道将钱财藏到了何处!还请将军再宽限几日,献忠一定完成将军的命令!” “哼!”萨法赫轻捏着拇指和食指,轻柔地捋着鼻下两撇胡须,轻哼一声,“本将军姑且相信你所说的吧!但如果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休怪本将军……”说到这儿,萨法赫轻捋胡须的手一顿,眼神中射出一缕杀机,“翻脸不认人!” “是,是!”李献忠急忙俯首称是,“那将军您继续欣赏舞乐,献忠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去吧!”萨法赫挥了挥手背,似是赶苍蝇一般。 李献忠弯着腰,退了两步,这才直起身来,转身欲走,只是在转身的时候,目光扫过萨法赫身后的一个男子时,眼睛微不可查地一眯,射出一丝杀机。 萨法赫身后的男子,明显一副汉人模样,却是大食国人的打扮。此人,便是当初向李献忠献计,引来大食士兵的武炳。 武炳其实已经瞧出了李献忠的不甘和怨恨来,但他却丝毫不在意。如今,他仰仗着眼前的萨法赫和大食军队,占领了碎叶。然后,他还要设法给他的父亲——武沛鸿报仇。 昔日李无解到碎叶查证汤嘉惠一案之时,武沛鸿自杀抵罪。其时,武沛鸿的一对儿子武炳和武靖二人恰好经商在外,躲过了被充军的命运。之后,二人从逃出的家仆口中听说了自己父亲为李无解所害的消息后,隐匿了下来。 虽说二人隐匿了起来,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二人可是一直都在查探仇人李无解的消息。只是,李无解远在京城,身边又护卫重重,二人连李无解的身边都靠近不得,遑论杀李无解报仇了。后来,李无解引兵占领了龟兹城,二人也没有寻得报仇的机会,甚至连李无解身边亲近之人,二人都靠近不得。而二人眼见李无解势力越来越大,越觉得报仇无望。 不过,也是二人的机缘到了。早在武炳经营大食国生意之时,认识了大食国的萨法赫将军。本来,大食国对大唐管辖的西域之地虎视眈眈,又听闻大唐内乱,本就有东进侵犯大唐的意图,于是厉兵秣马准备挥师东进。恰巧,萨法赫被任命为先锋将军,于是,才有了武炳引大食国军队助李献忠,占领了碎叶城之事。 本来,李献忠驱走了程千里,还在幻想着再多占几座城池,然后自己也如安禄山一般称帝,不,不是称帝,而是复国,是将曾被大唐覆灭的突厥国重新建立起来。只是,李献忠太想当然了。他的复国梦只做了个开头,就被萨法赫一巴掌打醒了。 李献忠寒着脸走出了昔日碎叶守捉使府邸的大门,然后一路向西,来到葛逯逻士兵驻扎的营地。 大食国达尔王子就要来了,萨法赫为了表达忠心,要在碎叶城商人中征缴礼钱。而这个消息,最初是武炳传达给李献忠的。而李献忠对这个披着汉人的皮,却狐假虎威的汉人十分不屑——其实论根源,还是武炳当初许诺了一份美好的前途给李献忠,让李献忠以为自己可以与安禄山一般立于万人之上,但谁知,最终却落得个鸠占鹊巢的命运。自然,李献忠对武炳就不待见,而武炳传达的命令,也是散漫应对,结果就因为这次没有执行萨法赫的命令,被萨法赫又责备了一次。 …… 碎叶城中,如今大食国的士兵如土匪一般,四处抢掠,甚至还发生了强抢民女的事情。而富家大户虽然没有被抢,但也个个都如缩头乌龟一般紧闭大门,而且如果不是必须,都可以足不出户。 杨德发的府上,同样大门紧闭。大门内,杨德发正坐在一张椅上,像模像样地翻看着一本书籍,只是翻了没几页,便无聊地一把掼在了身旁的石桌上,接着,顺手从石桌上的盘中拿出来一个香梨,狠狠地咬了一口,吧唧吧唧地咀嚼起来。 正吃着,突然自屋子出来了一个肚皮圆鼓鼓、有些发福的女子来。 “爹,唯义回来了没有?”女子走上前来,问了一声。原来这女子,正是杨德发的女儿杨达雅,如今眼看着快要为人母的样子。 “还没呢!”杨德发赶紧站了起来,皱眉责备道,“不好好在屋里待着,你出来干什么!” “人家担心唯义嘛!”杨达雅嘟着嘴,“都走了这么多天了,连个消息都没有,人家好担心!” “没事,瞎担心什么,唯义那小子心思活络,不会有什么事!”正说着,杨德发看到了自屋内出来的发妻,“孩他娘,赶紧,把乖女领回屋里去!” “你这丫头,眯眼的功夫怎么就跑外边了,快进屋!”老妇人一看女儿,一边责备着,一边搀起胳膊。 杨达雅对着娘笑笑,正要说话,突然听见大门外传来砰砰砰的砸门声,以及大声呼喝的声音:“快开门,开门,兵爷有事要问!” 杨家家丁自门缝里一看,急忙扭头,苍白着脸,无声地张了张口,瞧那意思,果真是有士兵上门。 “快快,进屋!”杨德发推了发妻和杨达雅娘俩一把,然后疾步向门口走去。待到了门口,回首一望,见妻子和女儿进了屋中,这才伸手,揭开了架在门上的门栓。 一群士兵呼喝着进了大门,领头的一个小将军一进门,就颐指气使地指着杨德发的鼻子道:“这么久才开门,慢待兵爷是不是?” “不敢,不敢!”杨德发急忙弯腰赔礼,待抬起头时,正要说话,突然看到大门外远处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是唯义!”杨德发内心叫了一声。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29章 大食国王子格尔 碎叶城的大户人家被狠狠地敲诈了一笔。 不交不行啊。就说杨德发吧,妻子女儿都被拉了出来,明晃晃的刀架在了脖子上,凶神恶煞一般的士兵眼看不交钱就要杀人,不得已,只得忍气吞声拿出了家财。 “如今这又算什么事情?”范家家主范应星、李家家主李崇德以及其他一些富户人家的家主,正被人叫到了昔日的泰豊酒楼。说实在,城中所有商家富户都聚集到这里,比上一次李无解来时宴请的人还多。因为,不来不行啊,人家士兵挎着弯刀,上门来请,谁有胆子不来? “李兄,你与李献忠将军乃是同族,你知道是谁叫我们来的吗?”范家家主范应星走到李崇德身边,悄声问了一句。在他想来,李崇德与李献忠同为突厥人,而且之前就听说李献忠对李崇德这个族人很是照顾,所以才有此一问。 谁追李崇德居然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还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范应星见李崇德神情不似作假,摇摇头叹息一声,不由得落寞下来。而一扭头,就见一旁的杨家家主杨德发一副一点儿都不焦急的模样,不由得惊奇,上前低声道:“看杨兄这般模样,似是知道些内情?” “啊?哦!”杨德发急忙摇头,“连崇德兄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 “真的吗?”范应星有些怀疑,“瞧你方才模样明明一点儿都不紧张,怎么可能不知道内情?” 杨德发一听,内心好笑一声,不过面上装作苦涩道:“我怎么不紧张啊!不过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大不了再没收点我们的家财!” 范应星见问不出什么来,便也作罢,只管自顾自地思索起来。如今碎叶城被大食国士兵把守,虽然允许城内之人出入,但却盘查得紧,只允许携带少量钱财。像范应星这样的富商巨贾家大业大,不是说抛弃就能抛弃的,所以只能困守在城中,只等形势转变。 杨德发见范应星低头沉思了,轻轻地嘘了一口气,也急忙装作沉思的模样低下了头。不过,内心里,却在思量着女婿史唯义带来的消息:“李无解已经带兵前来,不日将克复碎叶!” 作为与李无解瓜葛较深的人,杨德发可是知道李无解掌握着怎样的一支力量。尤其是对李无解的火器十分了解。所以,杨德发对李无解,可以说是盲目地信服。 等了没多久,酒楼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阵喧哗之声。所有人都急忙往门口望去,只见一队队腰挎弯刀的大食国士兵列队而入,迅速散布在酒楼内的四周。 就在众人看着雄赳赳的士兵们内心忐忑的时候,突然自酒楼门口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紧接着,一个盛装打扮的大食国人出现了。其后,跟着萨法赫等人。 “让诸位在此久待,真是抱歉!”来人一出现,就按照唐人见面的拱手礼节施礼。 众人有些疑惑地望着眼前之人,不过却都下意识地拱手施礼,张开了嘴巴想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萨法赫见此,上前一步,介绍道:“这位是我大食国达尔王子!” 众人恍然,急忙出声道:“见过王子殿下!” “诸位有礼!”达尔又拱手施礼一番,这才放下,看着众人道:“今日达尔召集诸位前来,却是有些事情要说!” 众人一听,心道一声“来了”,城府深的,还能保持镇定,而城府浅些的,竟然面露紧张之色。 就在众人凝神静待,想看达尔王子又要敲诈多少钱财的时候,却见这位王子朝着后面大手一挥道:“抬上来!” 随着这声命令,达尔王子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双双士兵,只见他们吃力地抬着一个个大箱子,然后在达尔王子的指示下,放到了众商人面前。 就在众人狐疑,暗自猜测的时候,最后一只箱子墩在地上。细细数来,足足有四十多箱。 “此乃是前番时达尔的属下从诸位府上征缴来的钱财珠宝,在此送还给诸位……” 众商人一听这话,不由得轰然一声,喧哗起来。不过很快,一想起所面对的人来,众人又纷纷止住声音,又将目光投向达尔王子。 见喧嚣声渐渐消了,达尔王子优雅一笑,这才朝众人道:“说实在,都怪属下不懂事,听闻我要来,居然向各位强收什么礼钱,简直是胡闹!”说到此处时,达尔王子的神色严厉起来,朝着身后叫道:“还不上前来道歉?” 萨法赫一听,急忙上前,朝着对面的一众商人施礼道:“诸位,前番萨法赫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一见这名早先时面对众人是总是颐指气使的大食将军如今却低头认错,众人大感稀奇之余急忙拱手回应。 “将军客气,客气!” “将军哪里话!” “不怪将军!” 达尔见了,朗笑一声,大声道:“好啦,既然萨法赫道歉了,也取得诸位原谅了,那么这些钱财珠宝,等下诸位各自带回去!” 一听这话,站在前面的几个商人居然客气起来,说什么算是给达尔王子的见面礼之类的,但却被达尔客气地拒绝了。 “好啦,达尔谢过各位的好意,但这些钱财宝物,达尔的确不能拿!”达尔王子说完这句,突然换了话题道,“今日请诸位来这泰豊酒楼,除了归还钱财宝物给诸位,其实还有哦事要与诸位商量!” “好说,好说!”前面的几人笑呵呵地应承起来,“王子殿下有事尽管吩咐!” 达尔见这些人这么上道,不禁朗笑一声,笑完,右手竖立而起,朝后一招道:“武先生,还请出来!” 随着达尔王子的动作,其身后一着大食国服饰之人应声而出,直接绕到达尔身侧,施礼道:“王子殿下!” “嗯!”达尔回应一声,指着对面的一众商人道:“见下你的同乡!” “是!”这人施礼后,这才直起身来,面向一众商人。 “是他?” “是他!” “他怎么突然出现了!” 一众人看到这人面容,突然窃窃私语起来。 这人自然是武炳。 武炳很享受这种出场带来的震撼效果,内心里满是得意,不过面上却装得十分平静,朝着众人道:“武炳见过诸位!” “啊!原来是贤侄啊!”范家家主首先反应过来,立即上前一步握住武炳的手腕,很是亲热的模样。 杨德发内心一惊,迅速瞥了一眼一旁的李崇德,恰巧看到李崇德头投来的目光。杨德发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这才上前一步,装作亲热地道:“贤侄突然出现,着实让人惊奇啊!” “惊奇吗?”武炳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一声。 “啊,恕我口误,口误!”杨德发急忙赔笑。 李崇德上前一步,抢在另一名商人之前,笑着道:“贤侄到碎叶多久了,住哪里……要不要……” “多谢伯父,我到碎叶有些日子了,如今正住在府上!”武炳立即打断了李崇德的话音。 “府上?”李崇德有些疑惑。 “嗯!就是我武家的府上!”这句话,武炳是鼻音里哼着说出来的,神色间,显露出一股冷意来。 见此,杨德发几人不由大惊,下意识地相互望了一眼。内心里都不由得叹道:“难怪今日没见朱家家主!” 原来,昔日的武府,因为武沛鸿身死,武家之人尽数充军的充军,为奴的为奴,整座府院空置下来,最终被一个姓朱的富户买下。而如今看来,这位朱姓富户是凶多吉少了。 “好啦!既然你们都见过了,那咱们就坐下来边吃边说,想必有武先生在,我们的谈话将会很顺利!”达尔突然插话,又将众人的目光引了过去。 …… 碎叶城外,李无解正带人立在远处前来探查。结果刚侦察完毕打算折身而回,却见碎叶城东城门突然打开了。李无解见此,不由得收住脚步。 而随着城门的打开,慢慢地有人出来了。 “走,看看去!”李无解朝着跟在身后的王刚和冯青云吩咐一声,又朝跟在其后的黑刃和秃鹰吩咐了几句,这才慢慢往前边走边观察。 待碰到第一个从城中出来的百姓,李无解立即上前,施礼问道:“请问老丈,为何和碎叶城的城门突然开了?” “哦,你说这事啊!”老叟捋着胡须,笑道:“听说大食的一个王子来了,然后突然改了规矩,说城门不再四闭,而是要大方而开,迎接各路客商!” “哦!”李无解讶异一声,继续问道:“请问您知道这位王子的名字吗?” “这个老汉就不知道了!”老叟摇摇头。 “好吧!多谢老丈了!”李无解见此,感谢一番,便让开了道路,让老叟过去了。 后来问了几人,都是这般说辞,李无解不皱眉道:“看来这位新到的王子是打算长久占据碎叶了,不然不会这般作为!” “大人,如今怎么办?”王刚在一旁问道。 李无解抬头一看天色还早,沉思片刻道,“既然来了,走,我们进城,细细查探一番!”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30章 一不小心暴露了 碎叶城内,大街上,虽然可见来往交错的人影,但相较自己来的那一次,却是有些冷清。这是李无解进入碎叶城之后的第一印象。 不过,李无解倒是不在乎这些,而是径直走到了一处墙边,瞧着墙上的布告看了起来。其实这布告在城门外和城门里都有贴,只是这些地方有大食国士兵在,所以李无解没敢细瞧。 布告内容和李无解打听的差不多。 “看来这个叫达尔的大食王子倒是挺有远见啊!”李无解内心不由赞叹一声。其实,在李无解看来,占领一座城容易,但建设一座城,却是一件难事。而从布告内容看,这位大食王子一改此前的封闭而开放城池,迎接各路客商,明显不是简单的武夫行径。而其中一条,“凡有大食士兵侵人财物、害人性命者,苦主可到衙门伸张告状”,明显是争取民心的举措。 “必须尽快拿下碎叶,不能叫这人站稳脚跟!”李无解突然生出了一股紧迫感。 “走!再去其他地方看看!”李无解招呼一声,带着王刚和冯青云往其他地方而去。而这一转悠,就是一个多时辰。 眼看时间不早了,王刚在一旁急忙提醒道:“大人,看时辰快到关城门的时间了,您要不要回去?” 李无解一看日头,见天色果真不早,点点头,轻嗯一声,扭头找到南门方向,便迈步而走。 …… 泰豊酒楼的掌柜正站在柜台后,见大食王子等人吃完酒要走,急忙绕到前面,笑呵呵地迎上去,谄媚道:“王子殿下这么快就走,您不多坐会儿?” 达尔看着眼前的老者,莞尔一笑道:“我都待了半下午了,要是再待下去,可就吃穷你这店了!” “哎哟,瞧您说的!王子殿下能来本店,可是令本店蓬荜生辉啊,哪里还怕吃点东西!” “既然如此,那这次酒菜钱我们就不开了!”达尔突然收起了笑容,朝着掌柜说道。 “啊……哈哈,看您说的,小老儿怎敢收王子您的酒菜钱呢!”酒楼掌柜在一惊之后,急忙赔笑道。 不过,初时的那一错愕,还是让在场的众人看了个清楚。 “哈哈!”达尔率先笑起来,抬手指着酒楼掌柜,笑说道:“你啊……”不过却并不说完,而是边笑边看向周围的商人们,这般动作,自然引来商人们的陪笑。 “嘿嘿!”酒楼掌柜不好意思地嘿笑着。其实,他之所以出面,就是怕这个大食王子一走就不掏钱。不说别的,就这位王子身后的那个萨法赫,可是吃了四五回霸王餐了。而今天达尔王子宴请碎叶城主要富商,可是着实没少吃。这一顿吃下来,怕是顶的上以往多半年的。而最关键的是,因为人多量大,酒楼自己忙不过来,可是从其他地方找来了不少帮工的,这些人可不管你给谁做菜,反正出力了,只管找你掌柜的要钱。 “好啦!”达尔止住笑,不过脸上的笑容犹在,“自然少不了你的酒菜钱!” 说这话的当刻,就有人从旁边上来,提着一个褡裢,交到了就落掌柜手中。 “你查看下,其中之物,可足够顶你的酒菜钱?”达尔在一旁说道。 酒楼掌柜拉开褡裢的口往里一瞧,只见褡裢之内满是珍珠,就那个儿,怕是世间少见。 “哎呀,多了,多了!”酒楼掌柜急忙攥紧了褡裢,往达尔塞过去。他可是知道自己斤两的人,不敢贪多。 达尔推开了掌柜递来的褡裢,摇首道:“多余的暂且寄存在此处,以后本王子还会有宴请,到时你从中扣除便可!” “哎,哎!”酒楼掌柜连连应声点头,又将褡裢拉到怀间,紧紧抱住,“以后王子殿下有宴请尽管来,小老儿一定奉上本店最好的酒菜!” 最后,在酒楼掌柜点头哈腰的恭送声中,在一众商人拱手送别中,大食王子达尔及一众侍从离开了泰豊酒楼,而起所走的方向,与李无解等人欲出城的方向刚好相对。 杨德发看着随着渐渐远去的达尔等人,眉头深锁着。说实在,当初李无解在碎叶侦破武沛鸿一案时,他出力不少。如今武沛鸿的二儿子突然出现,绝对不只会是刚才酒席上表现的那般客气。杨德发相信,以方才那个大食王子对武炳的看重,武炳绝对会在碎叶城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念及此,杨德发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不安。而一瞥,却看到身旁的李崇德也是同样神色。 “也不知道李大人他们到底多会儿才来,不行的话,只能设法离开碎叶了!”杨德发不无忧虑地想。 …… 李无解等人从城南进入,一直绕绕行行,只来得及查探南、东、北城门的守卫情况和布防。这会儿,李无解三人直接由北向南,穿过主街道,朝着南门而来。 刚过城市中心的十字路口,往南街行了不到一里,李无解突然看到街西边一家熟食店正要打烊,突然记起上次吃过的腊肉来,不觉吞咽了几口口水。 乘着店门还没完全关上,李无解急忙差遣冯青云上前去打问,买些腊肉带回去。 冯青云急忙上去了。李无解与王刚站在街边边等边聊,正聊着,突然见打南边过来了一支大食国的人,周围满布士兵,簇拥着中间的几个华服之人。 李无解与王刚不觉停了聊天,张目往这些人望去。街边,多是观望之人,达尔目不斜视,只管前进。而其身旁的武炳则不时将目光扫向两边。 很快,达尔与李无解等就要错身而过,只不过,队伍中的武炳看到李无解,目光不由一凝,显出疑惑之色来。 武炳脚下不停,但不妨碍他将目光锁定李无解,然后细细打量。而越是打量,武炳越是觉得对面之人眼熟。 “到底是谁?怎么这般眼熟?”武炳不由得自问。往前走了几步,正要扭正头,突然一个人名出现在武炳心头,惊得武炳长大了嘴巴:“李无解!” 念头一闪过心头,武炳立即大叫起来:“李无解,他是李无解!” “嗯?”达尔听到身后的武炳突然大叫起来,不由得回首一望,结果就看见武炳正癫狂一般地跳脚指着街西的两个人大叫着。 “殿下,他是李无解,他就是李无解!”武炳望向达尔,继续叫嚷着。 “什么?”达尔有些疑惑。 “大唐的将领,李无解,如今占领了龟兹!”武炳急忙解说一句。 话音一落,就见达尔眼神突然一眯,顺势做了个上的手势,其周围的大食士兵迅速分出一队,朝着李无解和王刚二人冲去。 李无解在武炳盯着他看的时候就觉察出不对,正想扭过头去时,突然听到武炳大叫了一声李无解,便知道自己被人认出来了。身后的王刚正要行动,却被李无解阻止了。 “镇定!”李无解双唇不懂,咬着牙发出指令。王刚见了,放弃了拼斗的准备,而不远处的冯青云见李无解并无动作,也轻轻地撤了一步,又靠近熟食店,静静地观察起来。 大食国士兵很快到了跟前,并将四面围住,不给李无解和王刚逃脱的机会。李无解装作害怕和疑惑的样子,看着周围的士兵。最后,又将目光看向了走过来的达尔和武炳几人。 “几……几位军爷,不知……为……为何拦住在下?”李无解施礼问道。其后的王刚也缩着脖子,弓着腰,一副紧张模样,但如果细细看,却发现这个姿势是最容易往前扑杀的姿态。 达尔将目光看向武炳。 武炳细细地瞧向李无解。此时的李无解,自然是经过了一番乔装打扮的。但大体轮廓还是和原来无二致。 武炳看了一阵,突然邪笑起来:“李无解,你就不要装了!” “在下不知……大人您……您这话何意!”李无解疑惑中,带着些许期期艾艾的紧张感。 “李无解,李中尉,李大人!”武炳接连叫了三声,戏谑地看着李无解,“嗯,要不要我把你唇上的胡须摘掉?哦,对了,还有你刻意画粗了眉毛……”武炳说着,上前一步,打量起李无解来,“啧啧……李大人还真是会乔装啊,这脸色也变黄了!” “大人您……您什么意思……”李无解依旧想蒙混过关,兀自装作不懂的样子。 “啧啧啧!”武炳啧啧嘴巴,摇头道:“李大人,你就别装了!”说完这句,武炳不再理会李无解,而是转身面向达尔,施礼道:“殿下,此人,乃是昔日大唐神策军护军中尉李无解,如今,正是他领兵占据了龟兹城。殿下欲征服安西,此人乃是最大的绊脚石!” “哦?”达尔重重地哦了一声,目光微眯,细细地打量着李无解,“阁下果真是那李无解?” “在下只是一名商人,也不知道几位所说的李无解是谁,几位是不是认错人了!”李无解弯着腰,一边施礼一边小心地道。 “哈哈!”达尔大笑一声,目光看向武炳,打笑道:“商人?” 武炳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不管你是谁,既然今日来了碎叶,本王子自然要尽一尽地主之谊才是!”说着,朝旁边士兵一示意:“来人,有请这两位先生!”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31章 李无解终被识破 “几位大人,你们真的认错人了,我只是个商人,进城来只是看看有没有买卖可做而已!”昔日的守捉使府邸,如今成为达尔王子的行营。 达尔坐在案后,直直地盯着李无解,脸带笑意,直到看的李无解脸色讪讪,才将目光看向立在下首的武炳,并抬了抬下巴示意。 武炳见了达尔的指令,朝达尔微微颔首,这才转身看向李无解,满脸戏谑道:“没想到李大人到了此时还试图蒙混过关!”说着,嘿嘿一笑,上前一步,继续道,“也罢,既然李大人死鸭子嘴硬,那我便找来这碎叶城中的商户,与你当面对质一番!”说着,仰首挺胸,斜睨着李无解,“忘了告诉李大人了,今日王子殿下曾在泰豊酒楼宴请了碎叶城的富商。泰豊酒楼——”武炳拉长了语音,凑到李无解跟前,“李大人不陌生吧?当日你到碎叶后,可是在这里宴请过碎叶城商人的!” 这番话说完,李无解也知道自己蒙混过关的办法失效了。想到这里,李无解原本微躬的身子直了起来,脸上的惶恐之色也敛去了。瞧着眼前明明是一个汉人,却一副大食人的装束,李无解眼神微眯,哼声道:“阁下是谁?怎么认识我李无解的?” 武炳见李无解终于承认,抚掌一笑道:“这就对了嘛李大人!真佛面前何必说假话,枉费心机呢!”说完这句,武炳才正色自我介绍起来,“在下姓武,单名一个炳字!” “武炳?”李无解面露惑色,轻念了一声,不过,很快又摇了摇头,“恕无解眼拙,认不出阁下来!” 武炳一听这话,脸上的神色阴冷起来,咬牙切齿地盯着李无解:“李大人高高在上,当然不认识在下了。不过,家父武沛鸿,李大人应该知道吧!” “武沛鸿!”李无解目光一厉,却是明白了过来,点点头,轻声道:“原来如此!”本来,李无解听到眼前之人自报姓名后,就有些怀疑,但还是不太确定,所以才装作不知道。如今听到武沛鸿的名号来,自然知道眼前之人乃是那武沛鸿之子了。 说完这句,李无解便不再理会武炳,而是将目光看向坐在案后的达尔,悠悠地道:“达尔王子是吧?” “正是!” “既然到了你们手里,不知道王子打算如何对待本人啊?” 达尔还没说话,就听武炳急声道:“殿下,这李无解与武炳有杀父之仇,还请殿下将此人交给在下……” “武先生!”武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达尔打断。然后就见达尔从案后站起身来,并绕到案前,背着手道,“怎么说李无解也是大唐的官员,既然到了本王子的地盘,怎么着也得以礼相待!所以本王子以为,你的杀父之仇,姑且放一放再说,你说呢?”虽然达尔依旧面带笑容,但眼神之中,却透露出一股不可违抗的意志。 武炳见此,内心虽十分不愿,但还是咬了咬牙,恭顺道:“是,一切依殿下之见!” “嗯!”达尔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将目光转向李无解,以一副东道主的口吻,满脸笑意道:“李大人,欢迎来到碎叶!” 李无解的脸不由得抽了抽,回应道:“殿下客气!” …… 冯青云眼看着李无解和王刚被人带走,顾不上店家已经包好的腊肉,偷偷地跟在大食国队伍之后,然后看着李无解和王刚被押进了昔日的守捉使府邸。 静候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动静,冯青云思量一阵,最后这身往东去了。 杨德发回到府中后,立即叫来了史唯义,将今日在泰豊酒楼的一切说与史唯义,完了,细细叮嘱道:“这武炳突然出现,而且还有大食的王子在背后撑腰,必然包藏祸心,而我们当初与李无解走的近,很容易被其顶上。为了以防万一,明天你就带着达雅和你娘出城,躲到不空山……不,直接去龟兹!”似乎是想到不空山也不保险,杨德发直接将目标定向了鬼子城。在他想来,龟兹城作为李无解的根据地,有重兵把守着,即使与大食发生冲突,也不会一下子就陷落。 听了杨德发的吩咐,史唯义就去找下人准备了。与此同时,李崇德的府上,下人们得了李崇德的吩咐,也正在打包细软之内。李崇德,也存了杨德发同样的心思。 落日西斜,留下最后一抹余晖,像燃烧的火焰一般照亮西天。而其他地方,暮色渐渐出现。 杨德发一家正围在一起吃着晚饭,饭桌上,因为白天的事情,杨德发也不如早先时那么胃口好,又因为众人都知道明日就要出城,也都各有心思,竟然整个场面都冷清下来,冷清之中,明显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愁意。 饭吃了没一半,突然管家在厅外叫了一声老爷,就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其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 “老爷,这位小哥有急事找您!” 杨德发还没叫出声来,史唯义已经惊呼一声:“冯青云,你怎么来了!” 来人自然是冯青云了。如今在碎叶城中,他最熟悉的人莫过于杨德发和史唯义了。 “杨家主!”冯青云首先朝杨德发施礼问候,又朝史唯义拱了拱手。 “走,去书房!”杨德发一看冯青云神色,就知道是有要事上门,因而朝妻子和女儿吩咐一声,又看了眼史唯义,“唯义也来!”说完,便率先往书房走去。 杨达雅目光随着急匆匆离去的几人,久久不曾收回。 “好啦,别看了,好好吃你的饭!”老妇人见女儿魂不守舍一般的样子,提醒了一声。 “哦!”杨达雅回过神来,这才扒拉了一口饭菜,不过嚼了几口就囫囵吞枣一般的咽下,朝着母亲道,“娘,您说冯青云突然找上门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啊?” “再有事情发生,还有你爹呢,你操的哪门子心!”老妇人盯了一眼女儿,嘱咐道,“好好吃你的饭,你啊,如今可是一张嘴两个胃呢!” 杨达雅听了,微笑一下,便开始自顾自地吃饭。其实,如今她身怀有孕,很快就要临盆,倒是一直担心丈夫史唯义跑来跑去。而且,以目前碎叶城的形势,史唯义一旦出去,必然会面临很多危险,所以她有些担心罢了。 一旁的老妇人虽然劝女儿宽心,但自己却也眉头不展。她知道,以自家老爷这般贪利之人,居然打算舍下家业出城,必然是真的到了性命攸关的当口了。 就在母女二人无声地吃着饭,想着心事的时候,杨德发几人突然又出现了。 杨德发迅速地从桌上的篮子里拿了几个馒头,用盖馒头的布顺势一包,然后塞进了冯青云的怀里。接着,又将另一块馒头塞进了冯青云手里。 冯青云也不管场合,直接大口咬着馒头吃了起来。 史唯义跟杨达雅说了几句话,拍了拍杨达雅的肩膀,然后直起身来,朝着杨德发点了点头,再一瞧冯青云,一抬下巴,轻声道:“走吧!” 说完这句,史唯义自己先出发了,冯青云紧跟其后。 身后,留下神色复杂的杨德发和不明就里的杨达雅母女,看着二人在管家的带领下,消失在黑暗中。 …… 当碎叶被暮色笼罩之时,远在其东千万里之外的灵武已是皓月当空。 月色下,兵营内,一支队伍正在从营帐的中间穿过。待到了中军位置时,这只队伍才停了下来。 “好了!除了负责警戒的,其他人都去休息吧!”当中一人吩咐一声。借着月光细细一瞧,此人居然是昔日的太子,如今的皇帝陛下,唐肃宗李亨。 “陛下您先进去,我等一会儿再去休息!”身后,一员将领朝李亨恭敬道。 李恒点点头,不再言语,折身走向不远处的一间营帐。 刚进营帐,就见昏暗的油灯下,昔日的太子妃,如今的皇后张良娣正坐在矮几后,一针一针地缝补着怀中堆着的一件粗布兵服。她的身旁不远处,已经堆起了一大堆的兵服。而其身旁,还有一小堆待补的兵服。 听到帐帘揭起的声音,张良娣抬起头来,一瞧是丈夫进来,急忙将补了一半的衣服往矮几上一搁,就要起身,只是,挣扎了几下,却没有站起来。细细一瞧,却是因为身怀有孕,挺着一个大肚子无法自己起身。 李亨见此,急忙上前几步,按住张良娣的肩膀,柔声道:“朕说过多少次了,不方便就不要起身嘛!” “好吧!”张良娣自觉的确起身艰难,于是乖乖地坐下,“恕妾身不能给陛下行礼了!” “无妨,无妨!”李亨微笑一声,坐在了张良娣身旁,看着张良娣补好的一大堆衣服,感慨道,“辛苦皇后了!” 张良娣嫣然一笑,摇摇头:“比起陛下冲锋陷阵来,算不得辛苦!”说完了,有些幽幽地叹息道,“妾身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陪陛下杀敌!” 李亨一听,内心甚是感动,一把握住了张良娣的手,抚摸着张良娣粗糙的一双小手:“哎,是朕无能,叫皇后如此受苦!” “陛下说的哪里话!”张良娣摇摇头,“这点苦真不算什么!”完了,从李亨手中抽出双手,推了一把李亨,“陛下您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出征呢!我得赶紧把将士们的衣服补好,不然明日他们就只能穿着破衣随陛下您出征了!” 帐外,站岗的士兵听到了帐内的这番对话,鼻头不由得一酸:“他们虽然贵为皇帝和皇后,但却同我们吃同样的饭、穿同样的衣!明日出征,我一定要多杀敌人,好报答陛下和皇后!”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32章 就怕你举起屠刀 至德元年九月十七日清晨,唐肃宗领着在灵武征募的士兵,在在想裴冕、中书舍人杜鸿渐以及挺着圆圆肚子的皇后张良娣等人的送别下,穿过临武城南门。 队伍中,除了一脸严肃沉着之色的李亨位于中军外,还有被封为元帅府行军司马的李辅国伴随其侧。李辅国如今终于实现了人生的辉煌蜕变:借着劝谏、协助太子暗中发动病变,一举消灭杨氏一族后,辅佐李亨顺利登基,李辅国终于迎来了人生的春天。而他的这般地位,就连同行边令诚也是望之莫及的。 如今,李光弼在河东等地招募了大量士兵交给李亨,再加上近几月收拢和投奔而来的队伍,李亨有了三万多人马。这次,李亨带兵二万,打算一路南下进平凉郡,再入安定郡,然后直接攻打被叛军控制下的扶风郡。 马上的李亨并没有发现李辅国那春风得意一般的神色来。此刻,他正在想着他的重要依靠郭子仪前去回纥借兵的事。 “也不知回纥的可汗会不会答应借兵!”李亨叹息一声,想到了此去回纥,祸福难料的郭子仪与边令诚来。 …… 当初阳逐渐迈过碎叶城的城墙,照耀进千家万户的时候,除了那些贪睡的,很多人已经早早地起来了。 昔日的守捉使府邸,一处偏院之外,三五步的距离,就站立着一个大食国士兵,每个士兵手握腰间弯刀,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不时,还有一队巡逻的士兵招摇而过。 这般严密的防备,自然是为了偏院之内的人了。至于偏院之内是谁,自然是李无解了。 越过低墙,穿过一方小花园,在庭院的正中间,李无解正伸胳膊展腿,进行某项神秘的运动。 一旁,王刚双臂抱胸,斜靠着一根廊柱,看着李无解慢悠悠地打拳,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昨夜突然成了俘虏,王刚心系自家大人安慰,一会儿躲在门后观察门外的情况,一会儿爬上墙头查看院外的情势,一会儿回到屋内长吁短叹,结果一宿没睡好。而李无解,则在里间踏踏实实地睡了一晚上。 看到李无解终于到了收尾的姿势,王刚急忙迎来上去。不过这次,却没有像早些时一样递给李无解一个擦汗的巾帕,而是开口就问道:“大人,属下瞧了,这位大食王子派了很多士兵把守这里,我们完全没有出路客套,现在怎么办?” “吁……”李无解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才收起了打拳的架势,睁开眼道:“没办法,到时候再说吧!”说完,转身要往屋内走去。 “哎,大人您……您怎么就一点都不急呢!”王刚看到李无解这样,急忙跟在身后叫了一声。 李无解回头瞧着王刚,讶异道:“急,我怎么不急!” “那您……” “但急有用吗?急了反而让自己陷入焦虑、混乱,可能到那时候,即使真的有机会,也发现不了,再者,如果情急之下做出一些举动来,惹恼了那位王子,要了我们的性命怎么办?” “哦!”王刚倏然惊醒过来。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冷静,然后伺机而动,一举脱身!”李无解交代完这句,便不再理会王刚,直接回了屋中。 “要冷静,冷静……”王刚兀自念叨着,只是,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让自己做到冷静,无奈,学着李无解打拳的姿势,王刚闭上眼,也在院中慢悠悠地打起了神秘的拳术。 当王刚打了一半多,内心也渐渐平静下来之时,突然咯吱一声,院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王刚的动作一滞,睁开眼一看,就见一个大食国人跨过门槛,走了进来。来人一看院中的王刚的姿势,明显一愣,不过很快就知道自己做什么的,当即上前道:“王侍卫早,请问李大人何在?” “有什么事吗?”王刚早已收起了架势,直面着来人。 “我家殿下有请李大人前去用早餐!”来人急忙报出前来的目的。 “哦!”王刚一听这,转身正要迈步进屋请示李无解,就见李无解已经从屋内出来了。 “走吧!前面带路!”李无解朝来人吩咐一声。 来人见了李无解,恭敬一声“李大人,请”,便急忙转身引路。李无解见了,直接跟上,王刚紧随其后。 一顿早餐,都是大食国的食品,这种异域的食物倒是刺激了李无解的食欲,美美地吃了起来。 达尔看着李无解不急不躁,完全没有作为俘虏的自觉,不由得内心一笑。饭毕,李无解掏出一方锦帕擦了擦嘴,慢条斯理地将锦帕折叠好,塞进了怀中,这才看向已经吃完了早餐的达尔。 “李大人吃好了?”达尔问道。 “好了!”李无解微微一笑,客气一声,“多谢殿下款待!” “李大人客气!”达尔摇摇头,“只要李大人吃的习惯就好!” “习惯,习惯!”李无解应了两声。 “习惯就好,不然以后李大人会饿肚子啊!”达尔慢悠悠地说道,神色间满是高深。 “哦!”李无解微微一笑,“不知殿下所说的以后又是多久?” “那就要看李大人活多久了!”达尔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李无解微笑着摇摇头。这算是两个人第一次正式交锋。而已达尔的话来理解,看来是不打算杀掉李无解,而是打算将李无解一直软禁着。 “只要你不急着动屠刀就好!”李无解表面上笑着,内心里却感叹一句。 “达尔殿下叫我来,不是只是吃顿早餐吧?”李无解突然收住笑,严肃地问道。 “自然不是!”达尔摇头,然后看着李无解道:“今日我大食的一支商队就要到碎叶了,为了拉近我大食与当地商户的关系,我决定在泰豊酒楼举行一场宴会,不知道李大人是否愿意同行?” “我能不去吗?”李无解问道。 “不能!”达尔笑说道。 李无解白了达尔一眼,然后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无解这身衣服穿着见人多有不便,王子殿下能否给无解找几套衣服……”说到此处,李无解看了一眼立在不远处的武炳,突然道,“当然,无解还是习惯穿汉人的衣服,如果是大食的服饰那就算了!” 武炳听了李无解这话,腮帮子不由得一抖,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内心的不爽。 “这个容易!”达尔直接扭头朝武炳吩咐道,“这个问题就麻烦武先生了!” 武炳见此,急忙恭敬道:“殿下有吩咐,武炳自然照搬!” “那好吧!我先回院中等着了,王子殿下什么时间出发命人传话即可!”说完这句,李无解拱手道:“告辞!” 当李无解自达尔这里出来时,见到了门口等待的王刚,这才想起没吃。正想着要不要回去给王刚拿点吃的呢,就看到身后跟来的武炳。 “武先生!”李无解招呼道。 “李大人有什么吩咐?”武炳面无表情,咬出了一句。 “麻烦武先生找衣服的时候,也帮忙给我这位侍卫找点吃的!”李无解见武炳这般模样,也懒得给他什么表情。 武炳一听这话,不由一愕,内心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要不要下毒!”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武炳自己掐灭了,“毒死一个侍卫,引起了李无解的警觉,不值得,不值得!”这般想着,武炳不由得摇头晃脑。 “武先生?武先生?”看着眼前撇嘴晃脑的武炳,李无解大为惊奇,连叫了两声。 “啊,哦!”武炳急忙醒过神来,朝着李无解点头道:“李大人有吩咐,武炳照办就是!” …… 临近中午时,泰豊酒楼门前又热闹了起来。酒楼内,一个个被提前通知的碎叶城富户们,又忐忑地左看右看,相互交流着。 杨德发这次倒是显得十分不安和紧张,不停地来回踱步。 李崇德偷偷靠上前来,拦住了杨德发,悄声道:“李兄,你是这个大食王子什么意思,昨天刚请了我们,今天怎么又请我们?还一大早就派人来传话!” 杨德发看着李崇德,本想将李无解的事说出,不过一想,刚到嗓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然后,开口的话换成了:“我怎么知道,也许这位大食王子钱多撑的!” “啧啧,你看你这话说的!”李崇德抬手指了指杨德发,有些无语的样子。 “别烦我了,你没看我烦着嘛!”杨德发被李崇德抖动的手指晃得眼烦,大手一挥把李崇德拨到了一边。 “你……”李崇德就要发怒,突然听见门外响起了喧闹之声,顾不上理会杨德发,急忙张目往酒楼门口望去。 门口,在酒楼掌柜点头哈腰的迎接下,达尔一行人又出现了。只不过,这次随着达尔出现的,不再是士兵,而是一个个大食人。 “咦,怎么李大人也在里头?”李崇德以为自己眼花了,还专门擦了一下眼。结果越看,越觉得里头一人乃是李无解。 李崇德惊讶得长大了嘴巴,然后拉了拉一旁的杨德发的胳膊,转过头,想要说些什么,结果发现杨德发的脸色难看得发青。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33章 三炮敲山又震虎 泰豊酒楼,酒菜已经上桌,客人们也都各自有了座位。 大食的商人们,吃得甚是尽兴;碎叶城的这些商户,除了少数不明就里的乐呵呵地吃着外,大部分都有些心不在焉。 这大部分人中,自然包括了杨德发、李崇德、范应星三人。 杨德发在李无解出现后,就一直试图接近,却发现李无解周围总是有意无意地出现一些大食人,阻隔在李无解与碎叶富户之间。 很多碎叶富户有意无意的,总是将目光看向李无解,但却发现李无解神色甚是平淡,只管喝酒吃菜。 大食商人这边,很多人对自家王子身边突然多出一个汉人来,虽然好奇,但碍于达尔没有介绍,所以渐渐地也就不再关注李无解了。当然,除了一个人外。 这个大食商人,此时正端着一杯酒,但却就在唇边不喝,而是微眯着眼看向李无解,继而又看向达尔。目光来回在二人之间转动。 “哈西姆,你怎么啦,为何发呆?”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将这个大食商人的思绪拉回。原来这位大食商人,正是昔日碎叶城外遭遇马匪并被李无解搭救过的哈西姆。后来,李无解回京,哈西姆虽不曾再见过李无解,但却与李无解的手下做过两次奴隶贸易。 “哦,马利克!”哈西姆放下酒杯,看向身边的同伴,“我只是奇怪,那汉人为什么会在王子身边?” “哦?听你口气,难道你认识那汉人?” “嗯!”哈西姆点点头,将头略偏向马利克,悄声道,“那汉人,乃是大唐朝的一个大官,去年我来大唐贸易时,就是与他的手下……” 哈西姆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了,但听着的马利克却心动了。他可是知道,哈西姆去年到今年,哈西姆两度来大唐贸易,结果每回都赚得盆满钵满。这曾让马利克羡慕之余,又十分嫉妒。 见马利克端起酒杯却不喝,沉浸在思考中的模样,哈西姆嘴角微翘,然后拿起桌上的酒杯,将方才一直没顾上喝的那杯就一口饮下。 酒宴在顺利地进行着,期间,酒楼掌柜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一队舞姬,在乐师的伴奏下,还表演了一支舞蹈。 一曲舞罢,达尔侧头与李无解说了句什么,换来李无解的摇头苦笑。而看着李无解摇头苦笑,达尔却哈哈大笑起来。 突然,坐在哈西姆身侧的马利克就在身旁有人试图站起来敬酒之时,抢先一步站起身来,端起酒杯,走到中间,看着达尔王子道:“殿下,此次我大食商队顺利来到碎叶,还受到殿下这般款待,马利克十分感激。在此,马利克借殿下一杯酒,敬殿下,感谢殿下盛情!” 达尔见了,举起一旁的酒杯,笑呵呵地受了这杯酒。 喝完杯中酒,马利克却并没有像其他敬酒者一样立即回到自己座位,而是又在就近的桌上酒壶里倒了杯酒,朝着达尔身旁的李无解道:“这位汉人朋友既然能与殿下坐在一起,想来身份必然尊贵,不知阁下是……” 达尔见马利克问起,不由得皱了皱眉,不过也只是瞬间而已。接着,就见一丝好笑的神色显露在了达尔的脸上。达尔也不出面介绍,直接看向李无解,看李无解如何应对。 本来,达尔只隔了一日便又宴请碎叶城富户,让这些人与大食的商人们交流只是其次的目的,真正的目的则是让李无解在碎叶城富户面前露个脸,让这些富户,特别是其中的一些人,断了与自己做对的心思。因为通过武炳,他可是知道李无解与其中一些人的复杂联系。但他同样不敢让李无解与这些人有接触,就怕一个不小心,李无解与这些人取得联系,然后借机逃脱。 李无解见对面的大食商人突然问起自己,再一看达尔的表情,不由得内心无语。不过,还是依旧起身道:“我……” 一个“我”字刚出口,突然一声轰然之声传来,打断了李无解。 “这是什么声音?”众人不由得大惊,纷纷互望。 李无解听到这声响,眼睛突然一亮,嘴角不觉露出一丝笑意来,不过,又急忙敛去了。只是他没发现,他的这丝笑意,刚好被一直注视着他的哈西姆发现了。 杨德发隐约猜到了这声巨响是什么,也是一直注视着李无解,待看到李无解嘴角的笑意,早先时悬着的心逐渐回落了。 “速速派人前去,查明巨响的原因!”达尔朝身旁侍卫吩咐一声。 侍卫听了,急匆匆出了酒楼。不久,就见侍卫回来了,而其身后,跟着另一名士兵。 “禀殿下,南门外突然出现一支队伍,以一种奇怪的武器攻击了城楼!”侍卫领来的士兵立即上前汇报。 “走,看看去!”达尔立即做出反应。 一行人急匆匆地出了酒楼,李无解自然也在其中。乘着这阵混乱,杨德发试图接近李无解,却发现李无解周围都是大食士兵。 泰豊酒楼本就在南大街上,离南门并不是很远。然而就在这群人即将接近南门时,突然又是一声巨响。这次听得更清晰,似是晴天一声霹雳当空劈下。 再看南门那里,原本立在南门顶上的城楼,一角轰然倒塌。 萨法赫看城下并不安全,急忙拦住达尔,大声道:“殿下,这里太危险,您还是别过去了,属下过去查看便可!” 达尔看了眼已经倒塌了半边的城楼,看着拦在身前的萨法赫,哼了一声,便只管朝前走去。 萨法赫见了,知道这位倔强的王子一旦认定的事情,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赶紧让开身,不过,又急忙令士兵团团护住达尔,朝着南门走去。 南门外,离南门五六里的地方,正有一支骑兵呈一字列开。而在队伍正中前方位置,几个士兵正围着一架火炮操作着。 只见其中一个士兵拿着一根棍头裹了一圈布的物体,在铁铸的炮筒中使劲捅了捅,完了,急忙跑到一旁,朝站在旁边的秃鹰大声道:“报告团长,炮弹已装膛!” “嗯!”秃鹰点点头,看向炮座上的两个士兵道:“这次你可给我瞄准了,直接把城楼给我轰塌了!” “旅长您就瞧好吧!”其中负责瞄准的士兵咧嘴一笑道,“第一炮是还不太习惯这个家伙,第二炮的时候不是您让打城楼西角就打西角了嘛!” “嗯!”秃鹰听了这话,微笑着点点头,似乎也十分满意。 “好了,小王,将炮筒向右偏移半尺!”负责瞄准的士兵朝左下一个负责调整高度的士兵喊道。 “好嘞!”王姓士兵一听,急忙旋转一个方向盘一般的东西。而随着旋转,在一阵铁件摩擦的声音中,原本瞄准城楼西角的炮筒,逐渐偏移向东角。 “你说咱们大人脑瓜子怎么长的,怎么啥东西经他一指点,就完全变了样了呢?”秃鹰指着眼前的火炮,感叹一声。之所以这么感叹,就是因为如今这个火炮不只有可机动的炮架,而且还通过不同构建之间的连接,变得炮筒可调高度,可变方向。而这些,只要通过一个方向盘和一个手柄的操作就实现了。 不过,这样简单的火炮也只有两门,还是李无解在离开龟兹之时突然发觉了问题,提供了设计图加班加点临时改造的。 自然,他的这些话是说给一旁正提着一个单筒望远镜的杨坤说的。至于单筒望远镜为何会出现,自然又是李无解的发明了。 杨坤听了秃鹰的感叹,内心道:“你要是知道无解他曾经梦游十方的事情话,你就不会奇怪了!”当然这只是内心想法。杨坤正瞧着城楼上的动静呢,所以也就没搭理秃鹰的感叹。 “小王,高度在调低一圈半!”负责瞄准的士兵又叫了一声。 一旁的王姓士兵一听,逆时针摇动一个手柄,摇了一圈半。 “好了,点火吧!”负责瞄准的士兵叫了一声。 一旁负责点火的士兵一听,举着火把就要点燃引线。 “等等!”杨坤突然叫了一声,就这还不放心,又急忙跑过去,一把夺过了士兵手中的火把。 “你这是做什么?”秃鹰奇怪地看向杨坤。 “你看吧!”杨坤将单筒望远镜递给秃鹰,“看中间位置,穿汉人衣服者!” 秃鹰疑惑地接过单筒望远镜,对着远处城楼上看去。结果只寻找了两下,秃鹰就一把拿掉望远镜,惊讶地看向杨坤。 “是司令!”秃鹰急忙叫了一声。 “嗯!”杨坤点点头。 “如今怎么办?”秃鹰又问。 杨坤看着城墙上突然出现的一群人,紧抿着嘴唇。 城墙之上,李无解瞧着远处的队伍,再瞧见队伍前的火炮,知道这些人是为自己而来。 达尔瞧着远处的队伍,又扭头瞧了瞧身后被毁了半边的城楼,有些疑惑地最终将目光看向远处队伍前的那几个人,以及他们摆弄的一个黑黝黝的物件。 “那是什么?”达尔指着远处,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禀殿下,方才就是那个物件发出一物,令城楼倒塌了半边的!”一旁,一个守城的将领急忙汇报。 “哦,巨响之声都是那个物件发出?” “正是!” 似乎为了印证给达尔看。突然又是一声巨响,而随着巨响,城墙抖了一下。接着,就见城门下冒出一股烟尘。 好一阵儿,众人才耳中才适应过来。急忙趴在城墙边望去,只见下面探出许多大食国士兵来,防卫在城门楼。。 “殿下,城门被毁,以防敌人进攻,您先离开此地!” 只是,就见远处的那支军队并没有进攻,而是收拾好那个令人胆寒的武器,慢悠悠地撤兵了。 “他们,是你的士兵?”达尔终于严肃地正视起李无解来。 “不错!”李无解傲然一声。 人群中,听闻这般对话,发出一阵惊叹之声。 达尔看着李无解,脸上肌肉不自觉地抖动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动了杀机。只是,这股杀机最终又被强忍了下去。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34章 宝鸡带来的震惊 至德元年九月二十一日,对南诏国来说,是最黑暗的一天。 这一天,南诏国国都太和城被攻破,南诏国国王阁罗凤被迫携家眷臣属们逃亡。 太和城,王宫之内,往日的繁华祥和景象不再,变成了尸横遍地的地狱。那些侥幸未死但却为来得及逃脱的宫人们,被集中在正殿前的广场上,战战兢兢地围抱在一起。周围,是持刀枪相向的吐蕃士兵。刀刃枪尖上,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鲜血,落在地上,似是从天而降地巨石一般,每一下都让宫人们心颠簸几下。 在广场的正中央,一个吐蕃将领矗立着,直直地盯着殿宇。他的宝剑,点血不沾,他的将袍,点尘不染,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站立当场,却给人杀神一般的感觉。 这名将军,正是被吐蕃太师坌达康选作西南线进攻大唐的领军之人隆里旺布。按照坌达康的布置,此番隆里旺布率军,将以南诏为跳板,直逼大唐剑南道。 只是,隆里旺布在进军的时候,却并没有按照坌达康的吩咐,对南诏以招降为主,而是直接将南诏灭国。自然,这般作为引起了南诏的激烈反抗,以致奖金一月之后才攻克南诏。 至于隆里旺布为何如此,却是因为他的父亲,次仁旺布,在昔日助南诏二王子阁城节争夺王位之时,被李无解识破,然后导致被杀。他这次誓灭南诏,而拒不纳降,便是因为这一层缘故。 今天,终于攻破了太和城,经过一番苦战,也攻进了王宫,但王宫之内,却没有南诏国王阁罗凤的踪迹。 不一会儿,突然自四面八方跑来一支支小队,在离这名将领不远处时纷纷站定,领首之人汇报道:“禀将军,没有!”“禀将军,不曾找到!”“禀将军,没找到!” 当最后一支小队出现时,依然是同样的结果:“没找到!” “哼!”听到最后的汇报,隆里旺布冷哼一声,将目光从层层殿宇中收回,看向被士兵们围着的男女老少们,森然道:“都杀了!” 下完命令,便头也不回地往王宫宫门走去。而随着一声令下,如狼似虎的吐蕃士兵提枪握刀地冲向了瑟缩如羊群的宫人们。 待再出现时,隆里旺布已在王宫之外,王宫之内的惨叫声早已结束,换之的,则是滚滚热浪和隆隆黑烟。 而在百里之外的一座山峰上,阁罗凤正与郑回站在最高处,远远观望着太和城。阁罗凤双目欲裂,一双拳头紧紧地攥在胸前。郑回也眯着眼,一脸严肃。二人身后,站着一队王宫护卫。而在半山腰的山道上,一匹匹健马拉着妇女老少等,和着败退的士兵们一路行进着。 郑回深吸一口气,最先从远处收回目光,看向阁罗凤,沉声道:“陛下,走吧!以免敌军追上来!” 阁罗凤站立当场,岿然不动。 郑回一看,叹息一声,咬牙道:“陛下,我们汉人有句话,叫作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我们虽然败了,但来日方长,只要我们活着,就一定要复国的一天!” 听了这话,阁罗凤终于有了反应。深深地长吸一口气,按捺下心中的悲伤情绪,阁罗凤扭过身来,看着长长的队伍一路北进,叹息一声道:“虽说如今大唐也是内乱,但剑南之地倒是安稳,希望到了剑南,我们有机会重整旗鼓吧!” …… 扶风郡,自安禄山的大军攻破长安后,京畿之地大部都不攻自陷,昔日驻守各地的郡守之类跑了个没踪没影,结果叛军没费一兵一卒就占领了这些地方。 本来,叛军还要追击大唐皇室,结果自安禄山得了杨玉环毙命于马嵬驿的消息,再加上本来战线有些长,需要巩固已有疆域的缘故,伤心之余的安禄山便停止了对李隆基等的追杀。 于是,自扶风郡向西到平凉郡之间,就成了叛军和李亨之间的战略缓冲区。 只是,这种局势今日突然被扭转了。自清晨时发动攻击到日暮时分,李亨率领的军队很快就克复了扶风郡西部和中部大片土地。这是李亨亲征以来的首次胜利,但李亨并没有因为一次小小的胜利就得意忘形。他告诉将士们,待收复长安之时,才值得为之欢欣鼓舞。 夜,静悄悄的。在扶风郡下,陈仓境内,一处村蔼,唤作朱浴村,传说此地乃是昔日周文王伐商途中,部下杨戬、土行孙带领将士种植竹笋、引水惠民以及驻军休养生息的地方,故有此名。 夜幕笼罩着朱浴村,整个村子静悄悄的,连一声狗叫都没有,却是白日的征战激烈异常,以至于犬类都匿去了踪迹。 李亨的帅帐内,油灯依然亮着。昏暗灯光下,李亨正静坐案几后,陷入沉思中。 经过三月多的招兵买马,李亨在原本灰溜溜逃到灵武时只有五六百将士相随的情况下,渐渐兵多将广。李亨相信,只要他再打几场胜仗,克复的失地越多,兵员就越多,也越有希望剿灭叛军。 “等灭了安禄山,朕坐稳江山,定不像父皇那般!”李亨一想起安禄山的造反,不由得归罪于李隆基昔日的纵容和养虎为患。 “安禄山……安禄山!”李亨一想到这个人,内心竟有些复杂。如果不是此人,他不用做了皇帝,还劳师亲征,可是,如果不是此人,他哪里能因缘就势,乘机发动病变,做了皇帝呢? “安禄山!”李亨嘴角不觉泛起苦笑。而想到此,他突然想起另一个人来——李无解。 对李无解,李亨如今也是复杂异常。当日听说李无解未死,而且还顺带着将韦韶衣接走,李亨是又气又恨。后来,因为战事,他渐渐忘了此人,但谁知,李无解的名字却又被人提上他的案头:有迹象显示,昔日右神策军中军护卫李无解带兵侵占河西道。而正是因为李无解在河西的作为,牵住了吐蕃的一部分兵力,才让他有时间亲征扶风郡。 “安禄山……李无解……都是叛贼罢了,哼!”李亨内心愤恨一声。 “陛下,夜深了,请早点睡吧!”帐外,李辅国夜巡回来,见李亨帐内油灯亮着,轻声叫了一句,唤回沉思中的李亨。 “朕知道啦!”帐内响起李亨的回复声,少倾之后,就见李亨帐内的油灯灭了。 李辅国见此,这才打了个哈欠,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如今李辅国虽做个大官,身份地位早已不同往日,但李辅国却一直保持着早日的习惯,对李亨的饮食起居等亲自过问。 …… 翌日,在朝阳之中,李亨率领的大军拔营而起,浩浩荡荡地向东出发了。当大军攀上一座小山,沿着山路下坡,即将离开陈仓之地时,突然传来一阵咕咕的鸣叫之声。 李亨纵目望去,只见在右侧山腰的一块山石上,一只锦羽山鸡傲然而立。 李亨不由讶然。要知道,此时大军行军虽说默默前行,但几万人的军队,造成的动静必然很响,附近二里之内,只要是有警觉的飞禽走兽,能避的都避了,但这只锦羽山鸡,居然在离大军不足半里的地方堂而皇之地出现了,而且还悠然鸣叫。 中军见李亨勒马停住,也都纷纷勒马。李辅国最是靠近李亨,看到李亨看向锦羽山鸡面露讶色,突然福临心至一般地道:“陛下,此乃祥瑞之兆啊!” “哦,怎么说?”李亨看向李辅国。 “陛下您看,”李辅国指着山鸡,“此山鸡,并不像其他飞禽一般,见到陛下的大军就远遁逃离,而是悠然而立,可见其胆魄非一般禽类可比。而且此山鸡,锦羽红冠,颇有凤凰气象,而陛下身为龙子,它的出现,自然是因为陛下的缘故,再者,此山鸡向东而鸣,正是告诉陛下,此次我们东进,必然旗开得胜啊!” 李辅国说得搜肠刮肚,李亨听得眉开眼笑。其他将领见了,也纷纷恭喜李亨,说此山鸡出现,乃是吉兆。 一番马屁,拍得李亨心情畅快。而纵目一望,只见自己的大军浩浩荡荡,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一个没忍住,李亨豪情万丈,大声道:“陈仓,宝地也;山鸡,神鸟也!宝地神鸡,唔……”这般说着,李亨沉思少许,突然道:“朕决定了,以后此地,将名为宝鸡!” 众将领一听这话,急忙齐声道:“恭喜陛下!” 一旁的李辅国也乐呵呵地道喜。只是内心里还犹自咀嚼着这“宝鸡”二字。只是,不知怎么,李辅国脸上的笑意突然被冻住了一般。继而,李辅国眼睛瞪得浑圆,脸色也变得铁青,嘴唇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不过,李辅国又很快反应过来,又立即换了一张笑脸,笑呵呵面对众人。只是,他的内心此刻惊涛骇浪在翻滚一般,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宝鸡,宝鸡!”李辅国突然想起,昔日他还是李静忠的时候,曾去安息疏勒出使外差,那一次,他迎来一个人,而这个人,当日在过了渭州时,曾问过一句:“前面就是宝鸡了吧?” 那时候,是他第一次听到宝鸡这个地名,当时还疑惑,如今,再听到“宝鸡”二字,却让惊颤得浑身汗毛倒立起来。 “李无解,你到底是什么人?”震惊不已的李辅国,内心不由得问了一句。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35章 哈西姆真正身份 有一句话,叫作:“不怕你要求多,就怕你没要求!” 这是李无解在知道了达尔的意图之后,内心的真实写照。 城楼半边被炸塌,城门被炸破,这一切,都是那一件神秘武器导致的。达尔在冷静下来之后,最关心的问题就是,那个武器,到底是什么? “那个武器,我们称之为火炮!”李无解面对找上门来的达尔,回应一句。 “火炮?”达尔面露惑色,试图想象火炮是什么存在,却发现直接无法想象。 “对,火炮!”李无解点点头,“一种新式武器,破坏力惊人!” 达尔听了这话,不觉点头:“破坏力的确惊人,而且瞧起来,似乎不像抛石机那般笨拙难用!” “如何得到这种武器?”达尔直截了当地问李无解。 “这种武器……我们也不多!”李无解本想直接拒绝,但转念一想,如果直接拒绝,让这位大食王子失去耐心,动了杀念,那就不划算了。 “哦?”达尔自然听出来李无解的话外之音了,轻哦一声后,眯着眼看着李无解,“李大人的意思是……” “就看王子您愿意出什么价了!”李无解微微一笑道。 达尔不觉好笑道:“那李大人以为自己是什么价位呢?” 虽然面带笑容,但胁迫之意十分明显。 李无解一听这话,眉头不觉一皱,摸着下巴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直接道:“还我自由之身,大食军队撤出碎叶,然后我给你三门火炮!”说着,比画出三根手指。 “用你们汉人的话说,李大人未免太狮子大开口了吧!”达尔有些不悦道。 “不不不!”李无解连说三个不字,“王子殿下您要是知道这种火器的珍贵程度,自然不会这么认为了!” “哦?愿闻其详!”达尔做出一副聆听模样。 “这么说吧!当这种火器应用后,将来两军交战之时,将不再如现在一般用刀枪近身拼杀,而是只要在十里之外,就能够给对方以精确打击!甚至……”李无解着意强调道,“甚至如果技术更先进,即使五十里、百里开外,也可伤敌性命!而且,在这样的武器之下,不只是杀死一二人,而是成百上千!” 说到此处,达尔的脸色不由得严肃下来,而对得到这种火器的想法,也更加强烈。只是,仅仅三门火炮,还远远不够啊! “那么李大人你自己有几门火炮呢?” “八门!”李无解毫不犹豫地回应。 达尔看着李无解神情,见李无解不似隐瞒,便点点头,内心里衡量起来,只是没多久,达尔突然想到了更加严重的一个问题:“这种武器用什么,是不是只有你们有?” “是!”李无解又不得不承认。 “如此说来,即使我得到了三门火炮,如果没有你提供所用,也顶多是个摆设了!”达尔皱眉道。 “对!” “那如果我需要所用呢?” “你可以跟我们买?” “哦?你愿意卖?” “愿意……只要我们不是敌人!”李无解幽幽地道。 达尔走了,满腹心事地走了。如今,一边是李无解有些狮子大开口的交易条件,一边是一种全新的颠覆他以往认知的新式武器,如何取舍,他需要好好掂量掂量。 达尔走了,走了之后,接连两日都不曾来过。但令李无解意外的是,有一个熟人上门了,而这个熟人,就是当初与李无解有过买卖往来的大食人商人哈西姆。 对于被达尔的士兵严防死守下,一介商人哈西姆能够进来,李无解很是奇怪。 “李大人,想不想出去?”哈西姆一见面就笑呵呵地问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无解甚是不解。 “就是我来与李大人谈个买卖,就看李大人愿不愿意了!” “哦?” “李大人想必正在为如何脱身烦恼吧?” 李无解不言语,只管看着哈西姆。 “嘿嘿!”哈西姆尴尬一笑,也不卖关子,直接道:“这么说吧,本人对前几日在南门外出现的神秘武器十分有兴趣,所以想和您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李无解终于开口。 “我助李大人逃脱此地,至于代价嘛,就是要李大人那种武器!”说完,哈西姆定定地看着李无解。 李无解不由好笑道:“你倒是直接!不过,是达尔王子叫你来的话,你告诉他,只要答应了我的要求,李无解自然愿意奉上两门火炮!” “火炮?”哈西姆恍然道,“原来那种武器叫火炮!” 李无解见此,疑惑道:“难道你不是达尔派来做说客的?”因为在刚才的时候,李无解话语中明显有一个陷阱,便是李无解说的是两门火炮,而不是三门,如果是达尔的人的话,一定是这一点。而面前的哈西姆不只对两门火炮这一点没有分辨,而且对火炮这个名字也都是第一回听说的样子,难免让李无解疑惑。 “不不不!”哈西姆摇头,“我并不是达尔找来的说客,我是来与李大人做买卖的!” 李无解眯眼看着哈西姆,眼前这个商人,如果真的不是替达尔而来,那么能通过院外的士兵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其能量自然不小,那么,他也一定是极有身份或势力之人。 “你到底是谁?”李无解冷冷地问道。 “我只是个商人啊!”哈西姆狡猾笑说道。 “既如此……”李无解起身,朝立在门口的王刚道,“王刚,送客!”说完便背过身去。 王刚一听李无解吩咐,立即进来。 “唉,唉,李大人,您别啊!”哈西姆急忙起来,一边挥手示意王刚别上来,一边绕到李无解面前。 李无解冷哼一声,“恕我没有时间陪你……” “李大人,我的李大人!”哈西姆笑呵呵地拉住李无解的胳膊,“来来来,您坐下!” 在哈西姆的拉扯下,李无解不情愿地复又坐下了。不过那目光,却一直看着哈西姆,一副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便随时不谈的模样。 “李大人,可曾听说过……”哈西姆说到此处,瞧向站在不远处的王刚。 “王刚,你去盯着门口!”李无解朝王刚吩咐一声。 王刚听了,点点头,扭身便又回到门口,立住不动。 哈西姆见此,这才又继续道:“李大人可知道,达尔王子的出身?” “出身?”李无解讶异道,“他的出身不是大食国的王子吗,难道还有其他出身不成?” “呃……应该是李大人久居大唐,自然不知道大食的内情!”哈西姆哂笑一声,啧啧嘴,整理了下思绪,继续道,“这么说吧,我们大食曾遵从先知默罕默德的指引,但在先知逝世后,因为没有指定他的继承人,所以信徒们在领导者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最终导致了我们的分裂。” “嗯!”李无解点点头。来自后世的他自然知道知道这一点,因为对宗教教义的理解等的不同,整个中东在后世都是征战不断。 “而如今达尔王子的祖先,因为当时是先知最早的追随者和最亲密的战友,所以在先知去世后,他通过手中掌握的权力成为了哈里发,建立了倭马亚王朝。 “但即使如此,我们还是认为,真正的哈里发应该从先知的女婿阿里的后代中产生,所以几十年来,我们一直试图扶持阿里的后代成为哈里发,但却一次次遭到了倭马亚王朝的杀害!”说到此处,哈西姆放在大腿上的拳头紧握,显得愤怒异常。 “如果我没猜错,其实你们也杀过倭马亚王朝的人吧!”李无解突然插话道。 哈西姆被这突然的一问打断了情绪,出现了短暂的愕然,反应过来后,看着李无解,哈西姆本欲否认,但看到李无解的眼神,还是点点头,承认道:“自然!” “嗯,你继续说!”李无解抬了抬下巴。 哈西姆听了吩咐,想了想,继续说道:“总之我们与倭马亚王朝之间,乃是不死不休的世仇!” “嗯!”李无解放下摸着下巴的手,看着哈西姆,“这么说来,你看中我的火器,是为了对抗这个倭马亚王朝了?” “是!”哈西姆痛快地点头。 “那你的真正身份,不是商人了?” “商人只是我的掩护身份,我真正的身份乃是阿里五世孙贾法尔萨迪格的人,暗中替他积蓄军变经费!” 李无解听了这话,久久沉思不语。 哈西姆见了,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的啜起茶来。 “你说,我把你刚才给我说的这一些全部告诉达尔……” 刚说到此处,哈西姆端着茶杯的手不由得一抖,茶水溢出,打湿了手背:“不可!”顾不上手背还湿着,哈西姆赶紧放下茶杯,朝着李无解急声道,“李大人万万不可!”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呢?” “李大人!”哈西姆急忙起身,学着唐人的礼仪深深躬身施了一礼,“虽然我不知道李大人真正打算,但以目前来看,如果李大人能与我们做生意,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哦?” “李大人,如今,达尔王子乘大唐内乱进军安西之地,李大人您和您的军队首当其冲!如果李大人与我等合作,有我们在大食制造内乱,达尔再无暇顾及大唐,这对李大人您来说,可避免无谓的死伤……” 一番慷慨陈词,似乎处处都在为李无解打算,说得李无解都以为哈西姆是自己这边的了。 最后,只见哈西姆摸了摸嘴角的唾沫,总结道:“你们汉人不是说,河蚌相争,渔翁得利吗?李大人,您为何不做那个做收利益的渔翁呢?” 看书就搜“书旗吧”,更新最快! 章节目录 第236章 李无解脱身在即 这几日,李献忠也没闲着。自从那日在南门见识了火炮的威力之后,李献忠就派出心腹各处打听,结果知道了李无解这一号人来。 “原来他就是李无解啊!”李献忠对李无解并不陌生,虽然当初他远离京城,但对皇帝面前的红人李无解还是听说过,只不过没见过本人罢了,“没想到他居然没有死,而且还到了安西!” “是!而且,据属下打探,安西四镇,早已是他的势力范围,并且他正与吐蕃争抢地盘!” “哦?”李献忠不由得惊讶,“那你可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碎叶?” “这个,据属下打探,李无解本就对碎叶有意,但他没想到大食人会突然占了碎叶,所以他来碎叶,必然是针对大食!” “嗯,那这么说,拨换城突然出现的几千人马,是李无解带来的了?” “是!” “那你打听清楚了没,他那里有多少当日南门外出现的神秘武器?”李献忠身子不由得前倾了些,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由于他们防备森严,属下没能靠近,所以不知道他们具体有多少这样的武器,不过,属下在拨换城外时,每日都能听到城内出现轰然之声,那声响,和当日南门外神秘武器所发出的一样!属下打听过了,说那是拨换城的军队在操练!” “哦……每日声响多不多?” “不下五十次!” “嘶!”李献忠不觉嘶了口气,一时间竟沉默下来。 “大人,属下斗胆说一句!” “嗯,你说!” “属下觉得,那李无解如今虽然被达尔王子活捉了,但看情况,这位王子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杀他,而以如今李无解拥有的神秘武器来说,攻破这碎叶城是早晚的事……”说到此处,此人有些支吾起来,“再者……再者……” “何必吞吞吐吐地,有什么话你直说!”李献忠不耐烦道。 “是!”这人应承一声,直接道,“属下是觉得,大人您如今在这碎叶城并不顺意,而且还被大食人死死压着,所以属下以为,大人您应该早做打算才是!” 也难怪李献忠心腹之人会这么说了。说实在,对李献忠是什么样的人,他的这些心腹最是清楚,所以也最能体察李献忠的心思。这人知道,李献忠如今并不好过,而恰巧,那敲山震虎的三炮,真正的老虎吓着没吓着不知道,但李献忠这只老狐狸却被吓着了。 果真,听了属下的话,李献忠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沉吟之色。少顷,才见李献忠回应道:“我省得了!你先下去吧!” “哎哎,是,属下告退!” …… 碎叶城,昔日的富户武沛鸿的府邸,如今算不得门庭若市,但也不再那么清冷了。 碎叶城的一些商人,自那日在达尔王子的宴请中见到了武炳后,后来就找各种借口登门拜访了武炳这个家主。 看着武炳将原本买下宅邸的朱姓家人当作奴仆呼来喝去,完全一副鸠占鹊巢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模样,众人表面上很热情,但内心里却纷纷叹息,对武炳的观感,也迅速下降。 “此子不足与谋!”这是很多人对武炳的看法。 “二弟,虽说你我所处乃是武府旧地,但说到底是人家朱自强的宅邸了,人家也是正常买得的,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看着武炳的做派,刚刚来到碎叶的武靖看不下去了。 “大哥说的哪里话!”武炳有些不悦道,“这本就是你我的家,我在自己家里,难道不能有主人的做派?” 武靖听了这话,看着一身大食装束,满脸凶狠之色的弟弟,嘴巴无声地张了张,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武靖不说,武炳却有话说。“大哥,这次交你回来,却是有了小辉和小昭他们的消息!” 武靖一听这话,脸色一喜,急忙起身,凑近武炳道:“找到他们了,他们在哪里?”也难怪武靖如此急态了。因为自父亲被害后,兄弟二人一直不敢露面,如今好不容易借着大食国军队占领碎叶来到这里,急忙寻找家人,但却没有一丁点消息。一家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大哥!”武炳叫了一声。 “嗯!你说,你说!”武靖平复心情,重新坐定。 “我也只是从顾家家主哪里听到的消息,据他所说,母亲他们在父亲遇害后,被收进了监牢……” “这我知道!”武靖显得有些急不可待,“你赶紧说我不知道的!” “好吧!”武炳本想说明来龙去脉的,结果一看大哥模样,直接道:“据说母亲他们在收进监牢两个多月后,被人接走了,而唯一可能知道被谁接走了的人,是那程千里的侍卫统领楚怀玉!” “楚怀玉?”武靖问道。 “是!” “他怎么会这么好心?难道……” “大哥不用乱猜了,我倒是可能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 “我想他是得了他人的授意!” “谁?程千里?” “不!”武炳摇头,“我猜可能是得了李无解的授意!” “李无解?怎么会是他?”武靖疑惑得怔楞住。 “大哥你不知道,我为了给父亲报仇,专门调查过李无解这个人,而这楚怀玉,就是李无解的师兄!” “师兄?”武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对!”武炳说到这里,脸色变得阴冷,“所以,如果不是程千里的命令,我想能让楚怀玉这么做的,就只有这李无解了!” 武靖听了,不觉点头。 “哼,也幸亏我当时忍住,没有杀了程千里的家人,不然如今,倒不好办了!” 武靖听得这话,倏然一惊,急忙抬起头,看着武炳道:“二弟,你这杀气也太重了……” “大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武炳狠然道,“无论是李无解,还是楚怀玉,他们都和父亲的死有关!” “所以你就要针对他们,就要和他们为敌?” “是!” “甚至连自己是汉人都不认了,引狼入室,残害同胞?” 武炳咬了咬牙,恨声道:“是!” “糊涂啊糊涂!”武靖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武炳道,“当初你要借大食之势报仇我就不同意,再如何,我们与李无解之间,乃是私仇。可你这样做,完全失去了大义……这样做,你值得吗?” “值得!”武炳倔强地看着武靖,“只要能替父亲报仇,无论如何都值得!” “你……”武靖指着武炳,手指哆嗦,竟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对峙了一会,见武炳神色依旧倔强,武靖不禁叹了口气。 坐好身体,武靖喟然道:“先不说父亲是不是被冤枉而死的,就说李无解当初是朝廷命官的身份查案,也说不定是依法办事!” “朝廷命官?依法办事?”武炳直勾勾地看着武靖,“大哥,是你糊涂吧,朝廷命官难道就不会徇私枉法了?朝廷命官就不会草菅人命了!” “如果他李无解是草菅人命的人的话,那为何不干脆杀了其他人呢?” “这……”武炳不禁语结,不过依然犹自强辩道,“这你问李无解去!” 武靖一看自己弟弟一副油盐不进、死钻牛角尖的模样,不由得失望,也在懒得理他,直接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大哥,你去哪里?”武炳急忙起身问了一句。 “我去找那李无解,当面问他!” “大哥,你直接去危险!”武炳急忙叫了一声。 武靖却去势不减,只是在出了大厅时,看着立在右旁的一个昔日的仆从,武靖脚步稍顿,望着这人道:“我虽然感念你当日送来了我父亲被害的消息,但我警告你,最好别再怂恿我二弟为非作歹了,否则我定不放过你!” “大少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急忙辩白,“我所做的,都是为了替老爷报仇!” “替老爷报仇吗?”武靖哼然一声,懒得再理这家伙,直接走了。 …… 李无解最终答应了哈西姆,以两门火炮换取自由。二人约定,事成之后,李无解将再提供火炮和配套弹药给哈西姆。 李无解虽然一时没法求证哈西姆所说种种,但他以后世的经历,知道大食这个国家,因为教义的不同,因为领导者的不同,内乱一直不断。所以,即使没有哈西姆,他完全可以再在大食找个派别出来,然后让大食生乱。 的确,李无解就是要让大食乱起来,他正要做那河蚌相争而后得利的渔翁。而正是因为哈西姆的一番话,让李无解豁然开朗,找到了解除大食威胁的法子。再不行,他还有元无极这张牌呢,据说元无极已经组建了一支雇佣军,里头多是些买来的奴隶以及招募的武士。这些人也可以放出去,搅乱大食,从而使其放弃对大唐的觊觎。 这个事情理顺了,李无解却又愁另一件事情了:“程千里的家人怎么办?如今,程千里的家人还被关押在牢中呢!”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37章 李无解又不走了 剑南道,益州城。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正是因为蜀道之难,才让蜀中之地隔绝在兵灾人祸之外,让这方土地上生存的百姓得以安宁度日。但是,谁又能知道,兵祸正在降临呢? 剑南节度使府邸,为仓皇而来的李隆基提供了一处安稳住所,让李隆基终于从惶惶不可终日中恢复过来。但有些伤痛,或许是永远也难以恢复的。 一声叹息后,李隆基将手中的毛笔随手搁在一旁。高力士见此,急忙上前,拾起笔,将其放回到笔架上。又急忙掏出个绢帕将案上的墨迹擦净。 高力士的目光似乎都在笔架上,并没有注意案上铺开的画纸上。画上画的,是一个艳丽女子,模样有七分像杨玉环,但眉眼之间却又有几分失真。 “力士啊,朕都快忘记她的模样了!”怔怔中,李隆基失神地喟叹一句。 高力士正在擦墨迹的手不觉一顿,目光迅速在画像上瞥了一眼,又急忙收回,继续擦拭着早已干净的桌子,一边道:“陛下,逝者已逝,您龙体要紧!” “哎!”又是一声长叹,李隆基直接扭身,离开了。如今身边没有几个能说上话的亲近之人,李隆基自认为高力士算一个。但每回,当李隆基试图诉说心事的时候,高力士总是这般回应,让李隆基感觉很是无奈无趣。 当李隆基的长叹声发出的同时,在蜀地偏南,戎州南溪郡,一番长途跋涉后,仓皇而来的南诏国国主阁罗凤,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 回身南望,阁罗凤牙关紧咬。然而,在他看不见的重重山水后面,隆里次布正牙关紧咬,虎视北方。 …… 自那日之后,达尔虽然见过几次李无解,但却不再讨论火炮的事情。这让李无解甚是困惑。而这个困惑,随着哈西姆再一次出现而解开了。 “啧啧……”李无解不由得啧出一声声赞叹声来,心道一句:“真是够阴险的啊!” 至于李无解为何这般感叹,却是那达尔,竟然暗地里开始调兵遣将,从大食国临近大唐的边境就近调来大量士兵,试图以三万大军,直接瓦解李无解这三千多人马。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李无解又叹息一句。他自然知道,达尔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是一下子俘虏了他们这些人,然后顺带着火炮也有了。 “既然李大人知道了达尔的计划,那么我们是不是尽快实施计划,一切,哈西姆都已布置妥当,只要您愿意,今夜就可离开!”哈西姆劝了一声。 “不急,不急!”李无解内心一动,突然有了主意。 “李大人!”哈西姆急道,“如今您在这里多待一刻可就多一分危险啊!” “不,不!”李无解摇了摇头,“我留在此处,自然有我的道理!一切,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一般不会有危险,只不过……”李无解说到此处突然顿住,直直地看着哈西姆。 “只不过什么?李大人?” “只不过,我把我性命交到你手上,不知道值不值得我托付?” “李大人!”哈西姆一听这话,急忙道,“在下愿对着真主起誓如若对大人您阳奉阴违,愿意瞎了双眼,断了性命!” “也不至于这般严重!”李无解急忙笑呵呵地拉住哈西姆,“其实我还是信的过你的。只是,如今一旦事情败露,你我性命都有可能不保,所以不得不慎重啊!” “理解,理解!” …… 虽然理解,但李无解可不敢完全把自己性命交在哈西姆手上。所以最后,还是通过哈西姆联系杨德才,让自己的人秘密进了碎叶城。至于为何秘密进城,却是最近几日碎叶城虽然城门开着,但只是开了偏门,而且,对进入者进行严格盘查。 但这对李无解的人来说并不成问题。因为,他们有史唯义。 想当初史唯义在认识李无解之前,曾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自然,也就认识些鸡鸣狗盗之辈。这不,其中就有一人,唤作钱鱼儿。这钱鱼儿也不知从那一辈起就是这碎叶城的的偷儿,并且还不是那种小打小闹的偷儿,而是那种专偷富家大户的偷儿。 只是,偷的人越富贵,风险就越高。有鉴于此,这钱鱼儿的先人们就老早给自己准备了一条逃生路线。这条路线,自城东钱家小院,穿过城墙,最后导向城外一片坟茔的一条地道。正是经由这条地道,李无解的人一批批潜进了碎叶城,并在各处潜伏了下来。 至于李无解的打算,却再明显不过了。本来,他不知道达尔暗中操作时,想着越是早离开越好,可如今知道了达尔的布置,他反而觉得,如果就此离开,就再也找不到好机会了。 这个机会,自然是毕其功于一役,然后将大食打败。李无解知道,像大食对西域垂涎已久的情形来看,绝对不会因为见识过自己的火炮的厉害就放弃;自己未来的目标是大唐,但西域绝对是大后方,而大后方的安稳,直接关系到自己争霸事业的成败。 如今东线正在与吐蕃争夺陇右的控制权,将来图谋大唐,李无解可没时间还与大大小小的部落以及大食你来我往的攻伐,所以,最好一次性将大食这只猛虎给打瘸了,顺带着震慑那些小国、小部落,然后营造一个安稳的西域大后方。说到底,李无解的想法是,既然要做西域的主人,就不能再让其他人觊觎。 所以,李无解留了下来。他在等着达尔的大军到来。最起码,要等达尔的大军集结好。 …… 就在碎叶城暗流涌动之时,李崇德,这个突厥族后裔,也暗中行动着。 今日,李崇德在李府宴请了一位重要的客人,而这个客人,说起来,还是李崇德的同族。这人,正是随着李献忠起事的葛逻禄部的族长之子谋剌铁林。 当谋剌铁林迈进李府大门,就发现气氛与往日略有不同。眉头不觉轻皱,不过,很快又变得满脸微笑起来,因为,他看到了正迎面而来的李崇德。 “铁林贤侄,欢迎欢迎啊!”李崇德笑呵呵地迎上来,朝着谋剌铁林招呼一声。 “多谢伯父,铁林又来打扰您了!”谋剌铁林恭敬道。 “贤侄见外了!”李崇德拉住谋剌铁林的手腕,将其引向了客厅。 只是,刚刚跨进客厅的门槛,谋剌铁林突然立住不走了,目光直直地看着客厅圆桌旁坐着的一个人。此时,谋剌铁力终于觉察到了哪里不同了。 原来,方才在李府大院内时,虽然仆役穿行,但谋剌铁林却觉得有些怪异,却是仆役人数太多了些,而且这些人干活的不像干活的,而像是闲逛一般。而看到客厅内之人,谋剌铁林终于反应过来,那些仆役根本就不是李府之人,而是眼前之人的侍卫。 出现在谋剌铁林眼前的,正是昔日碎叶城守捉使程千里。程千里端着一个茶杯,也不喝,只是微笑着看向谋剌铁林。其身旁,坐着侍卫统领楚怀玉。不过此刻,二人都是寻常人打扮。 谋剌铁林最终将目光从二人身上收回,歪头看向一旁的李崇德。 “贤侄,请,请入座!”李崇德笑呵呵地抬手示意着。 谋剌铁林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便也随着李崇德的示意上前,来到了圆桌前。这时,程千里和楚怀玉已经站起身来。 李崇德见此,笑呵呵地朝几人道:“想必几位都熟识,我便不多做介绍了!今日这宴请呢,虽然是我李崇德做东,但真正的主角,该是程大人,所以待会儿二位要是有事要谈呢,如果不方便我在场,我便离去!” “崇德兄不必如此!”程千里微笑一声,“有些事,还是需要崇德兄在场的!” “也好,也好!”李崇德点点头,然后面向谋剌铁力道:“今日将贤侄请来,却是有所隐瞒,这里先向贤侄赔个不是,还请线坠无怪!”说着的同时,已经起身施礼。 谋剌铁力见了,急忙拉住施礼的李崇德道:“伯父您言重了!言重了!” 李崇德见客气话都说完了,到目前为止也都一团和气,急忙道:“既如此,请诸位入座,我这就令人上菜,咱们边吃边说!” …… 一顿宴请,到结束时,已是夕阳斜挂。 程千里和楚怀玉送到大厅门口便止步了。如今,他们二人还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其他人眼里。就只有李崇德最后送着谋剌铁林往大门口走去。 看着随着李崇德离去的谋剌铁林的背影,楚怀玉眉头紧皱,轻声问道:“大人,您说他会不会到大食人那里去告密?” 程千里严肃着脸,叹息道:“人心隔肚皮,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如何想法。但无论如何,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 “嗯!”楚怀玉点点头。 “好了,你在这里等着李家主,我先回去了……”程千里说完,郑重地看向楚怀玉,有些痛苦地说道:“这次,芸芸他们就靠你救了!” “您放心,我一定将芸芸他们完好无损地带出去!”楚怀玉保证道!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38章 怎奈又横生波折 程凌芸,程千里家千金,自碎叶城被大食士兵占领后,除了当日被拉到城墙之上遥遥地与父亲和夫婿对望了几眼,之后便被关在了一处高墙四竖的院内,整日活动的空间,也仅限于这片空间。与她一起的,是她的母亲和弟弟。 每日粗茶淡饭,倒还忍受得了,但却忍受不了生命朝夕不保的担惊受怕。直到突然有一天,有一个人登门之后,这一切慢慢发生了改变。 程凌芸此时正在烧水,准备烧点热水洗洗身子。这,可是那人登门之后,自己和家人才得到的特殊待遇。 程凌芸还记得那日那人上门时的情景,当时,自己母女和弟弟正在吃着饭菜,那人出现后,看到饭碗中粗糙的饭菜,当即将看管大院的一众人叫来,狠狠地批评了一番。然后,不只让换了好食物,更是提供了其他许多便利。 程凌芸当时没有问此人名姓,但他看的出来,那些平日里凶神恶煞一般的看管自己的人,很害怕这个人。 这人自然是武靖了。而那些看管程凌芸几人的,都是昔日跟随武沛鸿,之后又跟着武炳的武家家丁,说是家丁,其实是杀手更对。除了这些杀手们,还有一队专门负责监守程凌芸等人的大食士兵,只不过这些士兵只管防备有人前来搭救,并不管他们的吃喝等。 而武靖当日去找李无解,虽说仗着武炳哥哥的身份,进了昔日的守捉使府邸,但却在接近幽禁着李无解的偏院时,武炳的哥哥这层身份的作用便失效了。 …… “王子殿下有令,没有他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此间!”守卫的大食士兵虽然客气,但却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武靖谢过士兵,转身便走,内心念叨着估计这次又要去找自己那弟弟操作了。想到武炳,武靖心底不由叹息一声。如今他这个弟弟,似乎是被仇恨遮蔽了双眼,不顾民族大义,完全充当大食的打手,特别是一看武炳那身大食的装扮,武靖就暗自咬牙。 武靖没走几步,突然见两个大食人迎面走来,不觉停住脚步,让开路。 过来的正是哈西姆和他的仆从,他们看到了武炳,但看只是一个汉人,所以也并没有在意,而是直接走到了守卫着偏院的大食士兵前,低语几声,就见士兵让开了道路。 武靖一见此,急忙大声叫道:“这位大人,请等一等!” 哈西姆听到唤声,不觉收了脚步,扭身望了过来。 武靖急忙跑到跟前,站在不远处,朝着哈西姆施礼道:“这位大人,请了!不知您是否去见李无解李大人?” “阁下是?”哈西姆回礼,疑惑道。 “在下武靖,乃是来找院中李无解李大人的,只是因为没有王子的手令,所以无法进入,看大人您进此院,烦请代为向李大人知会一声!”说着,又是恭敬施礼。 “哦?”哈西姆眉头轻皱,并没有应承下来。 武靖见此,急忙道:“大人,还请跟李大人说一声,就说武沛鸿之子武靖前来求见,想必李大人定会相见的!” 一听武沛鸿,哈西姆瞳孔微微一缩,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哈哈一笑道:“好吧,既如此,我这便进去,与那李无解说一声。不过……”武靖盯着哈西姆,微微一顿道,“见不见你,我就做不得主了!” “是,是!多谢大人!只要大人带到,武靖感激不尽!”武靖忙不迭地弓腰施礼,等再抬头时,就见哈西姆的背影正进入了院门。 等了好一阵儿,紧闭的院门突然打开了,武靖急忙看去,结果出来的依旧是哈西姆和他的仆从。至于二人身后,再无其他之人。 武靖见了,不免失望。 然而,哈西姆却笑呵呵地朝着武靖走来,然后拉着武靖的胳膊道:“武先生,李大人虽不曾出来,但却传了话与你,来,咱边走边说!” 武靖见了,回首最后望了一眼幽禁着李无解的院门处,只得跟着哈西姆离开。 而随着与哈西姆同行,武靖才知道,李无解早就洞悉了自己的来意。而且,还特意交代哈西姆对昔日武沛鸿之死解释了一番,并且也说明了,当初安排人将武家老小从牢中接出后安置到了其他地方。 武靖听到这般消息,内心自然高兴,急不可耐地询问家人的下落,但哈西姆却摇摇头,“这个李大人虽然说了你的家人在何处,但却也指出,要想找到你的家人,却要麻烦武先生一件事情了!” “哦,李大人要武靖做何事情?” “李大人说,那程千里的家人,如今在令弟武炳手中,还请武先生代为周旋一番,让程大人一家人能团聚,也好叫武先生一家人团圆!” 不阴不阳,不卑不亢,叫武靖不得不佩服:“好,既然李大人有吩咐,武靖自然办到!”武靖说完这句,便告辞而去,去找他的弟弟武炳商谈了。 …… 正因如此,才有了开头程凌芸一幕。 不过,武靖虽敦厚些,自知其父武沛鸿昔日之事,特别是知道了李无解对自己家人的善待后,对李无解的那一点怨恨早就烟消云散了,但武炳此人,却自小睚眦必报且又残暴异常。虽说碍于家人在李无解手中,暂时答应了李无解的条件,但却对李无解以他的家人为“威胁”的做法,内心里十分愤恨,整日琢磨着如何在保全家人的情况下杀掉李无解。 而很快,机会就送到了武炳眼前。 要说这个机会,还是武靖送来的。却是当日武靖在与武炳沟通时,说了有一大食人进出幽禁李无解的院子,武炳当时心挂家人,因而并未在意。过后,武炳想起此事,却是越想越是怀疑。按说,既然是大食人,自然是达尔王子的人,达尔王子对李无解可是严加防范的,他的人自然不可能向着李无解,去救那程千里的家人。 “这人是谁?难道王子殿下的人被李无解收买了?”想到这些,武炳只觉得整件事情一定存在着阴谋,而他那颗好弄手段耍阴谋的心不禁怦怦狂跳。 按捺不住狂跳的心,武炳找了个理由哦拜会了达尔,结果经过旁敲侧击,知道了达尔并无派任何人前去李无解那里,如果去,也必须是拿了自己的手令才行。 听了这般,武炳只觉得机会来了,当即毫无遮拦地将他哥哥武靖前去见李无解,然后所见种种说了出来。当然,也没忘了,武炳到底不是六亲不认之人,末了,却也央求达尔,希望达尔同意以程千里家人换回自己家人的打算,当然,武炳刻意强调了,他绝对不会放任程千里的家人活着回去的。 …… 哈西姆这几日总共去过三回李无解被幽禁的偏院。之所以他能在达尔下了禁令之后,还能如常进入,就因为那负责监守李无解的小队长,乃为阿里五世孙贾法尔萨迪格收买。 其他进入碎叶的商人有些将货物盘给了汉商之后,已经回转大食,如今,就只剩下不多的几个大食商人还在碎叶逗留。哈西姆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哈西姆已经与李无解谈妥,也布置好了营救李无解的计划,因而打算近日就折返。不过在折返之前,哈西姆想着最好找李无解道个别,然后再叮嘱那小队长一番。 此时,哈西姆与仆从慢悠悠地往李无解这里而来。只是哈西姆不知道,就在一日之前,那被收买的小队长及其整个监守李无解的队伍,突然被召了回去。至于新来的监守李无解的士兵,乃是达尔的亲卫中抽调的。 同时,在碎叶城外,武炳和武靖兄弟二人,各自驾了一辆马车,正往二十多里外的一处小村而去。马车上,载着程凌芸及其弟弟和母亲。 车上所有人,都有一种马上见到亲人时按捺不住的激动心情,但却都刻意压制着。马儿似乎也被这种心情所感染,所以跑的飞快,二十多里的地,不到半个时辰就跑到了。 小村放眼在望,马上的武炳不觉心跳快了几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自按下内心的激动,张目朝村口望去,那里,人影绰绰,正是前来接人的程千里和楚怀玉。他们身后,怀着激动心情张目等待的,是武沛鸿的两位夫人,以及武靖妻子云雪梅和儿子武小辉,武炳的妻子李云娟和女儿武小昭。 “吁……”两声轻吁之后,本就放慢了速度的马儿终于停了下来。武靖和武炳对望一眼,分别跳下马车。 武靖下车后,取下挂在车辕上的脚凳儿,放在地上,而车内,早已等待不及的程凌芸已经撩开车帘探头望了出来。而当看到立在对面的程千里和楚怀玉时,程凌芸满是喜色的脸上,不禁流出一行清泪。 程凌芸在武靖的搀扶下急忙下了马车,其后,跟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正是她的弟弟程浩然。程浩然一跳下马车,就急不可耐地奔向对面的父亲。程凌芸则立在马车旁,将马车上还没有下车的母亲扶了下来。 然而好多人没有注意到,就在程浩然突然奔跑的时候,那驾由武炳驾着的马车的车帘突然被一只大手撩开了一个角,而往里瞧去,竟然紧紧地塞着几个昔日武沛鸿的手下。 只是,撩开的一角车帘很快又被武炳压下去了。对面,也只有一心挂在武炳身上的妻子李云娟和女儿武小昭看到了这一幕。 李云娟差点惊叫出声,赶紧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武小昭还懵懂地满是疑惑地望着被父亲拉住的车帘,猜想着为什么里头会有那么多人。 如今没有存稿的情况下,经常工作一忙,就保证不了每日一更了,这一点还请大家见谅!所以以后只能保证这部书不太监——当然,按目前的订阅来说,这部书已经扑街了。但无论如何,做到不太监,正式正码写完,这一点是完全可以保证的!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39章 一时间内外交困 碎叶城内,当李无解在偏院内正对着满地的黄叶思考人生时,突然自门外传来一阵喧嚣呼喝之声,紧接着就有刀刃相接之声传来。 李无解骤然警觉,而王刚更是警惕。就在李无解看向他时,早已跨步跑到了门口。只是,透过门缝,却看不到什么。 “打开!”身后突然传来李无解的声音。 王刚回头一看,李无解正背着手站在身后。 “打开!”李无解再次吩咐道。 “哦!”王刚这才忙不迭地伸出手,将门扇往怀里一拉,往后退了几步,咯吱一声,木门应声而开。 门外站着的四个大食士兵听到声响,立即回过身来,而早已握在手中的弯刀,直接对上了刚刚跨出门槛的王刚。 “进去!”其中一名士兵命令道。 “这位小哥,我们……” “进去!”王刚刚说了一半的话就被这名大食士兵打断了,并再一次命令一声。 “走,进屋!”李无解看着大食士兵,但却朝王刚吩咐一声,说完,便扭身走开了。 “是,大人!”王刚狠狠地剜了一眼大食士兵,这才悻悻地回转身子,跨进门槛。 王刚后脚刚跨进门槛,后面几个大食士兵就急匆匆地上前,赶紧将门拉上了。 “大人,事情不对!”王刚快走几步,追到李无解跟前,低声说道。 “嗯!”李无解收住脚步,回头看着大门口,眉头紧皱,“刚才那几个士兵十分陌生,而且态度与往日不同,多半是出了什么问题!” “大人,您说会不会是哈希姆那里……”王刚猜测道。 李无解无声地点点头,继续思索着,不过没忘了跟王刚吩咐:“你先去将门抵上!” …… 哈希姆正在碎叶城内死命地奔逃。他的身后,追着一队如狼似虎的大食士兵。奔逃中的哈希姆扭头往后一看,见追他的士兵丝毫不慢,不由得内心发苦。 方才,他和仆从到了那幽禁了李无解的院外不远处时,突然发现气氛有些异样。而再往负责监守的士兵们一瞧,却发现多了很多生面孔。 “回去!”哈希姆立即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当即朝仆从吩咐一声,然后扭身便往回走。而这一走,就让那些正枕戈待旦一般等着鱼上钩的大食士兵发现了猫腻,于是躲在暗处的士兵立即呼喝着追了上来。 哈希姆的仆从见此,自告奋勇地横刀当场,替主人争取逃跑的时间,但只抗争了十多个来回,就死在了大食士兵的乱刀之下。 “怎么办?怎么办?”哈希姆内心焦急,边跑边观察周遭,突然发现所跑方向,径直导向李崇德的府上,不觉眼前一亮。 后面急追而来的大食士兵见李崇德奔逃速度丝毫不比自己等追的人慢,不由得大急起来。事先,他们可是得了达尔王子的命令,务必要活捉那与李无解暗中通气之人的。只是,谁知这家伙警觉异常,居然发现不对转身就逃了。 一名士兵见只是这么追下去都不知道追不追的上,还叫自己累个半死,便动起了心思。而刚好,就瞧见街旁一个猎户正摆摊卖野味,而猎户的旁边,是一把弓和几只箭。 这名士兵见了大喜,急忙跑过去,一把拿过猎户的长弓,抽出一支箭,然后立身站定,搭箭头,拉弓,瞄准。 深吸一口气,待箭头稳稳地瞄准了前面奔逃之人,这名士兵松开了夹着箭枝的手指。 奔逃中的哈希姆突然一个趔趄,待回头往自己的小腿上一看,只见一支箭正稳稳地扎进了皮肉。再往后一看,就见远处一名士兵正放低手中的长弓,提在跨旁。而其他的大食士兵,正紧跑着追了上来。 …… 嗖嗖声中,一个个劲装打扮的灰衣人自武炳身后的马车内蹿出,并提起贴身的刀剑迅速地四散而开,将程千里等人围在中间。 面对突然出现的这一幕,程千里和楚怀玉面露讥诮的愤怒的同时显得有些不屑,但手底下丝毫不慢,赶紧将家人堵在身后。 “二弟你这是做什么!”武靖终于反应过来,朝着武炳大声呵斥一声。 “大哥!”武炳转过脸,满是狠厉之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说完这句,又扭头朝灰衣人道,“一个不留,杀!” “你糊涂啊!”武靖大叫一声,看着五个握刀的灰衣人举刀就要冲杀上去,立即大喝一声道:“都住手!” 然而,灰衣人事先得了武炳的吩咐,对武靖的喊声丝毫不理,直接挥刀砍杀向程千里和楚怀玉等人。 武靖见此,急忙往前奔去,欲去阻止,只是跑了没几步,就被砰砰两声巨响镇住了。 只见楚怀玉手握两柄短枪,直直对着冲到他身边的两名灰衣人。而这两名灰衣人似乎很惊讶地低头望向自己胸口,结果一朵血花围绕一个圆洞突然洇开,在灰色的衣服上绽放开来。 二人又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那令他们受伤的武器,却见只不过是一段黑乎乎的铁管正对着他们。 扑通两声,二人终于倒下。 另一边,突然反应过来的程千里,也急忙撩起长袍,从腰间拔出一把火枪来,指向自己对面的灰衣人。 程千里这一举动,吓得正举到欲砍的一名灰衣人怪叫一声,急忙后跳躲开,满脸惊恐地盯着程千里手中的火枪。 程千里又急忙指向另外两个灰衣人,二人见了,也是惊恐地躲开。 一旁的楚怀玉也不再搭理倒在面前的两个灰衣人了,而是将枪口对准了其他人,并狠狠地盯着武炳。 武炳一时间也愣住了。李无解有一种很厉害的火炮,这事儿他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这种火炮还有小型的。 “都住手,都住手!”武靖最先赶到几人之前,举着手挡在了程千里和灰衣人之间,朝着程千里道,“程大人且手下留情!” 程千里哼了一声道:“武先生手下留情才是!”说完,倒也知道此事不怪武靖,方才灰衣人发动时,这武靖可是出声阻止的。 程千里将目光移向武炳,狠然道:“武炳,没想到你是如此小人!” 武炳一时间还没从中反应过来,或者说,即使反应过来了,一时还没有想到如何对答,不觉怔楞当场。 武靖的反应倒是一点儿都不慢,听了程千里的话,急忙朝剩下的几名黑衣人呵斥道:“你们还不退下!” 几名黑衣人欲退,但却下意识地往向武炳。 “不许退!”武炳急令一声,从袖间抽出一柄短刀,朝着程千里移了上来。 “大家不用怕!这种武器只能用一次,一次过后再无作用!”武炳一边移动一边喝声。至于他说的火枪只能用一次,倒也是为了安定人心而灵机一动瞎说的,结果歪打正着,被他猜准了。 几名灰衣人听了武炳的命令,有些犹疑,但当看到武炳堵在了程千里跟前时,随犹疑,但也举步上前,又将程千里等人围了起来。 “二弟,你到底要做什么!”武靖怒不可遏喝问一句。没想到这么一问,陡然引起了武炳的怒火。 “做什么!”武炳短刀指着程千里,却扭头往向自己大哥,愤然一声,“大哥,我还要问你到底要做什么!”说着的同时,又扭头看了一眼程千里,恶狠狠地道,“难道你忘了,正是这些狗官害死了爹!” “糊涂啊!”武靖叫了一声,武靖正要上前,却不曾想武炳直接动起了手,“杀!”武炳冲身而进时又不忘朝其他灰衣人下刺杀的命令。 “砰!”程千里终于开枪了,场面陡然安静了下来。 一阵青烟随着风飘散,几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武炳身上,武炳也急忙低头朝自己胸前看去,待看清自己完好无缺后,武炳不由得抬起头,满脸庆幸又得意地对着程千里哈哈大笑:“没打中,你没打中!” 程千里也一阵气闷。要说今日出门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对方出尔反尔,但拿着刀剑太过明显,所以按楚怀玉的建议拿来这所谓的火枪来。这几日,他倒是知道楚怀玉一直在捣鼓这所谓的火枪,但他自己却是第一次见,至于开枪,也还是出怀玉来的路上临时教的。所以,程千里第一次开枪,加上武炳有意躲闪,最终让武炳躲过来一劫。 武炳庆幸过后,立即又变得凶神恶煞一般,恶狠狠地盯着程千里,嘿嘿奸笑道:“程大人,如今技穷来吧!” “哼!”程千里愤恨一声,懒得回应武炳,不过原本握着火枪的手却变来。而这一变,立马让虽然在叫狠,但却依然有所顾虑的武炳看出了机会。 原本,程千里见一击未中,知道只能短兵相接,但手中的火枪却极不称手,所以,程千里下意识地将枪管调来过来,握在手中,枪托则指向来武炳。 “哈哈!果真!”武炳大笑一声,吵着另外几个灰衣人下令道:“大家别怕,他们手中的武器成来摆设,一起上,杀来他们!” 自然,从程千里的动作中,灰衣人也都看清了,那令人害怕的武器不起作用来。一听武炳命令,几人下意识地舔舔嘴唇,纷纷如凶狼露出獠牙一般,慢慢逼近了程千里和出怀玉等人。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40章 李无解放虎归山 谁也想不到,争斗杀伐会被一个小孩子打破。 “爹爹!不许你欺负楚叔叔!”武小昭堵在武炳与楚怀玉之。 楚怀玉身边,又倒下了一个灰衣人,正捂着受伤的大腿哼叫。楚怀玉的手中,握着从灰衣人那里夺来的长刀。不过楚怀玉这边也不好受,程千里左臂上也中了一刀,一条袖子都被血染红了。 武炳眼看着在拼一把,说不定就能拿下了楚怀玉等人,结果自己女儿横空出世一般挡在中间,惊诧之余不免露出恼怒万分。 “昭儿,过来!”武炳大喝一声。虽说愤怒,不过也十分紧张,就怕对面的楚怀玉突然出手挟持了自己女儿。 武炳投鼠忌器,自然不敢动,连带着他的几名手下也都观望起来。 “我不!”武小昭倔强地横挡在中间,张开小小的臂膀,如一个护崽的母鸡一般。说完这句,只见小昭转过头,朝身后的楚怀玉大声喊道:“楚叔叔,你们快跑!” 楚怀玉听了,喉间鼓动,双目不由得一热。他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儿挡在前面,是那么瘦弱,但却如一座大山一般,阻挡住了那无尽的杀机。 “小昭!”楚怀玉轻轻叫了一声,忍不住想上前支开那小小的人儿,但一看到警惕的武炳,还是按下了欲动的脚步。“小昭,你回去吧,到你娘那里去,这里危险!”楚怀玉尽量让自己的口气显得温柔些。 只是,武小昭并没有动。她虽然年纪小,但她知道谁对她好。此刻内心里,她记得的,都是楚怀玉对她好的一幕幕:当初一家人被关进了监牢,然后是这个楚叔叔出面,把那个对他们呼三喝四的狱卒狠狠的骂了一顿,自那日后,她吃到的,不再是粗糙得难以下咽的食物。时不时的,楚叔叔还会来看望他们,还会带很多好吃的给她和哥哥。直到后来有一天,楚叔叔带了很多人来,然后把自己一家人带出了监牢,带到了一个地方…… “孩儿她爹!”武炳身后,传来李云娟的声音。 武炳扭身望去,只见妻子和大嫂等人都围了上来。 “孩儿她爹,小昭说的对,你不能伤害他们!” “就是,儿啊,你千万不能伤了小楚啊!”武炳的亲娘也说话了。 武小辉没有说话,但却径直走到了武小昭跟前,伸出手拉住了妹妹的小手,然后咬着嘴唇,倔强地看着武炳。 …… 碎叶城内,正发生着一场激烈的战斗,战斗双方正是达尔王子的人与李无解的人。双方争夺的焦点,便是幽禁了李无解的偏院。 屋内,李无解正用桌椅等死死顶住了屋门。窗边,王刚挥舞着两根椅子腿,正不停地攻击着试图从窗户进入的大食士兵。 院内,达尔的士兵一边攻击着李无解等人所在的屋子,一边防备着外边的攻击。而在院外,大食士兵正在抵抗着一群衣着各样的人的攻击,远处,更多的人加入了进来。 “跑不动了,跑不动了!”杨德发突然停了下来抚着膝盖,弯腰大口喘气。不过目光,却依旧在看着前面,见跑在前面的史唯义掉头过来,杨德发立即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道,“不用管我,救大人要紧!” 史唯义听了,便不再管杨德发,急忙跟着一群人往前跑去。人群中,冯青云赫然在列。 而在距离李无解所在偏院百丈远近的地方,李崇德正站在后面,看着一个个原本隐藏在李府的李无解的手下为了解救李无解而冲杀。 “不用管我,你们也速去搭救李大人!”李崇德朝护卫在身侧的几个家丁吩咐道。 “老爷您当心些!”家丁中一个壮硕汉子听了吩咐,叮嘱自家老爷一声,便嚎叫着冲了上去。 “你站住!”李崇德将身旁一个正要跟着冲上去的小身影一把拉住,“毛都没长齐呢,你瞎冲什么!” “哎呀!”小身影的主人见自己被拉住,忍不住挣扎起来,边挣扎边叫嚷道:“你放开我,我要去就李大人!” “臭小子!”李崇德一把将其拉进怀中,箍紧了其身子道:“得了!你不用去了,你这次传了消息,李大人知道了,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听了这话,小身影的主人才停止了挣扎。待李崇德松开了双臂,又忍不住朝李崇德问道:“真的吗?” “你放心,只要这次救出了李大人,我一定会在李大人面前提你的!” 小身影的主人听了这话,终于安静下来,将目光看向了众人冲杀的方向,目光中,充斥着担心、激动、兴奋,内心里,各种情绪缠绕。 他还记得,当日这个李大人出现在碎叶,在攻破武府时,李大人的那些攀墙如履平地的士兵,那不凡的身手,可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一年多来,他也学那些士兵,不停地训练自己,梦想着有一天,能做李大人麾下的士兵。 如今,这样的机会来了。本来,他正在家里提着木剑练习拼杀,谁曾想突然一个大食人破门而入。那大食人脚步踉跄,一看,却是左小腿受了伤。当时,那人从怀中掏出了许多钱币,然后给自己,让自己跑去李老爷家报信。虽然那些钱币多得足够一家人一年的开销,但他丝毫没有心动,不过,那人说的什么“李无解危险”,让他的心猛然一动,待打听清楚了李无解的身份,他立即跑去李老爷家报信了。 …… 从偏院传来阵阵喊杀声以及如昔日火炮一般的巨响之声,立即让达尔警觉乃是有人要营救李无解,于是立即点了一队人马,打算前去支援,只是,刚刚准备出发,达尔就被人堵住了。 “殿下,不好啦,不好啦!”来人正是达尔的亲信萨法赫。 “你为何来了?”达尔不由得疑惑。 “殿下,该死的葛逻禄部造反了,杀了我们很多士兵,他们正往这里来呢,赶紧撤吧!”萨法赫急声道。 “什么?”达尔初听愕然,继而大火,朝萨法赫大骂道,“没用的东西!”再朝外一听,喊杀之声明显比刚才大了。 “该死的!”达尔不由得叫骂一声。他可是知道,如今虽说名义上是大食人控制了碎叶城,但真正在碎叶城的大食士兵,可是只有八三千多人,另外的,就是投靠而来的五千多葛逻禄部的士兵。而一旦这五千多士兵倒戈相向,自己就很可能会两败俱伤。 达尔并不远就此退出碎叶,所以听了萨法赫的汇报,反而犹豫下来,只是很快,他的犹豫就被一声巨响打断。 “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炸得粉碎。原本守在门口的士兵,随着木屑倒飞。 “走!”危机时刻,达尔立即有了决断,立马折身往后面而去。 …… 碎叶城突然混乱了起来。昔日威风不可一世的大食士兵,却如丧家之犬一般,被人追着撵着各处跑。 李无解最终坚持到了冯青云带人攻破了偏院。而一旦获救,李无解立马想到了达尔,于是立即带领冯青云等人赶到了昔日的守捉使府邸。那攻破大门的一声巨响,正是李无解手下所携带的一枚手雷的所发出。 达尔仓皇而逃,李无解紧追不舍,只是追着追着,李无解突然下令,只准士兵们缀在后面呐喊。 “大人,难道您不想活捉了这个大食王子吗?”王刚在一旁问道。他可是卯着劲儿要活捉这个大食王子呢,也叫这个叫达尔的王子好好尝一尝被幽禁的滋味。 “不!”李无解微笑着摇摇头,“我突然觉得,叫这个大食王子逃回去,未必不是件好事!” “哦?”王刚眼睛咕噜噜一转,“大人难道有什么用意不成?” “你说,我们把这一只老虎放回山里,如果山里又有了另一只老虎,会怎么样?” “自然是一山不容二虎嘛!”王刚毫不犹豫地回答到。他此刻倒是明白了李无解的算盘。因为他全程参与了李无解与哈西姆的交易,知道李无解有意支援那个什么贾法尔与达尔抗争了。 冯青云倒是在一旁听了王刚与李无解的对话,但却不知道李无解与哈西姆的交易,所以忍不住凑声道:“谁说一山不容二虎了?要是一只公老虎和一只母老虎,绝对容得下!” 王刚一听冯青云与自己唱反调,忍不住挥挥手:“一边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 当武靖与武炳二兄弟各驾着一辆马车回到了碎叶城内时,只见人生喧嚣,简直鸡飞狗跳一般。 待打听一番,才知道大食人居然被人攻击,弃城而逃了。 “大哥!”走了没一段距离,武炳突然勒停了马车,朝武靖叫了一声。 “大哥,云娟和小昭拜托你多照顾,娘那里,你也替我尽一份孝!”武炳不待武靖回应,一口气说道。 “二弟你要干吗?”武靖大喝着问道。 “大哥!我……我要去大食!”武炳说完这句,立即跳下马车,强迫自己不回头看向身后已经探出头来的妻子。 “大哥,我先走了!”武炳说完,立马拔腿而跑。 “二弟!” “爹!” “儿啊!” 一声声急切的呼唤,只让武炳奔出的步伐稍顿了一下,接着,他便义无反顾地跑开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41章 安禄山与谢阿蛮 达尔仓皇逃出碎叶城。但这并不让他觉得丢脸乃至愤怒。让他觉得丢脸乃至愤怒不已的,是紧缀在后面的李无解和他的士兵们。追击就罢了,但李无解这些人明显并不急着追击,瞧他们模样,似乎是在送客一般。 “蔑视!绝对是蔑视!”达尔内心一个声音回响着。 对达尔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来说,从来只有他蔑视别人的份,哪曾想今日居然被人蔑视了。 达尔很想掉过头,率领士兵与李无解搏杀到底,但那自李无解士兵手中的大杀器却让他又生生忍住了。 达尔咬紧牙关,闷着声只管催马。 “行了!别追了!”眼看着再追下去都不知道到什么荒僻之地了,李无解急忙叫住了。 “达尔王子慢跑不送!” “达尔王子有空常来!” 奔逃中,身后突然传来呼喊声,达尔回头望去,只见追击的人马停了,正乱哄哄的叫嚷呢! 达尔勒停马儿,调转马头,对那些起哄呼喊之声不理会,而是微眯双眼,看向那群闹哄哄的士兵中唯一一个沉静之人——李无解。 抬起右手,达尔指了指李无解的方向,而后收回,改指为横掌,达尔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大人!”面对达尔如此挑衅的动作,王刚和冯青云等几人首先忍不住了,纷纷看向李无解,眼神中透露着只要李无解首肯,他们将驱驰过去,取了达尔首级的意志。 “没必要!”李无解看着达尔的动作,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我要的就是他不甘心就此失败!” 达尔放下手臂,最后狠狠剜了一眼李无解,便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肚,在一阵尘土飞扬中远去了。 …… 长安城,昔日皇宫,气派依旧。越过高高的宫墙,还可以听到丝竹管弦之声飘荡在宫城上空。 昔日的麟德殿前,还是那片广场,但高高在上的人,却变了模样。 安禄山本就不瘦的身体,更加的胖了。整个人如一摊软肉摊在了椅中一般。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却是高高在上的大燕的开国皇帝。其下,群臣依次列席而坐。其中许多人,除了安禄山的旧部,一些,却是大唐的旧臣,比如……。 …… 安禄山斜着身子,左肘架在龙椅的扶手上,左手托着半张脸,微眯着眼,瞧着广场中央。而广场中央,一群鲜衣舞者正穿梭变换着队形,不过这些舞者,却都围绕着一个身着红色舞裙的靓丽女子。 安禄山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这名红裙舞女的身上,神色间满是温柔。然而,细细看去却发现,安禄山的双目像是失去了焦距一般,注意力并未停留在红裙舞女身上,而是随着其舞动的身影,漫游在整片舞场。 隐约中,舞场中的红裙舞女似乎变了模样,从一个身材有些纤瘦的靓丽女子,变成了一个体态丰娆的女子。然而,她的舞姿似乎更胜一筹,翩跹若蝶,自然灵巧,像是穿梭在花丛间的仙子。那张开的臂膀,露出半截如藕一般的嫩臂,挥动间,似是搅动了一池春水般,让人心生涟漪;而那颔首低头间闪过唇角的一丝笑意,又是那么惊艳动人,让人心骤然猛跳…… 安禄山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中竟然有些炽热之意,似乎鼓荡着一层水雾。这样的神态,一直持续到了整只舞蹈结束。 伴乐骤歇,场中的舞者还是动作结束的造型。红衣舞者被众人拱在中心,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坐下诸人知道些内幕的,纷纷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地静默下来。而那些不了解情况的,但看到眼前一幕,也都按下内心想要应合安禄山叫好的冲动,但一颗好奇之心支配着一颗颗脑袋,不停地在安禄山和舞者之间移动。 “陛下!”一声轻唤在安禄山身旁响起。发声者,正是安禄山昔日的近侍李猪儿。如今,一跃成为内宫总管。 “陛下!”李猪儿声音加重了几分。 安禄山从神游中终于反应过来,那肥硕的身子吃力地正了正,然后端坐下来。 安禄山重新将目光投向舞场中央,那里,一群舞女拱着的舞者,正低首含眉,展露给安禄山的,是绾结的发髻和随风轻动的步摇。 “哎!到底不是她!”安禄山内心叹息一声。记忆中,她在舞蹈结束后,一双妙目饱含着炽烈的爱意,直直地望向高坐之上的李隆基。那一刻,眉眼生动,嘴角含笑,只一眼,就让初次列席御宴的安禄山痴了。 “门下侍中何在!”安禄山出声道。 下首,左列位置,矮几后站起来一人,碎步走到中间位置,朝安禄山恭敬道:“臣在!” “达奚珣!”安禄山叫了一声,“朕欲封谢阿蛮官职,你以为该封个什么官职才好?” “这……”达奚珣一张口,却又语结。按说,大唐风气开放,女子地位也较高,但那也是看什么情况。如当初武则天时,就有上官婉儿这样的女官。而李隆基当初为了让杨玉环进宫,也先是赐予官职……但这一切都是大唐的作风啊!达奚珣内心疑惑,“难道你安禄山做了皇帝,连这也要学大唐的?” 结果达奚珣这一犹豫,导致安禄山不悦,愠怒道:“怎么,难道朕的堂堂门下侍中,居然连怎么封个官儿都不知道吗?” 达奚珣一听这话,脸色立变,急忙俯首道:“陛下恕罪,恕罪!臣方才只是在想,陛下是赐予官职,是要封内官还是职官” 也是达奚珣急中生智,一下子从安禄山的话中找出了问题,不只给自己开脱了,还把皮球又退给了安禄山。 然而,下面半跪着的谢阿蛮一听这话,身子不由一紧,忍不住发抖起来。 她自然知道达奚珣所谓的内官是什么。虽然当早先她人虽列乐籍,属内教坊,但因为舞技出众,再加上杨玉环护持,倒是不至于沦落到与其他姐妹一般以声色娱官的地步。 可如今呢,自当日长安城破之后,她虽然随一众宫人逃出宫,但却没逃出叛军的势力范围。而出了宫后,一时间衣食无着落,她只得在一间酒楼内卖技过活,可谁知,不出一月,她就被人重新抓进了宫中。 早先时,谢阿蛮以为抓自己进攻,只是因为宫中重新开设内教坊的缘故,但通过这些日子在安禄山跟前的表演,谢阿蛮却觉察出不对之处。更何况,每日里听人们嚼舌头,讲什么安禄山因为喜欢贵妃娘娘,所以才反叛之类。再加上,每回表演,谢阿蛮都被要求表演昔日贵妃娘娘表演过的舞蹈,这让她更加确信了那些传言。 此刻,谢阿蛮内心莫名地担心,就怕安禄山来一个李代桃僵。 安禄山一听达奚珣的话,倒是一愣,内心也不由得生出菲菲。定睛朝下望去,只见单膝跪地的谢阿蛮,双手交叠压在膝盖上,嫩白的双肩在红色舞裙的衬托下,散发着莹莹玉色。臂间缠绕着的丝带,让其有一种飘然若仙的气质。 只是,那纤瘦的肩膀,到底比不得杨贵妃的雍容之态。而当又看到微微颤抖的肩膀时,安禄山莫名地又一阵失落。 “既不用封内官,也不用封职官,朕只是想赏她个官职在身!”安禄山说道。 “是!”达奚珣听了这话,内心立即有了主意,立即道:“既如此,可让谢阿蛮在门下省列册,然后享正五品俸禄,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嗯!”安禄山轻轻点头。 达奚珣见安禄山首肯,急忙朝后一看,招呼谢阿蛮道:“谢阿蛮,还不谢谢陛下隆恩!” 谢阿蛮一听,急忙起身,越过众舞者,上前几步,朝着安禄山福身道:“阿蛮谢陛下恩赐!” “嗯!”安禄山难得露出微笑,朝着谢阿蛮笑了笑。 …… 离长安城向西,三百多里外,陈仓之地,如今尽被唐军占领。自然,陈仓也被正式更名为宝鸡了。 自当日出征,李亨率领的唐军倒是攻无不克,相继占领了扶风郡下辖诸县。只是,就在李亨志得意满之时,一纸自剑南道而来的紧急诏书,让李亨东望长安而徒呼奈何。 诏书自然是李隆基发出的。诏书的内容则是一支三万人的吐蕃军队攻灭南诏后,一路北进,攻入剑南。蜀中危急,李隆基自身不保,不得已,发布诏令,号诸王护驾。 李亨见此,只得先停止了进攻,收缩兵力。只是,如今蜀中危急,如果不派兵去救援,怕是又会生出许多麻烦来。至于所谓的麻烦,却是李亨收到消息:寿王李瑁征集了一支两千人的队伍,正急匆匆赶赴剑南表忠心。 然而,派兵去剑南,自己这边的实力将减损不少,如此,一旦遭遇叛军反扑,无力抵抗下,局势怕是又会回到初时状态。 李亨的烦恼,一旁的李静忠看在眼中,计在心中。思量间,一个人名突然涌上心田,让李静忠心跳突突地加快了几分。 最近忙的,都没顾上更新!已经不是十分抱歉了,是十万分的抱歉哈!!!!!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42章 达尔的如意算盘 有时候,战场上决定胜负的,不一定是士卒的绝对数量。 李无解深信这一点,是因为他有超越这个时代的武器。只是,李无解也很明白,就凭手中这点武器,而且弹药还被消耗大半的情况下,要想与达尔王子的十万大军决战,自己这才凑齐的两万人马,再加上全员动员起来的葛逻禄部的一万士兵,是远远没法比的。 不过,烦恼了没多久,杜甫就送来了好消息。这消息就是,按着李无解的最高指示,兵工厂试制火箭弹成功。 眼前一块木板上,排列着一个个孔眼,孔眼内镶嵌着一支支变大了几倍的箭枝,只是箭枝上,原来的铁镞位置,是一节似后世火箭形制的陶质长管,其中填塞铁砂铁钉等杀伤物。其后,每隔五寸距离,各有一节木质包铁皮圆筒,共有三节,后一节较前一节长出寸许,三节木筒内里填装火药,并以一根引线串联。 “这不就是三级推进器嘛!”李无解看了,内心不由赞叹。当然,与李无解所见识的相比,这样的火箭弹显得落后了不知道多少个世纪。不过,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以古人的实践水平和自己掌握的浅薄知识,能够整理出这样的东西来,已经是不易。 前方一里距离外,一块两百平的空地上,一行行,一列列,竖立着一个个木桩,木桩上套着皮甲,内里用杂草天空,使之如人形。而木桩的顶端位置,也罕见地戴上了一顶顶头盔。 “报告总司令,火箭弹试射准备已完成,请您指示?”第二兵团三旅旅长金清叶,也就是昔日的黑刃正步上前,朝着李无解行了个军礼道。 “开始试射!”李无解回礼后下令道。 “是!”金清叶敬礼领命,而后回身,上前几步,看着一群正立在木车后,手持火把的士兵,大声下令道:“预备——” 众士兵急忙将手中的火把放低,对准一根稍显粗些的总引线。 “点火!”金清叶干脆利落地断喝一声。 随着一声令下,众士兵点燃了引线。在一阵哧哧声中,伴随着一股股黑烟升腾而起,牢牢抓住了众人的目光。 “咻咻咻……”不过两瞬,一阵阵破空之声接二连三地响起,继而破空声大作。而随着破空之声,一支支经过改造的箭枝腾空而起,直指一里外的假人靶标。 嗵嗵的爆炸声中,火箭弹击中了假人靶标。有些假人靶标被打倒,有些被爆炸引燃其内的干草。如果对面是一支军队的话,此刻绝对会被这一波打击打得溃不成军。 观看试射的士兵中,有两个年轻的士兵看到这幅壮阔场面,不由得双目散发出特别的光彩。他们二人,正是当日碎叶城外架炮轰倒城楼一角,又轰破城门的炮手。 其中的王姓士兵上前半步,凑到秃鹰陈霸东耳边细声道:“团长,这绝对大杀器啊!无论如何,您一定要把这玩意儿弄到咱们一团来!” 陈霸东也看得火热,闻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近旁的不闻听了这话,眼睛咕噜一转,看样子也是动心了。如今的不闻也被李无解委以重任,在第二兵团一旅任旅长,而且也恢复了其昔日名姓卫学广。 其实陈霸东、卫学广除了眼热激动,要说在这演武场上受到震撼最大的,要数程千里了。 刚开始,程千里只是惊奇于火枪,不过也只是将其当作奇技淫巧一般。后来,虽然见识了火炮,但也只是一两门而已,所以也并不觉得有多么厉害。而今天所见,可以说,彻底颠覆了程千里的认知。程千里相信,随着这种火器的应用,将改变整个战争的形态,而谁掌握了这样的火器,必然就主导战场的胜负。 震惊之余,程千里下意识地将目光望向了李无解。程千里此刻相信,之前楚怀玉所说种种以及对西域的诸多布置,绝对是出自李无解。李无解,这个昔日的安西四镇经略使,如今摇身一变,成为西域霸主,怕是程千里曾经绝对不曾想到过。 程千里身后,被任命为第二兵团二旅旅长的楚怀玉虽然一脸淡然之色,但内心里却也不平静。他自然知道这一切都与李无解有莫大关系,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无解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取得如此成就。天时、地利、人和,似乎每一样都被李无解掌控到了。“果真如师父所说,小师弟有大气运在身!” …… 怛罗斯,大唐安西都护下辖重镇,西与大食帝国接壤。自安禄山叛乱爆发,边军内调,大食乘守备空虚,最先占领了怛罗斯。也是大食看准了大唐无暇顾及,所以才堂而皇之地占领了怛罗斯,甚至于将怛罗斯当作入侵安西的跳板,只是,大食军队刚刚迈出脚步,占领了碎叶没多久,就让李无解挥刀在其脚背斩了一下。不得已,大食军队缩回了这只脚。 被人砍了一刀,可为切肤之痛,而这种痛,大食王子达尔体会最是真切。因为痛,所以才恨。又因为恨,所以满是不甘。 连日来,达尔不停地调遣队伍,集结于怛罗斯,誓要报当日之仇,让李无解伏首于自己的弯刀下。而一想起当日之辱,达尔不由得咬牙切齿。这次,他 当然,除了达尔,还有另一人对李无解恨得厉害,这人便是武炳。武炳自那日离了碎叶城之后,便紧追着大食败军西逃,最终辗转来到了怛罗斯,毅然决然地又充当起汉奸的角色。 然而,武炳并没有是自己无节无义无德的自觉。他觉得这一切都是李无解的错。 此刻,武炳正骑在马上,自怛罗斯城东门而出,其后,是另几名随从,有汉人,也有胡人。 怛罗斯城内,送走了武炳后,达尔立即召集了一众将领到军营。军营内,人喧马啸,战旗烈烈,枪戟林林。但在中心一处位置,却显得安静许多。此处,正是达尔召集将领议事的地方。 营帐内,达尔正站在案后,双臂环绕胸前,左手托腮,一脸沉思之色。其面前,一幅摆开的地图上,粗线条勾勒出大概的山川地貌,歪歪扭扭的大食文字标注其上。 左右两侧,一个个戴盔穿甲的武将静静地矗立着。 良久,达尔托腮的左手终于放下,环抱的双臂也展开,改为杵着案边。 “其实……”良久,达尔终于开口,一下子将所有将领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我们或许都犯了一个错误!”达尔抬起头,看向众部下,悠悠而道,其神情也轻松了许多。 “殿下的意思是?”萨法赫是达尔信臣,最先开口回应。 “我的意思是,我们大可不必在意一城一地的争夺,而是何不将战场选在城外!”众人一听,急忙将目光又看向案上的地图。 达尔也顺势抄起案边的马鞭,指着地图出一处线条较疏的地方道:“此处极为开阔,地势十分平坦,周围又毫无遮蔽,如此,既不给唐军伏击的机会,而且……”达尔拉了长音,看向众人,“就算那李无解的火炮杀伤力惊人,但杀伤范围毕竟有限,所以,我们完全可以依靠骑兵的速度优势突击进去,打破他那什么火炮的优势!” 众人一听,有些直接点头,露出沉吟之色。达尔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但并不做声,只是静静地期待着。果然,不久之后其中一员老将就提出疑惑。 “殿下,这般谋划并无不可,不过,唐人有句话叫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所以,属下以为,我们当先弄清楚那唐将军队中的那种火炮数量以及……” “努塞尔将军不必担忧!”不等这个叫努塞尔的老将把话说完,达尔就出声打断,“我已派人查探过了,李无解这种火炮也是刚刚出现,而且他的军队中数量也十分有限!” 努塞尔见话被打断,再一看达尔脸上一副料事如神、智珠在握一般的欠揍表情,尴尬一笑道:“殿下既然已经查探清楚了,那属下再无疑问!” “嗯!”达尔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目光灼灼,又看向刚才其他面露沉吟之色的将领。但这些将领却再无一人言语。这些人,多是刚刚从大食国内调拨而来,并不属于达尔统辖。早先时,他们都听说这个王子殿下喜欢说一半藏一半,然后在别人谏言的时候再将藏着的一半说出来,好彰显自己。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众人心里纷纷摇头。 …… 这一天,大食商人哈西姆几经周折终于回到大食国。一下马车,他不顾仆从搀扶,就拖着一条还不怎么灵便的腿急匆匆地奔往一处豪宅。 豪宅里,仆从如云,豪华异常。一个年轻的大食人正在宴饮宾客。这个人,就是此间的主人,那个阿里的五世孙贾法尔萨迪格。今日,贾法尔邀请的众人中,有一个浑身肌肉要爆炸一般的健美男,他的名字,叫作阿布阿拔斯,他的祖先阿拔斯·伊本·阿卜杜勒·穆塔里卜,曾是先知默罕默德的叔父。他们的家族,一直不曾放弃试图控制大食国的努力。 无颜很啊,这么久才更新!!!!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43章 李亨派来的使者 怛罗斯城,东南四十里外,是一片广袤之地。 昨日时,这片土地除了被太阳晒得发热的砂石,以及偶尔快速掠过地面的蜥蜴,便少有其他动静。但今日,这片土地却成了一片绞肉场。 十万大食军队,可谓庞大。大食的将士更是精勇异常。但即使如此,却依然改变不了被屠戮的命运。 大食军阵后方,达尔双目欲裂。这已经是骑兵第三轮冲锋了,但却依旧没有冲进对方防线,自己的军队反而损失惨重。这一切,都是因为对方突然冒出的一种大杀器。达尔自然不知道这种东西是李无解新近装备的火箭弹。而就是这种新式武器,让冲击的大食骑兵有去无回。 再一次,达尔下令骑兵出击。而这些骑兵,事先并不在冲锋的行列,但他还是咬一咬牙让其冲锋了。他咬牙坚持,就是为了赌对方这样的武器再没有多少所谓的弹药。 看着又一波骑兵冲杀而去,不只达尔紧张,就是一旁的武炳也捏了把汗。昔日他得了达尔的授意潜入碎叶,又偷偷在不空山以及拨换城周围观察数日,并且不惜重金收买不空山的士兵套取消息,而正是这些消息,打消了达尔最后的疑虑,才最终在此地摆开阵仗,与李无解的军队决战。但从今日的情况来看,他昔日打探到的消息未必准确。甚至,武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误导了。 面对大食骑兵的第四轮攻击,当那可怕的火器射过一息之后,对面唐军出现了短暂的停歇,紧接着,出现了轰然巨响,却是不多几门火炮怒吼着将铁弹射出,剧烈的爆炸又掀翻了几多大食骑士和他们的战马。只是,这种伤害比之前番的火箭弹攻击,威力小了不少。 这种情况,令达尔不由得眼神一亮,一旁的武炳原本塌缩在马上的腰身也不由得伸直了些。 终于,有骑兵快接近对方阵线了,而且还不是一两个。达尔捏着马鞭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连指节都因此而发白。 火炮声依然不紧不慢地响着,面对冲到阵前的大食骑兵,对面阵营中突然冲出许多士兵,并迅速组成三排队伍。 就在达尔疑惑不解时,前排士兵纷纷举起手中那在达尔看来像烧火棍一般黑乌乌的东西,砰砰砰……巨响声不断,令那些举着弯刀嗷嗷叫唤的眼见就要冲进对方阵营的大食骑兵纷纷坠落下马。 “啊……”达尔狂吼大叫,双目发赤,似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大喝道:“传令,全军出动,给我杀了他们!” “殿下不可!” “殿下!” 几多将领急忙出声劝阻。 达尔扭头看向出声之人,神色可怖。但脸上明显露出挣扎之色。只是很快,达尔被一阵阵嚎叫之声吸引了注意力。 原来,终于有大食骑兵冲进了对方阵营,打乱了李无解的火枪队,并与李无解的士兵短兵相接。 “全军出动,冲杀!”达尔再次下令。 这一次,没有人再出声阻拦。而且,他们看到更多的骑兵冲进对方阵营,开始挥刀砍杀的时候,似乎一下子点燃了内心的豪情,不由得雄心万丈,热血沸腾。 达尔一声令下,所有大食士兵都嗷嗷嚎叫着,举着弯刀长枪冲锋起来。 对面的阵营似乎有些散乱了。火枪队紧急撤退,步兵迅速补位,掩护火枪队撤退,自己也是且战且退。同时,后军位置,火炮手早已拉着火炮后撤到了半里开外。 前赴的大食骑兵除了零散的几个还在厮杀外,活着的已经不多。但这并不影响后继的步兵们,他们跑得快的,已经看到了敌军在败退,这种景象,似乎一下子让他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冲锋得更加卖力了。 只是,那些在大食士兵眼中败逃的敌军只是跑了半里距离,然后呼啦一下,突然都朝两侧运动而去。而就在那些“败逃“的士兵堪堪散开了一个豁口的时候,突然,自豁口处冲出了一匹战马,马上,一个前身挂满了疙瘩,后背大刀的骑士驭马跃出。其后,是第二个骑士,第三个骑士,待豁口更大时,接二连三的骑士纵马而出。 不消一刻,轰隆隆的马蹄声渐渐变得整齐划一,无形中,一股森然的气势降临在整个战场。 当那骑士距大食士兵还有约莫十丈距离时,突然,打头的骑士从前胸拽下一个手雷,然后将早已准备好的火折子用嘴拔开,借着疾驰而起的风,将手雷上的引线点燃,之后,身体稍向后倾,抡转手臂,将手中的手雷忍了出去。在他之后,其他士兵纷纷效仿。 轰轰声中,烟尘乱舞,残肢乱飞,大食步兵很快就尝到了骑兵同胞那种被的滋味。 …… “走吧!”六里开外,一处略高出地面的小土包上,李无解望着望着远处冲天的烟尘,听着传来的阵阵轰响,原地踌躇一阵,便勒转马头,吩咐一声跟在身边的冯青云和王刚二人,然后率先驱马下了小土包。土包下,一百余的骑兵护卫本静静等候着,而当看到李无解几人下来后,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注视着李无解。 李无解掠过打头的护卫,马不停蹄,而待王刚二人经过后,打头的骑兵护卫双腿一夹马肚,轻喝一声,急忙跟上了王刚和冯青云,并下意识地驱马而上,将三人护卫在中间。 就在决战即将取胜的关键时刻,李无解走了。走的有些淡然,似乎丝毫不怀疑自己的军队会失败。 李无解又不得不走。大唐皇帝肃宗李亨差使到了龟兹,盘桓多日,不见李无解本人誓不回转。龟兹城中虽有李白、杜甫、刘方平等人,但一听大唐使者的话语,一时间做不得主,不得已,差遣人到碎叶寻李无解。原本,如果只是见大唐使者的话,李无解并不用这般急着回去,但就因为这个大唐使者的出现,李白与刘方平、哥舒翰等人竟然破天荒地出现矛盾,而且十分对立,几乎影响到李无解大计,所以,当按照原先设计,一步步引诱大食军队倾巢而动的时候,李无解知道,胜利已是早晚的事,所以不顾楚怀玉、程千里、金清叶、陈霸东等人的挽留,直接带领护卫离开了。 …… 龟兹城,经过短短月余的时间,早已换了模样。 此时,有自大唐而来的两人,正在龟兹城内转悠。这二人,一老一少,老者半阖着一双细眼,似乎总有瞌睡睡不完;少者二十出头模样,双目炯炯有神,而且东看西瞧,似乎对什么都好奇。 如果李无解在此,定然认识这位头发灰白的老者,此人,正是昔日玄宗朝堂重臣韦济。至于一旁的少者,李无解却不认识。不过,在历史上也不是默默无闻之辈,这人,正是历史上有名的两税法的创造者杨炎。不过此时,这杨炎还只是一个官场新秀。 而这二人,正是得了李亨的差遣,来龟兹城宣旨的。 一路走来,杨炎对大街上人们的装扮好奇不已,更对沿街的一些店铺售卖的商品着迷。只是,出来之前他得了韦济的嘱托,不得不压下内心那份冲动,直直地跟着韦济的脚步前进着。 渐渐地,杨炎突然发现路上的行人少了,路旁的店铺没有了,而是变成了一户户住家。 “老爷子,咱这到底是要去哪里啊?”杨炎停住脚步,忍不住问了一句。 在前闷声走路的韦济听了,转过身来,依旧眯着一对细眼,哼了一声道:“怎么,走了这么一点路就不想走了?现在的年轻人哪,怎么就这么不顶用,老夫快六十的人了,依然……” “得了老爷子,您就别倚老卖老了。这一路我听你这话听得耳茧子都出来了!” “你这娃娃,老夫哪里倚老卖老了?老夫这是教你怎么做人和做事!”韦济细眼一瞪,呵斥起来。 杨炎听了,不由得苦笑。这一路,他可是着实见识了这位老爷子的唠叨。唉唠叨吧,还总是一副过来人的语重心长。杨炎真是烦不胜烦。不过,谁叫人家又是主差使呢?所以大多时候,杨炎还得捏着鼻子听了。 只是,杨炎眼观鼻鼻观心正打算让耳朵再一次饱受摧残呢,结果韦济没了声响。 杨炎抬头一看,只见韦济目光直直地看向自己,不,不对,是看向自己身后。 “咦,这老爷子怎么还这副表情?”杨炎见韦济又露出激动神色,更是奇怪,急忙回身往身后望去。只见身后,突然多了两个女道长。 “嗯?”杨炎内心正疑惑,就听见身后的韦济颤声道:“真……真的是公主您?” “公主?”杨炎不觉奇怪,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这人的身份。因为大唐以来,以公主身份出家的女道长,就只有一人,那就是玉真公主。 “韦卿家!”玉真公主缓步上前,轻声叫了一句。 因为没有写大规模战阵的经验,所以这章写得有些勉强。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44章 女人比皇帝重要 龟兹城,总理衙门,李无解坐在主位,正在招呼大唐来的使者。 虽算不上是老熟人,但到底有过交往,所以气氛倒还和谐。 韦济依旧微眯着细眼,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刚刚开始,也只说些寻常话,并不将出差的使命和盘托出。 一旁的杨炎身背一个黄稠包裹的竹筒,端正地坐在椅上,神色肃穆。 其实,别看韦济一脸的轻松,但内心里却暗自嘀咕。究其原因,一方面李无解是在到达龟兹城两日之后才接见的他。这两日虽短,但却很是说明问题。一者,要知道,此前韦济早就将此行的目的告知过李白杜甫等一帮人。其中不得不提及此次李亨为了拉拢李无解而给予的优厚待遇:赐王爵,封安西王,世代享有安西之地。此等厚遇,在韦济看来,如果是作为臣子,李无解应是一回龟兹便来找他,但恰恰相反,李无解却在两日后才见他,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便是李无解对大唐所谓的封赐毫不在意。更何况这两日韦济更是知道,当日凭借诈死脱身的李无解,竟然早有布置。这就罢了,而且,此人居然胆大到敢偷梁换柱,在马嵬坡下救下杨玉环。 当日听到了玉真公主的讲述,韦济心中简直惊涛骇浪翻滚一般,久久不能平静。不说李无解在龟兹城的诸多布置,如设立总理衙门、刑通衙门和法理衙门等,就说李无解的军事力量——李无解的士兵在甘州、宿州、凉州一带牢牢牵制了吐蕃军队,再加上龟兹城盛传李无解亲赴碎叶,打败了大食军队的消息,韦济不由得暗想,以如此布置,李无解的胃口绝对不是一个王爵和一个安西王的封号能够填饱的! 想到此处,韦济咳嗽一声,止住闲谈的话语,整了整面容道:“李将军,此次老夫前来,却是奉了至尊旨意,来此宣旨的!” “哦?”李无解面上波澜不惊,应声道:“韦大人请说!” 韦济起身,朝身后的杨炎一看,杨炎急忙将背在身后竹筒内拿到前面,打开封盖,从中倒出一个东西来,正是圣旨。 从杨炎手中接过旨意,韦济高高举起,朗声道:“李无解听旨!” 李无解端坐椅中,岿然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韦大人直说便可!”说完这句,李无解伸手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清茶。 “你……”杨炎见此,一个没忍住就要呵斥。 “也好!”韦济急忙打断杨炎,哈哈一笑,“其实左右不过个形式,就按李将军说的办!”说着,朝身后的杨炎使了个眼色,自己率先坐定。 李无解见此,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韦济看了,内心不由一阵唏嘘。昔日,含元殿内,此人还只是一个愣头青,谁能想到短短三载光阴,此人竟然到了连至尊都刮目相看的地步了!要不是玄宗皇帝器重……“对了,玄宗皇帝!”韦济福临心至一般,内心有了计较。 “不瞒李将军,老夫此次受至尊差遣来宣旨,却是因为太上皇!” “哦?”李无解自然知道所谓太上皇是指李隆基。一听是李隆基,李无解神色不觉严肃起来。无论如何,他今日之成就,虽是自己努力所得,但还是借了人家李隆基的光。 韦济一看李无解如此反应,心道一句有戏,便将吐蕃兵犯剑南道,太上皇李隆基身处险境,而李亨又将寡兵少无法救援,希望李无解出面救护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李无解一听这倒沉默了下来。当日碎叶时听闻李亨要封王给自己,他就想这是李亨拉拢自己的手段,但也没有想到会是出于这个目的。 “咦,不对!”李无解突然警觉,“即使如此,李亨大可以宣调就是,为什么非要赐爵封王?难道,是为了试探?” 可以说,李无解还是比较单纯,即使在碎叶就听到了李亨要封他为安西王的消息,也没有过其他心思,顶多认为李亨欲借他势力对抗安禄山。如今,虽然知道了李亨的真实用意,但李无解突然怀疑起来。 其实,李亨还真有自己的心思。他赐爵封王于李无解,除了拉拢的意思,还想以安西王这样的筹码来掂量李无解的野心。在李亨看来,如果李无解受宠若惊地受下安西王的封赐,那么其野心也就这样了。但如果李无解对安西王的封赐浑不在意,那李亨就要重新评估李无解了。 但无论如何,李亨知道,为今之计,是拉拢李无解出力出工,至于这个所谓的安西王,李亨相信,只要平定了安禄山,重整了碎河山,那时候再收回也不是不可以。 这边,韦济见李无解突然沉静下来,细眼不由得一眯。其实对于李亨的诸多谋算,韦济显然是知道的。其实不用试探,从进入龟兹城到见到李无解,诸多细节都显示着李无解非同一般的野心。只是,这次李无解又会如何决断呢? “既然至尊他身处险境,作为臣子,我自然会驰援!”李无解开口道。 韦济听了,内心高兴,正要说出一番褒奖的话来,结果突然反应过来有些味道不对:“什么叫至尊身处险境?”“身处险境的明明是太上皇啊!”想到此处,韦济怎能不明白李无解话中之意来。 “原来,他眼里根本没有肃宗皇帝啊!”韦济无奈叹息。 虽然李无解不认肃宗皇帝,但他不得不认,所以还是礼貌地道:“如此,我代表至尊和太上皇感谢李将军了!” 李无解自然听出了韦济话中的意思,但却并不计较。 “如此,还请李将军快快出兵才是!” “嗯!”李无解点点头,心中开始计较起来。确实,此次出兵针对吐蕃,是他早有的计划,所以,刚好可以借此机会对吐蕃用兵。 “那李将军想要什么时间出兵呢?” “近日吧!起码得准备一番才是!” “理解,理解!”韦济连连点头,不过还是加了句:“只是希望李将军不要拖太久!” …… 只是,当好几日不见李无解,坐立不安的韦济再求见时,李无解却不见人影了。 总理衙门,高挂的匾额显示着李无解的野心,一看到这几个大字,韦济的心忍不住一抽。回首再次看了一眼身后的府邸,韦济叹息一声,准备回到栖身的外宾馆。 “外宾馆!”韦济想到这里内心又满是苦涩。“连我等大唐子民在这里都成了外宾了,李无解之心,都不带遮掩啊!” 一路索然,韦济回到了外宾馆,不曾想还没踏进外宾馆的大门,就被人拦住了。 “杜部长!”韦济自然认识拦住他的,乃是被李无解所其中的工业部部长杜甫,而且昔日杜甫在京城求官之时,还曾与他有过接触。 “韦大人!”杜甫回礼。 “杜部长在此等候,请问有何见教?”韦济并不认为杜甫见他是因为那可有可无的一点私谊,所以直接问来意。 “杜某有几个问题想请教韦大人,还请韦大人代为解惑!” “杜部长请问!” “前几日,我等已听韦大人曾提到,至尊愿封爵赐王于我家将军,而杜某想请教韦大人,如今大唐的至尊是真心愿封我家将军呢,还是只是笼络的手段!”杜甫眼神灼灼地看着韦济。 “自然是真心实意!”韦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杜甫听了,眉头反而皱了起来,啧啧嘴,杜甫试探着问道:“即使我家大人犯下欺君之罪,也还封赐吗?” “什么欺君之罪?”韦济疑惑道。 “拐了至尊的女人呢!”杜甫紧盯着韦济,慢慢说道。 “拐了至尊的女人?”韦济更加疑惑了。 “啊!哈哈,玩笑,玩笑!”杜甫一见韦济这般表情,突然哈哈一笑,急忙岔开话题,“其实,今日也是刚刚从此路过,听说韦大人栖居在此,所以顺道探望一番的,但看韦大人颇为劳累,杜某便不打搅了,告辞,告辞!” 眼见杜甫就这么走了,韦济总觉得有些莫名的东西被忽略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下意识地,韦济急忙叫了一声:“杜部长请留步!” “韦大人还有何见教?”杜甫回身问道。 “韦某想打听一声,杜部长可知道李将军去了哪里?” “哦,我家将军啊,他有急事需要出去一趟,不过并未曾离开安西,估计再有几日便会回来!” “难道有什么事,比救太上皇还急吗?”韦济一听还要好几日,下意识地问道。 杜甫一听,有些愕然,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心道:“可不是比救皇帝还急!”这般想着,杜甫又不由得好笑起来,“自家这位将军也真是,竟然把女人看得比皇帝还重!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才是独一无二的李无解吧!” “好吧!多谢杜部长告知!告辞!”韦济一阵索然,不愿再多问什么,便直接告辞离开了。 看着韦济离去的身影,杜甫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轻声嘀咕道:“果真如大人所说,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啊!”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45章 再见老婆与儿子 疏勒,李无解接受了李嗣业的接风的酒宴。不过,因为二人连襟关系,这酒宴就设在了李嗣业府中。 要说李无解此行的目的地,并不是疏勒,而是小勃律。李无解之所以亲自前来,却是因为镇守小勃律的封常清封闭了小勃律,囚禁了乞拉茸母子,似乎有自立为王的迹象,不过,封常清却通过王霑传话给李无解,邀请李无解到小勃律一叙。所以,李无解来了。 至于龟兹城的大唐使者韦济和杨炎,甚至李隆基的安危,在李无解看来你,都没自己的女人和儿子重要。 就在李无解与李嗣业等推杯换盏的时候,龟兹城内,李白与杜甫也在喝着小酒。 突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只见杜甫的老妻端着盘进来了,盘中,又盛放着两碟小菜。 “弟妹,又让您麻烦了!”李白急忙起来,朝杜甫的老妻说道。 “兄长客气什么,您难得登门,做两样小菜而已,又没不是多大事!您坐,您坐!”说完,将盘中的碟子端出来,放在桌上,然后朝杜甫道:“你也别老是苦着脸喝酒,有什么事我不懂,但兄长在,你可以向他请教!” 杜甫一听这话,不由苦笑:“好了,你一个女人家懂什么!出去吧!” 杜甫老妻见此,剜了杜甫一眼,又朝李白赧然一笑,点头示意,转身便出去了。 待杜甫老妻出了门后,杜甫看着一脸玩味之色的李白,尴尬道:“叫兄长见笑了。” 李白笑眯眯地摇摇头,夹了一口凉拌猪耳道:“怎么,叫弟妹看出来了?” 杜甫喟叹一声,点点头:“前些日子想的太多,所以愁眉苦脸的,倒是让她担心了!” 李白点点头,也苦笑道:“谁说不是呢!我们家那位不也是,操心的事她帮不上忙,所以也整天替我担心!” 说罢此话,二人不觉相视一笑,又不约而同地摇摇头,似乎满心慨叹。 “你还别说,虽说我们这位大人年纪轻,但识人看事的本事就是比我们这些老骨头强!”杜甫突然感喟道。 “谁说不是呢!”李白似乎颇为认同,连连点头。 “或许,咱们几人中就只有那刘方平看得透!”杜甫又感叹一声。 “嘿嘿!”李白显然并不这样想,冷笑一声后,讥笑道:“他刘方平不是看得透,而是看得远、看得重而已!” 一听这话,杜甫不觉讶异:“兄长这话怎么说?” 李白嘴含讥诮道:“他刘方平极力劝阻大人接受朝廷的封赐,并不是因为看透了朝廷的阴险,而是他看的出来,只要大人接受了封赐,所拥有的不过一方封地,而他就会成为封地的幕僚,如此的话,他就做不得那初入朝堂的卿相了!” 杜甫听了,啧吧了一下嘴巴,仔细想了想,李白的这番评价倒是颇合刘方平的性格,不由得点了点头。完了,却又脸色一苦:“但不管刘方平目的如何,但最终还是与大人意见一致,而你我……”说到此处,杜甫略微停顿了下话音,“你我可是完全与大人意见相左啊!你说,大人他会不会计较咱们……” 杜甫说的,自然是当日韦济到了龟兹后,他与李白以及哥舒翰几人与刘方平在到底接不接受封王这件事上的冲突。当时正是因为大家意见分歧,所以才急忙将李无解叫了回来。 李白想都没想,摇头道:“依我对大人的认识决计不会!” 杜甫仔细想了想,似乎李无解自始至终也没有因为他们几人愿意接受赐爵封王的事而恼火。相反,当日李无解还耐心地陈述利害,将他与大唐的恩怨情仇细细分析了一遍,而正是如此,才有了杜甫后来阻拦韦济这一幕。 其实,李无解回到龟兹后,首先询问了韦济等人在龟兹城的日常作为,而后了解到玉真公主与韦济会面一事。很明显,玉真公主绝对会将李无解解救杨玉环等人的消息传给韦济,但当时韦济在杜甫面前却佯装不知,这让耿直的杜甫看到了韦济这些官场老油条的奸诈可怕处,再细细一想李无解所陈利害关系,便也绝了心思。 “再说了,咱们讲的很明白,之所以希望大人接受朝廷的封赐,是不想在以后再起兵戈,让黎民百姓受苦,咱们也是出于公心,这一点大人他会理解的!”李白见杜甫还愁眉不展,又劝慰一句。 “也对!”杜甫一听这话,微笑着摇摇头,便也不再记挂于胸了。 “来,喝酒!”杜甫又举杯示意。 …… “喝!”千里之外,小勃律,灯火之下,映现出一张醉红的脸,脸的主人正是被高仙芝任命为小勃律镇守将军令的封常清。 安史之乱爆发,边军内调,封常清部是啊唯一一支没有被征调内调的边军。而封常清也以为,安禄山顶多跳梁小丑,不曾想竟强大到连高仙芝和哥舒翰都成了其手下败将。只是,对最后李隆基杀高仙芝一事,封常清却耿耿于怀。只是,虽然高仙芝对自己有提拔重用之恩,但自己到底是一介臣子,万万做不得安禄山哪般反叛大唐的勾当来。所以,封常清一直处在一种莫可奈何之中。 只是,如今一看天下大势,自安禄山造反成功,激发了许多人的热情,在很多人看来,似乎人人都可反了大唐,那突厥后裔李献忠不正是如此? 其实,封常清也完全可以这般做,但他知道,就算他有这心思,然而以他目前的力量,顶多可以称霸一个西域小国,当然,如果给他足够时间徐徐图之,估计还有可能,但,李无解一封又一封急令不说,他甚至都没想到,不知何时他手下的大部分士兵们,都无形中被人控制了一般,伸长了脖子等着归属李无解麾下。 控制这些士兵的,或者说,早在封常清到来之前就对这些士兵动了心思的,自然是李无解的大师兄王霑。 此刻,陪封常清喝酒的,也是王霑。 “继续喝!封常清又举起酒杯,朝王霑示意。 王霑苦笑一下,只得陪着。当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位镇守大人居然知道了李无解与乞拉茸的私密关系,甚至连如今的小王子是李无解的亲骨肉这件事情都知道。 听闻封常清欲对自己弟媳和侄子不利,王霑行动了,结果这一动,就被封常清控制了。原来,封常清早就听闻了小勃律有李无解暗中人马的消息,而正是借着乞拉茸和其子,将这支人马的领导者王霑给引了出来。 当然,封常清也没有为难王霑,更没有为难乞拉茸母子。但却叫王霑修书一封与李无解,言明欲保乞拉茸母子安全,需要李无解亲自到小勃律来。 …… 李无解来了,一路翻山渡河,终于来到了小勃律昔日的都城孽多城下。进入城中,李无解无心关注其他,只催着马儿奔往王宫方向。 早已得到了通报的封常清正率人来到宫门口迎接。迎接的队伍中,除了王霑等人外,还有吉利詹。其实,封常清之所以能知道乞拉茸母子与李无解的关系,还是吉利詹的缘故。早先时,吉利詹一直关注着京城中的信息,结果就知道了李无解身亡的消息。 本来被寄予厚望的靠山倒了,吉利詹有心将乞拉茸的丑事揭发,但顾忌被李无解暗中布置在小勃律的人马。思前想后,最终打算来一个借刀杀人之类的,所以就找到了封常清。 但封常清却并没有因为吉利詹的一番言语而刻薄了乞拉茸母子。相反,当他知道李无解身死后,曾还对昔日孽多城共同行动,俘虏了小勃律国国王和王后的事唏嘘了一阵,当然,他也不得不感叹李无解其人,居然将一国王后拿下不说,还让人家给他生了个儿子来。而感叹之后,封常清倒没有为难乞拉茸母子,相反,还呵护有加。当然,他也没忘了吉利詹所说的李无解暗中布置了人马一事。 只是后来事情翻转,李无解不仅未曾身死,而且还一举控制了安西,大有争霸天下的志气,这才引发了封常清后期的动作。 李无解驭马来到了封常清等人三丈远距离时才下了马,将马缰递给了从后而来的冯青云手中,李无解漫步朝封常清走去。 封常清见了,只身上前几步,与李无解见面。封常清正要见礼,就听李无解叫道:“老封啊,你不够意思!” “呃!”封常清呆住,继而尴尬一笑道:“见过李将军!” “免了,免了!”李无解挥挥手,“老封你叫我来不是为了跟我客气的吧,既然我来了,你就划下道儿吧!” 一听这话,封常清嘴角不由一抽,涩声道:“李将军说的哪里话!只是听闻李将军称雄安西之地,常清有心交结,所以……” “所以你就以我的女人和孩子相威胁?”李无解顿然拉下脸来。 “误会,误会!”封常清尴尬一笑,急忙让开身子,朝身后的吉利詹做了个手势,吉利詹见了,急忙将身后一排王宫卫士拨开。 “这!”李无解只说了一个字,便卡住了声。被拨开的王宫卫士后,一个满目柔情的女人正微笑着,她的怀中,抱着一个还在嗦着手指的小子。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46章 女人多了也烦恼 大唐使者韦济走了。十天了,迟迟不见李无解回来,他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他必须回朝廷复命。韦济走了,但他也不是一无所获,他是带着深深的震惊走了。令韦济震惊的,不再是杨贵妃死而复生这般事件了,而是确实了李无解的军队果真在怛罗斯与大食帝国交战,这一场战争,李无解这边不只取得大胜,而且一种全新的武器以少胜多取得的大胜。这般消息,韦济自然会关注,而待打听到更多消息后,韦济一刻也不多留,立即带着队伍回去了,而杨炎却被他留了下来。 当李无解急匆匆自小勃律回归时,才知道韦济早已回归大唐了。李无解听了,不以为意,吩咐人给封常清在军营安排住下,已是暮色渐沉,于是立即回转府中。 知道李无解要回来,尼鲁帕尔和廖静外加李无忧亲自下厨,置办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至于冷清秋,即使想动手也没机会,她如今可是怀胎七月,挺着一个大肚子不说,而且还被尼鲁帕尔几人严加防守,但凡会累到她的,几人都抢着做。 待李无解回到家中,就看到满满一桌菜。本来,李无解与家人从来都是聚少离多,一家人欢欢乐乐地坐一起吃顿饭的机会也都难得。所以,今日围坐一起,各种话题聊的十分畅快,不时传出笑声。 只是,大家不约而同地都没提李无解此次的小勃律之行。即使像尼鲁帕尔一般,内心惦念着素未谋面的孙儿,但还是忍住了没问。 “舅舅,娘说你去看梦阳弟弟了,你见到他了吗?”一个没注意,杨月将一直想问的话说出来了。 “呃……”李无解顿住了,不由得放下碗筷,下意识瞟了一眼冷清秋。 “看我做什么!”冷清秋瞪了一眼李无解,气狠狠地放下了碗筷。 李无解尴尬一笑。 “你这孩子,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李无忧放下筷子,责备一声。 杨月一脸懵懂,不知道自己只是想问问梦阳弟弟,怎么就犯错了。 “没事,大家吃饭吧!”冷清秋见突然冷场,急忙端起碗,拾起筷子,朝其他几人道。 “啊,吃饭,吃饭!”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大厅内,又响起了筷子碰触碗碟发出的声响。 “乞拉茸姐姐和梦阳都好吗?”冷清秋咽下口中的饭菜,突然问了一句。 尼鲁帕尔几人听见,无论是正在夹菜,还是正在往嘴里送饭,又或者还在咀嚼食物的,动作都出现了一瞬的停顿了,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夹菜的依旧夹菜,刨饭的依旧刨饭,咀嚼的依旧咀嚼。但仔细一看,却是个个都是支起耳朵,想要听下文的模样。当然,杨月就没那么多心思了,她一听舅母问起乞拉茸姨姨和梦阳弟弟,筷子还含在嘴里,立即抬起头,眼巴巴地望向李无解。 “都好着呢!梦阳都会走路了!”李无解微笑着回应一声。 “嗯!”冷清秋点点头,拨了拨碗中的菜,又道,“以后有机会了就把他们接过来吧!离得太远了也不好!” “嗯!”李无解点头应允。 一顿饭吃完,早已点起了蜡烛。冷清秋身子乏,回屋歇息了。 李无解一边打着饱嗝,一边陪尼鲁帕尔说着话。李无忧和廖静二人则去收拾洗碗了,至于杨月,正窝在尼鲁帕尔怀中,静静地待着呢。 “你啊,也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碰上小秋、小静这样的好媳妇!”尼鲁帕尔说完昔日李无解“身死”后,冷清秋为了庆幸李家有后,廖静红衣登门的场景,不无感慨地感叹一句。 李无解自然听说过昔日种种,但听尼鲁帕尔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感受。 “还有啊!”似是想起什么,沉默中的尼鲁帕尔突然抬起头,看向李无解:“那个最近一直有一个姓杨的姑娘老是来咱家,听小静说是你外边的女人?” “这!”李无解一听,就知道说的一定是杨玉环了。不过看来家里其他人都瞒着尼鲁帕尔,没有告诉她杨玉环的真实身份。 “她来做什么?”李无解急忙问道。 “多时候是来找小秋,不过有时候也找我说说话!” “哦!”李无解轻哦一声,不由得联想着杨玉环找冷清秋会说些什么。 “看这个杨姑娘也是个知书达礼的人,而且也长的漂亮,听她说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只是长安城破后家人被害了。唉……”说到这里,尼鲁帕尔长叹一声,呢喃道:“也是个苦命的人啊!” “嗯!”李无解跟着点头。 “回头有机会,你也把她娶进门吧!”尼鲁帕尔突然说道。 “啊?”李无解惊愕得长大了嘴巴。 “啊什么!”尼鲁帕尔瞪大眼睛,“你都祸害了人家姑娘了,难道还不娶人家过来!” “不是……”李无解急忙要解释。 “不是什么?”尼鲁帕尔探过头来,压低声音道,“人家连你的孩子都有了还不是什么不是!” “啊!”一句话,惊得李无解一下子从椅中跳起。 “啊什么啊!”尼鲁帕尔一见自己儿子这般模样,还以为只是惊诧于孩子一事,忍不住白眼道,“哎,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掺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尼鲁帕尔起身,抱走小月儿,“走,咱们睡觉去,不理舅舅了!” 李无解还在一时震惊中没有反应过来,尼鲁帕尔已经走开了。远远地,杨月可爱的童音响起:“姥姥,杨姨姨也要生小宝宝了吗?” …… 这一刻,李无解的牙花子都快撮烂了。那次与杨玉环春宵一度后,他便远赴碎叶,上次回来后,事物繁忙,一时也没顾得上去看望伊人,不曾想再回来时,竟然听到了这样的消息。难怪上次回来之后,总是感觉与冷清秋之间有一种距离感。 “嗯,甚至连廖静那丫头居然也不冷不热的!”李无解突然又想到了廖静的态度。不过估摸着,廖静生气应该不是因为李无解又多了个女人,而是眼看着杨玉环都怀上了,她自己肚子一点点动静都没有,所以才生气吧,“毕竟,静儿还是很乖的!”李无解不无得意地暗想。 只是,就在李无解出了大厅,达到两处小院的时候,李无解却又犯难了:“如今两个人都在生气,先去哄哪个好呢?” 就在李无解左右为难的时候,李无忧出来了。一看李无解模样,李无忧就知道了似的,插着腰,看着李无解,笑得像个老母鸡一般:“现在知道女人多了的麻烦了吧!” 李无解白了李无忧一眼,闷声道:“姐,我烦着呢,你还幸灾乐祸的!” “嘿嘿!”李无忧似乎很开心看到李无解如今模样,走上前来,绕着李无解看了一圈,啧啧有声道:“还记得小时候你看到女孩子就脸红,没想到长大了居然这么大本事啊!” “呃……”李无解尴尬得直摸头,嗔道,“姐!你要在这样,我就给姐夫也找几个!” “你敢!”李无忧立马炸毛。 “有什么不敢的!他可是我的手下!就得听我的命令!”李无解撇嘴道。 “哼!我还是你姐呢!”李无忧说着,伸手拍向李无解的额头,不过,就在触及额头时,突然改拍为捏,将李无解的左耳捏住了,而且扯着耳朵就往冷清秋所在的小院方向拉。 “姐,疼啊!”李无解叫道。 “疼就对了!”李无忧哼了一声,结果再松手时,李无解已经站在冷清秋所在小院的院门口了。 “你啊,真笨!”李无忧用手指点了一下李无解的额头,“无论如何,小秋现在有身孕,你得先哄着她点,完了,小静那里有我说去!” “啊,哦!”李无解听了急忙点头。 “进去吧!”李无忧推了一把,李无解便跨进了院门。 当李无解推开木门,探进一颗脑袋时,冷清秋已经洗漱完毕,只着里衣坐在床上翻看一本书。听到门响后,抬眼瞟了一眼,见是李无解扶着门框站在,便又继续低下头看书,不过还是开口道:“进来呗,门槛又不高!” 李无解听了这话,讪讪地走进屋,挪步到了床边,顺势坐下,柔声道:“看什么呢?” 冷清秋翻出书籍封面来,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大字:“论语”。 “嘶!”李无解不由得奇怪,“你什么时候开始看这个了!” “那里是我看啊!”冷清秋头也不抬地回道。 “不是你看是谁看啊?” “给咱儿子看的!”冷清秋鼻音浓重地哼道。 “呃!” 啪的一声,冷清秋将书拍在床上,看着李无解:“还不是你说什么胎教之类的,我这不是在胎教呢嘛!” “啊,这样啊!”李无解恍然,急忙点头,“胎教,胎教!” “嗯!”冷清秋点点头,又打开书低头看起来,不过又问道:“你去廖静妹妹那里了没?” “没呢!先来你这里了!”李无解凑近了些答道。 冷清秋头也不抬,但唇角明显翘起。“你还是洗漱一下吧,水备好了!” “嗯!”李无解听了,乖乖起身,只是没走几步,听到冷清秋幽幽地一声话语,李无解差点一个趔趄倒地上。 “以后不能再有其他女人了啊!”冷清秋说完这句,依旧没有抬头。 …… 同一时间,小勃律,孽多城,王宫内,昔日的宫女柔儿正神思不属地呆坐着。烛火映照下,那一双妙目中满是荡漾的春意。 “怎么,无解走了这么多天了,还念念不忘啊!”乞拉茸的声音突然响起,将柔儿一下子从神游天外中惊醒。 “夫人!”柔儿羞叫一声。 “哎,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叫我姐姐就是,怎么还改不过来!”乞拉茸娇嗔一声。 柔儿微笑着摇头,“夫人怜惜柔儿,让柔儿能够侍奉公子,对柔儿来说恩同再造,所以柔儿更不能逾越了尊卑!”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47章 且把利字摆中间 雪,大雪,鹅毛般的大雪,整整下了两天一夜。期间的小雪不计在内,这已经是入冬月以来的第二场大雪。 但即使如此大雪,依然没能冰冻一些人的热情。这些人中,其中就有大食国的使者,而且还是两拨使者。如今的大食国,早已分崩离析。 而且,导致大食国分裂,李无解可谓功不可没。当然,李无解并不认为自己有多大功劳。他知道,因对教义的理解和历史原因,大食国内本就派别林立,而分裂也是早晚的事。如果说,他李无解有功劳,顶多只是起了催化剂的作用,然后让分裂的时间提前了而已。 大食国的使者自然知道,大食国如今局面与这位狠人分不开关系。 为什么说是狠人呢?因为就是这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居然一举歼灭了达尔王子八万多士兵。八万多士兵是什么概念,这些人不无悲哀地想,就是八万头牛,也得费些气力才行。但似乎,这位狠人杀人的时候,都没怎么费力,因为据得到的情报,与大食国士兵伤亡惨重相比,这位狠人的损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只大半天时间,这位狠人就让大食士兵损失惨重。 如果李无解知道这些人这么想,一定会叫冤。因为据他所知,达尔的士兵之所以伤亡如此之大,有六七成是因为当时混乱不堪地践踏和重伤不治的结果。 大食国分裂,如今的大食国国器掌握在阿巴斯家族手中,阿布·阿巴斯乘着达尔调拨大军与大唐人决战的机会,借助波斯籍释奴阿布·在呼罗珊的力量,夺取了大食的控制权。只是,刚刚取得政权的阿巴斯王朝却也四面楚歌,招致很多人的反对,而这其中,尤其以阿里五世孙贾法尔·萨迪格的势力为主。 要说这贾法尔不痛恨阿巴斯也不行,因为早先密谋时,商议的是阿巴斯支持贾法尔成为大食的哈里发,结果阿巴斯中途摘了桃子,让贾法尔美梦落空,如此,怎能不痛恨呢? 另一个,虽说阿卜杜勒·达尔王子在李无解手下吃了败仗,损失了几多人马,但好在底蕴还是有的,虽然失了王庭,但在其他封地领主的支持下,又站稳了脚跟。而对于阿巴斯在背后捅刀子这件事,达尔也是十分痛恨的。 一时间,大食国内乱滋生。然而,大家都认识到了,此时如果能够与东边那位取得联系,估计会获得某种优势。最起码,贾法尔是深有体会。 虽然哈西姆只带来了三门火炮,威力有限,但他却知道,李无解正是凭借这犀利火器,才让达尔一举败北。因而,他首先想到的,是加固与李无解的联系,购买更多的火器,以壮大自己的实力。 阿巴斯早先时虽然与李无解没有联系,但自认为以一国之主的身份,可与东边那位谈判些战与和的事情,他可是通过一定渠道知道,东边那位似乎有一统西域的志向。 所以,大食国,两拨使者,代表两股势力来了。他们不畏大雪阻路,冲破层层险阻,来到了安西龟兹城。 面对两支代表,李无解全部欢迎,至于他们之间争论谁是正统,李无解才不关心。因为,他此时看中的是利益。正所谓,不谈友谊,不谈虚无,只把利字摆中间。 甚至于对于杜甫等人谏言什么不能首鼠两端,应讲究信义之类,李无解哂然一笑,不予理会。心道:“此时就算达尔来了,只要他能带来切切实实的利益,我也可以和他做生意!” 而如果达尔知道了李无解这般心思,怕是就不用这么为难了。 此刻,达尔坐在椅中,一手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中。 其下首位置,亲信萨法赫在列,还有其余几位,都是昔日大食王的旧部,大食王被阿巴斯杀害后,追随达尔,拥立达尔为王。 突然,殿外侍者通报:“大王,武先生到了!” 一听通报,达尔立即从沉思中醒过神来,正了正坐姿:“宣!” 萨法赫等一众臣下也急忙坐端正了。 一会儿后,武炳拱着腰,一路小碎步进了殿中。 “见过大王!”武炳急忙躬身施礼。 “嗯!武先生来了!”达尔应了一声,“来人,赐座!” “谢大王!” 武炳谢礼就坐,望向达尔:“不知大王召唤,所为何事?” “唔!是这样……”达尔微皱眉头道,扫了一眼座下萨法赫几人道,“本王打算派出使者去安西之地,与那李无解谈判,不知道武先生可否代本王出使?” 武炳一时间楞住了,盯着达尔,有些失神。 “武先生!”达尔不悦道。 “大王恕罪!”武炳急忙低下头,同时掩下内心的惊骇,故作不解地小心翼翼道,“敢问大王,按说您今日遭遇,皆因那李无解而起,您与那李无解,有大仇怨,为何……为何却要与其谈判?” “唔!这个嘛……按说我与那李无解虽有仇怨,但并不算是生死大仇,再者,本王听说逆贼阿巴斯与贾法尔都派人去了安西,想必他们所求都是为了那种火器……”说到此处,达尔内心抽搐不已,其实说到底,他自然十分愤恨李无解,要不是李无解,他不会是今日这般落魄局面,但如今局面,他又不得不低头。特别是,他得到消息,李无解出售那神奇的火器给贾法尔之后,见识过火器威力,自然知道一旦阿里拥有了火器意味着什么。所以,现实面前,达尔最终屈服,打算与李无解交好。 “所以,”达尔整了整情绪,继续道,“本王不能屈居人后,无论如何,需要与李无解取得联系,并建立信任。而武先生是唐人,对那李无解也甚是熟悉,不知对此有何见教?” “鬼的见教!”武炳内心里暗骂一句,表面上却是一副皱眉思忖的模样。 一时间,整间殿堂居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 待武炳再次出现在殿门外时,步履缓慢,甚至走了几步后,还停在殿前广场上,神色复杂地抬头望了望天,之后,才长吁一口气,急匆匆地离去了。 殿内,达尔在武炳走后,沉默许久。“看来本王是多此一举了!”达尔突然感喟一声,而后抬头看着几个臣下道,“本来念在昔日鞍前马后的辛劳,本王想给他一个机会,不曾想他竟然话里话外还在阻挠本王与李无解联系!” 达尔说的,几人自然清楚。本来,达尔试图以武炳为契机,打算将其缚了手脚带到李无解跟前,以受武炳蒙骗为由,登门谢罪,再借机与李无解建立联系。但念在武炳忠心耿耿一路追随的份儿上,还是打算给武炳一次机会,让他认清局面,自动提出,结果武炳话里话外都是李无解的阴险狡诈云云,试图让达尔断了与李无解联系的念头。 “萨法赫!”达尔朝萨法赫叫道。 “臣在!”萨法赫急忙起身。 “你去向武先生晓谕本王旨意,希望他能以大局为重,为本王尽力。如果他还是执迷不悟,便斩了他……毕竟,本王只是要一个与李无解接触的借口,至于是死是活,倒也无所谓了!” “是,臣这就去办!” …… 龟兹城东门,一队队士兵穿着厚厚的军大衣,背着新式的火枪,正等待着出发的命令。而在军队和城门之间,李无解一身带绒领的军大衣,正握着王霑的手,细声嘱托,完了,看向身后抱着一个三岁多小儿的青衣,笑说道:“好了,我要交代的就这些,下来的时间交给你和嫂子吧!“ 王霑听了,微笑颔首,便绕开李无解径直走到了青衣跟前。 李无解收回目光,又看向了一人。这人见了,急忙上前,轻声道:“姐夫!” “嗯!”李无解点点头,看向已经大变样的乞立赞,叮嘱道,“你姐嘱咐过我,叫好好照顾你的,本想再待几日等雪化了再叫你出发,但目前吐蕃形势有变,所以只能叫你大雪天的出发,却是让你受苦了!” “姐夫哪里的话!”乞立赞微微一笑道,“前番承蒙姐夫照顾,乞立赞感激不尽,正惭愧除了吃喝外,乞立赞帮不上姐夫什么忙,如今正好需要乞立赞出力,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觉得辛苦!” 李无解听了,拍了拍乞立赞的肩膀:“到了那边,自己多加小心。我也着人嘱托封常清照应着你!” “嗯!”乞立赞紧抿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一阵儿,王霑与乞立赞一行人终于启程。待最后一个身影消失在远处,李无解才转身,招呼了一声青衣母子,并从青衣怀里抱过王霑的儿子,抱在自己怀里,边逗边向城内走去。 没走几步,跟在李无解身旁的李嗣业突然开口问道:“老弟啊,王霑和他的军队都接受完整训都上战场了,我呢,我的军队什么时候出发?” “你也别急!”李无解继续逗弄着王霑的儿子,“等过了年了,你们再出发也不迟!” “是吗?”李嗣业一听,凑到跟前,“那你打算派我去哪里?”完了,又站直了身体,“我可告诉你,我与封常清一样,到底算是大唐的臣子,无论如何,你别派我去与大唐打仗!” “嗯,不会!”李无解点点头,微笑道,“我对你另有重用!”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48章 年味儿各有不同 又是一年除夕。龟兹城内,一派欢乐景象。尤其是,李无解下令兵工厂制作了烟火出来,在龟兹城鼓楼广场上,划出了一片空地进行烟花表演。 大唐动乱以来,安西略受波及,特别是在边军内调之后,人心不稳。而如今李无解率军入主安西四镇行政中心龟兹,并且通过一系列强有力的手段,西平大食侵略,东攘吐蕃骚扰,一时间令安西人心大定。 人心大定之际,与民同乐,加深与安西之地民众的感情,用一些文娱手段,是非常必要的。正是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李无解才布置了这场烟花表演。 李无解作为此间主人,自然要出席。为了显示亲民,李无解不只带领了在龟兹的一众要员,而且这些人还个个拖家带口前来观看。 砰砰砰……接二连三的砰然之声中,伴随着一连串咻咻的声音,一个个烟花弹自炮管中飞出,飞到半空之后,突然爆炸成漫天烟火。 看到如此光彩的烟火,人群沸腾了。他们嗷嗷地欢呼着,叫嚷着。那些因为个头太小而被大人们架在脖子上的小孩们,兴奋地捏紧了拳头,满眼映现着星星般的光彩。 小月儿被李无解抱在怀里,站在鼓楼之上,看的更是真切。此刻,她披着狐裘制成的小棉袄,白色的领子围绕着嫩白的脸蛋,如瓷娃娃一般。 “好看吗?”李无解低头,凑近小月儿的耳边问道。 “嗯!”激动无以言表,尽显脸上,不过很快小大人似的嘀咕一声:“要是大舅妈和娘能来看就好了!” 李无解一听,与陪在一旁的廖静相视一笑。冷清秋怀胎九月,而李无忧也怀胎六月有余,冷清秋出不得门,李无忧内心细腻,留在家中。 “嗯!还有杨姨姨!”小月儿如一个大人一般,考虑得很是周到。 李无解身后,一个头戴帏帽,纱巾遮面,身材显得有些臃肿的女子听了,身子不觉一抖。而廖静听了,悄无声息地伸出手,在李无解的腰间捏了下。 …… 乱世逢佳节,个中滋味,实在复杂。或许,这是肃宗李亨此时内心的真实写照。 自第一次高歌猛进之后,唐军似乎失去了锐气,结果与安禄山的叛军连番对决后,竟然没有再推进多少,以致困居扶风郡,与叛军胶着起来。 李亨巡营结束,回到营帐。一灯如豆,映照着皇后张良娣的容颜。灯光下,张良娣正替熟睡中的小婴儿掖好被角,抬头一看是皇帝进来,急忙起身迎了过去,轻唤一声:“陛下!” “嗯!”李亨点头轻嗯,看着张良娣有些消瘦又显苍白的脸,“不是说朕来得晚,叫你早些睡的吗?” 张良娣莞尔一笑,没有正面回应,轻语道:“今儿个可是除夕,我让人置办了几样酒菜,等着陛下回来!”说着,将目光看相帐内暖炉处。 李亨顺着张良娣的视线望去,就见帐内暖炉炉盆内,木炭烧得正旺,而在炉周的沿儿上,三个粗碗,一只酒壶,两只酒杯。 李亨的脸不觉沉了下来,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张良娣,李亨正待发怒,但却骤然顿住了。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昔日饱满的双颊瘦了下去,暗黄而苍白,眼窝也深陷,眼圈周围一圈暗色。昔日云髻步摇,细笔描眉,如今呢,首饰不见,粉黛不饰。 下意识地,李亨伸出手,捧起那张脸,动情地道:“是朕无能,叫皇后如此受苦!” 张良娣一听这话,眼中瞬间泛起一层泪花。 “陛下哪里的话!”张良娣忙将李亨的手拨开,顺势擦掉了眼中的泪水:“酒菜都热着呢,陛下吃点吧!” “嗯!吃!”李亨平复心情,强装出笑意,拉着张良娣的手,来到火炉旁,“来,皇后坐下,今晚朕给你添酒夹菜!” 就在离李亨营帐不远的地方,另一处营帐内,贵为贵为元帅府行军司马的李辅国富也在吃菜饮酒,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只有自己一个人,矮几旁,多了一个边令诚。 只是如今,早先时玄宗皇帝身前的红人边令诚,如今却充任添酒的角色,端着酒壶,给李辅国添酒。 “来,辅国兄,再饮一杯!”边令诚放下酒壶,端起酒杯。 李辅国端起酒杯,心不在焉地回应着边令诚,之后酒杯就唇,呲溜一下就将酒业吞进肚里。 看着李辅国兴致不高,边令诚的热情不觉也减了,轻皱眉头问道:“我观辅国兄整日愁眉不展,难道是有什么心事?” “哎!”李辅国长叹一声,“能有什么心事,只不过有些事情不解,一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哦?”边令诚放下筷子,“何事竟让辅国兄萦怀?” 能让李辅国萦怀的事,自然是李无解了。起因正是宝鸡地名来历。自那日李亨立下誓言要将陈仓之地改名为宝鸡后,李辅国大惊,之后,有安慰自己,说不定宝鸡之名,乃是自古就有的旧称,那李无解也只是知晓这个旧称罢了。但之后,李辅国着人遍查典籍、群访民众,却没人知道此地何时有过“宝鸡”的称呼。 自此,李辅国震惊之余,却惊憟不已,不由得怀疑:“难道那李无解能未卜先知?”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了。而回想起过去种种,这种解释变得更加肯定了。相当日从李无解进京,官路上虽说有至尊的爱护才恒通,但经商之才以及练兵之法,可是实实在在属于李无解自己的东西。而这些,细细想来,都是古今未有的创举。 李辅国开始检视往日种种,想着自己有没有对不住李无解的地方?李辅国很怀疑,当日杨国忠还活着的时候,转运蜀道的家财就是被李无解半路劫走了的。他细细捋了一遍往事,可是知道当时传来李无解身死的消息后,杨国忠是如何侵占李家的产业的。 “还好,我与那李无解并无交恶,而且当时听到他身死的消息后,还曾为他掉了眼泪!”李辅国暗想。又见边令诚问起,憋在内心的事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便问道:“知对李无解此人,令诚兄怎么看?” “李无解?”边令诚不由一愕,继而皱眉,开始思量李辅国问这话的意图。 其实,在边令诚想来,李无解能够飞黄腾达,与他当日的引荐分不开。但如今,李无解这个名字在这里却是禁忌。因为,如今李无解虽没正式举起反叛大旗,但行径却与反叛无异。更何况,前有韦济代表大唐皇帝出使,却无功而返的情况发生呢? “李无解啊……”边令诚斟酌着语气,想着从哪方面去说才好。 李辅国见边令诚犹豫模样,忍不住皱眉道:“令诚兄有话直说无妨,今夜就你我二人,出得你口,入得我耳,我保证再不传他人!” “如此,令诚就直说了!” “嗯!”李辅国点头,一副聆听模样。 “我觉得李无解……嘶……哎,其实吧,李无解此人倒还真不好评价!”没有顾忌,试图去评价李无解,边令诚居然发现不知如何评价了,不由得苦笑。 “哦?”李辅国讶然。 “就说这忠,从最早攻打小勃律,到受命出使南诏,再到赴安西调查汤嘉惠之案,甚至于宣慰边关,那次不是奉君命而行,还有,就说当日李林甫弄得整个朝廷兵力空虚之时,那李无解殿前献策,可谓最是贴合君心,也最是实用,你说他忠不忠?” 李辅国听了,默默点头,心中也不知作何想法。 “再说智,从当日智取连云堡,后又巧破孽多城,到之后南诏平乱,碎叶捉奸,无不显得智力非凡!再说经商,那些点子,哪个不是常人所难想及,但他却能想到!” 李辅国紧咬嘴唇,颔首。 “但结果呢?”边令诚双手一摊,“结果是似忠实奸,那些所有对朝廷的忠,最后都被他用来发展壮大自己的力量;似智实愚,他难道不知道,他所追求的这些,都是小利,而且他的这一切,都是大唐皇帝给的,待来日至尊平定了安禄山,回过头来,他要么乖乖俯首称臣,要么……” “小利吗?”李辅国突然开口问道。 “嗯?”边令诚顿住,“虽说他李无解可能真的会在西域称王,但终归,边塞偏远之地,比不得我大唐,难道不是小利?” “那如果他图谋的是整个天下,嗯,我是说,他甚至连我大唐也都觊觎呢?”李辅国幽幽地问道。 “怎么会?”边令诚愕然,“他难道如此大胆,敢图谋大唐?” 李辅国嘴上不说,内心里却道:“怎么不会,如果你知道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连皇帝的女人都敢掉包,你就知道他敢不敢了!” 边令诚敏锐地把握到了李辅国嘴角的一丝难言意味,不由得凑近,低声道:“难道辅国兄知道什么不成?哦,对了,那韦济去了趟安西后回来,却什么消息也没散出,难不成……”边令诚预期中满是期待,渴望着李亨身边的这个近臣能够透露点什么出来。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49章 边令诚的歪心思 有诗咏道:“春风不度玉门关”。当玉门关外,李无解还穿着厚厚的衣服设宴为李嗣业及一众将官送别之时,长安城百多里外的陈仓故地,如今的宝鸡,正是披红戴绿的季春时节。 这里的人们,早早地换上了轻便的衣服,在生机盎然中,显得特别精神。 宝鸡,李亨心目中的祥瑞之地,正在厉兵秣马,磨刀霍霍,誓要在一月之内攻下长安城。 俗话常说“皇帝不急太监急”,如果用这句俗话来形容李亨与李辅国的关系,倒是不怎么准确。因为此时,最着急的是李亨,而最不着急的是李辅国。 李辅国虽然只是一个元帅府行军司马,但却因为是辅佐李亨登基的功臣,再加上常伴君侧的缘故,俨然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人物,甚至私底下被人称为李宰相。 李辅国倒是也听说了被人这般称呼,而且不以为忤,甚至渐渐地还生出了一股宰相之志。 “有理想就要去追求,万一实现了呢?”李辅国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他借助一切机会,拉拢将士,结纳官员,许之以利,投之以好,为自己的宰相之路奠基。而一众将士官员,在得利的时候,也没忘了李辅国这位恩人,私下里时常来往,公众场合也极力捧举。 然而在这些人中,唯独一人即边令诚,却是无论如何巴结,李辅国都不与其便利,甚至隐隐又传言传到边令诚耳中,说李辅国说边令诚此人乃见利忘义之徒,不可相与之类。 自当日在太上皇李隆基时期得了个监军的差使,以及和李无解慰边时做了一回副使,之后,尽管参与了抗拒安禄山的战斗,但也只是一个副手,到了肃宗朝,倒是也没闲着,但也只是跟着郭子仪大将军出使回纥,“嗯,那次,也还是个副手!”边令诚想到这些,脸几乎皱成一团。 “总不能老是给人打下手啊!”回想起过去种种,边令诚不由得感叹一声,不过,感叹之余,却也想起,当日里给人打下手,也就只有在和李无解合作时才得意一些。 “李无解!”想到这个名字,边令诚不由得啧啧有声,感慨更浓。 令边令诚这般感慨不已的,并不是李无解如今立足安西称霸一方的事儿,而是居然李代桃僵,将至尊的女人杨玉环偷偷带到了安西。而这般消息,还是昔日除夕夜时与李辅国饮酒,李辅国失口说出来的。 想到这儿,边令诚又不由得想到了杨玉环。“那可是十足的美人啊!”边令诚感叹。当日,听闻贵妃娘娘马嵬坡下自缢而死,边令诚还曾惋惜过一番,不曾想,人家竟然活的好好的。 “李无解为什么要救她呢?”边令诚疑惑,“按说他们两人之间并无多少交割,怎么那李无解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救下她呢?难道……“边令诚脸上神色精彩起来,“难道他李无解也与那安禄山一样,乃是色中恶鬼,看上了贵妃娘娘?” 越想越是有这种可能,边令诚不禁想入非非,以致连口水流了下来都不知道。 “义父!”突然一声叫唤响在耳边,将边令诚从想入非非中拉回现实。 “哦!洪儿啊!”边令诚边回应边擦掉嘴边的口水,而抬头一看义子梁洪神色黯然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禁疑惑道:“怎么了这是?” 梁洪提起桌边的茶壶给边令诚斟满茶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左到旁边位置,这才回应道:“今日军队攻打金城县又失败了!然后至尊震怒,责备了那李奂,而李奂又责备我们!”说罢,抿了一口茶水,咕嘟一声咽下,又愤愤不平道,“不说自己指挥失当,就知道苛责下属,哪有这样的长官!” “啧!”边令诚摸着下巴,啧吧着嘴,轻轻点头,也不知怎样的心思。 “哎!要不是我官阶太低,无法统率大军,不然我早就攻破长安城了,到时候得了至尊的封赏,还用看他李奂的眼色!”梁洪将茶杯掼在桌上,咂摸着嘴唇,也想入非非。 梁洪所谓的封赏边令诚自然知道,却是李亨为了鼓舞士气,曾下旨意:第一个率兵驱走长安城叛军者,封一方节度!” “一方节度啊!”边令诚痴痴地想,“要是我成为一方节度,那可真够威风的!”不过神色间又黯然下来,“似我等这样的阉人,怎么能成为一方节度呢?” 想到阉人这个身份,边令诚的心情又不好了。因为他想到了李辅国,“大家同为阉人,理应同心协力,他倒好,只管做那什么宰相的美梦,只管自己大口吃肉,却连口汤也不给咱留下!” “宰相啊,他也真敢想!”边令诚嘴角流出一丝讥诮之色,“自古以来,貌似就只有秦代时的赵高才以阉人身份荣登宰相之位吧!” “不过,貌似赵高之所以当上宰相,是在秦二世的时候吧,那时候也有些乱……”想到此处,边令诚忽然睁大了眼睛,吸了口气道,“说不定这厮还真能如愿!” 原来,边令诚一下子想到了如今肃宗,可是十分重用宦官的,而李辅国此人又善钻营,怕是说不定真的会成为宰相呢! “既然他李辅国可以做宰相,我边令诚做一方节度,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内心有了定计,边令诚突然福临心至,内心有了计较。 …… 曾经,安禄山虽然胖,但也曾十分努力地维持自己的身材和形象。如今,倒是连起码维持形象的心思都没有了。整日将身体堆积在酒肉之中,结果越发显得肥胖了。 这一日,安禄山乘着步辇,正在大明宫内庭游逛,此刻正到了太液池附近。此处算是大明宫后花园,假山曲水,亭台楼阁、殿宇厅堂之间,总有一块块花园星布,而这会儿,有些花已经开得很盛了。 “咯吱,咯吱……”一种十分有节奏的声响,正是宫人抬辇时步辇发出的声响。再细细一瞧,只见四个宫人的额头已经渗出大滴的汗珠,但他们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只管抬辇慢走。 当转过又一道回廊,来到一片牡丹园前,安禄山突然叫停。 抬辇的宫人听了吩咐,慢慢停稳,缓缓地将步辇放下,这才退后几步退到安禄山后面。而后面跟着的执伞的宫人又上前,将两把伞罩在安禄山头顶三尺处。 牡丹园里,各色牡丹相间,有些已经怒发,有些则还是花骨朵。 安禄山的目光,直直地停留在那一朵红得耀眼的牡丹花上。那红色,妖艳异常,似是美人的血,又像是天边的霞。安禄山不禁陷入其中。 而此时,内宫大总管李猪儿正领着一个灰衣人急匆匆地赶来。绕过几道曲廊,终于看到了安禄山一众人。 到了近处,李猪儿让身后之人稍待,自己则到了安禄山身旁,轻声道:“陛下!” “啊!”安禄山回过头来,初始时还有些茫然,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轻皱眉道:“什么事?” 李猪儿见此,急忙附身过来,悄声地在安禄山耳边轻语几句。 “哦?”安禄山将目光看向侧旁,那里,站着李猪儿领来的灰衣人。 灰衣人见了,急忙谦谦地朝着安禄山施礼。 安禄山点了点头。 李猪儿见此,朝灰衣人挥了挥手,叫道:“过来吧!” 灰衣人听了,上前几步,在离安禄山还有一张多距离时停了下来。他很懂得把握分寸,知道这是彼此都能接受的距离。 “听说你受了那边令诚之托前来,有何事非得亲见朕了才要说?”安禄山细眯着眼,问了一句。 灰衣人听安禄山问起,急忙抱拳要说话,却一时间为难了,因为,按说安禄山乃是反贼,立场不同,他此刻突然不知道如何称呼对方了。 “直说便可!”安禄山似乎看出来了灰衣人的纠结所在,倒是丝毫不以为忤。 “是!”灰衣人听了,放松下来,开口道:“边公公着小人前来,乃是有一桩买卖要与您做!” “哦?”安禄山大感意外,向前倾了倾身子,“什么买卖?” 灰衣人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安禄山身后宫人和侍卫等。 安禄山见了,看了一眼李猪儿。 李猪儿醒见得快,急忙朝几个宫人挥手道:“你们且退远了去!” 几个宫人听了吩咐,急忙朝远处走去,而几个侍卫则上前几步,护在安禄山两侧。 “说吧!”李猪儿吩咐道。 “是!”灰衣人见此,又施了一礼,朝着安禄山问道:“我家边公公想问一问,您可愿知道贵妃娘娘的消息? “嗯?”安禄山的眼睛陡然睁大,声音有些急促道:“你说什么?” 灰衣人一瞧安禄山反应,果真如自家公公所猜想的,于是继续道:“边公公说,他知道贵妃娘娘还活着的消息,所以愿以此消息,与您做一桩买卖,不知您可愿意?” 到底是耍阴谋惯了的,知道此刻如果太过感性,很容易被人掌控,所以安禄山的情绪很快就沉静了下来,神色也恢复了正常,啧嘴道:“这生意,如何一个做法呢?” 其实,虽然面上平静,但内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一般。此刻,,安禄山恨不得直接抓了眼前的灰衣人拷问,但他知道,这样的人既然敢只身前来,必然是做了准备,所以只得探明来意再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50章 边参军真乃神人 至德二年四月二十日,边令诚御前请命,表示愿率军一支,收复久攻不下的金城县。 肃宗李亨本不允,奈何边令诚连番请命,其忠心之厚,情意之切,令肃宗动容,故而,肃宗给予边令诚兴平军一支,允其带兵攻打金城县。 三日后,金城县西城门,破碎的城门,染血的墙砖,依旧清晰可见。然而,这一切,似乎正如勇士身上的刀疤枪伤一般,是荣耀的象征。 “边爱卿,真乃朕之幸臣也!”李亨对着亲自到西门外迎接的边令诚开口赞赏,令边令诚激动得浑身如筛糠般颤抖着,激动地道:“陛下过奖了,臣乃一介奴才,为陛下肝脑涂地是臣的本分!” 李亨满脸笑意,点点头,朝着跟在身后的一众文臣武将道:“说实话,早先时边爱卿请兵,朕还不敢委以重任,不曾想边爱卿竟然乃是将帅之才,还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啊!哈哈……” 一众随李亨而来的文成武将急忙恭贺之声不断。 “好了,好了!”李亨打断了众人,瞧向边令诚道,“既然边爱卿为朕收复了一城,朕就赐你元帅府谘议参军事……嗯,同样也可领兵为朕征战,而且,如果你还能替朕收城掠地,朕说不定以后还委你一个明威将军!” “谢陛下,臣定当……”边令诚急忙谢恩,正要表忠心,突然被一声高叫打断。 “陛下不可!”发声者乃是昔日的监察御史,如今依旧续任旧职的邬元昌。 “嗯?”李亨疑惑,看向邬元昌。 “陛下!”邬元昌急忙施礼,深沉地道,“陛下,自古以来,从无内侍宦官掌兵入将军的先例,早先,多了一个李辅国充任行军司马,已是破了惯例,如今又多了一个元帅府谘议参军事,陛下还允其将兵征战,如若真的委以将军之衔,这……怕是与制不合,与礼不符,还请陛下慎思为好!” 李亨听到此处,眉头不禁一皱,一对凤眼微眯。 而边令诚的表情,则从初时的愕然变得有些奇怪。 “邬大人此言差矣!”突然,文臣中走出一人,乃是昔日的西京留守,今日的凤翔府尹崔光远。 崔光远上前两步,朝李亨施礼后,又看向邬元昌道:“邬大人所说,与制不合,与礼不符,请问邬大人,此制此礼,是何人所定?” “自然是古人!”邬元昌有些讶异地看向崔光远,下意识地回应道。 “那不知邬大人是否听过一句话,叫作情随事迁,因时而变?” 邬元昌本想否认,但知道崔光远所言乃是常理,只得点头。 “既然如此,崔大人自然知道今时不同往日的道理,那为何就敢言与制不合,与礼不符呢?” “因为如今的礼制,如圣人之言,乃是经纶万世,绳墨古今之法,我等……” “邬大人!”崔光远大叫一声打断邬元昌,“要说礼制与圣人之言,我想邬大人作为读书人最是清楚,但邬大人就敢断言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在圣人所谓的礼制之内吗?”不等邬元昌开口,崔光远紧接着道,“如果都是依循了圣人所谓的礼制,那昔日商鞅之变法,秦皇之开天下之尊位,汉武之推恩,又该如何解释?” 邬元昌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哑口。其实,这邬元昌本就书生气太浓,如今只是看不惯内官得道,因而才出面谏言的,所谓礼制,本就是个借口,可谁知碰上了崔光远这样伶牙利嘴之人。 “其实无论内侍还是外官,都是陛下之臣,都可为陛下分忧解难。而陛下体恤臣子,奖励有功之臣,如此之大恩圣德,将会令我们做臣子的,感激涕零之余,更是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如今你邬大人突然出言阻挠陛下封赏有功之臣,却是要置陛下于何境地?” 此话一出,众人肃然,就连邬元昌也瞪大了眼睛,急忙向李亨俯首施礼道:“陛下,臣绝无……” 李亨大手一挥,打断了邬元昌道:“崔爱卿说的对,无论内侍还是外官,皆是朕的臣子,只要为朕立下功劳,朕都是要奖赏的!” 其实,也并不是崔光远的话的在理,而是李亨内心里,确有想法,便是启用内侍。在他以为,相较于那些野心勃勃的边将,内侍往往与皇家结合得更紧密些,也更容易控制。 而别看李亨如今大肆封赏一些有功之臣,甚至许下封赏一方节度的承诺,但其实多节度之祸深恶痛绝,而对于平叛后如何消弭节度割据之祸,内心里隐隐有了计较。正因如此,才说下了这番话。 见皇帝自己都说话了,邬元昌再书生气,也知道此时不是驳君颜面的时候,因而很自觉地闭紧了嘴巴。 “好了,边爱卿朕已经赏过了,随边爱卿一起征战的将士们也不能落下……”李亨说到此处,将目光望向边令诚身后一众兴平军的将领,“尔等收复金城县有功,将按功劳大小逐个封赏。至于兴平军,朕决定,就此将金城县改名为兴平县,以记兴平军之功!” “谢陛下隆恩!”边令诚领着众将领谢恩。不久之后,兴平军的将士们听到了将金城县改为兴平县的消息后,感谢之声山呼海喝般响起。 …… 剑南道,益州府,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接到了肃宗皇帝的命令,正在整顿兵马,打算回援鄂州的唐军,攻打安禄山的叛军。 如今,吐蕃军被李无解的势力牵制,特别是封常清率兵突入吐蕃领土,令坌达康大惊,急忙召回了隆里旺布拱卫逻些,因而吐蕃对剑南之地的威胁已解。 此时,李隆基身处蜀中,身边倒是有一些旧臣,像崔圆、房管、韦见素等人后来都奔赴蜀中,留在了李隆基身边,但李隆基这次只留下了一些年老旧臣,其余的,都被打发走了,去辅佐肃宗。 虽说有当日立下的哪个皇子先收复长安便立谁为皇帝的规矩,但如今看来,也只有李亨这一支力量能与安禄山相抗,李亨,已是实至名的皇帝了,而一帮旧臣留自己身边,李隆基怕招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特别是面对羽翼丰满的李亨,李隆基更是怕因此而招祸——他对昔日六军不发,逼死杨贵妃的事情,可是一直耿耿于怀的。 其实说到底,李亨仰仗着太子身份,号召力明显强于其他一众皇子,因而势力也最大。一众文臣武将团结在他身边,另外其他领兵的皇子,也都承认了他的地位。这令李亨的实力一时间空前庞大起来。 而此时的李亨,自收复金城县后,一路高歌猛进,很快就率兵攻到了长安远郊。 至德二年七月二十五日,唐军到达长安城西南,列阵于香积寺北沣水东岸,与八万叛军对峙。 唐军这边,边令诚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元帅府咨议参军事后,还真发挥了参军的作用,提出了几点针对叛军的方略,都每每奏效。当然,这次双方十多万士兵作战,李亨决计不敢将掌兵之权完全托付给他,所以只给了边令诚做副手的机会,而正式的领兵之人,乃是郭子仪。 如今,河东地区由李光弼率军统辖,与叛军的作战中,也是屡屡建立奇功。而在鄂州之地,鲜于仲通扼守交通咽喉之地,令南北之叛军不能相连,也大大削弱了叛军的力量。 形势一片大好,胜利的天平倾斜向唐军这边。而今日,双方陈兵于此,便是要在一决中争夺长安的控制权。 叛军这边,率军的乃是李归仁。此人端是战场好手,与唐军的多次交战中,少有败绩。 七月二十八日,天色微明。唐军这边,早已人马食饱,只待一声令下发动攻击。 沣河水哗啦啦的流淌着,那清脆的响声对全神贯注的士兵而言,已被自动屏蔽了,他们的目光,都盯着彼此的阵营。 长枪竖立,直戳天空,似乎显露着可与高天抗争的无敌气势。战马喷着鼻息,前蹄踢踏着地面,隐隐有一份躁动。 终于,战鼓擂响,号角奏起。唐军这边,一骑当先,率领着一支千余人的精锐骑兵直插叛军阵营。其后,成排的唐军步兵高举长枪,在整齐的踏步声中,逼近叛军。 面对唐军精锐骑兵的冲锋,叛军动用了弓箭,这令冲锋的唐军骑兵损失不少。但是,这支骑兵并没有因此而退缩,在折损了几近一半的人马后,骑兵终于冲进了叛军阵营。 修长的陌刀,似是死神的镰刀,在不停地收割着生命。然而,区区几百骑兵冲入数万的士兵中,犹如一块巨石扔进大海,即使再大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李归仁坐镇中军,面对冲杀而来的唐军骑兵,残忍地一笑,而后传下命令,让隐藏在两翼的骑兵出动。 边令诚与郭子仪并骑而行,当得知叛军骑兵出动后,相视一笑,郭子仪甚至忍不住赞叹道:“果真如边参军所猜!边参军真乃神人也!”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51章 踌躇满志的李亨 至德二年八月一日,长安城收复。 三日前沣河一役,唐军骑兵从正面突入叛军绞杀,而叛军则将两翼的骑兵派出,试图冲乱唐军步兵阵列。 面对冲杀而来的叛军骑兵,唐军士兵动用箭枝远攻,而后,又以五千余手握长枪长刀、长柄斧的士兵组成横队,如铜墙铁壁一半阻挡了叛军的铁骑洪流。 叛军的骑兵优势就此失去,而后,偷偷潜入叛军后阵的回纥骑兵突然发动攻击,与唐军夹击叛军,令叛军阵营大乱,战至午间时分,叛军主力被消灭,只剩下零星的抵抗。 然而,叛军将领李归仁却逃遁。 面对如此战果,唐军乘胜追击,连番攻破了叛军的三层设防阻截后,一举攻到了长安城下。 然而此时,叛军虽败,但有据城之利,唐军虽胜,却已如强弩之末,一时间,唐军无法拿下长安城,只得退到二十里外扎营。 唐军休整二日,又从各处急调回一万多兵力,之后便发动了攻城之战,本以为会此次攻城会异常艰难,但谁知不出半日,长安城西北角光华门就被边令诚指挥士兵攻破,并纵兵驰入,令叛军大惊,急慌慌从城东春明门杀出一条生路逃走。 而剩下的,便是肃清城内的叛军残余。 但这些,已经是细枝末节了,对唐军而言,光复长安,与早先时与叛军征战时取得的胜利不同,这次胜利乃是意义更为重大。 而对肃宗李亨而言,此次光复长安,意义更是庞大到了极致。 此刻,李亨坐镇望贤宫,元帅府行营也设在此处。其实,李亨倒是想亲率大军光复长安,然而,临行之前却突然身体不适,硬挺着赶路,但到了咸阳地界后,却一头倒地栽下马来,不得已停留下来。 当光复长安的消息传来,李亨的病也差不多好了些,连带着有些苍白的面孔都红扑扑的。 此时,皇后张良娣正在位李亨整理穿戴好的盛装。其实,所有的一切,已经由宫女伺候好了,但多年的习惯,让张良娣仍然如一个寻常媳妇一般,亲手为李亨整理了一番。 最后抹平了李亨的肩膀,张良娣轻声道:“陛下身子有恙,一定不能喝酒,以免加重……” “朕记得了,皇后莫再担心!”李亨打断了张良娣的话。 其实内心里,李亨隐隐有些恼意。在李亨看来,如今正是大喜的时候,但一个妇道人家在一旁嘀嘀咕咕个不停,显得有些丧气,不免心里不爽。 张良娣觉察到了李亨的不耐烦,最后拉了拉其衣襟,这才后退两步,细细地端详着李亨道,微笑道:“好了,陛下!” “嗯!”李亨点点头,看了一眼张良娣后,将目光投向了殿外。深深地吸口气,让自己的胸膛鼓了起来,连带着腰背也挺拔起来,李亨迈动了脚步。 当李亨的脚跨出殿门门槛时,候在殿外的大臣中间,李辅国尖细地声音大声喊道:“恭迎陛下归京!” 其声刚落,一帮大臣近卫纷纷应声而起:“恭迎陛下归京!” 而后,驻扎在望贤宫外的士兵们,也纷纷应声大喝道:“恭迎陛下归京!” 大喝之声不绝于耳,而待李亨率领众人出了望贤宫,出现在士兵的视野后,大喝之声突然变得更加狂热和高涨了。 “恭迎陛下归京!恭迎陛下归京!”…… 李亨的目光中不禁泛起一股热流,整个人忍不住有些颤抖,一颗心砰砰跳得热烈。 昔日仓皇西逃出长安,对他们皇家来说,是何等的耻辱和狼狈。如今,终于雪耻了。今日,他身着龙袍,头戴帝冠,盛装出行,为的就是向世人宣示属于皇家应有的威严。 看着一排排昂首挺胸的士兵,李亨内心澎湃,但还是抬手示意,欲止住众喝之声。 好一阵儿,呼喝之声才完全停止。 李亨紧抿嘴唇,抑制着汹涌的情绪,但还是忍不住接连叫道:“好,好,好!不愧是朕的虎狼!” 说完这句,李亨回头,看向身后的一众文臣武将,又道:“众卿,随朕归京!”而后,李亨仰首挺胸,径直走向侍从牵着的御马。其后,众侍卫和文武大臣紧随。 突然,一个身影越过李亨,率先一步到了御马跟前。 李亨一看此人,却是李辅国。 李辅国躬身向着李亨,开口道:“陛下,昔日您居东宫之时,臣便是东宫洗马,今日,臣愿再次为陛下牵马坠蹬!”说着,整个人躬下身去,双手撑地,躬起脊背,做上马石。 李亨大为感动,轻轻点头,迈步到跟前,抬起左足,踩在李辅国背上。伸手扳住马鞍前桥,略一蹬足,便翻身上了马鞍。 李辅国急忙起身,不过却依旧微躬着身子,跑到了侍者跟前,从其手中接过马缰和马鞭,而后双手捧着高高举起,举到李亨跟前。 李亨接过马缰与马鞭后,深吸一口气,踌躇满志,握着马鞭的大手一挥道:“出发!” …… 龟兹城,如今越来越繁华,这里,成为了各路客商云集之地。当然,东土来的客商显得少了些,但这并意味着没有。 这一日,龟兹城来了一队商人,住进了域都大酒楼。 这域都大酒楼,听名字,自然是李无解的杰作了。如今,安西之地难得的成为太平之地,往来商贸频仍,商业很快兴盛起来,因而李无解将昔日在京城长安施展的手段重新施展,而且,因为成为一方霸主的缘故,没有了外在的牵制,李无解往日不得施展的很多想法都得以付诸行动,以致今日之龟兹虽不算是西域商贸中心,但也只是差点时间的问题了。 域都大酒楼如今的大老板乃是孙正茂,李无解昔日的师弟之一,如今完全走上了商业一道。 这一日,堂堂域都大酒楼的大老板孙正茂,正亲自送一人到了大厅,而这人,正是他的师父谢忠。 “好了,你去忙,不用送了!”谢忠阻着孙正茂道。 “没事师父,我这不忙,我送您!“ 见徒弟意决,谢忠也不再阻拦,摇摇头,背着手,在徒弟的护送下往酒楼门口走去。只是,只走了几步,谢忠偶然一瞥看到了正在柜台前办理入住手续的一群人时,不禁驻足当场。 “怎么了师父?”孙正茂顺着师父的目光望去,看到的是在柜台旁,几个商人打扮的人,其中倒是有一个十分漂亮的妇人,正将目光投向大堂各处,好奇地张望着。 谢忠的嘴唇有些哆嗦,想说什么但却说不出来的样子。 妇人身旁,除了一老一少两个下人打扮的男子外,还有一个富贵老爷的一脸络腮胡的商人,当他定完房回头看到了正在注视自己几人的谢忠与孙正茂时,急忙拉了一把身旁的妇人。 妇人下意识地就要甩开拉住自己手腕的粗手,但却被牢牢地抓住了。 “别想耍什么花样,乖乖地听命办事!”络腮胡商人低声在妇人耳边说道。 妇人听了,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乖乖地顺从了络腮胡商人,停止了挣扎。 “宝飞啊,你去看着后面,别把咱们的货弄坏了!”络腮胡朝一旁的年轻下人吩咐道。 “是,老爷!”被唤作宝飞的下人应了一声,跟着被大唐经理安排去让客人的货物进仓的服务生而去。 “宁伯,我这边你不用伺候了,你可以多出去走走,给咱们这批货寻个好买家!”络腮胡商人又朝身边的老者吩咐道。 “是,老爷!”老者微微一躬身,便退下了。 吩咐完毕,络腮胡商人这才拉着妇人的手腕,朝候立一旁的服务生道:“前面带路吧!” “先生,夫人,请!”服务生很专业地侧身抬手示意路线,而后转身在前面引路。 待这几人走开了,谢忠依旧有些呆滞地立在大厅,这令孙正茂很是疑惑,但看到谢忠一副沉思的模样,很自觉地没有打扰。 终于,谢忠吁了一口气,似乎回过神来。 “师父,您还好吧?”孙正茂小心地问道。 “还好!”谢忠回应一声,而后又轻皱眉头,想了片刻道,严肃着神情吩咐道,“正茂啊,你去查查这几人底细!” 孙正茂一听这话,骤然一惊,急忙道:“师父,难道您发现什么了?” 也难怪孙正茂有如此反应了。却是自李无解战胜了大食之后,火器从此出现在世人面前,令各方势力都关注起来。本来,李无解对火器的制作特别是火药的配置严格保密的,但即使再怎么保密,也保不住有心人的刺探以及一些人的贪心。 就在一月多前的日子,工业部那边突然查出来一桩案子,却是工业部那边有人里应外合,往外私自贩卖火枪。 这个案子虽说不大,但立即引起了李无解的警觉。在依法审判了工业部的内奸之后,他对外部势力渗透的事情格外注意,于是立即请来了自己的师父谢忠,让其组建一支秘密的监察队伍,随时监察外来间谍之类。 光毒辣,往往能一眼看透一个人,而不论这个人如何伪装。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52章 转眼间风云变幻 长安城,呼喝之声震天,然而却并不是欢庆光复长安的,而是夹杂着哭爹喊娘声以及兵戈刀剑相接声的战斗的声音。 已经是荣归京城的第三日,此时已是午夜时分,李亨因为病情又有些加重,便早早地就睡下了。 蒙眬中的喊杀之声,让李亨以为自己依旧处在战场之中,但一声声急促的呼唤又令李亨有些迷惑。待睁开睡眼,只见李辅国和两个小太监正围在龙床边,李辅国急叫连连,脸上满是仓皇之色。 “怎么了这是?”李亨挣扎着要起来,李辅国见了,急忙上前帮扶。 “陛下,宫内突然出现了贼人,为了您的安全,请您先穿上衣服!”李辅国一边将李亨扶正身体坐好,一边交代了一句,完了,朝小太监招手。 “什么?”李亨还有些迷糊。 “快呀,你们几个呆头鹅……”李辅国边说边要为李亨穿衣,结果发现两个小太监呆呆地站在旁边。 两个小太监醒悟过来,一个急忙将挂在架子上的衣服取下,捧到李亨跟前,另一个则接过外袍,打算给李亨穿衣。 李亨一把推开了,“怎么回事,你说!”李亨目光直直地盯着李辅国。 “陛下,夜半时分宫里突然出现了一伙贼人,与宿卫交手了,李奂统领正在率金吾卫阻击,不过黑夜中敌情不明,所以臣想着……” “陛下不好了,陛下不好了……”突然自殿外传来一阵急叫声。李亨听得明白,是边令诚的声音。 看着跌跌撞撞冲进殿来的边令诚,李亨皱眉道:“不就是几个贼人吗?” “陛下,是叛军,是叛军啊!”边令诚带着哭腔喊道。 “什么!”李亨骤然一惊,顾不得正在套衣服的几个小太监,急忙站起身来,结果热血冲脑,眼前顿时一黑。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李辅国急忙用力抱住李亨一条胳膊,却发觉李亨整个人瘫软了,就要倒向地下。 “哎呀,你们几个瞎了,还不来帮忙!”李辅国吃力地拉住李亨,回头朝两个呆立的小太监吼叫道。 两个小太监急忙行动起来,手忙脚乱地和李辅国一起用力,将李亨又抬回到了龙床上坐下。 “咳咳……”几声咳嗽,李亨终于缓过起来。“到底怎么回事?”李亨将目光看向边令诚,目光中,满是疑惑与探寻,似乎还犹自不信。 “陛下,那安禄山着实狡诈啊!”边令诚锤拳顿足,痛恨一声,语调尖刻而激愤,似乎对其满是愤恨,完了接着道,“他居然在宫内埋了一支伏兵,躲在了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如今骤然发难,还与宫外的叛军里应外合,已经打破了宫门了!” “叛军?”李亨不禁讶异,“朕的内宫怎么会有叛军?还有,城内怎么会有叛军,不是说昨天就肃清了吗?“ 连番追问,令边令诚不禁低下头来,冷汗涔涔。虽然具体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宫内多出了一支叛军,但边令诚隐隐觉得,他陷入了安禄山的算计之中。 其实,说到底,今日之局,起因就在边令诚身上。当日,他秘遣心腹与安禄山联系,而后以所谓的杨玉环还活着的消息与安禄山交易,而后才有了战场上创造神话的边令诚边参军出现。 当时,边令诚的心思只在金城县之类的小目标上,虽然内心里无数次幻想过自己亲率大军光复长安,但也只是幻想,但谁知一日,安禄山那边有人投节于他,并言安禄山如今已是四面楚歌、穷途末路,长安城已是空城一座云云。 边令诚本不信其言,而且担心是安禄山的计谋,但之后几次战斗,叛军战力明显疲弱于早先之时,这令边令诚逐渐放下了担心,并隐隐对光复长安期待起来。 当然,最后在要光复长安时,不只是兴平军要作战,龙武军、神武军、羽林军等都要作战,不是他边令诚能指挥得了的,所以才让郭子仪做主帅,而他边令诚倒也不差,谋了份副手的职位,而且,通过投节而来的叛军,他着重发挥了咨议参军的作用。可以说,能够一举光复长安,他边令诚可谓功不可没。 只是谁能想到,这一切,都在安禄山的算计之中呢? 原来,自边令诚联系,提出了条件之后,本已陷入困顿的安禄山突然看到了一条出路。后来,招来几名心腹言与,大家一时间觉得自家皇帝的想法甚为可行,而且,这帮人都是使阴谋弄手段的好手,便你补充一条,我完善一点,将安禄山的想法扩充为一条瞒天过海的大计。 这个大计便是借助边令诚这个唐军中的另类,示弱于敌,诱敌深入,最后来个瓮中捉鳖。而整个计划收尾的一环,便是瓮中捉鳖,也就是今晚突然发动攻击,直取李亨。 当然,皇宫之内不可能凭空出现叛军队伍。这支叛军,乃是早先时就窝藏于皇宫之内的。他们藏身于御膳房一处废弃的地窖,人数也不多,百人不到。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必要的时候负责打开宫门,然后与宫外的叛军里应外合,发动攻击。 至于宫外出现的叛军,则是从长安城外穿越护城河与城墙而来。本来,长安城外护城河环绕,乃是据敌的一道屏障。但安禄山的手下,不乏巧思之人,提议备以大瓮大缸,将其底部凿穿,而后又首尾相连,以粗布缠裹,以糯米汁嵌隙,组成了一条类似管道一般的东西暗布于护城河下,并开凿了一条直达皇宫之外秘密据点的地道,正是经由这条地道,才将长安城外秘密屯下的伏兵送到了皇宫外。 至于为何如此准确地就能找到李亨的住地,其中便是那投节于边令诚之人的功劳了。 …… 寝宫内,李亨身着内衣,披着外衫,坐于龙床边沿,脸色阴沉,时不时地咳嗽几声,但明显在强忍着。这会儿,李亨又站起身来,步到殿门口,朝外张望。 黑沉沉的夜色并不寂静,相反,喊杀声显得特别清晰,并且宫内的一些地方已经燃气大火。殿下,是护卫李亨的一群带刀侍卫,一个个冰冷的铁人一般,手握着长刀,静静地矗立着。 冷气逼人,令李亨不由得咳嗽起来,不甘地转身回到了殿内。龙床边,两个小太监如被惊吓的鹌鹑一般,俯首躬腰,垂着脑袋。 李亨看了,不免来气,但却也无可奈何。 喟叹一声,木然地坐到龙床之上,李亨深深地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李辅国与边令诚被他打发出去查探情况了。黑夜中突然出现了一支叛军,敌情不明,面对李辅国和边令诚让他避祸移驾的提议,他否决了。 不是他的安危不要紧,而是相对于安危,他认为尊严更重要。因为,当日叛军逼近长安时,还未攻破长安他们皇家便率先离开了。这对他李亨来说,其实是十分耻辱的一件事情。所以,这次,他不愿意再让上次的耻辱重现。 突然,一连串的脚步声又从殿外响起,紧接着,一声声急促的呼唤声传来:“陛下,陛下!”听声音,乃是李辅国。 李亨急忙起身,就在看向殿门口的时候,李辅国的身影出现了。 “陛下,叛军势大,快,快移驾!”李辅国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怎么?” “陛下,李统领已经抵挡不住了,传话叫陛下赶紧移驾!” “有多少叛军?” “不明!” 李亨不禁皱眉。他知道,李奂统领的金吾卫,人数三千多人,但今日当宿在皇宫内守卫的,只有五百人。其余的,都驻守在皇宫外。如果这五百金吾卫都抵抗不了,那说明叛军的数量不在少数。 “其余的金吾卫呢?还有其他各路禁军呢?他们为何不来救驾?” “陛下,似乎宫外也尽是叛军,所以……”李辅国小心地道。 “那朕的兵部尚书呢?郭子仪去哪里了?” “这……”李辅国不知道如何作答。 而此时,因为光复长安有功而被册封为兵部尚书的郭子仪,本率军驻扎在长安城东灞桥之上。这几日,他整顿兵马,正打算继续攻打叛军,将战果扩大,所以一直与众将士同吃同住。 然而今夜,寂静的驻军营地突然遭到了抛石的攻击,令唐军正营死伤惨重。而更可恨的是,叛军还利用抛石机抛来了燃烧的草球,里面满是助燃之物,一下子将营帐点燃,火势冲天,浓烟呛人。 这还不算可怕的,可怕的是,黑夜之中,四面楚歌一般,满是喊杀之声和射来的冷箭,令唐军只能蜷缩在营盘之内坐以待毙。 而当看到长安城火势冲天的那一刻,郭子仪倏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收拢军队,速速驰援京城,救驾!”郭子仪当即下达了命令,然后不顾乱飞的箭雨,纵身跃上马身,带着一众侍卫朝长安城奔去。其身后,一众侍卫一边纵马奔驰,一边大声疾呼:“众将士听令,速援京城……”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53章 龟兹城谍影初现 至德二年八月四日,对大唐来说,是黑暗的一天。 长安城,一片哀音。因为,大唐肃宗皇帝,殁了。 大唐新晋兵部尚书郭子仪迟奔长安救援,却止步于皇城之外。抬首仰望着皇城宫墙之上被一根丈许长的竹竿高高挑起的首级,目呲欲裂,悲愤莫名。 他自然识得,那首级是属于李亨。而自那齐断的脖颈处滴落着的一滴滴血珠,似是自九天落下的陨石,在他的心里砸出轰然巨响。 “父皇!”一声悲怆的呼声自郭子仪身边的马上响起。发声者,乃是李亨的长子,广平王李豫,本随同郭子仪出兵,欲东征叛军的。 李豫呼喊一声之后,紧咬牙关,目光又转向了皇城宫墙之上的叛军首领——李归仁。此时的李豫如被铁汁浇灌了一般,满腔仇恨之火似是要焚烧,整个人牙关咯咯作响。 “逆贼,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李豫咬牙切齿地咒骂道。 宫墙之上,李归仁听到了李豫的咒骂声,冷哼一声,而后歪头往身后位置一瞥,悠悠地道:“到了你,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 “是,是!”李归仁背后之人正是边令诚,见李归仁吩咐,讪讪地应了两声,伛偻着身子,向前走了几步,从宫墙上露出脑袋。 宫墙之下,郭子仪与李豫见边令诚突然露面,不由奇怪,下意识地相互看了一眼,纷纷皱眉。而他们身后的一众将士中间也发出一阵哗然之声。 “郭将军,殿下!”边令诚高声叫了一声,而后又下意识地朝身后的李归仁看了一眼。 “嗯!”李归仁抬了抬下巴,朝宫墙下示意。 边令诚讨好地笑着,点点头,又回过头看向宫墙下,“郭将军、殿下,陛下已殁,大唐的气数也已尽了,如今安……”差一点,“安禄山”的名讳就顺口而出。 但即使这样,也令边令诚惊出了一身冷汗。强忍着扭过头的冲动,紧弓着背,边令诚急忙换口道,“大燕皇帝承应天命……” “放你娘的臭狗屁!”一声暴喝之声自宫墙下发出,发声者,乃是郭子仪麾下战将仆固怀恩。此刻听到边令诚的大逆不道之言,忍不住责骂。 此时就算是李豫,早已没有顾忌所谓礼统了。听了仆固怀恩的咒骂,犹觉得不够解气,纷纷怒目直视边令诚。 边令诚脖颈下示意地缩了缩。 “哼!”李归仁突然冷哼一声。 “郭将军,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大燕气盛,不是大唐可比的,而且,自古改朝换代……”此刻,边令诚直接不打算说服李豫了,而是将说服的对象定为郭子仪了。 李豫瞬间就猜透了边令诚的心思,不等边令诚的话说完,便大怒道:“你这该死叛徒,自己宁愿当奴做狗,居然还蛊惑他人!”说完这句,李豫回身而望,大喝道,“众将士,谁人替本王拿下此叛徒,重赏!” 一句当奴做狗,令边令诚表情瞬间丰富起来,两腮不由得一阵抖动,却又讪讪不已,真是难堪至极。而听到了李豫重奖将士要拿下自己后,不禁大惊,急忙望向李归仁。 李归仁见边令诚招降不成,反而激怒了李豫,不禁皱眉。此刻,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唐军再来一次攻击的话,怕是就会突破皇城了。 “怎么还不来?”李归仁目光越过皇城下密密麻麻的唐军士兵,看向更远处。 而就在李归仁皱眉之际,突然,原本密密麻麻的唐军身后,传来了号角之声。随着号角的吹响,一支铁骑劲旅,如出笼的猛虎一般,冲杀进了唐军的阵营。 “来了!”李归仁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 在一声声公鸡的鸣叫中,李无解睁开了睡眼,而后轻轻地将搭在胸前的一段如羊脂的粉臂抬起,慢慢地将其放进锦被中,这才悄悄地起身,而后他趿了鞋子,下床来。 床边位置,一张木制的小框床中,铺着厚厚的褥子,一张小被下,一个小人儿正双目紧闭,酣睡着。 李无解悄悄地来到小床边,细细地盯着酣睡中的小人儿。白嫩的额头下,长长的睫毛特别醒目。此刻,酣睡中的小人儿,嘴巴濡着,似乎在梦中品尝着香甜的奶水。 李无解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忍不住地,凑上前去,打算在小儿的额头亲一下,结果,一夜之间疯长起来的胡茬扎到了小人儿,让其一下子从睡梦中醒来,而后看到眼前景象,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哎呀!”李无解轻叫一声,急忙挪开大脸,又赶紧伸出右手,轻轻地拍在锦被上,嘴里哦哦哦地叫着,安抚着小人儿。 身后,床上,冷清秋被儿子的哭声唤醒,挣扎着起身。 听到身后的动静,李无解回头瞧了一眼。 “抱过来吧,也该喂了!”惺忪睡眼的冷清秋靠在床柱上,说了一声。 “哎,哎!”李无解听了吩咐,急忙将小床中的儿子抱起,然后抱到了冷清秋跟前。 冷清秋依旧眯着眼,但却熟练地接过儿子抱在怀里,并抬起右手撩起里衣,给儿子喂起母乳。 李无解坐在床边,看着正在吮吸母乳的儿子,啧吧啧吧嘴,但怎么也不好意思跟儿子争抢,于是伸出一只手,在另一边没被儿子占据的地方摸了一把。 本来有些迷糊的冷清秋突然被一只冰手摸了一把,骤然清醒过来,瞪大眼看到李无解坏笑的样子,忍不住娇嗔着瞪了一眼,而后娇声道:“好了,去将小贝叫来,我也准备起来了!” “不再睡会了?”李无解关心道。他可是知道,自从有了儿子后,这小家伙往往半夜都要醒来好几回,每一回都折腾自己娘亲。 “不了!”冷清秋摇摇头,“回头你每周来我这里一回就行了,多去去静儿妹妹那里,她还小些,也刚刚怀孕,你多体贴她!” “嗯!”李无解爱怜地摸了摸冷清秋抱着儿子的手。 冷清秋无声地笑笑。 李无解回笑了下,才起身,穿了外衫,穿好鞋袜,这才打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屋外,微冷的空气中,阳光正在挥洒着能量,李无解伸展臂膀,扩了扩胸。而此时,早已准备伺候冷清秋的丫头小贝正抱了一沓衣服,朝着李无解而来。 “少爷!”小贝轻福身,与李无解问候。 “嗯!”李无解点点头,而后让开身,让小贝进去了。 李无解自己,则走到了洗漱房去洗漱。 今日,按最新颁布的工作条例,乃是周日,是所有行政部门休假的一天。当然,也不是所有部门的所有人都休假,而是大部分人休假,小部分人轮休。就如今日,李无解还得去总理衙门当值。 吃过了早餐,李无解便早早地出了门,坐上了专属的马车,便朝着总理衙门的方向而去。 而就在李无解出门没多久,龟兹城西大街,一片四合院一般的民宅分列大街两侧。这时,街北一户人家的侧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并从门缝探出一颗脑袋。 脑袋的主人,乃是昔日从大唐而来的客商的老仆宁伯。要说这宁伯的主人,本是大唐商人,此次来龟兹贸易,交割了货物后,并没有返回,而是直接在龟兹置办了一处宅邸,完全定居了下来。 这大唐客商倒是说过,说早就听说龟兹海清河晏,安定人丰,本就欲定居龟兹的,所以来时就带了妻子和家丁仆从等。 宁伯探出头,左右看了两眼,见大街上来往行人不多,而后急忙将门缝拉大,并从门口闪出身来。 紧接着,从洞开的侧门中,那个叫宝飞的年轻仆人出现了,只见他手握马缰,牵出一匹骏马来,其身后,也是一个个劲装打扮的下人,也都牵着一匹马,到最后,出来了有七人,每人都牵着一匹骏马。其他六人则直接绕过宝飞,牵着马儿来到街边等待。 “好了,估计这会儿城门也开了,你们速速离去,记得……”宁伯说到此处压低了声音,朝宝飞交代道,“你到了之后,务必禀明陛下那杨玉环已经生子的事情,至于如何应对,还请陛下尽快下令,我们好采取行动!” “嗯!”宝飞重重地点点头,而后悄声道,“大人保重!”说完这句,便朝已经等候在街边的几人道,“上马,出发!” 哗啦啦,几人纷纷翻身上马,而后朝着宁伯一点头,便勒转马头,驱马而走。 宁伯看着渐渐远去的一行人马,长长地吁了口气,完了,转过身,欲要回去,却发现隔壁邻居家的大门口,正站着一人,看着他们。 “宁伯早啊!”那人朝着宁伯笑呵呵地打了声招呼。 “哦,是杨公子啊!”宁伯笑着急忙回应,而后一皱眉头问道,“您这是……?” “哦,我啊!”被称作杨公子的年轻人扬了扬手中的罐子,“牛奶没有了,我家小子快没吃的了,我打算赶个早,赶紧买点去!” “哦哦……”宁伯了然模样,急忙道,“那您得赶紧去,我可是听说那牛奶是个紧俏货,去晚了估计没有了!“ “嗯!”杨公子点点头,“宁伯你有啥要带的没,我顺道也一并给带上!” “没有了,谢谢杨公子!”宁伯急忙摆手。 “那好吧,那我走了啊宁伯,跟我与鲁兄问声好!” “杨公子慢走!”宁伯急忙招呼了一声。 杨公子已经转过身了,听到了这句,摇了摇手,径直朝西边的早市去了。 宁伯细眯着眼,盯着杨公子的背影好一阵儿,才转身进了侧门。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54章 谁螳螂,谁黄雀 至德二年八月十八日,龟兹城,总理衙门,安西属下各路行政要员及将领,近些的,已经聚集在此,而地方远些的,则正在快马加鞭地赶来。 总理衙门内,李白、杜甫、刘方平、杨德发等赫然在列,而哥舒翰、杨坤、王树发及郭楞子等也都在位,除了这些主要的几位,还有不空山的金清叶、陈霸天也来了。 此刻,这些人争论的话题,便是要不要直接打出旗帜,公然称王,再图谋原来大唐之天下,还是以勤王的名义,直接挥师东进,讨伐安禄山。 这些人中,唯独一人没有加入争论,而是静静地坐着,观察着。这人,就是昔日的河西节度使安思顺。如今,他虽然被李无解任用,但却并未委任带兵之职。 安思顺自然知道李无解对自己不放心。就如这次,本来没他安思顺什么事情,但却还是被人带到了龟兹,防的就是他乘机作乱。要知道,如今安禄山一举屠灭了大唐肃宗皇帝后,大唐军队溃败如山倒,安禄山的触角,已经伸到渭州以西了,很快便打到肃州。 而李无解担心的就是,此时如果安禄山派人来拉拢安思顺的话,安思顺一旦有反叛,后果将十分严重。 其实,李无解哪里知道,如今的安思顺,早被他那强大的军力和战斗武器所震撼,连起码反叛的心思都没有。而至于所谓的安禄山势如破竹一般的攻势,在安思顺看来,只要李无解动一动手指,会在顷刻间瓦解。 这般场合,大家吵得热烈,但争吵所涉及的真正主人李无解本人,却并不在其中。 此刻,龟兹城西大街一处宅院内,正房的屋阶上,一张太师椅上,李无解正躺卧其上,而怀中,抱着一个襁褓,襁褓中,是一个酣睡的小婴儿。 李无解的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襁褓,而其本人,则神思在外一般,显然在想些什么。 咯吱一声,屋门打开了,包裹得严严实实地杨玉环出来了。当看到躺在太师椅上的李无解和他怀抱的孩子时,杨玉环内心不由得荡漾起满满的幸福来。 不过,看到李无解想事情的模样,杨玉环不由得莞尔。轻笑一下,杨玉环移步到太师椅旁,弯下腰,伸出手,打算抱过女儿。 沉思中的李无解,下意识地轻轻拍打着自己与杨玉环的儿子,突然感觉孩子动了一下,以为要掉下地,急忙用力抱住。而抬头一看,发现是杨玉环要抱。 “我来抱吧,你歇会儿!”杨玉环轻语一声。 “不用!”李无解深吸了一口气,坐起身来,并将屁股挪了挪,让出半个椅面来,“你一起坐吧!” 杨玉环看了看,没有作声,但却乖巧地坐了下来。 而不久之后,场面就变成了李无解依旧躺着,怀中,依旧抱着襁褓中的孩子。不过,此时的李无解,右臂却抱着杨玉环的肩膀,而杨玉环本人,则斜躺着在李无解右侧,头靠在李无解的胸口位置。 杨玉环的探出的右手轻轻地摩挲着李无解的胸口,整个人慵懒而安详。 李无解听着杨玉环的呼吸,感受着杨玉环身体带来的馨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地吁出。此刻,他的心神格外宁静,不似前番心事重重。 要说到心事,不过就是最近收到了李亨身死、大唐全乱的消息后,为如何应对而谋划。今日,他躲到了杨玉环这里,未必没有寻求一方净土的意思,但却依旧心缠怀绕着。 而此刻,李无解的心安定了下来。 太阳此刻已经挂得很高了,照射下的阳光洒在二人身上,暖洋洋的甚是舒服。这一刻,二人谁都没有说话,都在静享这温柔。 东边的厨房,胡一瑾刚刚摆好了一笼馒头蒸上,这会儿正打算出了厨房来,等揭开门帘一看到这幅场景,又赶紧放下门帘,躲进了屋里。 “胡姐姐,你干吗不出去了?”灶台旁,一个烧火的只有十五六岁年级的小姑娘扑闪着大眼睛问道。 “外面冷,我烤会儿火!”胡一瑾找了个借口,搬了个小凳坐到了灶台下。 灶膛间,火燃烧起来,传递出一股热气。胡一瑾坐在旁边,看着灶膛间燃烧的火焰,整张脸不由得热了起来。 …… 与此间的温馨相比,离此间不远处的一处宅院内,宁伯正自外边归来,步入院中,就听见正厅内传来一声清脆响声。 “为什么,我又不是犯人,为什么连个院子都出去不得?啊?”一个满是怒气的女声高叫着。 “大人有令,你只能在院内活动!你最好还是遵从大人的命令!”一个威严的男声不冷不热地回应道。 “哼,别老是大人大人的,一看他那阴沉沉的脸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说完这句,女声犹自带着怒气道,“也不知道你那大人搞什么阴谋,自我上次认出了贵妃娘娘后,你们那大人就整日盘算着,前几日宝飞他们又被派出去了,我……!” “住嘴!”一声断喝让女声闭了嘴,发声者正是昔日住进域都大酒楼的那络腮胡子的大唐商人。此刻他看到背着手出现在门口的宁伯,急忙喝住了女声,而后从椅中起身,恭敬道:“大人!” 宁伯慢悠悠地踱到了椅子旁,然后转身坐下。看着犹自赌气坐在椅子上不起来的女子,阴恻恻地道:“怎么,是不是仗着陛下另眼相待,就连我都看不在眼里了?” “不敢!”虽然嘴上说着不敢,但神色间却显得十分倨傲,“谁都知道您蔡大人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我谢阿蛮几斤几两,怎么敢不将您蔡大人放在眼里!” 原来,这宁伯的身份,正是安禄山身边负责谍报的蔡希德。至于他为何出现在龟兹城,按刚才谢阿蛮所说,自然是安禄山派其过来,而其目标,显然是杨玉环。至于谢阿蛮的出现,是因为与杨玉环熟悉,被带来确认目标的。 对谢阿蛮的冷嘲热讽,蔡希德看在眼里,但还是忍下不快,吩咐道:“你且下去,我们要商量事情!” “阴谋就阴谋嘛,还是商量事情!”谢阿蛮不屑道,说着的同时已经起身移步。 “你就赶紧离开吧!”一旁的络腮胡一看此情况,急忙推了谢阿蛮一把,然后看向蔡希德,讪讪道,“大人大量,不要与一个妇道人家见识!” 蔡希德见此,冷哼一声道:“你倒挺会护佑她,不过我告诉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是,是!”络腮胡急忙应承,完了,急忙转移话题道,“不知大人有什么事情需要商量……啊,不,需要吩咐,大人您吩咐!” 络腮胡自然是蔡希德的手下,不过扮家主扮演久了,难免入戏太深,以至于一举一动间失了分寸,但此刻,还算警醒。 “嗯!”蔡希德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皱眉沉吟道,“今日那李无解又到了杨玉环那里,而这一个多月来,就只有李无解这个男人进去过,看来估计不差,那杨玉环所生孩子乃是他的无疑了。只是……”蔡希德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陛下如果知道了这事情,会如何呢?” “啧啧!”络腮胡一听这话,也不禁咂嘴,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应承,只能顺嘴道,“那大人您有何打算呢?” “我犯难的也正在此处,如今一方面,李无解兵强马壮,对陛下一统天下是最大威胁,另一方面,又有杨玉环这回事,陛下必定对其不喜,所以我想设法尽快暗杀了李无解,但就怕陛下要的是将其活捉……”蔡希德自然知道安禄山对杨玉环何等喜爱。如今安禄山的心上人却与李无解有了私情还生了孩子,蔡希德觉得,直接杀死李无解的话,安禄山怕是不会解恨。 “其实在属下看来……”络腮胡听了这话,斟酌道,“于公于私,这李无解都是陛下的敌人,而只要是陛下的敌人,咱们做臣子的,只管替陛下荡平了就是……” 一句话,似乎点醒梦中人一般,让蔡希德眼前骤然一亮。 …… 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安禄山也不上朝理政,而是在御花园内,挑着一副担子,担子两端的柳框里,满是涡过的粪肥。哼哧哼哧地,安禄山挑着一单子粪肥来到了被损坏了的御花园里。 花园里,几个小太监正在使劲地挖坑,坑的旁边,摆好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牡丹根。 将担子卸在地上,安禄山长出了一口气。 一旁候着的李猪儿看到了,急忙上前送上巾帕:“陛下,粪肥已经足够了,要不您歇会儿,别累着了!” 安禄山接过,擦了擦脸上豆大的汗珠,将巾帕丢给了李猪儿,看着堆在御花园里的一堆堆粪肥道:“这么快就够了?” “够了,早就够了!” “啧!”安禄山不禁皱眉,左右看了看,“哪还有啥活可干的,朕这才出了这么点汗,还没有锻炼够呢!” “陛下,欲速则不达!”难得的,李猪儿说了句雅语,“咱慢慢来,而且太医那边也在研究方子,到时候您锻炼加服药,估计很快就能瘦下来了!” 正说着,边令诚急匆匆地从远处走了来,而其身后跟着一人,尖嘴猴腮,脚步浮虚。细细一看,这人不是李辅国又是谁? 而同一时间,长安城外,被蔡希德派来的宝飞等一行七人,正快马加鞭,疾驰而来。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55章 安禄山的绿帽子 安禄山眼冒金星,向后翻倒。 “陛下,陛下!”李猪儿首先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搀扶,可安禄山肥胖的身体如一座小山一般,那里是李猪儿能搀扶住的。 砰的一声,安禄山肥壮的身体跌倒下来,正砸在了一堆粪肥之上。重压之下,没有干透的粪肥四散开来,砸在了各处。离得近些的太监和侍卫也都无能幸免,而李猪儿更是被喷了个全身。 顾不上自己,李猪儿一边拉着安禄山一只胳膊,一边朝左右怒喊道:“都瞎了眼了,还不快来扶陛下!” 一众侍卫和太监这才从呆滞中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搀胳膊的搀胳膊,抱腿的抱腿,抬头的抬头,合力之下将安禄山从粪肥堆里挪了出来,而后众人合力,将安禄山往寝宫方向抬去。 而造成这一切的宝飞,此刻正目瞪口呆地不知道如何办才好。最后想了想,他还是硬着头皮,跟在了一帮人身后。 后宫之内,安禄山的妃子惠妃段氏,此时正右臂挎食盒,左手牵着儿子安庆恩的手往御花园方向而来。而安庆恩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也提着一个篮子,里头装满了脆梨。 要说这惠妃段氏,是安禄山在范阳时所娶的次妻,而正妻乃是安庆宗与安庆绪的生母康氏。后来安禄山造反称帝,按说该是这康氏做皇后的时候,但谁知长子安庆宗战死疆场,刺激了康氏,令其在一场大病之后逝去。 于是,段氏自然而然成为皇后人选,但谁知进了长安之后,安禄山却只册封了段氏惠妃的身份,并无立后的打算,以致让满怀期待的段氏梦想落了空。但段氏并不就此放弃,她见安禄山喜欢小儿安庆恩,所以总是带着儿子来安禄山跟前嘘寒问暖,想着又朝一日感动了安禄山,封自己一个皇后身份。而且再退一步讲,就算不封自己皇后身份,封自己儿子太子也行——她可是知道,自从安庆绪回来后,自己儿子就多了一个竞争对手,所以就更加上心了。 正走着,安庆恩突然撇开被目前牵着的手,捂住鼻子道:“娘,好臭啊!” 惠妃自然闻到了这股熏天的臭味,她也知道今日安禄山着人修整御花园了,但此地离御花园还远,怎么就有这般重的臭味? 正疑惑间,就见前面出现了一群人,正抬着什么急匆匆地往这边来了。 “是父皇!”小孩子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被人抬着的是安禄山。 “啊!”惠妃惊叫一声,撇开脚步急忙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这是怎么了?”可是快到了跟前,却不由得止住脚步,因为臭味实在太浓了。 一众抬着安禄山的侍卫和太监又何尝闻不到臭味,可无论如何,只能憋着气坚持。此刻见到惠妃娘娘突然出现,正想着要如何应对呢,就见惠妃娘娘突然手掩嘴鼻闪到一旁,于是这些人也就没有停留,直接抬着安禄山往寝宫去了。 憋了好一口气,惠妃看着远去的众人,终于憋不住吐了出来。背过身,大口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惠妃回身过来时,就见儿子安庆恩一张憋得通红的小脸正看向自己。 “娘,父皇怎么了?” 惠妃此时也一脸疑惑,心道:“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正想着,瞥见正举棋不定一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的宝飞,惠妃急忙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宝飞一看惠妃,急忙跑了过来,来不及施礼问候,就听见惠妃急不可耐地问道:“你说说,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禀惠妃娘娘!”宝飞顺势施礼,然后如此这般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起来。 而惠妃听着听着,神色渐渐阴冷起来。 “你是说,就因为那什么杨玉环给别人生了个儿子,就把陛下气晕了过去?” “呃……是……是!”宝飞自然听出了惠妃语气中的阴冷,突然醒悟过来其中的味儿。 “好了,你下去吧!”惠妃神色阴冷的盯着前面,并不看向宝飞。 “啊……这……这……”宝飞支吾起来,显得手足无措。 “嗯,还有什么事吗?”惠妃终于拿正眼瞧向了宝飞,但却脸上含煞。 “禀娘娘,”宝飞又躬身施礼,“小人得了蔡大人吩咐,务必要知道陛下如何对待,所以……”说到此处,宝飞悄悄抬头,瞄向了寝宫方向。 惠妃听了,嘴唇紧咬,神色间满是挣扎,好一阵儿,才决断道:“既然如此,你随我来!”说完,率先走到一旁,牵起儿子安庆恩的小手,不管其跟得跟不上,疾步朝寝宫而去。 “娘,梨,梨!”没走几步,安庆恩急叫起来。却是因为走得太快,有脆梨从篮子里掉了出来。 “还管什么梨!”惠妃一把拿掉了挎在安庆恩臂弯的篮子,再一看自己臂弯的食盒,一并扔到地上,“走!”说完,拉着儿子的手又疾走起来。 …… 一夜过去,第二天快中午时,整整忙碌了一宿的李猪儿才得了空,出了宫,回到位于入苑坊的府上。 李猪儿一到府上,就吩咐一众丫鬟仆从伺候着沐浴更衣。足足洗了一个时辰,浴桶也换了两个,水不知换了多少次,李猪儿才从浴桶里出来。 到了大厅,闻见了飘散着的饭菜香,李猪儿仿佛一下子从地狱脱身而出一般,终于体查到了人间的美好。 “娘的,老子终于活过来了!”李猪儿罕见地骂了句脏话,而后来到了饭桌前,弯着腰,伸着脖子又深深地呼吸起来,嗅闻着飘散的饭菜香。 “义父,饭菜都准备好了,您吃点吧!”彭飞围着围裙,亲自端着两盘菜迈进了大厅。 “哎,哎!”李猪儿感动地应了两声,看了看桌上七八个菜,便招呼道,“你也别忙了,一起过来,今天咱爷俩一起吃!” “哎,好!”彭飞到了桌前,放下手中的菜后,撩起围裙擦了擦手,但并没有坐定,而是拿起酒壶,先绕到李猪儿跟前给其斟了一杯酒。完了,才回到座位坐下。 “你也斟上!”李猪儿端起酒杯,朝彭飞示意。 彭飞见了,急忙给自己斟满一杯,而后举起。 “来,为能活在这美好世间,干一杯!”李猪儿说出了祝词。 彭飞疑惑,本欲相问,但见李猪儿酒杯已经就唇,便也酒杯就唇,饮下了这杯酒。 “来,吃菜,吃菜!”李猪儿喝完酒,这边招呼着的同时,自己已经夹了一根鸡腿塞到嘴里嚼了起来。 而待过了近半个时辰,酒足饭饱的李猪儿哼唧唧感叹一番后,这才看向了彭飞,一脸促狭地道:“你是不是特别好奇?” “啊?”彭飞愕然。 “你是不是觉得我今日行为有些与往日不同?” “嗯!”彭飞点头。 李猪儿见了彭飞的表情,自顾自地笑笑,摇了摇头道:“说起来,这事儿有些好笑,”说到此处,似是想到了什么,李猪儿左右瞧了瞧,而后倾身过来,压低声音道:“有些话咱父子俩私下里说说,千万别传出去!” “嗯!”彭飞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李猪儿满意地点点头,而后收回身子,靠在椅子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道:“事情是这样,昨儿个,陛下正在御花园……”絮絮叨叨地,李猪儿将安禄山昨日的遭际说了一番,末了,抹掉嘴角的唾沫星子,感叹道,“其实我觉得,这事情吧,完全与陛下无干,但陛下却不这样认为,他总觉得,自己被那李无解给带了顶绿帽子,你说可笑不可笑!”说完了,自己先笑了。 彭飞跟着笑了几声,摇摇头,装作感兴趣地道:“那不知道这次,陛下会如何对待那李无解呢?” “如何对待?”李猪儿收住笑声,撇了撇嘴,“以陛下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打算选人到安西去,找机会刺杀了那李无解!” “哦!这样啊!”彭飞点点头,一边点头,一边思索起来。 少顷,彭飞起身,朝着李猪儿道:“义父,你先歇着,我收拾一下,然后出去再买一点您爱吃的菜!” “嗯嗯,好!去吧,去吧!”李猪儿笑眯眯地挥了挥手。 如今,他对彭飞和彭静这对义子义女可是十分满意。当初安禄山入主长安后,为了彭飞不被净身入了御膳房,他可是花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其从名单中剔除了的。 …… 此时,在长安城东胜业坊安庆绪的王宅之内,后院,安庆绪正对着两名心腹密语。不远处,管家正准备了两匹骏马,在静静地等待着。 “好了,你二人就此出发吧!记得晓行夜宿,以最快速度赶过去!” “是!”二人朝着安庆绪拱手后,便朝管家走去,从管家手里接过了马缰后,牵着马,朝着偏门方向离去,那里,一个王府的家丁正站在门口候着。 安庆绪看着离开的二人,目光幽幽,望向西方,内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56章 谢阿蛮与杨夫人 龟兹城,李无解作为总司令,最近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乃是签署征兵令,征兵令被快马加鞭地送往安西四镇及各辖区,以及肃州、代州、瓜州等名义上属于大唐辖地,但实际上已被李无解掌控的地方。第二件事情,乃是李无解总司令视察了兵工厂,观看了新式武器的试射。同时,李无解命令兵工厂将最新出厂的一批武器运往代州、肃州、瓜州一带,加强河西一带的防御能力。 只是,对于是否争霸天下一事,李无解却如念那闭口禅的和尚,自始至终没有表过态。这可急坏了一些人,而这其中,就有刘方平。 刘方平如今身为司法大法官,位居高位,可以说春风得意了。只是,刘方平依旧改不了这个时代读书人的通病,便是一直以中原之地为正统,以致总想着有朝一日能作为从龙之臣,能够回到中原,光耀门楣,光宗耀祖。 初始时,见李无解无争霸天下的雄心,刘方平不免抓耳挠腮瞎着急,而自从李无解下了征兵令,又视察了兵工厂后,刘方平敏锐地嗅到了其中意味。 “看来他的确有争雄之志!”刘方平暗自评价,“只是为何却迟迟不肯表态?”刘方平下意识地捋着胡须,皱眉思索。 正想着呢,突然一声呼唤响起,打断了刘方平的思绪。 “爹!”来的是刘方平的小儿子刘清德。 “回来了?”刘方平抬头问了一声。 “嗯!”刘清德自己到了旁边的座位坐下,看了一眼父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刘方平这才看清,小儿子左脸颊居然有血痕,一看就是被人抓伤的。 “怎么了这是?”刘方平急忙起身过来,就要查看。 “没事!”刘清德别扭地躲开了,但却又忍不住回过头,看了眼父亲。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刘方平又回到了座位,不过一见小儿子模样,就知道这个自己平时最疼爱的小儿子应该是外边受气了。 一听刘方平这话,刘清德终于嗫嚅道:“爹,我想说……其实……其实也不是我说的,就是我听别人都说……” “都说什么?”刘方平沉声问道。 “爹,我问您,李无解他是不是也会像安禄山一样造反啊?”刘清德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刘方平一听这话,急忙左右看了一眼,见并没有下人等在一旁,这才扭过头瞪了儿子一眼严厉地道:“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刘清德瘪了嘴,低下头。 刘方平见了,语气稍微缓和了些道:“今天是在家里,说了也就说了,但以后说话,要注意身份、场合!知道吗?” “嗯!”刘清德轻嗯,点头。 见此,刘方平才满意地点点头,不过却又疑惑道:“你在外面都听到了什么?为什么刚才要那么说?” 刘清德听父亲问起,这才又抬头了,看了眼父亲,将今日之遭际说了出来。 原来,今日刘清德在学堂之中时,课间时分,一众学员互相聊起了最近大唐的变故,于是刘清德也加入其中,结果热聊中起了争执,却是其中有一学员,唤作赵青山,其祖父乃是儒学名宿,也被李无解聘为学堂教授。而这赵青山家学渊源深厚,但正如他祖父一般,乃是传统文人,满肚子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纲常,对如安禄山这般反叛行径十分不齿。而如今,李无解大有成为第二个安禄山的可能,从而招致了老教授的批驳。 赵青山自然是维护祖父的,应该说,是维护祖父所宣扬的那套君君臣臣的纲常的。正因如此,赵青山指出,李无解作为大唐的臣子,当秉持正义,消灭安禄山,拥立大唐新主。 而刘德清作为刘方平的儿子,耳濡目染之下,可谓是李无解的拥趸,自然是拥护李无解的利益的。他出言维护了几句,结果被赵青山当即反驳得哑口无言,但谁知赵青山却又将焦点引向了刘清德的父亲刘方平,放言刘方平作为大唐子民,熟读圣贤书,就应该劝说李无解,不能做如安禄山那样的叛贼云云。 涉及自己父亲,刘清德自然要极力维护,与赵青山争论起来,结果争论到最后双方由唾沫战变成了大打出手。 听罢儿子的述说,刘方平不禁陷入沉思。好一阵儿,才抬起头看向儿子,道:“你的那些同学之中,有多少人像那赵青山一样的见解?” “有一半吧!”刘清德想了想才回应道。 “嘶!”刘方平一听这话,当即吸了一口冷气,眉头不禁深皱起来。 …… 龟兹城西街,杨公子携夫人外再加一个抱在怀里的胖儿子,敲开了隔壁邻居家的门。 开门的家丁一看是隔壁邻居,正不知如何应对,就见杨公子开口了:“请问鲁兄在家否?” “啊,家主在的!”家丁应了一声后又有点后悔。 杨公子听了这话,扬了扬手中提着的礼品,道:“前日小儿一岁生日,鲁兄送来了礼品,却没有来,今日杨某特意备了些礼物,来感谢鲁兄的!” 家丁一听这话,表情显得有些慌乱,但并没有要让开,让客人进去的意思。 杨公子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举在半空提着礼物的手都忘了收回来。 “益昌,还不让杨公子进来!”身后,突然传来了扮作管家宁伯的蔡希德的声音。 家丁一听这话,才急忙换了一张笑脸,笑呵呵地拉开门,让开身,躬身道:“杨公子,杨夫人,请,请进!” 杨公子一听这话,手了举在半空提着礼物的手,哈哈一笑,迈进了大门,看着正迎面而来的蔡希德道:“宁伯,打扰了,打扰了!” 蔡希德装作谦卑的样子,皱着一张老脸,笑呵呵地道:“杨公子客气,客气!”完了,身子一斜,抬手邀请道,“家主正在大厅内,杨公子、杨夫人,请——” 杨公子一听,点点头,朝着大厅走去。抱着孩子的杨夫人也急忙跟上。 大厅内,那扮作家主,本杨公子称为鲁兄的络腮胡大汉蔡希德派来的人的提醒,此刻正坐在大厅内,手握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着。 这时,谢阿蛮正扭着腰进了大厅,一看到端坐看书的络腮胡大汉,忍不住啧啧惊奇道:“今日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怎么,你一个武夫居然开始看书了?!” 络腮胡大汉一听见谢阿蛮的声音,惊跳而起,急忙道:“你怎么出来了,赶紧回后堂去!”说着,就来推谢阿蛮。 “怎的!?”谢阿蛮有些不满,“他蔡希德连我进大厅都禁止了?” “不是,是有人要来,蔡大人吩咐……” “蔡大人吩咐又如何,我又不是他的手下!” 就在二人争执的时候,院内一个声音响起:“鲁兄,鲁兄,杨某特来拜会了!” 络腮胡大汉一听声音,急忙推了谢阿蛮一把,见谢阿蛮不为所动,低声道:“等下切不可乱说!”说完,急忙朝着大厅门口迎去。 少顷之后,寒暄一番之后的鲁家主与拜访的客人杨公子等人坐定了下来。谢阿蛮与杨夫人坐到了一起,相比谢阿蛮纤腰瘦脸,杨夫人就显得粗狂了许多,而且声音也砰然有声。 谢阿蛮很快被这个性格爽朗的杨夫人逗得哈哈大笑,也不时地伸出手,逗弄着杨家的小公子。 鲁家主与杨公子,也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二人所说的,正是如今天下形势。 “鲁兄久居长安,不知道是否听过神龙年间之事?”杨公子提起的,自然是如今龟兹城突然传开的,李无解乃是昔日重俊太子之后的事情。 如今,李无解乃是大唐李氏皇族后裔的消息,可是传遍了龟兹城,自然成为人们热议的焦点。 “嘶!”一听这话,络腮胡大汉不禁皱眉,沉吟道,“其实对于当年之事,鲁某也是略有所闻,但据鲁某所知,当年重俊太子可是被手下刺杀于终南山了,当然……这些都是鲁某道听途说了,至于真假,鲁某可不敢说……” “啊,理解,理解!”杨公子急忙哈哈应声,自然知道眼前这位鲁家主不敢把话说死的原因。 一旁的谢阿蛮本在逗弄着杨家的小公子,一听到二人提起了李无解,不由得竖起耳朵细听起来。 而杨夫人显然没有心思听这些,一见二人说起这些,当即抱怨一声道:“你们男人整天就爱谈些有的没的,那李无解是不是皇族后裔,关你们什么事情!”说着,转过头,看着谢阿蛮道,“鲁家嫂子,今日天好,要不咱们去逛街去!” 一句话说出,络腮胡大汉脸色骤然一紧,而谢阿蛮身子也不由得紧绷,而后才抬起头,将目光望向络腮胡大汉。 络腮胡大汉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谢阿蛮见了,突然娇笑一声:“好啊,我也是难得有机会出去,既然妹妹说了,刚好去逛逛!” “啊,也好!我与鲁兄聊的正欢,就不陪你们了,你们自己去逛便是!”一旁的杨公子说着,一边解下挂在腰间的钱袋子,抛给了夫人。而后回头看着络腮胡大汉道,“鲁兄,你不知道啊,这世上男人最不愿意做的,就是陪女人逛街了,那可是……”说着,不禁摇头。 “啊,是吗?”络腮胡大汉尴尬一笑,而后看到望向自己的谢阿蛮,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与杨夫人一起去逛便是,不过早点回来!”说完,朝大门口喊道,“宁伯,备些钱给夫人!” 门外,偷偷听着屋里动静的蔡希德一听,暗哼一声,这才回应道:“是,我这就去拿!”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57章 成了那瓮中之鳖 龟兹城,谢阿蛮与杨夫人逛到了一件成衣店。 谢阿蛮正在查看一件挂在人体模特上的衣服,突然杨夫人抱着孩子凑到跟前道:“阿蛮姑娘,喜欢这件吗?” 谢阿蛮下意识地点头回应道:“嗯!”刚说完,骤然警觉,睁大了眼睛,盯着杨夫人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阿蛮姑娘呀!”杨夫人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见谢阿蛮一副怀疑模样,杨夫人急忙正经了起来,轻声道,“谢姑娘,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你们的身份了,里边有你的熟人等你,你进去了就知道了!”这个杨夫人所指的里边,乃是专门为顾客配备的试衣间。 谢阿蛮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杨夫人见了,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随手拿了一件上衣塞到谢阿蛮手里:“谢姑娘,你进去吧!”说着,推了谢阿蛮一把。 当谢阿蛮云里雾里地拿着一件衣服进了试衣间时,发现一个长辫子大眼睛的姑娘正在里面,见人进来,急忙示意道:“谢姑娘,我家夫人在这边,请!”说着,拿开了一块挡板,露出了后面开阔的空间。 透过窄窄的门儿,谢阿蛮看到了里间,一个妇人正坐在椅子中,投过来笑意盈盈的目光。 “娘娘?”谢阿蛮疑惑地轻叫了一声,手中的衣服也掉在了地上。 里间,那妇人的笑容更灿烂了。 “娘娘!”谢阿蛮终于确认了,里间的妇人的确是昔日的贵妃娘娘杨玉环无疑,当即踉跄着踏进了里间,扑到了杨玉环脚下,抱着杨玉环的腿哭泣道:“真的是您啊,娘娘!” “快起来!”杨玉环腾出一只手,拉了一把谢阿蛮,“如今我也不是贵妃了,你也别叫我娘娘了!” 谢阿蛮并没有因为杨玉环说的这些而止住悲泣声,也没有立即起来,而是继续抱着杨玉环的腿道:“娘娘,早先时听到您马嵬坡被害,阿蛮伤心了好久。真是谢天谢地,后来知道了您活着的消息,而且还来到龟兹见到了您……”说到这里,谢阿蛮突然惊起,急忙道:“娘娘,快,快,有人要害你!” 杨玉环拉住了谢阿蛮的手,轻声道:“你是说安禄山的人对吗?” “对,对!”谢阿蛮点头,反拉住杨玉环的手腕,“娘娘,这次他们来了很多人,都偷偷地藏在了各处,我感觉他们来就是为了抓你!”谢阿蛮内心里闪过了昔日长安时听到的安禄山喜欢杨贵妃的传言。 “你不用紧张,这些我都知道了,自有人去对付他们!”杨玉环说着,拉了一把谢阿蛮,指了指旁边的座位道,“来,你坐下,咱们慢慢说!” “自有人去对付他们!”一句话,让谢阿蛮突然想起了她私下里偷听的络腮胡和人说的事儿,内心不由得疑惑道,“难道是那李无解?” 虽然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李无解,但见杨玉环这么平静,阿蛮内心也不由得安定了下来,便顺着杨玉环的指示坐了下来。坐定了,这才发现了杨玉环抱在怀里的襁褓中的婴儿。 看到谢阿蛮投来的目光,杨玉环微微一笑,低头看了看怀中正在瞪着眼的婴儿,抬起胳膊,让婴儿正面对着谢阿蛮,轻声道:“笑笑啊,来,认一下谢姨姨!” “笑笑?”谢阿蛮凑过身来,伸出一只手指轻触了下小婴儿的脸蛋。 “嗯!笑笑!”杨玉环说着,满脸幸福的笑意。 “娘娘……” “以后啊,别叫我娘娘了,那个娘娘,早就死了!”杨玉环显然有些不悦,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 “对不起,我……我习惯了!”谢阿蛮赶紧道歉。 杨玉环听了,笑容才重新挂上了脸颊,撇开了刚才的不快,笑说道:“其实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居然到了龟兹,不然我们早就见面了!” “娘娘,我……”谢阿蛮这才又想起自己此行,乃是受安禄山指派来指认杨玉环的,当即将这事说了出来。 杨玉环静静地听着,心道一声果然,却是今日来之前,李无解特意交代过,如果谢阿蛮照实说出受安禄山指派事情的经过,便证明其可信。如果不说明,则要提防此人。 至于李无解如何知道谢阿蛮受安禄山指派而来,这还要回到那日谢忠要出域都大酒楼时,一瞥而看到了正在办理入住手续的络腮胡商人和夫人。其实那日,谢忠之所以格外注意,就因为他看到了谢阿蛮。 本来,谢忠乃是长安东昭应县人氏,取了当地的尉氏女子为妻,后尉氏为其诞下一女,在其女四岁时,谢忠应征入伍,到了河西,后在战斗中不幸被俘,直到十多载之后,才与同伴,也就是郭楞子与郭小雨的父亲逃了出来,只不过逃跑中,郭愣子的父亲为了救谢忠而被杀害,所以才有了谢忠收养郭楞子和郭小雨之事。其实,那次谢忠还回了家乡,只是回去后,才知道妻子多年前病故,而女儿也不知所踪。 本来,谢忠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女儿了,但谁知那日在域都大酒楼一瞥见,见到了谢阿蛮。而要说这谢阿蛮,长相与其母有几分相似,这才让谢忠认了出来,便遣人暗中调查。 本来,此时谢忠受李无解所托,成立了一支秘密队伍,专司谍报。而当时李无解得了京城送出的情报,言明安禄山派人进了龟兹,于是格外注意。 当时,这支秘密队伍中有一奇人,可观人一眼而描摹其像,形象不差一分,神态逼肖逼真。此人受命后画了谢阿蛮等人的像,一并送到了李无解案头,再加上谢忠言明谢阿蛮的身份,这才引起了李无解的注意。 谢阿蛮说完,见杨玉环神色平静,忍不住将此前的怀疑提了出来:“您说,有人会去对付安禄山的人,您说的,是……是李无解……李大人吗?” “嗯,是!”说到李无解,杨玉环不禁嘴角上翘,眉眼含笑。 “那她……笑笑……”谢阿蛮忍不住,指了指杨玉环怀抱中的婴儿。 “笑笑自然是我和无解的孩子!”杨玉环坦然道。 “哦!”心中的疑惑全消,谢阿蛮不禁沉默下来,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 屋外,杨夫人正在东挑西捡,搜罗各种好看的衣服,便挑还便嘀咕:“嗯,这件我爹穿着合适!”一会儿又变成了“这件我家唯义穿上肯定好看!” 原来,这杨夫人以及所谓的杨公子,也都是自碎叶而来的史唯义和杨达雅假扮的,不过至于杨达雅怀中的孩子,倒真是她和史唯义的亲生儿子。 而杨达雅口中所说的唯义,此刻正扮作杨公子,与所谓的鲁家主在话别。 “鲁兄请留步!”快到大门口时,史唯义再次回身施礼遮挽。 “好,那我就送到这里了,杨兄慢走!”络腮胡回礼,而后朝跟在身后的蔡希德吩咐道,“宁伯,替我送杨公子!” “是!”蔡希德躬身领命,而后抬手示意道,“杨公子,请!” 史唯义再次朝络腮胡抱拳施礼,而后转身朝大门口而去,其后蔡希德紧随,一直送出了大门。完了,这才回转身体,一脸思索地跨进了大门。 大门口,扮作守门家丁的益昌依旧在岗。在蔡希德跨进大门的时候,益昌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蔡希德似乎没有看见,越其而过,而是在走了几步后,才回头问道:“那写阿蛮可曾回来?” “禀大人,还没有回来!” “哼,好胆,这次居然敢一个人跟着出去!”蔡希德冷哼一声,又朝益昌吩咐道,“那谢阿蛮回来了立即汇报!” “是!”益昌躬首。 当蔡希德回到大厅时,络腮胡正背着手来回踱步,看到蔡希德,急忙上前道:“大人,如今陛下的旨意还没来,李无解又传出一个皇族后裔的身份来,咱们是不是尽快?” 尽快什么,虽然络腮胡没有说完全,但不言自明。 蔡希德听了,嘬巴着嘴巴,啧啧道:“李无解如此做,虽说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名正言顺,但三人成虎,的确不可不防啊!” “所以属下觉得,大人您大可不必再等陛下的旨意,我们可以先下手!”络腮胡偷偷瞧了眼蔡希德,提出意见。 沉默片刻,蔡希德点头道:“你先备齐了人,随时待命,我想宝飞要回来也就是这几天!” “好……好吧!”络腮胡虽然嘴上应承,但对蔡希德非得等安禄山的旨意到了才动手的行为,显然十分不理解和不满,只不过身为下属,只能从命罢了。 而对于这个属下再三主张刺杀李无解,蔡希德也同样有些不解。当然,如果蔡希德知道,他的这位属下,昔日可是晋州此时张宗墨的胞弟,李无解与他,可是有杀兄之仇的话,自然就不足为奇了。 那边,络腮胡去布置人手了,这边,蔡希德还在沉思之中,突然,守门的益昌急匆匆地奔来,大声叫着:“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大人!” 蔡希德听到了,奔出大厅,呵问道:“何事这么惊慌?” “大人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益昌颤抖着声音,说出这么一句话。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58章 有些仇不能不报 蔡希德等人被活捉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蔡希德等人毫无抵抗之力。这种实力,是火器之于冷兵器的绝对胜出,也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之于散兵游勇的绝对碾压。 当蔡希德被一群士兵押着跨进了牢狱大门外时,就看到门外摆了一张长桌,而李无解端坐桌后。 蔡希德本就有些灰白的头发散落着,脸上犹自带着血迹,模样甚是狼狈,当他抬眼看到李无解时,不觉一愣。 经过多日的偷偷跟踪以及暗中观察,蔡希德早就对李无解的形象记忆深刻,但却没有如此近距离而且还如此光明正大地观察过。 李无解也自然看到了蔡希德,而且这是他是第一次见到蔡希德。但对蔡希德,李无解可谓念念不忘。因为,很早之前,李无解通过布置在安禄山身边的间谍就知道,当年大雪纷飞中的那场刺杀,就是安禄山手下的蔡希德这个谍报头子指挥的。而崔毅云和小金以及其他几名侍卫,就是在那次刺杀中被杀害的。 李无解一直想过给崔毅云等人报仇的。此前,他并不知道,这次被安禄山派来的间谍中,这个扮作管家的老头,居然就是指挥者。而直到长安的安庆绪派人送来了消息,后来又有彭飞的消息确证,李无解这才知道,不光安禄山下令要杀自己,而且其中的主事之人居然是蔡希德,于是才果断下令,着杨达雅和史唯义调离了谢阿蛮,然后等史唯义一出门,就让隐在暗处的人围住了蔡希德等人。 当蔡希德被押到了李无解跟前时,抬起手示意道:“蔡大人,请坐!” 蔡希德虽然被反绑了双手,但双脚还自由,而且也想看看李无解为何突然来这么一出,所以很自然地就坐在了事先备好的椅子上。 坐定了,蔡希德这才拿正眼看向李无解。 李无解看着蔡希德,优雅一笑道:“其实自蔡大人出现在龟兹城第三天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只是那时候只知道你们是安禄山派来的人,但不知道居然是蔡大人你带队!” 这话一出,蔡希德不禁双目猛的一张,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但很快就又平静了下来,而后低下眼皮,涩声道:“看来我还是小看李大人了!” 李无解微微一笑,不言语。 “那李大人打算如何对待我等呢?”蔡希德看了一眼正在被人押解着走进牢房大门的络腮胡,沉声问道。 “如何对待?”李无解内心冷哼一声,但却并没有回复,而是眯着眼,定定地看着蔡希德。 此刻的蔡希德,在李无解看来,如果不是其身上的血迹和还因为战斗而显露的一丝杀气的话,其完全像是一个邻家翁。其实,此时的蔡希德也就只有四十多岁,但因为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生活,显得人苍老了些。但正是这份沧桑之感,却成为最好的伪装。 李无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道:“麻烦蔡大人告诉我一声,昔日昌平驿站外刺杀我时,我的那几个兄弟……” 蔡希德一听李无解问起的这话,惊诧之余却又很快理解了。因为可以看出,那一声“兄弟”,并不是随口叫叫的。 “他们……都是力战而死,他们个个都是勇士!”蔡希德回答道,同时神思不觉回到了那日,想起了那几个即使自己千疮百孔,也依然在倔强地战斗着的勇士。 “勇士!”李无解内心叹息一声,神色间自豪又悲凉。 “小狗啊小狗,你说我的财运旺不旺啊?” “汪——汪——” “小狗啊小狗,你说大人的桃花运旺不旺?” “汪——汪——” …… 往日种种,泛上心头,令李无解一度失神。好久之后,才见李无解落寞地收回神思,抬起手招呼一声,让人押着蔡希德进了牢房的大门。 牢房里,各个独间,关押着蔡希德的手下。而当经过一个独间时,突然镣铐声声,一个声音急叫:“大人,连您也被抓进来了?” 蔡希德撇头一看,被关在其中的人竟然是宝飞,再往左右一瞧,昔日派出去长安报信的几个人一个个都关在里面。而再看看宝飞浑身带伤的模样,显然是被用刑了的。 蔡希德无奈地一叹,摇了摇头,之后,便被押着往前,直到最后一间时,才被关了进去。而似乎是怕这些人逃跑似的,就连他们受伤的镣铐都不曾解开。 而那些士兵,在蔡希德等人被关押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两个一组,互相靠背而立,对着两侧的牢房,紧盯着蔡希德等人。 蔡希德见此情形,内心一叹:“看来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其实,何止凶多吉少,等到了第二日天还没大亮的时候,蔡希德等人就被连唬带喝的带出牢房,而后个个被蒙了头脸押上了马车。 等到蔡希德等人被摘取头罩时,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处满是砂石的荒地。荒地之中,晨风呼啸,带着丝丝冷意。 蔡希德看了半圈,就看到了李无解。只见李无解坐在一张椅中,前面是一字排开的长桌,而桌子的尽头,两个火炉正冒着烟气,火炉上,驾着两口大锅,也都冒热气。 “快走!”后面负责押送的士兵推了蔡希德一把,蔡希德只得跟上前面的人,朝着长桌走去。 这些人到了桌前,又一个个被士兵按着,坐到了准备好的凳子上,大锅旁的士兵揭开了锅盖,而后一个出地上篮子中的大碗,一个负责掌勺,在锅中用勺一舀,再往碗里一顷,就见大半碗带菜又加肉的饭菜被扣进了大碗,接着,负责掌勺的士兵再往旁边锅里一抓,抓起一个白面馒头,压到了盛着大半碗肉菜的碗中。 旁边,早有士兵等待着,接过了装了肉菜加白面馒头的大碗,然后端到了离他最近的桌前,放在了桌上的俘虏面前。而这个俘虏,正是宝飞。 此刻,无论是宝飞,还是其他人,都从这等场面察觉到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最后一餐。 一见这情景,宝飞不禁戚戚然,对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饭菜,不知道是腾起的热气冲到了眼睛还是怎么,眼中居然流下一行清泪。 而此时,原本沉静肃穆的气氛,突然嘈杂起来。被俘虏的众多人中,年轻人较多,到底不入蔡希德这般能坦然面对生死,所以,此刻很多人都惊慌起来,甚至有人都哽咽起来。 见此情景,蔡希德本欲呵斥一声,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下了。 他至今还记得当日面对死亡时,李无解那几个手下临危不惧的坦荡模样。但他更有感于李无解称呼那些人为兄弟这件事。 其实,这么多年来,蔡希德所带手下也很多,但除了极少的几个,他从来没有把这些人当作过亲人之类,而顶多是当作工具。甚至那些因为需要扮演父子的,也都丝毫没有亲近之感。如今到了人生的尽头,蔡希德这个如机器一般的间谍头子,居然罕见地生出了一些人性来。 “李大人,可否容蔡某说句话?”蔡希德朝着李无解问道。而这一开口,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当然,那些李无解的士兵,依旧一个一个地结果盛满饭菜的大碗,来到桌旁,摆到一个个俘虏跟前。 李无解看了眼蔡希德,点头应允道:“蔡大人有话请说!” 蔡希德左右看了看自己这些手下,然后叹息一声,神色悲凉道:“李大人,说实话,蔡某能有今日,并不觉得多冤,但他们……” 蔡希德用戴着镣铐的手指了指宝飞等人,“他们中很多人其实都年轻,李大人如能给他们一个活着的机会……” 李无解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蔡希德这是为一些人求情了,当即摇头打断了蔡希德的话音:“蔡大人,我的那几个兄弟也曾都是年轻人!” 蔡希德一听这话,顿时噎住,怔怔地看着李无解。 “蔡大人,时间不早了,请吃了这顿饭,我好送大人上路!”李无解喊道。 “哎!”一声叹息,自蔡希德嘴里发出,而后看了看左右,涩声道:“昨日因,今日果,大家都吃饭吧,别辜负了李大人一番好意,再不济,也不能做个饿死鬼!”说完,率先拿起一旁的筷子,大口的吃了起来。 俘虏中,那些意志坚定的,听了这话,一声不响地低头猛吃起来,而另外一些,则哭哭啼啼地拿起筷子,也都拨拉着碗中的饭菜往嘴里送。 龟兹城中,大街上,叫卖声响起,早市时间到了,人们也都纷纷出门,赶着早市采买。各种早点摊、菜摊,人们热情地打着招呼,抑或讨价还价,而太阳也似乎感受到了人们的热情,投射下一缕缕光芒。 “轰轰轰!”突然,一声声沉闷的轰响之声传来,令早市出现了那么一瞬的凝固,而后,就听见维持早市秩序的管理人员大声喊道:“大家都别慌,这是咱们的军队在试射武器!” 人们一听这话,凝固的气氛瞬间流畅起来,吃早餐的依旧吃着,讨价的依旧讨价。 荒地中,李无解看着滚滚烟尘中,被炮火轰击得倒塌的半边悬崖掩埋得不见踪影的蔡希德等人,神色严肃。好一阵儿,烟尘中跑来一人,到了李无解跟前,而后汇报道:“禀司令员,无一幸免!” “嗯!”李无解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就走。而其身后,那些士兵一个个也都神色肃穆,然后义无反顾地跟着李无解而去。而这些士兵中,大多数都是昔日跟着李无解到过昌平驿站的侍卫。他们那时候的统领,叫作崔毅云。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59章 昨日因,今日果 剑南道,蜀中。 李隆基卧在床上,即使裹着两床被子,也觉冰冷不已。 地下,炭盆内劣质的木炭燃烧殆尽,只剩下一缕青烟缥缈而其,而后散开,弥漫开来,久久不散,似乎是那木炭的幽魂恋恋不舍这人间似的。 门外,两个小黄门,哈腰驼背,缩紧了脖子,再笼着袖子,让身体尽量少的露在湿冷的空气中。但即使如此,也还是冷得不行,只得来回走动。 这时,其中一个小黄门透过门缝,望了一眼内里的李隆基,见李隆基一动不动,于是转过身来,好事似的跟同伴说道:“哎,我今早的时候听外边人讲,说那个李无解居然是重俊太子的后人!” “你才知道啊!”同伴翻了个白眼,讥笑一声。 “怎么,看你这样子早就知道了?”这个小黄门一看同伴模样,好奇道。 “这消息都快烂大街了!”同伴脸上有些不屑。 “我这不出去的少嘛,所以才知道得晚!”这个小黄门一听同伴这话,不禁有些讪讪地辩解道。 一见这模样,同伴这才收起了不屑的表情,“其实,外边不光传说那李无解是重俊太子的后人,而且……”说到此处,同伴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屋内。 “放心,我刚才看了,他睡着了!”这个小黄门见了,急忙说道,然后期待地望向同伴。 同伴点点头,看着这个小黄门,微微一笑道:“你不知道吧,外面还传说……”说着,同伴靠近了这个小黄门,声音压低了几分道:“外边还说,咱们那贵妃娘娘居然没死,就是被那李无解给救了,而且,如今还给李无解生了孩子了的!” 一句话说出,似乎石破天惊一般,惊得这个小黄门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什么,贵妃娘娘居然还活着?而且还给李无解生了孩子?” “嘘,噤声,噤声!”同伴急忙上前,做噤声手势。 “哦哦哦!”这个小黄门赶紧点头。 屋内,闭眼假寐的李隆基听到了小黄门的惊呼声,倏然睁开眼来,只觉得热血冲脑,眼前发黑,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门外,两个小黄门听到李隆基的咳嗽声,都吓了一跳,而彼此一看,都见对方本就因为冷而冻得发青的脸色更加苍白。 “怎么办?”这个小黄门颤抖着,悄声地问了同伴一声。 同伴虽然也颤抖着,但却明显坚强几分,想了想,看着这个小黄门,咬牙道:“你想不想活命?” 这个小黄门一听这话,急忙点头。 “那你就一切都听我的!”同伴说完这句,看了看左右前后,见无人在场,于是靠近了这个小黄门,悄声耳语一番。 “啊?”听了同伴的耳语,这名小黄门吓得声调都变了,颤抖得更厉害了,就连牙关都开始打战。 “你难道忘了苏公公了吗?”同伴严厉道。 这个小黄门怎么能忘了呢?按说苏公公,是最早一批来到蜀中伺候李隆基的人,但就因为有一次跟人私下里聊天时,说起了杨贵妃死的冤,是被李亨等人逼死的,皇家薄情等,结果被李隆基听到了,然后被下令打死了的。 想到了苏公公的遭遇,这个小黄门虽然依旧在颤抖,但脸色终于显露出坚定之色来,而后重重地朝同伴点了点头。 同伴见了,残忍一笑,而后再次往院内看了看,见除了自己二人,再无其他人,于是拉了这个小黄门,推开了屋门,直直地进去了。 大院外,一条大道径直通到了城外,城门口,高力士披着披风,正在望着路的尽头。身后,立着几名士兵,都是留在蜀中负责护卫的近侍。其中一个侍卫搓了搓手,朝着高力士道:“公公,怕是今天又等不到了,要不您到城内找个地先暖和着,我们在这等着?” 高力士听了,摇了摇头,目光一直盯着远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快中午的时候,天气也没那么冷了,而路的尽头,也终于出现了两匹马,马上,坐着寻常打扮的两人,其中一人,正是昔日六军统领陈玄礼。 当看到了陈玄礼出现后,高力士急忙上前,而后拉住了慢下来的马头,朝着陈玄礼问道:“如何了,消息确实?” 陈玄礼神色严肃,重重地点了点头。 高力士一看这,哎呀一声,“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叫我如何向陛下交代?” “哼,要不是当日你纵容那李无解暗度陈仓,还有之今日难堪吗?”陈玄礼冷哼一声。 …… 龟兹城,距离覆灭蔡希德为首的安禄山的谍报组织,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转眼,时间又到了腊月。 安西之地的腊月,向来偏寒,再加上几场雨雪,天气更冷了。人们也就尽量减少了外出,窝在家里暖和起来了。当然,有些人却提着、夹着、抱着礼物,纷纷出门。他们所去的地方,正是如今身为安西之地主人的李无解府上。 李府之中,此刻最热闹的是厨房。刺啦啦的油爆之声,夹杂着铁铲的翻炒之声。另一边,梯笼里冒出阵阵热气,随着热气蒸腾,弥漫着一股股肉香香气。 李府上下,本就不多的几个丫鬟仆人都忙碌了起来,而像颜玉清、段红菱等一众服装厂的女子,以及杜甫的两个儿媳,以及董文成的妹妹,赵月的媳妇等,都来帮忙了,这才显得不那么忙了。 今日李府最开心的人要数廖静了。因为今天是她生的女儿过满月。 后院之内,廖静的房间,火炉烧得旺旺的,烘烤得整个屋子暖烘烘的。此刻,本就不大的一张床上,廖静占了床头的一半,另一半被睡着了的女儿占着。床尾位置,尼鲁帕尔抱着冷清秋生的儿子,轻轻地摇着。 杨月儿此刻已经算是个大孩子了。她一会儿爬过去,看看正在酣睡的小妹妹,一会儿又挪过来,那稚嫩的小手摸摸姥姥怀抱中的小弟弟。 屋外,不时传来各种声音,甚是热闹的样子,反倒衬托得屋里清净了许多。 尼鲁帕尔面带笑容,看了看廖静,轻声道:“上次这么热闹的时候,还是昭阳过满月的时候!” “是啊!”廖静听了,微笑着回应一声,不由得回想起来:那时候,她一直不曾怀孕,内心里可是无限期盼的。而恰好,快要到昭阳满月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也怀孕了。那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 看着廖静怔怔出神的样子,尼鲁帕尔无声地笑笑,继续摇着怀中的昭阳。 “姥姥,杨姨姨和溪秀妹妹怎么还不来?”一旁的杨月儿突然开口了。 而就在杨月儿说话的当刻,她口中的杨姨姨也就是杨玉环此刻正抱着包得严严实实地襁褓,顶着冷气,从李府左侧的偏门走了进来。其身后,跟着谢阿蛮和胡一瑾二人。而谢阿蛮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大包裹。 走到了院中,谢阿蛮突然停步,朝着前面的杨玉环道:“姐姐,要不你先去吧!” “嗯?”杨玉环转过身来,有些疑惑,不过一看到谢阿蛮抱着的包裹,很快神色了然。 “我这边去看看我爹在不在,刚好把袄子给他!”谢阿蛮微笑着解说一句。 “好,你去吧!”杨玉环微笑着回应一句。 谢阿蛮点点头,便从斜刺里走开,朝着李府专门为谢忠准备的偏院而来。 看着谢阿蛮离开,杨玉环满心高兴之余却又有些淡淡的哀意。 如今,谢阿蛮也完全适应了新的变化,她再也不用下意识地称呼杨玉环为娘娘了,也不用再因为多年在宫里养成的习惯而低声下气了。更可喜的是,谢阿蛮与父亲谢忠相认,性子仿佛回到了被父母呵护疼爱的童真年代,整日里笑容满面,有时候还情不自禁地哼唱起来。 而反观自己,杨氏一门,如今也就自己和那不成器的堂兄杨鉴了。而杨鉴,本来仰仗着李无解的面子做了一门生意,可谁知还贪心不足,老是拾掇着,让她出面去和李无解说情。 内心叹息一声,杨玉环收回目光,招呼了一声胡一瑾,朝着后院而去。 …… 偏院之内,正房内,一张炕桌支在热炕上,谢忠正坐在炕桌后,左肘支撑在炕桌上,左手里握着一沓写满文字的纸张,细细地看着。炕桌上,正放着已经翻看完了的一沓,不过明显要比他手里握着的厚些。再一看最上面的纸张上,白纸黑字,记录着城中一孟姓人家的公子孟毅的个人履历。 “咦?”当翻过一页,将其放到了桌上,再看另一页时,谢忠突然轻咦一声,继而皱眉。 谢忠不相信似的,右手拿起了刚刚放下的那页纸,再对比左手中的,发现字迹明显不同。 “这小子!”谢忠哼了一声,直接将左手和右手中的纸张掼在桌上,而后抬头朝着外面大喝道,“小鱼,小鱼!” 很快,厚厚的门帘被揭开,一个不大的孩子脑袋探了进来。而这个脑袋,就是昔日谢忠收养的流浪儿童之一的江小鱼。 “什么事师父!”江小鱼此刻满头大汗,刚才他可是在院子里练武来着。他的目标,可不是只负责给师父端茶送水,而是像其他师兄一样征战沙场。 “你过来!”谢忠招了招手。 江小鱼只得进来,来到了炕下。 “这是怎么回事?”谢忠将左手边那沓纸上最上面一张拿起,递了过去。 江小鱼伸长脖子过来张目一看内容,立马知道了怎么回事,抬起眼皮偷瞄了一眼谢忠,急忙低下眼去,嗫嚅道:“这个……师父啊……这个是孙师兄让我加进来的!” “嗯?”谢忠皱眉。 江小鱼又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谢忠,见谢忠神色间并没怒意,这才试探着问道:“师父,我听说……您选的这些人,都是给阿蛮姐姐找相公的?” “是又如何?”谢忠问道。 “师父啊,您既然要给阿蛮姐姐选相公,我觉得吧,孙师兄刚好合适!古人云,肥水不流外人田……” “啪”一声脆响,江小鱼额头挨了谢忠一巴掌,就见谢忠佯怒道:“小兔崽子,还古人云,还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一巴掌当然不怎么疼,江小鱼嘿嘿傻笑,摸了摸额头,看着谢忠。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谢忠翻了翻白眼,挥手赶江小鱼。他自然知道,江小鱼所谓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云云,肯定是孙正茂教的。 “也是啊!”谢忠见江小鱼转身离开,内心不由嘀咕:“相比这些个人,正茂起码是知根知底!选他……” 结果还没细细想呢,就听见跨出门的江小鱼突然惊叫一声:“阿蛮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谢忠一听这话,急忙将手中的以及桌上所有的纸张都抓起来,塞进了被子底下,然后正襟危坐起来。 “我……我刚来!”门外,传来了谢阿蛮的声音,不过明显小了许多。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60章 回纥王狼子野心 日上三竿之时,李府接待宾客的大厅,已经十分热闹,但却有意无意地分成了几个小圈子。此刻,大厅左侧位置,支起的一张桌子,围了一圈人,个个生龙活虎一般,都是李无解手下的赫赫战将。 这会儿,第一兵团第三师师长赵月刚刚赶到,与李无解见了礼,刚被安排人引到此处坐下,就被昔日的不闻,如今身为第二兵团独立旅旅长的吴延文当即叫道:“你来晚了,自罚三杯!” 赵月一听这话,当即瞪眼,装腔道:“好你个吴旅长,见了本师长不见礼不说,居然还敢……” “咱们总司令可是说了,今天只论私教,不论官职!”吴延文一句话说出立即叫赵月的话音卡壳了。 但赵月依旧有些不甘道:“哼,自罚三杯还,你定的规矩?” “大伙儿定的!”吴延文说着,一指在座几人,其中就有第二兵团第一师师长金清叶,第二兵团二师一旅旅长陈霸东,当然,还有赵月的老熟人,如今身为第一兵团四师师长的董文成。就见吴延文指着董文成道,“方才董师长来晚了,也是自罚三杯的!” 赵月看向董文成,董文成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吧!我喝!” 一看这,吴延文急忙起身,提起了酒壶,给赵月斟酒。 三杯酒下腹,吴延文这才放过赵月,只是,赵月还没吃几口菜,就听见吴延文又开口道:“赵师长,我听说,你们一师可是直接将进犯甘州的叛军给全歼了!” 赵月一听这话,倒是颇对胃口,不管筷子上还夹着一根鸡翅,急忙将含在嘴里的乱嚼几下,咕嘟一声咽下,这就开口道:“那可不!你们不知道,自早先和进犯的吐蕃打过几回之后,就再也没有打得这么过瘾了!“赵月说完这话,似乎还沉浸其中。 其他人一听这话,再一瞧其模样,不觉相视一笑。 “也是啊,吐蕃那边,现在被封常清他们吊打,听说要不是入冬了,怕是很快就将他们的王庭打下了!” “可不是!”赵月接口道,“我这边,要不也是入冬了,再加上大人只让防守,不让进攻,我早就将安禄山打回老家了!“ 看着赵月的模样,这次被安排在赵月后方没有与安禄山的叛军交锋的董文成看不下去了:“我说老赵你就得了,你起码还歼敌了,我可是连叛军的影子都没看到!”说完了,不胜唏嘘。 “不就是想打仗嘛,我觉得,过了这个冬天,有的是给你们打!”一旁的陈霸东看不下去了。 “哎,我说老陈,陈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赵月一听这话,急忙凑向陈霸东,不过一看陈霸东要拒绝,急忙道,“你可别说不知道,”说完,指着座上其他人,“虽然我刚来,但我可听说咱总司令有意将你们第二兵团二师部往东边调的!” 陈霸东一看这情况,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的师长金清叶。 “看我干啥,嘴长在你脸上,我还能管你嘴了!”金清叶瞪了一眼陈霸东。 这句话说出,显然已经给予了说话的权力。 陈霸东一听,无奈地撇撇嘴,知道自家师长因为调兵的事儿,心里有些不爽,不过既然允诺了,于是朝着在座几人道:“我们昨天来的时候,总司令的确说了东调的意思!” “哦?”赵月几人聆听状。 “总司令的意思,打算将第二兵团二师的力量东调,不过是改编成独立旅调过去,留下一个炮兵团给咱们金师长,然后继续征兵,重新组建第二师,守防西边,”说到这里,陈霸东啧嘴一下,“你们知道,自从上次与大食一战后,那边已经四分五裂,算是没有什么力量能够与咱们叫板的了,所以,大人打算慢慢抽调兵力内调……” “内调?”这个词一出,众人不由得一阵兴奋,赵月直接叫出声来。 “是啊!”陈霸东点头,“所以说,估计过了年,等冬天一过去,咱们这些人,就要与叛军对上了,所以你们,还用怕没有仗打吗?!” “这么说,就是因为到了冬天,总司令才叫我们固守的,而不是……“董文成兴奋道。 “当然不是!”陈霸东哂然道,“你们都是总司令亲自带出来的兵,难道还不知道他的为人?” 一说这话,几人不由得一笑,而只有金清叶脸色有些发沉。 董文成见此,收了笑意,朝着金清叶道:“老金你也别苦着脸了,虽然你的兵力被调走了,但又不是撤了你的职,等你招够人了,照样还是金师长!” “嗯!”金清叶勉强一笑,点点头。 其实,金清叶倒不是因为他的兵被抽调了才不高兴,而是他觉得,李无解此番调兵,明显是防着他做大。试想,二师的这些兵,虽然名义上是李无解总司令统辖之下,但是他从旅长时一路带着壮大的,很多人的任用都是他提议,李无解点头,所以,这些人对他的忠心估计比对李无解高些。 而以后,随着李无解名望、实力等的加强,征兵也都是李无解成了最大的号召力,而没有他金清叶什么事。 当然,这也不是说金清叶贪婪权力,想控制军队,而是他以为李无解如此做,是防着他的,所以有些郁郁寡欢。 金清叶的反应,吴延文看在眼里,而金清叶作为曾经的黑刃,吴延文觉得,他有必要好好开导一下这位大哥。 另一桌,李无解的几个师兄弟围坐着。其中,王树发虽然已经为人父,但在几个师兄弟中依旧似活宝一般。如今,王树发不再是兵团司令了,因为在军队规模扩大的情况下,他的能力明显不足,所以,第一兵团司令直接归李无解兼任。 张致远也在列,整个人依旧寡言少语,他如今在第三兵团封常清麾下效力,不过还未成家。郭愣子如今是有家有室的人了,娶了程小锦为妻。几个师兄弟里,楚怀玉妻子临盆在即,所以没有来,王霑与封常清一起,防备吐蕃,所以也没有来。 几人坐在一起,不免谈起昔日岁月,顿时感慨不已。 …… 而在另一处宴会之地,有人也正在感慨,不过,再怎么感慨,也只是内心里的。 这人,便是大唐肃宗之子,广平王李豫。他此刻,正在回纥首领葛勒可汗的王庭之中做客,接受其宴请,陪在一旁的,是郭子仪。 在座的,回纥这边,除了回纥汗国的几名重臣之外,还有葛勒可汗的二儿子移地健。移地健的座位很特别,并没有区分主宾,而是就近李豫。 酒不知过了几巡,肉也吃了不少。见了个空,李豫朝着王座之上的葛勒可汗道:“敢问大汗,关于借兵一事……” “哎!”葛勒可汗举着羊小腿的手一挥,“借兵一事本王肯定借,殿下不必担忧,只是如今入冬,天寒地冻,并不适宜带兵打仗,所以殿下大可不必着急!” 李豫一听这话,面露不甘之色,不过见葛勒可汗模样,依旧如早前几次一样显露出不耐烦来,只得按下,点点头。 “其实,肃宗可汗被那安禄山所害,我们大王也是极为痛心,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只是,如今安禄山势大,所以报仇之事,只能从长计议,殿下切不可因为报仇心切而冒失啊!”对面位置,回纥宰相顿莫贺出言劝慰道。 “宰相所言极是,吾兄切莫着急,等过了这冬,我定会率我回纥健儿与吾兄一道去杀了那安禄山!”说话的,乃是移地健,如今的回纥太子。 “嗯!”见众人都是好言相劝,李豫点头,朝着移地健道:“多谢吾弟!” 王座之上,葛勒可汗见此,突然幽幽地道:“看着我儿移地健与殿下称兄道弟,本王心里甚是开心。当日大唐肃宗可汗让我儿与殿下结为兄弟,视我回纥为一家人,我回纥自然视大唐为一家人,以后,殿下如若不嫌弃,也可如我儿移地健一样,唤我为父王……“ 一句话说出,场间的气氛陡然冷了下来。李豫惊愕地望着王座之上的葛勒可汗,身边下首位置的郭子仪,也是同样模样,不过神色间除了惊愕,更多的是皱眉深思。 其实,在座的人谁不明白,虽然大唐当日因为安禄山叛乱而丢了京城,但大唐之于回纥,依旧在名义上是宗主,所以,李亨当时出于拉拢需要,让李豫与移地健结为兄弟,但之间的关系依旧是宗和附的关系,而如今,葛勒可汗则打破了这层关系,要越附而宗,让李豫唤其为父王,明显是存了心思的。 “怎么?难道殿下看不上本王?”见李豫不答,葛勒可汗冷幽幽地问道。 “父王……”移地健想说什么,但只叫了一声父王,便被葛勒可汗瞪回去了。 “回纥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郭子仪内心冷哼一声,放在桌几下的手,不禁捏成了拳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61章 除了乱,还是乱 昔日大唐之地,如今各处生乱,战事频仍。 民间各种消息不断,传言自李亨被安禄山的手下李归仁杀死后,退位为太上皇的李隆基也没能熬过冬天,身染重疾,一命呜呼了。 “难道大唐气数已尽?”有人不禁问道。 “怎么可能,你没听说吗,广平王已经借来了回纥重兵,正在灵武集结,不日将挥军攻击叛军!” “哎,以我大唐如今形势,向回纥借兵,就怕即使赶走了安禄山这头猛虎,又来一只恶狼啊!”有读书人深沉道。 “怎么会,回纥与我大唐向来交好,我可是听说,回纥太子与广平王可是约为兄弟……” “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读书人见自己的深沉担忧被反对,冷哼一声,继续道,“自古而今,哪朝哪代能少了与外族约为兄弟、甥舅,甚至和亲为一家的,但还不是照样该捅刀子的时候捅刀子?” 旁边心存美好想法的人一听这番话,闭嘴不言。 当然,也有好事者,言之凿凿地传言,大唐气数已尽,因为,某某真人夜观天象,发现新的帝星耀天云云。这类传言,在这个时代,传播的速度简直如风。 齐州、德州之地,因为平原郡太守颜真卿洞察安禄山反意较早,早有防范,所以自安禄山叛乱以来,其他各州相继失陷的情况下,平原郡得以存免,但即使这样,平原郡的形势也不容乐观。还好,后来河北道先后有十七郡纷纷响应平原郡,或抗击,或反戈,特别是在永王李璘应诏节度镇守河北道之后,经过与叛军的几番较量,才渐渐稳固了形势。 只是,就在形势大好的时候,不曾想长安之内,李亨中计而亡,形势急转而下。不唯如此,在叛军士气大涨的情况下,又有一些州相继投降,李璘等人不得不收缩兵力固防。 鄂州之地,以至山南、江西、岭南三道之地,叛军势力虽有侵入,但却兵寡将少,此前也被唐军收复了不少失地,而就在势如破竹的时候,长安城惊变,攻势也不得不松懈下来。 叛乱后,寿王应诏节度镇守江陵。本来,他与鄂州以及山南、江西、岭南三道的唐军虽有联系,但并无指挥权,但如今,李亨的身亡,李隆基的驾崩,令驻守鄂州等地的唐军将领群龙无首之余,不得不转而主动联系李瑁,希望其出面拢心。正是这样,李瑁一下子成了掌握二十多万大军的一方势力。 当然,其余各道州,无论是以往的皇子,还是曾经的王爷之流,仗着皇族身份,如今都俨然具有了号召一方的号召力,纷纷派出使者,奔赴往来,拉兵拢将,充实实力。又或者,曾今的一方节度,如今在群龙无首的大乱下,俨然成为了土皇帝,这些人,有的彷徨不定,有的高举义旗,有的两面三刀,都在为将来做着打算。 然而,在外人看来,这般景象,如春秋战国之时一般,成为诸侯纷立的混乱局面,只不过,如今不是称呼为诸侯,而是节度罢了。 幽州,范阳郡,节度使史思明如今算是一方诸侯了,当然,这个节度使,乃是安禄山封的。早先时,他还只是营州平卢的一个将军。 最近,史思明得了安禄山诏令,正在集结兵力,之后,将挥兵南下,一路荡平黄河以北的唐军,也就是颜真卿及李璘等人所在的势力。 营州,平卢镇治所所在地,如今的留守,乃是安禄山任命为平卢节度使的徐道归。平卢作为安禄山的根据地,如今虽然不处前沿阵地,但却担负着为叛军筹集粮草、征募新兵的重任。 这会儿,徐道规正得了安禄山的诏令,为史思明南下筹集粮草、征募新兵,其麾下有一裨将,唤作侯希逸,本就对安禄山反叛大唐有颇多意见,因而并没有执行徐道归的命令。 “将军,节度使大人那边,可是又派人来催了,我们是不是……”帐下,一员副将正向坐在帐后的侯希逸请示,不过请示到最后,看到侯希逸明显不在乎的表情,声音不自觉地低了。 侯希逸看了眼副将,没有言语,而是继续低头对付起盘中的烤羊腿来。一旁,候在帐下的另一人见此,朝着副将打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副将见了,然后点点头,朝着侯希逸行礼道:“既如此,属下告退!”完了,又朝立在旁边的那人抱了一拳,便转身离开了。 见副将离开了,这人转头看向帐后的侯希逸,轻声道:“将军,您既然不愿从安禄山反叛,但如今公然抗拒,怕是十分不妥啊!” 侯希逸听了这话,正在撕咬羊腿的动作一滞,而后叹了一口气,也不吃了,直接将羊腿掼进了案上的盘中,拿起一旁的巾帕擦了擦嘴,接着又开始擦手。 “我哪里不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侯希逸说着,站起身来,绕过长案,看向帐下之人,“当初正因为是这,我才忍了一时之气,没有抗拒,暂时顺了叛贼,想着有朝一日了,等我大唐缓过力气来了,再反了他安禄山的,可谁知,我大唐竟然如此不堪,连至尊都被安贼所杀,如今,我是骑虎难下啊,真的顺了安贼,替他冲锋陷阵,我良心难安,但如果反了安贼,却势单力薄,只会叫我手下的将士们白白送死啊!“说完,忍不住低下头,神色黯然。 “将军忠心不二,用心良苦,又体恤将士性命,实乃我等的福气,其实,将军只是看到了眼下的困局,但如果将军将目光放长远一点,说不定不只能突破这困局,而且还成就大事呢?”帐下人微微一笑道。 “哦?”侯希逸讶异一声,又看向帐下之人,“柳参军有何良策?” “良策嘛,也算不上!”被称作柳参军的帐下之人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属下倒是有个建议,就看将军……” “有何建议快快说来!”不等柳参军说完,侯希逸急急叫道。 “啊,是!“柳参军见此,客气的话也不说了,直接道,“将军,如今的情势,安禄山的势力的确是大了,但我们也看到,随着地盘的扩大,无论是粮草供应还是兵源供给都出现了问题,所以,安禄山的后方兵力不足,此等机会,正是成事的好机会,而如果,再能与人联合,一起反了安禄山,大人还怕势单力薄吗?” 安禄山后方空虚,这一点侯希逸是知道的,所以听了柳参军的分析,不由得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与人联合,一起反了安禄山”这句话上。 “参军的意思是?” “将军可知道,如今除了您对安禄山不听调不听宣外,还有何人如此?” “我倒是听说,那安东都护王玄志曾多次驳了安禄山的命令,但他也固守安东,不曾声援过大唐!” 柳参军点点头,微微笑道,“将军所说不假,王玄志背依高句丽、渤海国等小国,自认有退路,所以对于安禄山与大唐的战争,只作壁上观,但将军估计不知道,如今,安东都护,虽然表面上还是那王玄志,但实际上,早已经换了主人了!” “换了主人了?什么时候的事?是谁?”侯希逸大为惊奇,接连发问。 “这个人,说起来,还是将军您的旧僚呢?” “哦,是谁?“ “李嗣业!” “是他!”侯希逸怔然,疑惑道,“还记得他以前是在安西那里才对,怎么出现在了安东了?” 也难怪侯希逸疑惑了。因为自安禄山反叛以来,叛军与唐军对峙,隔断了东西联系,往往很多消息,需要很久才能传到彼此这边。 “这个属下也不知道,只不过属下有好友在李嗣业麾下,前些日子不巧相遇,属下才知道了安东都护已经换人的事,而且据我那友人讲,李嗣业将军不只整合了契丹、奚族等部落,而且还将高句丽、渤海以及倭国等的势力都整合了起来……” “什么?”侯希逸惊得有些目瞪口呆,甚至后退了一步。 “嘶……”吸了一口冷气,让自己平复下来后,侯希逸皱眉道,“李嗣业从安西跑到了安东,居然还整合了这些势力,他,图的又是什么呢?” “图的什么,属下的确不知,不过,据我那友人讲,李嗣业将军似乎正在谋划着攻打安禄山,而恰巧,将军您又不愿与安禄山为伍,所以,属下想,如果可以,您能与李嗣业将军联手,说不定……”话到这里,柳参军收住了话音,而后将目光投向侯希逸,一副静待侯希逸拿主意的模样。 侯希逸听了,皱眉沉思起来。 …… 而在侯希逸沉思的时候,齐州,永王李璘轻驾纵马,刚刚来到紫极宫拜访玉露真人。只是,却被道童告之玉露真人云游未归。不得已,李璘折返。而在李璘折返不久,道童回到后山时,被言云游未归的玉露真人却在凉亭之内张望风景。 “人走了?”玉露真人问道。 “是!”道童回应。 “嗯!”玉露真人点点头,“你且下去,以后无论谁来,都说我云游去了!” “是!”道童应了一声,弓腰施礼,而后退了下去。 道童离开后,玉露真人依旧眺望着远山,久立不动。好久之后,突然,雨露真人深吸一口气,轻言道:“西方帝星耀天,他,终于成气候了啊!”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62章 李嗣业的征伐史 安东都护府,乃是与安西都护府、北庭都护府一样的大唐设立的六个主要的都护府之一。自高宗总章元年大唐灭了高句丽后设立,统辖原高句丽辖地,并成为处理与新罗国、渤海国等小国关系的军政机构。期间,治所多次变迁,至玄宗朝时,迁至了辽西故郡城。 安禄山叛乱之时,倒是联络过安东都护王玄志,但被王玄志拒绝了,但却并没有针对安禄山,而是作壁上观。一心觊觎中原大地的安禄山见此,便任命徐归道驻守营州牵制王玄志。 王玄志见此,倒也老老实实地做那看客。当然背地里,也没少了与新罗国和渤海国等勾搭,打的算盘,不外乎等安禄山与大唐河蚌相争到了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做那得利的渔翁。 王玄志的美梦做得不错,不过却中途被人打断了。而打断他美梦的人,是李嗣业。 本来,李嗣业只是安西都护府一个军镇的长官,与安东都护府之间,太平之时隔着老远的距离,来往一趟很是费事,更何况如今天下大乱,隔着的,可是千军万马的混战,但李嗣业却偏偏来了,而且还是带着军队来的。 要说李嗣业突然出现在安东,其实是李无解当年被追杀后受伤,在奚组村落养伤之时,那次活捉了两名倭国的人贩子时起的心思。 而后来李嗣业从疏勒到了龟兹后,与封常清一般,不想直接直接与大唐针对,故而被李无解安排来了安东。当时在龟兹时,李嗣业的士兵接受了整编后,便被设为独立于第一兵团和第二兵团的一支独立旅。当然,最初的时候,这支独立旅只是名义上的,因为这支独立旅的兵员只有李嗣业从疏勒带来的两千士兵,离一个整编旅的七千兵员来说,数量还差许多。 但就是这两千士兵,在龟兹接受了新的练兵方法的操练后,最后全部以蚂蚁搬家的形式,一拨拨地经由回纥领地,有的,则是经由大唐和回纥的边界,最终来到在乞塔等契丹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安东。 而后,李嗣业借助图娅、洛青等契丹族、奚组部落的力量,并通过不断整合周围其他部落,慢慢壮大队伍。本来,李嗣业的军队是在图娅所在的扈突部驻扎,后来知道了王玄志作壁上观的事情,于是直接来了个鸠占鹊巢,进而以安东为支点,征伐了最近的渤海国,而后又征服了新罗,最后直接越海而过,征服了倭国。 而征服这三个国家,总共只花不到一年的时间。之所以如此,就因为李嗣业的军队,掌握着领先于这个时代的火器,并且李无解颇有远见地让一批一百多人的兵工厂的技术人员随着李嗣业一同出发,避免了因为路途长远而导致弹药供应出现问题。 弹药供应无后顾之忧的李嗣业,带领着一千多亲军,再加上契丹族和奚组的战士,浩荡而来,每到一座城下,并不着急冲锋,而是首先架起火炮,对准城内大肆轰炸一番,待轰碎了城门,轰塌了城墙厚后,乘着敌人呆愣的功夫,便命令士兵冲锋。 而那些被火炮轰炸得头脑嗡嗡响的敌军还没反应过来,李嗣业的军队已经冲进了城中,大肆杀戮起来。特别是其中的奚组和契丹族战士,简直不要命了地冲锋、杀戮、抢劫,特别是在征伐倭国时,要不是李嗣业的收束,这些人差点杀红了眼。 这一日,故郡城外,李嗣业正在为人践行。践行的主要对象,乃是刚刚从安西赶来安东没几天的杜文宗等人,其中以杜文宗为首。 李嗣业从侍卫端着的盘中端起一碗酒,高举面前,朝着杜文宗道:“此去新罗,总司令的大计能否施行,全在宗文专员了,希望专员此行马到成功!”说罢,将酒碗双手举着递给了杜宗文。 杜宗文接过酒碗,微抬一下:“谢李旅长!”说罢,也将酒碗中的酒喝掉。 李嗣业又从杜文宗手中接过了酒碗,而后扭身放在了侍卫端着的盘中,又端起另一个斟了酒的酒碗,朝向站在杜文宗旁边的一个军人,此人,乃是李嗣业麾下的一员战将,唤作李仕成。李仕成和他的五百士兵在征伐新罗时出力甚众。 “此去,切记等新罗的一切布置妥当后,再前往倭国。到了倭国后,切记听从杜专员安排,不可再像以前一般脾气上来了只管杀伐!当然,按总司令说的,那些贵族,如果还有其他心思,该敲打的时候就敲打,切不可让他们再成气候!”叮嘱完了,才将酒递给了李仕成。 李仕成郑重地接过酒,高高地端着,严肃道:“请旅长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总司令和您的期望!” “嗯!”李嗣业点点头,看着李仕成将半碗酒饮下,接了酒碗,而后又放回了侍卫端着的酒盘中,后看着李仕成和杜文宗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出发吧,一路顺风!” 李仕成一听,朝着李嗣业行了军礼,而杜文宗则抱拳施了一礼。 …… 当李仕成和杜文宗率领着队伍浩荡而去后,李嗣业这才收回了目光,转过身,朝身边的侍卫们说道:“好了,咱们也回吧!” 哗啦啦一阵响,侍卫们纷纷行动起来,围绕在李嗣业周围伴行。 走了没几步,李嗣业身边的侍卫长袁霄忍不住道:“旅长,属下有一事不明!” “哦?”李嗣业撇头看了一眼袁霄,脚步不停,开口道:“什么事情不明白?” “属相不明白的是,同样都是昔日的属国,为何总司令却对新罗国和倭国的态度迥然?” 袁霄说的,自然是指听到李嗣业与杜文宗谈话时,杜文宗所传达的李无解的治夷方略。原来,李无解在得到了李嗣业征服了新罗和倭国等小国的消息后,专门从安西派来了杜文宗等一众行政专员。这些人的使命,便是在军政机构之外,新设行政机构,并通过实施新政,取得当地百姓的认同,而后慢慢淡化军政色彩。 本来,李嗣业凭借绝对武力在一年不到的时间久征伐下三国。其中因渤海国最是接近安东都护府,管理起来相对便利些;而新罗国和倭国,因距离的原因,不得已,李嗣业只得掠了两国的国王等一众高层安置在安东。至于驻守的驻军,李嗣业则以少量安西将士配以奚组和契丹族的战士,再加上整合的一部分渤海国的士兵及新罗国的士兵。当然,渤海国的士兵是被派到了新罗国,而新罗国的士兵则被派到了渤海国。这算是一种以夷制夷的变形。 至于倭国的士兵,除了解除了武力的老弱病残外,其余的都被李嗣业用大船,或经由新罗国,或直接经由海路运到了安东来,并且加紧训练,以备作为重要战力使用。 这般对待倭国士兵的方法,乃是李无解一再叮嘱的结果。而至于袁霄的疑惑,当然也在这一点,便是李无解派来了杜文宗等一众行政专员后,言谈间,一再提及李无解指示对待倭国,切不可怀柔,必须以绝对武力征服之,阉割其反抗意志。而且特别交代,倭国人最是善于伪装,表面上毕恭毕敬,但背地里却在偷学,所以必须提防火器等被倭国人所掌握。 这种对待倭国的态度,与对待新罗国相比,严苛了许多,难怪袁霄会疑惑。 听了袁霄的疑问后,李嗣业想了一阵,倒是对李无解对倭国人毕恭毕敬却又暗藏祸心的评价认可,但却想不明白为何李无解远在安西,没怎么接触过倭国人却对倭国人如此了解,所以摇了摇头,轻声道:“总司令行事,往往高屋建瓴,有些时候,我也想不明白,不过既然没有错,我们按命令执行就是了!” 袁霄听了,点点头,便不再言语了。 当李嗣业一行人回到了故郡城内都护府府邸时,正有一人翘首以盼,急不可耐地在大厅中来回走到。当看到了踏进大厅的李嗣业时,急忙上前见礼:“李旅长!” “哦,是韩童啊!”李嗣业高兴地叫了一声,而后上前道,“如何,难道侯希逸那边有消息了?” “是!”韩童高兴地道,“自上次您与侯希逸见面后,在马晓宇的劝说下,侯希逸终于愿意与咱们合作了!” “好!”李嗣业击掌而笑,而后神色瞬间又黯然下来,“哎,我本为大唐臣子,虽愿意为无解的大计奔波,但到底是不想直接征战大唐的土地的……” 李嗣业话没说完,一旁的韩童劝道:“旅长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如今形势不同,大唐玄宗、肃宗相继离世,即使再有新皇继位,也于您无恩德,再说了,咱们总司令也是皇室后裔,您这么做,并没有对大唐不忠!“ 听了韩童的劝勉,李嗣业略显牵强地笑笑,点了点头,而后问道:“那侯希逸可曾说了,何时行动?” 不交代一下李嗣业的征伐史的话,很多情节串联不起来啊!所以只能不厌其烦地旁白交代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63章 新纪元,新时代 安贼禄山者,昔充玄宗之臣,以美言谄上,以谀节入宫。其为人,豺狼为心,骄奢淫逸;其为臣,贪腐成性,残忠害良。天宝中,以觊觎大位之私,驱兵赶将,烧杀抢掠;犹沐猴而冠,窃神器,拥国宝…… 安贼禄山者,以其莽夫之乱举,陷玄宗于末路,害肃宗于穷途……其行止,人神之所同愤,天地之所不容…… 李氏无解者,重俊太子之后,以先朝之统序为正,人间之疾苦为悲,志奉先君之业,荷先朝之命,荡贼寇,匡社稷;清妖孽,安天下,还生民之幸福…… 这是龟兹城,人们围在或广场边,或城墙下,或酒楼茶肆,谈论的最新刊布出来的讨安禄山檄文。这篇檄文,乃是李白及杜甫等一众文人所做。 而在檄文的最后,是这样一行文字:安西总理衙门,公元一八零三年元月十六日。 安西总理衙门,自然是如今李无解政令发布的最高行政机构,而公元一八零三年,却是文化部部长李白会同一众史学大家,在李无解的授意下,重新考订了历代纪元,最终以有史记载的且可确信的西周王朝的建立时间为起点,确立的新的公元纪年历法。 而按照这种公元纪年历算,至德三年,也就是今年乃是公元一八零三年。 启用新的纪元历,而且还称呼大唐为先朝,这般举动,已经明显地表明了李无解的立场,虽是大唐皇族后裔,但却是自殊于大唐,而创新时代。自此,李无解的意图真正显露出来。 安西之地,对于李无解乃是重俊太子之后,以及其大唐皇室的身份,已经如旋风一般传遍,人们争相传播着重俊太子的旧闻以及李无解的种种言说,也都翘首期盼着,李无解挥师东进,重整破碎河山。 的确,讨伐安禄山的檄文一出,意味着李无解正式要与安禄山针锋相对了。不过,在知道了李无解布置的人看来,总觉得李无解似乎并未将安禄山放在眼中。就如李无解给赵月等人下的命令是,逐步推进,夺一城,建一城。为此,李无解紧急招募了许多读书人,通过紧急培训,使之成为行政专员,要求其紧随大军而动,每到一地,便运转起来,保证地方政权建设。 这般思路,李无解自然是以前世的建设兵团为模板,结合当下情况发挥的。这样做的好处,是各地地方政权不再是如过去改朝换代一般后,既往的官员换顶乌纱帽就可以继续作威作福了,而是为李无解将来的计划打下基础。虽然这些行政专员还不够前世那般专业,但起码,是在李无解的规划之内的,只要这个基础打好,再慢慢完善总比在一切都既定之后再改革强得多。 军事方面,李无解还下了一道命令给第二兵团,着令驻守怛罗斯的第二兵团第一师移师拨换城修整一周后,立即前往东线,至于其防务交由第二兵团第二师,也就是楚怀玉所任师长的部队。 命令自元月十七日发出,到了元月二十六日时,已经送达了第一师师长金清叶的手中。 金清叶看着李无解的调兵令,倒是没有再显露出任何神情来,而后便召集陈霸东和孙龙二位旅长及一众团长召开会议,布置了下去。 拨换城内,虽然冬天的冷气依然强烈,但却一点儿都不冷清。此刻,拨换城处处,有马鸣牛叫、驼铃声声,还有羊群的声音,当然,最热闹的,还是人的喧嚷声。 大街上设立了几处站点,有军队的人员搭了帐篷,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这些人,乃是各处的商家,是来与军队贸易的。 行军打仗,粮草是个大问题,面对一个师一万多人的集中消耗,李无解的建设兵团即使再强大,也还不足以供应得来,所以李无解下了告示,言明军队可与地方商人签订贸易协议,而后由这些人供应粮草,最终集中结算。 告示一下,商人蜂拥而来。要说这些商人,无论大小,都有自己的货源和渠道,而军队体量又庞大,往往只做一回,就能赚取好大的利润,所以知道了这次第二兵团第一师调动到拨换城,准备移师东征的消息后,纷纷前来商谈贸易。 和大街上各处热闹的景象不同,军营之内,虽有声响,但显得整齐而肃穆。这里,正是从怛罗斯退来的第一师临时驻地。 一师下辖两个旅,一旅旅长陈霸东,二旅旅长孙龙,都是昔日的不空山的头目。这会儿,孙龙正谈了谈身上的灰尘,然后撩开帘子走进了陈霸东的房间。 陈霸东正脱了军帽坐在火炉旁,一双大手正使劲地抓着光光的头皮,抬头一看是孙龙进来,招呼道:“巡视完了?来,过来坐,先烤烤火!” 孙龙听了,轻嗯一声,走上前来,顺手搬旁边一个凳子,放到了正对着陈霸东的火炉位置,然后坐了下来,伸出手烤了两下,而后搓了搓手心。 “还是屋里暖和!”孙龙笑呵呵地开口道。 陈霸东最后不舍地摸了光秃秃的脑袋两把,这才放下手,看向孙龙道:“如何,士兵们情绪如何?” “还能如何,调兵令来了,自然是按命令了,这点觉悟他们还是有的!”孙龙不以为然地说道。 陈霸东听了这话,皱眉道:“切不可忽略了士兵们的情绪,要知道这次调过去是要打仗的,难免有死伤,如果……” “嗯!知道了,我会注意!”孙龙点点头,而后快速绕过这个话题,“其实我觉得这次调拨也好,咱们不空山……”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空山不空山的!”陈霸东忍不住瞪眼道。 “嘿嘿!”孙龙不好意思地笑笑,急忙转移话题道,“其实这次调过去了也好,咱们成了独立旅,终于不用看黑刃的脸色了!” 结果一句话说完,陈霸东的脸色更难看了。 其实,陈霸东也理解孙龙这么说的理由。因为,第二兵团第一师建立的根底,是当日不空山的一众马匪,按孙龙认为,当时第一师的第一把交椅,应该是属于秃鹰陈霸东的,但李无解偏偏给了黑刃金清叶。 当然,最初李无解这么安排,也有自己的打算,便是以金清叶这个相对陈霸东来说,还算靠得住的人,来分解陈霸东在不空山的实力,而后再加上不闻吴延文的独立旅,可牵制陈霸东等人。 然而正是这般布置,在孙龙心里却留下了不快,初时多不听金清叶号令,背地里也曾多次表达过对金清叶的不满,但都被陈霸东压下了。 “这次咱们到了战场,只要奋勇杀敌,多挣几分功劳,我想我们一定……”孙龙犹自不觉自己的话已经引得陈霸东深深皱眉了。 “三弟!”陈霸东突然叫道。 “啊?嗯?”孙龙初时应了一声,很快又发觉不对来,因为很久以来,陈霸东不再以在不空山做马匪时的称呼唤过他了。 “你觉得,我们能做到旅长的位置,然后统领近万人,是为何?真的是因为我们的本事大吗?” “大哥你……你要说什么?”孙龙自然知道陈霸东问的问题好回答,但正因为好回答,所以他才觉得这位大哥一定是有什么深意的,又怕自己打错了,所以直接相问。 “哎!”陈霸东叹息一声,幽幽地道,“其实我不说你也明白,以我们啸聚山林的匪类身份,如果总司令不是看在我们有一帮兄弟,而他恰好需要人手的话,怕是早就将我们一窝端了,当初总司令还是安西经略使的时候,他一路来,又不是没有剿灭过山头……” “嗯!”孙龙听了这话,不觉点头,他可是知道,当初安西之地有几股马匪,因为太过凶残,所以李无解收编的心思都没有,而是直接剿灭了。 “还有怛罗斯一战,我们区区三万不到的人,就将大食国十万军队打败了,这些成了我们吹嘘的资本,但是算一算,那次之所以能轻易取胜,就是因为总司令的火器发挥了大作用!” “嗯!”孙龙继续点头。 “大哥的意思,是无论如何,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尤其这次,总司令将我们二师东调,我们必然会和赵月、董文成等总司令一手带起来的人相遇,到时候一起在总司令手下做事,切不可再如对待金清叶一般,同时,也不能老是不空山做马匪如何如何……终归来说,如今的日子,虽然也是打打杀杀,但和做马匪时全然不同,再说了,如今总司令志在天下,如果我们能好好辅佐,将来说不定也都是开国之臣……” 这边,陈霸东絮絮叨叨地说着,孙龙连连点头称是。 军营内,一处营房,一对父子也在絮絮叨叨地说这话。这对父子乃是不空山昔日的马匪,当初作为探子,曾探过大食商人哈希姆的商队。 只听见父亲慢悠悠地道:“所以这次到了之后,一定要奋勇杀敌,争取立功,然后有一个正大光明的出身,好过做马匪千万倍!“ “嗯!”儿子郑重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头发有些花白的父亲道,忍了忍,最终还是说道,“爹,您要不和我娘再努力努力,给我生个弟弟吧!” “臭小子!”父亲在儿子额头拍了一巴掌,但下手很轻,因为他知道儿子的用意,内心里既是感动又是不舍。 前面部分中,写到金清叶乃是一师师长;陈霸东是二师一旅旅长,更正一下,陈霸东为一师一旅旅长。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64章 一锅肉引来杀劫 公元一八零三年二月一日,青藏高原的天空湛蓝如海,大块的云朵在风的吹动下飘过,在地面投射下一块巨大的暗影。但即使如此,气候依旧有些冷冽,人们依旧穿着牛羊等的皮子制成的大袄,双手也拢在袖中。 当夜幕渐渐降临,气温更低了,人们纷纷躲进了屋内,围在燃烧着的地膛火前。通红的木柴和着干牛粪燃烧着,火堆里,黝黑的瓦罐里煨着酥油奶茶,飘散着一股股浓烈的香味。一家人,坐在厚厚的毛毡上,围在地膛周围,喝着酥油奶茶,聊着天。当然,此刻能够悠闲过日子的,也就是那些散居各地的牧民们了。至于此刻逻些城内,吐蕃的贵族们,却个个寝食不安。 在逻些城外二十里外的地方,乃是重重叠叠的军用帐篷。帐篷外,篝火燃烧,照出了一片光亮。不时地,一队队巡逻的士兵举着火把穿梭而过。 这里,正是封常清率领的第三兵团军队辖地。其实年前时,他们已经破除了一座又一座重镇,就只剩下逻些城还没有攻破。而待天气稍微暖和后,他们又推进一步,进一步控制了逻些城各处要道,将吐蕃国的一众贵族困于了其中。而明日,就要发动总攻了。 王霑刚刚布置完哨防,正往中营而来,当走到了中营旁边的一处营盘时,突然停了一下,思索一阵,便走上前去,向站在营口的一名士兵道:“请问乞立赞王子可在?我找他有些事情!” 士兵急忙回礼道:“殿下在的,王将……师长稍等,我去禀报一声!” “嗯!”王霑点点头,静待起来。 少顷,前去禀报的士兵回来了,朝着王霑道:“王师长,殿下请您进去!” “嗯!谢谢!”王霑点头,朝着这名士兵说了声谢谢。 然而正是这一声“谢谢”,让这名士兵受宠若惊一边,忙不迭的弯腰点头,抬手指引道:“王师长您客气了,请进,请进!” 王霑和善地一笑,而后迈开腿,走了进去。 待王霑的身影消失,这名士兵才回过头来,有些感叹地道:“王将军这些人,怎么和以往的那些将军就这么不一样呢!” 旁边,另一名士兵听了这话,笑问道:“怎么,你又有啥发现了?” “也不是啥发现,就是觉得吧,和我们以往的那些将军们比,安西来的这些将军啊、大人啊,什么师长啊、旅长啊、团长啊,都亲和了许多,不像以往那些贵族,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 “嗯!”听了同伴的话,另一名士兵想了想,不觉点头道,“还真是这样!” 这两名士兵,乃是昔日吐蕃士兵。他们之所以出现在此,是因为封常清率领的第三兵团与吐蕃作战的时候,吐蕃王子乞立赞适时出现,揭露吐蕃太师坌达康谋杀前任国王的阴谋,并发出号召后,原本还在抵抗的吐蕃士兵大规模倒戈,这才让第三兵团势如破竹,一路横扫到了逻些城外来。 王霑自然不知道他得一举一动,给两名受惯了上级长官蛮横对待的吐蕃士兵留下了深刻感触。他此刻,已经来到了营中乞立赞的帐篷外,帐篷外的士兵见了他,急忙致意并撩起了帐帘。 王霑微笑着点头,然后低头钻进了帐篷内,就见乞立赞此刻正坐在厚厚的毛毡上,手上提着铜壶,壶嘴口流出一股清液,流进了矮几上的铜碗中。 乞立赞抬头一看王霑,微笑着招呼道:“兄长来了?快快请坐,我这里有温好的青稞酒,给兄长驱寒!”乞立赞虽是一国王子,但是不曾摆过王子的架子,而且,借着李无解这层关系,再加上王霑在小勃律国时对他的姐姐乞拉茸格外照顾,所以乞立赞对王霑十分友好,便跟着李无解唤了王霑兄长。 “这个可以有!”王霑嘴里不由得露出了一句李无解的经典语录,也不客气,脱了靴子,踩上厚厚的毛毡,坐到了矮几的另一面。 不知不觉间,一铜壶青稞酒已经喝了大半。温酒驱夜寒,再加上燃烧着的小火炉,让王霑的脸色红润了起来。 王霑喝完这杯酒,并没有将铜碗放在矮几上,而是握在手中把玩,不过那目光,却微眯着,直直地盯着矮几上的铜壶。 乞立赞看到王霑这般模样,一口闷掉酒碗中剩下的酒,放下酒碗,笑说道:“怎么了,兄长莫不是看上我这铜壶了?还是喜欢着青稞酒?要是这样,等明日打败了坌达康,回到了红宫之中,我便让每个贵族都给兄长送上上等的青稞酒……” 听乞立赞的言语,王霑莞尔一笑,摇摇头,将手中的铜碗放下,收了笑容,看向乞立赞,严肃道:“乘着今日你还唤我兄长,有些话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今日就当面给你讲了!” 乞立赞一看王霑这般表情,不觉一怔,不过迅即反应过来,急忙坐正了身体,也严肃道:“兄长有话但讲,乞立赞洗耳恭听!” “嗯!”王霑点点头,垂下眉头来,嘬了嘬嘴唇,斟酌了片刻道:“其实算是我问个问题,”说完这句,王霑抬起眉头,看向乞立赞,“明日我大军一旦进攻,收复逻些城是定事,只是,等收复了逻些城后,你又作如何打算呢?” “如何打算?”乞立赞疑惑。 不等乞立赞回应,王霑继续道:“其实我想在安西的时候或许你就风闻些许无解意图争霸天下的事情。不瞒你说,无解当时还是一介布衣的时候,就准确地预言了安禄山必会造反,正因为这样,我们师兄弟几人才从军入伍,之后你看到了,果真如无解所预言的,安禄山造反,天下大乱。” 说到此处,王霑看了一眼更加疑惑的乞立赞,吁了口气笑道:“别不信,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我们就是按照无解的布置一路走来的。走到今天这个局面,我相信你也明白,无解他的确有争霸天下的志向,而且我也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乞立赞一听,默默点头。 “而无解争霸天下,他的目光不只限于大唐如今的领地……”王霑说完,直直地盯着乞立赞,就见乞立赞的眼神一变,但王霑装作没看见一样,继续道,“或许你不知道的是,如今李嗣业率领军队,已经按照无解的指示,攻下了渤海国、新罗国和倭国!” 乞立赞眼神中终于露出了震惊之色,也自然联想到了,王霑说这些话的意思,不由得涩声道,“那姐夫他……他也必然要对……对我吐蕃……” “其实对如何对待吐蕃,无解并没有下命令,但我知道,这次封常清封司令虽然接受命令愿意协助你打败坌达康,但他不会坐视你重新掌握兵权,成为无解将来争霸天下的绊脚石……” 听闻此言,乞立赞神色发苦,不禁低下头来。 “好了,这些话其实我早就想对你说了,但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如今说出来,如何面对,就在你了!”说完,王霑提起矮几上的铜壶,向着乞立赞面前空着的酒碗倒了半碗酒,而后不管正在深思中的乞立赞,直接起身离开了。 …… 同样的夜晚,在安西与大食之间,处在安西境内的昭武九姓之一的火寻国辖地,都城之外,一个院子,几间屋子。其中一间屋子内,此刻正有一帮人在聚集。他们中,很多是最近两年才落居在此的商人,其中不乏汉人。 这些人,正巴望着灶台上咕嘟嘟冒着热气的大锅,随着热气,一股肉香弥散开来,充满了整个房间。 “快好了吧?”其中一个汉人问道。 “快了!”旁边负责掌勺的算了算时间道。 “咕嘟……咕嘟……“满屋子净是吞咽口水的声音,有人忍不住道,“哎,还是这肉闻着香,一年多没吃了,把人馋的呀!” 旁边有人咽下口水,轻声道:“哎,这样做有些暴殄天物,我记得当初在域都大酒楼吃过一道糖醋排骨的菜,那才叫香呢!” 越说,吞咽口水的声音越多。终于,掌勺的那个走到灶台前,揭开了锅盖。一阵热气瞬间腾起,弥漫了整间屋子。 “快,捞出来,大家吃,吃完了赶紧散了,别让人发现了!”其中有人吩咐道。 随着吩咐,一大盆煮好的肉被端到了桌上,然后,在嘶嘶的抽冷气的声音中,一个个顾不上烫手,急忙下手抓起其中的带肉的大骨头,然后一边吹着气,一边撕咬起来。 “哼,幸亏我机灵,不然只能喝肉汤了!”掌勺的大汉冷哼一声,转身回到灶台前,从锅中捞出最好的一块肉,然后嘿嘿笑着看向众人。 其他人见了,瞪了一眼,便不再搭理掌勺的大汉,只管专心对付起手中的肉来。 掌勺大汉见此,摇摇头,然后举起肉,对上嘴,刚吹了几口气,打算下口咬下去,结果砰的一声,门被人撞开了。接着,就见几个恶狠狠的士兵举着弯刀,冲了进来。 “你们吃的什么?”最后进来一个两撇弯胡须的将军,看着这些人,冷声喝问道。 “羊肉!” “牛肉!” 不同的声音响起,而后又归于沉寂。 “哼!胆敢无视王令,明知故犯!给我杀!” 一声令下,举着弯刀的士兵扑向了众人。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65章 瞌睡有人送枕头 龟兹城,即使那些都不曾出城的人,相互见了,都在言说安西军第一兵团将盘踞在凉州城外的安禄山叛军打得落荒而逃;不过多久,又有最新消息传出,说昔日的大唐名将封常清,率军攻下了吐蕃国都城逻些……随着白天天气渐渐暖和,窝了一冬的人们,尤其是那些个老人们也都纷纷出了家门,依靠在墙根晒着日头,不免要说东说西一番,而谈话的中心,多是围绕安西军最近的行动。 当然,闲谈之余,人们不免要说到李无解,很多人不禁疑问,作为整个安西顶层、军队核心的李无解总司令,怎么就沉得住气,留在龟兹城中,而不是随大军的节奏移驾? 见有这样的问题提出,自忖洞察一切的人捋了捋胡须,开口道:“这你就不懂了,人家李总司令这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虽然他不出龟兹,但他全盘掌控着呢!” 当然,也有人眉头深皱,听了这话不以为然,摇头反驳道:“我觉得不是这般简单道理!” “哦?”被反驳后那人挂不住脸,疑惑中脸色冷了下来,“这位兄台看来有高见,不妨说出来,让大伙儿听听?” 反驳之人看了一眼,再看看周围之人,也不故作矜持,点头道:“也不过一点猜测,那我就说一说!” 周围之人有人催促道:“快说,快说!” “在我看来,李总司令之所以坐镇龟兹城,就因为如今的安西,依旧潜藏着各种危机?” “危机?”有人附和一声,明显带着疑惑。 “是,危机!”这人点头,“安西之地向来酋族林立,小国纷呈,而这些人无论大小,都是一方豪强,手下可是有刀枪的。而从我们这位李总司令的诸多举措来看,他绝对要创立一个前所未有之治世,断不会允许这些势力再存在下去的!” 一句话说出,周围之人,有人变色,有人沉思。 “再说外部,安西西有大食,北有回纥,南有吐蕃……当然,吐蕃的威胁如今看来已经解除了,大食也四分五裂了,但回北边的回纥却日益强大,而且……”说到此处,这人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据说肃宗皇帝之子广平王在回纥那里,而回纥王有意利用广平王……” “你怎么这么清楚?”有人问道。 这人听了,虽然刻意掩藏,但嘴角还是露出一丝骄傲之意:“其实不瞒诸位,我表兄在总理衙门任职,所以有些消息,知道得更早一点……” 后面的话,有些人已经不听了,而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其中有人到了某客栈之中,敲响了其中一间客房的门,之后,便离开了。也有人直接大摇大摆进了域都大酒楼,而后跑进澡堂之中,选了一名搓澡的师傅后,便进了单人浴室,也有人闲逛一般,看似在各处店铺溜达,但不久之后,店铺后门突然有人牵了马匹出门,而后便出城而去。 这一日,公元一八零三年二月二十五日,龟兹城西门,突然三匹骏马疾驰而来,当守城的士兵看到马背上之人是身穿深绿色衣服,背上背着深绿色布包,臂膀上带着一个红色袖章的驰驿后,立即汇报给了旁边的哨楼班长,班长听了,急忙掏出挂在脖下的一个符契,而后出了岗楼,与第一匹马背上的驰驿勘合符契,无误后,当即放行,让其进了龟兹城。 龟兹城总理衙门旁边不远处,有一处军事要地,乃是最高军事驻地总司令部。作为整个安西的军事中心,这里驻扎着卫戍总司令部的一个近卫团,负责警戒和安全。 总司令部门口,穿着军装的士兵立在两边的哨岗,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柄最新式的火枪,这种火枪实现了五连发,是在兵工厂借助改良型蒸汽机制造出了磨具的情况下,火箭头子弹试制成功并能适当量产,这才装备到了近卫团。 穿过层层哨岗,沿着大路一直延伸到总司令部的中心地带,一座二层小楼立在最几座建筑的最中间,这个小楼,是整个总司令部的核心总司令署,周围每隔十步都有士兵站岗。 而在这座两层小楼中,一间密室内,李无解正在翻看由谢忠所在的情报署派人送来的材料,这些材料,涉及各种势力暗布在龟兹城中的成员信息和动向。 其实,正如大街上有人言说的那样,李无解之所以留在龟兹坐镇,就是因为如今的安西,还远远没有达到他预想中的模样。 本来,按照李无解设计,安西作为他的大后方,必须军政一体,十分稳定,然而现实是,各种小国、部落势力错综复杂,而一些大的部落如葛逻禄部等,武力值居然在三万左右,而更可怕的是,这些部落可做到全民皆兵。李无解可不想大后方因为不安定因素的存在,而导致争霸事业受阻。 而正因为安西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以致李无解不得不小心谨慎。但长久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最后,李无解看到了各种势力暗布在龟兹之内的探子之后,心生一计,着人扮作各种角色,在龟兹城中散布消息,再加上在一众行政人员中若有若无地透漏口风,终于让这些探子动了起来。 “就怕你不动,只要一动,我就有机会动你了!”李无解心道。 李无解翻过一页资料,又拿起另一页,正要查看,突然传来当当当的敲门声,接着,一个声音响起:“总司令,驰驿送来重要消息!” 李无解一听这话,应了一声,然后将桌上所有的材料收拾起来,放进抽屉之中,并用一把锁锁住了,这才起身,拉开门,抬脚迈了出去。 见李无解出来,保卫团团长王刚急忙递上来一封密封的书信。 李无解接过,一看来信,是驻守怛罗斯的第二兵团第二师师长楚怀玉亲笔书写,于是急忙撕开封口,抽出信纸看了起来。 信的内容十分简短,主要说明了守军救了一个受伤的汉人,然后知晓了发生在火寻国内的一起因为一锅肉而引发的屠杀汉商的事情。信的最后,楚怀玉简短说明了火寻国信仰大食教以及相关禁忌,并言明或许可借此机会给予火寻国以军事行动,从而镇定安西之各族势力。 李无解一看信件内容,内心里不觉一喜,暗道:“这难道说就是瞌睡了有人给送枕头?” 看罢信件,李无解抬头看了一眼王刚,吩咐道:“去参军署!” 李无解口中的参军署,也在总司令部内,离司令署也就不过一百多米的距离,乃是李无解按照后世模样建立的参谋性质的机构。 等到了参军署时,有一群军人正围在一个巨型沙盘前,沙盘粗略勾勒出了整个安西以及大唐西部的地形。而这些军人中,不乏熟悉的面孔,如被任命为参军署署长的杨坤,以及加入参军署任初级参军的李无解的小舅子冷青锋,任中级参军的杜甫的二儿子杜宗武以及高级参军的哥舒翰的次子哥舒别乌等。 “总司令!”有人看到李无解进来,急忙敬礼问候。 继而,“总司令”的呼声不断响起,参军署内的参军们,一个个看到李无解到来后,都敬礼问候。 李无解点头,随意地敬敬了个军礼,而后直接来到了长桌后,看着一众人道:“都坐吧!” 李无解坐定后,众人才纷纷落座。李无解见了,把手中的信递给了离得最近的杨坤:“传阅一下!” 杨坤快速地扫完了信中的内容,而后传给了旁边位置人,自己则沉思起来。 最后,信件又回到了李无解手中,而后李无解看向在场诸人道:“都有什么看法,说一说吧!” 一句话问出,有人皱眉思考,有人噘嘴思索,都在想着李无解这次考校些什么。其实,这样的场景以往也经常出现,作为参军署,可以说是李无解的秘书班子,这些人,可以直接参与到战略计划的制定和执行等方面的工作中。而为了锻炼他们,李无解经常会就一个战略问题,考校这些人。 “既然我们汉商被杀害了,采取行动是必然的!”坐在杨坤对面,李无解下首位置的哥舒别乌言道。 李无解点头:“的确,人并不是那么好杀的!” “不过属下以为,以火寻国之情势,行动时当有所顾忌才行!”哥舒别乌继续道。 “哦?”李无解身体稍微前倾,一副侧耳细听模样:“有何顾忌?” “顾忌有三:一是火寻国乃昭武九姓之一,啊,不,准确来说是昭武八姓……”哥舒别乌说到此处,将目光看向对面第四位置的一人,这人,乃是昔日的石国太子远恩,如今虽然有了李无解这个后台,但却放弃了复国,而是直接并入了李无解辖下。 “无甚要紧,哥舒参军直说便是!”远恩微笑着,替哥舒别乌宽解一声。 “嗯!”哥舒别乌点点头,继续道,“昭武之国向来同气,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须提防昭武其他国响应;二么,火寻国与大食接壤,向来交好,几代国王更是信奉大食教,而此次杀汉商之事又是因为大食教的禁忌,所以须注意大食国的反应;三嘛,当然是火寻国内百姓的反应,信大食教者,多严苛于教律所归,往往一呼而百应,一旦群起,必将祸乱!” “嗯!”李无解摸着下巴点头,“那可有应对之策!”说完,目光看向其他人。 哥舒别乌适时地闭上了嘴巴,他作为哥舒翰的次子,多次随父征战,眼光自然是不差的,刚才也只是作为引子,引出主要基调而已。 更正一下,第260章回纥王狼子野心一章中,应该是第一兵团三师打败了前来进犯凉州的叛军,写成甘州了,时间久了,弄混淆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66章 当扼杀在摇篮中 当总司令部内,一帮参军围绕着李无解总司令就火寻国杀汉商一事参谋主意的时候,在其不远处的总理衙门内,一处办公之地,大门口一侧,挂牌上写着安西总理衙门国防部的字样。 上班不过两个小时,国防部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现任国防部长的哥舒翰。 哥舒翰背手而行,身后一人跟随,提了一个牛皮制的公文包。当路过文化部的办公之地时,恰与正出门的文化部长李白相遇。 “哥舒部长这么急匆匆地是去做啥呀!”李白笑呵呵地打了声招呼,而后不待哥舒翰回应,自顾自地说道,“难不成新婚燕尔,想回去看新夫人?” 哥舒翰看着李白挑眉逗弄的表情,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胡子也高高翘起来了:“你这老不羞,也不注意场合!” 这般话说出,跟在李白和哥舒翰身后的两个年轻人都低头看脚面,装作没听到。他们自然知道,李白说的哥舒翰新婚燕尔,乃是三天前娶了郭小雨的义母王茹这件事情。 说起来,哥舒翰自己也没想到,他与王茹能走到今天。当日他被李无解“绑架”,那王茹在其中可是出力不少,而且还给自己起了个绰号:“老倔驴!”而如今,王茹自从嫁进了哥舒府中后,温柔了许多,而如老倔驴这般的称呼,也只在床底间喊两声而已。 笑骂了李白一句,哥舒翰又问道:“你这般样子,是要去哪里?” “找总理汇报点事情!”李白答道。 “那刚好,一起吧!” …… 当哥舒翰与李白一道儿到了总司令部时,知晓了李无解正在参军署,便在司令署大厅内坐等起来,司令署大厅的值班人员见了,急忙冲泡了两杯茶水。 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得了消息的李无解就出现在了司令署,看向二人,点点头,微笑着问道:“你们谁先来?” “我先来吧!”李白率先开口道。 哥舒翰见此,心道自己要说的事方才也向李白透露了一二,而李白如此说,必然是有要紧而保密的事项,所以点点头,便让李白先跟李无解进了办公室。 “坐!”进了办公室,李无解坐到桌后,示意道。 李白点点头,坐了下来,而后将牛皮纸的公文包打开,从中拿出一沓写满的纸来,递给李无解:“这是文化部按照您之前指示收集汇总的关于安西大食教形势的材料,请您过目!” 李无解接过材料,看了先头几页,眉头就深皱起来,也不抬头,直接问道:“大食教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是!”李白颔首,“昔日大唐对安西的控制削弱,再加上大食接连征伐了临近的几个小国后,强迫当地百姓更换信仰,就变成今日这般局面!“ 李白说到这里,内心里突然有些疑惑,疑惑自家这位总理大人为何总是可以预料先机一般。就如这次,当这位总理大人给文化部下了指示,要求调查安西大食教问题,本来李白自己对此并不以为意,但随着调查的深入,他突然发现,果真如李无解指示中所提到的,大食教不只遍布安西,而且还猖獗不已,就如与大食接壤的某小国,以往还佛教、拜火教、摩尼教等存在,但自从大食势力侵入后,在弯刀的淫威下,许多人放弃了原来的信仰,而改信大食教,而那些不曾改换信仰的,则被砍掉了头颅。 甚至于,李白还了解到,一些极端的教徒,在一些重镇形成聚居区域后,往往因为教义禁忌,经常将其他人群倒逼出去,以致势力越来越大。而更为严重的是,这些人与大食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极端的,还试图建立的权力机构。 其实,李白怎么会知道,李无解根本就不是预料先机,而是洞察后世罢了。李无解知道,安西之地的动乱的潜机之一在大食教,如今他要以安西为跳板施展宏图霸业,稳定安西的谋划中,就有对大食教问题的专门考虑,因此,李无解才着令文化部展开对大食教的调查,而有了今天的场面。 李无解紧抿嘴唇,一脸严肃表情,继续翻看着汇总材料,有些地方,他看的很细致,而且还折个角做标记。等最后翻看完了,这才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李白道:“其实刚才驰驿送来的消息,就涉及大食教的问题……“接着,李无解大体叙述了一遍汉商在火寻国遭到杀害的事情,连带着,说出了自己对大食教泛滥的隐忧。 李白听罢,皱眉沉思了片刻,而后抬起头道:“敢问总司令部这边,是不是会对火寻国采取行动?” “是!”李无解点头。 李白听了,轻点头道:“既如此,倒算是一个一劳永逸的机会!” “哦?”李无解身子前倾。 “在我以为,我们文化部……唔……其实不只文化部,还有总理衙门、法理衙门、刑统衙门都可以联动起来,然后从上而下,配合总司令部的这次军事行动,而后改变安西大食教的问题!” “嗯,具体说说!” “就比如我文化部,完全可以配合此次军事行动,加大宣传,营造一股气势,让全安西知道您对待大食教的态度,而司法衙门不妨设立相关律令,从而完全可以借助此次军事行动的威慑力,在整个安西之地进行一次整治……” “嗯!”李无解听得频频点头。 其实李白所说,倒也在李无解所想范围之内,他着令文化部开展调查之际,就曾有过各部联动的想法。如今李白所建言与自己想法不谋而合,倒是颇令李无解另眼相待。 李白说完了,见李无解沉思起来,于是静静地坐着,等待起来。 不消片刻,李无解就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李白道:“李部长所言极是,既如此,我着人立即通知相关部门,召开个紧急内部会议,到时候你主持,制定给章程来,以配合此次行动!” “啊,这么快?”李白讶异一声,看着李无解站起身来,也急忙起身。 “嗯,宜早不宜迟!”李无解说着的时候,已经从桌后绕了过来。 “那歌舒部长……” “他来汇报的事情,应该是关于建立军校的事情,到时候一起说!”李无解解释了一句。 “哦!”李白了然。 而要说哥舒翰此次前来,所汇报之事的确如李无解所猜想的,是此前他下达的关于筹建安西军校的事情有了方案。而为何要筹建军校,李无解有自己打算。 如今的安西,虽然三大兵团都是李无解的势力,但各小国、各部落之间都有武力存在,而且就算是李无解麾下的三大兵团,除了第一兵团董文成、赵月等部为李无解亲兵以为,其他的成分都比较复杂。正是这种局面,让李无解看到了某种危机,所以,他想到了后世的黄埔军校,打算通过设立军校的形式,自己出任军校校长,然后通过军校培养,强化军队中李无解的影响力,从而相应地弱化其他人的影响力。 同时,作为应对方式各小国各部落的方式,他打算将这些小国及部落中的一批年轻人利用起来,从而瓦解其对小国国主和部落首领的拱卫效应,慢慢削弱他们的势力,甚至于,如果有小国王子和部落少族长之流愿意进入军校学习,他都可以接收。 …… 公元一八零三年三月二日,这一天,以龟兹城为中心,一条消息向安西下辖之地辐射散布,这条消息主要的部分乃是火寻国残杀安西汉商性命,安西总理衙门总理、安西军总司令员李无解发布予以强烈谴责,并决定对火寻国给予军事打击。 而这个消息之外,更引人注目的,乃是安西总理衙门等各部门都发出通报,就大食教的传播问题,根据总理李无解的指导做出回应,其中,文化部出台规范政文,指出将宗教纳入文化管理范畴,并明确,在安西境内所有百姓,都有信仰的自由,任何人,任何势力,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涉他人的信仰自由。 此番政文,如果说还显得不够明确的话,法理衙门颁布的律令则详细指出,信仰自由的应有之义还包括,百姓可以有信仰某一宗教的自由,也可以有不信仰某一宗教的自由,任何人,任何势力,不得已宗教教义为理由,干涉和侵扰他人的正常生活。 这一条律令一出,立马引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讨论。其中有些人,看到刊布的新律令之后,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想当日,他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商贩,就因为在多是大食教民居住的地方摆摊,便被各种欺凌。 然而,有些人看到这样的律令后,却认为受到了侮辱,甚而变本加厉起来,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刑统衙门很快就出面,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这一章写得有点可能触及社会问题,不知道是不是会被和谐!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67章 惶惶如丧家之犬 火寻国国主伊·沙赫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国内,杀了几个不遵法令的汉商,就引来了大军压境,结果不出两日,都城就被攻破。 恋恋不舍地最后看了一眼被攻破的都城,伊·沙赫狠狠地咬了咬牙,回过头决然道:“走!” 一众亲卫及诸多王公听了吩咐,纷纷双腿夹了马肚,喝马前行,所趋方向,正是大食的穆城所在,而在前方大道上,诸多女眷正在马车内,撩开马车上的遮帘,神色落寞地看着已经失掉的家园。最后,当国王和王公们的队伍过来后,一声声叹息中,她们也不得不拉下遮帘。 “母亲,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其中一架马车上,一个幼童正蜷缩在母亲的腿下。此刻的他显得懵懂,但也体察到母亲情绪不佳,所以一直不曾说话。 “弟弟,你就别问了!”另一边,姐姐揭下遮脸,叱了弟弟一句,而后伸手拉住了母亲的手。 “哦!”幼童乖巧地闭上了嘴巴。 如今,大食已经三分天下,一者,乃是阿布·阿巴斯所建立的阿巴斯王朝政权,二者,是自称哈里发正统的阿里五世孙贾法尔·萨迪格纠结一帮老臣建立的贾法尔王朝政权,最后,是在被迫跑到了大食西北之地的前倭马亚王朝的阿卜杜勒·达尔王子建立的后倭马亚王朝政权。 三家之中,本来阿巴斯势力最强大,也曾一度拥有消灭其他两个政权的实力和优势,但这种优势很快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改变了。这个人,叫作普尚,自称是早已灭亡的波斯帝国末代帝王伊嗣俟之曾孙,王子卑路斯之孙。 此人甫一出现,就拥有一支劲旅,并得到了原本被大食占领的波斯各地的响应,甚至就连当时辅佐阿巴斯夺权的波斯籍降奴阿布·,也都倒戈,归向了普尚。 而这位普尚,正是昔日的元无极。当初,元无极以自己曾祖父逃难之时藏在木禄城的宝藏为筹码,换来李无解的一个助其复国的承诺。而自李无解在安西站稳了脚跟后,果真兑现了承诺,于整编军队之外,征召了一批雇佣军,并配给了相当数量的武器,甚至连火器也都有一部分。就是这只军队,在波斯籍降奴阿布·的暗中支持下,顺利达到了被大食占领的昔日的波斯帝国境内,而后举起复国大旗。 穆城,在大食东部地区,陆路直接与火寻国接壤,交通极为便利。当伊·沙赫率人投奔时,得到了穆城总督鲁毕耶的隆重款待。 当晚,鲁毕耶除了宽慰伊·沙赫时,还信誓旦旦地讲,大食与火寻向来同气连枝,火寻此番遭难,大食绝对不会作壁上观,肯定会替伊·沙赫主持公道,而只等国王的命令下来,他鲁毕耶就整顿军马,助伊·沙赫夺回国家。当然,鲁毕耶口中的国王,自然是阿巴斯王朝的缔造者阿布·阿巴斯。 伊·沙赫感激涕零,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真神的名字,感谢着大食国王以及鲁毕耶本人,并将逃难时急匆匆地从国库中带来的宝物的一部分敬呈给鲁毕耶。 一个有所求而有望,虽然心中因为失国而略有块垒,但却一想起复国有望,不觉端起酒杯,频频敬酒;另一边,鲁毕耶本就空说一句,却得来财宝无数,不禁喜笑颜开。一时间,酒宴之上,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在底格里斯河畔,一座新城正在不断建设中,这座城,乃是阿巴斯王朝的缔造者阿布·阿巴斯选择的新都所在——巴格达。如今,大城之中,属于国王的宫殿,在日夜赶造之下早已完工,阿巴斯等王室成员也都住了进去。这会儿,正在建设的乃是周围延伸出去的建筑群落,而从其轮廓,不难看出将来必成一座伟城。 此刻,王宫之内,宫殿之上,阿巴斯王朝的缔造者,阿布·阿巴斯此刻正举着杯,向远道而来的安西使者杨德发举起酒杯。杨德发带含蓄的笑意,也举起酒杯。 “杨先生,这最后一本酒,本王敬安西王,还请金先生代为问候安西王!”阿布·阿巴斯说到这里,不无遗憾地摇头叹息道,“哎,本王也是十分仰慕安西王的雄才大略,要不是如今我大食形势不稳,本王一定去安西,亲自问候安西的王啊!“ 杨德发听了这话,颔首致意,微笑道:“请国王陛下放心,我一定将国王的话转达给我王!” 阿布·阿巴斯听了这话,高兴地哈哈一笑,高扬酒杯道:“来,使者先生,请!” “请!” 一番宴饮结束,安西使者以明日回程为借口,早早地回去休息了。这边,阿布·阿巴斯着人送走了安西使者,则静静地坐在王座上,端着一杯酒却不喝,而是蹙眉静思,结果连送使者回来的近侍都没有发现。 良久,阿布·阿巴斯才回转过身来,抬头一看静静立在坐下的近侍,抿了口酒道:“人送走了?” “是!”近侍微微躬身应道。 “好了,下去吧!”阿布·阿巴斯放下,挥了挥手。 近侍听了,躬身施礼,然后转身就走,然而就在他跨步出了大殿时,隐约中听到自家国王幽幽地道:“我是不是太过软弱了些!” 近侍自然知道自家国王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了。而这一切,和突然到来的安西使者有关。 安西使者此次而来,明面上说是前来向大食国说明对火寻国佣兵的事,以免引发两国不必要的冲突。然而,说明归说明,但其中那套所谓信教自由之类的言论,以及要求保证在大食国经商的汉商的饮食自由等言论,却十足充满了对真神的亵渎。 即使如此,阿布·阿巴斯却还得装着笑脸认真听,还不得不点头认可。当然,最可气的,是当阿布·阿巴斯讨好地表示,如果可以,愿意出面砍下火寻国国主的脑袋,献给安西王。结果,这却招来了安西使者的急眼,当即言明,大食国只管驱逐,但无论如何不能杀害火寻国国主。否则,将不好向安西王交代云云。那态度,简直没将整个大食国看在眼里。 其实这也不怪杨德发态度蛮狠,而是他受李无解命令出使大食,可谓是重担在肩,因而一心想着如何完成任务。当一听大食国王居然要杀了火寻国国主,而这与李无解的命令恰巧相反,因而急不择言,以致让阿布·阿巴斯觉得言语中满是傲慢。 至于李无解交代杨德发的,便是要求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出现如当初达尔王子为了讨好李无解而自作主张将武炳砍了脑袋的事。李无解之所以急忙派杨德发出使大食而特意说明,这才是真正的目的。因为,对于火寻国国主,李无解突然发现,此人活着或许比死了更好些。 …… 穆城,穆城总督鲁毕耶派出到巴格达请令的人只走了一日,按脚程都不曾到达,巴格达的使者就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地到了总督府,甚至来不及喝口水歇口气,就急不可耐地传达了国王的命令:令穆城总督鲁毕耶,即刻驱逐投奔而来的火寻国国主等人,不得违令。 鲁毕耶一听这命令,当即有些傻眼,急忙招待传令之人,好一番打听,才知道了都城巴格达的点点滴滴,知道这其中牵涉太多,不禁犯愁不已,因为,他可是收了人家厚礼的。 火寻国国主伊·沙赫自然不知道,形势已经在不经意间发生了某些变化。 此刻,他住在鲁毕耶提供的庄园中,因为高兴,他多喝了酒,以致深醉,被人抬到了大床上休息。 “呼噜……呼噜……”又长又粗的打鼾声传出,伊·沙赫沉入酣睡之中。这是自从他多日奔波以来睡得最沉的一次。自从得到了鲁毕耶的保证后,他终于不再如丧家之犬般惶惶不已了,睡觉也睡得沉了。 伊·沙赫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此刻,睡梦中,他正率领着大军,与安西王的大军厮杀着。他的大军勇猛如虎狼,打得安西王溃不成军。 看到安西王惊慌之相,伊·沙赫忍不住畅快大笑起来,他使劲地策马扬鞭,持刀杀向安西王。 马儿飞奔中,起起伏伏,让骑在马背上的伊·沙赫感觉有些颠簸,只是渐渐地,他觉得这种颠簸很不正常,因为他的身体不是上下起伏颠簸,而是左右摇摆,似乎有一只巨大的手正在拨弄他于股掌之间。 呼的一下,伊·沙赫睁开了双眼,才发现自己做了一场梦。继而,他又听到有人喊道,“王醒了,王醒了!” 伊·沙赫循着声音看去,就看到自己的王后等人正围在身旁,再一看头顶,早先高高的穹顶没有了,而是低矮乌黑的马车车厢。 “这……这是?”伊·沙赫皱眉道,“本王不是在穆城的庄园里吗……” “大王,鲁毕耶总督说大食国王不仅不愿出兵助您,而且还打算砍下您的头颅送给那安西王,幸亏总督他得知消息,提前告知,不然您此刻已经凶多吉少……“ 其他的话,伊·沙赫没有听进去,他只听到了有人要砍下他的头颅,吓得立即尖声大叫道:“快,快逃!” “大王,我们还能往哪里逃啊?”颤抖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往……往……”伊·沙赫还没说出话来,就听见周围出现了一阵喊杀之声。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68章 简直是个扫把星 这些日子,昔日的火寻国国主伊·沙赫的经历简直如过山车一般,是忽高忽低,忽急忽缓,就比如第一天还在平缓安定中舒了一口气呢,结果第二天就又提心吊胆拼命奔逃。 当然,伊·沙赫并不知道什么是过山车,也没有时间去理会什劳子过山车。此刻的他,正狂甩马鞭,抽打着坐下的马儿狂奔逃命中。 他的前后左右,也都是纷纷乱乱的逃跑人群——一支壮大的逃命队伍,而这支队伍,虽然壮大,但已经不再是昔日他从火寻国逃出后的那支,而是夹杂了安国、曹国的国王和王公等在内的逃命队伍。只是可惜,伊·沙赫的周围,除了紧紧跟随的几名贴身侍卫,原本火寻国的众王公大臣不见了踪影,甚至就连他的王后和一双儿女也不知所踪。 也幸亏伊·沙赫年轻力壮,经得起这般折腾,而不像安国国主,年纪大些,再加上早些年渔色猎艳过度,身子空虚,这会儿已经累得整个人爬在马背上奔逃,那摇摇欲坠的样子让人觉得他随时都有掉下马的可能。 终于,后面追杀的大军整体放慢了速度,却是不知为何不再追杀了,这才给了伊·沙赫等人喘息的机会。终于,在继续奔逃十来里后,见后面不曾有追杀的大军了,这支逃命的队伍才停了下来。 一个高出周遭许多的山包上,伊·沙赫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粗粝的沙砾膈在屁股底下也不曾察觉到疼。狂灌了几口不知道侍卫从哪里弄来的水囊里的水,伊·沙赫才觉得胸口火烧的感觉才好了些。长吁了一口气,伊·沙赫向不远处看去,只见安国国主阿西兰和曹国国主咄曷二人正坐在一起垂头丧气中。 阿西兰也是好一阵儿歇息才缓过气来,偶尔抬头看到伊·沙赫望向自己这边,他那刚刚平缓下来的心突然一揪,眼神中陡然浮现一股疑惑之色,早先时的怀疑又涌上了心头。 “西兰伯父,您这是怎么了?”阿西兰乃是与咄曷的父亲结拜之交,所以咄曷将阿西兰换作伯父。 阿西兰听咄曷问起,从伊·沙赫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咄曷,皱眉道:“贤侄,您不觉得,这次的事情很奇怪吗?” “嗯?”咄曷疑惑。 “贤侄你想啊,你我两国,本来安安定定,但自从这伊·沙赫出现,安西王的军队就出现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 “阴谋?您的意思是?”咄曷依旧有些不明白。 阿西兰抬头看了一眼伊·沙赫,而后收回目光,看向咄曷,低声道:“按说我安国与你曹国,与那安西王李无解并无任何冲突,可这次,就因为伊·沙赫的出现,结果引来大军攻城,这一切,也太巧合了吧?“ “嘶!”咄曷一听这话,再反应迟钝也明白了过来,惊得睁大了眼睛,“难不成真的是……” 阿西兰紧抿嘴唇,神色严峻:“到底是不是,得问过了才知道!” 少顷之后,阿西兰、咄曷以及伊·沙赫三人坐在了一起,几人一阵低沉私语后,就听见阿西兰骤然提高嗓门道:“什么,你居然不认识他们?” 伊·沙赫面皮一抽,有些赧然道:“这个……确实……我并不认识他们,只是他们说自己是吐火罗部的人,他们的部落族长知道了我的遭遇,愿意庇护于我……” “哎呀,你这……”阿西兰差点骂出一句蠢货,但最终忍住了。他一听伊·沙赫讲述了从大食穆城出来后的遭遇,就知·沙赫肯定是被人耍了。 “那这些人呢?赶快找出来!”阿西兰又问道。 “他……他们……”伊·沙赫望向四周,下意识地道,“他们怕是跟丢了……” “我呸,还跟丢了!”阿西兰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指着伊·沙赫的脸庞唾骂起来,“你个蠢货,害苦了我们啊!”说完,无奈地瞧了一眼咄曷。 咄曷坐在一旁,双目欲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看着伊·沙赫,紧捏拳头。 “不……不至于吧?”伊·沙赫显然还不愿意相信阿西兰刚才的提示,怔怔地望向四周,想要找出那些一路护送他到了安国与曹国的士兵出来。那些人,可是他的王后的娘家人,一路上可都是对他伊·沙赫极尽礼遇,而且还信誓旦旦地表示,只要将他安全护送回吐火罗,他们的族长一定助他复国云云。 “可是……”伊·沙赫又忍不住心惊,内心里嘀咕,“为什么当初他们总是有意无意地,让我进入安国休整……” 一旁,阿西兰人老精猾,已经从一连串事件中猜出了大致来,知道这一切怕是被安西王李无解有心设计,而咄曷则显得稚嫩些,总认为是伊·沙赫这个扫把星的造访引来了大军攻城,以致让自己丢了国家,所以还狠狠地盯着伊·沙赫。 伊·沙赫神情赧然不已,但内心里,总是渴望能够在人群中找到那些一路护送他进入安国,而后又因为安国被攻破而护送他辗转到了曹国的士兵们,因而急忙挪开目光,在周遭寻找,但那里有那些人的影子,再说了,他伊·沙赫记住的,也只是那些士兵中几个领兵的将领罢了。 而此时,远在三十里开外的地方,一座山包后面,正有一支兵马隐藏着。这支兵马,人数在七千人左右,正是前番攻破了曹国都城后,追着伊·沙赫等人跑了一路的安西王李无解的军队,其中领兵之人,乃是楚怀玉麾下一个旅长,唤作刘戈。此刻,他正与一人站在山包顶上,遥望着伊·沙赫等人的方向。这人,乃是哥舒翰的二子哥舒别兀。 “好了,估计他们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我要继续追了,最好这次他们再进一国!”刘戈收回目光,笑盈盈地朝哥舒别兀道。 哥舒别兀撇了撇嘴,摇头道:“怕是这次不能如愿了。就怕他们已经反应过来了,要知道前一次从安国往曹国逃的时候,那安国国主阿西兰就有怀疑,所以我们不得不借机撤退了出来!” 原来,这次如安国国主阿西兰所猜测的,一切的背后,果真有李无解的动作。却是当日攻伐火寻国时,本着利益最大化的原则,从而对伊·沙赫只是追而不杀,为的就是让伊·沙赫与昭武八姓之中的其他小国勾连起来,从而来一个驱狼吞虎一石二鸟甚至一石三鸟,结果一个没防住,伊·沙赫直接跑到了大食国穆城寻求庇护。 幸亏考虑周到,杨德发急忙出使大食,与阿布·阿巴斯交涉,才出现了后来穆城总督鲁毕耶收到来自巴格达的命令。 不过,这鲁毕耶也是个狠人。早先已经收了伊·沙赫的宝物财货,此时如果明目张胆地驱逐,显得太过,因而,最后鲁毕耶在身边谋士的建议下,设计一番,以巴格达下令要杀伊·沙赫为由头,不仅让伊·沙赫连逃亡时携带的宝物仓皇中全部留在了穆城,而且还没有落下什么把柄地让伊·沙赫出了穆城。 结果,伊·沙赫刚出穆城,就遇到了一支队伍,经过交涉,才知道这支队伍是吐火罗部的士兵,却是伊·沙赫的王后的娘家人听闻了火寻国灭国后,来驰援,驰援不成,最后搭救他们回吐火罗部的。 然而,伊·沙赫不知道的是,这支队伍,乃是李无解的士兵假扮的,而那领头之人,就是哥舒别兀。 途中,伊·沙赫一心想直奔吐火罗,但在哥舒别兀有意无意地引导下,接连进了安国与曹国,而碎叶镇守的楚怀玉则借机率军攻打此二国,初步完成李无解一石多鸟的计划。此刻,楚怀玉正坐镇曹国稳定局势,便派出来了麾下二旅旅长刘戈率军继续攻击。 刘戈下了山包,立即整顿将士,先是领着八百人的骑兵追击而去,结果这一出动,令伊·沙赫等人又一阵鸡飞狗跳慌忙不迭地开始逃亡,后方,哥舒别兀跟着二旅副旅长等人慢悠悠地率领大军跟进,可惜,只行了不到半日,待追到了史国边境,就看到刘戈就一脸不乐意地等着大军。 “他们果真有所察觉,居然经过了史国边境而步入,直接奔往吐火罗了!”一看到哥舒别兀,刘戈就忍不住抱怨道。 “那如何办?”副旅长哥王继首先叫了一声,“难道我们直接攻打吐火罗去?” 哥舒别兀倒是沉得住气,出声道:“当日定下这驱狼吞虎一石诸鸟之计,也想着只是部分征服,不然太过强势会引起反弹的!既然伊·沙赫这头狼已经察觉了,刚好也收到效果了,我认为就不用追了,下来,应该是在远恩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哥舒别兀口中的远恩,自然是昔日昭武九姓之一的石国太子,如今是李无解麾下任军参。此次,李无解为了一统安西诸国,除了以大棒打杀如火寻国这般的顽固小国外,还派出了远恩游说,对其他小国和部落进行劝说,通过许诺胡萝卜的形式,试图招抚这些小国和部落。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69章 千里外暗潮涌动 当安西之地瓜果飘香之时,时间已经进入了八月。此时的安西,李无解的势力如日中天,连带着龟兹城也更加热闹。一时间,在通往龟兹城的道路上,除了商旅如织,更有各种华贵车驾载着各种王公贵族、部落首领来往奔波。许多读书人看了这般景象,不由得赞叹,也许只有昔日大汉朝万邦朝贺时才能见到。 而之所以出现这般场面,正是因为李无解重兵突袭,接连攻破了火寻国、安国、曹国,令安西大小势力胆战心惊之余,又有昔日石国王子远恩现身游说,于是,在鞭子加胡萝卜的双重作用下,安西的大小势力纷纷加入到了与安西王谈判的队伍中。 最后,在光辉前景的诱惑下,一些势力纷纷交出兵权,当然,这些势力多数以一些小的族群和部落占多数。除了昔日石国之外的昭武八姓中,也是分为积极派和消极派的,就如何国和康国,早就与龟兹、碎叶往来频繁,对李无解的了解较多,在远恩的游说下,是最早交出兵权,接受安西王统治的两个小国。 当然,一些势力,如米国、史国等,本来是不愿意屈服于李无解的,但形势比人强,眼见安西势力纷纷倒向李无解,所以也不得不做出姿态,派出使者团到达龟兹,与安西王谈判。 这一日,公元一八零三年八月十五日,对龟兹城来说,数得上是一大盛日。当日头斜上,龟兹城南大街两旁,挤满了热闹的人群,一直延伸到了南门外。 “来了,来了!”南门外,有人呼喝着,一下子吸引了人们的注意,现场立马变得鸦雀无声。 紧接着,“嘚,嘚,嘚……”的马蹄声传来,是那么清晰,那么响亮,而随之出现的,是一队劲装的骑兵,打头的一匹骏马上,坐着的正是昔日的吐蕃王子乞立赞。 当乞立赞看到南门口人群中出现的李无解时,急忙勒停骏马,而后翻身下马。“哗啦啦”一阵,紧随乞立赞的骑士们也都纷纷下马。 李无解看到乞立赞下马,笑盈盈地朝左右望了一眼。其左右,正是安西总理衙门的一众要员,这其中就包括国防部长哥舒翰、文化部长李白、工业部长杜甫等,以及刑统衙门的刘方平和法理衙门的冷宣禾等。 哥舒翰、李白等人看到李无解的目光,也都纷纷回以微笑致意。而其中,最以哥舒翰激动,看向乞立赞的方向时,内心里不由得感慨。因为,对哥舒翰来说,半生戎马倥偬,可谓都是与吐蕃勾连,而如今,这个昔日强劲的对手却向李无解俯首称臣,这不禁勾起了哥舒翰内心深处的一些记忆。恍惚中,哥舒翰眼中的李无解,似乎变成年轻时的李隆基模样。而场景,似乎一下子回到了玄宗时期,李隆基曾挥斥方遒,与哥舒翰大谈打击吐蕃的时候。 热烈的欢呼声将哥舒翰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再看时,乞立赞已经走了上来,来到了李无解对面。 “姐夫!”乞立赞笑盈盈地首先开口。 虽然一个称呼,但却让在场的众人明白了很多。对李无解身后的一众人来说,他们虽然知道乞立赞早就称呼李无解为姐夫,但如今,这个可能成为吐蕃的王的年轻人,这般郑重场合,依然不改称呼,看来吐蕃的投诚,是铁板钉钉了。 而对乞立赞身后的一批吐蕃贵族来说,也都放弃了最后的期冀,其中有些人,神色瞬间黯淡下来,内心戚戚不已。而其中另一些人,则眼神乱转,迅速为自己的未来思量起来。 原来,这些吐蕃贵族,除了极少数乞立赞的坚定支持者,其他一些,都试图拥立乞立赞为王,但谁知乞立赞打算将吐蕃并入安西王统辖,他们自然一百个不愿意,但不等这些人有所异举,乞立赞就着人软禁了他们,而今日,直接将这些人带到了安西来,将吐蕃完全交给了封常清的第三兵团和新任的行政专员。 李无解双手握住乞立赞的两只手,郑重地点点头,“嗯”了一声,说完,又抬起右手,拍了拍乞立赞的左膀,感叹道:“这一路辛苦你了!” 乞立赞微笑着摇摇头:“不辛苦!”说完,朝着身后道,“姐夫,我来介绍下……” 而就在乞立赞给李无解一一介绍其“带来”的吐蕃贵族时,人群外,有几多人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而其中有一组人。周围是一个个精壮青年,虽然打扮不同,但一看其站位和姿态,就能看出他们在拱卫着中间二人,这二人,除了一个黑髯中年男外,还有一个头戴帏帽之人,因其面部被一层黑纱遮住,看不清样貌。 在乞立赞的引见下,李无解一一见过了吐蕃贵族,说了一些客套话后,拉着乞立赞的手,朗声道:“走,回城!” 于是,在万众瞩目中,李无解牵着乞立赞的手,被一群人拥簇着穿过龟兹城南门,往城内而去。 不久之后,南门外的人群渐渐散去。而黑髯中年男子和头戴帏帽之人,却依旧站在路旁,没有挪动。 突然,黑髯中年男子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道:“想不到啊,李无解竟然如此厉害,连赫赫吐蕃王子,也都俯首称臣了!” 头戴帏帽之人一听这话,冷哼一声,却并不说话。 城门口,站岗的士兵见人群大多散去,即使没散去的,但也挪动了位置,而只有黑髯中年男和帏帽客等人不曾挪动位置,下意识地警觉气来,瞧这边多看了几眼。 黑髯中年男见此,急忙出声道:“走吧,没几个人了,小心暴露!” “嗯!”头戴帏帽之人轻嗯一声,扭身即走。 …… 离龟兹城远隔千里之外,北庭都护府统辖下的地区,北庭都护治所所在地庭州,节帅府内,如今身为北庭节度的邓景山刚刚送走了一批客人,而后急匆匆地赶到了偏院之中。 当跨进偏院之时,抬眼一看,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立在檐下,眉目为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殿下!”邓景山轻唤一声。 檐下立着之人听到呼唤声,抬起头来,看向邓景山。 一刹那,当邓景山看到眼前之人的容貌时,竟然有一瞬的失神。因为,眼前这个人,容貌和玄宗皇帝李隆基太相似了。 “邓卿!”檐下之人看到邓景山失神模样,眉头微皱。 “啊,殿下恕罪!臣见到殿下容貌,一时间竟想起了先帝来,故而失态……” “好了,好了!”檐下之人出声打断了邓景山,问道:“人送走了?” “是!”邓景山颔首道。 “唔……”檐下之人点点头,但却沉默了下来,不再言语。 邓景山见此,只得守在一旁,静心等候。然而内心里,却也思量气来。 其实,这邓景山虽为北庭节度,但如今真正统辖北庭的,乃是眼前这个人。此人,乃是玄宗李隆基第二十六子,名为李珙。早在玄宗朝时,就被封为北庭节度,只不过是摇领而已。而后来安禄山造反,李珙伴驾蜀中,后来听玄宗安排前去支持李亨,结果李亨意外生死,最后李珙领着一批心腹偷偷潜到了北庭来,并在背后统辖北庭诸务。 “个个都是狼子野心啊!”沉默中的李珙突然感叹一句。 邓景山自然明白李珙言语所指。其实,方才他送走的,就是来自回纥的一波使节。这波人,打着广平王李豫的旗号,前来招纳邓景山这个大唐旧臣,而这次,是第二次来;而同时,李珙话音中的狼子野心,自然也包括李无解。因为早先时李无解也派人来过北庭招纳邓景山。 “北有回纥,南有李无解,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啊!李珙终于从沉默中回过神来,而整个人也变得十分凌厉,“也幸亏我们早有准备,这样,你明天招集各部落首领,就说我正式约见他们!” …… 当月挂树梢,夜色笼罩大地,热闹了一天的龟兹城终于宁静下来。谋剌铁林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自己家中。 只是,和往常不同,这次在家的妻子并没有像以往一样闻声出来迎接。 带着怀疑推开房门,进得屋里,却见屋内圆桌旁,除了妻子之外,居然还有两人。 “嗯?”借着灯光,谋剌铁林才看清,来人正是自己的叔父和其结拜兄弟。而这二人,正是早先时在南门外的黑髯中年男和帏帽客。 “叔父!你们怎么来了?”谋剌铁林急忙叫道。 “我们来看看,堂堂葛逻禄的王子是如何纸醉金迷的!”帏帽客已经摘取了帏帽,露出一张粗狂的脸来。 “看您说的!”谋剌铁林急忙上前,朝妻子使了个眼色,“去,准备的吃食,今天饿了一天了!” 其妻子见了,急忙点点头,转身退出屋去了。 谋剌铁林见了,朝一旁的黑髯中年点点头,而后看向其叔父:“叔父,您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哼!还提前说一声,我还想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帏帽客说着,将纂在手中的一封信拍在桌上。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70章 谋剌铁林的直觉 谋剌连正,葛逻禄谋剌部族长谋剌连养之弟,谋剌铁林之叔父。 当他把一封书信重重地拍在了桌上后,谋剌铁林不由得眉头深皱。 信自然出自谋剌铁林之手。信中内容,乃是概述安西当前形势,晓明李无解之强大,希望葛逻禄部能认清形势,解散兵力,投于李无解统辖之下。 要说这谋剌铁林,当日在碎叶城时,他还带领族中士卒倾倒于大食国王子达尔一边,后来因为李崇德居中牵线,与程千里和楚怀玉有了联系,之后,便阵前倒戈,投向李无解,特别是后来李无解与达尔在怛罗斯城外大战时,谋剌铁林率领本族士卒参加,出力不少,后为李无解器重,从而一步步走到今天总司令部参军署参军的位置。 当日,就是因为看到李无解的士兵三炮轰塌碎叶城城门后大有所畏才投于李无解,之后,亲自跟随李无解,更是见识了李无解的雄厚实力,所以便铁了心思,打算跟随李无解一路走到底。 正因如此,在李无解接连整合安西诸多势力的情况下,谋剌铁林才修书一封到族中,言明利害后,希望族长能如其他小国部落一般,交出兵权,阖族投诚于安西王,也好给族中子弟换来一个好前程。 而正是这封信,让千里之外的谋剌连正奔波而来,亲临龟兹城:“你倒是好本事,为了讨好李无解,居然想把整族拱手让人……”谋剌连正气呼呼地说道。 “先不动气,咱听一听铁林如何说嘛!”一旁,黑髯中年男,也就是谋剌铁林的岳丈炽俟殷海出言道。 谋剌铁林感激地朝岳丈投去一眼,然后看向谋剌连正,微笑道:“叔父您别生气,我这不只是一个建议嘛!“说完这句,谋剌铁林赶紧起身,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叔父的茶杯斟满水,又给岳丈斟满,这才坐下。 “叔父,其实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我们葛逻禄部着想,而且您今天来,想必也都看到了我们总司令的实力……“ “哼!”当谋剌连正听到自家侄儿口中“我们总司令”这般的字眼,面色一紧,嘴唇一张就要责骂,但却变成了一声冷哼。 谋剌铁林自然发现了自己叔父神情中显露的不悦来,但装作没有看见。其实,谋剌铁林虽贵为葛逻禄部族长之子,但他的族长父亲身体羸弱多疾,族中的事情,一直都是这位叔父操持,所以自小,谋剌铁林都被其叔父严格管控不说,族中大小事还得向其请示,而一旦不向其请示,往往会得来一顿批评。 就如上次,当他选择投向李无解时,就因为未曾请示,被他叔父一顿好批,差点剥夺了统领士兵的权力。幸亏后来李无解在战场用实力证实了强大,才让这位叔父改了态度。 “看来叔父还是顾忌总司令的强大实力啊!”内心这么想着,谋剌铁林心中便有了度,继续道:“就连吐蕃这样的国家,现在也都交出了兵权……”看到自家叔父就要张口,谋剌铁林急忙道,“当然……很多人都认为,因为吐蕃王子是我们总司令的小舅子,但是您想啊,再怎么亲,他也是整个一个王国啊,谁愿意将偌大的江山白手拱让给他人?” “也是!”谋剌连正还没有开口呢,一旁的炽俟殷海倒是附和一声。 谋剌连正转头白了炽俟殷海一眼,又看向自家侄子。 谋剌铁林微微一笑,又道:“但乞立赞就愿意!除了我们总司令是他姐夫这层身份外,还不是因为强大的实力?第三兵团替他打败了坌达康,占据吐蕃,到嘴里的肉谁还愿意吐出来?所以,与其虎口夺食,还不如主动投诚,换个好前程!” 谋剌连正不说话,但却深皱眉头,显然在沉思。 “再者,如今总司令在吐蕃推行新政,恢复农奴自由,分田地给他们,这样下来,已经剥夺了那些贵族统治农奴的权力,而有了这样的群众基础……“ “群众基础?”这般新鲜的词甫一出现,谋剌连正不由疑惑出声。 “嗯,就是百姓群体,人民大众!”谋剌铁林按照李无解的说辞解释了一遍,继续道,“当些人成为整个政权的基石,人人都是一个国家的主人的时候,统治的基础自然就牢固了!” “嘶……”谋剌连正听了自家侄子这般话,不禁吸了口冷气。 “那这些贵族呢?他们怎么办?”炽俟殷海插问道。 “贵族自然也是这个国家的主人!”谋剌铁林道,“其实,按照总司令的说法,如果这些贵族主动参与这个国家的建设,虽然他们会损失一定的利益,但相对而言,他们更容易成为这个国家的主导力量!”x www.x m.x 谋剌连正一听这话,眉毛一挑,问道:“哦,这话怎么讲?” “按我们总司令的说法,虽然人人生而平等,但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就如吐蕃贵族和吐蕃的奴隶们相比,因为贵族占据了财富和受教育权这些,所以他们无论是从商还是从政,往往更容易成功;而那些奴隶们,即使如今给他平等的机会,但他们想改变命运,不知道要通过几辈人的努力才能实现……” 谋剌铁林细细观察,发现自家叔父默默点头,内心不觉一松,“如今我们总司令整合安西诸部,看似很多人失去了一些,但试想,偌大一个国家,需要谁去治理?肯定不会是那些大字不识的农奴、农夫们,而是我们这些原来就掌握着财富的和权力的人?”x https://www.x 当然,谋剌铁林这里没有说出来,所有的一切,必须按着李无解的制定的方法来,不能再如以前一般罢了。但即使以上这些,也让谋剌连正和炽俟殷海陷入了沉思。 最终,沉思被一声推门声打断,只见谋剌铁林的妻子指挥着两个丫鬟,端着食盘进来。 …… 唧唧复唧唧的虫鸣声中,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床头,已是子夜时分,但乞立赞却依旧无法入眠。 如今,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作何想法。试想身为堂堂一国王子,将江山拱手让人,这已经不是上古时期禅让那么简单,但他却觉得,这样做,似乎也并无不妥。 其实,自吐蕃国王被害逃难时跟着李无解,在见识了李无解的强大实力后,乞立赞就暗中比较过,如果他与李无解争锋,即使兵力对等的情况下,面对李无解的强大火力,失败绝对是铁板钉钉一般。但是,令乞立赞折服的,并不是李无解的火力和实力,而是其能力和见识。(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一个人,出身微末,但却能如鲲鹏一般随风扶摇,冲霄九天之上,这种鲲鹏之志,非常人所有。而且,志向之外,还有卓见,无论是官场还是军事,甚至是商图,其诸多布置,似凭空而来,但却屡屡见效,创下了一个又一个奇迹。而越是与李无解接触得久,越能为其所折服。 不说楚怀玉等一众与李无解自小成长起来的人,单说赵月、董文成听命于李无解鞍前,甚至李白、哥舒翰等人,都愿意充任李无解马后,足见李无解得人心之处。 正因如此,所以后来王霑在营帐内找乞立赞一通言谈后,才有了乞立赞夺取了吐蕃政权后,经过几个月苦心经营,最终一举拿下了反对他的贵族,并带到龟兹城来的壮举。 “以后就专心经商,做个富家翁吧!”乞立赞舒了口气,暗想,“其实,做个富家翁也好,不像官场那般,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或许此时,乞立赞想到的,是自己父王被人迫害的事情吧。 …… 这一夜,不眠的人还有许多,谋剌铁林就是其中之一。 “想来,叔父还是不愿意就这么交出兵权,不然会像其他人一样,直接通过总理衙门约见总司令,而不是悄悄地来我这里!”想到此,谋剌铁林不禁苦恼得直皱眉头。 按说,作为葛逻禄未来的族长,是如同一国君主一般的存在,谋剌铁林本不该如此急切地将自家的地盘交出来,但他跟随李无解日久,对李无解的强大实力最是清楚,而且,就在最近,李无解正在运筹对北庭都护运兵的事情。 谋剌铁林翻了个身,不想扰到了一旁的妻子,迷糊中,妻子睁开眼,借着月光看到眼睛睁得明晃晃的丈夫,嘟囔道:“怎么还不睡呢?” “睡不着啊!”谋剌铁林叹息道。 “嗯?”妻子听了这话,抬起头,往谋剌铁林的怀中钻来。 谋剌铁林看了,张开臂膀,让出胸口给妻子枕着。 “是因为叔父吗?” “嗯!”谋剌铁林轻嗯一声,轻抚妻子的柔发,“叔父让我明天引见,要和总司令谈判,但以我的直觉,总感觉叔父隐瞒着什么!” “哦,对了!”妻子听到这里,急忙支起身,看着谋剌铁林,“今天父亲跟我说了,说北庭那边有个什么王的派人到过族里,当时就是叔父接见的,而且还是偷偷摸摸接见的!” “什么?”谋剌铁林听到这里,倏然一惊。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71章 葛逻禄背后插刀 条件一:放弃地方行政权力,成为由总理衙门统一管辖的地方行政组织。 条件二:交出地方兵权,现有军队接受安西总司令部统一改编,改编完成后由总司令部统一统辖。 条件三:现有地方官员接受安西总理衙门培训,培训合格后由总理衙门统一任命新职。 此三条,是安西总理衙门与安西诸酋国、部落等谈判时的原则性条件,坚决不做让步。 结果,就因为此三条,让安西许多势力在谈判中举棋不定,因为毕竟是辛苦几辈打下的家业,拱手让人好似割肉挖骨,那份心疼自然是刻骨铭心的。 当然,这些举棋不定者,多是那些地盘大人口多的势力,相反,那些势单力薄的小部落,本就没多少士兵,行政管理的基本组织也没建立,往往都是家长制,一个人说了算那种,故而在安西总理衙门承诺给予族中子弟锦绣前程,扶助部落发展实业,兴办学校等诸多好处后,大手一拍,当即前来投诚,而安西总理衙门也及时作出回应,完全兑现承诺,这般标杆效应,引来许多小部落投诚。 之后,昭武之何国、康国来投,金又有吐蕃投诚,李无解的强大显露无疑。所谓“投诚去得早,糜肉少不了;投诚去得晚,汤汁沾不到”,眼见安西王得吐蕃投诚,其势如虎添翼,一时间,令许多举棋不定者陷入沉思。 谋剌连正到达龟兹后第二日,在侄子的引荐下见到了李无解,一番秘聊,也未能让这个安西的最高掌权者在原则性条件上让步。当然,李无解考虑到葛逻禄部的实际情况,也给予了一些便利,但在谋剌连正看来,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结果,密谈无实际成果。x https:/m.x/ 在龟兹城待了三天,谋剌连正便回去了。 送走了叔父后,谋剌铁林眉间一直萦绕着一份忧愁,总怀疑其叔父的某些行止有些怪异,譬如热衷打听火枪火炮的事情,以及安西王真实兵力等;再譬如装作无意地问谋剌铁林是愿意做葛逻禄的一族之长还是李无解麾下的参军之类。直到半月后,其内心的怀疑终于得到证实——葛逻禄部谋剌连正侵占怛罗斯,率兵倒向了北庭都护,或者说,倒向了北庭的实际掌控者,唐玄宗第二十六子,丰王李珙。x https://www.x 葛逻禄反叛的消息旋风一般传遍安西,人们都在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道听途说的具体经过,而在安西总司令部里,李无解则在听楚怀玉命人送来的详细汇报。 却是,自李无解与大食王子在怛罗斯城外一战之后,怛罗斯就此掌握在安西手中,前期,受碎叶驻扎的第二兵团楚怀玉统领的第二师管辖,后交由第二兵团第一师金清叶所在师统领镇守。 自前番金清叶第一师被调整,将大部兵力调走后,金清叶所在一师不得不重新招募士兵,重建第一师,结果,问题就出现在这次重建中。 本来,驻扎在怛罗斯的士兵,乃是一个完整建制的团,一千士兵,配备有先进的火器,而且还有一个火炮连加三十门火炮,部署在四面城墙,对这个时代来说,可谓固若金汤,但即使如此,也经不住堡垒从内部攻破的常理。 姚烨辉,被金清叶任命为第一师第三团副团长。其人如名,乃是发光发热的火热之辈。本来,以其近不惑之年的年龄,不在征兵范围之内,但此人却以毛遂自荐的勇气,进入了金清叶的视线,而且,在平常训练中,并不弱于其他二十岁的壮小伙,并且,极具指挥才能。 后来金清叶才知晓,此人以往身份乃是马匪,如今安西靖定,再加上早先李无解的打击,很多山头马匪散伙,马匪们自谋出路了。而姚烨辉来应征入伍,正是为了寻个正经身份。x www.x m.x 姚烨辉这般经历,让曾同为马匪的金清叶唏嘘之余,顿生怜才之心,对其倍加关注,私下更是往来频繁,后来,便将其破格提拔为副团长,随军驻扎怛罗斯。 然而金清叶不知道,姚烨辉真正身份乃是葛逻禄部谋剌连正之心腹,是谋剌连正埋下的一枚种子,而这样的种子,还有很多。而很多种子,得到的指令就是尽量进入安西高层和重要部门,特别是要全面掌握火枪火炮的制造技术。而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当日李无解与达尔王子一战,火器初显威力之故。从此间就可以看出,谋剌连正之深谋远略。 此次安西王李无解整合诸族势力,而且条件苛刻,弄得谋剌连正不得不启用姚烨辉这颗种子,结果便是谋剌连正与姚烨辉里应外合,占领了怛罗斯城,连带着,将负责火器训练的一批专业人员也俘虏了。 怛罗斯城内,早先的行政署邸,如今成了谋剌连正的指挥所。方才,谋剌连正刚刚布置完城防,送走了来请示的最后一人,这才得空将搁在旁边的点心塞进嘴里。正吃到第三块,就听见外边汇报说炽俟殷海到来了。 咕嘟一声,谋剌连正囫囵吞下未来得及细嚼的少半块点心,急忙出声道:“快快有请!” 风尘仆仆地炽俟殷海一脚踏过门槛,就见谋剌连正迎面而来:“贤弟,如何了?” “兄长,还算顺利,阿巴斯王同意了!”炽俟殷海回复一声,不过其神色之间,并不见多少喜意。 谋剌连正听了这话,连击三掌,大笑道:“啊,好,好,好!”笑完了,这才拉住炽俟殷海的手,拉到一旁的位子上坐下,“来,贤弟,与我细细说说!” 炽俟殷海只得任由谋剌连正牵着,把此次出访大食阿巴斯王朝的经过说起。原来,谋剌连正此次不光借了北庭都护李珙的势,而且还联系大食阿巴斯王,想要一同对付李无解。 “这么说,阿巴斯王只是让呼罗珊总督率兵压境,并不打算直接出兵相助?”当听到阿巴斯王只愿意派呼罗珊总督艾布·M斯林率军压境以示声援,但并不直接出兵后,谋剌连正不禁皱眉。 “嗯!”炽俟殷海点头。 “啧啧!”谋剌连正深皱眉头,轻啧两声道:“这也算是不奇怪,想必阿巴斯王也是有所顾虑,但答应出兵压境,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了,接下来,只要咱们能守住怛罗斯,再攻下碎叶撑开局面,到那时,不用咱们求着了,阿巴斯王估计都会倒贴着出兵相助的!” 似乎是想到了未来光辉前景一般,谋剌连正的眉头舒展开来了,而且嘴角浮现出一股笑意来。只是,一旁的炽俟殷海却并没有作出回应,这让正浮想联翩的谋剌连正有些不悦。 “好了,这次辛苦贤弟了,想来一路奔波劳顿,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炽俟殷海抱拳回应一声,而后转身就走,只是快到门口时,步速慢了下来,而待一脚跨出门口,另一脚还在屋内,炽俟殷海终于忍不住回头问道:“兄长,您难道不担心铁林和明玉的安危吗?” 已经转过身去的谋剌连正听到问话,转过头,看向炽俟殷海,睁大了眼睛,叹息道:“怎么不会,可你看铁林那样子,我当时敢跟他说我要对抗李无解吗?他可是恨不得整个葛逻禄部都投诚李无解的啊!” 炽俟殷海满脸苦涩,看着谋剌连正,嘴唇长了张,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我知道,你是担心铁林和明玉的安全,我也一样担心,但那时的确不方便告诉他们实情,不过你放心,我已经令人暗中保护他们了!” “嗯!”炽俟殷海默默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兄长你忙吧!”说完,转身便跨出了门去。 谋剌连正还要说什么,见炽俟殷海已经转身走了,便也收住了,但却怔怔地看着门口方向,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良久,就听见谋剌连正幽幽地道:“哎,当初本就是要与大食合作,而后我将成为可汗,那曾想中间多出来个李无解,竟弄出这么多麻烦来!“ 想到李无解,谋剌连正脸色又变得难看:“哼,李无解又如何,无非是仰仗着火器犀利,如今我西联大食,北联庭州,再加上突骑施尼诸部,兵力上并不弱于他李无解。再说了,如今凭着手中这些火枪火炮,我就不信搜罗天下奇才研制不出自己的火枪火炮来!” …… “反了也好!”李无解终于放弃了内心那一丝期冀。 因为他知道,葛逻禄部,在安西诸族来说,人多地广,可谓巨擘,自不会轻易投诚,当初之所以不急着对其动武,一者乃是当初身陷碎叶时,受到过葛逻禄部族长之子谋剌铁林的照拂,后与大食达尔王子大战,葛逻禄族战士出力不少,再加上谋剌铁林在军参署任职,出面斡旋,所以才对整个葛逻禄抱有一种不战而屈的侥幸心理。 但如今,这种侥幸心理因为谋剌连正的反叛而打破了。 “刚好,给了我动武的理由!”这一刻,李无解攥紧了拳头。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72章 欲毕其功于一役 龟兹城,谋剌铁林被软禁家中。家中除了其妻子炽俟明玉外,其余家丁雇佣都隔离了开来。 这会儿,明玉正从厨房做了饭菜,出了厨房,绕过走廊往厅堂走来,厅堂门外两侧,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阶下,也站了四名士兵。 到了跟前,明玉微笑着冲两个战士点点头,但两个战士目光直视前方,并没有任何表情反应。 明玉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接着迈步跨过门槛,进了厅堂。 “夫君,来,吃饭了!”明玉招呼一声正坐在桌旁翻书默坐的谋剌铁林,自己先走到左侧的圆桌旁,将饭菜一一端了出来。再抬头时,就看到丈夫已经到了跟前,正默默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炽俟明玉眼含疑惑。 “没什么,本来把你带来是想让你享福的,结果弄成这样,想必岳丈如今很担心你吧!” 一听这话,炽俟明玉无奈地一笑,摇摇头:“父亲她一直疼我,肯定会担心……”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叹息道,“哎……你说父亲也是的,当时干吗不明说呢,如果明说一下,也不至于弄成今天这个样子!” “怪不得他!”谋剌铁林微笑着,上前拢了拢妻子散乱的一绺碎发,温柔地道,“毕竟岳丈一直对叔父当年救他一事铭记在心,这么多年来对叔父都马首是瞻一般,所以即使真的知道什么,怕是也不愿意明说!” “哎……”知道自家父亲和谋剌连正关系的明玉听了这话,也只能无奈地低头叹息一声。突然,明玉抬起头,一对明目盯着丈夫,问道,“你说,要是当时你就知道了叔父要反的事,你会怎么办?” “这……”谋剌铁林不禁语结,怔楞了片刻,继而苦涩笑道,“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但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他到底是我叔父啊!” 一句话,令炽俟殷海和谋剌铁林不禁都沉默下来。 也不怪谋剌铁林如此,因为过往,他虽为族长之子,但他的族长父亲谋剌连养一直是身体羸弱多病,所以真正主持族中事务的,是其叔父谋剌连长,而且不只族中事务由其操持,就连谋剌铁林也由其教导。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其叔父一生无子,所以叔父待他,虽然严苛但宛如父亲,那种自小培养的感情,在大是大非面前,不是说能断就断的。 屋外,站在门侧的两个士兵虽然不曾有过动静,但彼此对望了一眼,眼中俱闪过了一丝警惕。 终于,屋内又传出了声音:“好了,不想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今你也只能避嫌……”至此,话音稍顿,接着道,“就权当是在家修养了!先吃饭吧!” “嗯!”谋剌铁林回应一声。 少顷,屋内传出了碗筷碰撞的声音。屋外,两个士兵都在侧耳细听,却再没有听到什么。 …… 总司令部,司令署内,层层戒严。在近卫团团长王刚的陪伴下,一身灰色中山装打扮,如果再加个黑色礼帽,简直就形如后世特务头子的谢忠正往专属总司令办公的小楼走来。 如今,谢忠领导的一批人专司情报,成为李无解布置在各处的鹰眼。 到了李无解所在的密室时,王刚敲了敲房门,得到准许后,推开门,请谢忠进去了,自己则站在门外。 谢忠进入密室,借着从墙上只有拳头大的几个洞眼射进来的阳光,看到李无解正坐在案后,案上,是一堆堆叠得整整齐齐的资料。 谢忠刚刚进门,抽动鼻子嗅一下,鼻间就弥漫着一股儿燃烧蜡烛的味道。 “无解啊,不怪我说你,你从来都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 刚刚起身迎接谢忠的李无解一听这话,有些愕然:“师父您说的这又是哪一出啊!” 谢忠借着李无解的示意坐进椅子,笑说道:“你不是老叫我不要在密闭环境下烧蜡烛嘛,怎么到你这里了就不管用了?” “这样啊!”李无解哈哈一笑,“这不最近太忙吗,您看我平时多注意……”边说着,边坐到自己椅中,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椅背上。 谢忠有些心疼地看着李无解,只见在透过墙洞的一束阳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一张略带苍白的脸色来,而其头发也显得凌乱不堪,不禁有些心疼地道:“听他们说你这几天吃住都在司令部里,你也别太焦急,不行的话咱慢慢来!” 李无解一听这话,无奈地摇头,“哎,我也想啊!可是……如今不像以前一样啊,我一个决定,动辄就涉及成千上万人的性命,不得不深思熟虑啊!” 谢忠一听,一想竟然无法反驳,只得苦涩一笑:“说吧,这次叫我来是什么事!” 说到正事,李无解立马从椅背中坐直了身体,变得正襟危坐,神色间也严肃起来,看着谢忠道:“是这样的,师父,我看了您收集来的情报,发现如今我们的处境很微妙,可以说是居中潜乱且四面楚歌啊!” 谢忠听了,想了想如今安西的形势,深以为然,不觉点头:“那你想怎么应对呢?” 怎么应对,李无解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应对嘛,我一贯想法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所以内乱不能任由其潜滋暗长下去,而恰好,这次葛逻禄的反了,来到了明处!”x https:/m.x/ 谢忠默然。他负责情报的收集,自然知道如今安西许多势力都蠢蠢欲动,甚至包括一些已经投诚来的势力也出现了将派去进驻的行政专员拒在外的情况,至于那些正在谈判中的势力,有些观望起来,有些甚至私下里与葛逻禄往来。 “但一个葛逻禄明显不够啊!”李无解感喟道。x https://www.x 谢忠一听这话,不禁挑眉道:“所以这才是你暗中调兵却明面上不动神色的原因?为的是放长线钓大鱼?” “是!“李无解颔首,“如此内忧外患,我完全有实力解决,但缺的就是一个毕其功于一役的契机。我就是想借此次葛逻禄反叛的事,一劳永逸地解决安西目前的困局,不只要内靖诸部,而且也要让外部胆敢觊觎的那些人割下一块肉来!” “嗯!”谢忠听得鼓舞,正襟危坐,严肃道:“这会儿你找我来,想必是需要情报署有所行动吧?” “对!”李无解点头,我要情报署全面行动起来,除了收集情报外,盯紧被列为目标的那些外,还要展开舆论宣传!” “舆论宣传?” “对!”李无解点头,“您还记得我上次让您注意收集民间反应的消息吗?” 谢忠点头。 “我特别分析了下这些材料,认为直至目前,我们在人们群众中的工作已经初见效果,该是发动他们的力量的时候了!”(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谢忠自然也知道李无解在人民群众中的工作初见效果的意识当然是指李无解的包括土地政策在内的一系列惠民措施,就如土地上,安西总理衙门将治下所有土地所有权收归衙门统一管理的情况下,又将土地使用权租给百姓耕种,而面对百姓具体情况,诸如有家庭男劳力不足,有家庭耕牛缺少等,倡导以合作化形式组成小组,共同耕种收获。 这般倡导,在这个时代,让那些曾委身于豪族的庄稼人有了自己的土地,自然热情万分,纷纷响应。而这只是其中之一,李无解的另一个重要作为便是废除奴隶制——尽管李无解当初与大食商人哈希姆进行过奴隶贸易,但今时不同往日,故李无解力主废奴,最终给予奴隶人身自由,并明令禁止民间不得再进行奴隶买卖。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政府禁止合法的雇佣关系。 “人民群众一旦尝到过自由的滋味,便谁也不愿意再被人盘剥。这就是为什么我每占领一城,就强力推行土地改革的原因。如今,就算他谋剌连正占领着怛罗斯,但民心不一定全归他。这就是我们的机会。而我要情报署做的,就是一方面宣传我们的土地政策及废奴政策各项好处,另一方面,将能发动的人民群众发动起来……” “这样行吗?”谢忠心有忧虑,“这些老百姓,往往目光短浅,对容易得到的好处,趋之若鹜;而一旦叫其赌上身家性命,怕是会退避三舍!” “自然不会全靠他们,我这样做,只是提前做好舆论宣传,争取民心罢了!真正还得靠士兵们,所以我已经传令给第二第三兵团,叫其在巩固现有的基础上,分兵回援!” 谢忠听了,点头道:“嗯,只要你有主意就好,情报署这边我会安排好的!”说着,站起身来,朝着李无解道,“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没有,没有的话我就下去布置了!” “没有了!”李无解也起身,绕到桌前来送谢忠。 谢忠看了,赶紧往门口溜,边走边回首道:“你都总司令了,就别送了!不然叫你属下看到了不好!”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73章 有道是民心所向 李无解调令一出,第二兵团、第三兵团全军动员,除了留下的力量固防现有外,一部分力量则被调往安西各地驰援。就如第二兵团董文成部,直接调回安西。第三兵团王霑部,则调往小勃律,按照计划,这支部队将会同小勃律的部队回合后,出师吐火罗。 驰援的队伍经途之中,总会碰到扶老携幼的围观人群观望。有些地方,人们只是远观,指指点点,显然对这只军队抱有距离感。而在吐蕃,却是另一番景象:就如当军队行至羌族的一处部落时,部落里男女老少纷纷提壶挎篮的,装满了各种肉干、果干以及酒水等,站在路旁,给士兵们送吃送喝。然而,士兵们却总是礼貌地拒绝,然后继续行进。x 电脑端:https://www.x/ 此次,随军而行的第三兵团第二师师长叶世举看到这种场景,内心里不禁一阵感慨,心中不由得浮现出几个字:军民如水一家亲!(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这个称谓,自然也是李无解在这个时代的所创。早先,他在部队建设中,曾提出军民如水一家亲,要做人民的子弟兵等诸多口号,对叶世举这些曾经出身高贵的名门之后来说,这种口号听来就有些别扭和可笑,但今日,当看到曾经按照李无解指示,士兵们深入百姓群众之中,帮助农耕,扶危济困产生的回报后,叶世举不禁感慨不已。 “如此作为,难怪能于安西称王啊!”叶世举内心里又感喟一声。 …… 龟兹城,总司令部,司令署内,李无解完了吐火罗所谓的讨伐檄文的抄录,抖了抖手中的一沓书写着檄文的纸张,晒然一笑:“吐火罗终于跳出来了啊!我还以为他们能多沉得住气呢!” 一旁的王刚一听,笑了笑,撇嘴道:“按说这吐火罗,咱们打了他的女婿,跟咱们也算是冤家,但硬是憋着气儿不吭声,等着葛逻禄反叛快一个月了,这才跳出来,也是有趣!” 李无解笑了笑,摇摇头继续道:“不是他不想早点跳出来,而是不敢。如今嘛,看着葛逻禄站稳了脚跟,所以才敢跳出来吆喝!” 王刚一听,不禁一笑:“那他要是知道葛逻禄站稳脚跟只是总司令您有意为之,怕是会后悔得跳脚了!” 李无解一听,哈哈一笑:“行了,既然吐火罗跳出来了,那就按既定计划,见招拆招吧!”说到此处,李无解突然皱眉,“要说是冤家,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他与那吐火罗,可是老冤家了!” “您是说?” “普尚——元无极!” “他啊!”王刚轻嘀一声,皱眉道,“他与吐火罗之间怎么成老冤家了呢?” 李无解一听这话,白了王刚一眼:“你看,当初没让你去像韩童林光义他们一般去做情报你还不乐意,现在知道原因了吧?” 王刚一听这话,当即尴尬得直挠头。想当初,他与韩童等人同样出身,但李无解却“重用”韩童等人,让他内心牢骚不已,在李无解跟前也嘀咕过一两回,言说什么自己的本事并不比他们差之类的,但事实证明,他王刚还真不是做情报的料。因为按李无解的说法,他王刚就没有间谍应该有的那种本能和直觉。 李无解摇摇头,继续道:“元无极的祖辈是波斯的王族,后来他们被大食追杀,曾到吐火罗寻求庇护,但被吐火罗出卖过!然后当时那个卑路斯王子的哥哥,就是被吐火罗人杀害的!” “这样啊!”王刚恍然,不过又皱眉道,“那即使元无极想要给他的祖先报仇,他和吐火罗之间,还隔着大食呢!” “唔,大食么……”李无解也不打算考验王刚的智商了,直接道:“是时候敲打敲打了!” 结果,李无解这边“是时候敲打敲打”一说出,让本就分崩离析的大食的形势更是雪上加霜。 公元一八零三年十月十三日,元无极亲率六万大军,接连攻克了大食贾法尔王朝的一座重镇后,跨国了一片茫茫沙海后,终于率军来到了由阿巴斯王统辖下的重镇木鹿城。 木鹿城,阿巴斯王朝下辖呼罗珊领的首府。木鹿城被围,号称带着十万大军坐镇尼沙布尔,与抢占了怛罗斯的谋剌连正眉来眼去的呼罗珊总督艾布·M斯林如坐针毡,急忙率领轻骑折返,然而还未到木鹿城,就传来木鹿城被占领的消息。 听了这消息,艾布·M斯林一个人爬上一座山头,望着木鹿城方向,神色间如有阴云笼罩,久久不言不语。 好一会儿,打听清楚了前因后果的心腹上到山包,来到艾布·M斯林身后,涩声道:“总督阁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艾布·M斯林长吁一口气,似乎要将腹腔内所有的郁积之气都出完一般,完了,深吸了一口气,才回应道:“看来我们还是小瞧了那安西王李无解了!” 心腹听了这话,内心一叹,但却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默立一旁。 而同一时刻,在木鹿城城墙头,普尚也就是元无极,目光炯炯地望着东边,心潮澎湃:“如今,我们拿下木鹿城,终于不用再为大食所阻!” 他的身后,木鹿城内各处,波斯士兵正在扫荡剩余零星抵抗,同时也在加紧维持秩序。而其中有一队人,则按照一封地图,在城内积极搜索。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处石头累积起来的有些荒废的平房。 “就这里,赶紧挖!”领头的士兵下令一声,其余士兵急忙找来铁锹等物,就在平房的一角墙根挖了起来,待挖到一米深时,突然一个士兵看到了一晃而过的白,急忙道:“停!” 众士兵停手,这名士兵急忙俯身跪在地上,而后双手刨土,终于,随着土层的分离,一架属于人的骨架显露了出来。而在骨架的左手食指上,一枚精美的金质戒指显露了出来。 这名士兵急忙将戒指摘下,然后起身递给在地上等着的领头之人。 领头之人将戒指上的泥土擦拭干净,借着近旁的火把一看,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急忙命令道:“你们在这里等着,守护好这里,我去禀报!” 不一会儿,这名领头的士兵便到了城墙下,禀报说已经找到当年波斯国最后一任国王亚兹德格尔德三世被杀害之地。元无极一问,才知道正是那座当年他带着李无解的人前来木鹿城掘宝时的磨房附近。 “难道冥冥之中,祖先在帮助着我吗?”元无极不由得想。当年,他可与李无解交易,以祖先逃难时藏在木鹿城中的宝藏作为交换,换得李无解的支持。那次,正是在这个磨房的地下,他们掘出了五大车财宝。可以说,是这些财宝,换来了他今日的一切。 “来人,去准备些祭祀用品,我要祭奠一番!”元无解命令一下,当即下了城墙。 …… 怛罗斯,谋剌连正占领此地已经一月了。但这一月中,形势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好。首先,他的士兵们进攻碎叶受阻,损兵折将之外,还让士气大大受挫。而这次,即使有火器在手,葛逻禄的战士没能在训练有素的第一兵团第二师师长楚怀玉的士兵手下占到便宜。不禁损兵折将大败而归,而且还让士气大落。 另一边,所谓的大食阿巴斯王派来的打底气的友军,由呼罗珊总督艾布·M斯林率领驻守尼沙布尔的大军,三日前突然从尼沙布尔撤离到离边境三十里外的地方。待一打听,才知道阿巴斯王这是被人占领了木鹿城后,怕是对李无解有所忌惮,所以才有如此作态。 “没想到李无解的影响力如此之厚!”谋剌连正扬天而叹,正在郁闷的当刻,突然有人来报告了一件事,听罢汇报,谋剌连正大怒。x https:/m.x/ 要说令谋剌连正大怒不已的事,却是怛罗斯城中,有一人,名字叫作柳通如,其人身材短小,但却善养马。早先时,此人只是一介奴才供人驱使,但自从李无解废除奴隶制度后,此人脱离原来的主人,摇身一变成了自由的养马师。 只是,虽然变成了自由身,但此人除了养马外再无旁技,所以还得受雇于其他人家,养马为生。其实,要说整个安西,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就如有人家中五牛,即使获得天地,也无法独立更生,所以最终将地挂靠到大户人家,自己依旧如佃农一般过活。 不过,表面上看,这些人过的日子依旧如昨日,但实际上,这些人却在骨子里有了一种意识,便是自己是自由身。如柳通如,时刻明白,如果此东家待己刻薄,自己可以解除雇佣关系,而且这是得到安西王支持的。 而当谋剌连正占领了怛罗斯,那些曾经在李无解那里失去了一些权力的人,陡然间又重整旗鼓,甚至于有些被迫离开的人,抖擞架子呼喝一句诸如“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句子来。 这些人,其中就有柳通如的前主人。此人马商身份,颇为倚重柳通如的养马术,派人召唤柳,不曾想柳一大篇天赋人权论骂走了此人家丁,最后惹得此人大怒,毒打柳一通。柳气不过,状告此人,结果怛罗斯换了衙门,无人再替他出面。 柳通如见无人做主,出了衙门大门,大声呼喝:“安西王在日,乃光天化日;安西王主日,乃朗朗乾坤……” 一番言语,被谋剌连正的人听得后,抓人,封口,又报告给了谋剌连正。 谋剌连正大怒道:“乱我民心,此人该杀!”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74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 怛罗斯,炽俟殷海急匆匆地奔进了谋剌连正的官衙,不久后又急匆匆地奔了出来,直奔南大街上一处宅邸,此处,乃是谋剌连正备的秘密住所,不过忙于军务的谋剌连正很少来过而已。 炽俟殷海到了该址,一进大门,就看到昔日冷冷清清的院落多了几个士兵,这些都是听命于谋剌连正的族中子弟,算是亲信了。 “炽俟大人!”几个士兵急忙见礼。 炽俟殷海摇摇手,急声道:“少族长呢?” “少族长在厅内!”其中一个士兵回应道。 炽俟殷海一听,直接奔往厅堂。 一旁的另一名士兵上前半步正要出手阻拦,那名回应的士兵急忙拉住,低声道:“少族长亲眷,莫要阻拦!” 炽俟殷海并没有关注这些,他急急奔到厅堂,推门进去,就看到谋剌铁林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屋内不停地踱步来着。 谋剌铁林听到推门声,抬头一看,见是岳丈,急忙过来:“岳丈,您怎么来了?” 炽俟殷海上前,扶住谋剌铁林的双肩,急切切地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了,明玉呢?” “我……”谋剌铁林正要回答自己,一听岳丈关心自家女儿,一边拉住炽俟殷海的手,一边往座位上道,“岳丈您别急,明玉她很好,很安全!” 炽俟殷海一听这话,内心舒了一口气,这才任由谋剌铁林牵着,坐到了座位上:“安全就好,安全就好,说说吧,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逃?”谋剌铁林愕然,继而摇头,“那里有逃出来,我是跟安西王请命,专门来劝说我叔父的!” 原来,在家“闲居”了多日后,谋剌铁林终于坐不住了,主动找人向李无解汇报,面见李无解后,承诺自己愿意出面劝服自家叔父罢兵,这才让李无解放了他来怛罗斯。当然,他的妻子明玉,被他主动当作人质留在了龟兹。 “什么,明玉被你当作人质了!”炽俟殷海听到这里,气急得直接从椅中跳起,拎住了谋剌铁林的衣领。 面对爱女心切的岳丈,谋剌铁林又赶紧安抚:“岳丈您别急,明玉虽然被当成人质,但真的很安全,而且,即使她能来也来不了,因为她怀孕了!” “你……你……”炽俟殷海一听这话,终于松开了谋剌铁林的领口,不过却哆嗦着手指指了指谋剌铁林的额头,却是不知如何说了。 “岳丈,您别急,我相信我们总司令的为人,他断然不会害了明玉的,而且,他知道了明玉有孕在身后,还专门派了人照顾呢!” 炽俟殷海一屁股复又坐进椅中,无奈道:“你不该将明玉一个人留在那里啊!” 谋剌铁林苦涩一声:“我也不想,可是眼看叔父越走越偏,我无法心安啊!” “你来了也于事无补!”炽俟殷海摇摇头。 要说炽俟殷海早先这么说,谋剌铁林估计不信,但此刻不得不相信了,因为他到了怛罗斯后就直奔谋剌连正那里去劝说,结果惹得谋剌连正大怒,还把他给软禁了。想到此,谋剌铁林不由得喟然一叹道:“我也不知道,叔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一直如此,只是你们一直没发现而已!”炽俟殷海抬头望着门口,眼神灰暗。 “可是,叔父这是自取灭亡啊!”谋剌连正有些激动道,“我刚进城就看到士兵杀人,而杀人的理由,居然是因为有人说了几句话……叔父……叔父如此作为,必不得长久啊!” 炽俟殷海黯然道:“我哪里会不知道!” “那您还帮着他!” “我……”炽俟殷海看向谋剌铁林,不禁语结。 “我知道,叔父他曾经救过您一命,但您如今叔父所作所为,与民心背离,而您又帮他,这……这……和助纣为虐又什么区别!” “混账!炽俟殷海大喝一声。 “我!”谋剌铁林不禁委屈起来! “哎,你以为我想这样,你怎么会知道你叔父这一生的苦呢!” 谋剌铁林不禁撇嘴,咕哝一声:“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炽俟殷海看着谋剌铁林,欲言又止,却又欲言,终于,沉默了好一阵儿后,炽俟殷海开口道:“当年,我和你叔父都年轻……” 随着炽俟殷海的讲述,当年的一段因果,终于呈现了出来:原来,谋剌连正年轻时,与炽俟殷海交好,而且,因为谋剌铁林的父亲谋剌连养因为从小身体羸弱,所以,雄武健壮的谋剌连正一直是族长人选。然而,一次在与其他部落的战争中,谋剌连正和炽俟殷海被俘,就是那次,那个部落的人为了取乐,戏耍他二人,以樗蒲的方式决定他二人的命运,输者将被切去命根。结果,炽俟殷海输了,而在即将被切去命根的时刻,谋剌连正出面,替下了炽俟殷海。 谋剌连正的理由是:“我们谋剌部,哥哥已经有后,而你们炽俟部,就你一人,且还未娶妻生子,断不能无后……” “那之后,你叔父他也没能做成族长,最终由你父亲做了族长,而我,结婚后,有了明玉,后来便再没要孩子了,都是因为你叔父……我……” 谋剌铁林听了,不由得叹息道:“原来是这样,我还奇怪为什么叔父一直不娶妻……” “所以,当年你叔父对我之恩,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他!” 谋剌铁林默然。 良久,谋剌铁林涩声道:“总司令他……如今已经集结大军,马上就要攻打怛罗斯了,叔父必然会败!” “你叔父他未尝不知!” “那他还……” 炽俟殷海抬起头,舒了口气,视线穿过屋顶,望向悠悠过往一般,“你叔父早年,雄心勃勃,曾豪言将取代突骑施尼,成为一带可汗,可就因为那次,族长没当成,理想抱负也无法实现,只能在后面默默出力……” 听得此话,想到昔日叔父默默为族中事务出力,还教导自己做事,谋剌铁林不由得道:“叔父当初教导我,为了我……” “不,他所做的一切,从来不是为了你!”炽俟殷海断然摇头,“他只是为了葛逻禄,为了他理想中的葛逻禄!这次他明知不可为而为,就是不想让自己一手缔造的葛逻禄平白地送给李无解,所以即使螳臂当车,他也要挣扎一番,这,或许就是他最后的挣扎……”语此,炽俟殷海目光灼灼,盯着谋剌铁林,“你不必因为他曾经教导你了而像我一样,你还有得选择……” “我……”谋剌铁林显然还不相信这番说辞,内心里还在挣扎。 炽俟殷海管不得谋剌铁林,继续道:“当初你叔父起兵,我就怕影响到你,后来一想你置身事外反而更安全。所以这次你真不应该来怛罗斯!” “我怎么能置身事外!无论如何,我还是葛逻禄的少族长啊!” “哎!”炽俟殷海叹息一声,无奈道,“你的父亲已经被软禁了,但在族中还安全,将来即使你叔父他失败了,也牵扯不到他。如今你来了,劝不得他不说,怕是又生出许多是非来!” “难道您就不能再劝劝我叔父?”谋剌铁林依旧有些不甘心。 炽俟殷海摇头,“哎,要能全得了我早就劝了!” 谋剌铁林想想叔父的平常为人,也无话可说了,转而又问道:“那您自己呢,就真的打算跟着我叔父,一条道儿走到黑?” 炽俟殷海苦笑一声:“这辈子,我欠你叔父的啊!”一句话,算是回答了谋剌铁林。 “您大可不必如此,所谓……”谋剌铁林正要劝说,不曾想刚开口半句话就被炽俟殷海打断了。 “你不懂!”炽俟殷海摇头,唏嘘道:“我向来开明,但唯独这件事一根筋,是因为当日那情景,真的是……” 真的如何,炽俟殷海没有说出来,估计个中滋味,唯有自己才体会得最深。 “您……您难道不想看看您外孙出生吗?”谋剌铁林福临心至,觉得这个理由或许能说服自家岳丈,“明玉已经怀了孕,等过了今年就生了,那时候您就可以抱外孙了!” 炽俟殷海一听,脸上不禁现出向往的神色来,整张脸也柔和了,略带笑意,目光期期,但明显夹着一丝苦涩。 …… 吐火罗,阿缓城,吐火罗部王都。昔年,高宗授吐火罗王为吐火罗叶护,使其持节吐火罗下辖各州军事。只是后来,随着吐蕃不断进犯及大食的强盛,大唐对安西的掌控有些削弱,乃至大食的力量进一步影响到了吐火罗来。 其中,吐火罗王辛塔·安德罗为了加强与大食的联系,甚至将女儿嫁给了与大食亲近的火寻国国主伊·沙赫。(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本来,伊·沙赫以及安国、曹国国主几人被安西王李无解灭了国来投奔,他还胆战心惊了好一阵儿,怕早了鱼池之殃,结果多日后并不见安西王的军队攻来,这才放心了些。x www.x m.x 只是,对于后来安西王要求安西各国诸部交出兵权,接受改编一事,让辛塔很是肉痛。想当年,高宗封王,甚至后来大食允诺中,也是带王字号的,从没有谁像李无解这般蛮狠霸道。x https:/m.x/ 辛塔也曾求助大食,但大食只出言安慰却并不愿出面干涉。眼看着越来越临近安西王要求的日期,辛塔寝食难安。结果,就在这时,葛逻禄居然反了安西王。 辛塔也不是不曾想过反了他安西王,但到底没有那振臂一呼的勇气。如今有葛逻禄充先锋,再一看安西王反应迟钝,又加上女婿伊·沙赫及安国国王阿西兰及曹国国王咄曷在一旁拾掇,终于也举起了拳头,振臂造反。 只是,刚刚发出檄文,还没来得及扩张土地,就被来自疏勒和小勃律的安西王的军队打到了城下。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75章 怛罗斯城破之日 公元一八零三年冬月初五日,凌晨六时许,怛罗斯城,被一片浓雾包围着。城墙之上,穿着铠甲的葛逻禄部的士兵猛然惊醒,使劲摇了摇头,然后睁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城墙下,但视线却被浓重的雾霭遮住了。 周围,传来一阵阵不觉地酣睡时的匀速的呼吸声,甚至间杂着一两声鼾声,这般情景,令本就疲惫的士兵眼皮不觉耷拉下来,那刚刚抬起的头,又似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只不过,双手紧握着的长枪杵在地上,令他依然保持着站立的姿态。 “呜呜呜……”突然,隔空传来一阵号角声,令闭眼不久的士兵骤然惊醒,周围,哗啦啦的声响中,一些半睡的以及酣睡的人都被惊醒过来。 “起来,快起来!”那些在城楼上不知道哪个安乐处歇息的领兵校尉一边整理穿戴,一边呼喝起来,将城墙上那些还磨磨蹭蹭睡意惺忪的人赶了起来。 不久之后,一身铠甲罩身的谋剌连正带着一队人从来到了城墙东门,对着迎面施礼的负责镇守东门的守将摆摆手,沉声道:“对面情况如何?”x https://www.x “禀……禀主帅,此刻天色暗淡,雾霭浓重,无法探明,估计……估计对面此刻正在埋锅造饭吧!”守将有些忐忑地回答道。 谋剌连正看向城外,只见雾霭重重,再加上天色未明,视线之内一片混沌。不过按照多日来对面的惯例,此刻正是早餐时间!因而对于守将模糊的回答,并没有责备,这令守将内心稍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依旧看不清对面的情况,但人喊马喧的声音不绝,不久之后,湿漉漉的空气中,居然飘来了一阵阵饭菜的香味。 怛罗斯城墙之上,本来气氛安静得落针可闻,突然,“咕咕咕……”不知谁的肚子突然一阵叫唤,在这般安静之中,竟然显得那么响亮,紧接着,咕嘟咕嘟,吞咽口水的声音传来。 谋剌连正自然听到了这些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入眼的除了部落的战士外,还有城中的青壮,甚至就连一些年老的男子和青色少年也被征召了上来帮忙守城。 这些人,看到谋剌连正的目光投来,纷纷畏惧地低下头。 “准备早饭,让所有人都吃饱了肚子!” “主帅,咱们的存粮不多了啊!”旁边,一名心腹赶忙上前,悄声提醒道。因为前几日里,城中的百姓虽然被征召来搬运枪械、修缮城墙,但只能自带干粮、自给自足。 谋剌连正自然知道存粮不多意味着什么。这些日子以来,自打李无解的军队出现,怛罗斯城就成了一座孤城,完全隔绝于外部世界,存粮自然是越来越少。 当然刚开始时,谋剌连正还不断派兵出击,试图打退围困,结果几次攻击都效果不大,反而李无解的大军不断赶到,最后让他只能关闭城门坚守。(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几日里,李无解的大军发动了多次攻击,但并不像以前那样,是步兵骑兵齐上,动用攻城器械来夺城,而是就那么悠闲地在距离城外好几里外,架起一门门火炮,对着怛罗斯城一顿猛轰。在炮火的攻击下,怛罗斯城墙早已成为断壁残垣,但是,尽管如此,李无解却没有下令士兵冲锋进攻。 “或许,是李无解爱惜士兵的生命,又或者,是爱惜眼前这些人怛罗斯百姓的生命吧!”谋剌连正想到此,内心又显得有些不屑:“妇人之仁!”不过瞬即内心又是一叹,“要是搁在以往,我也不会如此!” “这难道就是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谋剌连正的内心骤然一缩,眼中不觉一热,不过很快,这些情绪都被他很好的收敛起来,沉声道:“吃饱喝足了,才有气力帮忙守城!”算是回应了心腹的提醒。 …… 怛罗斯城四周,距城三里外,一口口大锅,排列得整整齐齐,大锅内,肉菜飘香,大锅旁边,各有一两个士兵,正拿着一块木板,甚至有的举着炒菜的大炒勺,有的撑开了身上的围裙,使劲地朝着大锅口扇着。 “班长,你说咱们离这么远,他们那边能闻到吗?”其中有个士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晃动肩膀酸疼的肩膀,朝着一旁拿着大炒勺扇风的班长问道。 士兵口中的班长略显沧桑,但却精神奕奕,朝着问话的士兵吼了句:“闻到闻不到我不知道,但臭小子别偷懒,继续扇,啥时候那边有回声了再停!”完了,朝着其他人道,“都别停手,使劲扇,说话声音再大点!” 说完这句,旁边的人群里,有人开始大声嚷嚷,有人甚至一战口技只能,学马叫,学驴叫。 而在此时,就在离怛罗斯城东门三四百米的地方,雾霭之中,寂静无声处,正有几个人,听着身后的动静,彼此相视,会心一笑,其中一个士兵忍不住嗅了嗅鼻子,闻着飘散而来的香味,忍不住悄声道:“要不是咱们提前吃过了,还真被这香味引得受不住了!” 另一个人微笑着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旁边一个低低的声音道:“禁声!” 出声的,是三连的连长,叫住了士兵的出声后,他静静地观察着东门,见这么久了没有动静,于是压低声音道:“好了,按时间一连二连的人应该已经进去了,该咱们了!”三连连长下令,“前进,注意保持安静!” 而同时,三连连长口中的一连和二连,甚至于怛罗斯城南面、北面、西面各处,远处,都有人喧马叫之声,也都飘散着一阵阵饭菜香,但这些,都是后勤的士兵们整出来的动静,而真正负责战斗的士兵,此刻按连分成散线,偷偷地潜到了怛罗斯城墙下各处,甚至有部分战士,在特战连的配合下,已经潜入了怛罗斯城内。x 电脑端:https://www.x/ …… 此次围攻怛罗斯城的安西军指挥部,设在了怛罗斯城南面五里外的地方。照样,此刻南面的炊事员们,也都卖力地鼓噪着,吆喝着,挥动着膀子扇动着,将大锅内的肉菜香挥散了开来。当然,因为现场站着的几人,这些士兵的鼓噪和嚷叫声,不像其他三个地方那么荤素不忌。 站着的几人,一个是担任此次攻击指挥的陈霸东,此刻正走到了一口大锅旁,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双筷子,一筷子从大锅里夹出一块牛肉,呼呼呼地吹了几口气,肉还冒着热气呢,就直接塞进嘴里咀嚼起来。而拿筷子的手也不停歇,又从锅里翻出了一颗肉丸子,嘴里的牛肉都还没嚼完呢,就又吹了几口后直接将肉丸塞进嘴里,这才有空抬头看向正背着手在大锅后来回踱步的王刚,边看边囫囵吞枣地咽咽着口中的食物,边含混地开口道:“我说老王,凭咱们的力量,拿下怛罗斯城是铁板钉钉,你说你紧张焦灼个鸟啊!” 王刚站定,看了一眼陈霸东,摇头道:“你是久经沙场成老将,自然能临战而不乱,但我不同,这是我们特战营第一次真正参与战斗,我怎么能像你泰然处之呢!” “其实这几日的攻击,已经打击了叛军的士气,刚好今天老天爷帮忙,只要咱们的人潜进去乘……” 就在说话的当刻,突然,怛罗斯城内方向传出一声枪响,继而,噼里啪啦的强盛接连不断地响起。 王刚和陈霸东对视一眼,陈霸东直接扔下手中的筷子,粗大的手背擦了把嘴,大声道:“司号员,注意城中信号,准备吹冲锋号!” …… 谋剌连正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会败,但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城中迷雾中,突然多出来一支人马,个个持着一种可以连发的火枪,而且还身挂各种手雷。这些人,三五成群,冲进了怛罗斯城的街道后,利用街道作为掩护,肆意收割着葛逻禄士兵的性命。他们凶猛如狼,往往在葛逻禄士兵正在组织防御的时候,一个手雷扔进去,瞬间炸到一大片。 这些士兵,正是被李无解秘密训练出来的特战营的战士。此刻,他们在前面冲刺拼杀,他们的任务就是冲杀再冲杀,制造更多的混乱,让叛军瞻前难顾后,顾左难防右。 谋剌连正正在城墙之上吃着早餐,听到内城之中的爆炸声后,丢下饭碗就起身查看,但雾霭重重,不见敌踪迹,只觉得到处都是喊杀声。 “主帅!”旁边,心腹们急急围上来,个个神情紧绷,一副待命模样。然而未等到谋剌连正下达命令,身后,城墙外,突然轰轰轰炮鸣声响起,紧接着,整个城墙突然颤动了起来。 “护主帅!”心腹们急忙围了上来,护在了谋剌连正周围,但却被谋剌连正拨开了。 冒着烟尘,谋剌连正来到了城墙边,看向城外,只见雾霭之中,不时闪烁起点点亮光,继而发出嗵嗵嗵的爆响声。 “主帅,危险!”心腹们急忙上前来拉谋剌连正,但此时的谋剌连正,形如槁木,没有一点儿反应。 (本章完) 章节目录 第276章 枭雄,更是人渣? 进攻怛罗斯的战斗,超乎异常的顺利。一方面,是安西军从四面突兀潜入,让正在吃早饭的葛逻禄叛军措手不及,另一方面,是特战营刻意制造的混乱和被征召守城的怛罗斯百姓惊恐之下无意造成的混乱的双重作用下,葛逻禄叛军首尾难顾、左右难支,最终造成大溃败。 “降者不杀!”的呼喊声四处响起,让迷雾中处在惊恐之中的葛逻禄叛军又如四面楚歌一般,变得更加惊慌失措,特别是在那些领兵校尉不知道去哪里开小灶了,甚至有人去睡回笼觉了的情况下,一些叛军根本不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多是枪声一响,被打死几个,其他的就作鸟兽散。 随着战斗从持续,“降者不杀”口号四响,就如晨雾逐渐变得稀薄一般,让这些士兵看到了光明和希望,因而终于有人颤抖着声音喊道:“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战斗持续到早晨九时许时,除了一些易守难攻之地被叛军死守之外,怛罗斯已尽数在安西士兵的占领之下。安西军普通的士兵们,一人一杆长枪,个个又背挎大刀,一个班一组,开始逐街逐巷肃清残余,只是有些时候,这边一班的战士正要进一个巷呢,就见三班的战士已经押着几个叛军雄赳赳地走了出来,虽然三班班长面带微笑,不曾说话,但那昂首阔步睥睨四方的模样,让一班班长体会到了浓浓的鄙视,不禁大怒,出言冷讽道:“田大炮你不就抓了几个俘虏嘛,咋滴,眼睛长头顶了!” 三班班长田大炮擦身而过,听了这话并不恼怒,而是回眸一笑:“有本事你也去抓几个呀!” 一听这话,一班班长不禁愕然,摘了军帽摸着光溜溜的头皮:“哎,我去,这家话不是一点就着吗,今天怎么转了性了!”(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班长,你看他们抓的那个是不是一条大鱼啊!”一班一名战士指着被三班战士押着的一个俘虏说道。 “嘶?”一班班长一看,不禁吸了口气,“我去,还真是!”接着,赶紧朝着身旁招呼,急嚷道,“我说你们,都别愣着了啊,赶紧行动,咱也得抓几个大鱼啊!” …… 安西军的胜利,却是谋剌连正的失败。 初始时,当看到迷雾中点点红光,脑海中还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谋剌连正似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般,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心腹扑倒在地,护卫了起来。 清醒过来的谋剌连正当即吩咐士卒组织抵抗,结果在连天炮火中,士卒连头都抬不起来,遑论抵抗了。谋剌连正见此,又急急命人组织士兵肃清潜入城中的敌人,然而此时的怛罗斯城,早已涌入了太多的安西士兵,反而他们葛逻禄士兵自己成为被肃清的对象。 最终,葛逻禄叛军节节败退,而谋剌连正则被心腹护卫拱卫着,退到了早先的行政署邸如今的叛军指挥所。而恰好,叛军指挥所,乃是王刚的特战营二连重点关照的对象。x https://www.x 然而,即使掌握先进火器,此次由进攻叛军指挥所却屡屡受阻,特战营二连副连长见此,不禁出言感叹:“不曾想谋剌连正身边,还有如此忠勇之士!” 连长眉头深皱,神色严峻,深吸一口气道:“情报显示此人乃仁义之辈,极得人心!”然而,内心里却担心的是,自己的特战营此次最好伤亡不要太惨重,不然自家营长那里说不过去不说,在总司令那里也不好说,特别是他听说总司令要将特战营升级为特战旅,这也意味着他们这些连长也一个个会被提拔升级。而如果此次损失过大,怕是对他的前程会有印影响。 叛军指挥所内,相比此刻正握刀站在谋剌连正身旁的炽俟殷海,坐在椅中轻捋胡须的谋剌连正显得淡定了许多。屋外,喊杀声不断,但随着时间推移,安西军造成的喊杀声逐渐高涨。 突然,门口冲进来七八个年轻的葛逻禄士兵,皆是谋剌连正亲卫,其中亲卫队长也不像以前那般施礼禀报,而是提着还在流血的刀急声道:“主帅,敌人攻击猛烈,我们快顶不住了,请您马上从地道离开吧!” 一旁的炽俟殷海也急忙俯身过来,神色焦灼,再一次劝道:“兄长,您就听一次劝,先从地道离开吧!” 谋剌连正平静地站起身,看了眼亲卫,又看向了炽俟殷海,面色中显露出不屑的傲然之色,开口道:“不用说了。我谋剌连正既然做出了选择,就没想过苟活!” 说罢,锵的一声拔出腰间的宝剑,看向亲卫,肃声道:“我反抗李无解,本想替我葛逻禄打下一个光辉未来,谁知李贼势大,令我之大计难成。而族中子弟为我死伤无数,我独活,于心难安。所以今日,我便赴死,以——明——志……”话音中,满含悲壮慷慨之韵。 众亲卫一听,纷纷双目含泪,拱手施礼,领头之人激昂道:“鞍前马后,无论生死,永远追随主帅!” 锵的一声,身旁的炽俟殷海也拔出腰间长刀,抑制着因为激昂而有些颤抖的声音道:“兄长,生路死路,我随您!” 谋剌连正回头看向炽俟殷海,神色有些复杂,而后叹息一声,走到跟前道:“贤弟,有一事哥哥我一直想跟你说……”之后,便将头凑到了炽俟殷海耳旁,轻声耳语了起来。 炽俟殷海听着听着,突然睁大了眼睛,满脸错愕地看向谋剌连正。 谋剌连正脸上闪现一丝愧疚之色,不过很快转身扭过头,看向亲卫,大吼道:“葛逻禄的儿郎们,走,随我杀敌!” 身后,炽俟殷海依然处在错愕之中,目光直直地看着谋剌连正领着三名亲卫走出屋门,身影消失在一阵阵喊杀声中。 炽俟殷海的记忆,似乎被刀枪声牵引回了二十多年前,那次,也是在刀枪混战中,自己和结拜兄长谋剌连正被俘,也正是那次,自己这位兄长挺身而出,替自己挡下了灭根之灾。从那之后,他暗自发誓,此生便唯谋剌连正马首是瞻,鞍前马后,无论生死。 然而结果呢,结果就在刚才,这个让他付出了一切追随的兄长,居然耳语后告诉了自己一个大秘密:“贤弟,哥哥我心中有愧……今日就要赴死了,哥哥也就说实话了,其实……其实那次之所以愿意替你挡下灭根灾难,就是因为哥哥我……我昔年驯马时被马踢了裆,结果无法举事……” 话音犹在耳畔,如阵阵天雷崩响,令炽俟殷海一时间呆住了。待回过神来时,炽俟殷海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群荷枪实弹的安西士兵的包围之中。 这群士兵,自然是特战营二连的战士。二连连长正拿着一张画像,仔细比对着眼前这个神色颓然的老人。 “不是!”二连连长蹙额,“请问阁下是何人?” 炽俟殷海看了一眼面前之人,见其手中拿着的画像上画着的,正是谋剌连正的大体模样。见此,炽俟殷海内心里居然有些厌恶。 “请问阁下是何人?”二连连长提高声音,又问了一声。 “我——炽俟殷海!”炽俟殷海回复一声,然后将手中的刀用力地掼在了地上。 “那谋剌连正何在?”二连连长继续问道。 炽俟殷海听了这话,脸腮不由得抽了抽,哼声道:“刚才随亲卫冲杀,估计已经——死了吧!” “死了?”二连连长不禁傻了眼,而后看向了身旁的副连长。本来,他们可是抱着活捉谋剌连正的目的的,但就在刚才冲杀进来时,那些叛军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因此自己还折损了不少士兵呢,当然最后的结果是,叛军一个个都被消灭了,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二连副连长见此,又下意识地感叹了起来:“哎,也算是枭雄末路了!” 一旁的炽俟殷海一听这话,内心突然有一股呕吐的冲动,忍不住吼叫道:“屁的枭雄,简直就是人渣一个啊!”完了,竟然像一个被人欺负了的孩子一样,呜呜地痛哭起来。 …… 当怛罗斯大捷的消息快马加鞭送到碎叶城时,正是一场大雪漫天的天气。 碎叶城,李无解与楚怀玉各自举了一把伞,踩着咯吱咯吱作响的雪,漫步在城垣之上,身后,跟着一个班的亲卫。 “谋剌连正反叛,本来为了引出更多的叛军我才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结果跳出的除了吐火罗还算一条大鱼外,其他的都是些小鱼小虾!而如今,在这数九寒天,我之所以出动大军不到一周就灭了谋剌连正,就是要给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看看,只要我的大军一到,他们都是不堪一击的土鸡瓦狗,好叫他们知道自己几斤几两!”x https:/m.x/ 楚怀玉听了,轻轻颔首,接着道:“按说这次出兵也正好验证了我们的军队无论是作战还是后勤完全可行,何不一鼓作气挥师北上呢?” 李无解听了摇摇头,微笑道:“北上自然是要北上的,但到如今迫近年关,再加上这一场大雪,行军的困难可想而知,所以待明年时,再重新布置吧!” 而就在李无解和楚怀玉说话的时候,身后不远处,金清叶正顶着大雪,急匆匆而来。 () 章节目录 第277章 过了一年又一年 这已经是入冬以来不知道第几场雪了。纷飞的大雪,掩盖了很多事,让曾经在街头巷尾成为热聊话题的安西王大败葛逻禄叛军的事,变成了茶余饭后偶然才提起的闲聊话题。x https:/m.x/ 然而不久之后,正值年根,又一话题成了人们热聊的话题,便是安西王下令救助因大雪受灾的灾民一事。 原来,就在腊月二十三,一场罕见的大雪后,那些散布在安西境内的一些部落和居民,屋塌房倒者有之,牛羊冻死者有之,令百姓损失惨重。而李无解了解了情况后,立即下令开展救助灾民。 命令一下,安西王统辖下各行政署纷纷行动起来,慰问灾民,救助灾情,而且按照安西王的指示,做好灾情统计,以做好春播后一系列的救助工作的准备。 这就算了,那些原本持刀握枪的士兵,也成团成营建制地出现了,他们驾着大车,拉着大顶的军用帐篷,拉着大批的物资,针对那些受灾严重的地区,成建制地开展救援。而且这些士兵不光就此次灾情开展救援,还联系部落话事人等,询问村中其他困难,最后据说等天气暖和了,部队会帮他们铺路修桥,修建学堂等。 一时间,“天灾无情,人间有爱!”“同舟共济,共度患难!”“仁慈治世安西王”这样的口号,也不知道谁起的头,竟然在安西大地传了开来。 而百姓们对于安西王政权的认可,也就转嫁到了对安西王士兵的认可。譬如在救灾现场,就出现了这样的场景:当某个士兵正提着勺给受灾的群众分发早餐的时候,突然两个人影出现在面前,一对老夫妻,男人搀着女人,二人端着空碗走到跟前,才看到提勺的儿子,两口子不禁喜上眉梢。 父亲丝毫不掩喜悦之意,拉住旁边的一个人道:“老弟啊,这个打饭的士兵,就是我儿,是咱安西王的士兵。” 那人一听,也与有荣焉一般:“哎呀,老哥哥,原来令公子是安西王的兵啊!“说完了,上下打量起年轻的士兵来,那眼神,颇有一副老丈人打量新女婿的意味,这令站在一旁的女儿有些不自在,悄悄拉了拉父亲的袖子,娇叫一声道:“爹!” “哎,哎!”这人急忙回应一声,被女儿拉着就走,但还是忍不住回头朝着士兵的父亲道,“老哥哥啊,不知道令公子可曾娶妻啊……” 另一边,一个中年男子吃了几口饭菜,忍不住放下筷子感叹起来:“历朝历代,没有不碰到天灾的,历朝历代,官府赈灾的事也不是没有,但从来都是好些的,提供点带糠的粗粮,差些的往里头加沙子,甚至有些朝廷只管自己,哪管你百姓死活。可咱安西王就不一样,知道咱糟了灾了,第一时间救济不说,管菜管肉不说,还给那成袋的粮食往家里搬……这……这是……”中年男子激动得话音都颤抖起来,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儿来赞美一下心中的安西王。 普通的民众,特别是受灾的百姓,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安西王执政后的好处。当然对那些富足大户人家来说,如今安西王可是衣食父母一般的存在,所以对于安西王的政令,往往第一时间关注并想方设法地参与进去。 就如有龟兹城中有大户人家秦家,世代经商,家境殷实,这次也效仿安西王,于灾民受灾处搭棚施粥。 “什么?安西王不只管粥饭,还管肉……啧……那行,咱也管!”秦家家主虽然肉疼,但还是忍痛下了令,叫家丁宰杀了牛羊送到了灾民救济处。其实,不只秦家家主肉痛,家丁们也肉痛——平日里,他们自己哪里会有这样丰盛的待遇。 不过,当第三日,闻讯而来的几人提着笔,拿着记录本,当着秦家家丁的面对领到饭菜的灾民进行采访,并边听边记录边点头的时候,秦家家丁们突然觉得自己瞬间高大和光辉起来,不自觉地,那端着勺给灾民们打肉菜的手也不抖了,仿佛手部的痉挛一下子痊愈了一般。 他们自然知道,这些脖子上挂着一个牌子的人,所代表的,是安西文化部下辖的新闻署的记者。对,记者这个行业,也是李无解在这个时代的发明。 其实唐朝时有邸抄一类的传播信息的信息传播工具,但相比较而言,其仅是用于传知朝政文书和政治情报的新闻文抄,而且受限于印刷技术,还无法规模化。但在李无解这个穿越者的指示下,活字印刷、排版技术等都得到长足发展后,报纸自然出现了,相应地,记者这个行业应运而生。于是,报纸、记者这类新鲜事物在百信之中,就变得比较常见了。 安西政府和民间在组织力量对灾民进行救援,但普通民众不知道的是,整个安西下辖各行政署,都在酝酿着一场影响深远而深刻的变革,便是省制的推行。 李无解在完成对安西诸部的整合,尤其是在收拢兵权于中央政权的情况下,如何布局地方行政一直是思考的重点,本来,按照刘方平、李白等人的建议,为安抚刚刚收服的诸部,可示以羁縻,因其俗而治。但李无解依据后世的经验,知道有些东西如果在建立时就怀柔退让,往往会娇纵其性,为后世留下隐患。所以,他力排众议,在用武力威慑诸部,收服诸部后,强力推行后世的省制。 经此,李无解欲以后世省制的方式,在中央政权下,设立诸省行政省,省下逐级设市、县、镇(乡)。而且,特别在乡村,李无解明确了村长、社长一类的组织,一改过去乡下设亭之后,乡村完全以宗族为核心进行自治的传统,明确了村、社级也编入行政体制,由乡镇根据实际选举并任命。 李无解的设想是,从上到下,全面预防家长制模式下可能产生的各种隐患。当然,李无解也知道,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不可能做到完全避免,因为今日之民智,完全与千年以后无法相比。而启民智之事,需要长远计划,当下虽然开展各种学堂教育,但短期内难见效。 因而当下,在选拔任用官员时,面对只能在过往官僚体制内及民间社会的读书人中选拔的现实,李无解一方面加强对任用官员的考察和监督,另一方面加大对官员的培训力度。而有前期行政专员培训经验存在,对官员的培训自然不存在问题。李无解在意的,是如何建立更有效的考察和监督体系,从而避免出现被顽固势力窃取成果的情况。x www.x m.x 而基于此,李无解也做了布置,首先,他着令总理衙门、法理衙门和刑统衙门三司联合成立一个向他直接负责的政纪署,专门负责监督各级行政官员的纪律问题。其次便是扩大情报科规模,另辟一线,作为暗线,负责侦查和监控各级行政官员。 李无解希望通过明线和暗线结合的方式,建立起严密的监察系统,作为控制安西的行政体系的重要手段。 只是,本来替李无解掌管情报科的谢忠,如今生病了,而经过慎重考虑,情报科最终交接给了谢忠的女婿,李无解的师弟之一孙正茂。 要说这孙正茂,当初借助江小鱼在中间牵线搭桥,终于得到了谢阿蛮的另眼相待,而谢忠也乐得成全了女儿和徒弟,于是在半年前,孙正茂与谢阿蛮成婚了。当然,孙正茂倒是知道师父就一个女儿,所以是以入赘的身份入了谢府的。(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这日,新年历正月初三,李无解乘着府上清净,终于有时间出来一趟,来到了师父谢忠的府上,一并来的,还有李无解的夫人及孩子们,当然,孩子中还有杨月儿跟着凑热闹。 杨坤和李无忧的女儿杨月儿如今颇有大姐大的气派,领着刚来龟兹不久的弟弟李梦阳一到谢忠家就高喊谢爷爷往正厅跑去。 这般情景,让还在冷清秋怀里的李昭阳看到了,使劲踢蹬着,提醒着母亲赶上去。 冷清秋见了,急忙安抚道:“好好好,娘这就带你去!”完了,忍不住又加一句:“和你爹一个德行,小财迷!”身旁,乞拉茸和廖静一听这话,不由相视一笑,纷纷将目光看向李无解,李无解则有些讪讪地笑了一下。 果真,当冷清秋抱着李昭阳到了正厅时,就看见杨月儿带着李梦阳给谢忠磕完头拜了年,正伸出手高叫着:“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谢忠坐在椅子中,笑呵呵地应了两个晚辈的拜年,手中握着一叠包好的红包,满面笑容地道:“都有,都有,来,这个,是小月儿的……”说着把一个红包给了杨月儿,接着道,“这个是小梦阳的!” 冷清秋怀中,李昭阳本来嘴里嗦着拇指呢,这时候看到红包,急得手指也不嗦了,整个人向外挣扎,嘴里呜啦啦地叫嚷着。 “哈哈,好好好,小昭阳也有!”谢忠爽朗地一笑,急忙起身给李昭阳也递来一个红包。 别看李昭阳也就一岁多,但却见钱眼开,拿了红包后,乐得咧嘴而笑。 一旁,孙正茂左手端着一盘果脯,右手端着一盘点心过来,而谢阿蛮,也挺着大肚子,扶着腰,笑呵呵地过来了! () 章节目录 第278章 大燕形势不乐观 大燕圣武三年,长安城。 自三年前安禄山反唐,夺得了这天下,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三年了。这三年里,他打下了偌大的江山,可是,他的内心里犹自不满足。这种不满足,如今变得成郁积在内心的怨恨了。 尽管此刻他闭着眼,躺在一张铺着绒毯的罗汉床中,但他的内心里却一直在咬牙切齿着,以致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即使已经是三月暮春,天气早已转暖,但他的内心,也如有一团冰窝着,依旧觉得冰冷不已。 “怎能如此!”安禄山的内心犹自嘀咕。 安禄山的一旁,另一张小些的罗汉床,惠妃段氏整个人呈斜依状态,右手托着下巴,胳膊架在床框上,就这么静静斜坐着。眼前,是一片缤纷花园。而她的儿子安庆恩正欢快地在花丛之中扑腾着,嬉闹着。 良久,惠妃幽幽地轻叹一声,将目光从儿子身上收回,转向了一旁的安禄山处。只见此时的安禄山此时已经打起了鼾声,而且拧着的眉头也放开了,却是不知不觉中,安禄山睡着了。 然而此刻,惠妃的眉头却又拧上了。 自从去年安禄山惊闻杨玉环生子的消息后,因大受刺激而惊厥昏迷,以致自此留下了病根,身体是越来越虚弱。整整一个冬天,他都窝在了屋里未曾出过门户,而只有在天气暖和之后才出来晒晒太阳。 如今,大燕的朝政已经完全委托于一帮跟随安禄山起兵的信臣手中,安禄山除了听听汇报,最终拍板外,很少理政了。 但惠妃段氏却不同,别看她身处后宫,但却时时关注着朝堂的一举一动,而对于大燕与安西那李无解的争斗,她也知晓七七八八。 就如目下,她知道,那个被称为安西王的李无解,在整合了安西诸部后,已经厉兵秣马,挥师东进了。而据说,自家皇帝派去的一批又一批探子,都杳无音信。 这其中,第一波算是蔡希德他们了,本来,按照安禄山的指示,这波人该动手抢了杨玉环,暗杀了李无解的,结果没有一点儿消息传来。 “杨玉环!”想到这里,惠妃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胸口如被大锤猛然一击,竟是一阵沉闷。 “呼……”长呼一口气,派遣掉胸口的不适,惠妃回头又看了一眼安禄山,眼神复杂难明,心里更是苦涩。 多少次,自己陪伴在安禄山枕边,然而这个人,却在睡梦中不止一次地呼唤着“玉环”的名字,同床异梦,这该是夫妻间最大的悲哀吧。然而讽刺的是,她还得为这个心里只惦记着其他女人的男人掖好踢开的被子。x https:/m.x/ 带着泪花苦笑一下,惠妃不由得想,要是生在寻常之家,大不了一纸休书了解了,而如今却在这重重深深的宫墙之内,却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吞。 “也许,只有他死了,我才能解脱吧!”惠妃内心一声自嘲。看着熟睡中的安禄山,胃里翻滚不已,不由得想到了去年那一次,一身粪汁的安禄山,让自己整整两日没吃下饭。越想越是反胃,而对安禄山的不满,也酝酿到了最浓。 回过头,看着举着一枝花跑过来的儿子安庆恩,惠妃的脸上,急忙挂上了笑容,而嘴里银牙,却紧咬着。 此刻,安禄山的朝堂上,属于安禄山造反团队核心人物的几个,包括李归仁、孙晓哲、田承嗣、崔乾佑,另外还有被安禄山任命为范阳节度,却被李嗣业一通打击打得丢了范阳后,仓皇而逃到了洛阳后,后被安禄山招来长安的史思明。 几人窃窃密语的,正是当前大燕派往安西的探子被安西那边一一破解的事。 只听见李归仁冷哼一声道:“我早就说过,那李无解必定是安插了密探在我们之中,只是当时蔡兄那边得了至尊的命令去安西,没顾得上细查……” 说到蔡希德,其他几个人不禁黯然。其实论私交,几人与蔡希德关系都不错,而自那次派宝飞传回过一次消息后,蔡希德那边便绝了音信,想想便知道是如何的结果了。 “哎!”孙晓哲叹息一声,将众人的情绪从缅怀中拉到现实,“如今最要紧的,当然是找出这些密探来,不然后患无穷!” 其他几人默默点头,然后将目光纷纷看向了田承嗣——前番蔡希德时,田承嗣为其副手,自蔡希德被灭后,田承嗣便转正了。 蔡希德看到大家投来的目光,微微皱眉道:“其实早先时我已经着人暗查了,但却毫无所获!对手,埋藏太深了!要不改暗查为明查?” “不!”如今贵为宰相的孙晓哲摇头,“暗查是对的,如今形势,不宜大张旗鼓,不然容易自乱阵脚!” 如今如何形势,对在场几人而言,是不言自明的。军事上的形势,自然是拥有强大武器和兵力的李无解的军队节节获胜。就今年,安西军队终于大规模挥师东进了,而凭借火力优势,东进之路势如破竹。 另一方面,则是大燕之地上如如飓风一般散布的各种传言。传言:安西王李无解乃是重俊太子之后,继承大唐之统明正而言顺。传言:安西王那边没有皇宫王府,办公的总理衙门,寻常百姓也能进入。传言:去冬安西大雪灾,安西王赈济百姓都是大鱼大肉……各种传言,净是对安西王政权的溢美之词,以致无形中让本就名不正言不顺的安禄山政权更是雪上加霜,再加上叛军巧取豪夺于百姓,更是让百姓对安西王的大军翘首。x www.x m.x 这也就罢了,本来安禄山灭唐,建立大燕,基础除了昔日范阳的亲随亲信,大多都是被安禄山裹挟的大唐臣子。这些人,被胁迫者本就心有不甘,主动投机者更是见利忘义,所以,一见大燕被安西王打得节节败退,纷纷人心思动。 这般形势下,再大规模查找内奸、暗探之类,如果弄得人人自危,怕是会火上浇油、乱上加乱。(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不过,可外松内劲,外虚内实,甚至……”孙晓哲扫视一遍其他人,慢慢地道:“我们可以适当主动些,来一个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其他人疑惑。 “对,引蛇出洞!”孙晓哲阴然一笑,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 而面对如今大燕这般不容乐观的形势,犯愁的可不止孙晓哲、田承嗣、李归仁们,就连边令诚和李辅国也逃脱不得。边令诚依旧是边令诚,不过李辅国,却不再叫李辅国了,也不叫原名李静忠了,而是被安禄山新赐了一个名,叫李丑。 李丑,倒也人如其名。那如大马猴的脸一般的一张脸,因为发愁而越发变得不似人样了。这会儿,李丑正与边令诚一道儿坐着,不过,彼此间都不说话,就那么各自倾倒着酒壶中的酒业,不是滋味地喝着闷酒。 “呃……”边令诚打了一个酒嗝,连带着胸间的闷气也打出来了一些似的,整个人也不那么沉闷了。他抬头瞟了眼李丑,幽幽地道:“反正如今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逃不了谁!咱也不论今天这局面是谁的过错了……” 李丑抬眼看向边令诚,早前消失恨意又浮上脸庞:“你也好意思说,当日可是你投敌在先,而且害死了肃宗皇帝!” “行了!”边令诚断然一声,“是,是我鬼迷心窍了与安禄山做生意,是我害死了肃宗皇帝,要论起罪责来,我是比你的多,但这又如何?”边令诚此刻显得倒是很光棍,“就算有仇,我也是跟他李豫有仇,他要来报仇,我接着就是,但如今咱们说的是李无解,”末了,边令诚提高了嗓音,复又强调道,“是李无解!” 李丑自然明白边令诚的意思,不由地点点头,但还是有些忧虑道:“但他们是一家人啊,传言那李无解乃是重俊太子之后……” “嘻……这你也相信!”边令诚歪着嘴讥笑一声,看着李丑道:“我还认为你李……静忠是李氏皇家的种呢!”还好,边令诚并没有像往日一般当众叫出李丑这个名字来。他可是知道,李丑在李静忠这里是多么忌讳。 当然,李丑李静忠也不会真的以为边令诚说他是李氏皇家的种就真的是,他知道边令诚是在打个比方,说服他。 “而且,仔细想想,你我与他李无解,不仅无仇无怨,而且还有恩!”边令诚继续给李丑一个定心丸。 听了这话,李丑不禁想起了他与李无解交往的种种来。他想到了初到疏勒宣旨时,城门口的相遇。虽然那次有些不愉快,不过倒也没有多大冲突,而之后,他一路伴着李无解奔长安,途中相谈可谓甚欢,甚至在长安时,也都无所冲突。只是,突然想起进入长安前的一幕,李丑的心又是一惊。 他清晰地记得,那一次,临到陈仓,李无解无意中问道:前面就是宝鸡了吧。 “宝鸡,宝鸡!”他李丑本来对此并不在意,可谁知后来肃宗皇帝居然真的将陈仓改名为宝鸡。 想到这里,忧愁又爬上李丑的脸庞,他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哦?”边令诚不禁疑惑。 章节目录 第289章 人人自危谋退路 “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人能未卜先知?” 这是李丑李静忠问边令诚的问题。 边令诚一听,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道:“李兄,这话你问过了不止一次了,每次咱们谈李无解的时候,你就……” 不过,说到这里,边令诚突然心中一动,停下了责备之话,改而问道:“李兄,你问这话,难不成也与那李无解有关?” “我……”李静忠张口语言,却又止住了。 “哎呀,李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遮遮掩掩的,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真与李无解有关?”强烈的疑惑驱使下,边令诚差点爬过隔在二人之间的矮几,就差抓住李静忠的肩膀逼问了。 “哎……”一声长叹,自李静忠口中发出,而后苦笑一下,朝着边令诚道:“说实在,到现在我也不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边令诚看李静忠愿意说了,复又坐了下来,不过目光直直地盯着李静忠,一副静候答案的模样。 “是这样……”这会儿,李静忠也不遮掩了,当即把往日种种以及自己猜测,向边令诚述说了一番,完了,端起矮几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看着沉思中的边令诚。 良久,一声深沉的呼吸,让沉思如枯木的边令诚恢复了过来,不过其仍有些神思不属,眼神飘渺于六合之外,幽幽地道:“如果真是如此,那真是……” 真是如何,边令诚摇了摇头,并没有说出来,不过内心里,却有那么一丝丝夹杂着不甘、悔意以及无可奈何的遐想:“如果早知道,抱紧了李无解,结果会不会不同呢?” 一旁的李静忠内心里,又何尝不是如此?他此刻虽然面无任何表情,但内心里也在苦叹。想着想着,不觉叹出声来。 “行了,别在这里长吁短叹了!”边令诚最先恢复神采,看向李静忠道,“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应该想想,接下来应该如何做!” “如何做!”原本有些萎靡的李静忠瞬间坐直了身子,陡然间神采奕奕起来:“如今,我以为……”x 电脑端:https://www.x/ 当然,这番言语,李静忠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说的。如今,虽然依旧身在长安,依旧在自己原来的宅邸,周围也有几个家丁仆役,但这些人,到底有几个是安禄山的耳目,他算不清楚,所以,小心一点还是要的。x https:/m.x/ 边令诚听着李静忠头头是道的分析,自然知道这些计划和打算,定是李静忠内心里不知道合计了多少次的,所以也认真地听了起来。 …… 长安城,入苑坊,贵为大燕宫廷内宫总管的李猪儿,车马到了门口后,在家丁的搀扶下,揉着有些酸软的腰,跨进了大门。 一进院门,就看到干女儿彭静正捏着一个馒头,喂食一只土黄色的小狗。小狗首先发现了进门的李猪儿,汪汪地叫了两声,引起了彭静的注意。 看到李猪儿,彭静娇娇地叫了声“义父”,立马扔掉了手中的馒头,赶紧朝李猪儿方向走来,边走边在腰上系着的围裙上擦了擦手。待到了跟前,将李猪儿从家丁手中接过,搀起了李猪儿。 这么温馨的一幕,让身心有些劳累的李猪儿打心里升腾起一股暖意,那张因为心事和愁绪而铺满褶皱的脸上,立马挂上了慈祥的笑容。 到了屋中,彭静扶着李猪儿坐下,彭飞已经端着一杯茶进来了。彭静则绕到椅子后,给李猪儿捏肩捶背。 “义父,喝茶!”彭飞双手端着茶杯,递到李猪儿面前。 李猪儿笑呵呵地接过茶杯,呷了一口茶水吞下,很是满足地长出了一口气。 彭飞见了,接着道:“义父您先歇着,我给您做点吃的去!” “不急!”李猪儿叫住了彭飞,“今天在宫里吃了点,这会儿不饿,你先坐下,咱们说说话!” 彭飞听了,在左侧的位子坐下,然后看向李猪儿。 李猪儿,叫停了还在给他捏肩的彭静道:“静儿你也坐下吧!” 待彭静坐下,李猪儿接连呷了两口茶水,然后放下茶杯,这才道:“飞儿、静儿,咱们父子几人认识时间也不短了,为父有些心理话,一直想说说!” “义父您说!”彭飞道。 “其实还是原来的话,就是飞儿你的亲事……”眼看彭飞又要开口反驳,李猪儿急忙道:“你先听我说……” 彭飞点点头,咽下了临到嘴边的话。 “原本我想着,这大燕国已经安定下来了,给飞儿你说们亲事,然后生个一儿半女,当然最好两个儿子,那样的话,还可以过继一个到我李家,随了我的姓,也好续上我李家的香火。到那时,飞儿你不喜欢官场,为父替你置办的其他产业,做个富家翁也好……” 彭飞静静地听着李猪儿絮叨。这些话,李猪儿说过不止一次,他也确实体会到李猪儿是真心实意,但奈何自己身份隐秘,所以好几次亲事都被他想方设法地闹黄了。 “可谁知呢,不管是官员家的女儿也好,还是商人家的,你都没一个瞧得上的,而这事儿也就搁到了现在……”李猪儿苦笑着摇摇头。 彭飞听了,沉默不语。一旁的彭静也静悄悄的,不过却偷偷地抬起头,瞄了一眼哥哥彭飞,又看了一眼义父李猪儿。 “现在啊,为父也不想着给你说亲啥的了,也不想着啥续香火了,就想着啊,你们呢,能记得义父对你们的好,当有一天义父不在了,能记得义父就行!”说完了,不禁伤感得眼中泛起了泪花。 彭飞内心不禁感动,不过身为间谍,还是从中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ie,急忙问道:“义父,难道宫里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李猪儿摇摇头,叹息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的时候,惠妃娘娘把我叫了去,说了些事情,让为父心里感触太多!” 李猪儿所谓的惠妃娘娘找他的事情,正是在今日伺候安禄山沐浴更衣后。 原来,惠妃段氏眼见安禄山身体一日不日一日,所以动了立储的心思。本来,安禄山自从称帝后,从不让后宫与朝政有所牵涉,所以后宫一干妃子中,没有哪个敢说和某大臣关系亲密。 但这其中,到底有个特例,这便是惠妃段氏,因为安禄山独宠小儿子安庆恩,所以,下意识里,很多人以为惠妃之子安庆恩自然是未来的储君。 然而惠妃自己知道,在安禄山心里,有一个女人远比自己和儿子安庆恩更重要,这个女人就是昔日的贵妃娘娘,如今安西王李无解的女人之一的杨玉环。 原本,安禄山身体好时,惠妃段氏也就敢凭一些取悦讨好安禄山的手段,暗中来加深其对他们这对母子的印象,从而想着有朝一日真正立储时能够有利,而从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联络宫中之人。而如今,连惠妃这种皇家之人都开始考虑安禄山身后之事了,怎们能叫李猪儿这些人不动心思? 而这心思一动,李猪儿可不止如惠妃那般,只想着自家儿子立储的事,而是盘算起将来安禄山的大燕国一旦灭亡,自己该何去何从的问题。x https://www.x 其实这也不怪李猪儿,作为皇帝身边的亲近之人,对各种消息掌握得最是清楚。如今,他并不认为大燕国与安西王李无解有抗衡下去的资本。他可是见过,安禄山折损了好多人才偷来的安西王的火器,稀奇古怪不说,那杀伤力更是惊人。 他清晰地记得,当这种武器展示后,安禄山虽然当着众大臣的面没有什么表示,但在私下时,可是摇首叹息、徒呼奈何。 “那义父您打算如何做?”彭飞问道,问完,不禁将目光移向了妹妹彭静,而彭静也看向自己哥哥。二人眼中,都透露出一种期待的神色。 要说这兄妹二人,虽然是被李无解安排的间谍,但这几年与李猪儿朝夕相处下来,要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而如今,越是李猪儿对兄妹二人呵护有加,二人内心越是难安。 “我啊!”李猪儿没有看到彭飞兄妹二人眼神交汇,而是整个人靠着椅背,仰着头,看着屋顶,幽幽地道:“如果没有你们兄妹两个,我……” 而就在彭飞彭静等着李猪儿给出答案的时候,突然家丁在外面禀报道:“老爷,宫里差人来了,叫您赶快进宫!” “得了!”李猪儿无奈地叹息一声,站起身来,捶了腰身,朝彭飞彭静道:“瞧这模样,怕是午饭也没法在家吃了,做好了你们自己吃,也就别等我了!”说完了,动身往屋外走去。 少顷之后,送走了李猪儿的兄妹二人回到屋中,彼此忘了一眼,彭静道:“哥,你说,现在到底怎么办啊?” “嘘!”彭飞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看了看门外,拉了彭静一把,到了内屋,而后才悄声道:“义父这里你先不管了,回头你出去一趟,找到爹了,然后这么说……” 章节目录 第280章 临阵倒戈者甚众 李丑李静忠的府上,突然来了一位拜访之人。来人可谓老熟人,乃是昔日李隆基的东床快婿,甚至引为肱股之臣的张垍。 然而此人,却也在大唐岌岌可危之时,临阵不听宣调,竟做那壁上观的渔翁。而且,大燕安禄山攻破长安后,张垍竟引兵投诚,最终还混了个左丞的位子。只不过,和安禄山的铁杆孙晓哲等这样的人物比起来,他这个左丞是空有名而无实权。 李静忠自然看不起这个连起码抗争都没有做就投敌叛变的张垍。但奈何如今大家是五十步与一百步的区别,所以也就只能腹诽一番。 一番客套后,张垍说明来意,却让坐在主位的李静忠倏然一惊,手中的茶杯差点掉到地上。 “咳咳……”李静忠用两声轻咳掩饰惊慌,而后不疾不徐地道,“张大人说笑了,虽然我与李无解有旧,但也只是早前认识而已,如今可是丁点联系都没有!” 李静忠现在可一点都不敢表现出与李无解有瓜葛,因为就在前几日,皇宫直接出动了禁军,全城搜捕,抓了不少据说是安西王的谍探人员,甚至某些朝臣家中的家丁仆役以及亲戚等,都被捉拿了去。这其中,就包括了内宫总管李猪儿的一对义子义女。 李静忠说完这句,已经稳定了情绪,脸上丝毫看不出波澜来。 张垍微微一笑,点头道:“我知道,但与我相比,李兄与那安西王的关系更近一点,也能说上话不是!” “张大人慎言!”李静忠拉下脸来,啪的一声将茶杯掼在桌上,站起身来,喝问道:“如今你身为大燕之臣,却口口声称安西王,难不成你生了谋逆心思不成?要是如此,恕静忠不能以礼相待,请……” “哎呀!李兄……”张垍起身,拉着李静忠,“你且听我把话说完了再赶也不迟不是!” 李静忠还待做姿态,好赶了张垍出府,结果张垍一句话,立马让李静忠变了色。 “李兄,非是张某特意要来,而是您与边令诚密谋的事儿被人告发了……” 李静忠惊得眼珠子差点冒了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垍,但看到张垍一脸正经之色,似不是诈言,不由得心凉了。 李静忠不甘地坐下,犹自颤着声儿狡辩道:“张大人,这掉脑袋的玩笑可开不得啊!” 看着李静忠坐下,不再提赶自己走的话,张垍知道事情果真如他人所说的,心道看不出来这老货居然也是个见风使舵的行家,不禁有些不屑来,不过这般情绪并没有表现在脸上,相反,一张脸堆满了诚意,并将身子靠着李静忠倾来,压低了声音道:“李兄但请放心,今日张某前来,也是得了他人授意,所以您这颗脑袋非但不会掉,而且还有大用!” “张兄这话何意?”李静忠不由得问道,连自己都没发现不觉间连称呼也变了。 “是这样!”张垍见李静忠已然上钩,于是坐直了身体,慢悠悠地道:“不妨跟李兄透露个底,如今哪,不只你我这等大唐旧臣思谋退路,就连大燕之臣,也都开始谋划了!” 李静忠看向张垍,眼中除了疑惑还有惊讶。 张垍微微点了点头,嘴角略翘,一副不必大惊小怪的淡然神色。 “是谁?”李静忠问道。 “是谁暂时还不能告知李兄……”看着李静忠脸色变阴,正要冷哼,张垍又换了声道,“当然,如果李兄愿意共谋大事,自然不会瞒着李兄不说!” 李静忠想了想,知道人家也是需要他表态,于是冷哼一声,收回目光,看着地面,内心计较道:“姓张的今日前来,定是拿定了我与边令诚密谋之事,不过,到底是什么人告发的呢?”李静忠不由得陷入沉思。 要说今日李府之中,除了昔日一些仆从家丁外,倒是大多数都是后来投了安禄山之后收的仆从,这其中,是不是有人就是安禄山的眼线?x 电脑端:https://www.x/ “必定是这样了!”想到这里,李静忠整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沉默了一阵,李静忠内心已然有了计较,抬起头来,看着张垍道:“既然瞒不过张兄……和你后面那位大人,那李某也不遮掩了,的确,李某正在谋划着与安西王李无解取得联系,好在将来某个生路!” “哈哈!”张垍抚掌一笑,“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大丈夫就应该审时度势……” 这种话,张垍说得泰然自若,李静忠则听得十分不自然,立即出声打断道:“张兄,这贴金的话就不要多说了!想必张兄登门,不是专门来夸我的,正事要紧!” 张垍见此,不得不一副严肃表情道:“是,是,李兄说得对,正事要紧!” “李某洗耳恭听!”李静忠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张垍似乎毫不在意李静忠的敷衍,凑过脸道:“张某想请教一句,李兄你欲投安西王,打算以什么作为敲门砖?” “敲门砖?”李静忠一听这话,不禁哑然。 张垍看着李静忠沉默,继续道:“要说李兄与那李无解,也算是旧识,想当初他还是由您从疏勒迎回长安的,但如今却不是单单一份旧日的情谊就能顶事的!” 李静忠依旧沉默。 “而且,我还听说安西王那里,政令出自什么总理衙门,虽有王府,府中却不用黄门!所以,就算安西王念在旧日情分上接受李兄您的投诚,但不一定就会得到重用啊!” 李静忠默然,不知作何心思。 “再者,您一不掌兵,二在朝中无任何实权,无寸功可立,即使投诚过去又有何意义?” “张兄……您……有何高见!”李静忠话音出一出口,居然发现满是涩味儿,而且略带沙声。 张垍听了这话,淡然一笑道:“这就是今天我来找李兄的用意了!” 李静忠听了,拱手道:“请张兄赐教!” …… 当李静忠亲自将张垍送出了府邸,看着张垍远去,直至其身影消失,李静忠兀自杵了一阵儿,这才转身回到府中,到了院中,李静忠立即招来管家。这管家,当然是李静忠旧日的家仆。 对着管家耳提面命一番后,李静忠径直走开了,而管家则阴沉着连迅速召集了几个心腹,匆匆往家仆所在的别院而去,不久之后,别院中传来一阵阵惨叫之声,不过很快便没了声息。 别院内,李府的管家手拄着一根一人高的粗棍,盯着地上被乱棍打得已经发不出惨叫声的家丁,脸色显得狰狞而可怕。 看着只剩下临死前抽搐的家丁,管家抬起脸来,恶狠狠地扫视了一圈,看着一个个缩颈塌腰如同鹌鹑的家仆,咬牙切齿地道:“如果还有谁敢吃里扒外,这个人,就是下场!”说完,抬起拄着的粗棍,嗵的一下狠狠地杵在地上躺着的家丁的胸部,本就有一搭没一搭抽搐的家丁,嗓间发出一声含混的呃声,便直挺挺地一动不动了。x https:/m.x/ …… 长安城,另一处李府,此间的主人乃是如今堂堂皇宫内总管李猪儿。按说,身为太监,本没有机会在皇宫外置办家业的,但李猪儿不同,他可是一路跟随着安禄山的,虽然开疆拓土方面没多少功劳,但也勤勤恳恳搭理着皇宫内的业务,所以,就如当初李隆基厚遇高力士一样,安禄山也给李猪儿在宫外置家的权力。 不过,李猪儿不喜张扬,所置府邸,府中除了七八名家仆外,就只有彭飞彭静这对义子义女了。 本来,李猪儿除了像朝官一样上班外,大多时候生活在府中,这小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儿,可谁知一朝风云突变,平静的日子顷刻间就被打破了。 “李总管的一双义子义女,乃是安西王李无解的密探!” 这样的消息,如今还控制在朝廷之内,并没有传到百姓坊间。 这会儿,经过李猪儿苦苦哀求,终于求到了安禄山一道旨意,带着这道旨意,李猪儿飞快地奔往大牢。 () 章节目录 第281章 史思明的投诚信 当李无解的安西军在金城郡驻扎下来后,长安城那里,一下子送来了两份消息。 第一份,乃是李无解布置在安禄山所建立的大燕境内的暗线之一的彭飞和彭静兄妹二人暴露并被俘。不过幸好,他们二人有李猪儿这个义父从中周旋,所以一时间性命无忧。 而彭飞兄妹二人被俘,还是大燕朝孙晓哲等人施计,用假情报误导,就在彭静传递出情报折返后,御林军出动,围住了林光义等人隐藏身份的小饭馆。 眼见御林军突然出现,并且长枪霍霍指向店中的林光义和彭大海,李无解布置在小饭馆周围开布店的,卖小吃的一些暗卫一下子急了,急忙抽出暗藏的利刃冲杀向御林军,这就一下子确认了林光义及彭大海等人的身份,结果,一番拼杀后,暗中护卫的勇士折损十七八,林光义也伤了腿,但好在最终被人搭救了出去。至于彭大海倒是完好无损,但后来得知折返回李猪儿府上的彭飞和彭静一对儿女也被抓进了监牢,一时焦灼成疾,给病倒了。x https:/m.x/x www.x m.x 李无解将手中的信递给一旁的赵月,赵月看了,皱眉道:“看这消息,林光义和彭老的安全不成问题,只不过,彭飞和彭静那里,应该早点设法搭救,不然迟则生变!” 李无解不可置否,抬手又把桌上的另一封信拿起,抽出一沓信纸,挑了其中的一页递给赵月看。 赵月接过一看,眉头不由得紧皱,看着李无解道:“这个消息要是真的话,将会降低我们不少阻力,那再好不过,但就怕其中有诈!” 赵月看到了什么?这又是李无解接到的第二份情报,或者说,是一封书写了好多页的书信。 信是由李静忠遣人偷偷送来的,其中书信中写到了许多只有李无解和李静忠了解的旧时,就如李静忠隐约点出了李无解当日误把陈仓唤作宝鸡,以及肃宗果真将陈仓改名了宝鸡之事。 借此,李静忠大叹早先眼拙不识真龙,不然早就辅佐了李无解云云,并言明自己在肃宗被安禄山的人杀害后,不得已投敌,乃是卧薪尝胆之举,今日眼见安西王起兵剿安,所以愿以残躯尽力云云。特别是,李静忠在信中提到了,他联络昔日大唐旧臣张垍,笼络到了大燕朝中一重要人物,这个人,就是史思明。附带着,他的信中夹了一封史思明的投诚信。 “史思明!”李无解内心不由得感叹一下。这个人,按照原来的历史,将会在安禄山死后,杀了安庆绪而后称帝的人物。 这个原来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主动投诚,李无解细分缕析一番,总觉得不够真实。 李无解捏着下巴,沉思少顷道:“其实验证他投诚的诚意倒也不难!”(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赵月眉毛一挑:“哦,怎么说?” “我们即将进军渭州,之后将沿渭水一线东进,到时候必然在扶风一线开战,那么,咱们不妨让史思明出把力,就要他设法防卫扶风郡,只要他史思明能够在咱们大军到达后开城交兵,便可以证实他的诚意!” “那干吗不直接让史思明献出长安城呢?”赵月不禁问道。 “想那史思明一直驻守范阳,如今兵败到长安,怕是长安掌兵的那几位,不会直接让他掌握权力的,顶多会给一个镇守外围的任务吧!” “倒也是!“赵月不禁点头,忍不住又皱眉道,“但就怕这人包藏祸心啊!” “嗯!”李无解点头,“不过无论如何,咱们先提出条件,具体看他怎么应对,咱们再见招拆招!”李无解说完,不禁扶了扶额,叹息道:“哎,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怎么设法搭救彭飞兄妹!” 赵月听了,默默点头。 “我打算动用近卫师王刚的特战团,你觉得如何?” 赵月听了,明显一怔,继而道:“特战团出动的话,您的近卫力量又少了一支……” “没事,有保卫团在就行,再说了,我这不随着你们一起,你堂堂一个师长一个师的兵力在,不至于连我的安全都保护不了吧!” “那倒不至于!”赵月笑道,“论单兵实力,我的士兵比不上王刚的特战团,但整体实力,绝对不必他们弱,只要您在我士兵的拱卫下,任何人休想接近您分毫……只是啊……哎……”说到此处,赵月话音一顿,不由一叹。 “你哎什么?”李无解疑惑道。 “嘿嘿!”赵月憨笑一声道,“这样一来,这冲锋杀敌,就成了董文成和陈霸东他们的事了,我是有些可惜啊!” 李无解白了赵月一眼,“不就是打仗嘛,你放心,到攻打长安的时候,让你的军队第一个上!” “说话算话!”赵月急忙道。 李无解微笑着点头,继续道:“其实按照目前的情报,彭飞和彭静有李猪儿护着,性命一时无忧,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说不定我们兵临城下时,那安禄山一怒之下会害了他们性命,所以我打算让特战团潜进长安待命,有机会搭救更好,再者,还可以做其他事情,就如把断了的情报线拉起来!” 说完这句,李无解看向立在一旁不曾言语的孙正茂道:“至于情报线如何操作,到时候由你和王刚商量!” “是!”孙正茂点头领命。 正在这时,传来当当当几声敲门声,接着,门外传来一个正在变声期的声音:“报告总司令,揭牌时间到了,需要您出席!” 李无解听了,一拍额头道:“你瞧,差点把这事儿忘了!”边说边急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赵月看了,跟在后面相伴而行,而孙正茂则留在屋内,将桌上的信纸等收了起来。 …… 金城郡,郡守府衙门前,热闹非凡。 此刻,金城郡的一些百姓,围绕在府衙门前,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府衙门楣之上,一层大红布盖住了一个巨大的匾额。匾额两边,各垂下两条红绸红绸端头,绑成一个大红花形状。而在府衙大门左右两侧的立柱上,两块挂牌,也被两块大红布这遮盖着。 此刻,围观的人们好奇的,自然是这块匾额以及挂牌上可能书写的名字。 “你说,这安西王从安西行省一路过来,什么酒泉市、武威市、张掖市啊的,命名了不少地方,不知道这次安西王会给咱这地儿起个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自然是金城市了!”有人回应道。 “我觉得不会!”旁边的人显然不认同,“你们想啊,安西王命名的酒泉、张掖、武威,却没有命名凉州市、肃州市、甘州市这种,显然不会按照现有名称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人立马反驳道,“你没发现,就如安西王将肃州命名为酒泉市,乃是有典故出处的,所以啊,咱们必然是金城市!”说这话的,显然是一个读书人。 “哦?请问怎么个典故出处?”旁边人好奇道。 读书人见有人接话头,轻咳一声道,“这酒泉之名啊,可是跟大汉时名将霍去病有关,据说在霍去病将军率军击败匈奴后,在酒泉这个地夸兵庆功,要庆功呢,酒水自然是不可少的。而且这酒水,乃是大汉天子御赐的,但有个问题是,士兵好几万,但酒只有几坛,哪里够分啊,于是乎,霍去病将军就把酒水倒进了一处泉水之中,这样一来,全军将士同饮倒了酒的泉水,也就同饮了天子御赐的酒,所以啊,后来人们管这个地叫酒泉!” “这样啊!”围者有人应和。也有人问了,“那咱们金城郡呢?是不是也有那个什么典故出处啊?” “自然有!”读书人摇头晃脑道。“那是什么典故呢?” “金城嘛,”读书人看着周围人急渴模样,有些拿腔捏调。 “快说快说!”周围人看不下去,急催起来。 “这金城的来历,自然是……” “看,安西王出来啦!”有人叫了一声,一下子将众人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结果让张嘴的读书人立马没人关注了。读书人有些讪讪地闭上嘴吧,也把目光投向了安西王李无解的来处。 相伴李无解出现的,除了赵月等一众旧部外,还有几个之前未曾出现过的生面孔。这其中,就有昔日杨德发以及后来投身安西王的各地地方官员和读书人。这次,他们将会是李无解改制金城郡的行政班底。 一众人来到了府衙门下便停住了,围观者们也都停下了嗡嗡的窃语声,静观起来。 在李无解等人的队伍中,一个四十岁左右年纪,身着中山装的中年人越众而出,此人乃是昔日肃州刺史高建祥,进入李无解的队列较早。高建祥出列往前三步后停住,扫视面前围观群众一番后,又回首朝着李无解望了一眼,同时颔首带笑致意一下后,又将众目光投降衙门下立着的众人,轻咳一声后这才道:“众位乡亲父老,今日,乃是金城郡行政改制的大日子,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我们有幸邀请到了安西王参加我们金城郡改制的揭牌仪式!下面,有请安西王为我们讲话!” 李无解听了,微笑着向前几步,然后抱拳施礼一周,这才开始了讲话。 讲话的内容,和以前安西行省建制时的内容大同小异,但在一众听众而言,却各有不同!而这其中,属杨德发最为激动,因为他知道,那块被红布遮住的匾额上,书写着六个烫金大字:甘肃行省衙门!而他,将出任甘肃行省高官的职务!而这个衙门,除了他带领的一批省府行政人员外,还有即将成立的省会金城市的一批行政人员。 《盗破天下》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盗破天下请大家收藏:()盗破天下更新速度最快。 章节目录 第282章 军营内史李会面 昔日的天水郡,今日的天水市,在李无解如同参与甘肃行省及金城市揭牌仪式结束后,又迅速投入了军事布置中来。x 电脑端:https://www.x/ 按照目前李无解的军事力量,面对安禄山的军队时,简直是壮汉欺负文弱书生一般。但无论如何,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多多少少,李无解的军队在交战中还是损失了些,所以,李无解在思考,在军事上节节胜利的情况下,如何加紧舆论及心理攻势,让安禄山的军队尽早丧失抵抗力,形成全面溃败之局。x https:/m.x/ 而刚好,和史思明经过几个回合的讨价还价,确定了接受史思明投诚之后,李无解的攻心战有了进一步发挥的可能。 “通知潜入长安的特战团,让他们找恰当机会散发一些言论,以便逐步瓦解安禄山军队的抵抗决心!”这是李无解的原话。在他看来,如今集结在长安至洛阳一线的,都是随安禄山起兵造反的死忠派,这些这些人的抵抗决心,要比那些受安禄山淫贼胁迫后叛唐的原大唐将士坚硬得多。 “而如果有史思明这个安禄山的忠实小弟投诚的话,对我们的攻心之战将大有作用!”这也是李无解的原话。正因为有这种认识,所以李无解对史思明的投诚格外重视。 “既然史思明想要和我见面,那就见!”面对史思明提出的在投诚之前私下里见一面的请求,李无解当即拍板。 “可是如果史思明心怀叵测包藏祸心呢?”一旁的孙正茂负责此次与史思明的情报往来,而且直接见面关乎李无解的安全,所以格外慎重。 “嗯,也是,不能太掉以轻心了!”李无解轻点头,他自然不会拿自己性命做赌,“这样,你这样回信于他,就说见面可以,但见面地点须在前线我军军营之内,刚好借着这个由头,咱们可以再试一试他的诚意!” “是!” …… 这边,李丑李静忠作为中间人,拿到李无解一方的回信后,当即送到了防守扶风郡一线的主将史思明手中。 看着史思明看完信,却拿着信纸沉思不语,李静忠眼睛一转,进言道:“史将军,在我看来,这安西王要您前去他军营会面,动机怕是不纯,要不咱们先回绝了,再提议看能否再寻一个中立之地,也好保证您的安全?” 史思明听了李静忠的话,啧啧嘴巴,悠悠地道:“素闻安西王为人磊落,此次邀我入他方军营会面,当不会有所伎俩心思!况且我一心投诚,对他而言绝非坏事,他大不必加害于我才对啊!” 李静忠听了,急忙附和:“史将军说的是!” 史思明看了一眼弯着腰颔首连连的李静忠,嘴角带笑道:“既如此,那就回信给他安西王,说五日后,我史思明必到他军营之中赴约!”x www.x m.x “哎,好,好!我这就去回复,将军您歇着!”李静忠听了史思明肯定的回复,眉眼齐笑,说完,兴高采烈地走了。 …… 八月二十三这一天,乃是史思明与李无解约定会面的日子。 收到史思明回信的李无解,提前一天从天水郡便已经赶到了陈仓,这里,正是李无解的安西军与史思明率领的大燕军对峙的最前线。双方军队很有默契地各自扎营驻扎,却都没有主动出击过。 在日上三竿之时,李无解大军辕门外,乔装打扮一番的史思明,带着四个随从以及李静忠,六人在安西军哨兵的带领下终于出现了。 辕门外,提前得到消息的李无解带领赵月及陈霸东早已等人候着。看着几匹马驰来,李无解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神情中露出些许笑意。 史思明等人早已看到了辕门外诸人,在离辕门还有百米距离时,几人翻身下马,牵马而行。 随着距离的逐渐接近,目光所及已经能瞧清楚彼此的容貌了,但作为两方主脑的李无解和史思明,一方巍然而立,身后是千军万马,一方牵马而行,目光平静前视,不见任何神情波动。 相比这二人,扮作史思明随从的李静忠此时心情颇为不平静。瞧着李无解,过往不禁在心间掠过。只不过,早先那个略显稚嫩的面容,已经变得十分成熟了,眼神也不再清秀灵机,而是深沉如渊,整个人站在那里,已然透露出一股王者的霸气。 近了,更近了,已经可以互道问候寒暄的时候了,但却依旧无人说话,唯有李静忠绝对一颗心怦怦而跳,他偷偷地斜眼看了一眼史思明,不禁有些担心史思明会惹怒了安西王。 终于,彼此间距离达到了一个再不能前进一步的程度,李无解和史思明却都没有说话。 最后,李静忠没有忍住,轻咳一声施礼道:“静忠见过安西王!”完了,不等李无解回应,直接对着介绍道:“安西王,这位就是史思明史将军!”说完,又急忙指向李无解,对着史思明介绍道,“史将军,这位就是您一直心心念念的安西王!” 有李静忠从中这么一介绍,李无解与史思明二人几乎是同时露出笑意表情,立即抱拳施礼。 “王爷!” “史将军!”乾坤听书网qktsw 两人互相一问候,表情立马变得丰富起来,似乎彼此之间十分熟络一般,但说的话却是十分客套。 “久仰王爷威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哈哈,本人对史将军之名也是如雷贯耳啊,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王爷您客气!”史思明急忙谦礼道。 李无解听了,哈哈一笑,抬手示意道:“辕门外风大,请史将军入营再叙!请——” “王爷请!” …… 当史思明等人再出现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李无解等人自然相送,而从几人谈笑风生来看这次会面应该很成功。 辕门外,李无解收步,其他人也纷纷停住。只见李无解对着史思明道:“史将军,军中事务繁忙,恕本人不能远送了,等下将由我军赵师长带本人再送您一程!” “王爷客气,感谢王爷盛情款待!等后日,本将自在凤翔洒扫以待!” 李无解一听这话,不禁露出感动神色,抱拳施礼道:“唉,要不是史将军深明大义,此次不知道又有多少将士生死沙场啊!本人代众将士谢过史将军!”说完,深深一揖。 “哎呀,王爷您言重啦!”史思明急忙扶住李无解,“本人只是择木而栖,哪里敢贪如此赞扬!惭愧惭愧!” 一旁的李静忠再次听了史思明这话,终于不再胆战心惊了。这一刻,让他一下子回到了李无解与史思明在军营对话时的场景—— “说实在,本人有些话想问史将军,还请史将军据实告知!” “王爷但问!” “据我所知,您与安禄山乃是结拜之交,关系非比寻常,如今您不帮着安禄山,为何却要投奔于我?” 史思明刚要说话,李无解却开口了:“当然,您前番信中说的那些羡慕我仁义,以及我乃是大唐正统之类,我是不信的!” 史思明一听这话,苦涩一笑,摇了摇头,唏嘘道:“既然如此,那就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其实我急着投奔,实在是在范阳之时,被李嗣业将军打怕了啊!” “哦?”李无解轻哦一声,静待下文。 “不瞒王爷,其实自从跟随安禄山叛唐,随着一路打败唐军到最后建立大燕,我一直以为我们强大过期无比!即使后来听说您在安西大败大食的事,也都不以为意,但自从与李嗣业将军交战后,见识了那种从未见过的火器的强大,我终于认识到,我们之间实力对比悬殊!” 这番话,史思明说的不假,李无解听了也频频点头。 “所以,败退到洛阳,一直到被征召到长安后,我特意关注了王爷军队战力,而越是了解的多,越是胆战心惊啊!”史思明说到此处,唏嘘之中满是无奈神色。 “倒也是实话!”李无解内心道。 “既然知道安禄山败亡是迟早的事,我何必要做无谓抗争?甚至于,为何不在安禄山败亡之前投诚于您,求得个更好的出路?” 李无解静听,沉默不语。 “虽说我算不上良禽,但也懂得择木而栖的道理,所以,此番投诚,还望王爷给根枝条,让我有所栖息!”说完这话,史思明从椅中站起,向着李无解抱拳深作揖。 这番话说完,不只李无解消除了疑虑,就连胆战心惊的李静忠也不得不点头。 原来,当时张垍从中做引,让他知道了史思明要投奔李无解后,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史思明的动机,但一者他已经暴露了欲投李无解的心机,被人拿了把柄,二者,的确如果能策划成功史思明投奔李无解,算得上大功一件,所以,不管史思明说的他李静忠信与不信,他只能硬着头皮从中牵线搭桥。 而刚才李无解怀疑史思明的动机,吓得他差点尿了裤子,因为一旦李无解不信任史思明,那意味着他李静忠不光功劳没有,可能还会被连累杀头。 《盗破天下》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盗破天下请大家收藏:()盗破天下更新速度最快。 章节目录 第283章 法门寺杀机初现 八月二十五这一天,当红日掀开晨雾不久,驻扎扶风一线的大燕军队,或者说,那些属于安禄山的大部分士兵,在史思明旧部连哄带骗再加威胁的情况下,纷纷后撤至凤翔县境。 李无解的安西军,则雄赳赳从陈仓境推开,而当正午之时,赵月率领的三万多士兵,作为先锋直抵凤翔县西城门下。 此时的凤翔县西城门下,史思明携一众将军,真如前番所说,是洒扫以待,不只城门大街打扫得十分整洁干净,而且所有士兵五万多人,居然都弃械以待。(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无疑,对李无解而言,史思明的投诚,虽然在强大的实力面前可能只是锦上添花,但对安禄山的大燕来说,却算是天大的灾祸。 要知道,在汉时,将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称三辅,此三地,乃是拱卫京师的重镇。历史以来,扶风之地虽多有变革,但辖地与如今并未变更多少,所以,扶风郡一开,等若潼关不守,直接让京城长安在李无解的重兵威胁之下。而当日安禄山反叛,潼关一破,可是让在长安城的李隆基惶惶而逃。 当防守扶风的史思明叛敌的消息传到长安,终于令整个长安城风声鹤唳一般紧张起来,但安禄山却并没有如李隆基一般出逃,而是下令竖壁清野,巩固城防,令整个长安城如铁壁铜墙一般。显然,安禄山是打算与李无解决一死战了。x https://www.x 而就在李无解整顿扶风、调兵遣将为紧,安禄山加强战备、严防死守为要的这段期间,难得的,双方都没有兵戎交接,以致时机恰好处地处在了一个静默和平期,但显然,这种日子是短暂的。 这一日,李无解刚刚得到了从董文成部传来的消息。原来,按照李无解的布置,董文成部在夺取天水郡后便向北推进,这会儿,董文成部已经从庆州一线推进子午岭地界并扎根下来。 要说这子午岭,乃是西与灵武、庆州相挽,东与延州相接,南辖耀州,北壤回纥的战略要地。李无解用兵,从来不只局限于大唐旧地,在他的胸怀中,如今回纥所居之地,必然是要纳入到自己帝国的版图中的。 而董文成一部,乃是从安西一路畅通到天水郡的缔造者,这次,便担负起针对回纥的东线任务来。相对的,在西线,以楚怀玉部为主力,也展开了对回纥的蚕食。 “传令给董文成,让其按照既定策略操作,打就打恨,谈就谈到位,像这次一样,回纥如果试图裂地而治,他直接拒绝便可,不用再来请示了!”李无解下令。 原来,此次董文成部一连打退了大燕和回纥两股势力,占领了子午岭后,回纥派人谈判,称可退还灵武等地,但这些区域乃是昔日大唐之地,当以大唐肃宗之子广平王李豫为主,希望即使李无解夺取了天下,应该遵循旧制,以这些地为广平王封地对待。 这般建议,李无解自然看出了其中的狡诈,当然不会同意。 …… 八月二十九日,李无解到达凤翔县第四日,终于有了闲暇时间,而刚好,还没有被委任新职的史思明也是闲来无事,所以邀请李无解同游法门寺。 李无解见邀,欣然赴约。 这会儿,一身便衣的李无解与史思明,已经出现在了法门寺门前。此外,除了李无解的四名护卫外,还有李静忠这个中间人。 “史先生,请! “李先生请!”相对于先生这种新式称呼,史思明来回称呼几遍,已经习惯了。 李无解与史思明走在最前面,相互示意。李静忠等人跟在了后面。 入得寺内,因为战时,香客比以往少得多了,但也有三三两两的人走动。 前行不多久,就遇到了一个瘦削的中年僧人。中年僧人看到李无解几人,眼神当即一亮,拦在路中,合十为礼道:“几位施主,贫僧有礼了!” 李无解几人赶紧还礼回应。 僧人颔首微笑算是回应,而后右手为掌指了指李无解方向道:“看这几位施主衣着打扮,必定是安西而来的贵人了?” 很明显,这和尚是从李无解几人的衣式及发型看出来的。 李无解听了,左右一瞧,微笑道:“如大师所言,我几人的确是从安西而来,不过这贵人却当不起啊!” “中年僧人一听这话,表情立马严肃起来,双掌合十道:“当得,当得!贫僧虽不曾到过安西,但也听闻过安西王靖边定陲,尤其听说安西王施政爱民之外,还平等身份,一致贵贱,诸般举措,在我佛看来,都是大慈大善啊,怎能不贵?” 李无解一听,微微一笑道:“大师此言大有不妥啊,既然你为安西王平等身份,一致贵贱叫好,又怎么能称呼我们为贵人呢?” 中年僧人一听这话,倒也不觉得自己说错,而是十分郑重地说道:“施主此言差矣!纵览历朝历代,君王无数,那个不是认为自己乃是承受天命,高高在上?反观安西王,从废除奴隶制也好,倡行人民公仆也罢,诸般举措,可谓殊绝古制,一开先河,让平等身份,一致贵贱之正理畅行天下,如此功德,怎能不贵?” 李无解一听,心中不由得慨然:“不曾想,一个身居佛寺的僧人,都有这般见识!” 却听中年僧人继续道:“只可惜贫僧无缘得见安西王,所以尊称几位,以表达仰慕心意!” 李无解听了这般郑重的吐露,也变得严肃起来,当即回礼道:“大师此言,我等定当反馈于安西王!”起点小说网qidiantxt 中年僧人一听李无解的回应,面露慈祥,急忙合十称阿弥陀佛! “请问大师,不知庆云大师可还在寺中?”李无解想起早先来长安时,曾在法门寺做过一场法事,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庆云大师?”中年和尚表情一怔,继而愕然道。 李静忠一听这话,急忙笑眯眯地插话道:“哎呀,你瞧我这记性,当王……先生可不就是在这法门寺做过一场法事!” 中年僧人一听李静忠的话,不禁有些疑惑地望向史思明,只见史思明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啊,庆云师兄啊,”中年僧人急忙回应道,“他是我师兄,早先云游去了,至今未归!” “还真是不凑巧!”李无解轻语道。 “无妨!既然施主是师兄旧识,贫僧自当好生招待,还请诸位施主随贫僧到禅房!” “不用劳烦大师了!”李无解摇头,“我等也只是前来游览,不……” “李先生,听说这法门寺内可是藏有大佛舍利,我甚是好奇,不知能否有幸与您一道去瞻仰一番?”一旁的史思明突然插话道,不过虽然话是问向李无解的,但却是对着中年僧人说的。 “啊,对,诸位施主,既然远道而来,定要观瞻我寺珍藏佛骨舍利才算不虚此行啊!”中年僧人也急忙接话。 “也好!”李无解见史思明建议,再加上前世时虽观看过法门寺佛骨舍利,但据说看到的可能是隐骨,也就是为了保护真舍利,法门寺僧人专门用玉石仿制的舍利,为了对证一番,所以便点头应允了。 中年僧人见此急忙转身引路:“诸位施主,这边请!” “史先生请!”x www.x m.x “李先生请!” …… 李无解不知道,就在他们走后不久,正在拿着清扫道路的一名小沙弥,突然扔下手中的扫帚,急匆匆奔往寺后禅房处。 “诸位施主,前面佛塔,就是供奉佛骨舍利之所了!”中年僧人引着李无解等行进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座木制佛塔前。 李无解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佛塔。 眼前的佛塔,有四层高,由粗壮得漆红圆柱支撑而起。层层雕梁,飞檐挂铃,在绿树围抱中巍然而立,显得十分圣洁。 “诸位施主,请进!”来到佛塔一层门前,中年僧人如门童一般,侧身指路。 李无解正要跨入门内,一旁的史思明突然开口道:“李先生稍待!” 李无解停住,看向史思明。 史思明看着李无解,有些赧然地支吾道:“抱歉啊李先生,我这会儿肚子有些胀痛,怕是吃坏了肚子,现在进去,怕一旦失礼污了佛塔的洁净,所以……要不…您先进去观瞻,容我稍后就来?” 李无解看着史思明眉毛急忙拧的样子不似作假,点点头,看向一旁的中年僧人。 中年僧人见此微笑着指了指西边:“这位施主,茅厕在那边方向,您过去即可!” “谢谢大师!”史思明朝着中年僧人施礼道谢后,朝着李无解歉然地一抱拳,便夹着两腚急促地朝着中年僧人所指西面而去。 看着史思明的样子,李无解不觉哑然,摇摇头,看向中年僧人道:“大师,烦请带路!” “施主请!”中年僧人面带笑容,抬手邀请。 李无解随即跨入门内,身后,跟着李静忠及李无解的四名护卫。 在后面,是突然面露阴森笑容的中年僧人。 《盗破天下》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盗破天下请大家收藏:()盗破天下更新速度最快。 章节目录 第284章 李无解插翅难逃 “李贼无解,寡人恨不能食汝肉,寝汝皮!” 这是安禄山的原话之一,在李无解几人被困在佛塔后,由史思明代为宣号的。 此刻,李无解正站在塔楼二层,扶窗阑俯视。 至于此刻,李无解完全明白了,史思明投诚是假,为的就是引他李某人进彀。 不过好在,还算李无解的护卫反应灵敏,在发现异常后立即守住了佛塔的入口,两颗手雷一丢炸死了七八人,再用手枪打死几人后,才没让史思明的人冲进来。至此,两方人形成对峙的局面。 而不一会儿,史思明就出现了,才有了与李无解的对话。 这一说,李无解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安禄山和史思明做的局。 传达完了安禄山的一番诘问责骂之词,史思明看着李无解,背着双手来回边踱步边开口道:“李无解,李王爷,本来,告诉你这些后,本该是送你上路的时候了,不过本人对有些事情甚是好奇,想要请教请教,还望不吝赐教啊!”x https:/m.x/ “哦,史将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别客气,尽管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李无解这一刻,显得特别从容与镇定。 “我很好奇,如今这一切,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史思明问到。 “史将军是指?” “新式的火器,新奇的想法……”一开口,史思明将李无解在这个时代所有不合常理的举措都搬了出来,列举完了,忍不住皱眉唏嘘道,“说实在,这其中哪一样,都是前无古人之举,却全因你一人而出,实在不合常理!所以,我特别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x https://www.x 李无解听了,哂然一笑:“这有什么,我告诉你便是!这些……不过是曾经做了一个梦,梦里梦到的罢了!” 这样的回答,让本来侧耳倾听答案的史思明不由一滞,忍不住冷脸道:“看来你是想消遣本人了!” 李无解淡定笑道:“史将军不信的话我也没办法啦!” 此刻,相比李无解的从容不迫,一旁另一张窗户口观看形势的李静忠却苦着一张脸,体若筛糠一般。这时候,他是多么想奔走下去,投入到史思明的队伍之中啊,可这简单的想法此刻实现起来,简直比登天还难,不说李无解的四个护卫守在楼下,就怕李无解让他下去,史思明未必接纳他啊。 然而史思明接下来的一句问话,更让李静忠差点儿吓死当场。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一二,想必你是能做到未卜先知吧,不然,怎么会老早就知道,今日的陈仓之地,会被改名叫作宝鸡呢?你说对不对啊,李静忠李公公?” 史思明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另一张窗户前露出一个脑袋的李静忠道。 李无解闻听此言,疑惑地将目光投向李静忠。 李静忠听了史思明所说早已大惊失色。这一刻,他才突然明白,为何史思明早先时总旁敲侧击地,问了他许多李无解的事,如此想来,今日连法门寺之事,其实早就算计好了的。 见李无解看来,李静忠皱巴着一张丑脸,带着哭音儿道:“王爷,这不管我事啊!真不管我事啊!本来,当日您到陈仓时说成宝鸡,我也没当回事,可肃宗皇帝他真的把陈仓改成宝鸡了啊,后来,我也是无意中说给边令诚听,谁知道,居然被安禄山的人听去了啊!”(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李无解一听这话,瞬间明白了其中缘由。想来一定是自己无意中一句话,却被李静忠透露出去,以致引起了安禄山的警惕,然后借势而为,定下来今日的杀局。 李无解瞪了一眼,便不再理会哭哭啼啼的李静忠,而是重新将目光返回史思明处,朗声道:“这个问题,不是不能回答,但回答之前,我倒是想请教史将军一个问题!” “你问!” “想必你也明白,以我的力量,想要覆灭安禄山是迟早的事,如今你甚至主动以假投诚献出了扶风郡,让我的兵锋直指长安,占据了主动,这样只会加速你们的灭亡!这种损己利人的事,如果按你前番所述乃是安禄山记恨于我,我也理解,而你史将军,完全可以为自己谋一条退路,但却宁愿帮着安禄山断送自己前程,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曾为自己打算吗?” 也不奇怪李无解有此疑惑,因为按照前世,史思明曾在安禄山死够,杀了继承皇位的安庆绪而后自立为敌,这种人,应该无多少忠诚可言。 “不妨告诉你答案,也许在你看来,我与安兄只是结拜之交,但你们哪里会知道我们乃是过命交情呢?至于其中种种,无法言说太多,况且今日,你难脱死局,所以至于我们到底会怎样,不是你能操心的事了!” 看史思明如此回答,李无解也知道无法说动了,不由沉默下来。 “下来,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当然,你也可以不回答,我……” 不等安禄山说完,那个消失好一会儿不见的中年僧人突然出现,来到史思明身后耳语道:“史将军,已经准备好了!”202电子书202txt “哦?”史思明眼睛一亮,看向中年僧人。 见僧人睇来的肯定眼神,史思明心中大定,回头看着佛塔方向道:“安西王,在下就不与你闲聊了,这就送你上路!” 李无解及其护卫等人一听这话,以为史思明又要冲佛塔,急忙各自准备起来,就连李无解,也把别在腰间的手枪拔了出来。 只见史思明说完话后,睇给中年僧人一个眼神。 中年僧人见了,森然一笑,朝后一挥手,只见从后越出十多人,一个个怀中抱着或瓦罐,或木桶,或铜坛等,纷纷冲向佛塔。 佛塔入口处,两个护卫见了,急忙举枪射击,然而,史思明这边人多出好几个,而且他们并不冲往入口处,而是迅速将怀抱的或瓦罐或木桶纷纷抛向佛塔。随着一阵阵撞击声以及碎裂声,其中盛放的液体染在了佛塔之上。 而此时,史思明手中多了一张弓,正搭弓搭理箭,而箭头上,缠绕着浸了油脂的布头已经被点燃。他身侧两边,也站了一排弓箭手,也如史思明一般,拉弓搭箭箭头上,火苗闪烁着,飘荡起一股青烟。 “总司令,他们要烧佛塔,你快下来,我们护卫您冲杀出去!” 话音刚落,当当当的声响接连响起,显然史思明等射出了火箭,而且已经射中了佛塔。 早先被泼在佛塔上的,自然是油脂,而甫一接触带火苗的箭枝,便轰的一声燃烧起来。 李无解与李静忠此刻已经从二楼跑了下来,只是佛塔门口,此时已经燃起大火,透过摇曳的火苗,只见对面,史思明早已丢了弓箭,但他身侧的弓箭手,却依旧拉弓搭箭,齐齐对准了佛塔门口。 “这边!”李无解转向左边窗户,只是刚推开窗户,随着一阵飞烟,火苗直窜窗棱,随即,嗖嗖声中,一排箭枝就射了过来。要不是李无解反应快些,怕是会被射中。 不得已,李无解几人转向其他窗口,结果发现早已被人泼了油脂而且引燃,而且也有弓箭手守住了。 “王爷,怎么办?”李静忠此刻焦急的不行,却也最早乱了方寸,只得寄希望于李无解。 四个护卫,也都看向李无解。其中小队长直接建议道:“总司令,我们找准一个方向直接冲出去吧,我们几人再加几把枪,绝对冲得出去。” 然而此时的李无解却眉头紧锁,似乎并没有听进去一样。 “司令员!” “总司令!” “王爷!” 终于,在声声呼唤之中,李无解似乎醒转过来了,但是,其反应却让几人大吃一惊。 “哈哈哈……史思明,没想到我李无解,居然会亡于你手里!”李无解状若疯掉,突然边扯拉佛塔中央装饰在佛像上的经幔等物,一把扔在佛塔门口。接着,又去搬供桌,结果也不知道哪种木材建造,竟是沉重异常。 “你们,过来一起搬,让火再烧大点!” 四个护卫一听,有所犹豫,但还是上前帮忙。 李静行看到这里,忍不住眼泪横流道,狠狠跺脚:“王爷啊,你这还嫌死得慢还是怎么!” 李无解不理,继续搬桌子。 李静忠见此,一咬牙,转身就往门口跑去,边跑边喊:“史将军,别放箭,我是李静忠啦!” 李无解回头一看李静忠,急忙出声叫道:“回来!” 但李静忠充耳不闻,一阵风儿似的冲进了燃烧着的大火。 其实,火虽大,但却只是在佛塔周围然后,李静忠很快就穿透而过,除了觉得有些烫人外,并没有被烧到多少,然而,李静忠有勇气快速冲破燃烧的火焰,但却没运气活下去,只听见簇簇一阵声响,李静忠被射中了。 “史将军!”李静忠伸出手,试图抓住命运一般,但最终踉跄几步便倒下了。倒下的刹那,模糊的视线中,只看见史思明一张冷酷的脸。 《盗破天下》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盗破天下请大家收藏:()盗破天下更新速度最快。 章节目录 第285章 安禄山恼羞成怒 这几日,对安禄山来说,悲喜起伏太过剧烈,以致让本就欠安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 这一切,皆是因为史思明而起。刚开始,史思明传来消息,李无解被他设计烧死在了法门寺佛塔,令安禄山大喜不已,结果第二天,消息就变成了史思明谋杀李无解未成,反被李无解斩杀。 “天不助我安禄山啊!”强忍情绪,安禄山平静地说出这么一句后,便仰翻倒塌,昏迷了过去。 当然,在安禄山看来,是上天不帮他,让李无解不死,但在李无解而言,在法门寺整个佛塔都被火烧之下而不死,原因却是前世经验记忆的福利。 面对史思明带人放火,李无解知道,要直接冲出去逃命难如登天,所以,冷静之后突然想起法门寺地宫来。 要知道,法门寺地宫,对几千年后的人而言,算不得什么秘密,但在唐时,却是一个只有皇族和法门寺住持等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 法门寺供奉佛骨舍利,这是世人都知道的,但很少有人知道,平时供奉在外边,供常人观瞻的都是用玉仿造的隐骨,而真骨则被藏在地宫内,只有大唐皇室来时才得见。 正是借着前世经验,李无解在史思明火烧佛塔时,才动手撕扯经幔等作为幌子,而后寻找地宫入口。而李静忠显然不知道李无解这般作为的真实目的,他只以为李无解一心求死,所以穿越火墙试图求活,可谁知竟是主动赴死。 最终,李无解在搬开佛像前供桌后,发现了地宫入口,就这,李无解也没有立即躲进去,而是先让护卫进去,自己则站在地宫口大骂史思明安禄山,同时还不忘扔几颗手雷,炸向外边的史思明等人,直到火势汹涌,将佛塔整个烧塌的瞬间,李无解大骂一声后才赶紧遁入了地宫,便彻底没了声息。 而在外面的史思明等人看来,李无解几人显然葬身火海之中了。 最后,把已经烧得剩下半边身子的李静忠一棍挑进火堆之中,史思明带着部下立即离开了。 然而,也怪史思明贪功,想继续潜伏安西军中,竟然在第一时间跑到十多里外安西军第二兵团第二师五团军营,诓骗说他与李无解等遇到刺杀云云。(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这般消息自然重要,当时五团团长立即遣人前往总司令指挥所报告,同时带领队飞奔法门寺。 也不知道真的是老天护佑还是李无解运气好,救援的队伍还没到,一场大雨突然而至,将燃烧未尽还在哔剥做响火瞬间浇灭了,这让躲在地宫内因为焦热而差点闷晕过去的李无解等人终于缓了口气。 而当五团团长带人出现在烧得只剩下一些发黑的椽头的佛塔前,还没来得及下令搜查时,残颓之中,沾满一身黑灰的李无解露出从几个椽缝间悄悄地露出了一颗脑袋。 至此,李无解及护卫们仰仗地宫得以活命,而史思明事迹败露,被李无解斩杀。 …… 昔日的大唐皇宫,今日的大燕皇宫,安禄山寝宫所在,安禄山悠悠转醒。 怔怔地盯着屋顶好一会儿,安禄山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陛下醒了!”立在床下的一个小太监听到长长的呼气声,抬头一看安禄山睁开了眼,急忙惊叫一声。 “陛下!” “父皇!” 一时间,好几声问,惊扰起许。 “陛下!”一旁位子上打盹的惠妃段氏惊醒,赶紧拉起了旁边椅子中蜷着睡着的儿子安庆恩后,立即上前,挤开了在床头查看的安庆绪,激动地道:“陛下,您醒了?” 安禄山没有说话,目光越过惠妃,看到立在后面的孙晓哲,又看向李归仁,最后看向田承嗣时停住:“传朕旨意,三日……不,五日后午门外凌迟处死彭飞彭静二人!” 旨意出口,几多人怔住,但田承嗣却是瞬间领会,立即回应道:“是,臣这就去办!” 而田承嗣的一声回应,终于把一个人从愣怔之中唤过神来,这个人就是李猪儿。 李猪儿苍白着脸色,向前迈脚踏出一步,打算向安禄山求情,不想突然被人拉住了。 李猪儿扭头一看,拉住自己的人,是御史严庄。 严庄微微摇了摇头,同时下巴轻抬,示意在场的孙晓哲等人。 李猪儿知道严庄是在提醒自己,此时不是求情的时候。最终,忍了忍,李猪儿收回了踏出的脚。 终于,在安禄山布置了诸多事情后,寝宫之内的众臣一个个离开了,李猪儿也有机会求情了。 听得李猪儿的求情话语,安禄山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猛咳一阵,待气息平复下来,安禄山愤愤地道:“念在你跟朕较久,今天就不怪罪你了,下去吧!” “陛下!”李猪儿一把热泪窜出眼眶,“奴才知道彭飞彭静兄妹二人是死罪,但请陛下念在昔日也侍奉陛下饮食的情分上,饶了他们凌迟之刑,好歹留个全尸……” “滚出去……”安禄山大喝一声,又是一连串的咳嗽。 惠妃见了,急忙帮着安禄山按胸,一边朝左右喝道,“来人啦,把这没用的奴才架出去!” 李猪儿还待求情,却被两个黄门架起胳膊,急急地往出去拉。 “陛下,陛……呜呜……”李猪儿还待呼叫,却被左边的黄门捂住了嘴巴。x https://www.x 寝宫外,两个小黄门终于放开了李猪儿,其中一个朝着李猪儿连连作揖道:“李总管,您又不是不知道咱陛下的脾气,这次陛下正在气头上,您千万别再惹陛下生气了,不然……不然我怕您最后连给您那一对儿女收尸的机会都没有啦!”x www.x m.x 一句话,把李猪儿终于说动,不再寄希望于求情于安禄山了。 其实,在安禄山身边侍奉这么多年,他也知道安禄山是一个薄情之人,只是,彭飞彭静兄妹到底待他太亲,他不舍得二人被用凌迟这般残酷的刑罚处死,所以才硬着头皮求情的,但看来,是他太一厢情愿了。 “回去吧,李总管,回去打点打点侩子手,让他们到时候下手重点,好叫他们少受罪!”另一个黄门也悄声劝了一句。 这二人,平时多得李猪儿照顾,也曾多次到李猪儿家去过,感受过彭飞兄妹的热情招待。而那种招待,是无与伦比的,其中很重要的一个事情就是,彭飞兄妹二人,从来没有因为他们是太监而另眼相待过,尤其是彭静,对着二人哥哥长哥哥短的,使得二人深受感动。 李猪儿似乎是听进劝了,失神地点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而就在李猪儿黯然离开的时候,田承嗣已经召集来了下属,亲自耳提面命一番后,这些人很快离开了。 看着离开的下属,田承嗣长吁一口气。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安禄山命令凌迟彭飞彭静兄妹的事情来。 或许,此刻也只有田承嗣才最能领会安禄山的心思了吧。他知道,自家陛下之所以对彭飞彭静兄妹行凌迟之刑,其实是为了刺激李无解。 自从他掌握了蔡希德留下的谍报组织后,不止一次,他被命令派人去安西劫那个昔日大唐的贵妃娘娘杨玉环,同时,也要设法除掉李无解,但不管那一样,却一次次地都功亏一篑。 而这次,借助李静忠让史思明假意投降,也是他在得到李静忠欲投李无解的消息时,汇报给自家陛下后制定的计划,结果史思明也失败了。如今,自家陛下恼羞之下,要对彭飞彭静兄妹施以凌迟的酷刑,这般做,除了发泄愤怒外,更是为了刺激李无解。 想到此处,田承嗣不禁有些茫然。想当初,他们跟着安禄山一起反唐,是如何势如破竹,甚至都建立了大燕国。可谁知,不到三年的时间,他想不明白,自家这位陛下,昔日风光赫赫的大燕国竟走到了这步田地,要通过凌迟两个小人物来彰显威严。不,应该不是威严,只是私仇罢了。 “难道当日陛下反唐,真的是因为女人?”田承嗣不由得自问。 …… 当李猪儿蹒跚着挪进府中大门时,立在门口,竟然有那么一阵恍神:调皮可爱的彭静笑靥灿烂地朝着他叫着义父,有些呆板的彭飞带着围裙,看到他立马问他吃什么……这一刻,时光似乎展示出一面镜子,将往日的种种温馨呈现在李猪儿眼前,然而,这面镜子很快就咔嚓一声破碎了。 “五日后午门外凌迟处死彭飞彭静二人!”这句话像一记响雷炸响在李猪儿耳边,震得李猪儿跌倒在院门内。 “造孽啊!”李猪儿号哭一声,举起双手,无力地排落在双腿之上。此刻,李猪儿不是一个皇家太监总管,而是一个父亲。他的心里,回响着一对儿女被抓进大牢后,他请了一道旨意奔赴牢中后的对话。 “义父,飞儿不敢欺瞒于您!的确,刚开始接触您,是为了情报,但这么久以来,我们兄妹二人得您照顾维护,是真的把您当作父亲!只是,如今事情败露,我们与您的缘分怕是到头了!” “义父您以后千万别来看我们,我们已经交代了,所有事情都和您无关……”“义父,您老人家多保重!” 《盗破天下》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盗破天下请大家收藏:()盗破天下更新速度最快。 章节目录 第286章 命里注定三更死 史载,安禄山自天宝年间,以诛杀杨国忠为名,悍然发动安史之乱。后一路势如破竹,攻破两京。建立大燕政权,年号圣武。 安禄山晚年时,因独宠幼子,引发晋王安庆绪不满,为安庆绪指使宦官李猪儿所害。 原本,这是正常的历史轨迹,但在如今,因为李无解这个异数灵魂跨越时空出现,导致原来的历史轨迹发生偏移,有些事情早已改变。 就如安庆绪,本来要背上弑父的罪名,也有可能成为皇帝,但如今,却只是一个李无解布置在大燕的隐藏最深的棋子,这枚棋子,在李无解看来,是要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当然,这个作用,并不是刺杀安禄山,而是拯救彭飞和彭静兄妹。 早先,田承嗣等人施计破坏了李无解布置在长安城的情报组织时,彭飞和彭静被抓,但他们的父亲彭大海及林光义二人,却躲过一劫,而原因,正是因为躲在了安庆绪这里,才得以安全。 在这期间,李无解也曾想过通过安庆绪拯救被俘的彭飞兄妹,但却没有像今天这么迫切过。 “通知下去,让安庆绪想办法,会合潜入长安的特战团,无论是劫大狱还是劫法场,都要把彭飞和彭静活着救下来!” 李无解传出命令。 …… 安庆绪府邸,别院之中,安庆绪去春时纳的王妃带着一个丫鬟出现了。 这处别院里住着一个老人和他的儿子,据说是王妃的远亲,在听说自家亲戚嫁给了如今的晋王安庆绪成为了王妃后,便来投奔。 整个别院,除了王妃的两个亲戚外,还有王妃安排的一些仆从。 见王妃出现,在院内的仆从纷纷弯腰施礼。而王妃则显得有些高冷,目不斜视地一路而过,都不带正眼看这些人的。 很快,王妃带着丫鬟来到了别院里的正厅前。 “玉儿你在这里等着!”王妃给丫鬟吩咐一声,便自己进了正厅。丫鬟则停了下来,背对门口,双眼巡视向整个院子。 当王妃出现在正厅里面后,整个人瞬间变了,不再那么高冷,而是如卸下了伪装一般,整个人温和起来。 正厅内,一老一少两个人见到出现的王妃,急忙上前。 “如何?”老者首先发问。 “彭老爹!”王妃亲切地称呼一声,而后看了被他称作彭老爹身旁的年轻人,招呼道,“林组长!” 原来,这一老一少,正是隐藏在安庆绪府上的彭大海与林光义。 问候了林光义后,王妃又将目光重新投向老者道:“总司令已经传来命令,让特战团实施搭救任务,这会儿,王刚已经与安庆绪在做计划了,您就放心吧!” “嗯,这就好,这就好!”彭大海听完,紧绷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松弛。 “放心吧彭老爹!”林光义也在一旁安慰,“特战团是总司令一手带出来的,绝对能完成任务!” 这么一说,彭大海的脸上又爬满了愁绪,叹息道:“只是这次,就不知道又会损失多少特战团的小兄弟了!” 一句话说完,场面一时黯然下来。 良久之后,王妃在彭大海与林光义相送下出了别院正厅。 再出现时,王妃站在了安庆绪身后。 此刻的安庆绪,整个人显得有些瘦削和单薄,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厅堂内,面对着后壁,后壁上,挂着一幅猛虎下山的画。 “王爷在想什么呢?”王妃突然出声道。 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身后有人一般,安庆绪一点也没有惊奇,头也不回地道:“我在想,我帮着你们对付我父亲,到底是对是错!” “是对是错,王爷不是研究做出选择了吗?”王妃话音绝带俏皮,“再说了,王爷是个明白人,看得清大势才对!” 安庆绪听了,不言语。 “而且如果这次事成,王爷在安西王那里又立大功,将来安西王必然不会亏待于你!” “呵呵!”安庆绪轻笑一声,摇着头,回转过身子,看着王妃道:“你说,要是这次救人成功,我是不是可以向安西王求个赏赐,让你真正成为我的女人?”x 电脑端:https://www.x/ 王妃听了这话,咯咯一笑道:“我一直相信,王爷你是一个专一的人!不然,胡姐姐就白等你这几年了!” 王妃口中的胡姐姐,自然是指安庆绪的原配,而她和安庆绪的一对儿女,被李无解当作人质扣押了。 而这句话说完,本来还调笑的安庆绪,脸色瞬间安然下来。 不难看出,王妃与彭大海等人一样,是李无解布置的情报人员中的一员,甚至,除了王妃,如今安庆绪府中的很多仆从等,都是情报人员。 …… 离安禄山定下的行刑的日期还剩下两天了。这几天,各个相关方都在运筹,其中,李猪儿最是辛劳,甚至一天连饭都吃不了几口,但越是深入,就越是让李猪儿心寒。x https:/m.x/ 的确,李猪儿通过一番操作,打听到了行刑的侩子手,也顺利找上门了,但得到的消息却是,田承嗣大人已经特意交代过,必须让彭飞和彭静二人受足了苦才能死,因为这是皇帝的意思。 侩子手一边掂量着李猪儿塞进手中的银两,一边指示徒弟制作上等的金疮药,以便行刑的时候用。 这般景象,让李猪儿失望至极也悲痛至极。 出了侩子手的家门,李猪儿站在街头,茫然一阵,最终一咬牙,奔向了皇宫,并直奔安禄山寝宫。 寝宫之中,安禄山依旧躺着休息。 寝宫外,李猪儿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有些伛偻的身躯,然后轻手轻脚地迈进了寝宫的大门。 床尾,立着一个黄门,见李猪儿出现,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安禄山,然后微微朝着李猪儿施了个礼。 李猪儿点点头,凑近走过去,看了眼闭眼的安禄山,便悄声问道:“陛下这几日如何了?” “禀总管,陛下醒的少,睡的多,不过气色比前几日好了些!” “嗯!”李猪儿点头,“那就好!”说完,扭头看了看安禄山,又回转头看着小黄门道,“你下去歇会儿吧,这里我来看着就行!” “这……”小黄门有些迟疑。 “没事!”李猪儿面带微笑安慰道,“看你也没休息好,下去好好休息,这里我看着,不会有什么事!” “那好吧,谢谢总管!”小黄门说完,施礼退下了。 看着小黄门离去开直至出了寝宫的大门,面带微笑的李猪儿突然变了脸色,那眼中,透射出如饿狼一般的凶狠之色,然后扭身看向躺着的安禄山。 最终,李猪儿的目光停在了床头的烛台上。烛台是铜制,承放蜡烛的地方,是莲花状的,中间位置,有一个坐蜡烛用的尖钉状铜刺。 李猪儿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将烛台拿起后,又慢慢地转身,看向了躺着的安禄山。 这一刻李猪儿的心跳异常地快,整个心脏如一个马力十足的泵,压动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囟。 “陛…陛下!”就在烛台的尖刺即将刺中安禄山的脖颈时,本在熟睡的安禄山突然睁开眼,吓得李猪儿怔愣当场,连声音都变得干涩而发颤。 其实安禄山初始只是自然醒来,并没有发觉什么异常,直到李猪儿叫了一声,歪头一看,这才发现李猪儿拿着烛台对着自己。 “大……”安禄山只呵斥出一个字来,就被李猪儿一把拉起被子盖住了嘴巴,紧接着,没有任何犹豫李猪儿拿在手中的烛台猛戳向安禄山太阳穴。 噗呲一声,如同锐物刺进棉被一般,一种显得有些沉闷的声响中,安禄山因为疼痛而使劲挣扎起来,李猪儿见状,急忙拔出烛台,又猛刺下去,接连几下,终于,安禄山没有动静了。 眼见安禄山怒睁着一对爆眼,红的白的自太阳穴汩汩流出,李猪儿整个人虚脱下来。 哐当一声,烛台掉到地上,显得安静而可怕。 李猪儿也支撑不住,一下子瘫倒地上。但他知道,此刻不是久留的时候,所以又挣扎着站了起来,使劲让自己情绪平稳了一些,便赶紧往寝宫外走去。 出了寝宫,将带血的手拢在袖子里,李猪儿一路低着头,急匆匆地往宫外走去。 当他刚刚出了内宫,突然,自宫中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显然,安禄山被杀之事暴露了。 李猪儿听到钟声,嘴角露出快意却又残忍的笑意,而后不管不顾,加紧步伐朝着皇宫外奔去。 而此时,皇宫内已然乱做一,到处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因为,安禄山死了,而且看情形是被人刺杀的。 这一刻,改变了的历史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不由得让人想起一句老话:阎王叫你三更死,绝对不会过五更。(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李无解不知道的是,因为他的出现,有些历史改变了,但有些历史,却按照既定的轨迹,发生了。 此时,他正在调兵遣将,打算乘着特战团在长安城搭救彭飞和彭静之前,一鼓作气挥军到长安城下。 《盗破天下》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盗破天下请大家收藏:()盗破天下更新速度最快。 章节目录 第287章 聪明人乱中取利 听到急促的警钟鸣响,驻扎在京师的御林军、神武军以及金吾卫等,纷纷奔驰皇宫,然而到了却发现皇宫宫门紧闭,一问,才知道宫内出现了刺客,此时正在搜查。 不久,宫内传出消息,为防止刺客逃脱,宫门暂时不开,并令各军回转驻地,不得生事。 这般操作,令众将士狐疑不已,但既然宫内传出的命令,只能遵照。 的确,皇宫内,一帮太监提棍携棒,和一些带着刀枪的当值的御林军,四处吆喝着在搜查刺客。但同时,寝宫之地,却是另一番场景。 寝宫之内,安禄山躺着的龙床,被床缦遮住了,看不到任何异样。寝宫门口左右,分别站着两个太监。二人低着头,强忍着瑟瑟发抖的身体,但二人,却不由自主地后背发凉,不时地,悄悄抬头,偷眼看看不远处的几人,这几人,正是惠妃段氏与孙晓哲等几位大臣。 要说这惠妃,也算是一个聪明人。此刻,安禄山已死的消息,也只有在这小小的寝宫之内的几人知道,至于其他的宫内之人,都以为安禄山遭遇了刺客,但却无恙。 而惠妃之所以在安禄山尸骨还躺在床上之时,搬出后宫的威仪,打着寻搜查刺客的名义,当即命令当值的御林军和太监们封禁了各处宫门,其原因就在于在安禄山身亡后,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为亲子安庆恩争夺帝位。 眼见惠妃丝毫不遮拦的目的,孙晓哲低着头,恭声道:“娘娘,臣以为,陛下遇刺身亡,第一要务当是追查凶手李猪儿,至于立储的事情可否稍后再议?” “孙爱卿!”惠妃直直地道,“追查凶手的事情,本宫自会处理”,“咱们现在说的,是陛下驾崩后,大燕由谁执掌的事情!” 孙晓哲暗自嘬牙花,忍不住看向身边几个同僚,却发现几人都瑟缩着脑袋,如鹌鹑一般,仿佛此刻的事情和他们不相关一般。 “其实,我们娘俩的命运,也是孙爱卿一句话的事情!”惠妃说到此处,也不再看着孙晓哲了,而是回过头,目光幽幽地对着寝宫方向,唏嘘一般地道,“本宫知道,陛下在时,孙爱卿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如今陛下去了,孙爱卿可谓是权倾天下了,至于我们娘俩的死活……”说着说着,似乎悲从中来一般,带着哭音道,“陛下昔日一直不曾立储,就是因为庆恩年龄还小,可谁想到,陛下却被李猪儿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所害!” 完了,犹自带着恨意咬牙切齿道:“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一句话,软中带硬、含沙射影,说得孙晓哲头皮发麻,终于沉不住了,拱手道:“娘娘说的哪里话,臣无论如何,也是陛下的臣子,既然陛下早就有意立昱王为储,这天下,自然是昱王的!臣等自然为昱王张罗……” 其实内心却道:“反正天下是安家的,谁爱坐就坐吧!”说完,扭头看向身旁几位大臣。 这几人也是见风使舵的主儿,一看百官之首的丞相都发话了,当即纷纷变态支持。 这番变态,终于说到了惠妃的心坎儿上,内心不禁大喜,不过却也知道,此时不宜表露喜色,于是装作声泪俱下的模样,朝着寝宫方向道:“陛下,您听见了吗?虽然您被李猪儿这个杀千刀的所害,但万幸有孙爱卿这般的忠臣啊!” 这般做派,令在场的几位大臣暗自摇头。 …… 如果说,安禄山遇刺的消息令皇宫内外紧张了一阵的话,而安禄山遇刺后不治身亡的消息,则令朝野大震。x https://www.x 这个消息,是在九月初五这一天,也就是安禄山死后第二天正午时分从皇宫发出来的。 而发出消息的第一时间,一队御林军出现在了晋王安庆绪的王府,并将整个王府围住了。接着,御林军统领和一个太监出现了,二人带着一队人直接闯进了晋王府。 紧接着,安庆绪及其王妃等人被捆绑着押解了出来,并送往了刑部大牢。 很快,有人得到消息:晋王安庆绪指使太监总管李猪儿弑君。 乱,乱,乱! 谁也没想到,因为安禄山遇刺身亡,局势一下子会像这样,简直乱做了一锅粥。 安禄山身死,安庆绪被抓,特战团王刚第一时间把消息送出了城外,送往李无解处。 李无解这边收到消息已是日暮时分。 就在白天,安西军赵月部一举还与驻守京畿道武功的李归仁部骑兵发生了一场交战,打到下午时分,交战正激烈呢,然后李归仁部突然如退潮一般退走了。 这般情势,赵月部也没敢轻易追击。所以直接汇报给了李无解。而正在李无解莫名所以的时候,才收到特战团送出来的消息。 这会儿,李无解还不知道安禄山的真正死因是因为李猪儿在安禄山要凌迟其一对认的儿女而下的杀手,犹自在奇怪安庆绪为何会弑父。但看到安禄山身死,还是让他看到了某种契机。再说了,如今连安庆绪都被抓了,营救彭飞彭静兄妹的事更加刻不容缓。 很快,李无解传下命令:全军火速开拔,连夜直奔长安城。 …… 长安城内,皇宫之中,灯火通明。 含元殿前,内监们早就搭设起了灵堂,所有人员,无论官宦宫娥,都一身素稿丧服,腰扎孝带。 这其中,就有已经被定为大燕新帝的安庆恩。 小小的安庆恩此刻还不知道他就是未来的大燕皇帝,当然也感受不到多少悲痛,顶多只是被母亲悲伤而感染着情绪不佳。 甚至他也不知道,灵堂内棺中躺着的,是自己的父皇。却是因为安禄山死状惨烈,贵妃没有让安庆恩看到其遗容。 当然,小小的安庆恩也不知道,为了坐稳大燕帝位,他的母亲施计,已将他目前唯一的兄长送进了大牢。 夜,显得静谧异常。 急归的李归仁和孙晓哲站在灵堂外的一角暗处,在窃窃私语。他们二人,一个是文臣第一,一个是武将第一。如今的这二人,可谓是左右着大燕的命运。 “本来,我还想暂缓一下立新君的事,但惠妃逼得紧,而且说了那番含沙射影的话出来,你说我能怎么办?所以只能同意了!”孙晓哲有些无奈道。 “那也不能动晋王啊,这一动,罪名一落,是半点转寰的可能否都没有了啊!”李归仁愤愤地道。 “还不是田承嗣那厮,以前就巴结惠妃得厉害!”孙晓哲咬牙,脸上挂起一层阴霾。 说到此处,二人都沉默不语,好一阵儿,孙晓哲又开口问道:“你那边怎么样,果真无可抵挡吗?” 李归仁自然知道孙晓哲问的是与安西军交战的事。 抬起头,看着深沉的夜空,李归仁摇了摇头,叹息道:“安西军占尽了火器优势,我们的骑兵根本无法突破他们的防线!”完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所以,失败,是迟早的事!”x 电脑端:https://www.x/ 孙晓哲听了,黯然不语。也同李归仁一样,望着深沉的夜空,想象着不可揣度的命运。 “你……有没有想过……寻一条退路?”突然,孙晓哲开口了。 李归仁的目光,复又回到了孙晓哲的脸上,眼光灼灼,但却没有说话。 孙晓哲没有敢看李归仁,仿佛自顾自地说道:“虽然陛下待你我不薄,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陛下已去,我看这大燕将倾,抗争下去也是徒劳,莫不如早做打算!” “那惠妃哪里?”李归仁皱眉道。 “她只是一介妇人而已,整天深居宫中,哪里知道形势早就变了!而且,如果早做打算的话,说不定还能给他们母子寻个活路,这样,我们也算是对得起陛下了!” 李归仁听了,微微点头道:“那如何与安西王那边联系呢?” 孙晓哲回过头来,看着李归仁道:“大牢里,还不是押着一对兄妹吗?” 李归仁了然,暗暗点头。 孙晓哲轻声道:“不过,那对兄妹是田承嗣的人在看着,我这边无人可用,所以还得麻烦你去!”x www.x m.x “嗯!”李归仁轻嗯,算是应下了。 “今夜就去吧,迟了恐生变化!”孙晓哲吩咐一声,便走开了。 李归仁沉默一阵,也离开了, 看来,这个世界,聪明人不只惠妃一个。 …… 长安城内,离刑部大牢三里地开外,一间粮食店,后院堆房粮食的仓库之内,几盏昏暗的油灯照射出不大的一片光亮。光亮处,王刚一身短衣打扮,朝着坐在下手位置黑压压的一群人道:“不管总司令是否收到我们的传信,今天晚上我们必须采取行动!大牢的图纸大家都熟悉了,记得,一组负责就救人,二组接应,三组清扫障碍……” 随着王刚的命令,属于特战团的战士们,个个屏息凝神、正襟危坐,细心地默记下自己的任务。 “午夜过后,凌晨三时准时救人!”最后,王刚命令道。 《盗破天下》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盗破天下请大家收藏:()盗破天下更新速度最快。 章节目录 第288章 李归仁负荆请罪 如果不是有杀亲之仇,人,终归讲不过一个利字。 这是李无解对李归仁等人投降后的评价。 原来,就在李无解的军队星夜行军,集结到长安城外并四围长安城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是时正在布置凌晨攻城任务的李无解收到汇报,说长安城内有人求见,结果不一会儿,特战团的战士带着彭飞和彭静出现了,而且,是在敌人一员叫贺勇的将领的陪同下出现的。 一番询问,李无解明白了其中的因果乃是大燕文武两大人物投诚的操作。 中间的具体环节且不说,彭飞与彭静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这令李无解大慰,不过有史思明的前车之鉴在,所以对于李归仁与孙晓哲的所为,并不全信。当然,也没打算完全拒绝。 “你家将军不是白日里与我们刚打过一仗吗?怎么一夜不到就决定投降?”李无解问道。 “这个……”贺勇犹豫几秒后,直接地道,“不瞒安西王,我家将军其实知道兵败是早晚的事,本有兵败后的打算,但并不是投降,之所以行今日之举,想必是因为今日一战,对安西王的实力有了进一步了解吧!” “哦?”李无解疑惑一声,看看左右赵月等人,而这些人显然也露出了疑惑表情,“那你家将军之前是什么打算?” “禀安西王,我家将军原来打算是带我等避居海外!”贺勇道。 “那为什么又变了呢?”李无解又问道。 “禀安西王,我家大人说,是因为见孙丞相亦有投诚之意,再者加上陛下已逝,大燕新主又是懵懂小儿,再加上安西王您兵强马壮,大燕已无幸存可能,所以,与其负隅抵抗,不如主动投诚!” “这番话可是李归仁教你说的?”李无解突然问道。 贺勇见这么直接的问话,明显一怔,而后赶紧俯首道:“在下不敢欺瞒安西王,这番话,的确是我家将军教的!” “嗯!”李无解点头,“本王十分感谢你家将军这份诚意,不过,有些事情还需要我们商量一下,稍后再回复你!”说完,朝着帐下命令道,“去带这位将军歇息一阵!” 帐下卫兵听了,上前领路。x https://www.x 贺勇见此,向李无解抱拳道:“谢安西王!”而后,转身跟着卫兵走了出去。 跟着卫兵走了不到一百米,贺勇就被领了一处营帐前。 “你在这里稍待!”卫兵指着营帐说到。 “谢谢!”贺勇客气地朝卫兵道谢后,掀开帐帘一头钻进帐中。 进去后,身后的帐帘一落,贺勇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再朝四下一看,见只是一处普通士兵居住的营帐,便再次松了口气。 其实,贺勇可谓是李归仁的心腹,不然李归仁也不会让他去办私下营救彭飞和彭静这样的事情。 本来,在营救出彭飞彭静后,按照李归仁的要求,是要将彭飞和彭静带到李归仁处,再择时与李无解取得联系。然而不曾想,最后在大牢内与特战团的人遭遇,不过幸亏有彭飞中间沟通,才免去一场搏杀。 不过,中间这么一折腾,贺勇也就自作主张地,要求跟着特战团的人一起送彭飞和彭静出城来面见安西王。 本来,白日里与安西王军队的一战,贺勇也有参与,本就震惊于安西军的强大,可谁知这才刚出了城不久,就遇到了安西王的军队,这不,又给震惊到了。其不由得想,如果不是自家将军决定晚上就救人,等到天明时,人早就被救走了不说,而且打击随机而来,那样子,还能否活命都难说。 且不说贺勇在这里唏嘘感叹,李无解那里,仔细询问了彭飞和彭静二人,再与赵月等人商议一番后,李无解又召来了贺勇,并直接讲道:“虽说我们敌对,而且相互交战各有损伤,但少一次兵戈就多一些人活命,所以本王可以接受你家将军和孙晓哲的投诚!不过……”说到此处,李无解话锋一转,定眼看着李归仁的部下。 “安西王有何吩咐,请讲,我一定转告我家将军!” “嗯!”李无解点点头,“不过想必大燕内部,不一定每个人都如你家将军一般,所以,我的要求是,我可以给你家将军一天的时间,叫他完全掌控长安城,而后初七一早是率领大燕群臣在金光门迎接本王大军入城!” 贺勇仔细一想,这要求不算太难,于是痛快地道:“是,请安西王放心,我一定转告!” “还有……”李无解话音一顿,眉头稍皱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如非必要,叫你家将军少造杀戮,嗯,特别是安禄山的亲人……就是那个安庆绪他们,不能杀害,我要见到他们活着!” 贺勇内心虽有奇怪,但还是颔首领下。 ……(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转眼间,一天就过去了,时间到了九月初七这一天。 天还未明,李无解的士兵们就造饭了,而到天明时,所有士兵都吃过早饭后,正浑身冒着一股儿热劲儿,迎接着历史时刻的到来。 太阳已经完全跃出了云海,照耀着整片世界。安西军赵月部二旅三旅两个先锋旅的近一万五千人,已经移师到了金光门五里之距的地方。 所有人,都紧握火枪,背上,大刀藏在皮质的刀鞘中,但依旧难掩一股肃杀之气。 这一万五千人,将作为第一批进驻长安城的安西军,负责检查接收长安城前的安全任务。 终于,金光门城楼之上有了动静,紧接着,咯吱吱的响声响起,伴随着响声,金光门厚重的木门逐渐张开,直至完全洞开。 举目望去,洞开的城门口,有人影闪动,慢慢地,人影一簇簇越出城门洞,向着安西军两个先锋旅所在方向走来。这些人,自然是大燕的一众文武官员,当然,其中有很多人没有出现,譬如田承嗣、张通儒和刘骆谷等五六人就没有出现,这些人,乃是安禄山旧幕,且忠心不二,自然不在投诚之列。至于其死活,估计只有在场的李归仁等知道了。 李无解这边,先锋旅在长官指挥下,也是人马齐动,相向而行。 直到当双方接触,短暂的交流后,两个先锋旅直接越过大燕朝一众大臣,直接开拔进了金光门。 李无解的仪仗虽后而至,等到了一众大燕臣子前,看到领头一人,李无解不禁大奇。 原来,李无解看到的,是一长髯威猛的大燕将军,居然赤裸着上身,背着一捆木柴,跪在路边。 “负荆请罪?”李无解脑海中蹦出这个词儿,紧接着就疑惑了,“这是哪位老兄,还懂得做戏做全套,给我来这么一出?” 虽然内心这么想着,但也不能不管不顾,所以到了近前后,李无解立即下马,带着安西诸人走上几步,急忙伸出双手道:“这位将军这是为何,快快起来!” 还没接触到呢,就听跪着的将军道:“罪臣李归仁在此请罪,叩请安西王降罪!”说完,整个人埋首于地,跪趴下来。x 电脑端:https://www.x/ “李将军这是?”说实在,看着其大燕之臣都站着,唯独这个李归仁跪下来请罪,也把李无解给整懵了。 还好,有李归仁的心腹贺勇出来解释道:“安西王,我家将军昔日战场之上杀了肃宗皇帝,自知罪重,所以特来请罪!” “这样啊!”李无解心中了然,这会儿也不急着扶起李归仁了,而是将目光扫向一众,看这些人都目光闪烁不定,知道差不多众人都如李归仁一般,所以,便顺势道:“诸位都是大燕之臣,我知道,过往无论对玄宗还是肃宗来说,诸位当得这罪臣二字。当然,虽说我与玄宗、肃宗同脉,但也知道,这战场之上,讲究一个各为其主,既然是战场上的搏杀,或生或死,也就是天命所归。所以,本王对诸位承诺,过去之事,不论对错,既往不咎!不过……”话及此,李无解话音一转,脸色稍沉道,“本王也有言在先,如果今日起,诸位还存有如史思明一般的居心,那本王的杀刀,依然会祭起!” 这句话,如定音之锤,一落下,就让本有些忐忑的大燕诸臣内心稍宽,也惊醒了某些人。 只见孙晓哲越众一步而出,抱拳施礼道:“安西王大量,我等感激不尽,自当谨记!”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附和。 李无解看了,满意地点点头,这才伸手扶起李归仁,道:“本王刚才所说,李将军可曾听到?” 李归仁连连点头道:“听到了,听到了!” “好!”李无解边说边欲替李归仁解掉背在背上的木柴。 一旁的贺勇见了,急忙上前接手。 待李归仁解去了背上木柴,李无解一看其光着上身的模样,于是顺势解下自己的斗篷,替李归仁披上。 李归仁急忙做出感激涕零状道:“谢安西王!” 李无解笑笑,没有说话,而是大手一挥道:“走,进城!” 《盗破天下》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盗破天下请大家收藏:()盗破天下更新速度最快。 章节目录 第289章 这龙椅太硌屁股 这个安西王不一样。 这是长安城所有百姓对安西王李无解的第一印象。 所有人知道,如今入主长安城的安西王,必然会成为一代帝王。然而,李无解入城的表现很特别,其实准确说,是安西王李无解的士兵的表现很特别,以致给长安城百姓留下了深刻印象。 “作为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第二不拿群众一针线,群众待我拥护有喜欢。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 没听错,安西军进入长安城大街后,唱响的第一首歌曲,就是李无解稍微改动后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不同于这个时代音乐风格的唱词唱腔,一下子抓住了百姓们的注意力,也引起了百姓们热烈的讨论—— “传言果然不虚,安西王打造了一支不一样的军队!” “听说安西王理政也与众不同,说什么即使做王爷,也是和大家一样,是那个……那个什么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说话之人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安西王发明的特殊词语,急得抓耳挠腮,而旁边听的人也是记得不行,连连催促。(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还好,这人记性没那么差,很快就想到了,于是急忙说道:“想起来了,是上班工作!” “上班组?”旁人问道。 “对!就是上班组!”这人解释道,“听说安西王推行一种周日记时的方法,每周七天,周一到周五上班。周末也就是周六和周天休息!” “这有什么特殊呢?”有人问道。 “这其实没什么特殊的,和过去的大人们上朝差不多!但不同的是,据说安西王并不兴早朝这一套,而是和所有的大人一样,一人一间房,各司其职,有什么问题了,然后大家坐一起商讨!” “你的意思是,安西王也把自己当成一个办差的?” “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吧!” “那这次呢?安西王到了这里,可就是皇帝了,他还会这样吗?” “这个……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咱们拭目以待吧!” …… 于是,在长安城百姓好奇的目光中,李无解在李归仁等人的引领下进了皇宫。 宣政殿前,早先给安禄山搭设的灵堂,早已撤走,所有的宫中人员,也都集中在殿前广场上跪着。 李无解叫起了所有宫人,难得的,还看到了一个熟人——边令诚。 李无解招了招手,将边令诚唤到身前,笑说道:“边公公,当日一别后,不曾想还能见面!” “王爷!”边令诚深深地施了一礼,而后躬着腰身继续道,“昔日眼拙,不曾想王爷是人中之龙,如今再见,老奴不胜唏嘘啊!” 李无解笑笑,不说话,而后将目光看下宣政殿。 跟在一旁的赵月见了,凑过来轻声问道:“总司令,要进去吗?” 李无解眉稍皱,不过很快舒展开来,点头道:“也好,你和王刚陪我进去看看!”说完,看向边令诚道,“边公公,一起?” 边令诚一听这话,激动得体若筛糠,急忙道:“谨尊王爷令!” 于是,在万众瞩目中,李无解只带着赵月和王刚,还有边令诚登上了前往宣政殿的台阶。当然,负责李无解护卫的近卫团的战士们也没闲着,很快便占领了各处要道。 入得宣政殿,踏在特制的金砖上,李无解早已没了往日那种身为人臣的拘谨和刻板。 越过进深,一步步地,李无解走到了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下面。 想也没想,李无解登上了龙阶,一步步来到了龙椅前。 很自觉地,王刚和赵月没有上来,而是在龙阶下面两侧站定,看着李无解。 李无解拍了拍龙椅,发出沉闷声响。接着,李无解一扭身,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 边令诚一看,一时间有些做难。看着李无解坐上龙椅,本想表现一下,朝着李无解呼喝万岁的,但看赵月和王刚二人,却像看稀奇一般,并无动作,所以,只得硬生生忍住了内心的冲动。 李无解坐在龙椅中,有那么一瞬,似乎回到了昔日第一次上朝时,进入含元殿的场景,然而,所有的一切都似梦幻一般都破碎了,就只剩下空荡荡一片。 幽幽地叹了口气,李无解从龙椅中起来了,而后直接下了龙阶。 刚站到殿中金砖上,就听见赵月笑问道:“总司令这么快就下来了,您怎么不多坐会儿?” 李无解白了赵月一眼,道:“这龙椅太硌屁股,不行吗?” 赵月继续道:“那要不要着人给您换一个?” “不用!我觉得还是我安西那垫了坐垫的椅子舒服!” 说完,李无解直接往殿外走去。而赵月却忍俊不禁一般地,朝着王刚笑了起来,而王刚,也面带笑意,仿佛二人心有灵犀一般。 当场,也只有边令诚一脸的莫名所以。 到了殿外,李无解现在檐下,瞧着殿前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目光之中,流露出一股意志,似乎有了某种决定。 感觉到赵月和王出现在身后,李无解深吸了一口气下令道:“传令下去,从今天起,皇宫将不再作为皇家驻地,也不再住人!” “是!”赵月和王刚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直接领命。 刚刚出殿的边令诚一听这话,倒是急了,赶紧上前道:“王爷,您难不成看不上这皇宫,还是因为安禄山他住过这里,所以……” “边公公,你想多了,对皇宫,我自有其他安排!”说到这里,李无解灵机一动道,“不知道边公公以后有何打算?” “我?”边令诚指了下自己鼻子,然后有些期期艾艾道,“不……不瞒王爷,老奴希望能在王爷麾下,为王爷孝犬马之劳!” “嗯!”李无解听了,点点头,而后指了指下面,道,“从今天之后,我会将变成一处旅游景点,以后,无论达官贵族还是平明百姓,只要买票,都可以进来观看,而你,边公公,将会是这偌大皇宫的第一任馆长!” 一番话,说的边令诚云里雾里,但知道自己还是被堂堂安西王重用了,喜不自胜,当即下跪,感激涕零道:“老奴,谢王爷!” 李无解见此,不禁眉头一皱:“以后,不许下跪了!” …… 这个安西王果真不一样。 这,是长安城百姓对李无解的再一次评价。 不过评价之中,常被人提起的一则趣事是,据说是安西王虽然坐上了龙椅,但却嫌龙椅硌屁股,所以再没坐了。 当然,传得最多的,是安西王把皇宫内所有人都迁移了出来,而后,安西王又派兵控制了整个皇宫。至于原因,传言很多。 有人说,安西王既然嫌弃龙椅硌屁股,那自然也是嫌弃皇宫了。 “什么,你说嫌弃什么?你想啊,安禄山这个大反贼死在了皇宫里,住那里,得多瘆得慌啊!” 不过,也有人说,安西王定是如在安西之时一般,不兴朝会云云。 反正,传言有很多。不过这些和李无解本人没多大关系。如今,他在接见一个人,这个人,正是安庆绪。 牢狱里走了一遭,安庆绪显得更加萧索,显得有些萎靡。 李无解呷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安庆绪手中也端着茶杯,不过却并没有喝,而是左手端着茶杯,右手为食指顺着茶杯边沿轻轻地画着圈儿。见李无解问话,有些漫不经心地方道:“打算?能有什么打算,或许等我的时候妻儿到了,会觅一处地方!隐居吧!” 李无解不曾想到,历史上那个应该狠辣的枭雄,如今竟然成了这般模样。当然,他也能理解安庆绪,从被父亲当作棋子利用,到被亲人勾陷塞进牢狱,而如果不是李无解,怕是以后枉死也说不定。 “其实,你那后母与弟弟,改活着!”李无解突然说到。 安庆绪画圈儿的手突然一顿,整个人身子,也绷住了。良久,才开口问道:“你……会如何待他们?” “我一般不会对女人和彭静孩童下杀手!”李无解说道,“当然,他们最好也如你一般,从此避世不出最好!” 咕嘟一声,安庆绪吞了一下口水,而后开口道:“我能见见他们吗?”那声音出口,竟然有些发热发涩。 “当然可以!”李无解很爽快地方答应了。x https:/m.x/ 安庆绪一听这话,很诧异地看向李无解,见李无解神色如常,忍不住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其实,你知道吗,虽然被你挟持了妻儿胁迫做事,但我从来没有觉得像给我父亲做事时那样的担惊受怕过!因为在你这里,我知道,你利用我,是明明白白的,从来不会拐弯抹角,也不会暗藏杀机!所以,这几年,其实是我过得很安心!” 说完这些,安庆绪竟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于是急忙别过脸去。 李无解听了,点点头,轻声道:“从今以后,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吧!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可随时来找我!” 《盗破天下》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盗破天下请大家收藏:()盗破天下更新速度最快。 x https://www.x 章节目录 第290章 皇宫展览馆开业 皇宫展览馆即将开业了! 这是自安西王李无解入主长安城后,经过一个多月的准备,终于要实施的举措之一。 对于此,毁誉参半。有读书人认为,地君亲师,君王之道,乃是地之道之外,最大的道,是人治的巅峰,是九五之尊位。皇宫,是人间道统的象征,是君主尊严与威严的承载。x www.x m.x 而如今,安西王如何做的?居然将之当作商业之地。要知道,自古士农工商,商居末位,乃是贱业,如今,承载着读书人治国平下理想的神圣之地,却沦为贩夫走卒的堂,充满了铜臭味,怎能不为读书人所诟病? 当然,这些人中,以那种只读圣贤书而无多少实才的人居多。就如赞同安西王这般操作的,就反问:安西王招纳贤才,开设培训班,你怎么不去?那不同样能出人头地,为牧一方吗? 一句话,往往问得牢骚不已的读书人哑口无言。 原来,李无解入主长安后,立即着手打造当地行政班底。 打造行政班底,投诚的大燕旧臣可不可以任用?可以!不只如此,李无解还发布招贤纳才令,召集在野的各种读书人来充实行政班底。不过,这一切都有前提,便是得接收安西王安排的行政培训并成绩合格才校 要知道,李无解从安西这一路过来,可是带着很多行政专员的,这些人中,可以,大多数都是李无解的门生。他们当初直接受到李无解的培训,对于李无解超越这个时代的行政理念和行政架构等,可谓最是数字。而且,李无解储备有最高级别行政人员的,这些人,往往每到一地,就直接出任当地最高级别行政官员。 而到达长安后一周后,待军事民生安定下来,李无解就颁发了招贤纳才的告示,引来读书人趋之若鹜。 一般百姓大字不识几个,无法参与到轰轰烈烈的招贤纳才的运动中去,所以也只是吃瓜看热闹。但对皇宫展览馆这样的事件,那可是直接从吃瓜群众变成当事人了,那热络劲儿可就不得了。 “哎呀!真想不到,活了这么多年,有一还可以到皇帝老子居住的地方溜达啊!”有花甲老者裂开大嘴,笑呵呵地道。x https:/m.x/ “什么?你老子是皇帝?”旁边,一个白发如雪稀疏得可数的,耳朵有些发聋的老者支起耳朵,听得似是而非不,接着用那张因为掉牙而瘪下去的嘴巴喷着唾沫星子叫骂道,“你个兔崽子,连你爹是谁都忘了?你爹不就是一个耕地的吗?再了,瞧你那磕碜样儿,简直和你爹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怎么可能是皇帝生的呢?” 完了,犹自愤愤不平地骂道:“想当年也是你娘眼瞎,怎么就看上你爹那样个玩意儿,连我都不嫁……” 旁边花甲老者听了,眼中尽是无奈,但面对着的又是长辈,反驳不得,因而很是无语。 当然,也有很多商人从中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们可是早就听了,安西王重视商业的,而如今连皇宫能不住进去而改造成什么旅游景点,可见安西王对商业之道,是真的有一套。这些人,还打听到了安西王这次把改造皇宫的事情,交给了一个叫郭富贵的人。 “郭富贵?原来是他!”有几多人在听这个名字后,纷纷沉思起来,又赶紧动脑筋,想着怎么与郭富贵搭上线。 而作为当事饶郭富贵,最近可是给忙的脚都不知道磨破了几层皮。 这会儿,他刚刚检查完太极宫一处宫殿的改造工作。这处宫殿,如大明宫麟德殿一般,平常是作为皇家宴饮娱乐之地,这会儿,已经在李无解的设计下,改造成了一个歌剧院一般的表演场所。 这会儿,工匠们正在做二层的隔间,将来,这里将是作为贵宾厅使用的。贵宾厅的好处就是,不像一楼普通厅那样座位挨座位,而是桌椅茶具等样样齐全,而且高高在上,视野佳,观看表演时效果更好。当然,相比普通厅,收费肯定要贵些。 工匠们都是普通人,此刻他们一边工作着,一边时不时地偷瞄几眼正在已经搭好的舞台上排练的舞者们。 “我你子不好好干活,乱瞅什么!心你那对招子!”终于,在徒弟一而再地偷看后,一旁的师父看不下去了,悄声叫骂一声。 徒弟听了,咧嘴一笑道:“师父,您她们一个个,咋就长的那么美呢,仙似的,永远也看不厌!” 师父瞪了徒弟一眼,道:“都是万里挑一挑出来的,能不美吗?”到这里,又忍不住啧啧道,“要这皇帝爷也真是艳福不浅啊!”完了,唏嘘不已,忍不住摇头。 “嘿嘿!”徒弟坏笑一声,夸张地做出擦口水状,道,“我以后也要娶一个她们一样美的媳妇儿!” “嗯!”师父打量了下自己徒弟,点点头,“你还别,就你这模样,还不定真能成!” “那是!”徒弟一听师父夸,不禁挺了挺腰身,而眼神,则瞟向舞台,想看看舞台上的舞者们有没有关注自己。 这般动作,看在师父眼里,不禁笑骂道:“行了,你胖你还喘上了!那些女子啊你就别想了,赶紧干活!” “师父你别看不起人,我怎么就不能想了!”徒弟有些不服气,“我可是听了,她们一个个可都是自由身,这可是安西王下的命令!”结果这么一,心思又变了,酸溜溜地道,“唉,你这安西王也是,居然连皇宫都放弃了,要知道,那可是三宫六院后宫佳丽三千啊!” 这话一,吓得做师父的赶紧上前,朝徒弟头顶拍了一巴掌:“别乱,安西王的事也是你能乱嚼的!” 完了,见徒弟懵懂模样,还是忍不住教导道:“安西王,那是千古以来第一人,他的境界和心思,都不是我们能达到的!以后别再乱了啊!” “知道了!师父!” …… 而另外一边,已经被任命为皇宫展览馆馆长的边令诚正双手叉腰,指着底下一群原来的太监和宫女们训话。 “你,你,你,还有你!”边令诚一连指了四个人,“都给我挺胸抬头,对,就是这样!”完了,这才将目光扫向所有人,发声道,“以后啊,你们就是咱们这里的导游了,不管接待的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除了该有的礼仪外,绝对不许低三下四,也不许傲慢无礼,要以平等的眼光对待他们,知道吗?” “知道了!” “好!”边令诚满意地点点头,而后随手指邻一排一壤,“来,黄聪,我现在就是观光者,你来给我介绍下这太极宫的来历!” “好的,先生!”被边令诚指到的黄聪面带微笑轻点头,双手交叉放在丹田位置,轻轻地弯了下腰,其姿态,自然而得体。” “对!就这样!”边令诚对黄聪的表现很满意,不禁赞赏一句,接着道,“好了,你继续!” “是!”黄聪依旧姿态不变,那模样,俨然后世一个专业导游。x https://www.x 只听见黄聪不疾不徐地语音响起:“这太极宫,作为皇家内宫,其兴建历史,可追溯到隋文帝开皇二年,当时称为大兴宫,到了唐睿宗景云元年改称太极宫,整个太极宫,有殿、阁、亭、馆共计四十二所……” 一切,都在按照李无解的布置和计划有序地进行着,直到十月十日这一,皇宫展览馆正式对外开放。 长安城的百姓们,对游览皇宫,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只可惜,整个皇宫限流,第一只卖出1000张门票。所以,很多人都被限在宫外了,然而这些人却没有就此离去,而是若有兴致地逛起宫墙外的步行街来,而这里最吸引饶,要数吃街了。 可别因为挂着吃街的名头就看了这里,这些卖各种吃食的,可都是原来皇宫御膳房的厨师们,对,就像边令诚要求的,对所有人,要称呼为先生和女士,这里也有规定,不能再称呼太监们为公公了,而是按职业相称。 御膳房的厨师们卖美食,当然要尝一尝,而且是争先恐后地尝,不然像刚才那道群英荟萃一样,有人还没吃到呢,就卖到最后一份了,为此,两人差点还打起来,不过幸好要有准备,有维持秩序的士兵上前禁止。 不过,有些人,却从中看到了商机一般,急忙找人打听:“请问一下,那边空着的摊位,是否会对外租赁?” “安西王了,只要合法百姓,守法经营,都可租赁!” “那请问如何租赁?” “到新近成立的工商局即可办理租赁!” “好的,谢谢!” …… 结果,皇宫展览馆开放一日,就成为长安城最热门的话题。人们热烈探讨之余,总要忍不住对安西王之壮举感叹一番。 其实,这段时间,李无解做了很多事情,只不过,除了少数人外,普通大众都不怎么关注而已。 就如,李无解虽坐镇长安,但他的军队,却一路高歌猛进,继续收复地盘。而除了少数地方被负隅顽抗安禄山旧部占领外,大唐旧地,很多都被安西军一一收复。 章节目录 第291章 立国大典倒计时 又一年,冬月。 经过了太多事,李无解也似乎记不清来到这个时空有几个年头了。 其实,如果只算此世的年龄,加上虚岁,李无解也才只有二十五岁而已。但他所创立的大业,却显得与这个年龄极不相称,仿佛极不真实一般。当然,这只是那些不了解李无解生平的人在听说了他真实年龄后的荒谬感。而熟知李无解的人,与其有过对接的人,则感到的是李无解的老练与不凡。 总理衙门,已经从龟兹搬迁到了长安。李白、杜甫、哥舒翰、刘方平以及冷宣禾等一批可以说是李无解政权的奠基者们,也都回到了长安。 他们,正在筹备着立国庆典的事宜。 安西王终于要立国了,这是几多人翘首以盼的大事。 想想也是,自安西王入主长安城,算是社稷已定,人人都想着必然要称尊做皇帝的,结果这皇帝没做不说,还把皇宫改造成了景点。这般操作,可是让很多人意外。 现在,终于听说安西王要立国了。这件事,很快又城长安城,甚至其他各地的热门话题。 刚刚迁来长安城不久的文化部下新闻署,在这次热门中可谓功不可没。 例如,有记者深入采访某某宿老,证实安西王果真是昔日重俊太子之后;又如,有记者采访了安西王旧部,记录到了安西王昔日碎叶城中智斗大食王子的过往,等等,一时间,新闻署的同志们不遗余力地宣传着安西王,甚至有些人,为了吸引人,写出来许多虚假之事,更甚至于,有些记者囿于这个时代的思维,大肆宣传谶纬迷信之说,说什么安西王乃是真命天子,从其出生天显异象就注定了云云。 李无解一看,这还了得,当即召集文化部及各部门召开了紧急会议。会议集中讨论了把握宣传基调的事情,经过讨论,明确了基本的新闻报道的准则。 不过,李无解也没一棍子打死,而是鉴于目前形势,决定公私分离。具体做法便是,社会人员,只要具备一定的财力物力人力,可向新闻署备案,向工商署申请营业执照,即可成立私人新闻媒体。 这般操作,又释放了一波利益,一时间,人们纷纷行动起来,就如有读书人呼朋唤友合资成立了西京日报社,也大商人一人筹办凤凰日报社,结果,因为申请的太多,而长安城名额有限,人们又很快转战外地。至此,在李无解的推波助澜下,借助于活字印刷技术的大力推广,新闻事业在这个时代轰轰烈烈的发展起来了。 私营层面如果体现的是异彩纷呈百家争鸣,那么公立层面,李无解则是一板一眼极其中规中矩。 首先,新闻署作为行政机构,不再如安西一般,只着眼于小地方,而是要放眼全天下,故而,新闻署直接将报道的责任划分到了长安日报社及其他各地成立的地方媒体,新闻署只负责各媒体机构的行政管理和监督。(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同时,依据后世经验,新闻署更名为新闻出版署,也担负起管理出版事业的责任。 要知道,这个时代私刻印书十分盛行,而一旦印书技术成熟后,出版事业将会变得十分昌盛,而急需规范出版市场。因而,也如前面新闻媒体一样,规定只有在新闻出版署备案,有工商暑颁发的营业执照的机构,才有资格出版书籍。否则,将视为非法出版,要受到法律制裁。 没错,可以看出,安西王李无解,这一段时间以来正在与各部门紧急筹备和完善各种法令和制度,这些,可是立国的根本。 当然,立国,需要定国号,这国号是什么,又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 “安西王与大唐一脉相承,老朽认为自然是复用大唐之名称!”有老儒捋着胡子说道。 “我认为未必!你想啊,安西王连大唐的皇宫都不用,怎么会起用大唐之名?”有人反驳道。 “难道安西王会如在西域时那般?”有人摩挲着下巴自语。 “哪般,哪般?你快说啊!” …… 李无解的心思,几多人不懂,甚至连李白、杜甫等人都不懂,但他们自然不会如一般儒者那样纠结这些,因为无论怎样,他们从龙之功在那里,将来封官封爵,自有他们的一份在。 这一日,长乐坊,总理衙门新址,李无解的办公室,哥舒翰刚刚出去不久,李白又来了。 刚坐下,茶还没喝一口,李白就提出了辞官的请求。 李无解顿时无语,刚才,哥舒翰来,同样是辞官来的。哥舒翰的理由是身体渐老,力不从心。这李无解能理解,毕竟近花甲之年的人了,跟着他一路从长安到安西,又到了长安,中间费心劳力辛苦万分,但眼看着要功成名就的时候,却要辞官,这让李无解很难接受。 李白要比哥舒翰年长三岁,已显老态,就如鬓间,已是灰白一片。 “再说了,一些年轻人已经成长起来了,他们行政方面不比我们差,应该是给他们挪位置的时候了!”李白感叹道。 “而且,我们退下,刚好给您推行退休制度做了榜样,这样对您推行政策少些阻力不是!”李白笑着说道。 李无解听了,默默地点头,但内心里,依旧有些略有所失的不舍。不过,内心也突然有了某种计较,想着无论如何,不能亏待了哥舒翰和李白等人。 …… 转眼间,时间到了腊月十日,离立国庆典越来越近了,该准备的,差不多准备好了,就剩下一些细节需要完善,这些,自然有其他人做,李无解只要适当时候指点一下便可以了。 这一日,李无解正在办公,然后卫兵通知夫人到。 李无解一听,放下手中的活,出了总理衙门。 总理衙门的大门外,一架马车静静地等着,李无解在近卫的拱卫下,揭开帘子钻进了马车内。 车内,坐着杨玉环,抱着已经两岁多的女儿。 李无解坐定后,聪杨玉环首重抱过女儿,顺势紧握了握杨玉环的左手,而后朝外下令道:“去赤县!” 赤县,在长安东北处。而在赤县的一处不大的丘陵,山下,有几乎人家,而往上,就再没什么人住了,不过,半山之处,在荒芜之中,却有一间茅草房顶的屋子。 屋子后,有一条蜿蜒之道,一直通向山上。 而在离山顶还有三分之一距离,是一处平缓开阔之地。这里,植了一些松柏,于苍莽之中略显出块块绿色。 绿色之中,一条阔道,两旁列站着许多提剑的人形石,以及石雕的马、象等物。不过,这些石雕,都有些损坏了。不过,通过其规制,还是可以看出,这里乃是一处皇帝的陵墓所在。x www.x m.x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传来,一个人影,提着一个扫帚样的蒿草,出现在神道上。 待走近了,才看出来,这个任,却是早已消失了音讯的高力士。 同样,可能也不会有人想到,此刻,高力士身后陵寝之中葬着的,是昔日的大唐皇帝李隆基。 其实,这一切都和李无解有关。 高力士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乃是李无解差人从蜀中寻回来的,连带着,在高力士的请求和坚持下,李隆基的墓也被迁入长安之外,早已定好的泰陵。当然,这一切都没有太大张旗鼓。 只是,高力士回来后,却坚持在此结庐而居,为李隆基守陵。所以才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如今的泰陵,在高力士的打扫之下,比以往清洁了许多,不过,没事的时候,高力士还是会一个人提了扫帚转上一圈,顺便扫扫枯枝落叶什么的。 蹒跚着,一路弯弯绕绕地走到茅草屋,还没进屋,就听见上山路上传来一阵声响。 高力士走到边上张望了一下,只见一队士兵,拱卫着两个人正在往山上爬。 高力士正奇怪呢,慢慢地,认出了来人来。 “贵妃——娘娘!”高力士不自觉地叫出了声,只不过,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到。x 电脑端:https://www.x/ 正跟在李无解身后往上爬的杨玉环似乎有所感应,也停住脚步抬头望去,只见寒风中,一个伛偻腰身的老者,雪白的头发有一缕没有绾起,正在随风摇动。 只一眼,似乎望尽了一生荣华,又看尽了满世沧桑。眼前的场景斗转,变幻不定,却又被一根命运之绳,紧紧地拉住了一般,将有些事,一丝不苟地呈现在眼前。 不知何时,杨玉环的眼中已经满是泪水,却紧咬着嘴唇,不让那泪珠儿滴落下来。 “娘亲!”一声稚嫩的童音响起,“娘亲怎么哭了?” 小小的人儿,发觉到杨玉环的异常,急忙挣扎着要从李无解怀里离开,双手往杨玉环伸去。 杨玉环急忙擦点眼中泪水,抱过女儿,使劲地亲了亲那粉嫩的脸蛋儿:“娘亲高兴!”说完,一双美目,满含温柔,看向李无解。 李无解微笑着点点头,而后拉起杨玉环一只手,向着半山腰走去。 这一刻,一个声音在杨玉环内心响起:只有当能勇敢面对过去的一切,也就意味着放过了自己! 《盗破天下》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盗破天下请大家收藏:()盗破天下更新速度最快。 章节目录 第292章 今我国家,号曰中华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这是宋代大诗人王安石的一首名诗,诗名《元日》,描画了新年元日这一天千家万户过年的热闹景象。x https:/m.x/ 元日这一天,长安城也颇有王安石诗中描绘的气象。不过,因为新年再加上立国大典,长安城的热闹较之王诗所描绘的,要更胜一筹。x 电脑端:https://www.x/ “小静啊,你先去,我慢点再来了!”人群中,一个声音响起,“唉,也怪我昨晚上都喝了几杯,睡过头了……” “爹,没事,不急!”被叫作小静的女子脆脆地声音打断了老人的话,依旧紧紧地搀扶着老人,以免被人群里冒失的人撞倒。 路上这一对父女,正是李猪儿和义女彭静,不过,如今准确来说,是李静。 原来这李猪儿,自那日杀了安禄山后,并未离开太远,而是在长安城躲了起来,等着一对儿女一旦被行刑,好歹要收敛遗体的,结果这一等,竟然变天了。 后来彭飞和彭静兄妹寻回了李猪儿,而且,直接在彭大海的首肯下,彭静直接过继给了李猪儿,就此随了李猪儿的姓。这可把李猪儿感动得简直是老泪纵横。而李静也脱离了情报组织,换回了平常身份,一心一意地孝敬起李猪儿来。 而像李猪儿及李静这对父女一样,扶老携幼者数不胜数,人们摩肩接踵地,都是赶着去观看立国庆典。 庆典之地,选择在长安城北,大明宫旁,选择在皇城南门,即朱雀门这里。 整个皇城,都已经封闭,并有士兵把守。除了佩戴身份牌的政务人员外,其他人都禁止进入。 这会儿,热闹非凡的皇宫展览馆也暂停营业了,作为皇宫展览馆馆长的边令诚,也如普通百姓一般,甚至于许许多多,像边令诚这般,昔日皇宫的宫女太监等,也都以普通人身份去参观立国庆典。 他们的心情,较之普通人单纯的开心之外,要复杂得多。曾经,几多韶华佳人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只能在遥遥无期中蹉跎青春年华,最后变成一抔无人知道的黄土?又有多少男子更名改姓,只因身为阉人无颜面对祖宗?可如今,他们一个个都成了自由身不说,还有了一份可以糊口的职业,这一切,可都是安西王之功。今日,他们怀着感恩的心情,去见证一个时代之肇! 朱雀门,是隔断长安城普通大众与皇家贵族之间一道门户,其内是为皇城,之中曾是各部官员办公之地,如今,这里同样是皇宫展览馆的一部分,不过却是外围,商业化程度更高。不过,今日皇城内所有的商家也都歇业,难见人影。不过,皇城内有两处地方,却人影霍霍,这两处地方,是钟楼和鼓楼。 晨钟暮鼓,历来是作为报时之用的,不过,这里,今日将钟鼓齐鸣,敲响一个新时代。 滴答滴答,钟楼和鼓楼之上,由工业部科技人员制造出来的这个时代仅有的两个一人多高的时钟,架设在基座之上。 这个时钟,与后世西方教堂上挂的那种大钟类似。自然,这是李无解提出构思后,综合安西的科技人才和昔日钦天监的官员的力量辛苦攻关的成果。 时钟上,每嗒一声,分针每动一下,其中时间的间隔,都经过钦天监测时官员通过圭表反复测试后,再经过技术人员的不断实验,最终设定的。这个时钟,较之后世的可能要粗糙一些,但计时却丝毫不差。 随着时间的流逝,时钟的时间即将指到十时。原本在钟楼鼓楼上还切切曹曹的人群很快安静下来。 “一、二、三……五十,五一,五二,五三,五四,五五!准备!”有人出声提醒到,接着,三年后,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敲!” “当……”一声悠扬的钟声响起,紧接着,“咚……”一声沉越的鼓声响起。 “当……咚……当……咚……” 一遍又一遍,钟声鼓声接连不断地交替响彻在长安城的上空。随着钟鼓声传播开来,聚集在朱雀门下以及南大街上,东西大道上,各处的人们在听到钟鼓之声后,纷纷安静下来,每个人心中不自觉随着钟鼓之声数着:“一、二、三、四……”直到整整两百声后,钟鼓之声才停歇。 但此刻,每个人心中,却依然有钟鼓之音回响一般,令整个人似乎沉浸于某种平和之中,不过很快,随着一阵礼炮鸣响之声,人们很快又被唤醒过来。 礼炮设置在皇城城墙之上,一共二十尊,响了五轮,也是一百响。 礼炮声后,沉寂了不一会儿,突然自朱雀门下,人群突然欢呼起来,原来,安西王李无解出现了。 此刻,在大开的朱雀门中,出现了一队人,这些人,以李无解为首,其后一步处,跟着安西总理衙门及总司令部的军政人员。 朱雀门外,架设起的高台之上,张灯结彩一般,装饰得十分艳丽喜庆。这里,将是今天立国庆典的典礼台。 李无解携一众要员,在群众热烈的欢呼声中,登上了典礼台。而后,一众人自觉地围在李无解两侧位置,将中间位置留个李无解。 李无解面带笑意,看着底下的百姓,内心充满了自豪。而在此时,典礼对面不远处一间酒楼内,敞开的轩窗,几多人正在关注着典礼台,而当李无解出现后,几声童声不断响起。 “是舅舅!快看,是舅舅!”说话的,自然是杨月儿。 “哪里哪里?” “你看,那些人中间!” “真的是爹爹,姐姐你快看,是爹爹!” 几个小孩子,径直跑到窗口,趴着窗沿儿张目而望,而尼鲁帕尔以冷清秋、杨玉环、廖静以及李无忧等人,则站在他们身后,既在照看着几个孩子,又一边望向典礼台中的李无解。 …… 在李白的主持下,典礼开始。第一项,自然是李无解宣读立国宣言。 “自三皇五帝始,及夏商周承,我们的先民,躬身天下,教化生民,以筚路蓝缕之功劳,树我生民之根;春秋以降,至于战国,我们的先贤,书写礼仪,刻画仁心,以天地立心之智慧,铸我生民之魂。及至秦皇,天下一统,两汉之后,天下三分,继而历魏晋,经隋唐,我生民之历史,虽有荡覆更迭,然此根此魂,保我生民,生生而不息,护我家国,流转而不灭,此根此魂,必将照耀千年万世。 今日,我等承接先民之意志,先贤之理想,生民之厚望,治国安天下,当以为万世开太平之心胸,为生民服务为宗旨,同心戮力,以治天下,使我等之生民,居四域之中,拥章服之华,永垂而不朽。 故,我在此宣布……” 李无解说到这里,话音一顿,朝着底下看了一周后,铿锵念道:“今我山川,为中华之山川,今我生民,为中华之人民,今我国家,号曰——中——华!” 最后这“中华”二字,李无解是吼出来的。 话音一落,静静等待的人们一下子沸腾起来了,纷纷朝着李无解这边高举臂膀,用力握紧拳头,大声呼喊着:“中华!中华!中华……” 呼喊声一浪接一浪,经久不绝,令河山震撼。 其中,有几多人热泪盈眶,有几多人唏嘘不已。有老者,忍不住想要跪下呼喝万岁,但知道跪拜之礼早被安西王废除了,所以,只得抬起沧桑的手,擦抹去眼角的泪水…… …… 千年后,有历史家书写道:公元一八零五年元月一日,中华帝国成立。 而后,该史学家提着笔,面对着中华帝国的缔造者李无解的名字,陷入一阵感慨之中。 他感慨的,一如李无解宣布立国后,长安城乃至整个中华帝国的人们所感慨的。 “不立庙号,不定年号,前无古人之举创啊!”有人啧啧感叹道。 “可不是!”有人附和。 因为,李无解之前,历朝历代,只要皇帝登基,没有不到祖庙之中祭告一番,可如今安西王称帝,不,人家安西王直接不用帝号了,而是称元首。安西王说,中华自此以后再无皇帝,只有元首。 不知如此,李无解还曾说到,中华之国,为生民而立。甚至在一次国庆日典礼中,喊出过中华人民万岁的口号。 有历史学家研究中华帝国的缔造者李无解时,对其这种思想追根溯源,结果从一个安西行省的古墓发掘中找到了蛛丝马迹——李无解大帝在还是安西王时,就已经提出了为人民服务的口号。 “秦皇汉武也不能及的千古一帝啊!”有历史学家又一次感慨。 “整个军队对李无解绝对忠诚,从而可以说,在李无解前期的统治中,实际是军政一体,而这,恰恰保证了李无解施政理念的完全贯彻!”也有人注意到,自李无解建国后,没有发生过一次军事政变,于是好奇探究:“试分析李无解军事思想对维护其统治帝位的作用”。 《盗破天下》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x https://www.x 喜欢盗破天下请大家收藏:()盗破天下更新速度最快。 章节目录 第293章 大结局 公元一八零六年三月,暮春,中华帝国首都长安,正是花开当景的时节。 如今,整个长安,成为了中华帝国的经济和政治中心,往来者络绎不绝。他们之中,商旅者有之,使节者有之,游客者有之,总之形形色色的人,都出现在了长安街头。 长安最热闹的地方,当属昔日的皇宫展览馆,如今的西京皇城博物院了——却是随着兴庆宫、大明宫相继开放,展览馆规模扩大,容纳量加大,在郭富贵的提议下实现了更名。 如今的郭富贵,整个人生就如同这春光美景一般,可真是春风得意。在世人看来,他乃是西京皇城博物院的总执事,长安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 当然,在普通人看来,这其中是郭富贵的努力,但知道内情的人知道,其实,多多少少的,郭富贵所有行为中,都有李无解的影子。 如今,郭富贵私人层面,也是儿女双全,幸福美满。如今,他整个人年轻了许多不说,而且还减肥成功,恢复了昔日一表人才的模样。不过幸亏韦韶衣看得紧,不然以外边那些女子的热乎劲儿,郭富贵早就彩旗飘飘了。 这一日,郭富贵带个妻子韦韶衣,领着一对儿女,到了李府之中。很快,韦韶衣领着一对儿女跟李无解的妻子以及孩子们到后院去了。 郭富贵则跟李无解在正厅谈事儿,而一开口,郭富贵就向李无解请教有什么新的生意或者点子,问完还不等李无解说话,就见郭富贵摇头唏嘘道:“唉,不瞒你说,这搞旅游啊,搞来搞去就那么一套,我已经是完全没什么兴趣了!” 李无解无奈地摇头,对郭富贵也是很无语。 原来这个郭富贵,真是把李无解当成了那无所不能的佛祖,而他自己,估计就是那西天取经的唐三藏了,不过,和唐三藏只取了一次经不同,这郭富贵是不止一次。 其实,对于李无解来说,郭富贵算是第一个也是最忠实的粉丝了。要知道,当初李无解初出茅庐,在长安城展露生意天赋,就征服了郭富贵的,如今,拥有天下的事儿不说,那将整个皇宫当作旅游景点的主意,也就让郭富贵佩服不已。 不过别说,这皇宫自从对大众开放以来,还真赚了不少。当然,到郭富贵这个层级,对赚钱已经麻木了。用他自己的话说,他享受的是站在时代之先,引领时代潮流的那种成就感,所以,李无解就被他紧紧地抓住了。 就如这次,旅游开发已经大热的情况下,已经不是引领时代潮流的事情了,而是成了时代洪流。原来,西京博物院的模式,虽超前,但简单易学,所以,很多人已经仿照其操作模式,在开发全国各地的景点了,甚至于有些商人都将力量布置到昔日新罗和渤海以及倭国这几个地区了。 当然,这种情况,是李无解乐见其成的。所谓治大国若烹小鲜,他不可能面面俱到亲力亲为,他只要适当的时候引导疏导便可以了。 其实,在生意眼光上,郭富贵还真具有非同一般的洞察力的,就如当看他到钟楼和糊口的大钟后,更是联合一批人员攻坚克难,做出了小型化的钟表来,并成为整个长安城的奢饰品,这可完全出乎李无解的预料。 只不过,虽然眼光不错,但到底囿于时代局限无法想象出超越这个时代的点子,所以,时不时地,还得从李无解这里取经。 “你看你,摇什么头嘛!”看到李无解这样,郭富贵不满意了,白了李无解一眼,“我这也是响应你号召不搞垄断和买办嘛,不然以我的能力,一门生意我能全国独份儿!” 李无解听了哑然。的确,为了杜绝一个行业被贵族门阀之类的大财团把控,出现与民争利的情况等,李无解无论从法制还是宣传等各方面,都有所动作,甚至要求监察院监察其中的不法经营行为。而作为与李无解沾亲带故的一帮人,李无解特别交代过不得做违法的勾当。 “无解啊,说说吧,我可是听老杜家的大儿子说了,这次正在起草什么五年规划,只要你稍微透露一点信息给我就行……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扯后腿,只是想换个事业体验体验!”郭富贵保证道。 “嗯!”李无解这会儿也思索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道,“最近我的确想做几件事情……” “什么事情,你说……”郭富贵一副倾听模样。 “我呢,打算引入社会力量办学!因为嘛,国家财力有限,不能做到大面积普及教育,所以,会允许私人开设学校……” 郭富贵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脑海中,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还有一件事,军方正在组织建造航海大船,然后不久就会出海,其实你知道,海外有很多还没有开发的土地,谁先登上谁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这话一出,郭富贵眼睛陡然一亮。他自然知道,李无解所谓谁是土地的主人这话并不是说他可以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而是,这片土地是无主的,意味着数不尽的资源和财富,等等。x https://www.x “你知道这个地方?”郭富贵迫不及待的问道。 “嗯!”李无解点头,而思绪,早已辐射向广袤的美洲大地和澳洲大陆。 “有多大?”郭富贵继续问道。 “足有我们整个国家大!” “嘶!”郭富贵不禁倒吸一口气,定定地望向李无解。 “真的,不骗你!”李无解含笑道。 郭富贵信了,默默地思量起来。 …… 转眼,时间来到了初秋,在五月时,中华帝国召开了第一次全国大会,会议制订了国家发展第一个五年计划。 在这个五年计划的指导下,中华帝国的建设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整个国家,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军事层面,在经过了一年的清剿后,终于肃清了各地的残余势力,这其中,就有史思明之子史朝义率领的一股力量,不过,史朝义却在部下护卫下,逃到了回纥寻求庇护。 当李无解收到情报的时候,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道:“告诉韩童,让他的人可以撤出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楚怀玉和董文成他们吧!” 不久后,中华帝国向回纥汗国正式发出开战宣言:回纥非法侵占我国土地,容留叛贼安禄山残部,侵犯大中华帝国利益…… 宣言一出,本来还试图和中华帝国和亲的回纥汗国一下子紧张起来,急忙派出了使者表示要和谈。 很快,回纥汗国的使者团到了长安。而使者团中,有两个人很特别,他们一个是昔日的广平王李豫,另一个,也是堂堂名将郭子仪。 使者团虽然是公开来的,但谈判的内容却是秘密。 这一日,使者团到达长安后的第三日,皇城博物院朱雀门钱,驻足着两个人,正是广平王李豫与郭子仪。 “殿下!还进去吗?”郭子仪小声地问道。 李豫沉默不语。 郭子仪看了看皇城根下不远处,那新建的挂着售票处字样的一排木屋,内心幽幽地叹息一声。 “天下之大,何以为家啊!”李豫终于说话了,不过却满是无奈! “殿下!”郭子仪声音有些哽咽。x 电脑端:https://www.x/ “走吧!”李豫说完,折身离去。周围,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人注意到,刚刚出现的一个人,是曾经的皇子皇孙,也只有那高高灰灰的城墙,俯视着这一切,缄默不语不语。 …… 公元一八零七年春,二月十五日,回纥汗国投降,广平王李豫、昔日的皇后张良娣以及郭子仪等人,不知所踪。x www.x m.x 同年三月,地处安西北部的北庭都护回归中华帝国治下,丰王李珙自杀身亡。 同年五月,东北之地,散落居住的各部落,在奚族及契丹等族的劝说下,阖族迁入由中华帝国铸造的城池,并将子弟送入汉人开办的学校学习。 …… “当……当……当……”一声声悠扬的钟声,在钟楼之上响起。 这里的钟声,不再是过去用人敲打的了,而是依靠发条和机械带动,整点时会自动敲响铜钟报时。 几多人,在这声声钟声响起后,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自家桌上摆放着的小型钟表。有人皱眉:“还麒麟牌呢,每天都给老子慢三分钟,修了几回了,还是这样子,真是黑心的商家,看下次三一五了老子不投诉死你!” 而在钟声敲响第九声停歇后,长安城外,李无解等一众人,正在为一批人送行。 送行的人,除了李无解外,还有被李无解授予过元帅荣誉的李白、哥舒翰、杜甫等人。 而被送的人,是以哥舒别兀为领导一批军人以及包括郭富贵在内的一些商人。他们,将一路脑细胞,到广东行省后,乘坐已经集结在广东港的大船出海。 这一日,有报纸报道说:公元一八零一零年十月二十日,中华帝国第五军区司令员哥舒别兀,在中国帝国元首、总司令李无解的授权下,带领五万士兵和一商人,乘坐百艘大型宝船南下,按照元首和总司令李无解的指示,他们将越洋过海,探索一片被称作澳洲的神奇土地。 公元一八一一年五月三日,相同的一幕出现在长安城外,不过其中少了李白,却是一场大病后,李白病逝了。 这一次,依旧以军方为主,由第四军区司令员董文成领导,他们此去,将从新罗港出发,而后越洋过海,去探索一片叫作美洲大陆的土地。 …… 这一日,中华帝国的元首李无解,携家人到华山游玩。 当一路攀爬,独自登上了华山之巅后,李无解迎风而立,举目眺望,但见一片山河,无限风光。 矗立在华山之巅,一览众山之小,李无解不禁生出无限豪迈,忍不住叹道:江山如此多娇! 然而四顾,天地悠悠,时空苍茫,忽觉所为人生,也不过一沙一叶,白云苍狗间,时光倒转,已是千年。 这一刻,一情绪,突然涌上心头,竟是怎么也忍不住。这一刻,李无解泪流满面,整个人,对着苍天,号啕大哭。 (全书完) 《盗破天下》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盗破天下请大家收藏:()盗破天下更新速度最快。 章节目录 终于结束了,不过三章被禁了 终于,写完了这本书! 感慨颇多! 其实,不敢说是给读者朋友有个完满交代,因为那样有些汗颜,毕竟,自己知道限于水平,书写得不好不说,中间还一度写写停停。所以,也只是表达一下对长久支持的一些朋友的感激感谢和感恩,剩下的,就是对自己心路历程的一次总结了。x https://www.x 写这种类型的书,其实是偶然为之——要知道以前也就是个爱修仙修神,喜好穿越臆想的读者,能和写作联系上的,也就是写个散文什么的,想这种几近百万字的大篇头,无疑是个很大的挑战。但当时莽撞啊,自以为胸壑见有丘陵,内心里有文章,所以,当时赋闲在家,再加上自己有那么一点写作的灵性的东西,最后朋友建议下开始了写作,不曾想居然签约了一部。x www.x m.xx 电脑端:https://www.x/ 签约之顺利,让我高兴之余,也以足够的热情,坚持了大半年,甚至一月二十万字地更新过,不过,生活在又一次走上了就业,入职,上班,下班的固定格式后,发现很难安静下来继续写作,所以才造成三年后才结束的局面。 也正因为如此,无论是对写书,还是对人生,有了一些感慨。 其实,我们所谓的成功的人生,如果要下个定义,想必一定是这样的,那就是所从事的事业,一定是志趣所向,并与性灵所适,这其中,因为柴米油盐的磕绊,几多人将谋生的手段当成了目的,以致应了那句老话,初心易得,难守始终。 但要相信,无论生活多么艰难,坚持下去,终归会有收获。 这种收获,未必是鲜花和掌声,其实更多的是一种内心的安恬和满足吧。 不知道说些其他什么,只是想说,因为违禁,三章内容被禁了,正在联系修改,不过编辑一直联系不上,见谅! 《盗破天下》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盗破天下请大家收藏:()盗破天下更新速度最快。 章节目录 新书《通天之第十三祖巫》 新书《通天之第十三祖巫》开始更新了,玄幻作品,喜欢的朋友可以关注一下!0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 大神热书:我不是z——超级战神在都市 主角:林北苏婉 超级战神在都市全文免费阅读:https://www.x/33xs/268/268330/ 内容简介:五年前,被陷害入狱!五年后,他荣耀归来,天下权势,尽握手中!我所失去的,终会千百倍的拿回来! 超级战神在都市全文免费阅读转送地址:https://www.x/33xs/268/268330/ https://m.x/33xs/268/268330/ 内容试读:https://www.x/33xs/268/268330/2768235.html https://m.x/33xs/268/268330/2768235.html 第一章荣耀归来 江北省,青州市! 机场! 林北踏着一双特质黑色战靴,从专机之上走下,身材挺拔,眸若星辰,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迎接林北的,乃是一个身着黑色制服,英姿飒爽的年轻女子! https://www.x/33xs/268/268330/ 即便是一身制式服装,也难掩其凹凸有致、曲线饱满的身材,反而更平添了几分别样的诱惑。 只不过,林北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美景,而是陷入了沉思:“朱雀,交代你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五年前,他年少有为,仅仅二十岁,便是创立了北青集团,成为了青州企业中的一匹黑马,市值不断翻倍,然而,就在他意气风发,准备上市之际,却是遭到合伙人陷害。 被公司副总裁唐青竹下药,诬陷他强奸,并且让诸多媒体记者,拍个正着! 然而,当时他药性发作,神志不清,狼狈逃跑之后,隐约是被一个女子所救,已经失去理智的他,和那女子,发生了关系,这才救回一命! 只是,等他清醒之时,便是已经在监狱之内了,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入狱一个月之后,他便是被挑选进入了一支神秘部队,开始了五年戎马生涯。 五年来,不断的征战,始终抽不出身来。 直至今日! 功成身退! 退役归来! 这,是他的一个心结。 闻言,朱雀当即是行了一个标准的敬礼:“报告天策,已经有一定线索了,最迟今晚,一定会有结果。” 清脆的声音之中,是仰慕,敬重,以及畏惧! “好!” 闻言,林北浑身一震,冷漠的脸庞之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但随即便是剧烈的咳嗽起来。 朱雀赶紧掏出一块白丝手帕来,递给林北:“天策,您没事吧?” 英姿飒爽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https://m.x/33xs/268/268330/2768235.html 如果不是一个月之前,那一战,眼前这个堪比神一样的男人,何至于受伤如此之重! 但也正是那一战,斩尽来犯之敌,让这个男人,彻底封神。 而后,于巅峰处,光荣退役,转而执掌华国最神秘的组织“天策”! 获封天策之名! 天策二字,不仅为名,也更是一种无上荣耀,一种信仰! 林天策,便是一个活着的传奇!x https://www.x 也正是因为此,从“北境统帅”的位置上,退下来之后,林北不再需要坐镇北境,他,这才是有时间,回青州! “我没事!” 林北再次咳嗽两声,拿开手帕,手帕之上,尽是一片鲜红之色,他却仿若未见一般。 “百善孝为先!”林北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家人的身影来,“等我换身衣服,先送我去林家!”x https:/m.x/ 随后,率先踏步,走出机场,朱雀恭敬,紧随其后。 青州,我回来了! 一切恩恩怨怨,都将有个了结! ...... 一处老旧小区之外! 林北驻足! 林家,对他恩情似海。 尤其是他的养父,林安国,将他从孤儿院领养回去之后,视如己出。 即便是后来有了亲生女儿林楠,对他的爱,也从未有丝毫减少! 养父林安国,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等他和林楠两人长大后,就结婚。https://m.x/33xs/268/268330/2768235.html 肥水不流外人田,亲上加亲! 而林楠,从小和林北也很亲近,像个跟屁虫似的。 林楠身上有几颗痣,在哪个地方,林北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果,当初他没有被陷害入狱的话,现在,跟林楠说不定都结婚了。 想到此,林北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如今,时过境迁,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年少有为的青年企业家了,在外人眼中,他只是一个入过狱的强奸犯。xwww.xm.x 恐怕,很多人,很多事,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很快,林北便是把这些想法,甩出了脑海。 踏步走入小区! 即便是五年没有回来了,林北仍旧是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林家。 五年铁血生涯,让林北早就养成了不苟言笑的习惯,不怒自威! 到了门前,林北想了想,脸上忽然是带上了一丝和煦的笑容,身上那股叱咤风云的气势,缓缓消失,宛如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邻家小子一般。 只是,脸上带着一丝苍白之色,看起来,有些病恹恹的。https://www.x/33xs/268/268330/ 这才敲响了房门! 没多久,房门便是被打开。 “谁啊?” 一个中年妇女,出现在林北眼前,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但很快,她脸上的笑容,便是渐逐渐凝固。 “你......你是......林北?” 中年妇女的脸上,露出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 “妈!” 林北出声叫道。 “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中年妇女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家里出了个对女人用强的罪犯,这几年来,他们没少被人指指点点。 “淑华,谁来了啊?来者是客,赶紧迎进来,吃顿便饭!” 这时,一个拿着烟杆,两鬓斑白的男人,也是出现在林北眼前。 见到他后,林北浑身微颤。 “爸,少抽点烟,别不把身体当回事!” 林北出声道。https://www.x/33xs/268/268330/ 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小北?” 林安国抽烟的动作一滞,好像有些不相信,狠狠的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下,应该是感觉到了疼痛,又是上下打量了林北两眼,这才是无比激动:“小北,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年你都在哪啊?” 当年,其他人都说林北未遂被判刑,唯独他林安国,打死都不信。 可林北自从入狱,从此以后,便是杳无音信! 他就连想要探监,都找不到地方,找不到人! “爸,此事一言难尽!” 林北神色复杂。 “没事没事,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以后咱父子俩慢慢说,有的是时间!” 林安国眼睛微红,神情激动。 “你拦在门前干什么?快,快让小北进来!” 随后,林安国这才反应过来,林北还在门外呢。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让一个强......”陈淑华低声说道,随后,他又是看向林北,道:“林北,既然你回来了,也不差这一两天,要不,你明天再来吧!” 林北无言。 一时之间,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你说什么呢?” 林安国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小北,别在门外站着了,快进来!” 说着,林安国便是要拉林北进来。 陈淑华脸色虽然不太好看,却也还是让开了路,让林北进了家门! 进门之后,林北这才注意到,家里还有不少人。 大都是熟面孔,林家的一些亲戚!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面色俊朗、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青年,正被一众亲戚,众星捧月的围在中间。 “玉泽,以后,我们家楠楠,就要多靠你照顾啦!”xhttps://www.x “楠楠这孩子,从小被她爸妈宠坏了,要是有什么任性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着点!” “当然,要是她无理取闹,你就跟我们说,我们来教训她!” 几个姑姑,正七嘴八舌的说着。https://www.x/33xs/268/268330/ “小姑,你说什么呢?我哪有任性,哪有无理取闹啊......”(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青年旁边,一位扎着马尾,身材曲线起伏、打扮精致的女子,眨着眼睛,有些俏皮。 “是啊,小姑,楠楠很懂事的,我也保证,以后楠楠嫁给我,我会把她宠成小公主的。家里的事情,都有保姆会做,她就只管买买买,玩玩玩,被我宠着就行了,别的什么也不用考虑。” 青年说道,看向众亲戚,带着绅士般的微笑,但其眼底深处,却是对这些“粗鄙”的姑姨,有些不耐。 “也是,是我们多虑了,楠楠嫁给玉泽你,那是嫁入豪门,是去享福的。”小姑连忙说道,眼中难掩羡慕之意。 而在这时,林安国也拉着林北,走了过来。 见到林安国身后还有一个人。 林楠有些好奇。 “爸,您朋友来了吗?” 林楠问道。 然而下一刻,看到来人后,林楠那带着笑意的眸子,便是当场凝滞。 内心有一刹那的慌乱,靠近李玉泽的娇躯,下意识的就要往旁边挪。 “楠楠,好久不见!” 林北笑道。 只是,内心的慌乱,一瞬即逝,林楠的脸色,陡然间冷了下来:“你什么时候出狱的?” 超级战神在都市全文免费阅读:https://www.x/33xs/268/268330/x www.x m.x https://m.x/33xs/268/268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