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黑阵营模拟游戏》 章节目录 第一章 躺进全息舱后,玩家思考了一秒自己到底为什么就这么接受了网友的好意,中断正在打的GalGame跑来玩对方寄过来、号称自由度超高的全息游戏。 不过他进舱前稍微上论坛做了点功课,发现这款《阵营模拟游戏》最近还意外地热度很高,评价也几乎是一边倒的好评。 想到这,玩家又很乐意亲自进去看看是不是名副其实的游戏了,反正那位网友从来不会给他推荐烂品,实在不行就当打发时间,他不亏。 没错,他不亏。 [创建你的角色] 玩家不喜欢做麻烦事,这种东西他一向都是直接录入本人数据的,这里当然不例外。 “眼睛颜色倒是可以改改,”他摸着下巴,果断调成浅红,“美瞳戴久了怪难受的。” [你的名字是______] “赤江那月。” [请选择职业] 身前的光幕上刷出来一整屏词条,玩家只觉得看着眼花缭乱,感叹的同时也在头疼选择困难,所以他干脆按下了最上面的随机按钮。 [随机:警察。恭喜抽到隐藏第二职业,请登入游戏后尽情探索吧!] 你要说抽到隐藏那他可就支楞起来了啊,玩家满意地决定了要把这个存档打通关。 [数据已导入,loading…] [请选择地图] 光屏上整齐排列着一幅幅CG,下方则写明了该地图的相关主线,玩家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红黑对比十分强烈的那张,感兴趣地把它调出来到眼前。 CG左右被红黑两色分割,左边的黑色背景上中心是一道漆黑的剪影,围绕在他周围的人都穿着一身黑,握着武器杀气腾腾,一看就是恶役反派,右边的红色背景上则是分开的几人,有满面严肃身穿警服的黑肤青年、戴着眼镜正一脚踢在发光球体上的小男孩、骑着机车反戴棒球帽的短发少女,玩家甚至看到红黑交界处有个穿FBI制服的长发男人。 这张CG正下方的主线介绍是[东京破案故事]……破案?这不就巧了吗。 他的职业可是警察耶!玩家毫不犹豫地勾选了这张地图。 不过可惜,论坛上说这个游戏的阵营好像是随机分配的,不然要自己选的话,他肯定选右半边。倒也不为什么,主要是玩家本人十分喜欢红色来着,而且都是警察了,当然在红方更方便嘛。 只能希望系统听得见他的心声吧,玩家又看了这张CG几眼,恋恋不舍地按下【开始游戏】。 [欢迎进入东京破案故事,警察先生,正在为您匹配身份……] “醒……” “我说,倒是快醒一醒啊你。” 刚载入地图,玩家就听见一道透着不耐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睁开眼望了过去,边上黑色卷发的青年突然对上这双毫无睡意的红瞳,显然被吓了一跳。 “没睡的话就赶紧离开吧,所有人都走了。”他脸上还戴着墨镜,映出略微绚烂的灯光,玩家这才发现初始地点是在一间KTV包厢,这个叫醒他的青年转头慢吞吞向外走去,嘴里嘟囔了一句,“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能在这种地方睡着……” 玩家想起论坛上看到过的某条攻略,试探地盯着青年的背影三秒,一旁马上就跳出了对方的身份介绍。 姓名:松田阵平 年龄:22岁 阵营:红方 身份:警察学校鬼冢班学生/跟你似乎是同班同学? 评价:在机械方面似乎有不错的才能,进入警校的原因有些奇怪…随便惹他会挨揍的! 初始NPC吗?玩家若有所思地转而唤出自己的面板,周围的颜色一下子变成黑白并凝固住,习以为常的玩家也只是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 姓名:赤江那月 年龄:20岁 阵营:■方 身份:警察学校鬼冢班学生/学习使你快乐 等级:lv.1/菜鸡就是你 体力:55/100 声望:默默无闻 称号:待解锁 成就:待解锁 技能:待解锁 看来警察职业给他匹配到的身份是从警校开始过渡吗,还真是从头开始养成…这样也不错。 玩游戏习惯将面板填充得满满当当的肝帝·赤江那月颇为满意自己的初始数据,虽说自己一登入就被设定了生活模式,导致游戏里不会出现更具体的攻击力之类的数值,但这也方便了他从头养成角色,警校学生的身份也更便于未来的职业规划。 他打了个哈欠,滑动到下一页去查看任务。 [通关要求:帮助某一阵营获得完全胜利。] [主线任务:被■方认可吧!] [嘀——检测到玩家持有隐藏职业,重新分配阵营……] 赤江那月:? [请玩家自行探索。] 他抹了一把脸:“自由度在奇怪的地方也太高了吧!” 那月忍住投诉的冲动,开始动脑思考,作为仅用两周时间在线上称霸各大游戏榜首的男人,解密根本不在话下,这种一目了然的阵营分析怎么可能难倒他。 于是那月深沉地点了下自己被遮盖不明的阵营那栏,自信满满地填入‘红方’。 警察职业嘛,天然的红方人员,而且一般来说游戏会在开局把玩家分配到安全的初始NPC身旁——赤江那月往前面不远处看去,黑白世界里泛着蓝光的松田阵平名字下面明晃晃几个字可没遮掩。 [阵营:红方] 就算这些推测不成立,他名字开头就是Aka(赤),怎么可能不是红方呢。 对结果十分满意的那月选择性忽略过程,他一向不喜欢浪费脑力很快就放下了这个问题。 他决定先和还不认识的松田同学打个招呼。 “谢谢你叫醒我,松田君。”关掉面板的下一秒,赤江那月试探着用正常音量朝前面恢复正常行动的人说道,只是他低估了环境的嘈杂,松田阵平只听见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没来得及回头就被门口的人拽走了。 “走啦小阵平,你怎么在最后?”发小脸上对女性特攻的温柔笑容还没消退,松田阵平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嫌弃地抖了两下。 “我不是最后一个,还有个家伙刚刚睡醒呢。”他耸肩,把有人喊他的事抛到脑后,随意地插兜大步流星走到萩原研二前面去了。 “……?”联谊组织者之一·萩原研二认真想了半天,“这场联谊会上有人一直在睡觉,我居然没发现?” “Hagi,还走不走?” “来了来了,别这么急嘛。” 算了,管他呢。 真正被留在最后的赤江那月也没多在意,在全息游戏称霸的时代里,这种高自由度的NPC一言一行都是难以预测的,很正常。 现在对他来说第一个问题就是,他现在身份的‘家’在哪儿了。身为住在校内的警校生平时都睡宿舍还好,可是今天刚好放假啊,不然也不会有联谊吧? 新手攻略也有提到游戏内唯一的存档点就是分配给玩家的住所,不过为了保证可玩性,那月没看详细的攻略,只是瞥了一眼而已。 “初始阶段很浪费时间啊,出生点就不能刚好在家里么。”他叹了口气,决定先离开KTV,边走边翻翻面板看看有没有忽略的信息。 [触发支线任务:作为侦探的第一步,请自行推理出住宅所在地吧。任务奖励:技能侦探(解锁)。] 踏出大门的瞬间,面前突然弹出这样的条框,赤江那月沉默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破案主线的地图吗……才不对吧,这个支线怎么看都很随便诶! 玩家陷入思索的时候完全忽略了外界,脚步倒是不紧不慢地沿街迈着,配上他自己那张减龄池面脸和初始分配的卫衣休闲裤二件套,乍一看就像个半夜逃家的未成年。所以松田无聊地透过车窗看时,一眼就发现了这个和周围夜色格格不入的家伙。 “我们晚上是和哪个班联谊来着?”他若有所思,用手肘捅捅在倒车的友人。 “怎么,你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吗,”为了开车特意没喝酒的萩原吐槽道,“今晚完全把KTV联谊当成了酒水自助餐啊。” 松田吹了声口哨转移话题。 “外面就是我说的刚睡醒那家伙,看起来像个未成年小鬼……学校里没见过嘛。” 萩原有些疑惑地越过他肩膀看出去,挑眉笑出了声:“我说小阵平,开学一星期还没认清同学的脸吗?那位是跟我们同班的赤江啦。” “不过…他晚上有参加吗?”萩原把视线转回来后低声自言自语着。 赤江那月当然不知道自己在被其他人讨论,他从卫衣口袋里翻出了一部指纹解锁的手机和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里面除纸币外还有张干洗店的名片,上面的地址在米花町三丁目,那月顺手在手机里查了一下。 三丁目是商业街,而正常情况下普通人都会选择离家近的店铺,从钱包内数额不小的纸币份上看,‘赤江那月’这个还是学生的人物家境起码算得上富裕,手机相册里有一张照片明显是在别墅自带的小花园里拍摄的,所以他的‘存档点住所’没问题的话就是在米花町二丁目。那一带可以说是‘高档小区’,基本都是私人别墅,导航里二丁目离那家干洗店最近的那一带住宅较少,只要过去看看名牌就能找到自己家了。 这些想法在那月脑子里过一圈的时间也只有一分钟不到。 “我的偶像可是乱步先生,这么简单的谜题也太小瞧我了吧。” 他哼哼两声拉起卫衣的帽兜戴好,抬脚朝选定的方向走去,有地图的情况下怎么也不至于迷路。 加上赶路的时间,等赤江那月找到挂有赤江名牌的别墅差不多也是半个小时后了,赶在两点前终于到家的那月舒了一口气,用完成这个支线后出现在口袋里的钥匙打开大门。 他进游戏的时候就将近凌晨一点,角色的体力值开局就只有一半,在夜间的街上走半小时后到家只剩四分之一,系统也适时蹦出提示。 [恢复体力:睡眠每小时+30] 这就意味着玩家只需要三个多小时的睡眠就能恢复满体力——是个蛮人性化的设定了,毕竟这里是游戏,总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虚假睡眠上吧? 为了保证第二天的探索效率,那月按照游戏外的习惯洗漱完就跑回卧室休息去了。 不过在游戏里睡觉…还是很微妙呢。赤江那月闭着眼睛想道。 章节目录 第二章 赤江那月很擅长将自己代入游戏角色,因为在他看来,这才是全息最舒服的玩法,所以体力值回满起床后第一时间,他选择探索昨晚没来得及动的卧室。 那月先前在论坛上只是随便翻翻,就发现《阵营模拟游戏》那么受欢迎的原因里真实度占了大头,甚至有些玩家随机匹配到的身份都需要自己寻找线索。很不巧,他明显就是那个‘有些玩家’。 不过本身就有出众能力的那月用不着多翻,准确在床头柜里找到了一本数额庞大的存折,下面压着张泛黄的报纸,看上去在近一年里经常被翻阅,而头条上贴着一对夫妇的照片。 他眨眨眼捏起报纸站在床边,下一秒带着锐意的浅红瞳转了转,在屋内扫过一圈。 [新买的行李箱][空荡的雕花木衣柜][干净的书桌][某人刚睡过的床]——那月盯着那个飘在已经叠好的被子上的白字好一会儿,房间里所有扭曲的字幕一齐闪了闪。 [判断:屋主是一名身材纤细的男子,年龄大约18到22岁,身高177公分左右,不喜欢社交,爱干净,昨晚睡的很迟。] 赤江那月的视线卡了一下,接着淡定移开,顺手关掉了昨晚解锁的[侦探]技能。 效果勉强还行,不过就这个程度不用技能他也能做到…算了,在初始房间里肯定看不出什么东西,以后有机会再试试看吧。 那月探索完卧室伸了个懒腰就摸到厨房随便弄片吐司叼上,然后盘坐到沙发上给自己顺‘扮演’思路去了。 他掏出报纸仔细一看就发现这对夫妇的建模数据应该是来自他本人,再加上照片下面那行[死者与其夫人],好家伙,原来这个跳了两级读警察学校的‘赤江那月’还是巨额遗产继承人,入学警校也才一个星期,这对他来说扮演难度简直骤降。 在《阵营模拟游戏》的介绍页面里提到过这是一款模拟对抗游戏,每个地图都有两个阵营,玩家会根据所选职业和自身数据随机分配到其中一个阵营,并帮助所在阵营取得最终胜利。至于主线任务一般是对玩家阵营的提示,刚刚他翻了会儿论坛,上面也有人提到过主线任务做不做有时候对胜利与否不太重要,但对打游戏追求全收集的赤江那月来说,当然是都要做完了。 任务相关的事也可以暂时放下了,那月想起作为当下最火的游戏,《阵营》的论坛上是有各个地图的主要剧情的。 就比如他现在所在的‘破案故事’,据说红方主要NPC是个被黑科技变成小学生的17岁少年,黑方组织则是追求长生不老的…掺水酒厂? 赤江那月没看懂后面的形容词,得到想要的信息后就退出了玩家页面。 已知他现在所处时间线在主要NPC出现的七年前,可得——他多出整整七年时间肝数据收集成就和CG了! 想到这里,那月表情虽然没变化,拳头却不自觉捏紧,如果照照镜子就能看见那双水红色的眼睛唰地亮了起来。 反正游戏时间和现实时间的比例在进来前就被他调到最大,等这局通关,也只是刚好休完侦探社的七天假期而已!赤江那月现在对自己有先见之明的举动十分满意。 他早上起来后手机备忘录里就多了一段记录,是警察学校放假时间和平时的课程表,外加一点零碎的信息,大概也是游戏系统良心分配给新手的资料,所以那月并没有多惊讶,反而开始思考现在要先做什么。 返校时间在后天早上,他还有两天时间可以自由分配,那月原先打算在两天里先把昨晚点亮的侦探技能等级刷上去,只是他翻开面板后才发现自己分到的技能不止[侦探],缀在后面的还有一串诸如[合气道][自由搏击][枪械精通][炸弹拆除][侦查与反侦察][开锁][烹饪]……他有点看不过来。 不过除了支线任务后点亮的侦探技能以外,其他现在都是未解锁状态,让赤江那月疑惑的其实是这些标出来的技能基本都是他在现实世界学过的东西,游戏里还专门提供了一个模拟健身房供玩家训练。 “难道全息黑科技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那月自言自语,他本来就对科技方面的事情敏感度很低,也没多想什么。 呃,虽然他加入侦探社也才两周不到,这些技能确实不太会用来着。 “决定了,”那月又慢慢打了个哈欠从沙发上爬下来,“这两天先刷一下自由搏击的熟练度吧…总觉得学校里用得到。” 其他的还可以慢慢来,反正迟早要满级的。 说起来,他的体力值明明是满的,却一直莫名很困,难道是什么bug吗?这个想法只在脑中一晃而过,就跟着被那月压到‘不处理信息’的最深处了。 游戏结束再举报bug吧,他现在只想早点把数值肝上去。 定好计划后就把自己关进系统的健身房里摸索技能练习的赤江那月,完美错过了几个小时后外面的门铃声。 “那月君好像还没起来啊,”工藤有希子收拾餐盘的时候想起刚刚按门铃没得到回应的事,随口对丈夫提到,“那孩子刚搬来的时候送的绿豆糕挺好吃的,本来还想趁警察学校放假给他回礼…” “是吗?”工藤优作抖了抖报纸,目光透过落地窗望到隔壁别墅所有帘子拉得严严实实的窗户,若有所思,“也说不定他昨晚没回来吧。” 毕竟警校的作息不应该这么迟还在睡觉才对。 没听见门铃的赤江那月现在正在被按在地上摩擦:他完全打不过系统模拟出来的教练。 事情是这样的,在进入游戏提供的健身房后那月眼前就照例弹出来一个提示框,大致是模拟健身房内的规则,比如训练时体力值不会下降之类的,最关键的教练部分则需要氪金后让系统根据玩家需求分配虚拟教练。 ……这种时候才凸显出来游戏的特点呢。 不差钱的赤江那月同学当然勾选了系统量身推荐里价格最高的某位教练,然后被打到在软垫上瘫成一团。 这很正常,虽然那月本人的身体数据很高,但他完全没打过架,身体素质说不定全都点在熬夜打游戏不猝死上,能打得过据说精通自由搏击的教练才是有鬼了。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自由搏击]的等级在对练(挨揍)一整个上午后就升到了lv.2,也就是那月现在能流畅模仿教练动作并使用的程度,要是打打普通人还行,碰到稍微厉害一点的就会像早上一样被揍呢。 赤江那月毫不意外这个结果,他本身就有近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搭配在现实世界也被评价变态的身体素质,一早上和精通自由搏击的教练毫不停歇的对练,对他来说也就是实打实地把理论知识拉出来运用、变成身体记忆而已。之前不会其实也只是因为他日常只喜欢打游戏,其他人教他这些东西的时候都是看一遍敷衍了事。 再说,这是游戏吧?那他怎么样不都很正常嘛。 没掉体力值但肚子还是饿了的那月懒得思考太深入,干脆唤出面板离开健身房,他准备揣上小钱包出门晃晃,顺便实地熟悉一下地形——昨晚看过的地图上,最近的百货大厦好像就在三丁目来着? 按正常流程来说,说不定还能遇到什么重要NPC。 说着肚子饿,结果那月到目的地后就一头扎进服装店出不来了,他满脑子都是卧室里空空如也的衣柜。 不可以让衣柜空着,哪怕这个地图是生活模式,所有物品都没有特殊属性加成,但是那月的收集癖在看见那些设计不比游戏外世界差的衣服后就开始蠢蠢欲动,只买六七套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毕竟好不容易遇到美工如此给力的全息游戏,身份又是有钱孤儿不用被说乱花钱,简直太棒啦! 等赤江那月意犹未尽地坐到餐厅里时,他身边已经摆满了各种品牌的纸袋,正心满意足地摇着刚买的波子汽水等上餐。 “赤江君?”身侧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踩着轻快脚步上前来的青年有一头略长的黑发和看起来很有无辜意味的下垂眼,语气上扬,“中午好,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哎呀。赤江那月慢吞吞偏过脑袋看向他。 三秒后,熟悉的介绍页面弹了出来。 姓名:萩原研二 年龄:22岁 阵营:红方 身份:警察学校鬼冢班学生/怎么又是你同班同学 评价:松田阵平的幼驯染,有拆弹的才能,总是把口才和细致入微的观察力用在把妹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个值得交往的好男人! 看吧,重要NPC这不就上门来了? 那月忽略评价里最不正经那句,对面前的人大概有了些了解。 “中午好,萩原君。”他微微调整坐姿,仰着脸朝对方打了个招呼,“要拼桌吗?” 萩原似乎也是一个人来的,所以没犹豫就答应了那月的邀请,在对面欣然落座,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主要是那月在套话),倒也算气氛融洽。 “说起来,昨晚和隔壁教场的联谊会,赤江君有来吗?”萩原想起昨晚那一瞥,不经意问道。 br /> 萩原研二虽然猜测过,但还是有点惊讶,他没有多问什么,马上就恢复正常表情轻快开口:“那么我叫你小那月可以吗?总感觉我们会很合得来呢。” “你也可以随便称呼我哦。”他笑眯眯地说道。 赤江那月还以为会从省略敬语开始,没想到直接跳到了昵称,但他意外地不讨厌对方,再说只是改个称呼,于是没怎么犹豫 :“当然可以,研二君。” 等用完餐,两人默契地掏出手机交换了邮箱地址和电话后就互相道别了,那月还要提着几袋衣服回家继续刷技能熟练度呢。 他站在家门口刚掏出钥匙,身后就响起一个声音。 “是那月君回来了吗?” ……今天是重要NPC大放送吗,迟到的新手礼包? 章节目录 第三章 那个穿着宽松卫衣的黑发少年在雕花木门外怔忪地转过脸来瞧着她,工藤有希子恍然间有种感觉,这个少年身上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明明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只有一个星期,她今天却像第一次看到他一样。 他似乎把自己与世界分割开来,一个人孤独地站在家门口那道铁门里边,那双少见的水红色眼睛投出的视线好像落在她身上,又好像在看别的什么,强烈的割裂感让工藤有希子下意识回避了少年的目光。 只是在看新NPC身边介绍的赤江那月:? 姓名:工藤有希子 年龄:30岁 阵营:红方 身份:日本著名影星、知名推理小说家工藤优作的妻子、死神他妈/趁死神还小,赶紧去欺负他 评价:会易容会演戏长得美——不不不,她可不是那一位酒,不过她们关系可不错,你懂的吧?加红加粗ps.要叫她姐姐! 赤江那月看着女人的眼神都因此变得诡异了。 别的不说,身份那栏的‘死神他妈’是什么东西……等一下,他记得那个红方主要NPC叫工藤新一? “晚上好,”那月知道‘自己’搬来这里之后第二天就去警察学校报道了,这位邻居应该和他不熟——应该只是因为长辈关系对方才会称呼他的名字——所以他特地用了比较礼貌的语气,“您找我有事吗?” 工藤有希子再抬头时神色如常地开口道:“这是上次那月君送来绿豆糕的回礼,希望你会喜欢呢。” “有时间的话,也欢迎那月君来隔壁玩,”她说着说着表情柔和下来,“我们家小新一直很好奇住在隔壁的警校大哥哥哦。” “有时间的话就叨扰了。”赤江那月颔首,“那我就先进去了,下次见,有希子小姐。” 进门后的那月才松了口气,他实在不擅长应对这种隐约长辈类型的角色,所以他也不知道,因为有希子回家后的一些描述词汇,大名鼎鼎的暗夜男爵对他的关注在暗地里增加了。 “这段剧情应该算过了吧?”那月揉揉眉心,“不管,反正东西都买回来了,接下来就安心呆在健身房吧。” 那月愉快地选择在剩下一天半里不再出门,继续找自家教练刷技能去,有什么事都等返校再说。 早上的训练虽然很累,但他的收获也很大,该说不愧是最贵的教练吗?那月本来还在想这算不算氪金破坏游戏平衡,然后他才想到换成别人的话也做不到一个早上就把技能升到lv.2就对了。 只是面板上总等级那一栏还是孤零零的lv.1,那月猜测玩家升级的条件应该和职业有关后就暂时放到脑后,继续整理技能信息。 他稍微算了一下,和虚拟教练对练的六个小时里,技能升到lv.2所花的时间就占了三分之二,正常游戏也是这种套路,越到后期等级肯定越难升。 这不是更好嘛,赤江那月一向对有挑战性的事情很有尝试欲望,不过他大部分时候都不太想活动,自称浪费时间就是了。 玩家面板上技能那栏除了[侦探]lv.8和[自由搏击]lv.2以外,其他暂时还没一项点亮的,他毫不费力地就发现技能的等级应该还与职业和玩家本身的数据有关,怪不得一开始都是‘未解锁’而不是‘未学会’之类的,毕竟本来就是他们自己会的东西,只是程度不一样深而已。 那月对角色满数值好面板有追求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在这里也不可能意外,他只是觉得暂时没必要。 这个游戏里有好多连他都找不出来的问题,怎么能一下子就通关呢?慢慢探索才是那月心里的‘最优解’。 在这之前,还是先把[自由搏击]再刷上去几级吧,系统提示他在校期间健身房会自己锁掉无法进入,吐槽奇怪的自由度以后,那月准备在丧失一大刷经验点前充分利用剩下时间压榨虚拟教练。 反正都是虚拟的,有什么关系嘛! — 警察学校的樱花开得很好看,这是那月对这所学校的第一印象。 返校日一早过来的他站在校门口欣赏了一会儿满树盛开的樱花,就拉着行李箱抬脚往宿舍走去,那月想先看看游戏给这个身份安排的宿舍会不会也算做‘住所’,这样的话他说不定可以钻空子多一个存档位。 “小那月!”略微耳熟的声音传来,那月一转头就看见萩原研二拉着松田阵平向他走来,语带笑意,“要回宿舍的话,介不介意加我们两个?” 那月当然选择答应,他对这两位身为重要NPC的同学还比较感兴趣。 “你们原来认识啊萩,”松田挑眉,诧异地戳了下好友,压低声音,“才过了两天,连‘小那月’都喊上了?” 他指的是联谊那天晚上自家幼驯染对赤江那月这个人明明还一副很陌生的样子,叫的还是‘赤江’呢。 “巧合啦巧合,”萩原研二也凑过去低声回答后抬头笑眯眯地看向前面还有几步距离的少年人,“不过我觉得小阵平说不定也能和他成为朋友哦?” “谁会像你一样。”松田翻了个白眼,不再问。 “这位是松田阵平,我的发小,不过我想小那月你应该认识他,”三人并排走后,萩原主动开口介绍,“毕竟不是谁都会像小阵平一样,跟别人同班一周还失礼的认不出自己同学嘛。” 萩原笑嘻嘻地把松田的吐槽又还回去了,听出来的松田只觉得拳头突然一硬:他突然很想在萩头顶砸几个包呢。 “嗯,认识。”赤江那月好像没看出来这对幼驯染之间的较劲,出声道谢,“那天松田君好像没听见,所以还要正式说一声,谢谢你叫醒我。” “啊?”松田阵平噎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这家伙会这么认真,明明那天叫醒他后那个眼神根本和‘乖巧’这个词搭不上边,他揉揉头发,随口应了两声,“哦,不用谢。” “虽然我还以为松田君是认出我才来叫醒的。”那月一本正经地接着说。 松田阵平:…… 这小子果然没看上去那么乖,装得还挺像回事啊。 松田自知理亏,忍住把这两个反复鞭尸他的家伙打一通的冲动,接着扯开一个以那月的角度看略有些狰狞的笑:“哈哈,是吗?那真不好意思了啊。” 哎,逗过头了。那月眨眨眼睛,十分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等下课上见吧,”到了宿舍以后没有跟两人在同一层的萩原朝他们挥挥手,继续往楼上走,还不忘开发小的玩笑,“小阵平不会真的脸盲了吧,同一层楼宿舍的同学都不认得脸?” 其实都是刚知道自己跟对方就隔着一间空宿舍的松田和那月:……哈哈。 那月在看着几步外贴着[205 松田]的房门关上后,才试探着抬脚迈进自己房间,在他站稳的下一秒眼前出现一条提示。 [是否在此处进行存档?] 很好,跟别墅那里一样。 他松了口气,点击是的同时环顾了一圈这间宿舍。 很普通的单人宿舍,布置比这两天住的卧室还简洁,一定要说特点的话,就是书桌上摆了整整一排不同书封的《福尔摩斯探案集》,那月本着探索精神抽出一本,才看见这一排书后面还有一排。 《心理学与生活》、《社会性动物》、《犯罪与个性》、《犯罪学:社会学的理解》……甚至还有一本《心理罪》。 他想起技能那一栏还没解锁的[犯罪心理学],大概知道‘自己’大学读的是什么专业了。 赤江那月心情复杂地把那本福尔摩斯放回原位。 由于实际上是第一次来学校,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那月把行李箱塞好就晃出门去教室了,而他离开宿舍的时候另外两人都还没出来。 那月想在路上多看会儿风景,于是放慢脚步一心二用,一边照记住的学校地图往教学楼走,一边抬头让目光从一树树粉白的樱花上飘过。 绝对不是为了不走错路,都说有地图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像乱步先生一样不认路——虽然他知道自家偶像只是懒得把精力花在这方面,说实话他也挺心动这种做法并实践着…咳。 降谷零路过小树林的时候刚好看见的就是在班里总是游离于集体外的少年拖着慢吞吞的步伐看着樱花树出神,他突然想到之前无意间听过的传闻。 [赤江同学原本比我们小两届才是,但去年他父母去世后他就硬是修完剩下的学业跳级来考警察学校了,我还听说他高中的时候……] 他一向不屑在背后议论别人,听见这个八卦后也就当自己没听到径自离开,所以现在才把‘赤江同学’和面前这个看起来比他还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少年联系起来。 降谷零犹豫两秒决定不要上前打扰对方,刚想离开,那个人却转过脸看了过来。 “早上好,赤江同学。”这个时候再走就不对劲了,降谷零硬着头皮和他打招呼。 那位赤江同学没什么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三秒,才缓缓回应。 “……早上好,”他说着,浅红的眼睛眨了眨,“降谷同学。” 章节目录 第四章 非要说赤江那月看见身后那人时什么心情,他绝对是心虚的,可能还带了点没由来的惊恐。 不是说健身房的教练都是虚拟的?为什么会让他在学校里遇上啊,这种帅哥建模难道是随处可见的吗… 他想起吸引自己选这张地图的CG上也有一模一样的警服帅哥,只觉得好笑,马上反应过来这三人应该是处于不同时间段罢了。 至于心虚还是因为赤江那月最后选择先练的技能偏偏是自由搏击,这个比起固定的套路招式更偏重临场发挥风格开放的武术。为了更快升级而走捷径记下教练所有招式的那月在这两天里被重金买下的教练灵活地用各种技术揍了不知多少回,虽然他的目的也达成了——面板上显眼的[自由搏击]lv.5,足以让那月在教练手底下撑上一小段时间。 但哪怕随便拉一个人来看他们俩对打都能看出他们的一招一式在某些小细节上惊人的一致,看上去就像一个缩小版的在跟完全体打架,彼此都摸清了对方的套路。 能不一致?他的自由搏击就是在模仿教练啊,本来是以为虚拟的就没关系,现在却遇上正主,那月难得觉得放不开,就算他们本质上都是同一个建模的游戏NPC,他还是有种别扭的感觉。 和没有面板的教练不同,三秒前对面的青年一打招呼,那月就选择了去看弹出来列在那人脸边上的角色介绍。 姓名:降谷零 年龄:22岁 阵营:红方 身份:警察学校鬼冢班学生/他是‘zero’。 评价:以全科目A成绩入学的狠人,不过因为外貌原因和其他人关系不怎么样,为了安全着想,可别戳他伤疤。ps.偶尔也可以发挥演技,他似乎无法拒绝温柔的人哦?不过骗人不是好行为! 赤江那月心里思绪没有表露出来,他只是眨巴两下眼睛后同样朝对方回应:“早上好,降谷同学。” 其实那月仔细一看,金发黑肤的青年符合了他的猜想,看起来的确比自家教练要稚嫩一些。 哪怕是同一张娃娃脸,面前的降谷同学一看就一副很像警察的样子,教练身上却沉淀着什么别的东西,是那种深沉的、黑暗的,赤江那月不想接触的麻烦事。 不过也可能是他太敏感,想多了,毕竟游戏角色哪来那么多黑暗经历?这可是他这个未来红方警察的教练欸。 再次把自己说服了的那月稍加思索,开口问道:“要去教室的话,介意一起吗?” 松田在这就听得出来,这人是趁萩原不在,把他的话稍加改动给自己用了。 降谷零愣了下,还是点点头。 他本来以为两人即使是同班同学,在刚开学一周且没有接触过的情况下这段短短几分钟的路可能会走得比较煎熬,不过他是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冷淡的赤江同学好像还…挺好相处的。 “降谷君学的是自由搏击吗?”赤江那月用自然的口吻问道,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对方露出的手臂和脚踝上扫过,脸上还是象征着心情不错的微笑,“我也是,有机会的话,还挺想跟降谷君请教一下的。” 因为长得嫩经常被误认成未成年人的黑发少年个子实际上只比一米八的降谷零矮上几公分,哪怕那张脸上还有些青涩的弧线,但他静静地站在什么地方时身上的孤独感就足以让人忽略他的年龄,再直到像漫画角色一样的赤江那月走动起来才会有真正活着的样子。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降谷零发现了,但不知道怎么描述,他还在认真地回答这位同学的问题呢。 可怜的降谷同学还没听过一句话,人是会被视觉欺骗的动物。未来的他不知道多少次想回到过去,打死那个认为这少年乖巧又随和的自己。 他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只是顺路的两人三言两语聊得莫名很合得来,跟其他人关系从来摩擦不断的降谷在赤江那月身上感觉到了某种和自家发小很像的气质,对他说话的时候也就不像对别人一样冷硬直白。 也可能是因为对方长得显小吧? “下次再聊吧。”到教室后,那月愉快地对边上的青年点点头,朝备忘录里标注的座位走过去。 出于教练的原因,他对降谷零还有点放不开,不过态度还是比对其他人好上不知道多少。降谷零当然不知道原因,他只看见赤江和自己笑着说完那句话后就恢复冷淡的样子坐到自己位子上,对周围的同学完全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其他人也对赤江那月的到来毫无反应。 他忽然想起这位跳级的同窗好像似乎大概……是在被其他人排挤? 降谷零带着心事坐回自己位子,身后提前来了的发小戳戳他的背,语气关心:“怎么了,zero?你好像不在状态啊。” 降谷零于是把路上碰到赤江那月还有刚刚的担心说了一遍。 “赤江君啊,”诸伏景光摸了摸下巴,“好像确实不怎么听他说话,明明入学成绩也很厉害存在感却很低来着。” “入学成绩……”降谷零想了一会儿,惊讶地转头看向幼驯染,“那个笔试全A但据说身体素质很差的Aka?” “是啊,因为特殊原因没公布名字,成绩榜上也只有这个代号一样的东西,不过我开学第一天在办公室听见教官们聊到他了。” “可能是跟我一起听见的其他同学说出去了吧,赤江君从那天开始就一直没融进集体啊。”景光叹了口气。“大家都在质疑他,体测成绩那么差为什么还会破格录取到鬼冢班,加上第一周的早课赤江君都请假了…” “不,”降谷零皱起眉,向发小解释,“刚刚在路上聊天,赤江说自己比较擅长自由搏击,我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 “是吗,你说的我都对赤江君有点感兴趣了,”诸伏景光笑了起来,语气轻快,“有机会介绍我们两个认识?” “我和他也才聊了几句话而已啦,”降谷零无奈地看着发小。“不过,有机会的话。” 那月根本不知道这段对话,也是很长一段时间后才从朋友们那里得知自己原来在其他人眼里从开学开始就被周围同学排挤了。 只是对不重要的NPC毫不在意的那月:? 他在翻出桌洞里的教材和笔记本后随意瞥了眼周围,视线所及之处根本不用停留就会跳出弹窗提示。 [路人NPC同学1][路人NPC同学2][路人NPC同学3]……诸如此类。 不说他懒得在路人身上花时间,就算要搭理他们,那月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整间教室里不一样的只有五个人:和他同行过来的教练建模降谷零、刚刚到教室的幼驯染二人组、降谷零后桌的黑发青年,还有—— “早上好,赤江!”边上伸出一只大手,有力地在他肩上拍了两下,赤江那月淡定扭头,就看见身形高大的平头青年带着一脸爽朗的笑对他说话。“今天来得很早嘛。” 姓名:伊达航 年龄:22岁 阵营:红方 身份:警察学校鬼冢班班长/不用我说你也懂了吧 评价:全科综合能力仅次于降谷零的一班之长,领导力十分强,很有正义感哦。最特殊的地方就是有女朋友,想不到吧! 想不到,这谁想得到,玩个全息游戏还要被角色介绍秀恩爱,这方面一片空白的赤江那月沉默一瞬。 他还是尽量自然地回了对方的话:“嗯,伊达班长也是,早上好。” 至于最后一位。 姓名:诸伏景光 年龄:22岁 阵营:红方 身份:警察学校鬼冢班学生/废话不用多说了吧 评价:优秀刑警的弟弟当然也十分优秀!厨艺好到没话说的温柔系帅哥,不过好像有什么心理阴影,不要把他关在狭窄的密闭空间哦。ps.跟金发那家伙是幼驯染,你懂我意思? 谢谢,他的职业是警察没错吧,就算现在在警校未来也是警察吧?为什么会有把同学关在狭窄密闭空间的想象啊? 赤江那月沉默着把视线移开,总之,他大概知道这段过渡剧情的重要NPC就是这五位同窗了。 多跟他们交流,试试看提高好感度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好啦。 当天夜里,刚进入睡眠状态的赤江那月被一条通知无情唤醒。 [触发支线任务:半夜楼下传来奇怪的声响,为了保护同学们不要大意地上吧!任务奖励:合气道(解锁)] 他彻底清醒了,为什么这种探索型支线加的是合气道等级? 当然,很快那月就知道了。 章节目录 第五章 现在是东京时间凌晨两点,很好。 “——砰!” 赤江那月在睡衣外面披上外套,顺着自己宿舍边上的楼梯下去后才发现所谓奇怪的声响,就是有两个人在打架,拳拳到肉令人牙酸以外嘴上还不消停,用词十分亲切,就是不适合半夜出现。 他虽然很不满这种阴间时间发布的阴间支线,但肝帝的本能让他无法拒绝,所以玩家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把这两个罪魁祸首揍一顿。 解决冲突、保护同学(的睡眠)、完成任务…还能给自己出口气,一举四得,太划算了。 走到宿舍楼底的第一动作他就往声源看了过去。 “……松田君,降谷君,”赤江那月扯扯嘴角礼貌道,“你们凌晨两点在围墙底下练拳击吗?” 薄薄一层月光洒在正沉迷互殴的两人身上,他毫不费力就认出这是自己早上还‘愉快’交流过的重要NPC。 “小孩子还不早点睡。/吵到你的话很抱歉。”两人一前一后开口,瞪了彼此一眼又要拎起拳头。 那月的脚步顿了一下,视线缓缓挪到松田阵平身上:很好,明天的格斗课搭档就选你了,松田君。 “如果打完了请快点回宿舍,明天早课迟到的话,鬼冢老师会罚你们扫哪间厕所也不一定吧。”他微笑道,“还有,我已经成年了,天然卷。” [任务完成,奖励:合气道lv.1] 收到提示的下一秒那月就收起表情转身上楼睡觉,他的体力值还没回满,看着就难受。 至于下面那两人,那月插话前就判断出来他们这架打不下去,不然就要从‘交流感情’变成一起吃处分了。 以那种方式离开警察学校,怪丢脸的,他可不相信重要NPC会那么傻。所以劝不劝都无所谓,还能白嫖一个技能呢。 那月回宿舍翻出急救箱,想了两秒还是出门左转搁在了205门口,顺便贴上便利贴。 要玩家帮他擦药不可能,最多看在明天要搭档的份上让他先回个血——等等,NPC好像没有血条显示? 那月闭上眼,快乐地在被窝里开始回复体力值。 “就知道那家伙在萩面前装乖…”松田阵平靠在扶手上爬楼的时候嘴里还不忘嘀嘀咕咕,“切!” 他一不小心扯到嘴角的淤青,疼得龇牙咧嘴。 “…什么东西?”松田实在不想再爬一层楼去找发小上药,只好拖着步子回自己宿舍想翻翻家里带来的药有没有过期,结果却在宿舍门外捡到一只内容物丰富的急救箱。 有意思的是急救箱上贴了张纸,上书:借给天然卷同学一晚。 “谁是天然卷,”松田咬牙切齿地撕掉便签,又不小心扯到伤,“嘶,金发混蛋下手真重。” 要是楼下一层还在自家发小那里上药的降谷零听见,他们肯定又要打上一架——说的好像你松田下手就轻了一样。 然而就算两人都上了药,包扎后盖住淤青和擦伤,第二天一早也完全逃不过眼睛不瞎甚至很敏锐的鬼冢教官。 “松田和降谷,你们的脸怎么了?”带过很多届刺头的鬼冢教官眯起眼睛发问。 松田咧着嘴一脸欠揍:“您想知道吗?” 笔直站在他左边的那月闻言都有点不忍直视,真敢说啊松田阵平,没看见教官身后都要冒黑烟了吗? “请务必…”鬼冢教官冷笑一声,“让我了解一下。” 那月本来听得还津津有味,想着教官这建模冷笑起来还有点像计划没完成的国木田,这边就听见班长镇定自若地插话进去。 “其实是因为昨晚我的寝室里出现好多蟑螂,只好拜托他们俩帮忙了,”伊达航笑着说,“哎呀,可惜不小心撞倒了很多东西,害两位同学受了点伤…” “我昨晚找班长问题,也在现场,”那月对这位昨天自然地跟自己搭话的班长蛮有好感,也就不看热闹出声解围,顺便添上一句,“松田君差点还被柜子砸到破相了。” 伊达航朝他丢来‘干得漂亮’的眼神,松田阵平则是在其他人的憋笑声里恶狠狠地白了那月一眼。 一队人就在教官“还没问完话”的喊声里,随着班长的口号跑起了圈。 这点运动量对身体素质非常好的那月来说根本不在话下,但他也懒得插进前面两个昨晚还打得起劲的幼稚鬼的对话——关于谁赢谁输——干脆放慢脚步跟在他们后面。 诸伏景光瞥见这幕,误以为头一天参加早课的那月跑不动了,也鬼使神差地悄悄放缓速度跑到他身边。 “赤江君,还好吗?” 他想起昨晚幼驯染提到赤江半夜下去阻止他们打架,不免眼神也复杂了一些。 “我没事,只是不想掺和幼稚鬼的争执。”赤江那月一本正经地说,还特地没放小声音,“一定要算的话,最后阻止他们打架的我才是赢家吧。” 前面两人显然听见了,脚步都一个趔趄,班长和萩原在一旁努力憋笑,连景光也弯起嘴角。 那月在跟降谷零交流过以后已经能完全把他和教练分开看了,毕竟一个目前还是个正义十足甚至有点严肃的警校生,另一个身上属于黑暗组织的气息则完全掩盖不住。 他推测大降谷应该是在很危险的地方做卧底,不过之前论坛上的红方名单里可没有降谷零这个名字…难道是殉职了? 那月忍住用怜悯眼神看NPC的冲动。 说实话,昨天看见降谷零的一瞬间那月还以为自己迷路到黑方大本营了。 好在他现在已经无师自通地会了‘无视’这个技能,一溜烟跟着诸伏景光从争执的两人身边跑过去,假装没感受到松田快要把自己扎穿的视线,跟追上来的萩原和伊达也聊得愉快。 四个人跑在前面,转眼被丢下的两人表情呆滞。 “一来就是五个麻烦鬼。”鬼冢教官嘟囔。 边上的教官也凑了过来感叹:“真不幸啊你,鬼冢。” “说起来,你班上那个跳级的…” 鬼冢教官视线飘到跑圈中的那月背上。 “那是个乖孩子,就是他的父母…问题太大了,”他头疼地皱起眉,“本来那边说要把他暗中保护起来,但本人却执意来读警校当警察。” “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说不定也不会很难——想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什么的。” 章节目录 第六章 现在是午饭时间。 降谷零端着餐盘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黑发少年端端正正地坐在角落一张桌子边发呆,咖喱饭摆在眼前,少年的周围空空荡荡,所有人都好像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那片。 降谷下意识皱起眉,抬脚想往那边走。 “我坐这没意见吧?”松田阵平先他一步坐到了那月对面,得到少年无所谓的点头后还挑衅地抛给降谷一个眼神。 降谷零:……拳头硬了。 赤江那月正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警察学校的咖喱居然是甜口的! 哪怕这里是游戏,但在五感都和现实无限接近的情况下,那月完全不能接受要让甜咖喱入口的可能性,他可是在某人的熏陶下仅仅两周就变成狂热的辣咖喱激推啊,要是世界上有激辣咖喱教,赤江那月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加入的那种。 “邪.教…”他喃喃自语时听见松田的声音,大受打击地胡乱点了点头。 “什么邪.教,”十分自然坐到那月右边的萩原研二好奇偏头,“小那月不吃咖喱吗?” “准确来说是不吃甜口的。”他扫兴地闷声说,“我喜欢一切甜的东西,甜咖喱除外。” 伊达航憋着笑坐到那月左边:“怎么,挑食小心长不高啊。” 被戳到痛点的那月露出深沉的表情,因为他想到这里是游戏,吃多少跟长高大概没什么关系,他又懒得再去买一份,准备放弃这顿午饭。 ……虽然很浪费,但是这种没有加成的食品不在他囤积癖的范围内,这个游戏又没什么背包一样的东西存在,那月只能屈服于自己拒绝甜咖喱的舌头。 “不介意的话,我的炸猪扒饭可以跟赤江换一下,”在松田边上坐下的降谷零提议,“再排一次队的话可能会很迟才能吃上了。” 其实不准备再买一遍想着干脆不吃的赤江那月沉默半秒,愉快同意了。 他决定把这个昨晚打扰自己睡觉的NPC从黑名单拉出来。 “果然还是小鬼头。”松田阵平撇嘴吐槽。 ……对面那个嘴欠的卷毛就乖乖呆在黑名单吧。 想到下午第一堂课是鬼冢教官的,那月很快就解决完自己的午饭,在其他人之前匆匆离开了食堂,照着地图径直前往射击训练场,大门意外地微微敞开。 他从善如流地溜进去,站在了靶场外面,目光从一个个标着号的圆靶上扫过,最后落在自己的手上。 [枪械精通(未解锁)] 赤江那月忧郁地关掉了蓝盈盈的面板。 “过来的挺快啊,赤江。” 自带威严的声音在耳后响起,那月缓缓转过身,鬼冢八藏从门外走进来。 “…您现在可以告诉我关于他们的事了吗,教官?” 他指的是早上的课结束后这位教官在纸上给自己留下的话,‘吃完饭到训练场等我,你之前要知道的事会告诉你。’——这样的。 玩家在看清纸条上面字样之后就猜到这是游戏安排的背景介绍了,因为他早课跑圈的时候就看过鬼冢教官的角色介绍。 姓名:鬼冢八藏 年龄:48岁 阵营:红方 身份:警察学校鬼冢班总教官/别惹自家教官生气! 评价:性格就像那张脸一样严厉的家伙,不要妄想能随便骗过身经百战的教官哦(其实认真一下也不是不可以骗过去),似乎有两名姓赤江的友人,你猜是谁? 哪用得着他猜,结合纸条后这不是把‘教官知道你父母死因真相’这件事写得清清楚楚了嘛。 那月之前翻到的报纸上只有父母的死亡讣告,标题虽然是私人飞机失事,但他可不觉得普通人能在攒了那么多钱的条件下,死后还有人脉供独子在等级森严的日本跳级进警察学校。 寝室抽屉里有一张录取通知书,还有他的成绩单,姓名那栏空空荡荡的只有三个字母…这种事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正常背景。 ‘自己’跳级也要读警校、疑点重重的死因再加上教官们面对自己时不自然的表现,[便宜父母职业和里世界沾边]这个结论不就顺理成章地出现了? 大概是无法让孩子知道的卧底工作之类的,说不定这群警察还想过让他足不出户来保护他呢。 赤江那月难得耐心地站在那听教官说话,他是不觉得会猜错这么简单的信息,只是想听听对方会怎么跟‘什么都不懂’的自己解释。 “…你的父母,是真正的英雄。”鬼冢八藏沉声说道,“我叫你来其实是想提醒你,不要再查了,既然选择来警察学校,就安心读书,当个好警察吧。” 这还真是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简直就是在哄小孩。和原来的‘赤江那月’不一样,本来对系统安排的背景毫无兴趣的那月反而被后面那句劝诫激起了逆反心理,系统识趣地叮呤咣啷响了一声。 [触发隐藏任务:一名合格的侦探怎么可能放过眼前的谜题?调察关于父母的真相吧,大侦探!任务奖励:侦探Level up,枪械精通(解锁),侦查与反侦察(解锁)] 嚯,奖励这么丰富的隐藏任务? 赤江那月一下就明白便宜父母要是卧底的话,所处组织一定是个庞然大物,说不定还跟大降谷那个组织有关系,谁叫游戏本来就是机遇与风险并存的呢。 这大概也是一个游戏前期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他表面上还是乖乖点头,凭借无害的面容试图骗过教官让他以为自己妥协了,装乖这项技能那月练得很熟,他虽然不喜欢被误认年龄,但自己的优势不好好利用才是亏了。 果然,鬼冢八藏看上去没有再怀疑,又嘱咐几句话就让他回去休息一会儿,等下再来上课。 那月站在原地思考几秒,决定有空再去一趟资料室,至于现在,他当然是要回宿舍看那几本心理学相关的书刷技能去。 — “你们手中的樱花转轮手.枪,就是日本警察的配枪——五.连.发.左.轮.手.枪!” 所有人都戴好警帽和隔音耳罩,站在各自的位置上进行射击,鬼冢八藏背着手在他们身后踱步训话。 “——规则刚才都说过了,最后取到的两组成绩相加,要是得分七十以下就算你不及格,都给我记清楚了!” 那月摸索两下手里的枪,回忆起国木田教他用枪时的动作,稳稳抬起握着枪的右手,稍微侧脸瞄准靶心。 “你的射击天赋很厉害啊,赤江。”跑圈聊天的时候拉近了距离的诸伏就在他隔壁,称赞道,“居然全都打在同一个位置上!” 连刚刚还在讲某位神枪手前辈的鬼冢教官都往这看了几眼。 “…嗯,谢谢。”被夸奖的对象反而脸色古怪起来,低头盯着自己的手看。 刚刚他一有开枪的念头,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倾斜的显示屏,玩游戏无数的赤江那月心情十分复杂,之前流畅的打斗系统让他差点忘了这里说到底还是个游戏,而所谓游戏,玩家体验的时候当然会有和真实不一样的地方,毕竟总不能真的让玩家学会什么危险的东西。 这个不一样的地方,包括用枪,玩家视角居然是无声音游…… 他照提示掐时间准确点击显示屏上的按键,接着就发现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干脆利落地扣动扳机,五发子弹全中靶心。 还以为能自己开枪看看的那月暗地里撇撇嘴,对枪的兴趣也消退了一点。 他还准备再试试,把刚点亮的[枪械精通]刷点上去,结果另一边就传来鬼冢教官生气的吼声。 “手.枪训练终止!所有人交还装备——松田,你给我站在那里不许动!” 赤江那月扒下耳罩,连着枪和子弹一起还了回去,顺便在心里又记了松田一笔,才动作不算慢地站回队伍里。 “子弹少了一发,”正在核对的教官惊诧地说,“怎么回事?” 那月偷偷抬起掩盖打哈欠的手顿住,视线不由自主飘了过去。 他们不会是在怀疑是松田私藏子弹吧? 松田阵平现在很烦躁,在他发现自己分到的枪有点小问题后就习惯性地把它拆了再拼,却被怒气冲冲的教官训了话不说,现在还要被怀疑是自己偷藏子弹,他只觉得又无语又生气。 “报告教官——”黑发少年清亮的声音突然在松田耳边响起,“那个什么…子弹找不到?不是松田君私藏的啦。” 一身警服穿得整整齐齐,帽子也规矩戴着的少年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在众人注视下毫不在意地站出来。 他是说要把松田阵平拉进黑名单,不过赤江那月本人更讨厌的还是推锅给别人的家伙,更何况,这么多建模里他还是松田的更戳他来着。 不帮他帮谁? 章节目录 第七章 “赤江?”鬼冢八藏皱起眉还想说什么,就被在天井上作业的工人叫去确认施工成果,只好在上楼时匆匆嘱咐,“既然你这么说,就把证据给我看看,找出子弹在哪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我回来的时候要自觉把子弹上交啊!” [触发职业初始任务:找出私藏子弹的‘真凶’,破获警察人生的第一起案件吧!ps.初始案件这么low真的没问题吗?任务奖励:等级lv.2] 这不是超级lucky吗?他的等级终于不用停在可怜的lv.1了,还试探出升级方法…卷毛同学还是很棒的! 那月轻松推理出玩家等级确实和他之前想得一样,根据职业不同、升级条件也不同,比如他的职业是警察,那么升级条件估计就是像这样破案了,唯一还不知道的消息只有每个等级要破多少案件…不过不要紧,现在的进度他已经挺满意的了。 关掉任务提示后那月连带着看松田的眼神都情不自禁柔和下一点,搞得松田阵平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莫名其妙起一身鸡皮疙瘩。 赤江那月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伊达航站到那月身边,笑着拍拍他肩膀:“说的很肯定嘛,不过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松田他看起来可做不出这种事,”身材高大的青年朝看着他们俩的松田努努嘴,“接下来就把真正的犯人找出来吧。” 松田阵平双手插兜站在原地,看上去又变得满不在意,但那月看出他放在口袋里那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 “好像一直没正式地自我介绍…算了,不碍事。”赤江那月从班长手臂下钻出来,拍拍自己的帽子,用认真的口吻对五人说道,“我呢,是一名很厉害的侦探哦。” 他又露出那种萩原研二十分眼熟的乖巧表情:“既然是松田君的委托,委托费就算你三天的食堂好了。” 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你想让我请吃饭就直说。” “哎呀?” “‘哎呀’什么‘哎呀’,被拆穿之后就装傻是谁教你的啊?” 萩原憋着笑拿肩膀撞了下发小:“还说人家是小鬼头,小阵平你也很幼稚诶。” “这就是贼喊捉贼吧,”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凑在一起,故意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咬耳朵,“没想到松田是这种性格……” “真是大开眼界。”降谷感叹。 “闭嘴啊金发混蛋!” 松田阵平此刻的表情凶恶无比,好像随时会在这里发生一场血案,他和降谷零总有一个要躺着出警察学校,也许是为了阻止明天出现《警校生一怒之下把同学打成重伤》(当然,那月觉得他俩更可能‘同归于尽’一起进去)的社会头条,众人头顶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与几声惊叫。 “教官!” 为了接住从上一层摔落的工人,鬼冢教官情急之下跨过天井边上的护栏扑到半空中,却被昏厥工人腰间的安全带缠住了脖子,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地围到他们下方,训练场里一片喧哗。 “喂,你们……”伊达班长仰着头盯着教官脖子上的绳索,“要做的事,都清楚吧?” 包括那月在内的五人都表情凝重地点点头。 “那就上吧,大伙!” 最高的班长站到悬在空中两人的正下方,诸伏踩着他搭好的手心敏捷跃上他肩膀,伸直手臂撑住工人的后背来暂时减轻教官的负担。 “请再坚持一会儿…”诸伏咬牙加大支撑的力量,“同伴们马上就会来救您了。” 松田盘腿坐在地上开始迅速组装散落的手.枪零件,帽子歪歪斜斜戴在他脑袋上,降谷零站在一边看着他动作几秒,严肃询问:“还需要多久?” “这么问的话…一回合*吧。”松田微眯着眼钻上螺丝,嘴角扬着自信的笑。 降谷挑眉:“这么快?” “本来只用30秒啦,不过这把枪一开始就有故障,”松田头也不抬,“要更仔细一点才能让你准确打中,金发大专家。” 降谷零告诉自己现在时间紧迫,选择性忽略了那个奇怪的称呼。 “而且萩跟Aka那家伙,应该快找到子弹了吧。” 他嘀嘀咕咕地埋头继续组装。 而那月这边,从班长那一声喊出来他就把视线转到了吵嚷的人群中扫视一圈,第二次发动lv.8的[侦探]技能,无数纷杂的信息全都向他扑来,那月简单过滤掉更详细的那些,只选择粗略看一眼。 [围观的同学A][紧张的同学B][被踩了几脚的外套][坏掉的安全帽][窃喜的同学C]……[被藏起来的子弹]! 萩原刚打算先大喊一声诈诈看,就听见少年用冷静的声音在身侧轻轻念道—— “第三排往左数第五个没带帽子的…看上去不怎么紧张的那个。” 萩原研二没有多问,配合地快步上前抓住那位同学插在口袋里的右手臂,面上带着没什么感情的笑意问:“是你吧?真正偷藏子弹的家伙。” 那月闭了闭眼,用意念关掉技能和弹出来显示任务完成的窗口,不亲自过去是觉得没必要现在跟行为奇怪的NPC争执,让擅长交流的萩原去更方便,不过那个人的外貌建模他暗暗记下了。 “射击就交给你,”那月接过萩原抛来的子弹,又丢给终于拿到组装完成的枪的金发青年,抬眼看过去,“去吧,zero君。” 争分夺秒射出的一枪准确割断安全带,面色痛苦的教官与昏厥的工人这才终于安全地得以落地,训练场里响起众人的欢呼。 “干的不错嘛,零(zero)。”松田用手背擦擦汗,学着降谷零先前挑眉的表情,“这次就不揍你了。” “是我这次放过你才对吧。”降谷零撇嘴。 两人又有吵起来的趋势,松了口气的诸伏景光一过来就看见这幅场景。 “松田君跟zero快要比我这个正牌更像发小了。”他故作难过地对萩原说。 “我也是,真伤心啊,”萩原研二也做作地挤挤眼睛。“不过小阵平跟小降谷的关系真是突飞猛进呢。” 那月想起他俩凌晨户外打拳击的前科,幽幽开口:“是啊,希望这次某些人不要夜间交流感情,扰人清梦了。” “谁跟这家伙交流感情了啊!”两人指着彼此,异口同声地朝这边喊道。 其他四人则是靠在一起笑得特别开心。 鬼冢教官出了这样的意外,下午的格斗课本来也该交给别的教官上,但学校那边和鬼冢教官商量以后决定仅仅把课移到明天,所以那月下午也只能坐在教室里遗憾地等待明天再选松田阵平搭档。 他还特地找上萩原说明自己的意图,惹得对方扶墙狂笑,还看好戏似的毫不犹豫地同意交换搭档。 br />  那月:这就是你们幼驯染吗? 还能说什么呢,既然人家正牌搭档都点头了,他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在课上揍松田阵平啦。 那月心满意足地回宿舍研究面板去了,今晚他一定要养精蓄锐,明天才能给松田一个惊喜嘛! 章节目录 第八章 “呀,你们说下个休息日要不要找鬼冢班联谊?” “什么‘找鬼冢班’,奈奈你明明是想着‘找萩原’吧?” “没办法,”和隔壁教场就隔着一堵栏杆的几个女孩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这一届的池面(帅哥)都凑在那里了嘛…” 说话的人悄悄指指隔壁,那里是正在大扫除的鬼冢‘名人’们。 在一群人高马大的警校生中间,最显眼的反而是体型比较纤细的黑发少年,她们看过去的时候对方正认真在扫地,罕见的红瞳一眨不眨地盯着落叶和扫把,这么说虽然她们会觉得很奇怪…… “赤江君好像全身心都投入在扫除里了,”有人干笑两声,“很认真呢。” “你们不要看赤江君瘦瘦弱弱的样子…”一开始提议联谊的松岛奈奈抽抽嘴角,声音都不自觉放大,“没听说吗,上个星期鬼冢班和加藤班一起上的那节格斗课上,他一个人放倒了对面五个同学欸!” 耳力其实都不错的五人组顿时默契地咳嗽起来,导致刚从扫地任务里回神的那月一抬头就看见他们全都一脸憋笑到腹痛的样子。 “你们集体食物中毒了?”他语气里带着真实的迷茫,“……我们不是一起吃的早饭吗?” 降谷零清了清嗓子,在松田推搡下刚走出一步想跟那月解释,那边女孩们的讨论声突然又放大了。 “我就说松田那颗牙一定是赤江君在课上打掉的——” “不,那个是零君干的。”那月这下也听见了,摸摸下巴出声提醒那边,“不是我哦?” “居然是降谷…”女生们下意识露出震惊的表情。 “关你们什么事啊!”松田·被揍的·阵平额头青筋暴起,已经准备撸起袖子却被萩原讪笑着拦住。 “小阵平别激动,她们只是在开玩笑啦。”他说着还没忍住笑了出来,“不过也没说错,要不然休息日拜托小降谷陪你去换假牙?” “就当做联络感情也不错。”诸伏景光也靠在那月边上闷闷地忍笑。 发现讨论被正主听到后,胆子比较大的未来女警们干脆嬉笑着朝萩原挥手:“萩原——!不要忘了下次休息日和我们的联谊噢!” “好的,交给我吧~”在女生中人气颇高的萩原语调上扬,甚至给她们丢了个帅气的wink。 “你要去吗,那月?”几人相处一周后已经能十分自然地互相称呼名字了,诸伏景光轻轻撞了下友人肩膀调侃道,“她们好像很喜欢你呢。” “我没什么时间,”那月想了想还是随口拒绝,“休息日还要去健身房训练。” “你还真是努力啊。”松田无语,“不过确实没什么意思,那些女生基本上都是冲着hagi去的,反正又是晚上,完全可以当做聚餐啦聚餐。” “我听到了哦,小阵平在嫉妒我的魅力吗?”萩原得意地撩了把头发,搭上发小的肩膀,“明明是你太不会和女孩子们说话才对吧。” “谁会嫉妒这种事情!”松田白了他一眼,还没说什么就听见那边班长严肃冷静的声音。 “你说谁是外国人?” 几人都愣了愣,转头只看见被吓一跳的女生们道歉后就一哄而散。 “估计又是在议论zero……”景光叹了口气,落座在那月边上,“开学就是这样,看来不管是哪里都有无聊的人。” 那月夹菜的动作顿住:“其实我觉得零君的长相很帅气,所以不太能理解那些人。” “喂喂,听你这么夸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啊,”对面的降谷露出无奈的表情,“没关系,我差不多都习惯了。” 那月是真心这么想的,他虽然不控黑皮,但是也知道这种深肤色配上金发的设定在游戏外有多吃香。 “在说早上的事?”萩原刚来就听见最后一句话,边坐下边笑着道,“班长真的很维护小降谷呢。” “我看是那些女生叽叽喳喳的太烦人了。”松田还惦记着自己被讨论是谁打掉的牙,恶狠狠地戳了下炸猪排。 “ね、我说班长你…”萩原突然往伊达航的方向靠过去挤眉弄眼,丢下一枚炸弹。 “不会是喜欢小降谷吧?没关系的,我不会在意那种事情!” 那月喝了口汤,一本正经地丢下更重磅的消息。 “应该不是这样的,伊达班长有女朋友。” “诶?”四人变成豆豆眼。 “…诶诶诶??!” >  就连伊达航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你怎么知道的,赤江!” “我是一名很厉害的侦探,”年龄最小的赤江带着点恶趣味慢条斯理地点出,“所以我也知道,在场几位除了研二君和班长以外,都没有交往过女朋友哦。” “干嘛把推理才能用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啊!” 其实根本不用怎么推理,一眼就能看出来了。但这句话那月没说,他只是心情不错地提醒:“下午有英语测试,不快点吃午饭可能会迟到喔?” “我错了,我为一开始以为小那月是那种别人口中的乖孩子这样的想法道歉。”已经吃完了的萩原一本正经地四指并拢抵在额边。 赤江那月挺直背乖巧地朝他笑了笑。 “谁跟我说小那月不好我就揍谁!”萩原警官口风一改,义正言辞地冲其他四人说道。 忙着解决午饭的众人分不出时间谴责他的倒戈,只有松田在脸都被塞满的食物撑鼓后一边咀嚼一边在桌子下给了发小一脚。 那月看着他那头卷曲的黑发,指尖动了动,想起上一周那节迟来的格斗课。 “赤江,获胜!” 几乎周围盘坐的所有人都震惊到失语,因为这一幕实在太有冲击力了。 原本只是班级内部的格斗课,不知为何与隔壁班合并在一起上,一群人撺掇下两位教官居然还都同意了‘自由挑战’这种内容。 本来还没什么反应的降谷几人,在听见加藤班一个身高体型直逼班长的家伙笑嘻嘻地说要挑战赤江后,都皱起了眉。 等赤江那月和那个人站到场中央后降谷零才低声道:“应该是针对赤江来的,我估计不会只有这一个。” 萩原也收起了笑,神色担忧:“小那月不知道能不能打败他,万一负伤了再被其他人挑战的话……” 反而是松田阵平嗤笑一声。 “hagi,你的滤镜也太深了吧,那家伙可没这么简单。” 他想起几天前晚上来‘拉架’时脸色不太好的少年,那双眼睛在月光下莫名带给松田奇怪的威慑感,但在对方眨眼后又消失无踪。 松田说的没错,那月虽然没听见他们说话,但也猜到是针对自己来的,他只把这当成一个支线任务,但直到自己几招后就把对方摁在了地上后,系统也没提示任务触发。 那月大失所望,结果教官一宣布他获胜,光屏就弹了出来。 [自由搏击熟练度+1,目前距离lv.6→1/50,继续努力吧!] ……还有这种好事? 他高兴地把接下来挑战的四个隔壁班同学都几招撂倒,发觉自己终于找到在学校里提升技能的方法了! 原来技能熟练度这种东西只有在使用技能的时候会提示增加,满值后才会Level up,像返校前将将刷到lv.5的自由搏击,升lv.6所需的熟练度是50,去掉已经被自己打翻的同学,还得打45个呢。 来学校后一直没怎么使用过技能,上次开[侦探]也没这种提示,那月以至于两天了才发现这件事,他现在注视那些同学的眼神十分柔和。 这可都是他的技能熟练度呢。 大概其他人也想不到年龄又小看着又瘦的赤江那月能毫发无损地掀翻五个高大同学,只有降谷零暗中皱眉。 奇怪,赤江的动作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章节目录 第九章 “你果然有点东西啊,”松田阵平戴好防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毫不在意其他人目光地走到那月对面,“怎么,还要跟我来一场吗?我听说你还特地找萩换了搭档呢。” 那月看了松田两眼,重新调出他的介绍。 姓名:松田阵平 …… 技能:拳击lv.7 “松田君愿意的话,当然求之不得。”少年藏在防护面罩后的眼神突然带上奇怪的兴奋,被对面的松田看的清清楚楚,弄得他也忍不住咧嘴舌尖抵上尖尖的犬牙。 糟糕,等下把这小子揍得太过分他会不会被萩谴责啊? 而目光不小心泄露真实情绪的那月,在松田的拳头袭来之时脑袋里只在回响一道声音。 又可以解锁新技能了,好耶! 两个人都打上头的结果是由鬼冢教官和加藤教官一人一个强行拉开,并罚他们写五千字检讨以向‘在格斗课上斗殴’这件事道歉,那几个开头挑事的倒不用写检讨,因为他们被派去清扫一周的西宿舍公共浴池。 好在托防具的福,他俩身上只多了些淤青,那月作为身体素质点满的玩家更是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 “明天的格斗课内容好像是逮捕术哦。”几人并肩赶回教室做英语测试的路上,萩原像想到了什么打趣道,“这次不会又要写五千字——说不定加倍到一万呢,小阵平和小那月?” 其他几人笑得东倒西歪,松田阵平刚要反驳就看见那月一脸若有所思,好像真的在考虑这个提议,斜着眼搭上他的肩膀:“我说你不会真的想再来一份检讨吧。” “我无所谓啦。”游戏内可以自动生成检讨书的那月漫不经心地回答。 其实他想的是萩原说的逮捕术,作为警察的必修课,对练的机会应该很多,那就不需要假期另外让教练教他了。 本来那月确实想再跟松田打几次,或者跟其他四个人轮流打也行,说不定还能解锁新技能,结果就收到系统提示,警校期间禁止私下斗殴,只有教官认可的对练胜利可以增加熟练度。 没关系,这也难不倒他,学校里缺的熟练度只要放假补回来就行,时间这种东西对玩家来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挤挤总会有的嘛。 不过第二天的逮捕术教学那月还是没赶上,六人吃完饭刚进教室鬼冢教官就把他叫走了。 “赤江,警视厅中午接到一通报警电话,是你的邻居打的,”鬼冢八藏的表情十分严肃,“电话里称有人到你家入室盗窃,但是等警方赶过去后犯人已经逃了,只有玄关留下一瓶酒。” [隐藏任务:一名合格的侦探怎么可能放过眼前的谜题?调察关于父母的真相吧,大侦探!当前进度:20%] “针对我?”进度上涨的提示一出现,那月脑内属于侦探的那部分就飞速运转起来,坐到转椅上垂下脑袋自言自语,“不对,我暂时没表现出什么特殊的地方。那么,果然是冲我的父母来的。” “他们过去的资料很早就销毁了。”教官沉重地摇摇头。 “和那个组织有关…他们的标志是酒?”早就推理出‘父母’也许是警方派到某个扎根黑暗的组织(很大概率还是黑方那个神秘组织)的卧底,那月毫不避讳地仰起头认真问道,“要真的是那样,我的住址暴露后他们应该会直接来杀了我才对,所以,你们现在准备把我藏起来…还是‘钓鱼’?” 那月明白为什么论坛上称黑方组织为酒厂了,原来是字面意思。 鬼冢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少年,从一开始那两位死于‘飞机失事’后,公安那边就决定要把他带去国外隐姓埋名活下来,却被当时只有十九岁的少年在八九个公安精英的监视下逃走了,后来听说那位长官亲自与对方交涉才按捺住他再次逃跑的心。 鬼冢之所以一直认为这是个乖孩子,都得益于两人第一次见面,那其实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个独自坐在窗户前看书的黑发男孩像是一樽小小的人偶,他站在边上时才看见那本居然是英文原版的《福尔摩斯探案集》,下意识想逗小孩:“你更想当福尔摩斯还是华生呢?” 小孩儿后来好像站起来回答了什么,但是鬼冢的那段记忆已经实在太模糊,一时间还是记不太起来。 “他们想让你安稳地活着。”他想到两位友人,深深叹了口气,那月也听出来这个他们绝对不是警方,不由沉默两秒。 如果现在在这里的就是那个父母意外死亡、为追查真相跳级也要成为警察追随他们脚步的…有些偏执的「赤江那月」,会怎么回答? > “我不可能去当被规划好每一步的棋子,”少年睁开那双色泽偏淡的红瞳,明明是在静静地看着他,瞳中又好像燃着火焰,曾经把所谓精英耍得团团转的天才脸上扬起乖顺的微笑,却说出截然相反的话,“我从来都是百战百胜的棋手哦,教官。” 挺奇怪,这句他模拟出来的话,那月莫名觉得真正换作自己也说得出来。 鬼冢八藏最终还是给对方开了假条,同意让那月下午出校参与调查,唯一的要求就是明天必须准时返校上课。 “你应该在未来成为一名好警察,”他看着自己的学生,“…明天不要缺课。” “我会准点来参加早课的。”那月头也没回,踩着轻快的脚步离开办公室。 看着这个背影的瞬间,鬼冢猛地想起来那个小孩说的是什么了。 “都不要,我不会成为书里的角色,只会是书写者。”抱着书离开的小男孩语气平静,“我不是‘福尔摩斯或华生’,我是‘柯南·道尔’。” ……这小子,从小到大还真是没变过。鬼冢八藏扶着桌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刚从办公室出来的那月心情就没这么好了,他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后续对话里进度只上涨了5%的任务提示。 这代表他关于‘父母’的猜测,出现了错误。 他们不是被组织杀的、还没死、或者不是日本警方的人? 又或者…他们不是卧底? 那月深呼吸一口气,抬脚就往宿舍走。 家里暂时不能回,在单独推本前,先让他来存个档吧。 玩家能被称作第四天灾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不怕死’——他们有反复重来的机会,就该当做优势利用才对。 — 调查的第一步是询问那个报警的‘邻居’。 赤江那月换上新买的休闲装戴好兜帽和口罩,按响了工藤宅的门铃。 [是谁?]墙上的扬声器传出来的话听起来不出于聊过几句的有希子小姐或工藤先生,而是十分稚嫩清亮的、孩童的声音。 那月的表情有些变化,不会这么巧吧,目击者就是这个地图传说中的「死神」? 在对着摄像头摘下口罩并说明自己就是隔壁屋子的主人后,一个小萝卜头跑来开了门。 “我见过你的照片,赤江先生。”黑发的小萝卜头一脸正经地请他进去说话。 那月手指颤了颤:那头小短发看起来好像…很好摸啊。 章节目录 第十章 黑发蓝眼的小侦探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他边上挨着一个浑身写着紧张的小女孩,三人分别自我介绍后,明明脚都够不到地的男孩满脸严肃地开始对赤江那月讲述自己的报案经过。 “今天中午十二点零五分时,我透过窗台看见有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在赤江宅外面停留,并用撬锁工具潜入。”由于对着警察已经说过一遍,工藤新一再次复述的时候听上去条理十分清晰,说到自己的‘推理’时还带着点掩不住的小兴奋,“奇怪的是他并没在屋内待很久,我报警五分钟后就从正门走了,由于某些原因我没有追上去,但根据他的背影我判断对方应该是一名身高180公分以上、体重起码有75公斤的强壮男性,服装特征是一身黑衣。” [职业任务:找出‘入室盗窃’的犯人并扭送警局吧。ps.说不定能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奖励:等级lv.2(1/5)] 满足‘被害人’和犯人同时存在的条件,破案任务久违触发了。那月对此很满意,但没有表现出来。 “没有追上去这点值得表扬,”被‘入室盗窃’的正主脸上表情淡淡,不像是相信他这个小孩的话,“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也最好多观察一下周围,不要一头热地上前去。” 那月想起这小孩在论坛上被称为「行走的死神」(其实他蛮喜欢这个称号的),就随口提醒他一句。 “危险不止露在眼前,更可能藏在你的背后噢。” 小脸皱成一团的小侦探刚要反驳,就感觉到手臂被青梅扯了一下,他转头映入眼帘的是她一脸赞同的表情。 ……好像真的是挺危险。工藤新一想到青梅最近开始练的空手道,打了个寒颤。 面前的两个小孩都属于面板详细的重要NPC,那月跟着小侦探坐下时就趁机查看了他的角色介绍。 姓名:工藤新一 年龄:10岁 阵营:红方 身份:帝丹小学四年级生、幼年死神/大楼,窗口,纸板,快逃.jpg 评价:狂热的福尔摩斯厨,推理爱好者,暂时是智商超高的小学生侦探。面对还没进化完的死神,或许你能跟他聊聊宿舍桌上那排书?ps.不要动他边上的小女孩哦。 br /> 他的动作凝住了。 为什么这个叫毛利兰的十岁女孩,空手道lv.2后面有个隐藏的lv.max? 那月决定等对方那个满级空手道技能解锁后再来找她给自己刷熟练度,连带着投在两个小孩身上的视线都平和了一点。 “新一君,毫不谦虚地来说我也是侦探,”他眯了眯眼睛,看向男孩不客气地提醒道,“你觉得一个有底气白天犯罪的犯人,真的会只掩饰面容就出现在别人的视线下吗?体型、身高甚至性别,这些都是可以轻松伪造的信息。” 工藤新一愣住,他先前光顾着记忆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却忘了自家老爸很早就教过的道理。 “一名合格的侦探,要做到不被眼睛欺骗——”那月的本意也不是打击小侦探,说着说着又想到他的小偶像,唇角不自觉勾起好看的弧度,“不被常识欺骗,以及不被经验欺骗。” “……我知道了,”小孩沉思两秒,认认真真地抬起头看向他,“谢谢,我会继续努力合格的。” “总之,我也要感谢你的配合,还有帮我报警这件事。”在工藤宅呆了半个小时得到想要的信息后,那月挥挥手站起身就准备离开,在门口头也不回地说着,“你也加油吧,小‘福尔摩斯’。” 从工藤宅出来后,赤江那月就把注意力放回自己的住所上,原先不打算第一个回去的理由就是不清楚有什么陷阱,但如果据工藤小朋友所说那个人只停留了五分钟的话,估计除了窃听器就不会来得及装其他什么了。 再不济他也可以读档再来,就是存档点固定在‘住所’这点很让人无奈。 站在自家门口理清思路后,赤江那月伸手推开了警察来过后没有上锁的大门,走进这栋或许藏着什么危险品的房子。 符合猜测的平安无事,那月简单扫视一圈发现屋里果然什么也没少——那是当然,毕竟犯人本来就是冲着自己而不是钱财来的。 出于方便,并没有正统学习过侦探所会杂七杂八东西的那月在进屋前就直接打开了技能。 可能是因为上面一直盯着他的长官吩咐,那些后来赶到的警察并没有去客厅以外的地方,这也就导致某些入侵者留下的隐密痕迹能被[侦探]轻松捕捉。 [入侵者留下的脚印:260码,估身高175公分以上,身材较纤细。] [鞋底的泥土:来自米花的一处小森林,我确信] 哎?那月眨眨眼,隔壁的小侦探运气不太行,差不多除性别全猜错了。不过换别人也不会想到普通的盗窃犯伪装这么认真就是了。 其实地板上并不存在可以被看见的鞋印,但玩家使用技能的时候哪需要那么多东西,那月记好信息,沉下脸抬脚径直往楼上的卧室走。 门半掩着,那月随意一推就无声地向主人敞开了,浅红瞳由于自己的领地被入侵而染上冰冷的锐意,像刚刚一样扫视一圈。 ……这投入的也太多了,他都只睡过两个晚上的卧室居然被装了七八个窃听器和三个微型摄像头,那家伙搁这看全环绕音的电影呢? 书桌上明晃晃摆着那月之前没拿走的父母飞机失事那张报纸,头条照片上男性的脸被刀刃的使用者满怀恨意地划出一道道创痕。 [被划烂的报纸:让仇恨冲昏头脑的人死得也最快——某人看起来只是在试图激怒你] 玩家面板上挂上一条状态:[被监视中]。 “要和我玩游戏吗?” 那月动作轻缓地取下报纸,仔细叠好后放进衣袋里,他随意捡起一枚藏着的窃听器,稍微加重咬字声音里奇怪地带着笑意。 “可以哦,我最擅长玩游戏了。” 一阵铃声打断了那月,他撇嘴毫不迟疑地接起电话。 “还以为你会继续安静下去,从阴沟里爬出来的小虫子居然胆子还蛮大的诶。”黑发红眸的少年视线准确地从房间内三个摄像头的位置扫过,停在最近的那个上,在对面说话前微笑道,“我开始敬佩你的勇气了,虫子君。” 话筒的另一头,男人压抑着愤怒的喘气声、那月颇为熟悉的摇铃声,夹杂着木片撞击的声响传过来。 “你一定在害怕吧,垂死挣扎也没有用…倒是牙尖嘴利,就跟你那个令人恶心的父亲一样。” 男人阴沉的声音有些失真:“不用担心,我会送你去和他们团圆的,废物总要去该去的地方!” 电话被挂断了。 “自说自话那么多,只有这句我非常赞同,”那月收起手机,敛下眼脸,“废物总会到它们该待的地方的。” 一点挑战性也没有,难道那个什么组织里都是这样的蠢货吗?连隐藏自己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那月快要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他和鬼冢教官推测的组织派来杀他的人了。 “位置在森林里——绘马的声音也太清楚了,米花是不是有两座神社来着?”他自言自语,“窃听器的型号比较老,为了听得更清晰…啊,找到了。” “帝丹神社?也太没劲了吧。” 那月出来前请了一整个下午的假,他还不打算直接解决了回去,在家的时间肯定要好好利用嘛。 于是那月把房间里所有窃听器和摄像头都拆掉丢楼下垃圾桶,接着心满意足地跑进健身房了。 嗨教练,好久不见! 反正虫子君不会跑,等他刷完熟练度再去解决掉也没关系。 等下…好像忘记了什么? 被忘记的好友们正在上逮捕术的课,松田一脸郁闷地从场上换下来,拿走萩原搭在肩上的毛巾擦汗。 他随意扫视一圈,视线突然顿住。 “Hagi,赤江呢?”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松田阵平一直知道赤江那月的本质并不像他表现出来那么简单,哪怕无论是在和他们插科打诨还是说白烂话都看上去完全没有破绽,连日常恶趣味后的装乖在这个人身上也很正常,就好像他天生适合融入群体——只不过要真是那样也不可能出现这之前被大部分人孤立的情况吧? “嗯,有吗?”黑发少年当时听到这种问题愣了愣,认真思考答道,“我没注意过,反正都是些不重要的人吧。” 虽然这么想实在太矫情了,但是松田还是有一瞬间想过他们怎么就在这家伙眼里成了重要的人,他看起来根本不是会随便交付信任的人啊。 那月如果知道自己随口一答会让松田阵平想到这…也还是会随便回答的,毕竟事实对他来说就是这样,周围都是阵营牢固的红方,就连他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这些疑问可能还得很久以后才能从本人那里知道答案,现在的松田阵平只是在揉着被班长揍到的手臂和友人们摸鱼闲聊。 听到他的疑问,萩原和诸伏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萩原研二无奈回答:“中午被鬼冢教官叫走之后一直没有回来啊,小阵平你没看见吗?” “哈?那家伙是旷课还是请假啊,我还以为他永远也不可能放过在格斗课打架的机会呢。”松田阵平托着脸无语吐槽,转移了话题,“那萩,周末再去哪里测试一下车如何?” “主意不错,也可以顺道去摩托车店之类的地方看看,补充点零件,”还没轮到上场的萩原研二抱着防具兴致勃勃,“小诸伏一起吗?” “听上去很棒,带上我吧。”诸伏景光笑着说。 “说到摩托车店,上次看见一个手臂上有个酒杯刺青的男人……”松田还没说完,神色瞬间惊恐的诸伏就突然扑过来打断了他的话。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他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啊!”被按住肩膀的松田阵平吓了一跳,感受到友人不正常的情绪后主动说道,“如果你很感兴趣的话,晚上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因为我和萩都是常客,店员大概会告诉我们…” 场上的重响打断了三人的聊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站着的高大青年身上。 “喂喂,不是吧?”萩原研二冒着冷汗。 “伊达班长…一个人打败了十个人!”松田也瞪大眼睛接话。 三人不约而同地想起第一堂课上一个人打败五个壮汉的赤江那月。 “怪不得班长和小那月一开始关系就不错。”萩原抽抽嘴角。 下一个上场对战的是降谷零,不说幼驯染诸伏,连只相处几周的松田两人都清楚这家伙的战斗能力也不愧首席的位置,所以这场对战的结果让他们都开始期待了。 “伊达航,获胜!” ……不是吧!几人都愣住,看着班长摘下防具皱着眉语气严厉地开口,最后一句提高音量的话让他们都听得很清楚。 “如果不比任何人都强的话,是无法贯彻正义的!”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松田阵平在班长离开后才捂着眼睛道,“这句话真的有点中二。” 其他两人也不约而同露出复杂的表情。 而错过这一出的赤江那月正在久违的教练铁拳下挣扎。 “呼…哈,我是为什么要在游戏里还得被魔鬼训练啊……”他结束又一段训练,仰躺在一边的瑜伽垫上休息,目光在天花板游移的同时嘴里还喃喃自语。 游戏难道不是让人获得愉悦的地方吗?要是每个技能都得这样高强度训练,那月就要怀疑论坛上喊轻松好玩的都是水军了。 真实度和自由度高成这样那月进游戏前是真的没想到,但现在中途退出的话好像他认输了一样,这对游戏之神(自封)来说是耻辱! 哪怕不会掉体力,这种全息游戏也有要求痛感模拟只有30%……但是数个小时累积起来,那月真的会有从心底冒出来的疲惫感。所以初始那两天训练了之后他就一直在打哈欠,那种身体很精神大脑很困倦的感觉确实有些不舒服。 换其他人肯定接受不了,那月能热衷于训练并积极主动把空余时间泡在健身房,也都是身体素质、肝帝本能和他打游戏一定要满级的执念在支撑着。 “滴滴,滴滴——” 那月打起精神伸手按掉五小时前设置的闹钟,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拍拍手。 “时间到了,该去除虫了。”一个人的时候话反而会多起来的赤江那月嘀咕着理了下衣服,准备出去后先洗个澡 他心情不错地朝在自己休息期间沉默地站在旁边的金发教练挥挥手。 “Zero先生,休息日见啦。” 玩家看不见的地方,教练那双无机质的紫灰色眼睛里闪过不可见的亮光,随后熄灭。 那月清清爽爽地从浴室出来已经六点多了,很想一头栽在床上睡过去,但他还有个未完成任务明晃晃挂在面板上,只能遗憾地告别卧室,走前随手从柜子里抓了一件卫衣套上。 之前买的那么多衣服果然就是这个时候特别有用,那月重新戴好兜帽与口罩,在家门口存好档,最后从仓库里推出一辆暗红色的山地自行车准备前往帝丹神社所在的三丁目。 这是他上次返校前因为懒得走路买的代步工具,要不是骑机动车需要点亮[驾驶精通]的技能,那月更想要的其实是后面那辆漆成红色的重机车。 “欢迎光临!” 路过一家便利店时,玻璃门自动开合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月沉吟两秒,果断把自行车停靠在店外的角落,手机被他随手放在坐垫上,才拉好帽子走进去。 那月确实有点饿了,既然虫子君都等了一个下午,再多等几分钟应该也没有关系,要是在这期间有电话打进来,没看见就不关他的事啦! 另一边刚刚带着一群同学解决了便利店抢匪事件的五人组正站在便利店附近的街口等着警车过来,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那个人…”诸伏景光眼尖捕捉到那月的背影,语气迟疑,“我好像看见那月进那家便利店了。” “那小子怎么会在这里?”松田阵平双手插兜,闻言挑眉就抬脚往便利店方向走,“我倒要看看他请假一下午去干嘛了。” 降谷零忍不住嘲笑道:“你穿着现在这身去找aka的话说不定真的能把他笑死。” 一身花衬衫的黑发青年僵硬一瞬,马上转头阴恻恻地笑了两声,手臂一揽用力地把他也拖走:“那你就跟我一起过去被笑死吧,金发混蛋!” 之前被作为人质,脸上还有胶布贴过痕迹的降谷零:…… 他们拉拉扯扯地刚靠近店门口,降谷零就听见角落里疑似那月的脚踏车上响起电话铃声,顺手拿起准备进去再给那月,松田感兴趣地把脑袋凑过来却不小心撞了他一下,降谷一个手滑,按到了接听。 两人顿时沉默。 降谷零叹了口气,刚打算和对面说明不是本人,另一头就说话了。 “还以为你有多厉害,看来前面那番话都是在虚张声势吧?花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找到这里来,这点就完全不像是那个人的种,”满溢着恶意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入两人耳中,“怎么样,难道需要我提示你吗,小废物。” “天已经黑了,我为你准备的坟墓就在神明的耳畔,还不过来——” 降谷零和松田阵平的神色都变得严肃,便利店门的声音这时又传过来,他下意识按掉电话拉着松田躲到几步外的柱子后面。 叼着面包走过来的红眼睛少年一脸困倦,在自己的车旁站定。 “……嗯?” 条件反射就躲到一边、但现在出去又会很尴尬的两人心都提了起来。 好在赤江那月似乎没有发现什么,骑上车就走了,他们松了口气,赶紧往路口几人那里走,简单描述了一下发生的事。 “我想跟过去看看,那个人听上去很危险。”降谷零说,“那月来这里肯定不是巧合,他要去的地方就在三丁目,‘神明的耳畔’应该是指神社……” “离这里最近的帝丹神社吧。”萩原也认真分析。“保险起见,我们跟你一起去好了。” 几人商量好意见就拜托还没走的女同学留下来等警车,并嘱咐她们通知警车也去一趟帝丹神社,接着五人就迅速往目的地赶去。 那月还不知道其他人这么巧也在那里,还这么巧知道他要去帝丹神社赴一个很危险的约,他刚才虽然看出有人碰过自己的手机,但在没被拿走的情况下困到一定程度的少年懒得顺着线索往下推,干脆自顾自就离开了。 所以他自然也不知道那位虫子君打来电话放了个狠话。 “你的速度真是太慢了。”脚踏车停在外面,刚踏进神社所在小森林的那月听见有道声音这么说,他抬眼就看见不远处石阶旁靠在鸟居上那个…全身遮掩得比自己严实多的男人。 “给个建议,你如果真的不想被找到的话就不要在特征那么明显的环境下接电话。”那月淡定地向男人靠近。 男人嗤笑一声:“还真是嘴硬,明明你自己都是我给了那么清楚的提示才找到这里的。” 下午还在通话时就知道这人在哪的那月脸上没什么感情的微笑不变,还隐隐透着疑惑:“……?”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虫子君,你的大脑在等我的时候摔坏了吗?”那月还是没忍住地打了个哈欠,语气诚恳,“那真是不好意思,现在就送你去治疗吧,警视厅的医疗条件还不错哦。” 啊,出现了。 那月捕捉到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狰狞,他看出当自己提到‘警视厅’的时候男人表现出了憎恶的情感。 “看来你讨厌警察,”那月故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或者说你只是‘恨’着我父亲而已啊。” 男人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一样朝他脚边开了一枪,而那月早就料到对方带着枪,依然镇定地站在原地,甚至在持枪者看过来时略带乖巧意味地弯弯眼睛,唇边噙着笑。 “闭嘴…”男人咬牙切齿,努力控制住自己马上杀了眼前少年的欲望,“如果只是要说这些,那么我承认你已经和你爹一样令人倒胃口了。” 两人站的位置正好是鸟居下面,这是一条平时本来就人烟稀少的小路,此刻包围着他们的是株株高大的树木,薄云在这时逐渐散开,月光穿过枝桠在石板地上留下一团又一团阴影,也照亮了那月身前几步远处男人的面容。 一张那月颇为眼熟的脸。 姓名:宫本一树 年龄:39岁 阵营:黑方 身份:(前)黑方威士忌、你的舅舅/社会意义上…显而易见对吧? 评价:和代号差别很大,本人是完完全全的武力派,头脑简单四肢其实也不怎么发达!似乎因为一些原因,目前叛逃中~ps.代号黑方的黑方…谐音梗一点也不好笑,不过你可以猜猜父亲的代号了。 和报纸上的母亲长相有八分相像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赤江那月’目前唯一的亲人。 宫本一树的长相粗略一看只会让人觉得这大概是个心思纤细的艺术家,更不可能有人想到他那双苍白的手上有着多少条人命,他的眼睛是和那月很像的红色,目光里充满着恨意。 “你不是在追查他们的事吗,那我就告诉你,”宫本一树像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话尾上扬,“杀死潜伏在组织的卧底——红方威士忌,这个任务可是我亲自执行的。” ……听起来还真是简单易懂的代号,取得还很真实。那月不着痕迹地抽了抽嘴角。 “但是那个警视厅的走狗竟然敢带着优一起下地狱…废物,该死的,为什么最后会是你这个野.种活下来!” 一直作为玩家家庭背景出现的已故母亲,原名就是宫本优。 那月听完这些话下意识就皱起眉,脑海里第一个想法还是16+游戏居然不屏蔽脏话,表面上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男人偏偏被他的平静激怒,又举起了枪。 [磨损的半自动□□:□□92FS] 那月感兴趣地分过去一缕视线:“所以你要在这里杀了我吗。” “虫子君——还是一树舅舅?” 宫本一树冷笑着朝他身后又开一枪:“不要乱攀关系,谁是你舅舅。” “嗯……你说得对,我确实没有这么蠢的舅舅。”那月反而赞同地点头,看得宫本一树十分火大。 “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吗?你的命现在就掌握在我手里了,”他盯着那月一字一句地说着,“赤江那月,看在优很喜欢你的份上,我要你跟那个男人一起下地狱!” “那还真是太过沉重的喜欢。”那月中肯评价,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过现在已经很迟了,只能再练一小时,真可惜。” 他可是很惊喜的哎,尤其是在看见这位舅舅的技能界面时。黑方威士忌不愧是组织的武斗派,哪怕脑子有点问题(那月语)也有强悍的实力,个人介绍里[枪械精通]足足有lv.9的强度,大概叛逃前本身是个狙击手之类的。 鉴于暂时还是个赤手空拳的脆皮,那月本来就不打算和他正面战斗,准备能刷多少技能熟练度就刷多少,物尽其用嘛! “不要废话,你可以交待遗言了。” 五人循着枪声火急火燎地赶来时刚好看见让他们找了半天的少年正拖着懒洋洋的腔调对持枪者摆手:“虽然我不觉得会死在这里,不过随便啦那种东西,要是真交待了的话帮我给警察学校传个话就行。” “传什么呢…” 黑发少年沐浴着月光孩子气地皱皱鼻子:“就‘扫墓的时候千万不要给我带甜咖喱’吧。” 刚来就直面好友‘遗言’的五人:…… /> “不拦着你,去吧小阵平,把我的份也带上。”萩原研二捏捏鼻根,语气凝重。 降谷零也冷笑一声:“我跟你一起吧。” “我的份给zero,班长也来吗?”一向对那月态度温和到被吐槽男妈妈的诸伏景光淡定地转头问伊达。 身材高大的伊达班长正跟他们一起蹲在草丛里:“下节格斗课我和赤江搭档。” 其他今天目睹了班长一打翻十一事迹的四人顿时肃然起敬,决定回去路上给那月买一个新的医疗箱。 仗着出来前存过档的那月并没有多在意死亡威胁,顶多就是重新走这段剧情很麻烦而已,他也就顺着宫本一树的话随口一说,毕竟那月也不觉得已经刷到lv.6的[自由搏击]会打不过面板上连近身技能都没有的‘武斗派’。 结果下一秒持枪的男人就被身后突然窜出来袭击的五个警校生配合默契地压倒在地,再起不能。 两人都没想到这里除了他们还有别人,非常同步地愣了愣。 赤江那月:“……原来让虫子君误会的人是你们啊?” “你这家伙真的不怕死?居然敢一个人对上拿枪的罪犯…”松田阵平一边卸掉男人手里的枪丢远,一边磨着牙嘲讽,“要是哪天参加你的葬礼,老子一定订上几百盘甜咖喱叠个埃菲尔铁塔给你!” “我们AA制。”降谷零补充。 先前面对枪口都镇定自若的那月这回情不自禁被想象的画面弄得干呕一声:“你们也太恶毒了吧!” “不装了?”萩原还有心情挑眉问他。 那月撇开视线:“……回去再说,你们别把他压死了,我还有话要问呢。” 他干脆蹲在宫本一树面前,托着下巴仔仔细细打量着这张脸。 这是‘赤江那月’的舅舅,也是杀了他父母的凶手。 “你和她一点也不像,起码她笑起来很好看。”少年嘴角弧度不减,浅红的眼瞳中一片冰冷,“而且,虚张声势的人是你吧,一、树、舅、舅。” “真是条狼狈的丧家之犬,以为发疯乱吠就能祈求在地狱的妈妈原谅你吗?”那月微笑道,“你没有机会了,背叛者。” 乍一听到信息量略大的一番话,几人都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诸伏景光无意间瞥到地上被他们压着那人的脸,怔愣在原地。 趁着他们看不见,心里还有些不爽的那月恶趣味地慢慢对男人无声做口型。 [你以为组织会放过你吗,黑方?] 一直以为这个被‘警察’养大而且还在读警校的外甥不知道组织具体的事,之前只是故意刺激他的黑方威士忌:……?! 警车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由于那月进森林前就给鬼冢教官发了邮件,所以他随便扫视一圈发现果然都是公安的人后,就示意小伙伴们把地上还在震惊的宫本一树交给来者。 “忘记问你了,”那月突然出声,被压制得死死的男人沉默着抬头,“她是什么?” “……”宫本一树最后看了一眼少年,“樱桃白兰地。”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五人组皱着眉思考,而知情的公安人员脸色大变,齐齐后退一步,好像那月下一秒就要变成什么洪水猛兽。 最后他们还是警惕地押着宫本一树离开了。 “你下午请假就是为了来这送死?”人都走后就剩他们六人站在那月的自行车旁,松田阵平阴阳怪气地说着,还推了下墨镜,“真是伟大啊,赤江警官。” 那月没像之前那样装作听不懂地敷衍过去,他耸了耸肩,抱胸靠在树上垂着眼给他们讲了自己刚刚总结的‘狗血故事’——当然是隐去组织的版本。 “如你们所见,被带走的、想杀了我的那个家伙是我舅舅。”少年的声音放得低沉,眉眼间全是讽刺,“托某些人的福,我猜学校里应该没几个人不知道我父母去年‘飞机失事’…当然,我猜他动手的时候一定没想到我的母亲也在飞机上,误杀了自己姐姐所以来找我去团圆呢。” 那月还在心里嘀咕怪不得要杀他的是这么蠢的组织人员,感情人家就是个叛逃的狙击手,杀他全是因为和他爹的私仇。 “故事就这么短,不过我的山地自行车真的没办法一带五,”那月直起身飞快跨上他价值六万円的自行车,对还没反应过来的几人眨眨眼,“所以我就先回去啦!” 一溜烟骑出去老远,那月才放慢速度从口袋里拿出收到邮件后震动的手机。 /> 【图片.jpg】 你要的。] [from:Aka 谢谢教官^^] 那月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张照片,正是他拜托教官拍摄的、在他家玄关发现的那瓶酒。 瓶身上写着Kahlua(卡路亚),这是一瓶可可利口酒。 ……不是黑方威士忌放的,还有其他人也去了他家么?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刚才那个男的,我好像见过。” 五人被那月丢下来后骂骂咧咧地(特指松田阵平)往车站走,索性这个点还有好几班公交,他们也不是很急,诸伏景光就是在这种还算悠闲的氛围下沉默了一路后忽然开口。 “不…准确来说,我见到的应该是他的姐姐,”诸伏景光脸上带着回忆中的表情,“在五年前的警视厅里。” “那个人的姐姐……那不就是小那月的妈妈?”萩原研二语气惊讶,其他几人也看了过来。 “啊,现在想想,虽然那位和那月长得并不像,但确实有说过自己有一位比我小两岁的儿子。”景光点点头,“说是很可爱又开朗,在学校里很受欢迎,我之前一直没想到是那月。” “除了可爱勉强沾到一点边,其他都是瞎说的吧,”松田无语,“我更相信是你认错了或者赤江有个弟弟。” “不,经历过很大的家庭变故之后,一个人的性格也通常会受到刺激因此改变。”降谷零抿唇。 又是一阵沉默,因为就像那月说的那样,他们本来就知道对方父母的事,今晚又得知了更深一层的真相…哪怕他们完全不想知道这些别人的隐私。父母被舅舅杀害,这肯定是一个足以使普通人性情大变的刺激——即使他们都不觉得那月会是那个普通人。 诸伏景光眼前又出现了和那位女士见面的场景。 「你在等人吗,小先生?」金色长发盘在脑后,向他搭话的女人有一副被神明偏爱的好容颜。 她的语气十分温和,连带着诸伏景光也情不自禁放缓声音,稍显拘谨:「是的,我在等好友做完笔录。」 「哎呀,发生了什么?」女人稍加讶异地问。 「只是他下午见义勇为救了一个被抢劫的女孩子,」诸伏景光知道她可能误会了,连连摆手,「不是什么坏事情…」 「这样啊,」女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就好,这么看来你和你的朋友都是好孩子呢。」 「我们的志愿都是警察。」不知道为什么,诸伏景光低着头鬼使神差地说出这句话,他用余光没瞥到女人的反应,但还是感觉到了一瞬间的沉默。 「这样啊…」女人有些怅然地开口,「我相信你们会成为很好的警察的,要加油哦。」 br />  「你的朋友大概还要一会儿,和我聊会儿天吗?」她突然一扫惆怅,笑着问。 彼时还在就读高中二年级的少年认真地点点头,两个年龄差了一倍的人交换了名字,东一搭西一茬聊得很愉快。 「说起来,我的儿子也就比景光君小两岁呢。」女人突然用一种活泼的声音说道。「那个孩子特别可爱,又活泼开朗,在学校里也很受欢迎哦!」 「欸?」诸伏景光没想到女人已经到了儿子都十五岁的年龄,明明看起来也才是大学生的年纪,下意识发出惊讶的气音。 「是想不到我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对吧。」女人狡黠地眨眨眼。 「优、姐姐看上去很年轻。」被要求这么称呼她的诸伏景光不好意思地偏过脑袋。 名叫优的女人笑容渐渐消失在脸上,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 「是啊,我看上去很年轻。」 「…景光君,你觉得无论什么样的阴霾都会被天光驱散吗?」她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听上去小心翼翼的。 「啊!…有点难理解,如果是天气方面的话有可能不会吧?」诸伏景光苦恼地思索,「要是其他方面…心灵啊之类的、抽象的阴霾。」 「我不知道,但我愿意相信是会的。」他挠挠脸。 优的视线一直放在他脸上,接着马上就站了起来。 「谢谢,我聊得很开心,先走了,」她又变回一开始那幅平和的样子,「拜托你,景光君,一定要成为一名好警察哦。」 「有机会的话,真的很想让那孩子也站在你们边上……不,没什么。」 回忆结束,五人都坐上了回程的公交车。 “听起来是个温柔的女性,”萩原感叹。“小那月有个很爱他的妈妈啊。” “原来我在做笔录的时候还发生了这种事情,hiro你都没跟我说过,”降谷零拍拍发小的肩膀安慰情绪低落的他,“我们都会成为一名好警察的。” 所以别难过了。 诸伏景光勉强笑了笑,他对那位只见过一面‘优夫人’观感不错,也是现在才知道她一年前就去世了。 “这么说来诸伏叫aka他母亲姐姐的话,那岂不是也变成他的舅舅了。”松田阵平想到这点,兴致勃勃地挤开自家发小坐到诸伏后座。“我们也是好兄弟,让aka叫我一声舅舅不过分吧?” 降谷零吐槽:“就是因为你这样那月才到现在还喊你‘松田君’的吧。” “……”松田阵平黑了脸,知情者萩原研二忍着笑代替他回答。 “其实,小那月说是因为‘松田’比‘阵平’更好读ww。” 四个人最后都没憋住,在松田阵平吃人的目光中一直笑到回学校。 “明天见。”五人在楼梯口告别,回了各自宿舍休息。 松田半梦半醒间硬生生被热醒过来,捞过闹钟一看,才凌晨三点,他又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松田皱着眉下床,手刚搭上门把手,隔着薄薄的木板就听见有人说话。 “还有好几本书没看完…” 松田阵平迷惑,松田阵平震惊,好家伙,赤江那月凌晨三点起来晃悠一圈然后回屋看书? 他干脆随手披了件外套打开门,倚在门框上开始打哈欠。 “起这么早学习?” 那月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间点见到醒着的松田阵平:“你醒了?” “太热了。”松田嘟嘟囔囔地应付一声。 “现在回去开着窗睡也来得及,这个时间的空气还算凉快的。”那月想了想,给他支招。 “你怎么一副很熟悉的样子。”松田奇怪地看了他两眼。 “我都是这个时间起床的嘛。” “……哈?现在才凌晨三点吧!”松田阵平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睡意都被吓跑了大半,“白天的课程那么繁重,你不好好休息补充体力居然还三点起床看书…身体要是吃不消了还拿什么当警察!” 他说着说着语气也不自觉严厉起来。 确实会困但体力值就算清零、睡三小时二十分钟就会回满的那月:…… “嗯、啊。”他乖巧点头,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在游戏里还要被NPC骂不爱惜身体。 /> 松田躺在床上闭上眼后才想起来,昨晚自己刚发表了要在赤江那月葬礼上用甜咖喱堆埃菲尔铁塔的宣言。 “铁塔好难…还是比萨斜塔吧。” 他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那月这边,他昨晚一回宿舍就扎进被子堆里睡满三个小时,把一整天调查后快见红的体力条给回满,照例去外面醒完神回来现在才想起来清点昨晚任务的奖励。 那月呼出了任务页面。 [职业任务:找出‘入室盗窃’的犯人并扭送警局吧。ps.说不定能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已完成)奖励:等级lv.2(1/5)(已发放)] [隐藏任务:一名合格的侦探怎么可能放过眼前的谜题?调察关于父母的真相吧,大侦探!进度:70% ,阶段奖励已发放。] 前一个好理解,后面那个进度的突飞猛进也还在那月预料中,所以他准备看看这个阶段奖励是什么东西。 那月点开这句话里的奖励两字,一张照片出现在他眼前。 是他之前看上的红色重机车!边上居然还有几本不同的驾照… 他决定时间到了退出时给游戏一个五星好评。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两人赶来的时候就看见黑发蓝眼的小侦探满脸严肃地把小青梅护在身后,刚要蹲下身伸手去翻看地上蜷缩成弓形的尸体——他们都不难看出这已经是一个没了呼吸的死人——门口还站着一位戴着针织帽的长发男人。 [职业任务:找出杀害这位女性的凶手并扭送警局吧!ps.小心中毒哦?奖励:等级lv.2(2/5)] “新一君,你最好不要直接碰她,”那月站在萩原边上出声提醒,“可能会碰到残留的致死毒药。” “我刚刚拜托店长报警了,附近的警察五分钟后就到,”萩原研二严肃起来的时候一点也看不出来平时轻飘飘的样子,总藏着笑意的浅蓝色瞳仁都染上了凝重,“可以拜托新一小弟弟去通知其他人都不要离开吗?” 在场几人都知道这是在支开这个小孩,但工藤新一感受到女孩紧贴着自己的那只手臂在微微发颤,只能带着不甘心地应下声牵着小兰跑出去了。 “这位先生也是,无关的人我建议最好马上离开,”那月把视线移到长发男人身上,语气陡然冷淡下来,“毕竟这里是日本,我想你知道?” 萩原遵循那月看见尸体后第一时间的指示,戴上店里拿的一次性手套正在把尸体小心翻面,听见那月这么说话心里还有些诧异:听上去怎么又生气了,难道他们认识? “我在哪里和你们无关,而且警方来之前,你们和我一样都是嫌疑人。”男人皱起眉看过来,声音同样冷冰冰。 “还是不一样的,”黑发少年垂眸叫起萩原,换成自己在尸体边上蹲下来,看也不看还站在原地的男人,嘴里还在回怼,“我们是附近警校的学生,可你是目的不明的FBI、哦,目前还不算。” …其实他的目的还是挺明确的。 姓名:赤井秀一 年龄:25岁 阵营:红方 身份:FBI学院新生/相信我,你未来一定会跟这家伙打交道的 评价:十分优秀的男人,为了失踪的父亲而打算加入FBI,最好不要跟他牵扯太深哦,因为我想你不会愿意加入‘赤楼梦’豪华套餐的…你不会,对吧?ps.目前在日本休假中 那月装作自己没看见最下面的ps小字。 他就是看这人莫名不爽,也不打算让FBI(预备役)的NPC插手自己的任务,干脆顺从心意说了几句话,粗略检查过尸体后一抬头就看见两人都面露惊讶,萩原更明显是惊讶于男人和FBI有关,那个男人则反而像是单纯的讶异身份被揭穿。 他的伪装有那么差劲吗?FBI未来的优秀搜查官陷入沉思。 而大侦探显然懒得跟不喜欢的NPC解释,他干脆地站起来略带嫌弃地脱掉一次性手套招呼萩原研二一起丢进洗手台边新扯下来的垃圾袋,刚扎好袋口就听见了警车的声音。 “今天这么快?”他嘀咕。 萩原顺手接过袋子拎着:“本来就只隔着一条街嘛。” “那么等警察进来了我再说吧,”那月揉揉手腕,无奈道,“最近的事情还真是多。” “你已经知道了吧。”两人认识也有一个多月了,萩原早就知道这个小伙伴的推理能力根本和他们不在一个层面,确实不愧他第一次介绍时说的那句‘很厉害的侦探’,所以很自然地就说出这句话。 “嗯,”那月顶着那个陌生男人的视线淡定点头。“很老套的手法,犯人可能出门前忘记跟脑子打招呼了。” 刚板着脸匆忙赶来的目暮警官:“咳咳咳!” “是你啊萩原君,”身材圆润的警官先生显然还记得一个月前抢劫案见过的萩原研二,清了清嗓子严肃发问。“你们就是目击者吗?” “不,我想另一位小姑娘才是第一目击者,但让小孩来这种环境显然不太好,抱歉,目暮警官。”萩原摇摇头,“不过……” “什么?” “‘不过不用找她过来确认’,”那月平静地看向看他们,“因为我大概都知道尸体是怎么回事了,拜托目暮警部把跟这位小姐同行的几位叫过来就行。” 他没看警官的角色介绍,但很显然对方没摘下的胸章能很好地证明身份。 “虽然看起来像是急性病发作的心力衰竭之类的…不过确实是有人蓄意谋杀就对了。” “你是谁?”目暮露出狐疑的眼神。 “赤江那月。”那月想了想,言简意赅地回答。 “小那月也是我的同学啦警官,很厉害的侦探哦!”萩原揽住他的肩膀向目暮十三解释,“我们也很想快点侦破这起案件,他真的很聪明的。” 目暮警官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又可能是想到了谁,还是一脸头疼地松了口,嘴里念叨:“又是侦探……” 人没半分钟就赶来了,好像是有预感所以一直就惴惴不安地等在外面。 有嫌疑的同行者一共有三人。 “美、美奈子学姐!”最先进洗手间的是一位扎着麻花辫的棕发少女,她脸色苍白地看着地上还没来得及被相关人员抬走的、面目狰狞的女人,眼眶中很快蓄起泪水,险些破音,“学姐怎么会——” “美奈子!美奈子怎么了?”从后面挤进来的男人身材高大相貌俊美,完全是校园偶像的类型,然而此刻看着地上翻身后显得动作扭曲的尸体居然下意识缩缩身体尖叫出声,那月总感觉这声比那个叫兰的小学女孩喊的还大,“好恐怖啊!这是什么…什么整蛊游戏吗?!” “等一下,这个女人死了?”最后进来的是一位打扮时髦的女性,披肩黑发还烫成了波浪卷,踩着高跟鞋停在前面二人身边,声音有些惊慌,“怎么会这样,明明十分钟前还好好的!” 那月抱胸和萩原一起站在角落里,此时这个案发现场还留下的人只有他们两人、三位嫌疑人、目暮警官和几个蹲在尸体边上的鉴识课人员——还有那个以‘也是目击证人’为由留下来的FBI,该说还好这里算是外置洗手台,空间够宽敞么。 他的目光又落到死者身上,虽然尸体已经被一张白布盖住,那月也能看见和刚才一模一样的方框。 [一具中毒死亡的尸体] [有窒息症状,肩膀至腿部肌肉仍在痉挛,尸体蜷缩成弓形] [眼球突出,瞳孔放大,面色青紫] [手部有淡淡的刺鼻气味] 那月收回视线,没什么波动地又看向萩原研二手里拎着的透明垃圾袋。 [沾染上马.钱.子.碱的一次性手套] 下毒,还是死相这么凄惨的毒药,凶手一定对死者抱有极大的恨意。 他随意一扫就把三人的样子映入眼底。 “还挺会演的。”那月嘀咕着评价,不知道在说谁。 “死者中村美奈子,今年21岁,就读于东都大学大三的化学系学生。请说说你们和死者有什么关系吧。” 三人当然没听见那月前面说的话,而是在目暮警官的要求下开始挨个陈述,一开始进来的少女掏出手帕边擦眼泪边抽噎着开口。 “我、我叫柚木幸,是化学系大一…今年的新生,因为分到了同一个实验室、又有很多共同话题,我和学姐的关系很好。”少女眼眶红红,语带哀求,“请一定要抓住犯人,警官先生!” “呵,还关系很好,你到现在还要装么?”那个时髦的女人不耐烦地打断了学妹的话,“你这家伙不会以为大家不知道吧——啊呀,不好意思好像确实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她语气夸张地说:“柚木永利不是你的哥哥吗?那家伙可是硬生生被美奈子这个恶毒的女人逼死的呢。” 柚木学妹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简直像是一张摇摇欲坠的薄纸。 “够了,”出声的是丢脸尖叫的那位男性,他还躲在离尸体最远的地方,苍白着脸却强硬地打断了女人的话,“美枝子,不要说了。” “好啊,不说就不说。”叫美枝子的时髦女人恶狠狠地瞪了眼盖着白布的尸体,“我是中村美枝子,化学系大三,跟美奈子这家伙和翔太是同班同学。” 她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冷笑一声:“对,也是美奈子的姐姐。” “…她看起来不像是妹妹死了,倒像是仇人没了。”萩原没忍住小声在那月耳边吐槽,那月勾了勾嘴角,没说什么。 “翔太?”目暮警官皱眉。 “是我,我叫长冈翔太。”那个男人出声,“美奈子,是我年底要结婚的女朋友。” 他这时才慢慢捂着脸,显露出茫然和悲伤。 “刚才就是…那个,不好意思,我很害怕尸体……我怕鬼。”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个理由无语到了。 “怎么样,小那月?”萩原研二撞撞好友肩膀,“这应该难不倒你吧。” “那月哥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挤过来的小男孩压低声音震惊地看向邻居家小哥哥,他之前只觉得这是个推理能力不错的警校学生,但没想到嫌疑人这才自我介绍完对方就同步推理完了。 可恶,他才刚过来! 先前的柚木学妹也缓过神,看了美枝子几眼犹豫地说道:“我记得美枝子学姐……喜欢长冈学长。” “那又怎么样?我就算喜欢翔太,但也不至于杀了美奈子吧!”女人同样瞪了柚木学妹一眼,“虽然你的这个提议确实很让我心动,但这次可不是我下的手。” “她直接说出来了,”萩原惊讶地看了眼中村美枝子,“不怕增加嫌疑吗?” 这句话稍微有点大声,那边的女人显然听见了,她漫不经心地应道。 “赤江学弟也在这里啊,我相信他一定能很快找出犯人的。” ……他们认识吗?赤江那月顶着友人‘没想到你们认识’的眼神,由衷地感到疑惑。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你们认识?”目暮警官皱眉投来询问的目光。 “单方面的,我想学校里大多数人都认识他,”中村美枝子耸肩,“毕竟并不是所有天才都有一张完美的脸,而且赤江学弟大一下半年就当上推理社的社长了,论坛上那段时间简直是他粉丝的狂欢。” 原来这个身份还做过这么张扬的事啊,那月思索着,倒也不觉得讨厌,反而有些理所当然。 “居然还有粉丝……”萩原居然觉得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什么,赤江君也在吗?”长冈翔太惊讶地看了过来,像是才发现,却立刻松了一口气,“真是得救了,赤江君一定能抓到犯人的!” 自称大一新生的柚木学妹一脸茫然,显然对这位‘学长’毫不知情。 “你没见过我是因为我提前毕业了。”那月瞥过去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打了个哈欠随口丢出一句解释外加惊天大雷,“我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没错,不过以防万一,你们把今天在店里做过的和死者有关的事都说一遍吧。” 萩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还不知道这个对自己所有推理都有百分之一百二十自信的友人居然会说‘以防万一’。 那月示意他看看蹲在白布盖住的尸体边上小脸上写满严肃与兴致勃勃的男孩,红瞳弯起好看的弧度:“你可以当成随堂测验?我其实对他的推理能力挺感兴趣的。” “…你的恶趣味真是从来没变过,小那月。” “什么恶趣味,这是前辈对后辈的考察,”那月一本正经,“合格的侦探就得独立破案,我的老师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萩原研二抽抽嘴角:“他真的不是想偷懒吗?” 那月镇定地转过了脑袋。 “今天本来是美奈子学姐约着一起去逛街,但是因为学姐晕车,所以我们准备在这家咖啡店休息一会儿再去远一点的商场,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柚木学妹说着说着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涌上来,忍不住捂着脸耸动肩膀,看起来哭得十分伤心。 “我来说吧。”长冈翔太头疼地接过话头,但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根本不敢往地上瞥,“美奈子进店后说想去厕所补个妆,柚木就陪着她一起去,之后大概两三分钟柚木就一个人先回来了。” “因为、学姐不想让我看见她晕车的样子。”柚木幸抽噎着说。 “只是陪着她一起吗,”那月微笑道,“你应该借了她护手霜吧,我没有在死者的小包里看见那一类的东西,可她的手上确实有涂抹过的气味哦?” “……是的,学姐的护手霜昨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所以向我借了。”柚木眼看着又要埋头流泪。 “Boring, 又是陈词滥调。”那月垮下脸,嘀嘀咕咕着戳了下萩原,“研二君,你为什么总能让她们停下来?我是指流泪。” “这可是鬼冢教官都肯定的天赋,小那月。”青年忍着笑朝他挤挤眼睛。 黑发大侦探看了好友两秒,脸上突然出现萩原印象深刻的、赤江那月即将坑人前必然带上的乖巧笑容。 “我改变主意了。”他轻声说。 “听起来真是不巧,那么第二位去找死者的美枝子小姐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吗?”少年把头转向第一个点名认识自己的女人,一脸同情放缓语调,“哎,是你一直在摩挲手背的拇指告诉了我顺序,不用紧张。” “赤江学弟确实和传言中一样,”美枝子放弃抵抗,大大方方地与他对视,“我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就是特意来嘲讽一下我这个晕车还不吃药的妹妹。” “但是这家伙今天的脾气不知道为什么比以前还差,没聊几句就开始对我大喊大叫,我就懒得管她直接离开了。”她回忆,“她那时似乎说自己头还在晕…平时也没见状况这么严重。” “美枝子回来后我就过来了,因为很担心晕车的美奈子,加上我有随身携带薄荷糖的习惯,想着吃了能缓解一点难受。”长冈翔太尽量条理清晰地复述当时的场景,“美奈子吃完后脸色变得更难看,以‘一个人待会儿’为由把我赶回座位上了,那之后…” 在场的人都知道,那之后就是毛利兰来洗手间时遇上这具已经扭曲了的尸体,十分钟前还在和他们说话的中村美奈子痛苦地离开了人世。 而目前看来嫌疑最大的似乎是这个自称害怕尸体和鬼的男人。 那月看见小侦探的表情更加纠结,大概也知道知识储备还没有那么丰富的他在想什么。 “下毒不一定要吃下去,马.钱子.碱就是一种可以通过皮肤吸收、呼吸和摄入发作的毒.性.生物.碱。”那月收起了笑容,语气颇为冷淡,刚说完这句话就有几道目光了然地落在了某人身上。“所以请把你包里还没来得及丢掉的护手霜交给鉴识人员吧,柚木学妹。” 这下所有人都在看她了,柚木幸瘦小的肩膀颤抖一下后慢慢抬起头,眼下却没有一道泪痕,满脸都是痛快的笑。 “我还以为能再拖一会儿。”她状似羞涩地挠挠脸。 “本来是这样,但我不太喜欢去迎合陌生人,给小朋友的随堂测验也不行,”那月垂眸,“谁叫你实在不适合演戏。” “听起来赤江前辈真的很厉害,”柚木幸在众人或不敢相信或警惕的目光里缓慢地、咬牙切齿地问道,“既然你能推理出是我杀了她,为什么去年没有推理出我哥哥的清白啊?” “……因为你哥哥那件事发生的那段时间,大一的赤江学弟根本不在校内。”打断她的是知道凶手后迅速冷静下来的中村美枝子,“你清醒一点,柚木幸。美奈子不会允许这件事被捅到那边的,她害怕被发现真相。” “……我哥哥读大二的时候和学姐被分到同一个实验室,他放假的时候就经常跟我说班里有个很好看的女孩…哥哥他暗恋了学姐一个学期,我一直以为他某天会把学姐带回来告诉我这是他女朋友。”柚木幸沉默几秒后才开口,“结果没等到哥哥的喜讯,我先等到了他被退学的消息。” “有人指控哥哥偷了实验室的浓硫酸,泼到他求而不得的女生脸上。”扎着麻花辫的少女用仇恨的眼神紧紧盯向长冈翔太,“那个人是你,长冈学长,等哥哥退学后你就马上和学姐在一起了。” 长冈翔太的表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我记得这条新闻,后来是说那个泼硫酸的男生在家……”自杀了,目暮警官咽下后面那个词。 “对,就是哥哥。”柚木学妹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喜欢学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为她背上不属于自己的罪名,然后吊死在家里呢?” “所以知道所有事情的你发现了真相,努力考到害死你哥哥的凶手身边,再计划着送她去陪葬,顺便还能嫁祸给有带薄荷糖习惯的——那个谁?无所谓啦——”那月拍了下手,为自己中肯准确的评价点头,“化学系确实方便了你悄悄提取这个玩意,就是手法实在太蠢,还不会处理情绪,你埋在手心假哭的时候简直整个人都透着喜悦,其实是在忍住不笑出来,对吧。” 目暮警官似乎被这些话绕得脑袋晕晕,他忍不住抬手示意:“所以柚木小姐是把那个毒掺进护手霜里面,又提前藏起来死者的那份,才顺利下毒的?” “呃,这么总结也可以。”那月对未来可能的同事时态度还是比较温和的,没让毒舌属性继续彰显存在感。 “当然,提前预料死者会用沾着毒的手拿起糖,也是加剧死亡的一步。因为马.钱子.碱的中毒症状包括前期的头晕头疼,呼吸加快,焦虑不安及易怒以外,还会腹痛想要呕吐。”他站在那里侃侃而谈的时候就好像站在舞台中央发着光,沐浴在所有人视线下,“所以有晕车症的死者一定会吃男友带的薄荷糖,想缓解难受——” “却走向了死亡。” “我不后悔杀了她。”柚木幸闭上眼,顺从地接受一旁的警察将手铐锁在自己腕上。 “你一开始就知道是我了吧?”走之前,她转头问道。 收到任务完成提示的那月瞬间变得懒洋洋,眼皮也不抬:“我猜如果你在东都大学期间有仔细看过公示栏,就会知道我用一年时间拿到了心理系优秀毕业生的称号,犯罪心理学这门课学的尤其好,微表情最多算基础。” 那月照着玩家面板上新解锁的身份资料——[东都大学优秀毕业生],随口回了对方的话,反正在场的校友都是化学系的,谁知道他以前哪门课学的最好。 “你是个优秀的侦探,如果我哥哥有遇到你就好了。”柚木幸垂下头。 “侦探?之前好像是这么说的,”那月摸了摸下巴嘟囔一声,才在萩原看神奇生物的目光下坚持说完早就想说的一句台词。“不过今天这个案子我可不是用侦探身份破的。” “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赤江那月。”他说,“警视厅警察学校初任科鬼冢班学生,未来会是一名警察,凶手小姐。” “他真的这么说了?”得到肯定后话筒那边的两人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笑,但这头的告密者完全不介意,因为他几分钟前也是这样的。“这种听起来很帅、但是带着和那张脸完全不匹配的中二的话哈哈哈哈!” “……笑够了吗?”那月在前面阴恻恻地发出警告。 送走警车后两人就没心情继续喝咖啡,干脆骑着车赶回学校去,由于那月坚持自己掌舵,一上车就开始笑的萩原干脆拨通了还在警校的发小的手机,刚好降谷零在边上听完全程,现在听起来对面已经笑到仿佛阑尾炎一样瘫倒在地了。 那月甚至听见电话对面的松田阵平狂笑着重复:“那个站在罪犯面前说不定会把人家从头发丝嘲讽到脚尖的小恶魔,真的说了这句话?” 他忍了又忍,本着不和NPC计较的心理,决定回去之后在从其他地方坑回来,绝对要让他们忘记这件事! “我就坐在研二君前面,车头朝着学校方向呢,”少年往通话的青年身上靠,声音这辈子都没这么甜地对着话筒说,“等我回来哦,阵平君、zero君。” 啪的一声,对面挂掉了电话。 那月在后座萩原惊恐的眼神里冷笑了一声。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漆成红色的川崎H2刚刚才被现学现卖的那月在校门口刹车,里面就开出来一辆两人十分眼熟的白色马自达。 “这不是早上那辆八藏大叔朋友的车吗?”那月嘟囔着正准备摘下头盔,左座的窗户就从内部降下,一颗金灿灿的脑袋面带焦急探了出来。 “上车,路上说!” “验收成果的时候到了。”青年隔着目镜对那月眨眨眼,下一秒毫不犹豫地摘掉头盔和驾驶座的松田交棒,黑卷毛的警官跨坐到那月的后边,给他报了地址。 “赛车游戏我也很擅长哦。”黑发少年在自言自语中眯起眼俯下身,一大一小两辆车卷着风就冲了出去。 “不问问去干什么?”松田绷着的嘴角也忍不住颤了颤,在机车上路后发问。 “如果是拐卖的话还不知道谁是被卖的,我怕什么。”那月轻快的声音从头盔下传出来,打消松田好奇心的同时成功让他黑了脸(虽然头盔遮着看不出来就是吧)。 “那条街上有辆保险杆挂着轿车的卡车失控,司机状况不明,似乎晕倒了。”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尽量吐字清晰地迅速讲完情况,“诸伏那边报了警,但学校比消防局要近,所以我们现在过去帮忙!” [职业任务:动动脑子和四肢,停下那辆横冲直撞的大家伙吧!ps.你猜为什么它会失控?奖励:等级lv.2(3/5)] 该说走运还是倒霉?今天居然有两个职业任务可以做,但那月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几个警校男大学生要怎么开着辆马自达骑着架重机车把高速行驶的卡车停下来,难道要横车强制拦停? 他抽空看了眼自己刚上手两个小时、属性只是普通改造机车的H2宝贝,扯了扯嘴角。 说真的,电影都不敢这么拍,该说他们胆子够大还是够莽的,这游戏NPC这么厉害,文案组也没说是超能力背景吧? 那月已经能看见在公路上发疯急驶的大卡车了,还有可怜地被拖在后面的轿车跟紧咬着前面尾巴的小电瓶。 “久等了,老大!”那月把速度保持在和电瓶平行的位置后,松田忍不住咧嘴笑出声。 稍后一步的马自达刚好也并在最右边,副驾驶的降谷满脸无奈地摇摇手:“如果要物理制动恐怕不太行,车重相差太大了。” br />  戴着电瓶车小头盔的高大青年挑眉:“没关系吗,在校期间驾驶车辆可是禁止的哦?” “什么——引擎太吵,听不见啦班长!”开车的萩原笑嘻嘻地回应。 “直接撞不行的话…”松田盯着还挂在卡车尾部的小轿车,沉吟两秒后扭头朝副驾驶的降谷大喊,“zero,手套箱里那个灯拿出来!” 降谷照做,萩原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这枚吸顶警灯,恍然大悟。 “喂,萩。”松田果然把视线投到发小身上,“那个,能做到吗?”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萩原从茫然的降谷手里接过灯,自信满满地又稍微提速到轿车和卡车的交界处,“那边就拜托你啦,小阵平。” “还用你说,”松田阵平哼笑着松松筋骨,撑着前座少年的肩膀直接站了起来,大概猜到他们大胆想法的那月十分配合地往轿车窗口靠近,方便松田对着驾驶的老人家叮嘱,“那辆车的天窗开一下!” “好、好的!”吓出冷汗的老人按指示降下头顶的玻璃。 “我还没跟你算账,可别把自己摔得更笨了。”那月扬声说完后就挂到了一档,捏住离合器的瞬间压下刹车,车尾高高翘起,松田借势用力往前跳上轿车顶抓住敞开的天窗边沿。 “轮到你了,zero!”他瞪了那月一眼后转头看向马自达,里面的降谷零对这番动作目瞪口呆。 “接下来就是——”萩原紧紧盯着前方,手伸出车窗将灯准确丢到车轮下,接着猛打方向盘压上去,将侧倾的车直接送到半空,降谷零瞄准时机纵身一跃,也扒到了松田边上。 “简直像在拍速度与激情,说不定以后他们警察退休还能去好莱坞谋个养老金,”重新跟上来的机车主人无语地发出吐槽,“不愧是凌晨还有精力拳击的两只大猩猩,这两人看起来还莫名熟练呢。” 刚展现了疯狂驾驶技巧的萩原·也是大猩猩·研二尴尬地笑了两声,移开视线。 那月顿了一下,突然狠狠皱起眉。 “不对,这是一条施工中的高速,”他瞥到车道外的施工队,迅速意识到不对劲,“前面应该没有路了!” 而且那个司机…那月抛下前面没路的提醒后拧下油门靠近卡车驾驶座,勉强能看见趴在方向盘上司机的半张脸,一行截然不同的黑字配合地弹出来。 [卡车司机(已死亡)] ……怪不得会变成职业任务,提示也没说要救下卡车司机,原来他可能一开始就已经是死者了。 这还是想伪装成驾车失事的谋杀啊,好极了,今天的第四个任务出现了。 那月冷下脸,以他现在的位置没办法摘下头盔告诉刚爬上卡车顶的降谷零这件事。于是冷静地在心里权衡利弊后,他单手掏出电话拨号过去。 “zero,你不用下去了。”那月贴着话筒加快语速,“司机已经死了,而等下要下来的时候我有头盔会更安全——我需要进去看看情况!” [侦探]也没办法根据半张脸找到犯人,而那月绝对不会放过给自己的停车任务加难度的家伙。 他说完也不等降谷零的反应,像送过去松田那样如法炮制地减速翘尾,再猛地弃车跃上去用力抓住车门边的栏杆,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半秒迅速稳住身形。 [驾驶精通]在满级的萩原“喂了经验”后已经成功从点亮后的lv.6升到了lv.8,加上这段时间早上一直在锻炼体力,那月毫不怀疑这套动作的完成度,对于抓住栏杆成功上车的结果也觉得理所当然。 ——然而只有他是这么想的,后面看着少年没有犹豫地跳车展身抓向另一辆高速行驶卡车的一众人,包括还在车顶的降谷零,全都出了一身冷汗。 “他是想死吗?!”不知道司机已经死了的松田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气到拳头捏紧咬牙切齿,“零已经在上面了,这家伙还去掺和什么,摔下来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降谷严肃地从前面探出半身,快速讲完:“那月给我打电话说卡车的司机已经死了,他要去看情况。” 松田看起来简直想把那个还在车里的大侦探揪出来朝脸上狠狠来一拳发泄,萩原研二在心里由衷地为小伙伴默哀。 ……其实他也挺想来一拳的。 那月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是确保降谷零已经离开并且目测了一下约莫还有二十几米就要冲出公路后,沉着地打开了玩家面板。 周围的色彩如潮水般褪去只剩黑白,他盯着停滞的世界忍不住发了会儿呆。 只有这种时候,那月才能真切体会到这里是游戏,那些看起来有血有肉的朋友都只是数据,全息他也没少玩,但这样真实到恐怖的确实是头一回,那月回过神,隔着头盔上的护目镜片把视线放回尸体身上。 [一具死于后脑勺被重物击打的尸体] [攥紧的拳头:他似乎抓住了某些罪证?] [衣物整洁:大概率是熟人作案,无搏斗痕迹] 成功卡到玩家面板和技能同时发动的G,大侦探稍微松了口气,迅速拿走那个罪证塞进胸前的口袋,他匆匆计算了一下落地角度随后一把抓住尸体的手臂,在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时用力踩下刹车。 “这大概就是‘少年jump’?”那月玩着烂梗自言自语,把自己都逗笑了,“谁管他…走啦!” 他深呼吸后撞开车窗蜷缩成最标准的姿势,下一秒纵身跳出冲下断路的卡车并松开了被带下来的尸体,在所有人紧张焦急的呼喊声里重重摔在柏油路面上,那月确定头部没有受到太大伤害才顺势滚出去好远,最后卸力成功停下。 几秒后,掉下去的卡车轰地一声炸开,降谷零松田阵平几人冲到那月身边摘下头盔时,额前黑发都被汗水粘成几缕的少年已经昏了过去。 那月闭眼前最后的想法其实是在庆幸,还好没有直接死回中午在家提车的存档点,不然他今天一整个下午做的任务和熟练度都要泡汤了。 他安心地陷入系统提示的「异常状态昏迷Debuff」,只迷迷糊糊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是什么? ……糟糕,他忘记NPC不知道自己没事了!! 松田阵平目呲欲裂地看着那个带着头盔的纤瘦身影像猫科动物一样敏捷窜出来,接着被重力不可避免地砸到了地上滚动,他很想很想再吼一遍之前的话:Aka这家伙难道真的不要命了吗! 从快100码的车上跳下来,就算有重机车配置的头盔保护,也不可避免会被砸出脑震荡,更别说万一扭断脖子或是四肢,他难道不想做警察了? 完全没料到会是这种发展的萩原研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停下的马自达上跳下去、又是怎么狂奔到远处地上一动不动的友人身旁的,他总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五人里急救知识最丰富的诸伏景光先反应过来,上前颤着手小心取下那个头盔。 还有微弱的鼻息。 五个人终于把快跳到嗓子眼的心放回去,消防车和救护车这个时候姗姗来迟,昏迷的少年与附近的尸体都被抬上了担架。 降谷零目送着救护车离开,恍惚间才发现自己捏紧的拳头指节都已经泛白,他深深地明白在那种情况下能活下来有多么不容易,也由此第一次对这个年龄最小的好友产生疑问。 Aka究竟是为什么能为了破案、为了调查,连自己的生命都放到天平上去赌呢?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小那月醒了?”那月睁眼前听见有人在耳边说,“你睡得够香啊,还以为明天早上才会醒呢。” 跳车后也就是眼睛一闭一睁的事,只记得上一秒自己还在地上的那月茫然睁眼,在昏暗的房间里看见床边上站了五个身材高大的青年。 他还没缓过来,打量五人的目光里透着迟疑和警惕。 “……喂喂,不是吧,真失忆啦,”有个人影不敢相信地凑上来,伸手在他眼前晃动,那月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清这是松田阵平,“小混蛋,认不出我们了?” 那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双浅红瞳里只剩冷静和无语:“麻烦离我远一点,你的呼吸打到我伤口上了,松田君。” “噢…不对,你脸上哪来的伤口啊!” “内伤。”想起自己当着NPC的面做了什么的那月又熟练地摆出乖巧可爱的表情,“我没什么问题的,就是脑袋有点晕而已。” “是啊,从卡车里跳出来摔在高速公路上居然只是中度脑震荡,连骨头都没断,”降谷零面无表情地棒读,“连医生都觉得这是医学奇迹,开始考虑把佩戴摩托车头盔加入跳车紧急避险方案中了。” “听起来很厉害嘛,”那月装作听不懂地眨眨眼睛捧场,“既然我没什么问题,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不用担心,鬼冢教官刚刚批准了我们帮你请的假,”这次轮到景光微笑着发言,“恭喜你,可以在医院里休息三天了。” 那月想到要整整三天不能刷技能熟练度,就开始计划怎么从这里溜出去,然而看穿一切的班长缓缓说道:“我们商量过这三天里会轮流来‘看护’你,教官也同意了。” 轮、流、看、护。 玩家愣愣地打开面板,确定自己名字下挂的debuff是[中度脑震荡]而不是[半身不遂]。 “没必要吧,”他干笑两声,“多打扰你们训练和学习。” “当然有必要,我们是朋友嘛。”萩原温柔地对他勾起嘴角,嘴里却说着那月听来最冷酷的话,“所以要好好休息哦,小那月。” 那月闭嘴放弃抵抗,孩子气地鼓着脸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他决定在debuff消失前都不要理这群欺压病号的家伙了! 今晚陪房的是降谷零,他看着床上那一团鼓鼓囊囊的‘小山’不由叹了口气。 “Aka,”满脑子都是下午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好友,降谷零在所有人走后犹豫着开口,“你为什么……明知道那个司机死了,还要去那辆车上?” 那月本来被剥夺升级的快乐后准备不管他们说什么都装听不懂的,但这个问题一下就让他想起来自己还忘了件事。 “…zero君,麻烦把我换下来那件外套拿过来,”他从被窝里爬出来理直气壮地指挥,“算了,你直接把胸口内袋里的东西拽出来就行,要隔着衣服拿喔。” 降谷零从那件多处磨破了的风衣外套里摸出了一枚小巧的银质徽章。 “这是什么?”他愣了愣。 “嗯,我想想……【证物】吧。”那月见东西没丢,安心地躺回去。“可以明天拿给八藏大叔,这个是从司机手里拿到的,应该是属于凶手的物品。” “你要问我过去的理由,就是这个了,”靠在病床上的黑发少年脸色还有些苍白,头上被一圈圈绷带裹着,但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十分平静,好像自己说的是什么稀松平常的话,“Zero,如果我不去的话,就没有人能知道是谁杀了他。” 如果抛开任务不谈,那月也是会这么做的。 病房里针落可闻,只有唯一的病患盯着天花板像在回忆什么一样自言自语:“没有人应该毫无理由地迎接死亡。” 他们没有再对话,那月在注视下翻了个身闭眼等待体力回满。 刚刚那些其实是某个介绍他加入侦探社的男人说的,但那月本人并不怎么信服这句话,因为在侦探社的第二天,那月就接到了男人跳楼自杀的消息。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对一个游戏里的NPC说这些话,就是鬼使神差地张了嘴,难道要说他每次救人的时候都在想这个吗?那也太夸张了。 那月会救人,会积极破案做任务,只是因为他想这么做而已。 三个小时后,体力回满神采奕奕的那月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了下来,他准备趁夜深人静偷偷玩“深夜医院逃脱游戏”,结果脚还没踏出房门,本该睡熟的某人就在陪护床上幽幽说话。 r /> 那月一本正经地试图忽悠他:“我没溜啊,就是去上个厕所。” “我陪你一起去吧,”降谷零说着就要下床。“医生说中度脑震荡会让你失眠和头痛想吐,我跟过去保险一点。” “…好。”那月僵硬了一瞬间,他感受到来自友人的关怀,他们是真心在为他的身体担忧的,这些善意反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那月熄了火,从卫生间回来后就乖乖地上床,乖乖地一觉睡到天亮。 三天不练技能就忍三天吧,唉……就是体力溢出得他好心痛啊! 那三天那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们为了让自己‘早点’康复用了好多办法,第二天的诸伏景光怕他做噩梦(那月义正言辞地表示自己已经是大人了不会做噩梦,然后被其他人驳回意见)在午睡前给他弹吉他,后面接班的松田阵平狂笑着拍下诸伏对着那月唱‘小宝贝快快睡’的场面,然后被还记着之前说他中二之仇的那月从病床上飞起一脚,紧接着进来的伊达航不赞同地看着病号和松田在病房的地板上缠斗,萩原则以一块炒面面包跟降谷开始赌谁先认输(顺便一提,降谷零赌了一块菠萝面包那月赢),最后以那月熟练地挠上松田痒痒肉、降谷零喜获萩原的炒面面包结束。 身手矫健完全不像病号的那月先生于第三天下午被忍无可忍的医院打包丢了出去,连带着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损友,六个人像黑.帮巡街一样浩浩荡荡地溜回了学校。 当然,这三天漏下的训练在后来的两个星期里被五个人轮流对练而补回来了,那月甚至十分满意这个结果,平时能天天和他们打架的机会可不多。 后来从鬼冢八藏那里传来的消息看,那个杀害卡车司机伪装意外事故的人就是他的女儿,原因只是破产后觊觎父亲的保险金而已,不用多说最后收获了一对银手镯和监狱之旅。 那月后来又帮着熟络起来的目暮警官破了几起案件,成功让玩家等级升到了lv.3,和技能不一样,这种职业相关的等级满级是可怕的lv.60,那月按论坛上的说法粗略换算了一下,他大概得破案一千来件才能满级。 这怎么可能难倒他,那月奉信只要肯肝就没有过不去的坎这个道理,开始思考主线开启前的七年到底能不能做到刷满属性跟等级。 他对于满级后潇洒过剧情还是很跃跃欲试的。 所以那月在看见鬼冢教官桌上有张失踪女孩寻人启事后,积极地表示自己可以很快找回疑似被绑架的那个小孩。 “不,”近两个月下来已经摸清楚这家伙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乖的鬼冢八藏沉声说,“你不可以。” 几分钟后,五人组被叫到办公室通知因为先前犯的各种规矩,接下来一周他们每天都要打扫澡堂。 松田阵平猛地转头:“赤江呢?” 鬼冢八藏:…… 他清了清嗓子:“呃,他去校外找失踪的小女孩了。” “……哈?!”*5 此时的那月已经拿着照片到了资料里最后一次有人见过这个小孩的公园。 他的川崎H2在那天惨被高速甩开,出院后才知道已经半报废了,那月只能可惜地骑回那辆山地自行车,谁让他最近没时间买新的机车来改装。 托那张看起来就是好学生的脸的福,那月一路问过来还得到了很重要的信息。 公园里对昨晚有印象的一位女士说,昨天傍晚有三个人和那个落单的女孩搭过话,因为她自己也有个差不多年龄的女儿所以关注了一下,分别是推着装衣服推车的洗衣店老板、开着小面包车送快递的快递员、拉着行李箱的外国女人。 后来那个女孩离开公园,她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那月知道,因为监控里那个女孩一离开公园就在下一个监控维修的死角里消失了。 由于是独自调查,他没办法重新调监控看那三个人的样子,刚准备再问仔细点时,另一旁听见他们说话的老人家絮絮叨叨地插了话。 “洗衣店的外守那小子,是个憨厚的好人!我记得他好像也有一个女儿来着……不过十几年前就去世了,”老婆婆说着说着疑惑地啊了一声,“奇怪…昨天那小孩,跟他女儿好像啊。” 找到了。 那月礼貌地告别两人,骑上车准备往那家店去。那个快递员开的车上有公司的喷漆,十分显眼,可那个女孩失踪地点周围他有问过,没人看见这么有记忆点的车,而那个外国女人拖着的只是个小型的、根本不可能装下女孩的行李箱。 本来嫌疑最大的就是洗衣店老板,现在知道他可能的动机后那月毫不怀疑那个失踪的女孩就在那家洗衣店里。 只不过他总觉得“外守洗衣店”的名字很耳熟啊……这好像是他刚开局的时候在钱包里翻到的名片上那家,他还一次都没去过,原来不只有干洗的业务吗?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那月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骑着可怜的自行车赶来时,看见的不是预料中的小女孩和洗衣店老板,而是几个不该在这里出现的好友和一栋火烧得正旺的房子。 “我假设你们现在应该在学校里——”他跳下车飞快扫视了他们一圈。 [你的一群刚拆完炸弹的同期——肉眼可见,少了一个] [昏迷的小女孩] “拆弹?你们的经历还真丰富,”那月点评,确认了还闭着眼的小孩就是他找的那个,任务适时蹦出完成提示。“所以可以告诉我这个孩子是哪来的吗?” “我以为你会先问这里为什么着火了。”萩原抓着黑布的一角,还有余裕和他开玩笑。 那月满不在意地挥挥手:“我还不至于这都看不出来……所以景光跟外守老板在楼上啊。” 四个人都投来略微诡异的目光。 “我不会读心,”那月心情不错地朝他们弯弯眼睛,“只是刚好认识老板——这里是我以前经常光顾的店。” “这样,不过我想以后你得换一家了。”降谷零吐槽,他的表情显然因为担心发小看起来还不太好。 二楼的窗户旁映出两个人影,下面拉着布的几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们,下一秒,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有东西重重地坠落在他们拿来充当缓冲布的班旗上——那是一个人,但也只有一个人。 降谷零几乎控制不住地要往火场里冲,被松田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Hiro还在上面!”他平时的冷静完全消失,脸上的表情也不自觉变得严肃又紧张,但那月轻易就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一些茫然,周围几人都是这样,躺在地上的外守一脸色也不好看。 “刚才边上的书柜要倒下来遮住窗户了,所以那个小弟弟情急之下只来得及把我推出来。”悔恨的泪水此时从这位老人的眼眶里不断涌出,“都是我的错,让我死吧……” “光在这里流泪又不能把他救出来,”那月打断了他的忏悔,眼神完全冷了下来,唇边的笑也显得非常嘲讽,“张口闭口就是死的,你想的也太美了吧,不进监狱待上一辈子也想解脱?” 他边脱外套边往后退开几步,仰头打量了一下这栋建筑:“先问一下,这火烧多久了?” 其他人显然也反应了过来,伊达航紧紧皱着眉:“诸伏冲上去已经过四分钟了。” “那么希望hiro君的憋气能力优秀一点。”那月自言自语地绕到建筑另一边,把车上之前调查时老人家送的矿泉水全都拿来淋湿薄外套,再绑好在腰上,活动两下身体,“看在救了同学的份上,八藏大叔最好不要没收我的……” “什么?”跟过来的几人里松田先没忍住发问。 黑发少年转头看着他们勾起一个假笑。 “我的枪啊!” 他抬手时已经握着一把黑色的手.枪,毫不犹豫地朝二楼的落地窗开了几发,接着往后丢给他们。 “暂时帮我保管一下吧,勇者要去救公主了。” 那月在他们惊愕的目光下敏捷地攀上一边的树,借力跃过去抓住二楼楼体上突出的栏杆的动作十分干脆利落,看起来像只帅气的猩猩——或者帅气的游戏玩家,好吧,他确实只是想着顺便还能炫个技。 反正他坚持在心里称这是正常的高级玩家行为。 挂在栏杆上的少年轻松地把自己撑上阳台,深呼吸一口气后侧身狠狠撞在已经被子弹光顾过的落地窗上,两下就成功进到了浓烟滚滚的室内。 那月矮下身体把腰上湿漉漉的外套拆下来捂住口鼻,他在脑中迅速构建出二楼的平面图,不带停顿地往诸伏景光被困的房间移动。 幸好门口并没有被什么东西挡住,那月顺利地冲进去,只看见黑发青年颇为狼狈地靠坐在墙边,大概是因为吸入的浓烟太多,已经歪着脑袋像是昏迷了。 “Hiro!” 在掉头往燃烧着的二楼冲时诸伏景光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不会让这个杀害了自己父母的家伙就这样死掉,外守一必须活下来——哪怕这是他十多年来的噩梦,诸伏景光无数次幻想过凶手的死亡,但真到了选择的时候,他也不会允许自己那么做。 他要让这个人活着,为他的父母忏悔,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 诸伏景光也不知道在把最后的逃生机会留给外守一后自己有没有后悔,刚刚不小心呛进的浓烟已经让他的肺开始烧着疼了,他无力地靠着还没烧着的墙坐下,意识逐渐模糊。 然后他就听见了那声呼喊。 “那、那月?”诸伏景光怔愣地看着不该出现的好友,胸口火烧火燎地疼的情况下还忍不住喃喃自语,“都出现幻觉了吗?” “如果你的幻觉里只有我,那zero君说不定也会吃醋噢?”那月把湿外套也扯出一半覆住诸伏景光半张脸,还有闲心打趣他,“走吧,‘公主殿下’。” 他把景光的手臂挎在肩上,揽过腰转身尽量快地往进来的方向走。 “你怎么…上来的?”诸伏景光的大脑一片混乱,他有好多问题想问,但最后只是气若游丝地在那月耳边发声。 “我和其他人不同的一点就是更灵活。”那月嘀嘀咕咕,“以后肯定还能长高的…一定会。” 诸伏景光差点为这句话笑出来,他敢保证自己要是真的那么做了,等回去之后就得接替松田的位子被记仇的小恶魔折腾好几天。 “小恶魔”,一个多么亲切的称呼——至少五人组都是这么觉得的,私下里也会这样喊那月,只可惜正主每次听见都会孩子气地鼓着脸嘟囔‘已经成年了’然后带起微笑对罪魁祸首进行报复。 一般来说这个被报复的对象都是松田阵平。 诸伏景光眼里的赤江那月从一开始待人冷淡不好接触的跳级同期,一路变成了现在记仇毒舌但也能完美融入气氛的好友。 他其实从最近开始才发现那月的奇怪,很难说是什么方面,更多的还是体现在他们早都习惯了的日常言行上,比如诸伏景光清楚的知道那月在学校里只与他们五人交好、甚至他从来没见过那月和他们以外的学生说三句以上的话。 而且这个好友对破案和犯人几乎有一种没人能扳动的偏执,诸伏景光自己都不知道听见松田说那月每天的睡眠时间已经压缩到三个半小时以内后,第一想法居然是诡异的“果然如此”。 那月住院那天晚上和降谷零说话的时候,他们其实都还在外面没走,所有人都听见了他说的那句「没有人应该毫无理由地迎接死亡」,诸伏景光毫不怀疑其他几人也产生了和他一样的疑惑。 /> 至少他现在也是被那月冒着生命危险救出来的。诸伏景光迟缓地想。 他们很快抵达那扇落地窗边,那月不用看也知道下面已经拉好了缓冲布,他们只要跳上去就行,但他不太能保证两个人摔着挤压在一起会不会给已经快昏迷的诸伏景光雪上加霜。 所以下面拉着班旗焦虑的四个人再次只接到了一个人,所幸这次是他们的朋友没错。 而那月自己,他不打算也那样被接住,诸伏景光现在更需要照顾,而且两层楼也不是什么玩家征服不了的高度。 拜托,他连全息的「是男人就下一百层」都通关过好吗。 那月估算了一下和地面的距离,不带一丝犹豫地从二楼阳台跳了下来。 诸伏景光已经模糊了的视野里,最后一幕正好是黑发红眼的少年眉眼舒展笑着冲出火焰,动作熟练流畅得宛如真的在拍电影,就这样从火场里安稳落到地上,甚至带出一阵扑面而来的热浪,又在他轻松的神情里消散。 “营救任务圆满完成——等会儿有人想给勇者一口水喝吗?” 那月的心情在裹挟着风从高处安全跳下后已经诡异地好起来了,他一向很享受这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通俗点来讲,就像他享受和萩原一起飙车一样。 ……不,和萩原一起还是算了吧。 救护车这次倒是来得很及时,降谷零这个发小主动跟上车,把昏迷的景光成功拉去医院后,剩下的‘逃清扫’三人组才猛地想起他们忘了什么。 打扫浴室啊! “所以你们想好怎么跟我编借口了么?”鬼冢八藏抱着臂冷笑一声,在几人面前走来走去,“关于我让你们去打扫公共浴室,结果五个人都溜了不说,还有一个光荣又进医院另一个去看护这件事。” 那月装作与自己无关地移开视线,试图一如既往地装乖减存在感。 他是玩家,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才对嘛,才不是不想被唠叨。 “总之,你们四个继续去打扫浴室,体育祭前再结束。” 等一下,哪来的四个? 那月缓缓抬头,只见所有人都看着他。 “嗨?”他干笑两声对鬼冢八藏说,“或许教官你还记得我是去找被拐小女孩的?”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松田阵平刚在操场和某位一开始训练就停不下来的同期斗完嘴,哼着歌脚步轻快地就往教室方向走。 经过楼梯间的时候,他敏锐地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松田原本对偷听是不太感兴趣,但发现里面的谈论对象就是还在加训的那家伙后,他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 “打探情报,打探情报。”松田自言自语,烦躁地揉揉头发蹲下来靠近那边的门板,薄薄的木板门显然无法起到隔音作用,他把他们的对话听得很清楚。 作为五人里第一个发现那月睡眠时间和看穿他本质的那个,松田阵平对那月的探究欲也是最浓厚的,虽然这么说会有些肉麻,但他确实很担心执着起来什么也不管的小疯子。 松田每次想到第一个和赤江那月说话的人是自己,心里就莫名其妙产生了奇怪的责任感——就是“责任感”,好像他们之间除了同期跟好友以外还有一层薄弱的其他关系。 他欠揍的发小亲切地称这为「母鸡护崽」,然后他们俩滚在地上打了一架,为了争辩谁才是那只‘母鸡’。 其实也没怎么说错,降谷零就嘲笑过他们这种把只小两岁的成年好友当成小孩护着的劲头,像是赤江家的荣誉家长——说完之后金发青年就心情愉快地去厨房给景光和那月打下手了,装作没听见身后两人笑话他的声音。 要松田阵平来说,他们五个谁也没降谷零对赤江那月的滤镜重,这家伙居然说得出‘那是个温柔的好孩子’这种话。 一个能连着打翻七个跟班长一样高的壮汉(记录还在每节课上持续增加)、能和持枪的杀人凶手侃侃而谈自己的遗嘱、能徒手爬上二楼还不做安全措施直接跳下来、能在盘山公路上和萩一起演速度与激情甚至还敢戴着个头盔就从一百码车速的卡车上跳下去的、好孩子? 这简直是在说鬼故事啊好吗! 然而实际上其他人也赞同降谷零的话,松田只能一边骂骂咧咧小恶魔又开始装乖巧一边主动陪那月训练。 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为此挤出来了一部分研究机械的时间,还不是想着白天多训练一会儿说不定这家伙就能在凌晨对自己宽容点——起码把睡眠时间再延长几小时,松田真的觉得可能哪天自己会在隔壁207或者操场上看见猝死的一只小红猫。 对于那月平时在警校里的事情,松田阵平并不是不知道,相反,他们五个人都对此一清二楚,但解决的办法真的很难,因为赤江那月本人从来不会主动和其他人产生社交关系,甚至会选择直接无视,他们简直不知道那月是怎么做到不说话也一脸嘲讽的。 上个月还有女孩找他表白,捏着崭新的粉色信封满脸甜蜜可爱的笑容,就这样害羞地拦在往操场走的黑发少年身前,把脑袋扒在墙边一整排直勾勾看热闹的五人组怎么也想不到那月的反应居然是皱起眉,然后绕过她继续走。 那个可怜的女孩尴尬地站在原地,含着眼泪大声喊住他。 结果得到了一个充满疑惑的眼神和冷淡的一句“你是哪位?”…就连最不关注这些事情的降谷零都认出来那是最近天天来找那月的隔壁班班花了欸! 没有人知道莫名被拦住路又莫名被骂混蛋的那月有多茫然和无语,他的目光一扫过那个女孩的背影,短短的黑发旁只跳出一行白字。 [不需要认识的路人NPC] ……他真的不认识这人啊,这个学校里起码有四分之三的人简介长这样,他才懒得和不重要的NPC进行无意义社交,他们哪有那几个‘刺头’好友有趣。 松田的思绪飘得很远,他快把上次被那月和降谷零两人合力变成美食品鉴会的联谊都给翻出来回想了,就听见门的那边有人说—— “知道吗,鬼冢班那个红眼睛的是靠走后门才进来的。” 他的脸冷了下来,里面的人还在说个不停。 “不然为什么刚成年就来了,有人就听见教官说他开学的体测都没过关呢,不是走关系怎么可能去最厉害那个班?”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简直像把扇子,把松田阵平内心的怒火越扇越旺,“我还听说他舅舅是个杀.人.犯,他爸妈就是被他舅舅……” “砰!” 脆弱的木板门被从外凶狠地踹开来,松田阵平看上去就像只恶鬼一样慢慢扯开嘴角。 “操,你们再多说一句试试?” 被吓了一跳的两个男生脸色不太好,显然是刚刚那番话传播者的那个还小声嘀咕:“又不是说你,管那么多闲事……” 松田冷笑着撸起袖子就要扑上去揍他,结果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其他好友拉住了。 “别跟这种满脸写着嫉妒的家伙计较啦小阵平,”萩原研二表情笑眯眯的,语气却透着嘲讽,“可怜一下他们那么努力学习上次模拟测试都考不过第一名的小那月啦,你说对吧?加藤班的松尾同学。” 松田阵平的火一下子熄了,他甚至嫌弃地挣开了发小:“你怎么说话和aka那家伙越来越像了,hagi。” “真是不爽…”伊达航沉着脸堵在想跑的两人身前俯视他们,表情看起来颇得生气的鬼冢教官真传,“你们这些家伙,不要背后说别人坏话啊!” “对、对不起!”吓到眼泪都快飙出来的两个人被勒令去和赤江那月道歉,接着灰溜溜地跑走了。 “没想到私底下的流言已经传成这样了,”诸伏景光皱着眉叹气,“传这些话出来的那个人……看起来还真的很讨厌那月。” “就是一群只会嚼舌根的傻子。”松田阵平捏着拳头不忿地说。 “——什么傻子?”被谈论的主角出现在他们身边,后面的降谷零一脸‘我拦不住’的表情。 那月微眯着眼睛刚要把视线投到松田身上,降谷零就侧身挡住了他,笑着说道:“Aka,下午的剑道课我们一组?我还没和你练过这个呢。” 黑发少年平静地和他对视两秒,弯弯嘴角:“好啊。” 那月觉得最近练级的日程已经步上正轨,他目前能点亮的格斗技能基本都点亮了,像[剑道][柔道][警用逮捕术]这种课程安排学的甚至都靠每节课上抓幸运儿对练齐齐刷到了lv.7,那月还在可惜后来没什么人愿意和他一组,只能逮着几个好友薅羊毛,不然两个月时间他早就肝满了。 肝帝的耻辱,他一个人的时候经常不满地想。 好在可以独立刷熟练度的技能也不少,起码每天早上体力回满后到六点的早课间,他有整整三个小时学习其他技能,比如已经到lv.max的[外语精通]和[犯罪心理学]。 他的红方声望大概也是因为认识目暮警官后就经常在假期主动帮忙破案,和成功突破lv.4的玩家等级一起升到了[初露锋芒],就是现在去搜查一课转一圈都不会有人拦着、甚至偶尔还会主动找他帮忙的程度。 这个地图还算在开荒阶段,那月已经比较满意现在的进度了,他终于舍得把精力稍微分出去一点。 没办法,还是因为某些人的行为越来越过火了,虽然他是直接忽略了这些无关紧要的家伙,但他的朋友们好像比他还介意。 那月心情不错地决定体育祭结束再去解决学校里这些听着怪吵闹的流言蜚语。 他本来还想把那个NPC再留几个月看看有没有什么彩蛋呢,可惜啦。 — 资料室的电脑有着还算不错的配置,偶尔也会有人在这里偷偷登陆聊天软件——尽管这是违反校规的行为。 泛着蓝光的屏幕上出现了几行字。 [22:47] WEMISS:想要他不再出现? WEMISS: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kid WEMISS:杀了他,或者让他杀了别人^^ 光标在对话框闪了很久,屏幕上才出现回复。 M:我知道了。 啪。屏幕黑了。 — “还不去准备自己的比赛?我记得你等下要跑100米吧,松田君。”那月撑着下巴对他眨眨眼,“我听见检阅处喊名字了哦。” 松田阵平瞪了他一眼,气势汹汹地走了。 “你又逗小阵平玩啊,小那月。”萩原趴在他背上闷闷地笑,“真是的你们两个,什么欢喜冤家吗?” 少年半月眼拍掉他放在自己头顶的手:“你的冷笑话水平越来越高了,研二君。” 萩原肩膀抖动的幅度更大了。 由于体育祭这个活动没有什么属性加成和奖励(不过他听论坛说学园祭有),那月就没报项目,才得以清闲地在这个角落和项目在下午的萩原插科打诨。 那月随手挑一页翻开了放在椅子上被萩原强行塞过来说应该学学的书。 「她猫儿一样的圆眼睛瞪得很大,直愣愣看着少年……」 他沉默着,心平气和地合上书看了眼名字。 《转生成猫娘后和暴躁傲娇王子在一起了》 “亲爱的研、二、君,你想陪我训练一个月了,是吗?”少年用活泼到萩原听来毛骨悚然的声音说,“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他还想说什么,书里突然飘下来一张纸条,那月敏捷接住打开。 “写了什么,不会又是对我们家小那月的表白吧~?”萩原还有心情调笑。 那月表情不变:“没什么,一张不知道拿来的书签而已。” 纸条上写着:[一个小时后,校医室见——M] 哎呀,他还没去找就送上门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现在几点了?”那月摘掉松田那里搜刮来的墨镜,手肘戳戳背上的萩原,“今天就你戴手表了吧。” “九点整——是啊,谁叫小阵平把我之前的表拆了,这个是为了看时间随便买的啦。” 离纸条上应该去赴约的时间还有半小时,那月已经开始无聊了,他干脆卸力靠萩原身上想半天才想起来,好像一早上都没看见诸伏景光。 “Hiro君应该也没报名体育祭的项目,”那月仰着下巴晃晃脑袋,思索着,“难道去给zero君加油了?不是吧。” “幼——驯——染嘛,”萩原研二拉着声音开玩笑,“要不是小阵平就跑个几秒结束的一百米,我也不是不可以去终点给他喊‘阵平酱加油’。” “然后他说不定就会突破纪录,为了第一个来终点线揍你。”那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主意不错,游泳大会可以试试。” “…还是为我的生命多着想一下吧,小那月。”萩原无语地地直起身,就听见后面有人叫住他。 “萩原同学,有教官找你过去,”一个他们都不认识的男生走过来说,“在枪械训练馆。” “又要做苦力吗?真没办法,”萩原叹了口气,把外套穿回去后对那月摆手,“那我就走啦,等下记得帮我恭喜小阵平没破记录哦。” “奇特的幼驯染感情,真让人羡慕不起来。”那月嘟囔着又把墨镜戴了回去,也站起身拍拍裤子,“算了,干脆去一千五百米检阅处找hiro君他们打发时间吧。” 不过他在往目的地走的路上就遇到了一脸凝重的诸伏景光。 “那月,你有看见zero吗?”黑发青年困扰地皱着眉,“快要检阅到他的号码了,可是他去厕所还没回来。” “去厕所了?” “啊,我猜应该是,他早上有跟我说过随手拿的衣服好像不太合身,现在回去换也来不及,我就找其他同学借了一件。”景光解释,“——zero拿着衣服应该是去厕所换了,可是快二十分钟了还没回来。” “总不能是顺便换了全身的装备……二十分钟?”那月的吐槽刚出口就发现了不对劲,停顿几秒后缓缓偏头和那双蓝眼睛对视,“他往哪儿走了。” 降谷零是个很自律的人,他的时间规划几乎要和作为玩家的那月差不多——除了睡眠时间——迟到或是缺席对他来说是不可能出现的行为,更不用说在这种关乎班级荣誉的事情上,降谷零的责任感绝对不可能允许他在比赛快开始的时候还到外面瞎晃这么长时间不回来。 他只可能是被别人绊住,或者出事了。 “我去帮忙找找他,”那月又露出那种孩子气的无奈表情,“等下会准时让他回来参加比赛的。” 转过身背对着诸伏景光后,那双红瞳里几乎瞬间出现了冰冷的、让警察看了就想抓捕的眼神。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还捏着那张纸条摩挲两下,毫不犹豫地抬脚往最近的教学楼走。 医务室在三楼拐角处,由于医护老师在体育祭期间会直接在操场上待命,平时经常有人光顾的医务室这个时候倒是很安静,那月一路跑上来的时候也没看见任何一个人,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在看到那扇白色的门敞开一条缝后脚步却放慢了。 他光是站在这处走廊里,都能闻见浓烈到令人不适的铁锈味,那月盯着门把手发了半秒呆,推开了它。 地上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干净地方,但那月毫不在乎地直接踩在了红色上面,小小的水花在他的脚边溅起,他慢慢蹲了下来。 [一具尸体:来自你可亲可爱的同期,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被手法不熟练的家伙捅了四五刀,似乎是被下了药后直接因为失血过多在睡梦里死去了,没有挣扎痕迹] [一张染血的合照,大概不太吉利?] 那月面无表情地捡起那张照片,这是他们上个休息日晚上联谊结束后拜托别人拍的,也是六个人唯一一张合照,觉得浪费了训练时间所以撇着嘴的那月坐在沙发上、松田和降谷一人一边拽住他的手扯来扯去,班长站在沙发后面叉着腰一身正气,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席地坐在沙发前面笑着把酒碰杯,后来洗出来的照片一人一份,那月干脆当做CG夹进了那堆福尔摩斯集里面。 这张照片上周围所有人的脸都被红色染得看不清,只有最中间的红眼睛少年还保持着嫌弃的表情稳稳坐着。 他伸手给这具还留有余温的尸体翻了个面,那张帅气的池面脸就紧闭着双眼惨白地印在了他脑海里。 讲个冷笑话,这说不定是降谷零这辈子最白的时候了。那月垂着眼睛戳了下他还有点弹性的侧脸。 这个游戏的尸体建模做得确实精致啊,他怎么看也找不到会让人出戏的错误…切,又少一个可以举报的bug。 那月漫无目的地发散思维,手指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降谷零的脸。 这个早上还来宿舍喊他一起去操场的金发No.1,现在就是个能让他随便摆弄的尸体,多么让人不快。 戳着脸的动作停了下来,那月紧紧攥住拳头,从未有过的挫败感铺天盖地席卷了他。 他还是离乱步先生那样差得太远,如果是乱步先生,在看见那张纸条的第一时间就会知道犯人要做得是什么,那月被一时混乱的思绪搅得疲倦地捏捏眉心。 他要被由心而发的怒火吞噬了,那月想,就连诸伏景光那次在火海里,他都能肆无忌惮地闯进去,把好友完完整整地带回来,可惜死的那个不是能读档的他,而是现在尸体还温热着的降谷零。 “你选了个很棒的方式来激怒我,你赢了。”那月对着空气笑了两声,语气缱绻得像在情人耳边呓语,“真是没办法,我得主动给自己派委托把你送去地狱了,小老鼠。” [触发支线任务:降谷零之死。……] 门口走廊又传来了声音,好几个人在往这里走,那月的手在他们推开门时已经捏住了插在尸体胸口的水果刀,往外一扯,铁锈味的血溅到他满脸都是。 “怎么啦,来医务室团建?”那月拎着滴血的刀,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转身看向他们。 “…zero?”诸伏景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盯着那具尸体,明明半个小时前他们还在争论借谁的衣服换上,这会儿迎接他的就是没了生息的发小,诸伏景光现在快晃神到一脑袋栽倒在地上了。 “嗯,是啊,是他。”那月点点头,平静地用那柄水果刀抵住颈上突突的动脉,对面四个同期好友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惊恐又慌张,似乎有人已经冲上来要按住他了,但那月没看是谁。 脸上还沾着降谷零的血,黑发少年站在一地猩红上轻声笑起来:“朋友们,待会儿见。” 他毫不犹豫地用力割开脖子,系统立马判定死亡,那月眼前逐渐黑了下。 /> [yes] 那月在宿舍里睁开了眼,这是他最近的一次存档——体育祭早上六点出门前。 “咚咚咚——”敲门的金发青年笑着跟走过来的好友打招呼。“早啊,aka,一起去操场?” 那月站在寝室门口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 “咳咳咳……早,zero君。”他咳了两声,微笑着说,“好啊。” “感冒了?”降谷零担忧地看着他。 “嗯……大概是换季的原因,没关系啦。”少年满不在意地摇头,“说起来要不要趁还没下去,你先回自己寝室换件衣服?这个穿着不难受吗。” “啊…是有点。”降谷零皱皱眉,“好吧,那你可以先去操场上等一下。”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这是什么?”那月指着降谷零裤子口袋里露出来半截的纸条,语气里带着疑惑和调侃,“哎,难道有人约我们的zero同学吗——真是个好消息。” “没有,”降谷零下意识摸摸口袋,无奈地瞥过来一眼,“只是张废纸而已,待会刚好可以丢垃圾桶的。” 他身侧的黑发少年低着头,降谷零看不见那张脸上的表情,他只听见好友轻笑一声,慢慢附和:“那就快点丢掉吧,垃圾也总得有归宿哦。” 降谷零最后还是没回去换衣服,在好友表示等会再下去后就一个人先走了,那月站在窗口往外看时刚好能看到那个浅金色的脑袋,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无踪。 [一张未命名的纸条,上书:“想知道……谣言……八点半……”ps.来历不明的纸条不要信,有人为此付出了血的代价] 那月转身下楼时感冒的症状看上去似乎比刚刚更严重,他满脸懊恼地揉揉脸喃喃自语:“咳咳、看来开幕式结束得去要点感冒药了。” 等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后,空置很久的206宿舍才悄悄打开了一条门缝,那个位置好像有站过一个人,风一吹门就砰地关上,直接了当地隔绝了所有视线。 那月不急不缓地往食堂走,其实他从一开始就猜到谁是做出这些事的人,或者说他想不知道都难,那个人身上的恶意简直无论隔着多远都能被他看见,如果这个游戏的地图上标红名,他的名字一定是红到发黑的那个。 只是在半个小时前、在发现降谷零的尸体前,那月都没把他当一回事,只想着懒得和路人NPC计较,就干脆把他和其他同学一起无视掉…这也算是一视同仁吧? 不过说真的,某个人至少用他的死展现出一条隐形游戏规则:重要NPC可被杀死。那月很少会遇到这种游戏,毕竟重要NPC的人气一般也不低,没有公司会上赶着把摇钱树写死——好吧,现在有了。要是不存在读档功能,那月这个时候已经退出游戏抄起国木田给的格.洛.克就冲到游戏公司策划部给他们一人一发热情的子弹了。 这条规则也提醒了那月一件事,在主线开启之前他还得保证重要NPC不像某人一样莫名其妙地死在哪个角落,这倒算是一个新的挑战,不过那月觉得还算简单——只要他们不主动找死,他想。 就算是必死局,凭他的能力读个几次档怎么说都可以救回来吧?这没什么难的,对玩家来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那月玩过一款更丧心病狂的RPG,开局就是生活在愚昧村子里的可怜小孩,由于剧情设计实在太让人血压飙升,那月最后读了几十次档,把那112个对玩家下过手的村民全都送进了监狱…在一款模拟经营游戏里。 “在想什么,小那月?”萩原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月头也没抬,故意用很烦恼的语气说道:“我在想,该用什么办法把你们五个人都关起来,因为做警察实在是太危险了——啊——” “……我觉得你的想法更危险吧,又犯中二了?”正在喝味增汤的松田阵平差点被呛到,满脸无语地吐槽。 那月冷笑一声,使劲踩了他一脚。 “就你有嘴是吗,阵平君。” 要不是他现在的阵营是坚定的红方,那月也不是不可以这么做,但是那样的话游戏的乐趣就会少一大半了。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警察的职责就是保护民众,危险性是一定很强的。”坐在那月对面的降谷零放下筷子语带笑意,“不过想不到啊,aka这么在乎我们的安危?” 那月很想笑他,扯扯嘴角却做不出什么表情。 “是吧,大概是。”他冷静地回答。 他现在看见降谷零以后,满脑子都是上个周目里这家伙惨白的、紧闭双眼的面庞,还伴随着鼻间萦绕不散的铁锈味。 他们正站在操场上等待开幕式的讲话结束,那月毫无顾忌地盯向前边降谷零后背,回忆着他被捅穿的部位,视线一寸寸往上爬,最终停在了后心。 降谷零被这种如有实质的目光激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他无奈地转头:“看着我做什么?” “在研究你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被老鼠咬死,年级第一同学。”那月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孩子都知道陌生人的话不能信,我想想,你今年应该二十二了吧?比我还大两岁呢。” 完全没听懂的降谷零:…… 他把头转到另一边,用不敢相信的口吻问幼驯染:“Aka今天是起床气延时发作吗?” “我应该不用提醒你他听得见?”诸伏景光手背抵着唇,忍笑忍得很辛苦。 其他三个人也是一样的动作,松田甚至就差捂着肚子砸发小身上了。 “多信任我的能力一点不行吗?”那月嘟囔着越想越气,干脆扭过脑袋,装作没接收到降谷零的疑问视线。“Hiro君,记得看好他,别让他乱跑最好了。” 景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在降谷零无语的注视下答应了。 等开幕式和各种介绍都结束后有各自项目的五人就分开行动了,没报名的那月泰然自若地跟在萩原边上,时不时还越过他和松田拌几句嘴。 “男子一百米是不是还有十分钟检阅?”在休息处帐篷下坐了一会儿后,那月突然出声。 萩原下意识抬起手看了眼:“没错,现在是八点二十。” “新手表很好看。” “是啊,都是小阵平把我之前那个拆了,这个是狠狠地宰了他一笔的成果呢。”萩原笑嘻嘻的开玩笑。“好吧,其实只是随便买的。” 还在一边的松田翻着白眼给他一拳:“我还在这听着啊!” 他们打闹的间隙,那月深深地看了萩原研二好几秒。 提到手表后的台词,和上一个周目不一样了。 “今天总觉得头有点晕,可能是昨晚着凉了,”那月放慢声音,“我先去医务室看看有没有感冒药吧…” 他又掩着唇咳了几声,脸色有点苍白。 两人都停下动作,萩原担忧地试探了一下他额前的温度:“大概没发烧,那快去吧小那月,别拖严重了。” “好。”生着病的黑发少年弯弯嘴角,声音虚浮。 他走之后,萩原遗憾地从包里掏出一本书,松田刚伸过脑袋要看就被书名震撼到失声。 “《转身成猫娘后和暴躁傲娇王子在一起了》?” “这是早上向森下同学借的,感觉很适合推荐给小那月来着……居然忘记说了。” 松田撇撇嘴接过书翻了翻:“切,就只是本小说啊,还以为会夹什么东西。” “什么?” “情书之类的?”松田想到某些场景,笑得很欢,“是挑战信也说不定。” 那月掐着时间,在还有五分钟八点半的时候站到了医务室外边,明明眼前的门是紧闭的,那月恍神一秒,感觉自己似乎看见了有鲜血从门缝淌出来。 他迅速回过神,伸手直接推开了门。 “打扰啦——”少年插着兜站在门口,红瞳里带着冰冷的锐意在屋内扫视一圈,最后停在拉着帘子的隔间病床上,忽地勾着唇笑起来,“我没走错吧,M同学?” 医务室内一片寂静,那月浑不在意地直接进去,反手落了锁。 ——他下一秒就听见了嘶嘶的漏气声,地面上逐渐有烟雾摇曳着升起,那月看见玩家面板上刷新出一条新的debuff。 [催眠瓦斯:对你虽然没有用,但也要打几个哈欠意思意思吧。] “拙劣到难以置信的程度。用‘告诉他在学校里传播我的谣言的人是谁’这个理由把早上会过去找我的朋友约出来,让毫无防备的他吸入催眠瓦斯后昏睡过去,”少年精致的眉眼一点点冷下来,“然后就可以在我发现并赶来之前用随便什么刀结束掉他的生命,那时候你还能躲在针孔摄像头后面欣赏我的‘绝望’或者‘自责’,是这样吧。” 他一把扯开床帘,居高临下地看着没料到他还没昏迷、坐在床边面戴防毒面具的青年。 那月的语气十分平静:“我说你——谁允许你对他们下手了?” 他看不见那个人在面具下的表情,但投来的怨毒目光都快要把他扎穿了,那月微笑道:“真可惜,你瞧,催眠瓦斯对我无效,是吧。” 男人动作很快地站到地上,他对那月的武力心知肚明,根本没想过能和他打架,所以只是一副警惕恐惧到微微颤抖的样子站在那里。 “别这样,我欺负你了吗,”那月语气困惑,“你在害怕我。那么,为什么还敢计划着在我面前杀了他们,就这点胆子啊?” “你成功把我惹火了,瞧,目的达成,”他的表情看起来很乖巧,说的话却正相反,“听我的,是时候到「报复时间」了。” 还戴着防毒面具的青年终于忍不住朝他怒吼:“全都是你的错,又为什么不允许我报复你了!” “哎呀,”那月眨眨眼,“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都怪你和你的破推理…明明我只是想收藏第一节课的子弹做纪念!你居然在那种情况下直接指认我……后来害我吃了一个处分,”青年没有理他,自顾自咬牙切齿地说着,“明明那个老不死的怎么样都没关系吧,你就偏要通过这个展现自己很厉害?!” “把嘴巴放干净点,要我教你学说话吗?” 那月打断了他,沉下脸一字一句地说:“不会还以为自己能逃吧,白日梦还没醒?” “我还没杀人呢,”男人停顿一会儿,镇定地开口,“所以,你也没证据抓我。” “没杀人——可不一定。” 黑发少年往前走了一步。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黑发青年低着头靠在栏杆上。 “怎么了,hiro,”降谷零担忧地看向幼驯染,“你今天从起床开始就很不对劲,也感冒了吗?” 诸伏景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又做了噩梦。” “外守一…会接受法律的制裁的。”降谷零沉默两秒,轻声回答。 “不,不是那个时候的噩梦,”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还有些怔愣地看着自家小伙伴的侧脸,“我才想起来……我好像梦到有人死了。” “你和那月死在我们面前,”他低声说着,勉强扯扯嘴角,“没关系,都是假的而已,反正梦都是相反的吧。” 降谷零叹了口气,偏头轻轻撞了下幼驯染的脑袋:“别想太多,我们这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是啊。”诸伏景光收拾好思绪,也笑了起来,“你们都好好的。” “小诸伏和小降谷 ,你们在这儿啊!”远处传来熟悉的喊声,两人转头就看见萩原研二拉着刚结束比赛的松田走过来,“有看见小那月吗,他说是去医务室拿感冒药了,可是我刚想起来医护老师们今天都在操场上欸。” “可能是顺便想在那里睡一觉休息,”降谷零思索,“我们一直坐在这里,倒是没看见,可以问问班长,他在教官那边帮忙……” “他去了医务室,”诸伏景光突然打断对话,焦虑的情绪慢慢浮现,“一个人?” 萩原和松田都愣了愣,对视一眼后齐齐点头:“对啊。” “没,没什么。”诸伏景光反应过来,带着点尴尬地挠挠脸,“我有点不太好的感觉…可能只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吧。” 刚刚聊天的时候知道噩梦内容的降谷零眨眨眼:“你梦里我们在医务室么?” “……嗯。”诸伏景光也有点觉得自己想太多,不好意思地承认。 刚过来的两人茫然地看着他们,诸伏这才想起来又解释一遍昨晚的噩梦。 他们说话的时候正好站在教学楼下面,从射击馆出来的伊达航脚步自然地往这边走。 “都在这里休息啊,”他看了一圈,下意识问,“赤江不在吗?” 几人刚想说话,头顶就传来几声枪响。 >  所有人脸色一变,四人毫不犹豫地往楼上冲,刚过来的伊达航也默契地跑去找教官。 诸伏景光只觉得脑袋快要炸成浆糊,明明他们都不知道传来枪响的是哪一楼层,他却第一时间凭直觉大喊:“去三楼的医务室!” 那月还在那里! 时间往前拨二十分钟,玩家不过是说完话后往前走了一步,对面的男人就像是被吓到走投无路一样颤着手下意识摁在病床的被子上。 “……本来还没兴趣问,”那月眯了眯眼睛,“谁给你的枪?” 被发现后男人却松懈了下来,他得意洋洋地干脆掏出被子下的手.枪,仿佛之前的恐惧都被这把武器驱散了。 “死人就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了。”他丢下一句狠话,枪口直直指向那月胸口。 原本以为这家伙最多只带着水果刀,那月倒是没想到那个幕后人这么大方,上一周目看着降谷零死亡时那种想要不管不顾地送凶手下地狱的想法还在他的胸口滚烫地烧起来,可那月却强行把它压了下来。 不想压也不行,他虽然看不见对面凶手的阵营,但光凭警察职业也知道他们阵营相同……这就没办法直接开仇杀了啊! 这个规则也许是为了不让玩家误伤同阵营NPC,可放在现在的环境里却让那月恨不得揪着策划的头发让他看看:这种人也配呆在红方阵营? 他得想个办法把这人的阵营改掉,或者…… 那月的视线移到了任务提醒上。 [支线任务:降谷零之死。任务描述(隐藏):始于一枚弹壳的仇恨,似乎有人在背后推动一切的发生,大侦探,你能找到TA吗?任务奖励:空白身份卡*1(重新分配阵营)] 实话实说,那月想把这张身份卡留到主线开启后再用,到时候还可以根据剧情随机应变。 “直接下去确实便宜你了,判个死缓…切,”他对着枪口也没有一丝畏惧,之前一看就是狙击手的黑方用枪指着他他都不怕,就这个得在两米内开枪才能射中的菜鸡他会怕?那月撇嘴自言自语,“勉强能接受。” “为什么你还能自说自话?现在优势的明明是我,是我!”对面的人再次忍无可忍地喊道,“你这个伪善的家伙,虚伪成这样…凭什么所有教官都像看不见一样偏爱你啊?” “你整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永远也看不见周围的人…是啊,你早就忘记我的名字了,谁让你是那个‘天才’AKA呢,怎么会想起我这种普通人的名字。”男人冷笑着,“目中无人的家伙,被同学吹捧的感觉是不是很好?你在天上快活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某天会被你看不上的人用枪指着?” “很得意吧,自己平步青云,被你指认过的我却要抱着一入学就有处分的履历艰难往上爬!”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他笑起来,“我啊,已经发现你舅舅是个杀人犯了,杀死你父母的人——” 男人的身体毫无预兆地飞了出去,重重砸翻后面的桌椅,连防毒面具也飞了出去。 那月甩甩拳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好意思,手滑。” “首先,我根本没记过你的名字,”少年俯视着还没爬起来的男人,红瞳闪着寒光,“其次,我父母怎么死的与你无关。” “最后一点,”他弯起眼睛,微微倾身,“有没有搞错,占优势的人是我才对哦。” 男人下意识开枪,却没有一击打在那月身上,少年不慌不忙地敏捷躲过他的射击,只在最后默数着那把枪还剩下两发时突然停步,让这颗子弹从颈侧划过。 最后一发子弹,男人却迟迟扣不下扳机,没了防毒面具后他已经吸入了一部分催眠瓦斯,脑袋昏昏沉沉,那月在他眼前有了重影。 那月抓准他迟疑的瞬间,冲上前用力扭转他的枪口对准他自己的腹部。 已经能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了,那月在这么近的距离和男人对视,这人涣散的瞳孔又被刺激得缩小,那月背对着门口对他做了个口型。 「送你的礼物。」 医务室的门被踹开,最后一发子弹不留情地穿过男人的身体,那月接着过肩摔把他砸在地上。 “Natsuki!” 降谷零几人暴力开门听见枪声时只觉得心脏都要蹦到喉咙口了,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中弹后惨倒在地的小伙伴。 “嗨,我好着呢。”稳稳当当站在原地的少年淡定地跟他们打招呼,看起来比地上痛苦地蜷缩着的更像凶手,他心情不错地微笑道,“有人叫教官来了吗?” “班长去了。”降谷零的脸色很难看,或者说四个人的脸色都一样很臭。 萩原研二瞥到地上那人的脸,拧起眉脱口而出名字:“森下勇?” 显然,其他人都认出来这是他们同班的同学,他们也都看见了掉在地上的手.枪,那月摊摊手:“他准头太差,最后还走火啦,我也没办法。” “发生什么事了?”诸伏景光开口后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有多干涩,他后怕地看着那月,总觉得这家伙会直接倒下,但没有,少年友人好好地站在那里,还没心没肺地看着他们笑。 “也没什么,大概是嫉妒我嫉妒得发疯了,”那月满不在意,“具体等教官到了再解释吧。” 他转头一看,森下勇的身上突然出现了从没见过的弹窗:[自定义刑期:____] 降谷零见少年捂着脖子垂下眼看向地上的人,没多久后缓缓抬起另一只手在凶手脸前比划几下。 他和同期们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底的凝重。 那月该不会是…在记忆这个人的样貌细节吧? 玩家这边十分满意这个触发条件暂时不明的新功能,稍加思索后就在划线上飘逸地写上两个大字。 「七年」 他看着五官都因为疼痛而紧皱着的森下勇,一瞬间失去了和他计较的心情,到嘴边的狠话又被吞了回去,最后只是轻轻咳了几声。 “我在七年后的世界等着你。”那月趁机玩了个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梗,弯弯嘴角,“千万不要太早死在牢里哦,我们未来见。” 松田阵平打了个哆嗦,明明那月说的话听起来很正常,他却总感觉不像在示意‘早点改造出来’,而像是说‘出来后再弄死你’? ——他甚至觉得赤江那月下一秒就夺枪爆了这人的脑袋也不奇怪。 森下勇面如死灰地倒在地上,好像根本听不见那月说的任何话。 “不过你是等不到在樱花下宣誓的那天了,真糟糕,不是吗?” 这句话像是条又细又长的虫子,从他的耳朵一溜烟地钻进大脑,毫不留情地吸食掉他最后的一点希冀。 他…为什么会想要杀了自己的同学来着? 森下勇恍惚间想起自己在来警察学校面试时,教官最后问的一句话。 「你是否有觉悟成为一名警察,从此以后把自己奉献给国家,并永远坚守你的良知?」 他早就不配成为警察了,就从他因为嫉恨而计划着对同期下手开始。 赶来的教官们对于这起性质恶劣到放在网上会引发全日本公民对警察的不信任的案件感到不可置信,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学校里的学生、未来的警察,会因为迁怒和嫉恨就走上谋划杀人的道路,简直就像是在他们这些耐心培育后辈的人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下一届的新生入学前还因此被塞了好几张心理评测表格,外界直呼警察学校将迎来更加正廉的一届——这都是后话了。 森下勇被押走后,医务室里除开正在自顾自给脖子消毒包扎的那月外就只剩下降谷零他们五个人和满脸严肃的鬼冢八藏了。 “不用这么认真啦,八藏大叔。”那月语气还算轻快,“回头拜托那边的查一下最近跟他聊天的人,大概和酒有关——我猜的,虽然肯定是空手而归,不过对那些人来说也聊胜于无,找点事做更好。” 鬼冢八藏下意识要喝止他在这里说出那些话,那月终于包扎完,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走到降谷零边上,他把左手小臂搭上好友的肩膀,朝鬼冢八藏勾了下嘴角。 “别紧张,他们可都是深得我真传的推理好手,不给透点东西估计还安分不下来,”那月意有所指地说,语气十分嘲讽欠揍,让诸伏景光听了都差点按不住自己的拳头,“而且就算我不怎么想承认,但那边也有意向跟某些人接触了吧?” “谁让我的朋友们都和我一样优秀嘛。” 除他之外的六个人此时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硬了,拳头硬了。 这个人是怎么做到把夸奖的话说得这么像讽刺的? “是啊,你优秀的朋友们正好想和你聊聊,”一只手拍在那月肩上,松田阵平幽幽开口,“关于你自称感冒来吃药却在和持枪犯人勇敢搏斗的事情。”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那月难得放任自己一觉睡到六点,柔和的日光在睁眼时洒在脸上,少年躺在床上发了几分钟呆。 “大侦探,来电话啦!” 床头的手机微微震动,那月在温暖的被窝里挣扎一番才慢吞吞伸手去摸过来。 [来电:天然巻] 他闭上眼一接通电话,耳边就传来一阵争吵,几秒后一道带着笑意的温和声音响起:“早上好,那月。” “早上好啊,hiro君。”那月确认了一下这是松田的号码,打了个哈欠嘟嘟囔囔,“你们五个都集合了?” “事实上,我们快到你家外面了,”诸伏景光说完捂着听筒喊了句什么,那月隐约听见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在互怼的声音,没等分辨出内容听筒就被松开,“抱歉,他们有点兴奋,你应该起来了吧?” “嗯——”那月很久没在游戏里睡三个小时以上的觉,现在脑子还有点迷糊,简称睡傻了,他无意识拖着声音,“还在床上…要我下去接你们吗?” “唷,太阳打西边出来,我们的小机器人居然赖床了?”那边的手机终于被主人抢回自己手里,松田调侃的声音有些失真。“接就不用了,反正你家钥匙我们都有,在床上等着我们过来吧——” “松田,你一定要把正常的拜访说的好像特殊服务吗?” “你对我的话有什么意见啊金发混蛋!” ……那边又掐起来了,那月冷静地挂掉了电话。 吵死了,他们是什么一起春游的小学生吗?这种事情也能吵起来啊? 那月不理解,但他自己也看不到在听见那些吵吵闹闹的声音时那双红瞳有多柔和,他像是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陷在了这种平淡的日常中。 仰躺在床上的少年稍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他动作麻利地翻身下床,没十分钟就把自己和房间都收拾好了,那月决定在等待的时间去厨房弄点吃的。 他也忘记从哪天开始,朋友们对他的态度从易碎品变回正常的相处,那月倒是心情愉快地接受了,他们却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松田会宣称“休息日谁还训练啊”并邀请(挑衅)他出门,萩原一边表示赞同一边直接把那月从家里拉出来,伊达班长偶尔带着女朋友娜塔莉一起和他们去逛街,诸伏景光会做上很多好吃的便当,降谷零保证返校后可以多陪练几次补回来……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想让他在课外不那么紧绷。 那月也没办法和他们解释自己休息时间少只是因为肝帝的习惯,训练的时候其实还算愉快。 他不会拒绝朋友们的好意,久而久之,那月的休息日就变成一天泡在健身房一天分出去给五人组了,由于嫌麻烦,他后来干脆把自家别墅的钥匙复制几份给他们人手一把,就差在门口名牌上再加五个姓。 逢人问起说不定还能神秘一笑:下面五个都是我未婚单身无性繁殖的好儿子。 这个听起来就很第四天灾的妄想被松田阵平拍在他脑后的一巴掌打散,那月也选择心平气和地转头回敬了一拳头。 降谷零一进门就看见站在沙发边上捧着牛奶杯出神的那月,少年穿着一身休闲服,看起来倒是更像未成年高中生。 不过他其实还挺喜欢看见这样的那月,总能让他暂时忘记这位朋友瞒着他们被多少责任压着肩,仿佛能让少年得到暂时的喘息时间。 五人平时都心照不宣地避开讨论这个话题,私下里的训练也默默增加起来。 他们无法理解那月的偏执,也不能让少年放慢脚步,所以他们选择加快自己跟上他,总不能真让年龄最小的好友去做孤胆英雄嘛。 “不多躺会儿?”松田挑眉,“还以为终于能轮到我们叫你起床了。” 那月喝完最后一口牛奶,一本正经地开口:“那不行,我的卧室可是机密重地,天然卷和笨蛋禁止入内。” 松田阵平都快习惯了,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早饭吃了吗?”那月装作没看见,偏头问已经走进来瘫在沙发上的萩原研二。 “都吃了,等下拿上东西就可以出发啦。”萩原半阖着眼笑,“场地我昨天联系过了,隔音墙完美,设备齐全,过去过去就能直接开始练习~” 那月心满意足地走过去拍拍他肩膀:“辛苦了,研二君。” 上一次休息日,那月被他们抓着路过商场时触发了一个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表演之夜,请组建一个属于你的乐队!要求:至少演出一次,拥有完整配置和队名。奖励:称号系统解锁,成就系统解锁,红方声望+10点] “我们组个乐队吧。”他看着同期们认真地说,还伸手给他们看刚刚出现在手机相册里的一张海报。 「xx小区联欢活动,报名节目可获神秘大奖!」 一时间五个人看着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最后还是萩原第一个答应,他们这个不靠谱的乐队就组成了雏形。 那月负责弹贝斯,班长是鼓手,诸伏和松田一人一把吉他,学过钢琴的降谷零赶鸭子上架去弹键盘,唱歌是六人里最好听的萩原是主唱。 分配位置还算简单,最难的是取名字。 他们这两个星期都在讨论乐队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又嫌弃别人取的,结果这么久都没定下来,最后还是那月这个组建者一锤定音:“就叫‘0’吧。” 大家面面相觑,除了降谷零以外的几人迅速赞同,只有降谷零抗议无效被叉出去。 今晚就是所谓的表演之夜了,他们其实都算多才多艺,雄心壮志地准备一整个白天排练完晚上的节目,所以才会这么早集合——虽然对那月来说已经很迟了——为了在开始练习之前选好歌曲。 降谷零还吐槽他们这就是个瞎凑乐队,从配置到名字到曲目都透着随便的风格。 “这才能突出我们的随心所欲嘛。”萩原朝他挤挤眼。 由萩原负责指路,六个人在赤江宅休整了一会儿就背起各自的乐器坐上了地铁,只用带鼓棒的班长和无事一身轻的萩原反而是他们里面最轻松的了。 “我很想问,为什么aka家里会刚好有这么多乐器,难道是早有预谋么,”降谷零挎着包偏头跟他们开玩笑,“不然你们看,光吉他就有两把…一人分饰六角?” “因为我有钱,很有钱。”一个人在东京住独栋带花园别墅的小少爷弯着眼睛回答。 “真是句有那月风格的话。”诸伏景光忍笑。 其实这些乐器都是他们确定乐队人员后自己出现在他仓库的,那月镇定自若地移开视线。 “娜塔莉小姐今天会去看吧,”松田阵平突然想到什么,调侃着捅捅班长,“让女朋友也感受一下班长你敲鼓的帅气!” 伊达航淡定:“是啊,谁让我们六个人里只有我有对象,说不定等我和娜塔莉结婚了,你们都还是单身呢。” “我们不要鼓手了,怎么样?”萩原正色转过身,降谷零几人也配合地点头。“班长这是叛徒行为——” 两秒后,六个人挤在一起都笑了出来。 “这首怎么样?”地铁到站后就开始边走边在手机上听音乐选歌的那月把耳机摘下来一枚递给边上的主唱萩原,“还不算难,看谱子应该也可以全顺下来。” 萩原跟着还算熟悉的旋律哼了几句,满意地点头:“去年我陪小阵平去看过这部电影。” “看不出来,”降谷零看了眼手机屏幕直接笑出来,“松田还是这么有童心的人啊。” “……你有意见吗!”松田没好气地说。 萩原找到的练习室确实很不错,六人也因为本来就很有默契,花一早上各自顺过几遍谱子后下午就着手开始合奏,主唱以外的每个人都在萩原建议下分配到了几句歌词,萩原还临时决定敲敲三角铁给他们加点感觉,不过排练意外的很顺利,他们这时才不像是临时凑出来的队伍了。 为了多练几遍,午饭几人也是随便应付过去,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溜走了,那月最后看了眼墙上的钟表,主动起身把贝斯装回包里,朝小伙伴们抬抬下巴示意:“走吧,0乐队?” “不要叫那个名字……”降谷零羞耻的抗议声被其他人笑嘻嘻地打断。 表演的地方就在附近的广场上,越靠近表演时间,他们这群见过大世面的反而都安静下来了,而作为唯一一支表演乐队,他们的节目被设在了开场,所以现在六人干脆趁还没开始赶紧上去布置设备。 下午最后几次的排练让几人都很满意了,他们现在倒不怎么紧张,终于等到主持人喊名字后,六个人都脚步轻快地踏上了舞台。 一片漆黑的台上响起段轻快的琴声前奏,下面的观众都下意识安静下来,台上的灯也慢慢亮了起来,随意坐在高脚椅上面容俊秀的半长发青年眼露笑意,手上的三角铁响着轻灵的声音,他对着话筒开口。 「因为我想开怀大笑 因为我想与你相守 无可替代的人啊 我想永远守护着你」 /> 「你一直陪伴我身旁 仅仅这个小小的奇迹 比什么都温暖着我 所以我想要变得坚强」 黑发红瞳长相精致的少年和戴着墨镜的吉他手背靠着背,歌声从音响里传出来。 「想成为一个温柔的人 曾经的你常说起啊 心中难免着急 将烦恼苦闷全盘托出吧」 坐着也看得出来身材高大的青年挥着鼓棒,目光一直追随着台下的女友。 「若能看到你的微笑 我就能面对一切 也许稍微有点逞强吧 但不知为何勇气却在沸腾」 站在键盘手附近的蓝眼睛青年歌声温柔,像是春风一般从听众的耳边划过。 「仿佛花谢花开多少回 若幸福能不断重复 就这样生活下去吧 所以我想要变得坚强」 他们就是彼此最默契的好友,是能一起坚持着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同伴。 「为了能与你一同前行 有笑有泪的日子 笑中带泪的日子 就这样活下去吧」 那月的眼前跳出任务完成的弹窗,随之就给了他第一个成就。 【少年要一直笑着】 【孤独的小王子有了他的五个旅伴,从此哪怕没有玫瑰和狐狸也能坚强地活下去——少年,要一直笑着啊。】 谢幕时,那月选择转过去面对着五个好友倾身,他微微抬起的脸上带着最真实的笑。 “谢谢。” 章节目录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那边的两个女大学生别用你们的手去碰它!”松田阵平黑着脸朝停在校门口的白色马自达边上喊,“那可是好不容易才修好的啊!” “喂喂小阵平,比起这个…毕业典礼快迟到啦!”萩原好笑地扯走发小,一脸歉意向那边的女孩们点头。 伊达航头疼地跟在他们边上:“只剩10分钟就要开始了。” “别聊了,快走吧!”诸伏景光笑着在后面也拍了下松田。 只有降谷零不自觉在两个女孩边上停下脚步:“你们…对警察感兴趣吗?” “今天是我们的毕业典礼,感兴趣的话可以进来参观一下——”他站得笔直,语气认真严肃,“如果你们怀着荣誉和使命感,以及保护好这个国家人民的决心的话。” “看不出来,你对女生说话这么有一套么。”那月慢吞吞走过来,语气轻快,“Zero大老师,该走了哦。” 等六人匆匆赶到礼堂,时间差不多刚刚好,他们匆忙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小阵平,刚刚你们去干什么了?”台上的讲话有些让人昏昏欲睡,萩原主动挑起话题。 “啊?就是去拍了几张,”松田向一旁努嘴示意,“景光想给他哥寄穿这套衣服的照片啦,aka和zero也陪着照了一张。” 诸伏景光配合地晃了下手里的拍立得:“外面小卖部买的…就是戴着制帽,但把礼节装饰摘了的那种。” “我看见阵平君给你加了胡茬喔,”那月打了个哈欠,晃晃脑袋,“看起来——” “很有男子气概!”松田阵平笑嘻嘻亮出手机里的照片,欢快地接话。 “这倒是个好办法,毕竟刚上任的警察不能留胡子。”班长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像这样,胡茬脸也不坏嘛。”诸伏景光本人倒是笑着端详了好一会儿那张照片。 萩原感叹:“感觉小诸伏你和一开始不一样了。” “破茧成蝶啊?”松田说着还比了个手势,扬着嘴角。 “是吗…”诸伏景光也被他逗笑了。 那月突然扯了下松田的衣领:“阵平君,你不上去吗?” 松田茫然地啊了一声,反倒是萩原研二先反应过来,凑过来调侃他:“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啊小阵平,我记得你是为了痛揍总监一顿才来警察学校的吧。” 黑历史被提及,松田垮着脸把手撑在下巴边,试图不听这群损友说话。 “班长和hiro快控制住他,”降谷零就差拍扶手大笑了,“这家伙说不定真能干出这事!” 松田阵平正色抬头:“笨蛋,怎么可能嘛。” “我可不是小孩子。”他得意洋洋地还伸手搭上邻座那月的肩膀暗示。 那月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以后某些人说不定会比‘小孩子’还矮。” 松田权当自己没听到。 “毕业生代表——”台上轮到鬼冢八藏发言,“赤江那月!” “到!”玩家站起来的瞬间脸上的表情也认真起来,他照着彩排时练习的动作迈步向台上走,留下朋友们坐在原位感叹他也成长了很多。 “一开始我还以为会是小降谷呢,代表。”萩原受气氛影响小声开玩笑道,“小那月不是会接这种差事的性格,而且到了毕业也没认识第六个同期啊。” 虽然那月的综合成绩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第一名了,但他的团队合作…老实来说在场五人都一清二楚,简直烂得和刚入学的松田差不多。 他们也很明白是因为团队跟不上那月的速度才会脱轨,可教官们才不会管这些理由,所以降谷零反而原来更有可能作为毕业生代表讲话。 诸伏景光跟降谷零两人不着痕迹地交换了眼神。 “那月的第三次评估确实比我要强,他上去更名正言顺。”金发青年摇摇头,转移了话题,“说起来,等下要不要再拍张合影?” 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转头开始专心听讲话。 降谷零两人松了口气,其实他们没说错,那月本来是不想要这个名头的,但第二顺位的降谷零早在两个星期前就和公安接触,他的信息需要尽量隐藏,存在感也最好降到最低,所以那月只能郁闷地让系统生成一篇讲稿,自己上去了。 他们拍照的时候专门选在了最大的那棵树下,可惜现在是九月份,开学时那样满树粉白的景象并不会出现,好在几个大男孩完全不介意这点。 他们只照着第一次合照的站位排好,拉了路过同学帮忙用正式点的相机拍,随着闪光灯亮了一下,快门咔嚓一声,象征着六个人即将离开这所学校的画面就这样印在了胶卷上。 那月踏出校门的一瞬间,眼熟的弹窗也跳了出来。 [阶段:警察学校·完成 职业:警察(已解锁)*请于三天后到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报道] [阶段声望:小有名气 阶段评价:你是众人眼中的一颗星辰。] 【称号?警界新星】 【你的名字早就被许多人所知晓,来吧,是时候让所有人知道你不是一闪即逝的流星,而是燃烧自己的恒星了。(佩戴效果:对黑方阵营成员有10%威慑加成,在你眼前的犯罪有50%的几率提前暴露。)】 收获颇丰,那月顺手佩戴好第一个称号,满意地关上了提示,撞了下边上的降谷零:“不会做饭的降谷零同学,买食材的工作就交给你和阵平君啦。” “嗨一嗨一,保证完成任务。”降谷零有模有样地学萩原过去的样子并拢双指在额前一挥,几个人又笑成一团。 他们早上就约好今晚在赤江宅烤肉狂欢——为了庆祝六个月学习的结束,那月还为此下单了一整套烤肉的工具,他的[烹饪]等级还算好看,毕竟这对独居人来说是个特别实用的技能,不过那月最期待的还是尝诸伏景光的手艺。 瞧瞧,lv.8的[烹饪],要不是不能加属性那月都想把诸伏景光这个NPC绑在家里给自己做饭了。 — “松田阵平你找死不要凑到我这边来啊,”降谷零咬牙切齿地喊道,“快点下去然后把只容一人通过的路留给我,一个人过关这把就能赢了!” “哈?你在说什么傻话,”松田黑着脸扬声骂了一句,“该下去的是你,我才是最后赢家!” “……赢个鬼,你就是个游戏黑洞!”屏幕上再次出现GameOver的字样,降谷零满脸绝望地靠在了沙发背上。 他和松田阵平打了两个小时的游戏,凡是双人组队的都没有好下场,降谷零故作虚脱的样子喃喃道:“难道团队合作不好还会带进游戏里?” “胡说八道,我跟aka一起玩的时候每次都能赢,明明是你技术太烂了!”松田撇嘴。 两人对视几秒,不约而同地丢下手柄勾肩搭背跑出去,还丢下一句:“我和卷发白痴/金毛混蛋出去交流一下感情!” 屋里的四人装作没听见外面打架的声音,继续干自己的事。 那月和景光在开放式厨房里处理待会烤肉的食材,稍微有点厨艺的萩原跟班长就坐在餐桌上帮忙打下手,四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那月的动作很熟练呢,是有经常烤过肉吗?”景光笑着扯了个话题。 “算是吧,帮一位不着调的前辈烤过几次,”那月头也不抬,“结果每次我都烤好了,那个家伙就又说他想吃蟹煲不想吃烤肉了…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钱,随便啦。” “听上去有点任性啊,这位前辈,”其他人都知道那月和普通人不同,对年龄阶级并没有看得太重,就算是比他大的人他该看不起还是不会有什么尊敬的意思,所以这个前辈的身份就有待考证了,萩原笑着打圆场。“不过放心吧,今晚的所有肉肯定不会有一片剩下的!” 永远不能小瞧六个消耗很高的警校生能吃多少肉,已经很有经验的那月深沉地点点头:“希望zero君他们买的够多。” 玄关传来声响,终于‘交流感情’结束的两人走了进来,松田咳了两声:“Aka,我们给你带了个人回来。” 那月在洗手池甩甩手上的水珠,刚投过去眼神,下一秒两人就往边上站了一步,被他们遮在后面的身影就露了出来。 “新一君,”那月上下扫了他两眼,“啊,有希子小姐他们去国外了?” “可以哦,你晚上就留在我这里吃吧,也不差小孩子几口肉。”小侦探刚要解释,那月就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点头,还走过来拍拍他脑袋,才转身回去继续处理食材。 新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看着少年的背影时眼神有多崇拜,他是个自信又聪明无比的小孩,别说同龄人,就连有些大人都比不过他,能让自诩福尔摩斯弟子的他发自内心敬佩的目前只有他老爹和那月哥。 老爹工藤优作就不用说了,誉满全球的推理小说家,也是警方的好帮手,破获无数疑难案件。而只是警校刚毕业学生的赤江那月…他们认识的半年里,光是新一知道且参与过的案子就有几十件,而且凡是他在场的时候,那月哥从来不会因为他是小孩子就看轻他,甚至明明知道一切也不说出来,把‘锻炼机会’留给新一自己。 据他所知,那月哥一个人参与的案件往往不是嫌疑人刚到他就抓住了犯人,就是根据现场和尸体就能说出细节的作案手法和犯人的特征。 简直就像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说话习惯、自己也感觉不到的微表情、手指动作、服饰特点,甚至早上出门前在家里吃了什么早饭,新一有种模模糊糊的感觉,他们所有人在那月哥的眼里似乎都是透明的。 连报纸上都心惊胆战地称呼这位刚成年的少年有一双「勘破一切真理」的眼睛,所有秘密都藏不住身影。 只有新一他们这些被那月划进保护圈的人才知道,这人其实根本懒得去看别人的‘秘密’,就算他一眼知道对话的人出轨还贪污,他都不会有什么反应,甚至没多久就会忘记。 与他无关的人从来不会被他关注。 新一崇拜那月也只是因为在他那里自己不是小孩,是个有点本事的侦探,而那月本人也确实有被崇拜的能力。 如果说他老爹是福尔摩斯,新一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月了,不过他想,那月也不是会乐意被别的谁评价的人,所以很轻易就在脑海里略过了这个问题。 “还以为会不够吃呢,没想到你们买了这么多。”所有人都聚集在那月家的小花园里,诸伏景光摸了把自己吃到都有点小凸的腹部,真心实意地感叹,“虽然烤这么多的时候很累,但真的很好吃,值了。” “我感觉明天的午饭都不用吃了。”萩原幽幽接话。 一群大人加一个小孩都瘫在电烤炉附近的草坪上,他们这晚上简直是吃得东倒西歪,连站起来消食都懒得动了,就干脆躺在这里聊起天。 “我过两天会去搜查一课报道,班长被分配到警察署,”那月开口,“研二君跟阵平君会去□□处理班吧?” “是啊,小阵平还很被看好呢,估计不用多久,他也会当上个机动队小队长啦——”萩原笑着调侃,“到时候记得请我们吃饭!” “要说升职请吃饭,aka才是最应该请的吧。”松田扬眉说道,“‘赤江警部补’,你觉得怎么样?” “小心我真的给你穿小鞋。”那月一本正经地回答。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没有说话,早就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的那月直接站了起来,向两人伸出手:“有点事要跟你们说一下,过来吧。” 那月直接把他们带进了自己的卧室,从床头柜掏出了那张报纸,递给他们看。 “我爸妈,”他解释,“跟你们一样。” “我说过的吧,公安那边一开始就和我接触过,”少年抱臂站在窗边的影子里,两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你们要去的…应该跟他们是同一个地方,也许你们就会成为下一个他们。” “如果接受了这个任务,你们大概就得在这期间一直和家人相见不相识,甚至不再见,”那月想着卧底的危险性,又补充了一句,“或许某一天为了任务和安全……你们还必须要做好对普通人甚至是朋友下手的准备。” “zero君,hiro君,”少年语气认真,“你们想清楚了吗?” “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这个国家。”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于这么大的信息量还有些没缓过来,但听见那月的话后两人都是一脸严肃,站得笔直,“永远,清楚。” 那月静静地看了他们几秒,弯起眼睛。 “那么,祝君武运昌隆。” 就算有危险,他也会救下自己的朋友的,那月想,他不会再让他们谁死在自己眼前了。 【成就·各奔东西】 【分别不意味永别,你们会踏上各自的旅途,或许某天还能在一条岔路口碰面,然后洒脱的笑着挥手说:“我的朋友,好久不见!”】 章节目录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谷村你说对吧?” “啊, 抱歉,你们在说什么?”被称为谷村的青年被推了一下才回过神,慌张地道歉,“实在不好意思, 我刚刚走神了!” 另外两人面面相觑, 都不用去看谷村发呆的对象他们也猜得出这小子刚刚在看谁。 “赤江警官确实很优秀, 工作的时候认真到那种地步, 真让人嫉妒也嫉妒不起来, ”其中一人笑着拍拍谷村的肩膀,“他还是二十二万警察里只出五百个的职业组呢——我记得你们是同一届毕业的吧。” “是的,我在赤江警官隔壁班。”谷村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完全不熟, 只是我单方面认识他,倒不如说全校大部分人都和我一样…” “哎说到这个, 我记得赤江警官跟爆处组那两个很厉害的新人关系很好,”另一人思索道,“这就是人以群分吗, 天才看来只和天才做朋友啊,我们这些普通人还是不要想啦。” “可不是吗?我听说二系那些家伙早上又来跟目暮警部借人了, ”最开始说话的那位挤挤眼睛,一副羡慕的样子, “天才就是好啊,都不用和我们一样费力, 随随便便就能破案, 完全就是被争抢的香饽饽……” “不、不是的!”谷村下意识反驳, 反应过来后又手忙脚乱的道歉, 他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赤江警官虽然很天才…但他做的事也更多……” “还没毕业的时候我就听说,他似乎每天只睡三个半小时,”谷村说着说着语气认真起来,“其他时间全都在训练了。” “哇哦……”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的两人干巴巴地感叹一声,倒也没介意话被打断,反而敬佩地往不远处座位上的黑发警官那瞥过去一眼,“感觉完全不意外,他毕业之前就已经帮我们破过很多案子,现在才刚实习一个月,接手的案子都已经比他在警校时的多了。” “嗯,都不知道是说不幸还是幸运,听说他昨天下班的时候,一路上就抓到了三个抢劫犯……” 三人慢慢沉默下来,谷村下意识喃喃道:“某种意义上来说,好厉害!” ‘好厉害’的赤江警官正在写昨晚抓抢劫犯的报告,他真的进了搜查一课才发现,最难的并不是破案,而是案件结束之后要上交的各种报告! 他现在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任谁一个月写了几十份案件报告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的,更别说他本来也不走寻常路,直接造成了现在破案三分钟,报告不知道写什么的场景。 难道他要如实写‘我看一眼就抓到了犯人’? 其实也不是那么抗拒,那月对角色扮演从来都很投入,他从开启警察职业后就一直在想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做事,想到最后还是决定稍微掩饰一下自己的恶趣味,那月甚至打算把不在这里的景光‘温柔警察’的人设照搬到自己身上。 “嘿,小那月,待会儿有空吗?”背后突然压上来一个人,熟悉的声音和气息让那月马上分辨出来人是谁,“一起去商场吧,买什么都可以,小阵平说他请客~” 那月想到松田阵平会咬牙切齿不情不愿地给他们俩付钱,立刻点头提交了电脑桌面的文档,揣好手机站起身。 “走吧,我下班了。” 站在办公室门口并没有进来的松田阵平扯扯嘴角:“你倒是再装一下啊喂!” 今天是星期六,连他们都很闲,可想而知商场里的人有多少,三人还差点被冲散好几次,到最后松田直接烦躁地想立刻离开这里。 “那你先出去吧,我和研二君再去买点食材,”实习期间的宿舍排在一起的三人今晚本来也准备在那月宿舍吃饭,所以他这么说了松田也就耸耸肩,把自己的钱包丢给他。 “说好我请客,就等着aka大厨给我们做好吃的呢。”松田摆摆手,转身就往外走。 然而等他刚离开商场,大厅里就传来一声枪响,松田脸色一变要往回跑,却被惊吓中冲出来的人群挤到了街上。 他沉下脸打通了警视厅的电话。 里面的情况还不算糟糕,开枪的劫匪站在被清空了的上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那月粗略扫了一眼,他们现在已经被至少二十多个人围住了,好在这一层是高奢品专卖,人本来就比下面少,被劫匪困住的只有一百来个人质。 还有他和萩原研二两个警察。 “有枪的有十二个,其他都没有热武器,”借着绑匪把他们赶到角落里的时间,那月微微偏头小声和萩原说,“第一个开枪的首领左手之前一直放在口袋里,现在虽然拿出来了……这层楼应该被装了炸.弹。” 他眯了眯眼睛,看向之前略过的角落,那里有一行白色的字飘来飘去彰显存在感。 [定时炸.弹。剩余倒计时:30:00] 不止这一个。 “……你得在20分钟之内找到所有的。”那月定下结论。 “小阵平应该已经报警了。”萩原也低声说,他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紧急,和那月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稍微移动身体挡住那月的动作,而少年飞快开始用手机入侵这家商场的监控,在监控里翻找被放了炸.弹的地方,接着全都标在平面图上发送到萩原研二的手机里。 所幸这些劫匪大概是为了向警方示威,没有收走他们的手机也没有把他们绑起来,只是举着枪围在边上。在周围人群害怕的啜泣声中,那月戳屏幕的声音都被完美掩盖住。 这是他的[黑客]lv.max后系统赠送的奖品手机,性能好到能被他随便用,否则的话入侵监控器说不定还得浪费点时间。 “我可以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安抚边上民众的任务交给你了…紧急出口没有人把守。”那月低声说完,把手机塞回裤子口袋里,突然站起身往劫匪那里走。 “站住,干什么!”果然,有人朝他的脚边开了一枪喝道。 黑发少年镇定自若地站在人群前面,手里亮出他的证件。 “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三系的警部补,”他平静地说,“你们要威胁警视厅的话,以我为人质比较好。” 明显是头领的那人和同伴对视一眼,马上有几个端着枪的人警惕地走上来按住他,头领走到他面前,冷笑着毫无预兆地对那月的大腿开了一枪。 人质那边响起了惊吓的哭声。 “不要想耍什么花招,警官先生。”他视线里带着令人不适的阴冷,从少年警察脸上扫过。 那月一开始就没有躲,就算大腿上的伤口流出的血迅速把布料染红,他也垂着眼睛看不出有什么表情,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里,没有人看见萩原悄悄从紧急出口溜了出去。 那月在心里感叹:这个劫匪头领还真是配合。 等他被手铐铐起来丢在枪口下看管后,大楼里已经听得见警车的声音了,头领示意边上的人站在窗口和下面的警察交涉,那月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听到了他们的一些话。 这些劫匪不为财,是为了威胁警方释放这段时间被抓进去的他们真正的老大,那月听见那个所谓老大的名字,挑起了眉。 />这不是他前天刚抓进去的吗?因为涉及太多东西,害他写了整整两页的报告,所以难得被那月隔了两天还记着。 他还没张口,围在人群边上的一个劫匪忽然从里面扯出一个小身影,甩在那月左手边。 “这个小鬼一直在鬼鬼祟祟地弄手机,怎么处置?”他粗声粗气地问,用力一脚去踩地上的手机。 那月愣了一下,他认出了边上这个红发金眼十分镇定的小男孩,是他们几个实习期间偶尔会去吃的那家幸平餐馆老板的儿子,由于有一次给他们端上了让人这辈子也忘不掉的黑暗料理,那月对这小孩的脸可谓记忆犹新。 他叹了口气,用巧劲移了下身体挡到了男孩身前,无声地向劫匪传达了自己的意思。 真是的,难道他对着小孩的脾气好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头领懒洋洋瞥了他一眼,一手提着枪对准人质群,抬脚就要往那月身上踹,那边和警察交涉的人这时打断了他的动作,紧张地说是他们要的人已经押到楼下了,警方要求他们马上释放人质。 那月抬眼往这处大厅里唯一的定时炸.弹看去,倒计时已经变成了十分钟。 不出意外的话,这栋楼里只有剩下的三处炸弹,二十分钟已经足够萩原全部拆除的了,麻烦的是他们这里那颗,劫匪在的情况下根本没办法去拆,而这些人根本不像是准备释放人质的样子,那月猜到他们的想法后,心微微一沉。 劫匪就不打算放人质离开,一开始就想让他们在大厅里被炸成粉末。 萩原研二那边应该已经和警方说过这里有情况,那月现在需要一个至少够他把炸.弹转移到没人地方的机会,众目睽睽之下他总不可能直接开玩家面板表演一个瞬间移动吧,那样以后五个人就得去研究所看他了。 “那月先生,我刚刚把里面带枪的人数和一共多少人发给松田先生了。”身后的小男孩脸贴在那月背上,悄悄用气音说出被抓出来的理由,“但是我解不开手铐…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那月低头看向表面镇定的小孩揪着他衣角的那只有些颤抖的手。 姓名:幸平创真 年龄:8岁 阵营:红方 身份:幸平餐馆老板的儿子/未来的药王 评价:尚且年少的小料理人,目前还只是在自家餐馆里摸爬滚打练基本功,建议以后吃他的料理要多穿点衣服! 他稍加思索,还是出言安抚了一下小创真。 “拿一下我衣服口袋里的一字夹,”那月调出莫名有lv.8的[开锁]技能,轻声道,“动作小一点,不要被发现了。” 幸平创真平时是个很直爽聪明的孩子,面对这种自己和认识的人都要遭遇生命危险的情况,八岁的小孩能在害怕之余想到给外面认识的警察通风报信,已经很能证明他的机智了,那月也因此把这个任务交给他。 轻微的一阵悉悉索索声后,那月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接住了掉落的手铐。 但凡这群劫匪用的是绳子来绑他都不会这么快解决,那月又看了头领一眼,皱了皱眉又舒展开来。 “你其实并不想让你的老大活下来,对吧?”他在周围人都紧绷着的情况下扬声说道,“‘等那群愚蠢的警察把他放出来,就让他和这里一起化作飞灰。’” “我‘看见’你是这么想的哦,”额发凌乱的少年唇畔笑容里带着些许恶趣味,故意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音量说,“很讨厌他吧,很不爽他压着你吧…很恨他害死了你的爱人吧?” 头领在他们交涉过程中一有人提到那个老大时就会忍不住摩挲左手无名指,原来该有枚婚戒的地方却空空荡荡,只剩一圈明显比周围要白的痕迹。 他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样,充满了那月十分眼熟的仇恨和杀意,光是这个就让那月明白那位老大的下场绝不会是和小弟们一起逃跑。 这里将会是那个人的葬身之地。 那其余二十几人原本还是半信半疑,直到那月说出了这位头领有一位亡妻,他们当然都听过这回事,但也是今天才知道是被他们的老大害死的。 有人不可置信地喊起来:“难道你真的要对老大下手吗!” 头领眼神里带上狠厉,向着出声的手下开了一枪。 “你很聪明,”他满面阴沉地盯着那月,“但聪明人总是活不长,是吧。” 枪口已经重新对准了那月的脑袋,头领咬牙切齿地怒吼:“说我对他下手……我怎么可能不恨他呢?枝子是那么好的女人,我原来都要跟她一起金盆洗手了,那个恶心的家伙居然还说着‘女人会影响你的判断’然后把在家里等我的枝子炸死了!” “她已经怀了我们俩的孩子啊,我怎么会不恨他呢?!” 头领的目光从周围人的脸上扫过去,一直冷静的表情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缝,那月看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利落地把他按在地上,手铐也扣在了他的腕上。 一时间,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他,生怕他下一步还有什么动作。 “这么关注我吗,”那月微笑着指指放炸弹的地方,“我刚才可没有在说谎哦,这里的确也被他瞒着你们放了颗炸.弹,而且还有五分钟就爆炸了——我想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时要赶紧跑吧?” 在爆炸的威胁面前,就连持枪的劫匪也慌了神,看来他们之前并不知道这栋楼里被装了炸.弹的事情,这下连对着那月开枪的心思都消失了,只顾着往外面逃。 人都是惜命的,那月很清楚这一点,朝被这一番变故吓傻了的人质们点点头。 “你们也快跑,不过最好保持一下秩序,别踩到谁了,”警官先生因着腿上的伤口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人质们这才发现这还是个看上去年轻到应该出现在校园里的少年,可他却尽量对他们扯起温柔的、安抚的微笑,“别担心,接下来就交给专业人士处理吧。” 随便让其他五个无论谁来看,都会有一种在这样的那月身上看到景光/自己的感觉。 他确实很擅长「角色扮演」。 那月把小创真也推向了紧急出口,他还打算等这起事件结束后去幸平餐馆吃饭,小老板可不能有事,小孩看了他一眼,犹豫几秒后还是跟着人流后面跑出去了。 求生的意志两分钟就把这出大厅清空,只剩正在简单用布料包扎大腿的那月和倒在地上的头领,少年看了眼炸.弹,确认好还剩三分钟爆炸,但等他的手指刚碰到塑料外壳,倒计时就突然闪了一下变成00:02。 那月脸色变了,直接打开玩家面板,周围的色彩一瞬间如潮水般褪去,他沉着脸转头,果然看见头领挣扎着掏出了口袋里的控制器。 他刚打算把头领打晕干脆直接拎着跑下去——这样没人会看出不对劲——就看见萩原研二的衣角出现在拐角的墙边,显然下一秒他就要走过来了。 那月虽然只有30%的痛感,但身体上的疲劳是无法掩饰的,面板上他现在也只剩带一个人跑出去的体力。 少年警察叹了口气,毫不犹豫的选择抱起炸.弹往楼上冲,他能读档,还可以时间暂停,但NPC可没有这种能力。 那月又往上跑了两层楼才把炸弹远远丢开,就在他准备往下跑之后再恢复时间流动时,蓝盈盈的玩家面板忽地闪烁了起来。 下一秒,色彩又重新回到了那月的视野,显示屏上剩下的两秒开始倒计时。 萩原研二从外面的松田那里得知大厅里还有一颗五分钟倒计时的炸.弹,第二机动队已经在往那里赶,只是那月和那位头领还没出去。 他的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于是连忙也往来处冲。 可等萩原研二刚进大厅,整栋大楼就都晃了两下,他透过玻璃看到楼上溢出的浓烟,爆炸的声音传进耳中,大厅里却只剩那个领头的男人。 那月抱着炸.弹上楼了!他迅速明白了发生的事,慢慢睁大眼睛,脚步飞快地就往楼上跑去,手上动作飞快地给外面的松田发去消息。 松田阵平大步在楼梯上跑起来,恨不得自己能直接飞上去,他连防护服都没来得及穿,爆炸发生时只来得及抓住楼梯扶手,怀里手机的震动虽然来得很不及时,却因此也被他感知到了,松田那双能完美拆弹的手有些颤抖地掏出手机,看见了发小的邮件。 [from:萩 叫救护人员来,aka在爆炸中心!] 他一瞬间手脚冰凉,觉得自己好像被没听见的爆炸声也震得耳鸣了,松田咬着牙给外面的人打了电话,脚步不停地往上面跑。 等他顺着逃生楼梯赶到六楼的楼梯口,就看见了幼驯染的背影,还有他怀里闭着眼睛的少年,松田阵平有些不敢往那里走了。 萩原听见声音抬起头,松田才看到他脸上无奈的笑。 “小那月没事,似乎是爆炸时就在楼梯口,直接被吹了下来,”萩原研二说着还又戳了下好友的脸,“他现在似乎只是睡着了……最多还有些烧伤和枪伤?” “……哈??” — 那天之后,有关这起性质恶劣的爆炸案的报道一晚上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位年轻的警官为了民众的安全,差点一个人牺牲在爆炸中。 br /> 他要杀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他当时只是因为体力值一下清零,强制陷入睡眠状态恢复体力啊,真的不是因为睡眠不足…玩家的自愈能力明明已经让他根本看不出从爆炸点溜了一圈的样子,怎么还是传出去那么奇怪的流言了! 这次住院遇到的医生和护士。从那月醒后就一直用看奇迹的眼神去看他,还不止一次感叹他有多幸运,离炸弹那么近,还只有摔下楼梯的撞击伤害,甚至全身最重的反而是大腿上一开始被头领打的那一枪。 那月觉得这位主治医生肯定和之前在高速上跳卡车后只给他诊断出中度脑震荡的医生,很有共同话题。 顽强的玩家只被腿上的枪伤拖累地在医院里待了几天就强行打了报告要出院,离开的时候松田和萩原都不在,不过他们就算没说那月也非常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今天是11月7号,按玩家论坛上的说法——是年轻的排爆警察,萩原研二牺牲的日子。 天知道他早上因着玩家面板当时突如其来的bug久违地翻了一下论坛,却发现好友的死期就在今天时有多震惊。 那月仔仔细细地把那一篇帖子翻了个遍,也只得到萩原拆弹时炸弹会被犯人突然引爆,以及炸弹犯其实有两个人的信息。 他其实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遇上爆炸有关的案件,但还是忍住了吐槽的心思,选择掏出手机从炸弹犯的所在地开始查起。 说到手机,那月也没想到从爆炸现场醒来后这部出自游戏系统的手机居然比他这个主人还完好无损地活了下来,甚至连屏幕都没碎。 不愧是游戏道具,那月肃然起敬。 之前为了满足收集爱好,那月在得知更另一边的邻居阿笠博士居然是个发明家后,就豪爽地买下了他库存的一大部分道具,包括但不限于市面上不太能卖的手表定位器、纽扣型窃听器、靠近绑定信号源就会滴滴直响的探测仪……还有很多奇怪的家电发明。 说实话,就算大部分都没什么特殊效果,那月也很满意,管他有什么用,能收集就是好道具。 他不仅买了,还买了很多份,比如最实用的手表定位器那月就送了朋友们人手一个,还附带信号探测仪,被吐槽样子土到只有在家的时候能戴。 从那个帖子里关于萩原死亡的吐槽,那月能轻松判断出两个犯人应该都在离萩原拆弹的公寓不远的地方,毕竟这种犯人总会有“欣赏自己作品”的恶心趣味,那月只调出了公寓附近的监控,重点放在有电话亭的街道上。 ——那个慌不择路的犯人,就是从电话亭出来后在路中间被撞死的,这也导致了目睹他死亡的同伴因此记恨上了警察。 还好那附近有这样特征的地点不多,那月把他们全都整合在一起后很快就选出了目的地。 不是那附近离事发公寓最近的,而是视角最清楚的。 他记下地址收起手机,趁四下无人溜进一边的小巷。 咳咳,虽然这个游戏不能把道具存在系统里随时取用,但任务的奖励是可以即时出现的,巧合的是,那月几天前的商场任务奖励是之前那辆改装机车的进阶版,连爆炸都不怕的不科学产物。 都是游戏了,谁管他科不科学,反正那月很喜欢这辆机车,趁这次机会结算了那个任务,直接把车提了出来。 几秒后,一个带着头盔的人影骑着火红色的重机车扬长而去。 萩原研二正靠在墙上发呆,嘴里还叼着根烟。 他今天接到了这个排爆任务,没来得及跟那月打招呼就匆匆过来了,只是面对着结构简单到还比不上前两天那些的炸.弹,他也提不起什么警惕和兴趣,况且—— “我不穿啦,防爆服穿起来也太热了,”他对着其他人摆摆手,“没关系,这种炸弹用小阵平的话说,只要一回合就可以搞定了。” 他现在还在想,是不是毕业之后那月的心理问题更严重了,以前最严重也就是为了找到真相和犯人受点小伤,睡眠时间在他们监督下也稍微多了一点(不甘心的玩家躲到被窝里继续学习),但是来警视厅实习后,似乎又恢复了原样。 这次还差点死在爆炸中心,一个刑警比他们两个排爆警察还早被炸死?说出去也不知道谁要被其他好友骂。 还在警校的时候,萩原就是连教官也承认洞察力很敏锐的人,比如像他总能第一个判断出那月的心情好坏一样,他也一样能看出那月每次一提到案件或者罪犯整个人都会变得和平时不同,像是一座压抑着的活火山,他甚至无法确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然后不如他们所愿地伤害彼此。 萩原研二皱起眉,随手捻灭了烟,所有人里唯一没有防护的青年伸了个懒腰:“楼里的居民应该都走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那就让我们开始吧,”萩原轻快地说着,活动了一下手指,“希望我没有退步,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小阵平怎么嘲笑呢……” “你还知道我会嘲笑?”一道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幽幽在他背后响起,萩原研二惊愕地扭头就看见了自家幼驯染。 和他一样没有防护就过来了的幼驯染。 “小阵平?你怎么——”他的声音都因为焦急有些尖,毕竟炸.弹边上做多少防护措施都不过分,他自己没关系,目睹好友差点被炸死的萩原却被同样轻装的松田吓出冷汗。 松田阵平却没接话,阴沉着表情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自己直接席地坐在炸.弹前,不由分说地开始提前拆弹。 和萩原说的一样,这根本难不倒他,炸.弹在最短的时间里被拆解了,期间一直没敢出声怕惊扰他的萩原适时想开口问他怎么会就这样上来,下一秒用力砸在脸上的一拳就把他打懵了。 “萩原研二,不穿防爆服拆弹、在炸.弹边上抽烟……”松田阵平都要气笑了,“这就是你对自己的保护?你在学校里学的排爆警察的素质都丢哪里去了!” 和像要爆炸了一样的语气不一样的是他脸上的冷静,但从小一起长大的萩原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松田阵平真的生气了的表现。 他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 “如果不是aka打电话来告诉我你在做什么,你说不定会直接死在这里……”松田阵平低沉的声音飘进他耳中,“Hagi,信号屏蔽装置为什么没放,你难道忘记歹徒随时可以遥控引爆吗?” 萩原这时才惊醒自己因为心神不定做了什么事,他连被揍的那边脸都没来得及管,嗫嚅着嘴唇:“……对不起,小阵平。” “但从我选择了这份职业开始,就踩不下刹车了,”他无奈地想笑一下缓解气氛,却扯到迅速肿起来的脸,疼得直吸冷气。“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松田阵平还没消气,听他这么一说又要提拳打过来,萩原立马乖乖闭嘴。 “等aka回来了再收拾你。”松田瞪了发小一眼。 萩原才想起来刚刚要问什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小阵平,你一个人上来的时候,他们没有拦着你吗?” “没有,因为歹徒被aka抓住了,”松田没好气地说,两人正在往楼下走,他还回头又扫了一眼萩原,“他提前出院,一个人把两个歹徒都揍的鼻青脸肿,才给我创造了上来帮你善后的机会。” “你这事的性质比他上个星期恶劣多了,自求多福吧。”松田绝口不提自己也会是‘教训不穿防爆服萩原小分队’的一员。 只是他们刚下楼,就从其他同事那里得到消息。 “有一个犯人丢下遥控器跑了,赤江警官一个人骑车追上去?!” 那月俯着身透过护目镜直直盯着前面那辆车,手上油门又是一拧。 和开的横冲直撞完全不怕撞到路人的罪犯对比,明明配置和技术全都比前面的人好到不知道哪里去,那月一开始也因为要避让行人而落下了一段距离。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他们一路追逐着开到了郊外的废弃工厂,仗着这辆车不会轻易毁坏,那月毫不迟疑地跳车扑向刚从抢来的轿车上跑下来想要躲进工厂里的炸.弹犯。 那月几乎不费多少力就把人按在了离大门近在咫尺的地方,他冷眼看着还不死心地挣扎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打破他的幻想:“你打算把我引到里面,再用提前藏在这里的炸.弹让我们两个同归于尽,对吧?” 用手铐把两人铐在一起后,那月接着在男人脑袋边上蹲下来,恶劣地扯开嘴角。 “真以为我是什么好人吗,为了处理你这只上蹿下跳的虫子搭进去自己的命?”黑发红瞳的少年摘掉头盔,微笑道,“我还等着好好跟你算算账呢,关于从我身边夺走了两个人的事。” 就算现在的萩原和松田都平平安安的活着,那月也忘不了在论坛上看见的、他们两人死后警方发布的讣告。 心情很差的赤江警官直接把这些账都算到了这个罪魁祸首头上。 [职业任务:警官先生,抓住那个炸.弹犯!(已完成)] [当前等级:lv.18(2/10)] “来不及了……”被压制的犯人忽然出声,满脸惊恐,“我在过来的时候已经按下了定时装置,这里的炸.弹要爆了!” 那月皱着眉立刻扯住他要往不远处停车的地方跑,他们身后的工厂却在一阵爆炸轰鸣后径直朝这个方向倒塌,那月转身抱着犯人就地一滚才躲过一大块坠落的铁皮,但两人面前的路却被更多后续的坠落物挡了个严严实实。 简单来说就是—— “托你的福,我们被困在这个角落了,”他拖着男人靠到相对安全一些的墙角,弯弯眼睛瞧着面色惨白的罪犯,“不过我想…你现在应该不敢死了吧。” “真可怜啊,把勇气都那样用光了,最后只能怀抱着恐惧死在自己布置的葬身之所。”那月啧啧两声,浑身写着幸灾乐祸。“我要是你,在被警察抓住的第一时间就会立刻自爆,谁叫你还想着能逃出升天呢?” “侥幸心理。”他评价道。 这座工厂似乎只被装了两颗炸.弹,爆炸停止后他们需要担心的就只剩废墟会不会塌方了,那月现在看上去一点也不慌张,反而干脆坐在了墙边像是开始闭目养神,也不害怕会被边上偷袭,这种态度引得犯人都忍不住偷偷去瞄他,结果被似笑非笑的红瞳抓了个正着。 “没有超能力,不会读心,搬不开石头和铁皮,出去不会放过你,”少年警官懒洋洋地说,“还有什么要说的?当入狱前的‘遗言’赶快交代了吧。” 犯人的眼神更惊恐了,脸上明晃晃写着‘你这不是都帮我说完了吗!’,那月无趣地撇嘴,“没意思的家伙。” 黑发少年晃晃手腕上的表,没什么波动地随口解释:“这是定位用的,我朋友那里可以追踪到我们的所在地。” “在没把你绳之以法前,我怎么可能被困在这里——”那月锐利的视线从他脸上划过,“不是说过了么,我没有和犯人同归于尽的爱好,就算死,会下地狱的也只有你。” 正义的警察先生用确信的口吻如此说道:“救你是因为我是警察,但这不妨碍我把你打个半死再丢进去。” 犯人本来心底升腾起的丝丝愧疚和悔恨被最后一句话抹灭了,他现在回想起下午自己原本在街边站的好好的,结果还是被这个警察识破,上来就是一拳……救命,他的脸到现在还在痛,都是凭着最后一点毅力和愤怒开车赶来这边的。 这是警察吗?他真的是二十岁的人类吗?真的不是什么外星球的大猩猩伪装的吗! “再在心里编排我,现在你就可以享受四分之一死的感觉了,”清冽的少年音冷哼一声,“不用担心,我下手很利落的,剩下四分之一出去再给你。” 松田拎着那月之前送的阿笠博士出品信号探测仪,带着搜救部队小心挖开那一处废墟时,迎面就看见一个跟少年警官铐在一起面色痛苦的男人,嘴里还高喊着‘炸.弹是我弄的,全都是我弄的,快送我进去,求求你们!!’ 他抽抽嘴角,朝向毫发无损还在拍灰尘的少年友人:“你又恐吓犯人了?” “我只是和他聊了聊天啊,”刚脱险的警官先生满脸纯良,乖巧地对给他检查伤势的护士小姐笑了一下,“可能是这个犯人突然良心发现了吧。” 护士小姐被这张精致减龄池面脸可爱得心肝颤,转头仿佛松田阵平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一样瞪着他。 “装得越来越像那回事了……”松田阵平咬牙切齿着用鞋跟碾灭了烟。“一犯事就装无辜,真该让那些宣传你温柔无私形象的媒体们来看看。” 他不提那些描述还好,一提到这个连那月都僵硬了一秒,随即迅速放松。 “没关系,我演的是hiro君,所以他们夸的也是hiro君,”那月镇定自若。“我只是一个刚刚出院就被迫进行剧烈运动、伤口有些崩线了的可怜小警察而已。” “我要吐了,”松田阵平夸张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才朝他伸出拳头。“今晚去哪儿庆祝?” 那月和他碰了下拳,稍加思索:“叫上班长,咱们可以去改善伙食。” “研二君一定很愿意请客,”他一本正经地点头,“毕竟我还没给他看预约好的正骨医生…万一晚上把他打傻了,你们爆处组报销医疗费吗?” “让他自己付去吧!” 远在警视厅被迫写报告的萩原研二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章节目录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欢迎光临——” 四人推开餐馆的门后红发小孩就高兴地迎了上来, 还扭头朝后面大声地喊道:“妈妈,是那月先生他们来啦!” 一位棕色短发的女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匆匆走了出来,她的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对他们招呼道:“欢迎光临, 请坐吧。” “前几天的那起案件里, 真的谢谢赤江警官救了创真。”幸平餐馆的女主人在几人落座后突然深深鞠了一躬, 那月差点跳起来去扶她, 他还是第一次被长辈这么对待, 所幸幸平珠子没再说什么,就是起身后笑着表示他们今天免单了,以后来幸平餐馆吃饭也都可以打折。 等人走了以后,伊达航才摸摸下巴说道:“这下今天不就便宜萩原这小子了?” 他们本来打算晚上让萩原请客吃饭, 结果没想到老板娘直接给了他们免单。 “没关系,”那月喝了口柠檬水弯着眼睛看向对面的萩原, “一顿饭而已,我相信研二君一定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请的。” 写完报告后就被三个同期一起从警视厅揪出来轮流揍了一遍的萩原研二捂着脑袋上的包,苦着脸点点头。 松田阵平懒洋洋地斜了他一眼:“还有什么不满的?你可是敢单枪匹马不穿防爆服就拆弹的爆处组双子星之一啊, 萩原警官。” “而你是双子星之二,”那月语气轻快地拆台, “五十步笑百步。” “喂喂,‘痛揍hagi小分队’的情谊去哪了?”被拖下水的松田被呛到, 无语地反问,“你就很正常吗, 有‘勘破一切的双眼’的‘警界第一名侦探’?” “咳咳咳…这才毕业多久, 怎么你们的前缀那么多了哈哈哈哈哈。”由于调任到东京警察署而在四人内部唯一幸免于难的伊达航笑到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他们点的餐点适时送了上来, 那月装作虚弱地用筷子戳戳盘子里的炒饭:“虽然这个名头也没说错, 但是托媒体的福, 我最近已经快被那些职业侦探烦死了。” “警察宿舍他们进不去倒是还算好,但我的工位只要稍微查一下就能知道,”那月掰着手指,“从入职那天有媒体称我是警界第一侦探以后,一个月里收到了二十多封挑战信。” “结果小那月一边说着都是垃圾懒得回一边把挑战信丢给我和小阵平丢掉…嘶。”萩原说话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伤口,又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本来就没说错啊,”那月理直气壮地说,“把时间浪费在和一群lv.5聊天上,我还不如去写报告。” “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游戏打多了,把现实和游戏都能结合到一起去。”松田撇嘴吐槽。 那月沉默两秒,新奇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特色的天然卷笨蛋NPC居然说自己是真人欸?” 松田脑门上青筋直跳,险些暴起伤人:“谁是没有特色的天然卷笨蛋NPC啊!” 这个话题被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 因为班长不在警视厅,他们今晚还是毕业后第一次一起聚餐,几人聊天聊得还算愉快,当然,如果不算上萩原说话吃饭都时不时嘶嘶地吸气的话。 “活该,不给你一个教训还不上天了,”罪魁祸首之一松田阵平冷笑一声,“心浮气躁乃是大忌,这不只是穿不穿防爆服的事情,是你没把炸.弹的危险放在心上的问题!” 他说着说着看起来又要忍不住揍一拳,那月接收到自知理亏的萩原求救的眼神,十分淡定地用松田的筷子夹起一根黑糊糊的东西塞到他嘴里。 “什么东——呸!”松田阵平捂着嘴瞪大了眼睛,端起柠檬水狂灌,“你给我喂.药啊?” “不啊,这可是幸平餐馆新菜式,”那月看着他喝水心情不错地提醒,“你不是吃过吗,上次一起来的时候。刚刚创真跟我说他新研发了黑椒汁淋盐焗鱿鱼脚,我就拜托他也送一份上来啦。” 尝过上次的蛋黄酱蘸烤鱿鱼脚的萩原投来同情的眼神,他觉得比起吃那种黑暗菜式,还不如被揍呢。 “剩下的你都要负责吃完喔,研二君。”黑发少年表情不变,转向他一本正经地说,“不能浪费小孩子的心意。” 萩原研二最后被迫哭丧着脸就着一瓶柠檬水吃完了整盘黑糊糊的鱿鱼脚,一副要直接倒下的样子,还是松田和那月两人把他搬回了宿舍。 那月关于媒体报道的‘抱怨’其实也不是在开玩笑,从那次一周解决了两起爆炸案并无一人伤亡后,他仿佛就成了媒体们的流量密码,连平日惯会鸡蛋里挑骨头的那几家也把各种溢美之词毫不吝啬地往他身上丢。 一开始,搜查一课的同事们还只是调侃几句或者当做没看见,可等两个月后那月结束了初级干部课程,就演变成无论谁在警视厅内走到哪儿都能听见有人在讨论报纸上各种夸奖和报道的事情。 那月本人对此反而一点也不关心,照常出入各种案件现场自顾自地做任务破案,等他看着突破lv.21的等级心满意足地回过神来,只是去茶水间冲了杯咖啡,就听见外面那一排有人又在讨论他。 “三系的赤江警部补到底是什么背景,在报纸上挂了那么久上面还不管,警部他们真就这么纵容他?” “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和警视总监都有关系呢,被听到你在背后议论他,还不得小心一辈子通不过升职考试…” 那月十分淡定地靠在大理石台面边,还喝了口刚泡好的咖啡,准备再听听他们还有什么想说的时,外面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哎,几位前辈这么巧啊,在聊天吗?能不能带我一个呢。” 是萩原研二,那月听出来后又卸力靠回去。 显然,那几位‘前辈’也是认识这个长相出众的后辈的,这下被抓到在偷偷议论人家的朋友,他们一时间都有些讪讪。 “抱歉,刚刚我不小心听到了一点,所以想和前辈们纠正一下。”好听的男声语气认真地说,“赤江警官并不是因为有后台才被长官们看重的,他是因为有足够的实力而已。” “他是个很认真也很努力的人,请前辈们不要再传这种谣言了,不然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前辈们匆匆离开了茶水间,刚才被萩原拦着、觉得还不够解气的松田刚骂骂咧咧地往里面走,就看见捧着杯咖啡一脸促狭笑意的黑发友人。 “没想到研二君和阵平君这么维护我,好感动啊。” 松田阵平动作有点僵硬,但萩原研二还是很自然地站在那月边上接水,语调上扬:“感动到什么程度了?” “让我想想——”那月拉长声音,“过两天初诣的时候给你们一人买一瓶年糕小豆汤的程度吧。” “我比较想吃章鱼小丸子欸。” “那得等到祭典才行了,”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别老是顺着他说话,hagi,你都快变成第二个诸伏了。” 那月啊了一声棒读道:“每次我说话都会接着吐槽的阵平君怎么不能学会反省一下自己呢。” “果然是个小恶魔。”松田说到这开始咬牙切齿,“还没和你算账,昨晚往我三明治里夹苦瓜配青椒的就是你吧!” 那月学着萩原研二吹了声口哨,转移视线:“我这里有几张迪士尼的新年票,一起去吗?” 他倒没说谎,这是昨天的某个案件送的,那月经常会拿到这些奇奇怪怪的额外奖励,家里已经空出一个小房间专门放它们了,最离谱的一次案件奖励是一台榨汁机。 ……那次的案件凶手就是在果汁里下的,这很难不让那月都无语。 萩原研二配合地假装没听见松田阵平说话:“可以呀,这段时间比较忙,我已经跟我姐说过新年假期不回去了,住小那月家也没关系。” “之前给你们留的客房倒是还在,”那月说着也认真思考起这个无论游戏外还是游戏里他都是第一次过的新年该做什么,“明天去完明治神宫还可以陪我做个大扫除…算了,叫家政吧。” “小阵平,要一起吗?”萩原笑嘻嘻地凑过去撞了下发小的肩膀。 松田阵平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废话!” “真是不坦率啊,小阵平,明明就很想跟我们一起跨年吧~?”萩原研二故意说,“要学会大声说出想法哦,这样别扭的话以后会是我们剩下五个人里最晚找到女朋友的也说不定。” 松田黑着脸给了幼驯染一脚,端着水杯就往外走,留下萩原和那月挨在一起恶作剧成功地笑。 临近新年,这段时间厅里的案子不算多,正常情况来说大家应该都还比较清闲,也就无论何时都在跟进案件(做任务)的那月会忙。 但事实上□□处理班的最近为了排除那些烟花爆竹里的安全隐患和检查炸药流通,忙到31号还在加班,还有其他课也在紧张地安排轮休,为年初警视总监的新年检阅做准备,还得在这两天派一部分人去各大神社维持秩序,二号皇室的新年活动也不能缺席。 基本上就剩年前一直在忙、因此空出好多假期的三人能计划着明天休假去参拜了。 伊达班长?他早就和他们说新年要带女朋友去见家长了,更别说另外两个还不知道在哪做卧底培训的家伙,所以最后莫名其妙戴上米奇发饰在人挤人的园区里看新年烟花表演的也就只有他们三人。 就内部来说比起上次有些冷清,但他们都是成年人了,都能习惯。 而且周围确实人太多了,想伤感那月都找不到借口,他甚至偷偷拍了很多照片通过加密渠道发给通讯录里很少联系的那位公安长官。 [from:小混蛋 【烟花.gif】【烟花.jpg】 好看吧?可惜公安这么忙,你们都看不到^^ps.帮我给那两个人也发一份,就当新年礼物了,大叔不用谢~] 难得收到这人联系,还严肃地以为又是组织的人找上他,于是做好万全准备后才打开这条讯息的某理事官:…… 他最后选择把这段文字和图片一点不少地传给了手下正接受封闭训练的两个青年。 章节目录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东京的樱花花期还算早, 三月中旬的当下已经可以在新宿那儿赏到满园樱粉色了,托还记得玩家生日的萩原研二的福,他们几个人私底下一合计,决定在3月17号当天早上一起去新宿御苑赏樱野餐, 就当做庆祝那月正式脱离二十岁的刚成年身份, 走向根本没差多少的二十一岁(松田语)。 “明天第一个过去占位的苦差就交给阵平君了。”那月微笑道。 “干什么, 公报私仇?” “明天的便当是我准备的。”那月把‘我’咬的很重, 松田想到得罪这家伙之后那几顿都是苦瓜青椒三明治和草莓酱炒酱油鱿鱼脚, 脸都绿了。 他怎么感觉认识幸平餐馆的那两位之后aka的菜单也变得诡异起来了啊! 屈服于口腹之欲,松田警官不情不愿地接下了这个任务,虽然大家都知道需要最早起床的还是负责五份便当的那月就对了。 “我和Nat那份就不需要那月准备了吧,”班长摸摸下巴, 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女朋友手□□心便当听上去更棒一点。” 三个单身人士对视几秒, 那月语气深沉:“是谁提议让班长带上女朋友一起来的,对我的生日很不满吗?” 萩原:“我后悔了,现在投票把班长叉出去还来得及吧?” 松田:“这副嘲讽的样子真是气人…” “来不及了!”身材高大的伊达航大笑着展臂从背后把三个同期都揽在怀里, “这么巧遇上我们都在这天轮休,乖乖投降吧。” “总觉得很不爽。”那月郁闷地舒了口气。 萩原的生日和那月只隔了一天, 因为18号大家都没空,所以在两位当事人都不在意的情况下, 他们决定和那月的生日合在一起庆祝。 不过倒也没有多少计划,最多是为了在花谢前看一趟樱花, 那月是很想去订大蛋糕, 但其他人对此毫无兴趣, 他一个人吃总感觉不对劲, 干脆就放弃了这个选项。 为了保证便当不那么早冷掉, 那月三点起床后并没有直接开始做,而是选择照例先去健身房训练,以往他一进入这里那位金发黑皮的‘大降谷’教练就会唰地闪现在他眼前,但这次情况和之前不一样,那月的眼前重新出现了第一次进入系统健身房时那样的选择页面。 「检测到玩家已于教练·降谷零处训练出师,可更换新教练!」 他出师了?这个是系统判定的还是……那个所谓虚拟教练? 那月一开始因为懒得探究就没多想,但后来随着和同期的zero相处越来越多,那月也就慢慢开始正视这个虚拟教练和NPC本人的关系。 虚拟教练如果是保有和玩家相处记忆的‘真人’的话,像是好友们就没什么关系,但换作别的教练,那月觉得自己就得开始学会隐藏信息了,以免未来的自己被这些不小心泄露的细节坑害。 不过他也蛮期待学习更多新技能,对玩家来说可不就是技多不压身嘛。 那月这次没直接选匹配度里最贵的,而是在匹配度高的教练列表里挨个点开看有没有自己感兴趣的技能。 「开车打杂」、「烧钱」、「养小动物」……「高等数学」和「生物科技」也算技能吗,游戏里还得学习? 他边吐槽边翻了半天,终于在角落里翻到心仪的技能。 「易容」、「变声」和「表演」,哪怕暂时用不到,那月也很期待提前学这些东西。 说不定平时还能易个容去骗松田阵平玩,一举两得。 那月满意地点点头,选定这个教练后眼都不眨地付了钱,紧接着一个金发大美女就出现在了他眼前,周围的健身房也根据教练提供的技能需求慢慢转变。 玩家看了眼大美女教练,又看了眼她的身份介绍。 「教练·贝尔摩德」——苦艾酒?这不是有希子小姐照片上的朋友吗,居然也是组织的人。 那月一时无言,他不知道有希子小姐清不清楚这件事,好像也没什么立场提醒。 算了,那月想,等以后遇到了这个NPC再说吧,玩游戏还要处理NPC之间的感情关系,累不累啊? 至于这个新教练明显来自黑方这个问题,对那月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是要隐藏身份信息了而已,还增加了很多挑战性和乐趣呢。 等他神清气爽地从健身房出来,时间刚刚好七点,那月心情不错地在厨房开始练习[烹饪],玩家只需要把自己编的或者其他地方现成的菜谱拓印进系统里,再按指示丢几个材料进去,时间一到菜品就会自动完成。 他也试探过NPC的反应,在他们眼里的自己果然就和射击训练时一样十分正常,哪怕那月事实上是在射击训练时打立体音游烹饪时挂机混时间。 怪别扭的,所以他很少这么做,只不过今天实在懒得自己动手了而已。 等那月收拾好三个人的便当盒跟上次一起去买的超大野餐布之后也才九点,这个时间新宿御苑将将开门,他倒是不着急过去,慢悠悠地提着便当盒踏出了家门。 “早上好啊,小那月。”门口停着一辆雪白漂亮的马自达,萩原研二靠在窗边朝他挤挤眼睛,“专车接送我们的大寿星,走吧!” 那月弯弯眼睛:“希望萩原警官这次多少遵守一下交通规则,否则我就要真的把你投诉到交通部啦。” “遵命~”半长发青年俏皮地敬了个礼,马自达在两人的笑语里朝着目的地飞驰而去。 等五个人都碰头,已经快十点了,所幸松田确实来的很早,挤在最前面进的园子,他们现在待的这个位置视角特别棒,大家都十分满意。 那月瞧着一树树粉白团,不知道为什么想起第一次进警校地图时,在那里看见的生机勃勃的樱花。 他神色不明地收回了视线,声称累得要死的松田已经抱着清酒喝得上头了,开车的萩原笑嘻嘻地在边上一杯杯劝酒,还偷偷摸摸顺走了松田便当盒里的鸡块,娜塔莉依偎在班长怀里,两人背对着他们甜甜蜜蜜狂秀恩爱。 懂了,所以只有他一个人在赏樱是吗?那月叹了口气,随即投入到解决便当之中。 他的厨艺真好,不怪松田为一盒便当折腰,嗯。 等他们离开新宿和还有约会的班长二人告别之后,萩原干脆拽着那月骑上机车,两人又去经常溜达的山道上生死时速,每当这种被萩原车技迫害的人不是自己的时候(特指醉倒在马自达后座睡觉的松田阵平),那月往往就会非常乐意和他一起无视交通规则。 但是他们俩都忘了一件事,松田阵平是醉倒的。 在经过又一个弯道时萩原突兀地刹了车,那月只好甩尾停下,远远地朝他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小阵平……吐在我车里了……”视马自达为老婆萩原研二悲痛欲绝,那月觉得如果不是看在多年幼驯染的份上,他下一秒就可以把后座那个醉鬼灌水泥沉尸东京湾。 飙车之行匆匆结束,因为在松田身上找不到他住的公寓的钥匙,两人一合计就干脆今晚都留宿赤江宅,反正他们来这里也那么多次,那月还想着明天一早就能直接祝萩原研二生日快乐并把礼物交出去。 看在明天他们都要上班的份上,那月在心里又给松田记了一笔,帮他擦了把脸喂了点醒酒汤再丢进专属松田本人的客房。 萩原研二则是可怜巴巴地趁时间还早跑去车行洗车了。 到了晚饭时间松田阵平才悠悠转醒,好在那月版强效醒酒汤帮忙,他的脑袋还算清醒,自然想起自己都做了什么。 不外乎抱着樱花树大喊‘小混蛋别死!’然后险些破坏树木对其拳打脚踢时被友人们及时拦下,还有在萩原和那月飙车时醒来想唱歌,结果被颠簸到脸色巨变当场吐出来……之类的。 松田阵平:…… 金发大老师跟诸伏他们那还缺人吗,没什么要求,可以让他与世隔绝就行。 那月怎么可能放过这种大好机会,他毫不犹豫地就给这人展示了自己手机里几百张一早上拍下的照片,注:全都是喝醉的松田。 好家伙,五个人里没有一个在赏樱,玩得倒是都很开心。 吃晚餐前,门口突然传来了铃声,等那月走到外面时就只看见地上的一个包装完整尺寸不大的奶油蛋糕,还有几份叠在一起的礼物。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zero君,hiro君,想暂时隐藏身份的话还得再努力一下嘛,看来。” 拐角的墙边,知道瞒不过友人的两个请假出来的青年面面相觑,都无奈地耸了耸肩。 那月轻松地把礼物和蛋糕都搬了进去,三人分完蛋糕后他就和明天生日的萩原一起坐在沙发上,开始提前拆今天收到的礼物。 班长送了他一个枕头,娜塔莉在贺卡里表示这是他们俩一起去挑的睡眠枕头,希望那月能睡个好觉。 松田送的是一对红色的拳击手套,上面还贴着张字迹龙飞凤舞的便利贴:「不用客气」。 萩原送的礼物是一顶红黑配色的机车头盔,那月决定明天就戴这个骑车去警视厅。 另外两份没标注姓名,但那月不费力地分辨出来那个贴心画着他的卡通头像的马克杯是降谷零的杰作,hiro除了蛋糕外还送了他一只长得和他一样的毛毡玩偶。 那月有点迷惑他们是去上的卧底培训班还是男妈妈培训班,为什么这些技能这么熟练啊! 他转脸和萩原对视一眼,两人决定一起给再过几天就生日了的降谷同学写一封信。 不过只有生日祝福好像很单调——那月想了又想,决定学松田,往实体礼物上贴了张便利贴。 [zero君,衷心祝愿你和hiro君不要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脱单。] 他可真是个好朋友,那月都快被自己感动到了,连带着萩原给降谷零送的礼物一起,全都寄给到了警察厅,署名降谷零收。 对了,那月送的实体礼物是一只尖叫鸡,据说可以很好地缓解压力,他真心地希望两位好友都能平平安安回来。 那月心情愉快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章节目录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赤江警部!实在抱歉, 您派出押送那个去长野县的犯人的小队出了点问题,”一个身材有些发福的男人满头冷汗站在黑发青年身前,“犯人在我方和长野县警署交接时制造混乱逃走了!” 那月低头在手机上调出监控视频:“所以还需要我把他找回来,是吗?” “是、是的……”男人脸都要绿了, 他怎么知道那群饭桶在想什么, 居然让最近风头无两的赤江警部去长野抓一个区区逃犯——虽然这确实是很重要的任务——这都不是大材小用的问题了, 怎么听都像是在要求人家帮忙擦屁股好吗。 “我知道了, 资料留下, 我等下就出发去长野县。”送走战战兢兢的下属,警官先生关掉手机坐在办公桌后幽幽叹了一口气。 本来今年十月初他才刚结束为期九个月的入职实习,从‘赤江警部补’升级成‘赤江警部’,然后就接到了一个任务。 [触发大型连环任务:有人在你的国家贩卖和制造.品……他们实在是让人生气, 对不对? 任务提示:摧毁那个组织,让美国人和.品滚出你的国家! 任务奖励:【无限弹药】伯.莱.塔M92F*1, 未知成就【待解锁】,职业等级up【三倍加成】,■■■【评分完美后解锁】] 送SSR级别的武器外加可收集要素和经验加成, 这谁不心动,更别说那月确实很不爽被外国人在自家干这种勾当。况且这还是他进游戏快两年来第一次触发连环任务, 所以那月毫不犹豫地接了下来,第二天就拿着公安的‘调用证明’揣着武器跑冲绳去了。 感谢黑田理事官愿意让明明拒绝了去公安还想接手这么大任务的玩家动手, 那月决定以后一定少做点会让他气到掉发的事。 由于任务目标和美方有牵扯,又是在当地扎根许久的地头蛇, 那月一头扎进任务里肝了一个多月时间, 在独自收集完所有资料后才带着几支公安调来的精锐小队把这个九州地方最大的.窝捅了个对穿。 之所以几支小队就能搞定, 也是因为他在实践还算熟练的[易容]来暗中收集资料时, 就提前把他们内部给戳得千疮百孔、分裂得差不多了, 该说幸运的是这个集团内部早就分化成了好几股势力,每个人都想成为龙头老大,只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客气啦,那月也很想知道那位.枭发现被放到棋盘上用来将死自己的龙王,是从他自己那里被俘获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不过这个男人应该不会活到那个时候了。 那月虽然不觉得自己能算上某人那样的操心师,但他对于察觉并利用谁的人性弱点还算擅长。 说到底,这个有外境势力干涉的贩.集团之所以成为拔不掉的瘤,那月觉得有很大原因是他们居然在21世纪还用最土的纸质保存资料,害他的[黑客]毫无用武之地,只能靠[易容]跟[伪装]不断切换身份潜入其中—— 不过这其实只是他对于不能更早结束任务的迁怒抱怨而已。 清剿行动在搜集完资料传回警察厅的第二天凌晨,早就摸清那位.枭作息时间和那处基地内部路线的那月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他的卧室,而其他人都在指挥下冷静行动,他们正在从外到内蚕食吞掉这头庞然大物。 .枭正躺在女性的肚皮上睡着大觉,在贝尔摩德教练的疯狂训练下,身体动作轻盈无比的那月甚至连房内的警报都没有触发,像猫一样落在地板上再站直,他就那样走到床边面无表情地瞧着男人看——潜行状态下,视线都像空气一样不会被察觉。 面部线条相较一年前要成熟不少的青年人伸手敲敲耳机示意行动开始,接着一把抓住了目标的头发,在他没反应过来前就卸掉了四肢跟下巴丢在没有任何机关的大理石地面上,枪口稳稳地对准男人额头。 “按照刑法典,你不会被判处.死.刑,”黑发红瞳的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弯弯眼睛,“你在贩.给孩子们的时候,是不是这么想的?” “那就让你失望了,关于你杀了多少人的证据,我昨天就传回厅里啦,”前半句他的声音听上去还很愉快,最后又直接冷下来,红瞳里不带一丝动摇,“根据执行法和上面的特批许可——” “我可以在这里将你就地击毙。”青年警察扣下了扳机,子弹准确地没进男人的眉心,他挑眉有模有样地吹了下枪口。 音游真好玩,他在这场游戏里的First blood,到手~! 外面走廊上的人早都被替换了,他的轻手轻脚只是为了不让男人往更外面的基地传达消息而已。 那月没再对尸体投去视线,转而偏头听耳机对面的部下汇报情况,他们那边显然已经开始交战。 他往前几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了床上那个少女的身上。 “按照你的愿望,去光明的地方生活吧,”警官先生这次才露出真实的笑意,“我没骗你吧,天光总会亮的。” 那月有一次就是易容成了这个女孩的模样在基地里行走的,而那个时候,面对猜出他身份的女孩,那月用认真的语气告诉她,‘你一定能等待阳光照到你身上’。 等赶去帮助部下的那月离开房间后,从被卖到这个地方后就一直饱受折磨的孩子呆愣地站到了窗边,她张了张嘴,在黎明下又哭又笑。 她自由了。 这个任务最终完成得不能再完美,整个主基地被他们从琉球岛上连根拔起,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小型窝点失去了他们所有的领头人,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逃窜,再被掌握了所有信息的公安抓回来。 对那月来说,他只不过是照例把任务评分刷到完美,最多是顺手救了一个女孩又杀了一个.枭,但对所有因为这个贩.集团而破碎的家庭来说,他是英雄,他们都是英雄。 【成就·一人的英雄】 【你看见了某些罪孽,你选择了亲手去拯救,于是你就成为了某个人的英雄——也或许是所有人的。】 至于那个被隐藏的特殊奖励,那月拿到了一枚能抵挡一次生命危险的护身符,说不上满意还是怎么样,反正都被他收了起来,以后说不定能等到用它的时候。 总之,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从冲绳回来后暂时还没有人知道这件震惊全国的贩.集团被捣毁的事情和那月这个年纪轻轻的警部有关,只有早就对他‘出差’一个多月起疑的小伙伴们大概猜到了是他的杰作。 也就是这样,上层某几个吃饱了撑的才敢来找他给自己的过失善后,但凡他们看过那月在冲绳的基地里揍□□拳到肉的场景,都不会有这种行为出现。 不过都是任务,那月也无所谓,通过沿路的监控和对资料的推理,一路查到了长野市中心的一家甜品店。 那月表情深沉:他做了这么久任务,公款吃一次甜品应该没关系吧? 这么想着,在贩.集团大杀四方的赤江警部心情不错地换上便装坐到去往长野站的新干线上。 反正他就是去抓个犯人移交长野警署,开厅里的车过去太麻烦了嘛。 不过他在这家店里遇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高明警官?”那月打了个招呼,“你也查到这啦。” 面前这个留了两撇小胡子的黑发蓝眼青年,不是自家同期的哥哥又是谁,那月好在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被称为孔明的刑警,语气轻快地说道:“我就猜长野这边会是你在查。” 诸伏高明的[推理]是少见的lv.9,算是那月在游戏里见到的除了满级的工藤优作以外第二高的了,再加上好友兄长的滤镜,那月很乐意在这位算得上长辈的人面前收敛点脾气。 诸伏高明也没有意外他的到来,刚想说什么,那月就忽然眼神一凝冲进了店里。 “这位先生,我劝你最好别吃那个甜甜圈,”从落地窗看进去,身姿挺拔的黑发警官眉眼淡淡,“不然会死的。” 甜品店内安静几秒,随即一阵喧哗。 “你谁啊,一上来就开这种玩笑,就算长得帅也不能随便恐吓别人吧!”坐在男人对面的女性生气地拍了下桌子。 那月扯扯嘴角,从口袋里掏出了警察手册。 “我可没有在随便恐吓人,事实上,等会你们三个人都需要去警局做一次笔录,”俊秀的警官先生平静地说,“有人涉嫌谋杀。” “抱歉,其他人暂时也不能离开,”诸伏高明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动作自然地站到他边上:“我刚刚给警察本部那里打了电话,他们应该快来了。” “是吗,那么我就速战速决了。”那月熟门熟路地进了甜品店的后厨,出来的时候已经铐上了其中一位满脸不敢相信的甜品师,他走到诸伏高明面前,表情还没有丝毫不对劲,“好了,交给你吧。” 其他人都还没从有人要被谋杀的冲击中反应过来,就又得知凶手被这位警官抓到了,连受害者先生本人都很震惊。 面容憨厚老实的甜品师完全挣扎不开那月按着他的手,只能面目狰狞地大喊:“为什么要抓我?警察就能随便办案吗!” 那月急着吃小蛋糕,闻言瞥了他一眼冷淡地开口:“这种一目了然的事情你还要问我?你认识受害者,并且知道他有用手抓甜甜圈吃的习惯,也知道他有些强迫症,所以你就故意在装饰的花上涂了□□,再把它摆歪。” “受害者一定会下意识的去用手扶正,接下来再伸手去抓甜甜圈的话,就会自己吃下自己手上的.药,”那月说着还颇为嫌弃,“简陋到根本没有脑子的作案方式,你难道不知道沾了□□的花会枯萎吗?作案之后连装药的瓶子都没来得及丢,真蠢。” 甜品师下意识捂住了装瓶子的口袋,随即脸色变得惨白。 “浪费我的时间,就算是杀人未遂,也给我去警察本部再跟他们解释吧。”那月嘟囔着,大步走到了还呆愣的前台处,屈指敲敲玻璃柜,“麻烦给我来一份芒果班戟、巧克力慕斯、奶油大福和草莓圣代。” 前台还没反应过来:“……啊?” 青年警察无视了其他人震惊的视线,在喜欢的食物面前很有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曾经见识过这种惊人的破案效率的诸伏高明叹了口气,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惟天下之静者,乃能见微而知著。”他无奈地笑了一声。“不愧是那位赤江警部。” 章节目录 第30章 第三十章 等警察本部的人赶到时, 现场只有被铐着的甜品师还在哭诉自己的杀人动机,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不紧不慢吃着蛋糕的黑发青年等他说完后还要满脸无聊地插话一句:“犯罪就是犯罪,哪来这么多借口?他不开店了要辞退你也是正常的事情,又一没拖欠你工资二没压榨你工作, 反而是你的胃口更大一点诶。” 说谎卖惨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的男人:…… 从鬼门关外徘徊一圈回来的受害者也是一脸憋屈后怕, 他身边的其中一个女孩突然上前一步往男人的脸上左右各扇了一巴掌。 “我跟和也下周就要订婚了, ”她的眼神就像要把甜品师吃了一样, “你这种渣滓就待在牢里羡慕我们幸福的生活去吧!” 诸位警察十分配合地装作没看见她的动作, 押着犯人回了警署,顺便要受害者他们几个也跟过去做笔录。 诸伏高明因为有事在身,没有跟他们一起走,而是犹豫半秒后坐在了那月对面。 青年警官正右手叉着蛋糕送进嘴里, 左手随意搭在盘子边沿,指尖时不时敲击发出无意义的轻响。 两人都没有开口, 诸伏高明垂着头只坐了几分钟,起身的时候低声向那月道谢:“……有可能的话,就帮我告诉他‘不用担心我’吧。” 那月捏着叉子的手紧了紧, 语气还是一样认真:“我不会让他出事的。” 诸伏高明深深地看了这个年轻又有惊人才能的青年最后一眼,转头走向前台。 “我明白了, 那个人接下来就交给我吧,”长野警署赫赫有名的智囊警官语带笑意, “夫藏木于林,人皆视而不见, 何则?” “以其与众同也。”那月语调轻快地接话, 朝在前台问出想要讯息的男人点点头, “高明警官, 下次见。” 蓝眼睛的警官踏出店门后缓缓舒了口气, 他刚刚出于警惕没有直接询问,但弟弟的同期还是回答了高明他想问的事情。 UC,这是那月在盘子边缘用最简单的加密方式给他传递来弟弟目前的动向——那孩子,正在或者要去从事危险的卧底工作。 诸伏高明想到毕业后的某天突然给自己传来消息,说不再当警察了的弟弟,嘴角忍不住抿起弧度。 他怎么可能不了解景光那个孩子,警察这个职业对他们两兄弟来说,都是无法舍弃的东西啊。 那月对周围的眼神熟视无睹,追捕逃犯的任务在诸伏高明接手后就自动完成了,他身上现在没有其他任务,也就没什么兴趣再待下去了,而且现在时间还早,直接回程的话说不定还能赶上其他好友下班。 反正车费厅里报销,就当他坐新干线来吃蛋糕也不是不可以。 系统似乎察觉到了那月的无聊,十分有眼力见地弹出一条新任务。 [触发支线任务: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两座村子,村里有人正在进行危险且犯法的博行为!职业是警察的大侦探,快去逮捕他们吧~ 任务介绍:根据定位前往目标村庄,从疯狂的徒手里救下正直的巡警先生,把博的不良风气从村里铲除! 任务奖励:某人的感谢*1,红方声望 100,技能骑射【解锁】] 好极了,他捅了.窝之后现在要去收拾博的,下一个任务难道是去扫.黄吗? 那月看着丰厚的任务奖励,不为所动地…最后还是坐上了前往小山村的公交车。 这里还算偏僻,但也有公交站建在路边,那月下车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淡了,那月站在公交站牌下瞧着系统临时给的定位小地图看,上面离公交站还要远一点的地方有着十多个聚集在一起的小红点,而离他不远的地方则有一枚慢慢靠近的小绿点。 那月一转头,正对上一张面容和蔼的脸,一身警服穿戴整齐的男人甚至还骑着马,笑着朝他打招呼。 “你是来这里野营的游客吗?现在已经很迟了,快回去营地吧。” 那月了然,男人的身上挂着的白字标签就是[村里最受欢迎的巡警甲],看来这就是他支线任务要救下的那位了。 穿着简单干净的衬衫长裤的黑发青年站在原地,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要不是身高确实足够,气质也有别于学生,甲斐玄人还以为这是个高中生呢。 不过最近一米八的高中生好像也不少见?他想,大和那小子当年也差不多有这么高吧。 青年语气诚恳:“我不是来野营的,巡警先生,如果可以的话今晚能暂时在您那里借宿吗?一不小心错过了公交的时间来着……” 甲斐玄人本来也是乐于助人的性格,当即没有推辞就爽快地答应了,也正好傍晚的巡查结束,他干脆从马上下来改为牵绳,带着错过公交的倒霉青年往家里走。 倒霉青年微笑不变:他就知道没有长辈能对hiro君的笑容说拒绝。 两人交换了姓名,一路走一路聊了几句,那月只说自己是个来山里散心的大学生,因为迷路才会没赶上最后一班公交,性情和善的巡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让他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再送他去公交站。 甲斐玄人家里唯一的客房看上去有经常使用的痕迹,那月根据屋里的痕迹大概判断出是一位身材高大健硕、性格和屋主甲斐玄人一样直爽的警察,也正好方便了他之后叫人来带走那些徒。 那月不准备现在直接跟着定位去找小红点们,做戏做全套,他现在只是无辜的大学生而已嘛。 第二天早上六点,准时结束训练离开健身房的警官先生站在房间里伸了个懒腰,随即动作灵巧地从窗户翻了出去。 那些村民没想到还起得这么早,凌晨就聚在一起不知道商讨什么了——这不更方便他一网打尽? — “下一次祭祀的局……”木屋里有一道声音低低地说。 “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甲斐玄人,这几年的局都快办不下去了!不行!”尖锐的女声盖过了他的话,“我们得想个办法…想个办法,让那个家伙失误,或者……” “或者直接杀了他,”女人像是想到了赚得盆满钵满的未来,声音听上去都有些疯狂起来,“我有□□,可以让他像意外一样从山上摔下去,这样今年村子的流镝马射手就不会是他了!” “嗯,什么啊,你们的计划就这样吗?”干净透明的男声故意拖着尾音在外面响起,还伴随着轻巧的两下敲门声,“没意思,我居然还以为这种红了眼的蠢货会有什么新奇的计划,切。” 木门下一瞬被砰地一声踹开,高瘦的青年慢条斯理地收腿,环胸站在门口朝他们投来带着凉意的视线,似乎在思考该从哪里下手。 虎田达荣在看见这个身影的时候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肩膀,但看清只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青年后,她刚刚意图谋杀的勇气又全都回归了四肢,计划被取笑的羞恼支配了她的大脑,长相刻薄的女性扭曲着脸朝其他人大吼:“快去抓住他……我们要把他也灭口了!不然被别人知道这些事我们就完蛋了!” 来人笑弯了眼睛,对他们晃晃手里的录音器,好像要被杀人灭口的不是自己:“没错,我不仅听到了你们聚众.博的事情,还录下了你们计划杀人的全过程喔?” 里面的人终于忍不了地一股脑冲上来要按住他,青年却灵活地闪避开每一只手,收敛了笑意面无表情地把周围的人一个个狠狠掼在地上,他一个人就把十多个男男女女全都制服了,快到虎田达荣只刚来得及颤抖着举起□□瞄准不了。 这个为了.博已经连良知都丧失了的女人闭上眼不管不顾地冲着那月扣下扳机,却没能如愿听见子弹射入人体的声音,反而还没睁眼,自己就被扯住手臂划过一圈,摔在了一地其他村民的身边,失去了意识。 那月顺便给他们一人补了一脚,保证短时间内这些家伙爬不起来。 巡视经过的时候听见枪声赶来的甲斐玄人有些呆滞地站在门口,看着自己昨晚收留的乖巧懂事大学生宛如一个杀人狂魔站在一地尸体中间,嘴角弯弯用好听的声音宣布:“这局看来是庄家通吃呢。” 正义的巡警先生:“……赤江君?” “哎,不好意思啦,甲斐巡警,”青年无辜地转脸看他,“其实我是东京警视厅的一名警察,便衣路过,不小心撞破了这些人私底下的.博和谋杀你的意图。” 他拿出手机递过去:“好了,现在就麻烦甲斐先生给经常来你家里留宿的那位警官前辈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吧。” 甲斐玄人下意识就照着指示行动了,等他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接通。 “谁?”电话那头在休息日一大早被吵醒的人发出低沉的声音。 甲斐玄人看了眼心情不错地正试图把一群瘫倒的村民叠起来的那月,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跟那人简单讲了一下情况。 “……我知道了。”电话被匆匆挂断。 两人在小木屋里没等半个小时,几辆警车就迅速赶到了现场,从车上下来面露焦急的一男一女,先前接电话的那位一靠近就抓住甲斐巡警的肩膀上上下下地看他,面容秀丽的女警紧张发问:“有受伤吗?” 经过一番解释和介绍,听完那月手里录音的两位警察俱是黑了脸,被边上搬运昏迷村民的部下称为大和警官的男人一副忍住还想上去揍他们一通的冲动的样子。 “非常非常感谢赤江警部抓住这些人,救了甲斐巡警,”自我介绍叫上原由衣的女性朝那月鞠了一躬,语气真诚,“实不相瞒,甲斐巡警是对我们两人来说很重要的人,如果没有赤江警部的话…我们想象不出来那种结局。” “我昨天听高明那家伙提到了你,”面相凶狠的大和敢助沉默两秒后开口道,“他说你有着独一无二的才能,是一位值得信任和敬佩的警察。” “谢谢你的帮忙,”他与那双波澜不惊的红瞳对视着说,“以后有需要用到我的时候,都可以联系我。” 那月倒没想到景光的哥哥对他评价这么高,这次任务还收获了两个意外之喜,这两个可都是重要NPC呢。 “好啊。”长相纯良的警官先生微笑道。 章节目录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from:研二君 听说你出差回来啦, 晚上有同学聚餐,去不去? ps.小阵平早上一大早就出警去拆弹了, 现在还在补觉ww 【松田睡觉照片.jpg】] 那月刚从北海道回来,一进警视厅就收到了好友的邮件,手比脑快地下意识就点了保存,随即弯弯眼睛把这张照片放进了名为‘天然卷黑历史’的相册里。 顺便一提,他的这个相册已经存了两千多张照片了,直接超过萩原的手机成为松田阵平第一想消灭的东西。玩家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哪天真让松田得手,毕竟这可是系统出品的手机, 哪有那么容易损坏。 他边低着头给萩原编辑消息边往办公室走, 经过资料柜的时候突然被人叫住。 “赤江警视!前几天有人寄过来一个文件袋,上面的收件人是您的名字,”三系的一个新人警官紧张地走过来, 递出他所说的东西, “还没人打开过,请您放心。” 年轻警视的视线落到文件袋上就停住了,就在新人警官以为要被责骂的时候对方才接过文件袋,面上带着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走神了,谢谢你帮我留着它。” 那月转身时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无他, 只因为文件袋上用黑笔画了一个数字「0」, 证明这是一年前就正式开始卧底生涯的降谷零寄来的东西。 那个谨慎的人不可能贸然把普通的东西送到警视厅,这就能把内置物排除得七七八八, 那月稍微捏了一圈, 确认了里面是一部手机……? 那月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他冷静地打开另一个自制软件,查看之前往那两人手机里装的定位器,一个远在国外,一个…和他的定位重叠了。 这是诸伏景光的手机。 玩家保持着和最开始没有区别的脚步镇定地走进自己办公室,反锁上门后才飞速把文件袋拆开,倒出里面的东西。 [一只被子弹从中间洞穿的手机:看见了吗?这就是卧底期间在手机里存机密信息的后果,给你一个提醒,不要把可怜的手机放在胸口销毁喔!] 他定定地盯着这行白字,一直到眼睛酸涩难耐才缓慢地眨了两下。 诸伏景光,他前年还信誓旦旦地跟那位高明先生说会保护好的hiro,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自杀了。想到这里,一时间黑发红瞳的青年脸上一片空白,他忽然不知道该戴上什么表情去面对这件事。 能逼诸伏景光自杀时要一起销毁手机的场景只能是有人在追杀他——那个组织发现了诸伏景光是卧底。 那月脑中飞快划过的分析卡了一下,脸上阴云密布。 跟和他一样是职业组的降谷零不同,诸伏景光毕业后进入的其实是警视厅的公安部,资料也存在警视厅内,保护的严密程度远远比不上降谷零所在的警察厅。 这就是说,警视厅内有黑色组织的人,而那个家伙向组织传递了‘诸伏景光是警视厅的卧底’这条消息。 然后逼死了他的好友。 赤江那月在办公室一个人呆了十分钟,接着面色平静地从里面出来,往公安部的方向走,路上还和松田阵平打了个照面。 “哟,回来啦。”刚睡醒的松田揉揉头发,习惯性地想压到好友背上再眯一会儿,却被一双手按住了肩膀。 松田的困意被驱散了一点,他顿了顿后侧脸看向出差归来的友人,挑起眉:“怎么回事?” “我还有点事要做,可没办法陪你聊天,”高瘦的警官先生眉眼弯弯,笑得很正常,“顺便帮我和研二君说一声,晚上的聚会我去不了了。” “明天见。” 松田阵平倒也不是多在意这些事,他慢吞吞地哦了一声,站在原地看着黑发青年离开的背影。 ……奇怪,他怎么又想起那个梦了。 三年前他们几人刚毕业的那个十一月,在目睹躺在发小怀里紧闭双眼的小恶魔后,松田就连续做了一整个星期的噩梦,但都不是连贯的。 通常都是他在一条走廊上奔跑,每次快要碰到一扇门时就又回到起点、或是醒来,好像总有人在阻止他看见那扇门后的东西。 松田阵平是什么人?你大大方方拿给他看说不定还不会感兴趣,要是这样遮遮掩掩像耍他玩,这货磕破脑袋也会想知道那是什么。 所以他坚持不懈地在梦里跑了一整个星期的走廊,跑过来又回到原点重新跑,简直像个大傻子,不过上天都怜惜傻子,松田阵平差点在梦里锻炼好小腿肌后,他终于碰到了那扇门的把手。 于是他终于知道门后死活不让他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具金发混蛋的尸体,还有一个正举刀割喉还他、妈冲着他笑的小混蛋。 松田阵平从床上爬起来以后一度觉得自己也很混蛋,不然为什么连续一周在梦里赶着去看不存在的记忆里自杀的同期?话说他难道心里真的很恨他们俩吗?做个梦都在咒他们死啊。 这个诡异的梦在松田第一次开门后就再也不出现了,但他一直记到三年后也像是昨晚刚看过似的记得清清楚楚,红眼睛少年嘴角上扬的弧度、小刀割开皮肤后血花迫不及待地涌溅出来再染红那件蓝色衬衫,还有那句要把他的心脏挤压爆炸的「待会儿见」。 松田阵平磨了磨后槽牙,还是没忍住追了上去,却没看见人影。 他拽住路过的警员,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在丢脸地颤抖:“赤江那月人呢?” 可怜的小警员像个被恶霸劫色的黄花闺女,颤巍巍地指指外边:“刚刚带着人走了……” 松田啧了一声,抬头就看见这地门口的牌子…那个小混蛋跑公安部找谁? 他回自己的办公室匆匆拽上车钥匙,决定先去看看情况,管他的还要值班,松田现在的手要去拆弹他都怕连人带屋全给炸没了。 “小阵平,你去哪儿?” 松田阵平转过头吹了声口哨:“去逮一个小混蛋,一起?” 还不知道要被逮的某位警视正带着后座一到停车场就被他打晕塞进去的某警员往名下一座郊外别墅开,他透过后视镜看向还在昏迷的黑色组织成员,冷笑了一声。 这张脸,他会好好地记在脑子里的。 等这位被安插在警视厅的卧底先生苏醒,他的身前就站着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那人语调颇为轻快地自言自语着。 “其实我的拷问技术并不怎么样,太宰先生要我学的时候都被我逃掉了,我也不太喜欢这种方式,”他笑着说,“所以,你可以快点把消息都交代出来吗?” 卧底先生打了个寒颤,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悬在了冰窟上头,这个人手里就拽着根能时刻松开的绳子,掌控着他的生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赤江警视。” 绳子被割断了。 — 那月其实已经查到了这个人把消息泄露出去的日期,多问的那句只是想增加点气势。 好吧,太宰先生教给他的东西全都在当警察期间忘了个干净,社长在上,这真的是他人生中头一回拷问一个人…还是离谱的在一部游戏里。 诸伏景光的死亡日期已经确定是12月7号——他们一定要赶在7号去死吗?说真的,那月快要对这个数字PTSD了,但他无比庆幸是7号,因为出差的原因,他最后一个存档刚好就那一天。 他没有用多么血腥的手段去折磨这位卧底先生,只是用上了一点‘心理小技巧’,撬开那张嘴后那月就给了他一个痛快,祝卧底先生一夜无梦。 那月手里握着的枪还剩一发子弹,这次就是留给他自己的了。 他把手机放到胸前的口袋里,模拟了一下诸伏景光死亡的场景,枪口调转对准手机。 “这些信息不会泄露出去,”那月闭着眼,说出想象中的猫眼青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因为,我会这么做。” 他扣下了扳机。 这群笨蛋什么时候能让他省点心?那月眼前沉入黑暗时还在念叨,他的无伤通关不仅泡汤了,两次读档还都贡献给了这对幼驯染……他们真的是策划派来阻碍他完美通关的bug吧? [是否读取存档:12.7【赤江宅】] [yes.] 玩家叹着气恨铁不成钢地在家里睁开了眼,虽然他在这次出差的过程中办了不少案升了好几级,那又怎么样,还能为了经验不来救某个匆忙中自杀的大笨蛋不成? 这个存档的时间正是早上七点那月要出门的时候,该说幸好他作息规律,不然就算回来了也只能看见诸伏景光的尸体了。 好了,要做的事还有很多,那月这么想着,拨通了通讯录底下黑田理事官的电话。 “早上好啊,黑田大叔,”青年轻飘飘地说,“待会记得去课里等着,我给你带了个特产回来。” 半个小时后。 “赤江那月,你要不要跟我解释一下特产为什么是个人?”黑田兵卫扶着额头咬牙,“而且你不是还没去北海道吗,哪来的特产……” “这是那个组织安插的卧底。”那月第一次打断了他的话,表情平静得好像丢出这个大炸弹的人不是他自己。 黑田理事官的话被吞回了肚子里,他紧紧盯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却是在和那月说话:“你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跟我开玩笑的吧?” “当然不会,”青年微笑,“所以,我要用他来换一个要求。” “什么?” 他说:“请把诸伏景光的资料调到公安的资料库,保护等级上升——我要亲自给他们俩的信息加密一遍。” 章节目录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支线任务:苏格兰之死。 任务描述(隐藏):有一只蓝眼睛的小鸟飞进猎人的陷阱——瞧啊, 他再也睁不开眼啦!要救他吗? 任务奖励:技能催眠【解锁】ps.不可升级] 上一个周目在办公室呆的那十分钟并没有被那月浪费,他几乎第一时间就确定了黑色组织的卧底目前身在公安部, 并且用几分钟把以前的画面上传取代了停车场接下来半个小时的监控录像。 诸伏景光死于卧底的资料泄露,但那月确信他在公安部资料库外设的防火墙这段时间并没有被从外部入侵过,卧底只可能是从内部用权限打开了公安人员的信息。 而有权限不惊动任何人调动资料的人,在一开始出于谨慎就只存在于公安部,甚至外部无论多高职位的长官想查阅人员资料都得先由公安部通过申请。 也就是说,警视厅内不仅存在内鬼,还是个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一路混到了公安部高层的卧底。 那月快气笑了, 真以为他天天出外勤就不会管到厅里的事情了?那月觉得等这次处理完, 他很有必要在警视厅内转一圈再看看还有多少个没揪出来的。 在缩小范围后,那月没犹豫地使用[黑客]入侵了那几位高层最近的通讯设备,迅速翻找出自己需要的信息——卧底传递消息后肯定会删除所有痕迹, 但对lv.max的黑客来说, 所有网路上的东西只要存在过就不能逃过他的眼睛。 那月抿着唇,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移动,成功赶在监控替换完毕前修复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To:Gin 苏格兰是警视厅的公安卧底。] 他的目光停留在屏幕上,把这段话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包括发件人手机的当前定位…很好,就在厅里。 还有见鬼的12月7号, 噩梦数字。 做完一切预备工作后, 那月若无其事地告别偶遇到的松田阵平, 独自赶到了公安部,站在他们长官的办公室外敲敲门。 “不好意思, 有个案子需要你帮忙。”整个警界都赫赫有名的赤江警视站在监控的死角, 扯了下嘴角朝室内的人无声说道。 「跟我去停车场, Bacardi。」 他这是好心告诫这位卧底先生, 猎人也得小心从身后而来的危险噢。 “所以,你是怎么找出他的?”这个周目收到特产的黑田理事官严肃的询问拉回了那月发散到回档前的思维。 以从未有过的年纪坐上警视位子的青年人弯弯浅红色的眼睛,里面却不带笑意:“用技术,还有脑子啊,长官。” ……以及,用他好友的死亡。 “对了,这次北海道那边的任务我会推掉,”那月语气平静,“别阻止我去找他,黑田大叔——你也不想就这么折掉一名能力出众的部下吧?” 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那月接下来要去做什么,黑田兵卫无语地抬脚作势要踹他:“快滚,越长大越不听规矩,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别死在外面还要我来收尸就行,恶魔小鬼。” 那月关上门前轻快地回敬一句:“你也是啊,笨蛋公安大叔。” 有东西从里面砸在门上,那月从得知诸伏景光死亡后低迷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他装作没听见理事官的骂骂咧咧,走出了警察厅。 现在是东京时间早上七点四十,让他想想接下来这场戏该怎么演…剧本和舞台都已就位,只差和他演对手戏的好友啦。 那月摁开[黑客]专用手机,镇定自若地调出了朋友们的实时手机定位——他这不叫侵犯,这叫出于爱的关心,相信他们一定不会介意的。 — 诸伏景光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降谷零皱着眉低声道,“等下任务结束回去煮碗姜汤吧。” “……没关系,应该是有人想我了。”诸伏景光无奈地勾唇开了个玩笑。 长发男人从后方走来,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而降谷零根本没理他的意思,冷哼一声撇过头,把嫌弃的意思表现得淋漓尽致,夹在他们俩中间的诸伏景光习以为常地拍拍幼驯染肩膀,带着微笑对刚解决完任务目标的莱伊点头:“波本昨天应该只是没睡好,没什么事。” 莱伊沉默两秒,他当然知道这句话的可信度不高,但这段三人搭档的时间下来他都已经接受这两人一见如故把自己排挤在外面的事实了。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背起装着狙.击.枪的吉他包转身就走。 诸伏景光——现代号苏格兰,在代号莱伊的组织成员走后表情凝重起来,他想到这次任务里自己被组织安排的目标,一名无辜的议员。 “我有一种预感,”他轻声对身边的友人说,“组织大概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波本瞳孔一缩,两人还没继续交谈下去前面的莱伊就低沉着声音开口:“你们还不走么?” 谁都没再说话,他们无言地跟了上去。 今天早上三人接到了一个暗杀任务,照例是由情报人员的波本提前踩点收集完资料和组织需要的东西,狙击手的苏格兰跟莱伊一人一边负责行动,保证堵死几个目标的后路。 这不是他们搭档以来第一次做暗杀任务,三人完成得都很迅速,他们正准备赶回安全屋休整。 “不好意思,这是你的手机吗?”突然有一道人声在三人背后响起,熟悉的音色让他们都下意识转过去,黑发红眼的警视正站在他们背后,手里拿着一部蓝色的手机递到苏格兰面前,“我刚刚在那边地上捡到的。” 青年指了个方向,正好是他们狙.击点的大楼下,看来是苏格兰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机弄掉了,莱伊心想。 只有本人知道他的手机明明还躺在口袋里,但同期的默契使他没有多余的反应,苏格兰不着痕迹地掩饰着口袋里还有一部,神色冷淡地接过警官先生手里的东西:“是我的。” 他像每个丢了手机的人一样自然地打开查看,十几秒后就熄屏放进背包中。 “你是那位很有名的赤江警官吧?”苏格兰又变回平时私底下示人的温和模样,却说着不容置喙的话,“作为报答,我想请你去喝一杯咖啡。” 破案无数的警官先生轻笑道:“好啊。” 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变成四个人坐在咖啡桌前面面相觑。 莱伊觉得要不是组织的人就在边上,他的眉毛都要扭在一起了,因为在他还以本名赤井秀一在FBI学院学习前,他和这个警察就见过,莱伊确信对方扫过来的那个眼神绝对是认出他来了。虽然只凭几年前那次案子,他就能很确信这位多智近妖的警官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揭露他FBI的身份,但莱伊不能冒险。 他得找机会跟对方单独谈谈,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波本和苏格兰这两个组织成员也对赤江那月这个人有点感兴趣…莱伊想,不能让这么厉害的人死在组织手里!对方活着的话说不定他们还能有合作的机会,一起推翻组织。 波本非常注意着不让自己把眼神放到对面几年没见的好友身上,他嘴角的笑容压也压不下去,在黑暗压抑的地方待久了之后,光是一看到承载着过去的美好回忆的人出现,波本的心情就抑制不住地好起来。 让这些美好不失色,这就是他要守护这个国家的理由,他也和好友正在不同的地方为了这个国家而努力——波本瞥到完全没有自己很碍事想法的莱伊,表情又阴沉下来。 这家伙,讨厌的犯罪分子,总有一天要让他蹲大牢。 苏格兰还在回想刚才第一时间翻开手机备忘录看见的内容。 [厅里有卧底,你的身份没泄露,但组织对你生疑了,配合我行动保全自己,必要时候可以对我开枪。现在,邀请我去喝咖啡。] 他看着好友的眼神莫名和善:怎么三年过去了,那月还是这样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不过事关重要,苏格兰也没办法拒绝,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还是很信任这位好友的。 要是那月受伤了,苏格兰相信另外几位好友一定很乐意“善良大方”地去照顾他的,嗯。 同时出现在三个人脑袋里的那月正不紧不慢地喝了口咖啡,他随意地往对面看,中间坐着硬是被以“他不熟悉和陌生人同排坐”而被两人夹在中间的茫然赤井秀一,左边是微笑着和他东扯西扯装作闲聊的hiro君,右边是臭着脸瞪赤井秀一的zero君。 三个人的阵营后边都明晃晃地写着:红方。 一开始满肚子怒火的那月都要忍不住怜悯组织了,他们是怎么做到分了一个小队,里面都是卧底的? 那月原本的计划是在组织成员面前让景光对他这个红黑方都以不同方式很知名的正义警察来几枪,顺便在他配合下给景光塑造一个一看就很黑泥的形象——不,太宰先生那种程度的景光应该做不到——暂时性打消组织的怀疑,后面再把这两人的资料重新多重加密保存,只要没有证据,景光的身份在维持好表面形象的期间内肯定是安全的。 ……但是面前坐的都是卧底,他要让hiro君对谁表演?那月面不改色,心里还有点遗憾,不过这也没关系,他还有后手。 [from:Bacardi 我看见樱桃白兰地的儿子了,在xxx咖啡店。]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微动,这条用卧底先生的手机提前编辑好的讯息就发送到了某个邮箱。 “抱歉,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间。”那月点头,站起身往后面走。 好机会!莱伊眼神一凌也站了起来……没站起来,他被波本按住了。 “我要去洗手间。”他冷着脸说。 波本冷笑:“不行。” 莱伊:?波本什么毛病? 苏格兰抓住时机悠悠然起身跟了过去:“我也要去洗手间,一起吧,赤江警官。” 这话听起来真的好怪,那月心想,简直就像手挽手上厕所的JK。 和hiro君手挽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那月顺手开了信号屏蔽器,两人站在洗手台前,借着水龙头声音的掩饰小声交流了一下信息。 “等下会有另一个组织成员过来,在她面前演一遍就可以了。”那月想想还是有点不放心,“实在不行你就模仿一下以前阵平君惹我生气后的我,应该没关系。” 苏格兰皱眉,他还想问为什么在警方的好友会知道另一个组织成员什么时候来,就听见好友压低声音最后说了一句:“以后不要把手机放在胸前的暗袋,注意安全,hiro君。” 那月飞快说完后往友人怀里塞了之前剿灭.窝拿到的奖励,那个抵挡一次生命危险的护身符。接着淡定地从洗手间离开了,只留下沉默地站在原地的苏格兰。 青年警官一出来就和站在拐角的莱伊打了个照面,两人对视一眼,那月脚步顿住,转而跟在来人后面往后门走。 咖啡店后门出来是一条偏僻的小巷,那月都猜得出来这个可怜的被公安包围却不自知的FBI刚刚是怎么艰难地从zero君手里‘逃出来’跟自己见面的了。 他对莱伊示意了一下衣袋里的信号屏蔽器,点点头表示他们可以直接说话,莱伊不疑有他,小小松了口气。 “你得快点离开,那两个人很危险,你应该看得出来吧?”美国来的潜入搜查官严肃地对这个比他小了五岁的年轻警察说,“……还有,我的身份请你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那月撇撇嘴,他就知道这个FBI会这么说。 巷口响起一道女声,插入了他们中间。 “莱伊,你在这里跟谁说话呢,”身材凹凸有致的美丽女性从巷口慢慢走进来,抱胸看着他们,“让我看看——还是个很眼熟的小帅哥啊。” 金发美人勾着红唇似笑非笑:“你在和我们的名警察聊什么?” 那月和眼含歉意的长发男人又对视了一眼,下一秒,对方往自己腹部开了一枪。 “在警告他不要对不该有好奇心的事情太追求。”组织的当红狙击手转过身面对着贝尔摩德缓缓说道,他的身后是踉跄几步靠墙滑坐在地的警官先生。 贝尔摩德还没接话,边上咖啡店的后门被砰地踢开,里面走出来浑身冒冷气的波本和苏格兰,黑头发的那个语气不好:“莱伊,谁让你抢我的猎物的?” “这些愚蠢的警察里好不容易出现个有意思的家伙,我可是第一眼就想……”一直以来都像是组织里的异类、在某些方面很容易心软的苏格兰弯起眼睛说出这句话,那汪动人的蓝色里一片冰冷,他突兀笑了一声,后面却是对贝尔摩德说的,“想把那对什么都能看清的眼睛留下来…「勘破一切真理」,我很感兴趣啊,组织应该不会关心员工的私人爱好吧?” 贝尔摩德猛地发觉自己才看清苏格兰的真面目,这哪是什么仍有善心的组织的老鼠…这就是个戴着温和面具的疯子。 她撩了撩头发,声音冷淡下来:“别把你自己的那一套带进组织来,苏格兰。” 男人表情平静下来回答:“哦——那就这样吧。” “不行哦,就算是苏格兰也不行,”金发深肤的情报人员脸上不再见平时笑眯眯的表情,沉着脸说,“那双美丽的眼睛,是我先看中的。” 莱伊只觉得不愧是组织的代号成员,他是不是按刚才的人设也得说些什么才能融入其中? 于是长发的狙击手冷静开口:“赤江那月…他的声音我很感兴趣。” 苏格兰和波本都在脑海里敲响了警钟:打伤好友的组织成员亲口说对好友的声音感兴趣!莱伊,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变态。 他们决定要保护好aka,不会再让他和这个男人有更多接触。 贝尔摩德:…… 组织最近几年新招的怎么都是这种货色?这个组织里赫赫有名的千面魔女阴沉地想,全都找机会扬灰了吧。 章节目录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威士忌三人组在认真演戏的时候, 那月说实话也是在认真忍笑的。 不行,他再笑腰上的伤口就要扯开了啊,他们真的是精英卧底而不是什么谐星组合吗? 那月现在的情况其实没有其他人想的那么惨, 因为这么近距离地开枪就算是腹部也很容易就会致死, 所以莱伊只是为了迷惑贝尔摩德而让这一枪往尽量偏开的腰腹侧边擦过, 那月十分配合他装作危险的部位中弹地靠在墙角, 感谢30%的痛觉系统,他倒还算轻松, 甚至努力不笑场。 靠坐在墙边垂着脑袋的警官先生肩膀微微颤抖,像是终于忍受不了自己被犯罪分子这样羞辱,这个细节被在场所有明里暗里偷偷注意他的人看在了眼里,一时间手里枪还没收起来的莱伊感觉鼻子好痒,靠毅力忍住了打喷嚏的冲动。 他被苏格兰传染感冒了吗?莱伊暗地里皱起眉。 都是莱伊这个可恶的组织成员…居然毫不顾及外面出去就是商业街, 直接对着aka开枪。 波本和苏格兰强行不让自己把视线移到受伤的友人身上,他们现在简直心急如焚, 生怕莱伊那个变态说什么要把受伤的青年警官带回安全屋锁起来之类的话。 如果对方真的敢那么做,他们绝对会把他就地打死的,更别说贝尔摩德还在这…总之都是莱伊的错! 某FBI背后一阵凉飕飕的。 被打伤后一直没说话的年轻警视这时慢慢仰起头,浅红色的眼睛在微弱的日光下还真有些像适合在手上把玩的琉璃珠, 脸上没什么血色, 语带调笑地开口:“是吗,我都想不到在你们眼里我这么受欢迎,真是……” “受宠若惊啊。” 他这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躺在这里即将因中枪失血过多的不是他, 而是别人一样。 收到邮件后就匆匆赶来的女明星闭了闭眼, 她怎么觉得这小鬼的话听上去是想把他们全都抓起来丢进去? “行了, 不要在我面前再发表你们‘兴趣爱好’的言论, 既然已经警告完了, ”贝尔摩德冷笑一声,“就算莱伊的枪上装了□□,不想被那些敏感的人听到了过来报警的话,劝你们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我记得你们早上的暗杀对象,就在不远处吧?”大美人扫视了他们一眼,赶人的意思非常明显。 作为刚进入组织一年的新人,三人虽然获得了代号,话语权也还远远比不上在BOSS面前的大红人贝尔摩德,就算他们都很不愿意让受伤的那月和千面魔女独处,也没有办法再说话阻拦。 第一个发表‘变态言论’的苏格兰明显感受到贝尔摩德看他的目光里莫名其妙带上了厌恶和嫌弃。 他还想试探着说句什么,就被波本不着痕迹地扯了一下。 莱伊沉默着从他们边上走过,两人的仇恨目标又转移回来了,他们绷着脸也跟在莱伊边上往巷外走。 那月没有把头重新低下来,他就这样静静地以仰视视角去看面前的女人,贝尔摩德却觉得他们的位置似乎置换了一下,居高临下的人变成了受伤的警官。 姓名:莎朗·温亚德 年龄:未知 阵营:黑方 身份:贝尔摩德、国际女星、你的教练、母亲的朋友、你的监管者/你猜到了吧 评价:组织BOSS面前的大红人,擅长易容术与变声术的千面魔女,各方面能力都十分出众,同时贯彻情报人员的特质,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秘主义者。ps.对你的态度很不一样,要试探看看吗? 早从警校时期那一次与黑方威士忌的对峙后,那月就知道组织有人在关注他了——一个被两位卧底养大的、在当警察的孩子,他就像个移动的标靶,只是组织的人一直没来对他下手,那月也就推理得到两个结果。 一是他的存在对组织还有用处,二是……在暗处监管他的人很特殊。 明明只要顺着这个线索再往下去探究,他就能得到近乎所有的关于身份的信息,那月顿了顿,先撇开了头。 在还有越来越多谜团出现的如今,他心底突然强烈起来的危险直觉却让他不打算解开这个最大的谜题了。 “好久不见,莎朗老师。”那月谨慎之下选择使用对着教练时的称呼(这还是贝尔摩德教练亲口承认的名字,虽然虚拟教练只能说几句简单的话就对了),侧着脸眉眼间带着些许虚弱,“你要留下来把我这个‘名警察’灭口了吗?” 贝尔摩德的目光更复杂了,那月装作什么也没看见,避开她的视线。 一卷止血绷带被丢到了他身上,那月不用看也听得见女人一言不发地转身就往外面走。 …她留下来就是为了送一卷绷带啊,明明猜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月心里还是无端生出了淡淡的失望。 他叹了口气,转而弯着眼睛笑起来:贝尔摩德一走,巷口被水管遮住的地方就欲盖弥彰地被放了一堆医护用品。 那群笨蛋,去打劫附近的药店了吗? 虽然失血确实有点多,但并没有直接被子弹击穿的警官先生合了合眼,掏出始终放在内袋里的手机一顿操作,最后才拨出一通电话。 “哈喽,研二君,”电话那头清冽的男声有点失真,“麻烦和小阵平一起来接一下我吧——” 电话啪地一声挂断了,那月低头一看,自己不小心按到了红色的按键。 算了,反正他们那里也有定位手表啦。那月无所谓地把手机收进口袋,盘腿坐在地上开始给自己止血包扎,还心情不错的哼着歌。 他看了眼体力值,已经掉到了10/100的飘红数字了……睡一觉大概没关系吧?这里估计短时间内除了来接他的好友以外不会有别人过来了。 那月心满意足地靠着墙,决定好好睡一会儿补充体力值。 等萩原和松田两人从警视厅一路飙车赶到定位所在地,就看见腹部染血的友人歪着头坐在地上,身边还落了枚子弹壳,他们吓得心脏都要停跳了。 萩原研二无由想起昨天晚上的梦境,一刀利落抹喉的少年和胸口中枪后仰倒在地上的青年——全都长着跟巷子里那个家伙一模一样的脸。 他在梦里无数次第一个扑上去想按住好友的伤口,想止住喷溅得四处都是的鲜血,想挽留住慢慢逝去的这条生命。 无一不以失败结尾,萩原都记不清自己试了多少次,可梦境就像是不能更改的录像,只是一遍遍把不存在的记忆播放给他看。 实话实说,今早萩原来上班的时候是带着两个大黑眼圈的,他本以为会受到幼驯染的嘲笑,但事实上松田阵平也一副没睡好的样子,眉头皱了一早上。 然后他就接到了好友的电话,匆匆请假赶来,像做梦一样迎接他的又是倒下的青年,萩原都快以为自己还在睡觉了。 松田阵平一言不发地快步上前,扶起了地上的人。 样貌精致的好友紧闭着眼倒进怀里,松田身上的外套不意外地被青年身上还没干的血染红,他却毫不在意,只是颤着手去试探那月的脉搏。 松田狠狠地松了口气,还活着。 “必须快点把小那月送到医院,”萩原研二也回神,抿唇严肃地说,“血看样子虽然止住了,也还是很危险。” 松田捏紧拳头几秒才松开,从那月衣袋里取出了他的手机。 他想起以前有次聊天时,这家伙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过一句话。 “我命大着呢,要是受伤不是很严重,就不要送去警察医院了,”当时面容还带着青涩线条的少年托着下巴眼含笑意瞥了他一眼,“比如中了一枪之类的,通知黑田大叔就行啦。不过你这个眼神……是在担心我吗,阵平君?” 这种想法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松田脑中了:这个混蛋,既然什么都想得到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受伤啊!他难道都不会痛的吗? 松田沉着脸给那月手机里备注了的长官发过去信息,附带当前定位。 “等下会有人来带他去治疗的。”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由心产生了一种深深的疲惫感,只有支撑着那月身体的手还很稳。 萩原研二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但他眼尖地看见那月手机桌面上有一条在他们赶来前的录音音频。 他们都不是会随便侵犯友人的性格,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很难不让人怀疑音频和那月的受伤有一定联系。 萩原皱起眉,还是没跟松田提议点开听听看,他想,还是等小那月醒来后直接问吧。 下一秒,松田拿着的手机就响起了闹铃的前奏,接着是他们熟悉无比的声音。 「谁让你抢我的猎物的?……那双美丽的眼睛,是我先看中的……」 一时之间,这条巷子里又响起了十分钟前一模一样的完整对话,被称为□□处理班双子星的二人瞬间石化,呆滞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们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说着那种让所有警察听了都想把人扭送警局的话的,是他们毕业后至今未见的好友啊!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凝重地对视一眼。 同期们的危险发言先不提,那月身上的伤听上去…好像就是最后说着对那月声音感兴趣的那个人干的。 ……怎么从警校时期开始,他们的好友就格外容易被这些危险的人盯上呢? br /> 绝对是这个家伙自己的问题吧! 章节目录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那月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门口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 “研二君今天被交通部的表白了?她背景挺干净,要是喜欢你也可以试试。阵平君,不要再去问我的部下我平时会不会在办公室补觉了, 不然你以后所有的便当都是苦瓜青椒炒鱿鱼脚——” “我说, 你们越来越不把这当我家了吗, ”无聊到毫不留情‘分析’刚回家友人的那月正仰着脑袋, 从倒着的视角里去看他们,有气无力地说, “我真的已经好了啊。” “无聊就看书,都说了不要随便推理我们。”松田不客气地走过来敲了下他的脑袋,那月躲都没躲,然后捂着连泛红都没有的额头装着可怜去看走到厨房的萩原。 半长发青年语气担忧:“可是我和小阵平都很担心,小那月。” “……都过去这么多天了, 我再不回去上班年底大家就要忙死啦。”那月泄了气,郁闷地嘟嘟囔囔。 自从几天前他和组织的那几个人碰了次面演了场戏, 还受了枪伤被这两位好友带着送到公安那里接受治疗后,那月已经被迫请假到今天了。 这两天他们为了方便照顾(看管)他,都住回赤江宅里过去给同期们专门留的客房了。 他真的只是被子弹近距离划过侧腰,就流的血多了一点而已, 真不需要照顾这么久的。 然而每当那月说想要回警视厅销假破案就会被他们拦下来, 松田会凶巴巴地说他的伤还没好,萩原则忧郁地说那天他们被那样的他吓到了,这几天都睡不着。 还硬要给那月看他们的黑眼圈——确实很浓, 让这几年都只睡三个半小时还精神抖擞的玩家叹为观止。 ……他上次看见这么浓的黑眼圈还是在通宵工作三天三夜的太宰先生脸上来着。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吃准了同期们在当班期间没办法看着他, 只能根据定位确认他的位置, 那月每天都等他们离开赤江宅后把自己的定位器留在家里, 然后带着手机进健身房。 在手机上看见属于那两人的定位点往家里靠近后,那月就会迅速结束训练出来洗个战斗澡,靠精湛的伪装能力让友人们以为他从来没离开过。 那月虽然很感动他们这么关心自己,但他不可能为了对动不动断手断脚的玩家来说确实很轻、甚至只剩30%痛觉后他都不怎么感觉得到的伤口而停止训练和做任务的。 别说游戏,在现实生活里就算被砍成两半,只要还没死透,晶子小姐都可以给救回来,那月作为侦探社除社长外唯一不怕「请君勿死」的人,根本不会把小打小闹的伤放进眼里。 说到痛觉削弱,给那月带来的唯一坏处就是大前天晚饭时松田不小心撞到他的腰后,因为没感觉到痛,那月甚至神色如常地继续夹菜。 接着就被冷下脸的松田掀起衣角,他才看见腰上的绷带又在慢慢渗血。 “……我还有解释的机会吗?”伤员干笑两声,乖乖举手投降。 可恶,他玩家的尊严都去哪了,明明在外面可以大杀四方为什么回来要因为一点小伤被NPC联合镇压啊? 总之,那月正在无聊的养伤期,这样只能训练不能出门的生活对于已经尝了三年破案的美好滋味的玩家来说,简直是酷刑。 他要任务,要抓罪犯,要刷声望! “明天我和hagi轮休,顺便带你去野营,走不走?”吃完饭后坐到那月边上玩手机的松田忽然发问。 “走!”浅红色的眼睛唰得亮了起来。 新鲜的空气和案子,他来了! 目的地是长野的一处森林,据萩原研二所说,是某个家住长野的同事推荐给他野营好去处,那月和松田当然无异议,但唯一麻烦的是这片森林的大小有点超乎他们想象。 前一天晚上并没有休息而是在房间里偷偷训练其他技能的那月一上车就睡了过去,醒来时难得呆滞地看向窗外郁郁葱葱的树,脱口而出:“你要把我们卖掉了吗,研二君?” 开车的萩原研二语气无奈:“不,只是不小心迷路了而已。” 刚睡醒的时候总是会茫然几分钟的那月嘀咕一声,又迷迷糊糊就要往旁边倒,舒服地枕上松田阵平有弹性的大腿:“哦……往前再开二十分钟就有人了。” 松田翻了个白眼:“你把我当枕头用?” 那月还处在刚醒的出神期,愣愣地看着上方的人,总觉得下一秒应该要有只手温柔地拍拍自己头发才对,松田的黑色卷发慢慢跟一抹金色重叠,那月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优…Kasan?” “叫谁妈妈呢,”松田阵平黑着脸瞪他,不客气地把腿上的脑袋扒拉开,“叫爹。” 回神的那月弯弯眼睛:“阵平酱,别闹。” 两人险些在本就不宽敞的后座打起来。 “所以我就说你们不要同时坐在后座,肯定会打起来的,”萩原照那月的指示开着车,看着后视镜笑出声。“不过不管看几次,小那月刚睡醒的时候还真是难得一见的乖啊。” “小恶魔也就这种时候好骗一点。”松田啧啧有声。 那月呵呵笑了两声,踩在他脚上。 二十分钟后,他们开到了一处漂亮的庄园前,那月粗略看了一眼,庄园的主体建筑是蓝顶古堡,看上去颇为宏伟大气,他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 “我去问问这家的主人有没有森林的地图好了。”进来后通讯设备都没了信号,坚持要让那月不能碰任何东西好好享受休息时间的两人选择另辟蹊径,萩原在古堡不远处停下车,准备过去问问。 那月看了他两眼,少年感十足的那张脸上又出现了充满迷惑性的可怜表情。 “……好吧,我们一起去。” 松田立刻用看叛徒的鄙视眼神去看自家幼驯染。 等三人刚靠近古堡的铁门,就被门里的一名年轻人看见了。 “等一下,你不是新闻上很火的那位警官先生吗?”看起来和松田二人差不多大的青年诧异地看向站在二人中间的那月,“我昨天刚回日本的时候还看见了你的新闻呢。” 那月偷偷打哈欠的手停住了,他稍微回忆了一下昨天会有什么新闻,萩原习以为常地在耳边提醒他:“日卖电视台前两天才拿到上次那起连环杀人案的报道权。” 就算你这么说,他破过的连环杀人案也太多了……那月决定不去回忆了,有些随意地点点头。 青年却不在意他的态度,高高兴兴地开了门迎他们进来:“都要感谢赤江警视,听父亲说是你帮我们解开了祖父留下来的暗号呢!” 那月顶着背后两人的眼神表面上看起来很镇定,实际上正在心里思索自己什么时候帮他们解过暗号,直到自称间宫贵人的青年领他们走到坐落在草地上的巨大棋盘前时,他才想起来。 “原来这个是你们家的,”那月脸上带上敷衍的微笑,“用棋盘藏暗语确实是个很有趣的想法,我只是随口跟夫人提了一句而已。” “太谦虚了,母亲说她只是不小心把拍了西洋棋盘的照片落在了地上而已,赤江警视几秒就看懂了这个暗号,还问母亲家里是不是有被称为‘书呆子’的人,”间宫贵人显然已经变成那月的迷弟,原本像个忧郁艺术家的脸上写满崇拜,“结果我们才知道,原来外祖父去世前说的藏起来的宝藏原来只是夕阳下的美景而已,不过那天倒是我们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的时候了。” 那月趁这人一个劲地说着话,偏过头和好友们解释:“上个月在一次案件里遇到的嫌疑人,她随身携带的照片就是这个棋盘,我闲着无聊就提醒了几句嘛。” “不愧是你。”想不到这么巧的两人变成了半月眼。 间宫贵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对了,你们来的正好,今天是外祖母的生日,母亲邀请了很多朋友来一起过呢,她一定也很乐意邀请你们参加!” 萩原本来想拒绝的,他们只是来要份地图而已,那月却在背后对他们比了个手势。 “那么就恭敬不如从命,麻烦你们了,”半长发青年动作自然地走到并排位置,朝间宫贵人笑了下,“待会还请替我们祝大太太生日快乐。” 松田默契地趁萩原和间宫大少爷攀谈起来时,在另一边压低声音:“发现什么了?” 那月刚刚打的是他们警校时期为了避开教官做的暗号手势,那个意思是“有情况”。 “这座城堡的结构有点意思,”无聊好多天了的玩家兴致勃勃地说,“你看那些窗户之间空出来的距离,二楼东边那两个房间肯定有一条密道,四楼和三楼的夹层也比下面要高,大概中间还有半层……这里的主人还真是让我很感兴趣。” “你还在休假期。”松田无语警告。 “都快要长草啦,就这一次。”玩家孩子气地鼓起脸,明明就比松田矮个几厘米,看起来却还像个高中生。 拗不过他的松田放弃了抵抗。 章节目录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答应野营只是个借口, 玩家的直觉告诉那月只要到了新地图就必定会触发任务,也许不会很有趣,但勉强能解解闷。 三人跟着间宫大少爷进古堡后,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正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副巨大画像, 上面的人和大少爷不能说非常相似, 只能说一模一样。 “那是外祖父的画像,我是不是和他几乎像同一个人?”间宫贵人笑着说,“那个‘书呆子’就是他老人家以前的自嘲,说实话, 我们也没想到谜题和这幅画有关。” “我的好女儿, 一直都不喜欢她爸爸挂在嘴边的那些书, ”一道苍老的声音幽幽从边上传来,“谁又知道她究竟是不是还在找她爸爸的宝藏呢……” “外婆…你又忘了,‘宝藏’我们那天不是一起去看过了吗, ”大少爷一脸尴尬地对三名警官介绍,“这位是我的外祖母, 也是间宫家现在的当家。” 萩原和松田在要过七十九岁生日的老人家面前认认真真地打了招呼,轮到那月时,他却是用一种近乎冒犯的眼神扫视了满头银发的大太太一眼,才似笑非笑地点点头。 “很高兴见到你, 间宫家主,”一向对长辈很尊重的青年语调上扬,“祝你今天有一次美好的生日体验。” 所有人都愣住了,那月却若无其事地对大少爷发问:“能不能让我们去城堡里看棋盘视野最好的房间看看?我想再欣赏一下大老爷的奇思妙想呢。” 间宫大少爷脸色有点古怪, 但还是及时回答了自己偶像的问题。 “当然可以, 我想二楼的那个房间会很合你的心意。”他向一言不发的老太太道别, 带着三位客人往二楼东边的楼梯走。 “抱歉, 请不要在意外祖母说的那些话……”间宫贵人叹气,“上个月我们按照赤江警官的提示找到夕阳宝藏后她老人家还好好的,结果昨晚不知道和母亲为什么又吵了一架,到现在还是那个样子。” 等到地方后大少爷就离开了,只留下三人站在空荡一片的房间窗前。 “那个‘外祖母’不是本人,”知道同期们想问什么的那月先一步开口解释,“她的腿虽然特意用宽松的衣物遮住,但看上去还是和坐了十多年轮椅的人不一样,脸也很违和,倒不是易容或者化妆,她直接把自己整容成了个老太太…还真下得去手啊。” 他一看见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就认出她是个冒牌货了,整容也许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脸,却没办法改变一个人的身形和气质,尤其是没办法让年纪不够的人轻易伪装成行将就木的老人家。 那月的推理能力足以让他一眼看出这个所谓老夫人的不对劲,而他想,城堡主人的女儿,那位夫人肯定也能很快发现这个人不是自己的母亲。 “原来的老夫人该不会遭遇不测了吧?”两位爆处组的警察脸色也凝重起来,萩原喃喃道。 “是啊,我想就是昨晚进行的调换,如果老夫人运气好,现在大概还能救下她。”那月微微抬起头笑容狡黠,“人命关天,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就知道你在想这个,”松田阵平抽抽嘴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所以呢,你会这么说,应该已经找到老夫人在哪了吧。” 那月摊手:“因为确实很好猜嘛,这么短时间内她肯定也没办法把老夫人抛尸外面,要藏在城堡里还不被发现的话……” 他不带停留地走到墙边,伸手敲了两下,空洞的响声传来。 “听,不然为什么我要让间宫君带我们来这个房间?”大侦探一本正经地看向他们,“擅长冒险类RPG的玩家,就是要善于发现房子里的密道——这可是基础操作。” [职业任务:竟然有人想在你的眼皮底下狸猫换太子,杀人?这可不行,代表正义逮捕她吧,警察先生!ps.建议先救人] 那月装作没看见那句没给版权费的台词,和妥协的好友们商量过后,三人决定那月和松田进密道去找老夫人,擅长沟通的萩原负责在外面接应他们和打掩护。 虽然手机没信号,但刚刚过来的时候他们都看见城堡内部有座机,等二人进去萩原就可以用那个报警了。 确定外面没人后,那月走到墙上的挂钟前打开了钟面的玻璃盖,伸手去拨长一些的指针。 在他转了一圈半后,墙面突然旋转了过来,边上的松田适时眼疾手快地抓住好友的手臂,两人一起被密道‘拉’了进去。 — 萩原研二很信任那月,这也意味着在两人进去前那月小声对他的嘱咐也会被他认真记住,并在偷偷报完警后开始以‘参观古堡’为借口在四处晃悠。 他没白走,果然在古堡内四处发现了不少炸.弹的萩原研二皱起眉。 「整容回来却发现都是白用功之后,凶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月在进去密道之前对他说,「她今晚原本大概是打算把这里全都炸掉或者烧掉吧。」 “这不是全被小那月想到了吗,”专业拆弹的警官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月塞过来的小刀,“都是不需要太多工具的简单类型…看来在他们回来之前就能搞定了。” 所幸这么大的古堡里佣人并不多,萩原研二唇畔勾着自信的笑容,干脆盘腿坐在地上开始解决面前的‘小玩具’。 而进了密道的两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动作同步地摸出手机,闭着眼打开手电筒后再慢慢睁开。 “这里倒是还有一层楼高,”那月蹲在一路向下的楼梯边缘,跃跃欲试,“古堡的设计者果然很有趣。” 松田阵平生怕这不省心的家伙嫌慢慢爬楼梯很麻烦,直接从边缘跳下去。 他知道那月的身体素质很神奇,区区一层楼的高度根本不被放在眼里,但是这家伙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受着伤了? 松田想起那月对于痛觉的感知异常,磨了磨后槽牙。 他们一直被那月骗过去了,要不是上次轮休一起去温泉度假村的时候松田和萩原亲眼看见这人身上骇人的伤疤,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他有好几次帮公安出完任务后,都是带着刚包扎好的伤去和搜查一课会遇上的凶狠犯人搏斗的。 正常人怎么说也得因为疼痛倒地,一时半会儿起不来吧?以前只以为那月单纯是耐受力强,从没往他的痛觉上去猜,但那些伤实在让他们没办法多想,所以前几天松田才会那样试探——结果不出所料。 蹲得好好的突然被松田从边上扯回来拉着走楼梯的那月摸摸鼻子,总觉得有些痒。 谁又在编排他了? 两人没有在黑暗环境里聊天,都专注于寻找可能藏着真正老夫人的地方,直到他们顺着路走到最下面后,前面的松田才停下来,那月心领神会地蹲下身,手电筒照出倒在他们脚前的身影——是古堡真正的主人,今天生日的老夫人。 他摸到老人家微弱但存在的脉搏,舒展开眉头:“还活着。” 松田晃了下光源,照亮了台阶上的文字,看样子是老夫人刚刻上去没多久的。 /> “啊,为抢夺宝藏荒废了十数年,甚至不惜整容成老人的样子,做好了杀多少人灭口都没关系的准备,”年轻的警视扶着地上昏迷的老人站起身,语气平静,“结果最终发现宝藏的真相根本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钱财,所有的准备包括容貌的付出……全都变成了笑话。” “这叫什么?”他眼睛看向黑暗的地方,却偏头问好友道。 松田阵平活动两下手指,嗤笑着习以为常地往下接:“自作孽不可活——是吧!”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一直躲藏起来的幕后凶手摔在地上,把她手里的东西远远踢开。 那月背起老夫人,居高临下地去看闲聊时间宫大少爷提到的消失的古堡女管家,她那张爬着老人斑的脸上泪痕密布,嘴里不停在念‘把宝藏交出来’一类的话,一副已经被现实打击到疯癫的模样。 “我说,你还想着装疯卖傻可以逃过坐牢么,”那月心情不错地笑起来,“或者说,你难道在等自己布下的炸.弹把古堡和你的犯罪证据全都毁掉吗?” 女管家浑浊的眼睛里倒映出那双写满恶劣趣味的浅红瞳,她看着看着,竟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心底后悔与痛苦的情感莫名一波又一波涌上来,将她淹没。 “我是罪人……”她痛哭着大喊。“都是我的错,我要自首!” 那月对这个结果心满意足,结果转脸就对上松田阵平复杂的眼神。 “我开始相信世界上有用眼神传教的人了,你该不会真是哪家教堂跑出来的恶魔吧。” “教堂跟恶魔根本不兼容好不好,”那月不满地踹了他一脚,“就不能是我人格魅力感动了她?” “……你真当我聋,没听见你说话啊?” 其实那月刚刚确实是在犯人身上试验了一下救完hiro君后解锁的新技能[催眠],这虽然是个不可升级技能,但就效果来看,目前的lv.7已经够用了。 “走啦,带着她们出去吧,老夫人也还得好好治疗呢。” — 萩原终于拆完他能找到的所有炸.弹后,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满意地从这间房的地上爬起来,结果身侧的墙面忽地转开,从里面跑出来两个看着有些狼狈的人影。 “我以为你们是去救人,而不是在密道里打架?”他边吐槽边掏出随身携带的纸巾递过去。 松田阵平冷笑,那月心虚地移开眼神。 他们出来的时候没选择爬楼梯,而是直接往前走,找其他更近的出口,结果因为松田的手机突然没电,那月第一反应停下来转头去看他发生了什么事,就一头撞在了松田的脑袋上,两人差点连带着老夫人和女管家滚在地上,还是松田阵平及时反手撑住墙,他们才会是只有身上染了灰。 萩原研二差点笑到停不下来,还是路过闻声赶来的间宫贵人发现了他们,让他止住了脸上的笑意。 那月和松田对视一眼,一致决定把解释的任务继续丢给萩原,那月背上的老夫人被他放进沙发里,松田拽着女管家就跟在他背后跑。 都听得见警笛声了,他们这是抓犯人心切嘛,hagi/hagi君一定能理解他们的! 章节目录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距离那月在游戏里第二次读档已经过去大半年, 连他的二十四岁生日都在三个月前照例和班长他们一起去赏樱度过了。 玩家在生日那天还由于出色的工作能力和仿佛永远不会累的永动机表现,被上头通知接任松本警视正的原职,以对普通人来说才大学毕业两年的年纪当上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理事官——接着就给三个起哄的同期拉着请客整一个星期。 虽然他们都知道那月不在意这点钱, 就是纯粹找个理由聚在一起吃饭而已, 顺便还能庆祝班长在二月初被调到了警视厅。 而且还真的和他们在校期间调侃过的那样,班长最终归属于赤江理事官下面的搜查一课,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那月的‘下属’。 以往这个时间点的那月要不就是早早坐在办公室里批文件, 要不就是忙碌地在各地出外勤了,毕竟经常调借他的也不止公安和警视厅其他课, 有时候也会接到地方警署无法解决的案子, 这对玩家来说实在太正常了,他对案件简直来者不拒。 唯一让那月苦恼的, 大概就只有随着时间的推移, 东京的治安已经越来越好,凶杀案的发生也越来越少…他最近几个月破案的频率完全没有前几年高。 案件减少本来是好事,但那月的升级速度也因此放慢很多, 他已经卡在lv.49的最后一节小半个月了, 一般来说这种跨阶段的升级都需要额外完成一个支线任务,对警察职业来说理所当然就是破获一起新发生的大案——放在过去简直轻而易举, 最多等几天, 总会有案件上门需要他。 现在的东京犯罪率降低,那月就更偏向把重心放到公安那边, 请个假去暗地里帮黑田兵卫做些任务也是常有的事,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根本协调不过来的两份工作对业务能力极强、每天还只需要休息三个半小时的玩家来说完全就是如鱼得水。 换言之,他肝得更快乐了, 还期待早日在公安的任务里遇到能让他突破lv.50的罪犯。 那月发誓, 他绝对会用最快的速度让对方享受入狱一条龙的。 “那月哥, 园子家的车来接我们了!”楼下传来小侦探清亮的少年音,早就收拾好了的玩家立马拎起行李箱下去。 那月昨晚从隔壁的工藤新一那里得知,他们三个青梅竹马决定周末去铃木家新开发的旅游小岛上玩,但可惜的是周围的大人不是要加班就是不在国内,那月稍微回忆了一下每次和小侦探出去时的经历,没犹豫多久就主动提出自己明天可以陪着他们过去。 玩家的直觉告诉他,那里说不定会遇上他心心念念的支线任务。 “赤江警官,这两天就拜托你照顾这些小鬼了,”因为坐过那月的车的新一极力反对,开车送他们去码头的是毛利兰的父亲,也就是那月在警校期间常听鬼冢教官念叨的那位学长。“要是这个臭小子给你找事情,就不要犹豫地揍他吧。” 毛利小五郎拍了下满脸不服的工藤新一,尴尬地朝那月笑:“真是抱歉,还要麻烦你挤出休息时间……” “没关系,课长可能还巴不得我这次乖乖去休假呢。”那月在值得尊敬的前辈或长辈面前一向很礼貌。 事实上——那月在心底想——松本课长早就吐槽过他整天埋在案件里,连假期都像是无薪工作,松田和萩原还十分赞同地表示这可能是因为他是架案件驱动的小机器人,他们三人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在给他创造没有案件的休息时间一事上达成了共识。 但休假是不可能休假的,那月心情不错地坐上负责接送的游轮,期待着接下来的任务……等一下,他们的目的地不是旅游小岛吗? 那月凝重地把目光移到了同船的某人身上——为什么他会看见某个金发深肤卧底中的NPC靠在远处甲板的栏杆上玩手机啊,这次的支线任务要是和组织有关…这几个孩子不就危险了? 况且,那月记得新一在几年前他还就读警校时是见过‘降谷零’的,这孩子的记忆力很好,zero君又是那种最容易让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长相,保不准等下他会不会对着波本喊出零哥的称呼。 在不确定周围有没有其他人监视的情况下,那月还不想让理论上三年后才会出现在组织视野的工藤新一提前被关注到,或是让潜伏的同期遇到暴露的危险。 他暗下做了决定后就趁三个精力旺盛的国中生在船头看风景,跟他们说了声自己要回房间休息。还好降谷零站的地方就在回客舱的必经之路,那月刚靠近就被警惕的青年发现。 两人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地在半空交汇,那月明显看见了降谷零眼中的错愕,他们默契地装作陌生人,疏离冷淡地互相点点头,那月就绕过他继续往客舱走了。 黑发青年刚站定在自己的房间门口,肩膀就被从后面拍了拍,几分钟前分开的人正站在他身后扬起羞涩的笑容。 “不好意思,”一年前在年轻警官面前发表了变态一般言论的家伙此刻像个情窦初开的普通人,挠挠脸开口,“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吗?” 警官先生神色淡淡地拒绝了他,却在思索后邀请道:“进来坐坐?” 对方当然是愉快地答应下来,跟在警官先生的背后走进了房间,还啪嗒一声自觉落上锁。 那月摘掉墨镜,淡定地掏出行李箱里以防万一一直带着的信号屏蔽器,对好友点头示意:“现在可以不用演了……虽然我不歧视这种事,不过你这次对外的人设难道是喜欢男性的大学生?” 降谷零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他咬牙切齿地挤出回答:“是啊,托上次在咖啡店后面演了那一出的福,组织里这下有好多人都知道波本苏格兰和莱伊三个威士忌代号成员是喜欢男性的变态杀人狂了。” ……他总有一天要把莱伊和贝尔摩德都丢进牢里! “说到这个,你怎么在这里,”降谷零转移了话题,脸色严肃起来,“是公安那边有什么任务在岛上?” 他和景光在之前跟公安那边的线人交接时就意外得知,自家好友不仅经常帮公安做任务,连他们俩的资料都被对方包揽负责了,上次会意外出现在那家咖啡店也是为了掩盖景光的卧底身份。 降谷零简直想象不出来每天在公安和警视厅两头跑、偏偏两边干的还都是一样重要危险工作的好友有多累,难道他的睡眠时间还是保持三个小时吗? “当然没任务,这次我是来陪那几个孩子休假的,”那月理直气壮地说,“叫你就是为了提醒你,别让新一君看见你的脸,他是见过‘降谷零’的。” 金发青年居然露出了掺着欣慰的眼神:“休假啊,那就好。” ……怎么回事,难道‘不让赤江那月工作小分队’还有新成员? 那月面不改色,心里已经在想等下该怎么给友人打掩护了。 “刚才是在和任务对象联系吧,待会需要帮忙就给我发消息,”他又摸出一部处理过的手机丢过去,“用这个,我加密过了。” “希望不会有用到他的时候。”降谷零还是想让在红方兢兢业业工作的好友多休息休息,但为了防止意外情况,他还是收下了那支手机。 他们一直交谈到船将靠岸,那月把自己的墨镜戴到降谷零脸上后两人就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黑发青年嘴角带笑,像是进行了一场让他心情好起来的聊天。 “诶小兰,”园子手肘顶了下自家闺蜜,脸上笑得暧昧,凑过去跟她说悄悄话,“那月哥那么帅气还温柔,你有没有暗恋过他啊?” 小兰想到了什么,脸腾地红了起来,连忙摆手:“没有没有,那月哥好像是有恋人的啦,不过你别说出去哦园子…” “那月哥才没有恋人呢,他每天都在认真破案,哪有时间谈恋爱,又不像园子你。”工藤新一硬是挤过来坚定地维护偶像,“他可是警界跟侦探界都负有盛名的超厉害警察…而且我根本没看出那月哥有恋爱的踪迹!” “拜托,你都说那月哥很厉害了,怎么可能随便让你看出来。”铃木园子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呛声回去。 他们一群人下船的时候隔了点距离,所以三人才敢讨论这件事,但那月还是轻而易举地听见了孩子们争执的内容。 他有没有恋爱? 那月思考了一下小兰说的有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想起来了,上次在案发现场碰到小兰,送这孩子回家的时候看到论坛上有帖子吐槽听过的奇葩台词,其中就包括了这个地图里未来的降谷零所说的那一句,因为有趣,他当时还顺口读了出来。 “我的恋人就是这个国家。”年轻警官走到国中生们的身边,一本正经地说道。 发现偷偷讨论被正主听见的三人吓了一跳,都红着脸跟他道歉,工藤新一还抽抽嘴角吐槽了一句:“这就是所谓的‘恋爱中’吗…不愧是那月哥。” 另一边戴着墨镜的降谷零若有所思。 等上了岛,早就准备好玩水的三人跑去换了泳装,那月拒绝了他们的沙滩行邀请,表示自己打算去其他地方逛逛,有事打他电话就行。 转身离开的时候,那月看了眼玩家面板上此刻挂在自己名字后面的称号。 【无法死亡的你】 【每每徘徊在黄泉比良坂的入口却不进入,你曾逃离过死亡无数次——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如果伤疤是男人的荣耀,那么你已经做到浑身勋章了。(佩戴效果:身上随机出现过去的致命伤疤,并可查看伤疤来源,解除称号后伤疤也消失。佩戴称号期间第一次非自杀死亡会被抵消,并恢复20%的状态。)该称号可升级。】 br />这个称号是在两年前的某天自己出现的,那月猜测是要至少读档一次且达成濒死状态未知次数,对正常玩家来说算是难解锁的成就,但对入职以来最开始那段时间天天奔跑在危险中的那月来说就是轻松到手了。 重伤对他来说不过是睡几觉或是上点药就能迅速恢复的事情,毕竟玩家无所不能,搭配上痛觉削弱的功能,那月面不改色地带伤上班也一直没被看出异样。 他甚至可以昨晚刚在任务中中枪,第二天就生龙活虎地给抢劫犯过肩摔呢。 这个称号不得不说很好用,那月经常会跟其他称号交替着使用。 唯一的坏处就是伤疤的存在他没办法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危险经历的其他人解释,玩家的身体不会真正意义上地留疤,甚至干净到一片空白才是常态。 就像现在这样,不打算摘掉称号的那月也就不能换上泳裤去沙滩上玩了,不过他倒也没那么在意。 大不了等主线后和同期们一起约出来去海边玩嘛。 章节目录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毕竟是和铃木二小姐同行的客人, 他们几人的行李出于方便全都在下船的同时被送到了预留好的酒店房间,所以一到海滩上三个国中生直接就可以拎着提前拆出来的泳装跑去更衣室。 而那月其实还没想好一个人逛该去哪儿,他本来只打算穿着自己的衣服舒舒服服地在附近看那群小孩玩水, 就当收集cg了,说不定还能遇到案件呢。 不过在看见戴着自己墨镜的降谷零在那边被一群泳装女性围住后, 那月才迅速更改了想法,说要独自去晃一会。 所以他根本没计划好目的地, 谁让这里才开放旅游没多久, 铃木家暂时也没提供岛上的完整地图——园子偷偷告诉他们是因为怕游客拿着地图后会执意要跑到还没开发完的森林里‘探险’, 那一片可是有很多重金雇来的保镖在守着的。 游客中心倒是有开放区这边的地图,但不是商业街就是纪念品店, 还有他们落脚的大酒店,全都是人群密集的地方…他一个人清静的时间可不能被侵占,那月果断选择了做那个‘不听劝’的游客, 去森林那里转转。 一般来说,被禁止进入的地方一定会是推动游戏情节发展的必去之地。森林、海岛、保镖和游客,多么适合来一场宽阔沙地上的枪战。 好吧, 他开玩笑的……游戏应该没这么丧心病狂吧? 那月脑袋里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东西, 脚步不停顿地避开人群往僻静处走, 差不多二十分钟过后, 他已经走到了森林边缘, 这里虽然用很长一道栏杆围了起来,却没有‘保镖’的人影, 粗略一看,四周的人似乎只有那月自己。 这个结论在他踢到一支男士护唇膏以后被迅速推翻, 边上还有满地凌乱的脚印一直延伸到森林内部。 [触发支线任务:夏日大冒险, 快从邪恶的绑匪手里救出可怜的少爷吧!他正在森林里等待着捡到唇膏的有缘人报警呢……瞧, 这么巧,你不就是警察吗?] 那月的表情有点微妙,之前在船上说什么来着?任务这不就来了么。 他稍微打量了一下栏杆的高度,直接伸手撑在上面跳了进去,顺着痕迹一路摸到了一栋小仓库前——大概是负责看守森林入口的保镖们平时休息的地方,那月藏在树丛后面,清楚地听见了那边传来的金属碰撞声。 有五个配枪的家伙在那里守着,而仓库里关的估计就是那个还算有自救意识的男孩了。 那月叹了口气,要他一个人揍翻这群看上去也就最多lv.10的红名倒不是不可以,但对方还有人质在手,总不能他外面打完了进去一看,人家小孩已经被撕票了。 ……听上去像什么黑色幽默。 他把提前编辑好的邮件分别发到了两个人的邮箱里,接着就放弃隐藏,干脆从树丛后站了起来,镇定自若地往小仓库方向走。 “谁!?”他不出意料地被发现,守在这的人也明显认出了这张脸。“…是那个警察!” 不知道谁因为这句话激动起来,从绑匪那里射来的一枪下一秒擦过了青年警官的小腿。 “别激动啊,我猜你们在找我?”那月在看见他们服装的时候就改变了计划,他算是猜到为什么任务描述里要强调两遍警察了,这群绑匪对他来说还真算熟人,“前些天把你们帮派全都抓进去还真是不好意思啦,没想到还有人逃走——我这不是就来了吗。” 那月弯着眼睛,主动示弱:“我是一个人,也没带枪,你们总该放心了。” 于是独自呆在仓库里、莫名其妙被绑架还关起来的小少爷,等到了他五花大绑的救援人员。 迹部景吾:“……?” 隔音太好,他甚至只听见一声枪响,没过多久身边就多了个‘人质’,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小少爷皱起了眉。 外面的人自持有枪,连他都没被绑着,这个人是做了什么啊? 黑发红眼的青年好像听见了他的心音,幽幽道:“我也没说什么没做什么,大概是他们太信任我的能力了吧。” 信任到怕不绑住他,他们就得被暴揍一顿立马被抓进去的程度,有名还就是这点不好。 那月让目光停留在对面的少年身上,熟悉的弹窗蹦了出来。 姓名:迹部景吾 年龄:12岁 阵营:红方 身份:迹部财团继承人、冰帝学园网球部部长 评价:未来的杀人网球选手,冰之帝王,自信骄傲的大少爷,不仅有钱还很强。ps.我是指除肉搏打架外的各个方面,你懂我意思吧 青年的视线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在迹部身上,他居然没觉得被冒犯到,反而认真地开始思考:“需要我帮你解开吗?” 那月挑了挑眉,随即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绳子麻利地从他身上滚落在地。 他说没带枪,可没说没带小刀啊。 “这已经困不住我了,”青年整个人都沐浴在窗□□进来的阳光下,唇畔带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搜查一课的理事官,迹部君。” “需要我带你离开吗?” 迹部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真的没看出来这个还像青涩大学生的人是一名警衔那么高的警察,认出这张脸后很快就把不太礼貌的表情收了回去。 碍于绑匪还在外面,两人最后选择靠在窗户下面交流信息,那月在进来后其实已经把情况推理得七七八八了,再加上迹部景吾的自述,他完全确定外边那帮蠢货原来的打算是什么了——绑架迹部家的小少爷,然后要求警视厅把他交出来给他们报仇。 说实话,但凡绑匪有点脑子,都想不出来这种成功率百分之一的办法,连要挟警视厅放出他们帮派的人都比交出他更容易被实现好吧? 对,那百分之一就是决策者脑子也进水了才会成功。 现在误打误撞,在他们发出威胁的信息前就‘抓’到要报仇的对象,起码小少爷这边不用担心被撕票了。 那月的手机刚刚也被搜了出去,他只能根据感受大概确认了一下过去了快半个小时,又仔细去听外面的声音。 迹部显然也听见了枪声,但看起来已经不怎么紧张,他甚至还很奇怪地问了一句:“你在做什么?” 青年警官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勾着嘴角回答:“我在等同伴开着高达来救我们哦。” “我没有高达还真是不好意思,”小仓库的门被打开,站在门口的男人好笑地说,“你还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我记得某人说我这次既然是休假就不要给自己找麻烦。”那月拍拍衣服神情淡定,“走吧,迹部君,外援来了。” 他装作自己刚刚没想过要一个人冲出去揍翻他们,这次出来休假他的确两手空空,并不代表来替组织进行交易任务的降谷零没带武器。 没想到救援这么快还这么让人一头雾水,但迹部还是很懂地没说什么,冷静跟在那月身后往外面走,只是刚到门口就突然被前面的青年反过身挡住。 一颗子弹角度刁钻地朝他们飞射而来,被动作更敏捷也更近的那月带着小少爷躲了过去。 收到邮件后跟着定位找来帮忙的降谷零脸色也严肃起来,他刚刚确实已经把屋子外面的人全都打晕了,他们的枪也被他塞进了包里确保不被拿到。 “他们是我上周端掉的那个小帮派的逃犯,”二人带着少年迅速躲到和子弹袭来方向相反的仓库外的墙后,那月低声解释现状,“我记得报告上最后失踪的有总共十多个人,另外的先前应该是在另一头入口守着。” 他衡量了一下眼下的情况,决定按原来的想法让好友和迹部小少爷先走。 降谷零毫不犹豫地就要拒绝,那月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两秒,眼里含笑:“你在小瞧我吗?”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让降谷零先走最主要还是为了不能被发现用枪的是一名目前身份普通、且和他这个警察没有交集的大学生,必须要把责任和视线都转移到那月身上。 何况那月的另一封邮件是发给小侦探的,按他的推理能力,肯定已经知道他们的位置,再过一会儿岛上的保全人员大概就要跟着一起过来了。 小少爷也明白知道得越多越不安全这个道理,从他们说话开始就一直靠在更边上一点的地方静静等待。 时间紧迫,降谷零也就只好把自己的枪丢到好友怀里,护着被意外绑来的迹部景吾往森林外面跑。 他起身前,微不可闻地在那月耳边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他们两人的离开果然引起另外几人的骚动,那月深呼吸一口气,动作干脆地从墙后跃了出来,调转枪口朝传出声音的树后扣下扳机。 “天时地利人和,”他拎着手.枪微笑道,“不好意思,这个方向现在禁止通行,你们一个都不可以走哦。” — 托网球训练的福,哪怕只有十二岁的迹部景吾跟上降谷零放慢过的脚步也只是稍微吃力了一些,他们离开的路上隐约也能听见仓库方向飘来没停下的枪响。 一直到最外围后,迹部刚扶着栏杆喘了几口气,再回头时那个突然出现的金发青年也和来时一样突然消失了,迹部有点无语,但没说什么,他接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有人跑过来。 是一名黑发蓝眼的少年和……持枪的警卫? 等一下,和刚刚那个人一样,他们都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啊? />降谷零一跑回仓库所在的空地,就只看见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正好十一个,只是唯独没有看见留下来的好友身影。 更吸引他目光的还有地上那一大滩血迹,他还不确定到底是从谁的身上流下来的,降谷零抿着唇站在原地,察觉到不远处的树后有人影动了一下,他飞快地跑了过去,果然看见负伤的黑发青年靠在树上发呆。 “在担心我啊,”青年慢慢侧过脸,唇色惨白,却毫不在意身上被染红大片的衬衫,弯弯眉眼向来人笑起来,“安啦,还记得我说过,祸害遗千年吗?” 降谷零这一刻深深体会到了每次看见那月受伤后表现的松田几人的心情,还久违地感受到了警校时期面对好友的无力感。 “你到底…都不会痛的吗?” 那月眨眨眼:“非要说的话也就一点吧,都是成年人了,忍痛可不就是必修课么。” 他捏紧拳头,不再说话,架起那月往离森林边缘更近的另一个方向走出去。 “怎么,你也要把我卖掉?”那月放松大半身体趴在降谷零背上,忍不住又闷闷地笑,“我可不便宜。” “是啊,把你卖到公安,替我工作一辈子,”降谷零没好气地嘲讽,“都是成年人了,还不知道好好休息劳逸结合呢。” “你是站在就比我多睡两个小时的角度上来训我的吗?”早就从诸伏景光那里知道这个消息的那月回敬了一句。 “……接下来你还是不要说话了,保持清醒就行。” “所以,就这样把我带回酒店?恐怕你会第一时间被举报杀人抛尸诶。”作为‘尸’的那月假装没听见,随口挑了个话题。 组织最近两年十分出名的波本威士忌黑着脸扯扯嘴角:“你要是真想立刻变成被抛尸的那个也不是不行。” 章节目录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他们最后还是没有惊扰任何人, 顺利进入了降谷零预约的酒店。 据某人说,不是和铃木小姐一起来的他本来就准备去酒店放自己的行李,结果突然被邮件叫过去救场, 行李箱还可怜地寄放在游客中心。 所以降谷零先是让那月在隐蔽的地方等他,接着独自前去取回了箱子,那里面有装假发和干净的衣服, 他本来也只待一夜,做的是普通的交易任务, 自然没有医疗箱,只能回酒店后再去拿那月的行李。 已经在等待期间给小侦探发去报平安消息,还用降谷零留下的绷带随便包扎了一下止血的那月看着这堆东西,诚恳地发问。 “你为什么会随身携带假发和女性的裙子啊?” “任务需要, 不过裙子是临时买的, 那件外套才是我的, ”降谷零脸上带着威胁的假笑, “不变个装我怎么带你进酒店呢,你说是吧,aka?” 老实说,那月的身材并不是和同海拔的大多数男性一样一眼看上去就很高大, 他是高瘦的类型,明明脱了衣服该有的线条和肌肉一块不少, 但一旦穿上宽大的——比如裙子——就会显得很纤细, 仿佛还是过去那副少年体型。 要那月自己来说,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那位终日不见天日埋案工作的前辈, 唯一不同的就是前辈能被一拳打翻十个, 而那月则是一拳打翻十个前辈的那个。 至于变装成女性, 也不是没有过, 那月曾在帮公安打工的某次潜入任务里穿上了超短裙,还戴着大波浪假发,因为那次任务的目标是个热爱看某种舞蹈的走私集团老大。 亲手逮捕对方后那月直接穿着那一身把那个男人揍得险些半身不遂就是后话了。 他也许该感谢负责任的莎朗老师,连女装的秘诀和窍门都对他倾囊相授(毕竟是收过钱的虚拟教练),对于这种东西那月其实也不怎么抗拒,他上次只是纯粹不爽辛苦做完任务后的奖励居然是一整套口红。 一整套,他平时根本不会用的口红。 不过降谷零显然不知道自家好友对女装已经轻车熟路了,不然他几分钟后就看见从礁石后走出来的金色长发大美人时也不会是那种震惊的表情。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降谷零情不自禁地开口。 他本来还以为受伤的好友需要自己搭把手来着,怎么这么快就完成了,还没什么出错的地方…不对,为什么Aka这家伙连走姿都切换成女性形态了啊? “再不回去上药,你就真的得带着我的尸体走了。”那月深沉地说。 于是,五分钟后酒店前就出现了一位抱着身材高挑长发女性的帅气青年,在侍者上前询问是否要帮忙时不好意思地表示妹妹太困睡着了,还得麻烦侍者帮忙送行李箱去他订的房里。 “真是个好哥哥。”其他人看着走进电梯的背影夸赞道。 好哥哥降谷零已经抵达自己的房间,把行李箱和好友都塞进去后就拿着那月口袋里的房卡去取医药箱了。 等他一走,坐到了床上的那月才缓缓吐了口浊气,除去身上所有伪装。 刚才的战斗一开始还算轻松,那群人确实不是他的对手,哪怕光看枪都比他多了五把,那月也没怎么把他们放在眼里,又不是头一回面对这种场景,好歹这次他不是赤手空拳。 子弹穿透身体时的确有点糟糕——不是指痛觉方面,他是说那时精神高度集中,因此明确感受到要把人烧化的高温金属带着推力搅动他的血肉,用压力在体内制造出骇人的空腔,又嵌进地里的微妙感觉。 是的,他本该在一对多中留下自己眼里不算严重的伤(体力条都没掉下去多少)就把剩下的绑匪都放倒了,但太自信的玩家最后还是在挨个打昏绑匪时翻了车。 那月的[推理]扫过那堆降谷零打昏的人时明明全都是昏迷状态,他倒没想到还有个被压住的漏网之鱼捡起了打斗中某个同伴落地的手.枪,还拼着最后的力气从后面给他胸口来了一发。 拜托,为什么弄得好像他才是那个反派? 敏捷满点的那月当然可以轻松躲开,可是正蹲在绑匪面前的他要是移动,死的可就是前面这个人了。 不想处理罪犯意外死亡的麻烦后续,警官先生微不可闻地叹气,任由那颗幸运的子弹从胸膛穿过,他只来得及吐了几口血,捂着凉飕飕的前胸跌跌撞撞地躲到不远处的树后,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没几分钟,正好听见降谷零折回来来找他,全身状态靠称号恢复了20%的那月才选择主动制造动静暴露位置。 【无法死亡的你】在复活玩家之后会治愈触发称号效果的那个致命伤,所以那月理论上是完全看不出来胸口中了一枪的——可惜衣服没办法修复,身上的衬衫只能被他自己弄烂了一点来隐藏好贯穿胸口的破洞。 所以他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自己失血这么多,一副要死掉的样子,身上却没特别大的伤口。 那月脱下外衣和已经染上血的裙子,准备自己先去拿条湿毛巾擦一擦,起码不能让降谷零看到他被血糊了一身的模样。 “咔哒。”门被从外面打开又关上,金发青年低着头边检查绷带和所需药品的存量边往里走。“子弹要是留在体内了你自己能弄出来吗,要我帮忙……” “……吗?!”他一抬头,尾音都被吓得变了几个调。 正对着门口的黑发青年只套着条运动短裤,上半身光.裸地暴露在空气里,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一缕爬上他的肩膀,狰狞的伤疤像是蜈蚣附在皮肤上,一直延伸到心口无法被忽略的圆形疤口,白得晃眼的腰腹也分布着新新旧旧的痕迹——这是一具历经生死走出来的躯体。 降谷零睫毛颤动,他甚至不敢再看下去。 “吓到你了?”那月一时忘记卸掉称号,神情轻松地反问,“卧底的时候肯定见过比我更可怕的伤疤吧,总这么轻易失神可不是好事。” 何止是吓到他,降谷零都没想到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家伙身上能有过这么多伤,他见过再狰狞的疤都不会比在好友胸口看见弹痕更恐怖…或许应该换一种说法。 “你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一个奇迹。”他满脸阴沉地慢慢走近,属于组织的危险气息不受控制地泄露,降谷零伸手按上最碍眼的那一处圆疤,眯着眼睛和那双红瞳对视。 那月的眼底十分平静,他甚至还弯着眼睛,笑容不改。 降谷零突然就泄了气,胸口的怒火都来不及爆发就被这个笑容熄灭,他一言不发,紧紧地拥住了这个在光明的世界里用满身痛苦换来别人安稳的友人,大脑乱得像被松田恐怖的厨房手艺糟蹋过的面团。 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轻轻叹口气,伸手回抱了他,语调无奈而又轻快。 “喂喂,明明受伤的是我吧?你怎么反过来跟我撒娇了,”黑发青年懒洋洋地把下巴搁到同期肩上,“我还好好活着呢,zero君。” 那月也没想到降谷零的反应这么大,这些疤对他来说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就是提醒了他自己的失败与不足,每一处致命的伤痕都是他任务中的失误,至于被降谷零按住的胸前那个…… 那月本来还以为是这次的,却没想到疤痕上浮现的文字介绍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第二周目回档时用枪自杀的证明] 好吧,居然是那个。他想到被降谷零寄来的穿孔手机,心情莫名就差了一点。 “你还活着…”降谷零无意识重复着他的话尾,也不知道心里那种悲伤从何而来,“太好了。” “太好了。”他松开手,看着好友的脸又重复一遍。 降谷零去年从那家咖啡店离开后,当晚就做了个梦。 梦里是自己在一段楼梯上拼命奔跑,也不知道跑多久才推开最顶上的大门,结果迎接他的却是一具还有温度的尸体,那张脸像是出现bug的屏幕,一会儿变成紧闭双眼的hiro,一会儿又变成面带笑意的aka,降谷零简直要疯了。 不管他怎么伸手要按住鲜血涌出的胸口都是徒劳,一边还站着一个看不清脸的人影,用冷漠的声音对他说话。 “对叛徒就应该回以制裁,没错吧?”那道声音顿了顿,“赤江那月…他的声音我很感兴趣。” 降谷零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这个人是莱伊,是身边那个组织的走狗,他狠狠地提拳揍上去,只打散一团幻影。 ——这里只是他的梦而已。于是,降谷零醒了。 他垂着眼去看正拿过医药箱给自己上药的好友,心里出现疑问。 同一个位置的伤……那真的是梦吗? 那月漫不经心地缠着绷带,他还在思考要缠几层才能让人看不出他具体受伤的位置,总不能编他失血是因为嫌自己太健康,吐个血来玩玩?要这么说了,他敢保证自己绝对要一个月不能离开房间。 终于大功告成后,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没骨头似的趴到收拾染血衣物的降谷零背上去了。 “我好饿啊,zero君,”那月忧心忡忡地问,“酒店自助餐不到时间好像不能吃,你去街上买吗?” 降谷零起码表面上已经恢复正常,闻言手上动作停下来,一言不发地拿着钱包转身出门,突然失去支撑的那月呆呆地发出一声气音。 “啊——?” “去给你买东西吃。”降谷零瞥了他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伤还那么严重就别乱走,就乖乖待在房间里等我回来。” 那月看着关上的房间门,表情带着说不出的微妙。 他的好友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啊,降谷零会是这么纵容他的类型吗,难道不是应该严肃认真地按住他说‘你现在受了伤不能随便吃东西,再忍忍’? 那月摸着下巴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降谷零受什么刺激了,总不可能是因为他吧? 他顿住,缓慢地把视线移到落地镜上,里面那个浑身绷带脸色白得像纸的家伙也回望过来。 ……还真是因为他啊。 那月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新造型,就听见床头柜上响起电话铃声,失血过多可能还会影响智商,他居然没觉得丝毫不对劲地拿起手机划开接听。 “谁?”那月语气自然到对面都被迷惑了一瞬间。 “这不是……波本的手机吗?”对面传来一道有点失真的声音。 外面的铃声也在此时恰好响起,酒店服务人员透过门口的话筒彬彬有礼地开口:“客人您好,您叫的客房服务。” 那月想,降谷零叫客房服务来给他送东西的时候一定想不到自己会接到组织成员的电话。 哈哈。 章节目录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苏格兰一早就收到了琴酒的邮件, 让他待会儿去某间组织名下的酒吧碰头,匆匆赶到后他才发现这里已经到了不少人,琴酒伏特加不必说, 连贝尔摩德和莱伊、基安蒂、基尔他们都在。 “真是慢啊,苏格兰。”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看他很不顺眼,还暗地里给他使绊子的贝尔摩德先慢悠悠地开口。 黑发青年脸上没什么情绪, 只是随口应了一声:“是吗。” “所以Gin,你找我们来有什么新任务吗,”基安蒂趴在沙发背上发问, 满脸兴奋的笑容,“我真是迫不及待要看看那些人被我爆头的样子了!” 琴酒坐在最中间的沙发上,闻言只是抬了下眼皮,锐利如鹰的眼神冷冰冰地从所有人身上划过, 答非所问:“我接到消息, 组织的代号成员里有一名叛徒。” 被那个眼神扫过后, 苏格兰几乎瞬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想起琴酒对卧底那堪称恐怖的直觉和执着,背在身后的手也不自觉捏紧。 “你怀疑叛徒在我们之中么,”莱伊在一片寂静中突兀道, 表情冷淡, “无聊又浪费时间。” 这个近几年在组织的地位因为极强的狙击能力与任务完成率而水涨船高的男人做出了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坐在苏格兰附近的基尔也皱着眉附和, 贝尔摩德倒是面色不改,抱着胸靠在吧台边上环视了一圈。 “哎呀, ”金发女人似笑非笑地说, “波本——怎么不在这里呢?” 苏格兰的心提了起来, 他谨慎地回答:“他似乎收到了朗姆派发的任务。” 这下连琴酒的目光都移了过来, 贝尔摩德笑了一声, 纤长的手指在台面上敲了敲:“既然我们都聚在这里了,不如就拜托苏格兰给波本打一通电话吧。” “你们的关系比较好,不是么?”她的话里充满了暗示,果不其然,琴酒下一秒就发声了。 “就在这里,跟波本通话。”男人扯了扯嘴角,此时的他整个人就像是见到肉的秃鹫。 苏格兰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他表面上还是一言不发地掏出手机,摁下最近通话的号码。 从贝尔摩德意味不明地说了那句话后,酒吧里的所有人就都有意无意地关注到了他这里。 不能露馅,苏格兰在内心咬了咬牙,他必须第一时间暗示zero这边不止他一个人在听。 铃声只响了两下就接通了,但苏格兰还没说话,对面就响起了一道听起来还有点熟悉的声音,它的主人用懒洋洋的语气先发制人:“谁?” 别说苏格兰,明里暗里在关注这边的人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波本作为奉行神秘主义行事风格的情报人员,在场的人虽然或多或少都和他有过合作交流,大部分也是在网络上,但是他们敢保证接电话的那个绝对不是本人。 波本的声音常常是冷漠而不近人情的,就算偶尔会伪装成爽朗阳光的性格,也完全和电话里那个清亮的少年音对不上,关于这点,总是被针对的莱伊很有发言权。 更别说,组织里还不存在会以这样听上去就很无害的姿态对待其他代号成员的人,就算有,也会变成掉进狼窝里的肉被生吞活剥。 苏格兰下意识又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面的备注明明就是波本啊。 “这不是……波本的电话吗?”相处那么久,只靠一个字他都听得出这是某个不该出现在电话对面的好友的声音,苏格兰把隐晦的提醒藏在试探中问道。 紧接着,包括不知不觉站到他边上来了的莱伊和贝尔摩德,离话筒最近的三人都听见了背景音里一句有些模糊了的话。 “客人您好,您叫的客房服务。” 托那月的声音太有特色的缘故,就算是最后一次见面都在一年之前的莱伊,凭苏格兰的反应也能推断出对面的人是那位警官先生。 ……他怎么会和波本在一起,还在酒店里? 莱伊忽地想起那天听见的,波本阴沉这脸说的那句话。 「那双美丽的眼睛,是我先看中的。」 FBI的潜入搜查官悚然一惊,难道波本真的不顾暴露身份、对那位警官下手了吗?不然怎么解释苏格兰的表情那么奇怪——贝尔摩德怎么也看起来不太好,难不成她和波本的谣言是真的? 任谁也猜不到搜查官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莱伊表情深沉地盯着手机,一副怀疑波本是叛徒的样子。 “不好意思,他出去买东西了,”电话那头传来衣料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说话的人在穿衣服,接着就是在地板上走动去开门,随着酒店的门滴了一声开启后,他顿了顿就又说道,“有事找他的话可以十分钟后再打来。” 似乎是酒店服务员的人这回说的话苏格兰他们听得更清楚了。 “先生,这些都要丢掉吗?” 那月侧脸去看来送药顺便把降谷零刚刚收拾出来的东西拿走的服务人员,不太在意地点点头:“药放床头柜上就行,裙子就麻烦你们收拾走了,谢谢。” 裙子这个关键词直接震得贝尔摩德都僵硬一秒,她又马上做出无趣的表情,仿佛新做的美甲很吸引她一样摆弄起手指来。 琴酒还不能发现那孩子的事,她想。 “波本不在就算了,Gin,你应该还有话要说吧。”贝尔摩德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好像先提到波本的那个人不是她自己。 苏格兰没等她说完就动作飞快地按了挂断键,琴酒看过来以后也强作镇定地回视他:“组织对成员的私生活很感兴趣吗?” 其实没听出来什么毛病,得知波本不在后也丧失了一部分兴趣的琴酒只是用一种说不出微妙感觉的眼神看了他们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 “叛徒是托考依,今天的任务就是杀了他,并阻止他把情报泄露出去。” 以为琴酒说的叛徒在他们之中的卧底三人:…… “最好不要让我抓住你们的老鼠尾巴。”他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 — 听见那句话的第一时间就知道诸伏景光此刻大概正跟其他组织成员待在一起,那月没有紧张或是做多余的事,他的语气仍旧淡定平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现一样。 只不过这次过后,zero君在组织的风评可能大概也许又要变得奇怪了。 电话被挂断后他镇定地把手机放回了原位,拿起边上那板消炎药吞了两颗。 岛上没有药店,只有酒店的医疗站会有这类药品,那月的医药箱也没有放过这种东西,不怪降谷零会选择让酒店的人送过来。 他的确得吃点消炎药——如果那月真的只是个中枪的普通人的话,可惜玩家并不需要吃这种东西,吃了也跟糖丸一个样。 就当吃糖了,那月叹一口气。 降谷零提着粥回来的时候,迎面就对上了好友掺着怜悯的眼神。 “你又做了什么?”被坑过很多次的降谷零下意识后退半步。 那月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说:“刚才hiro君打了电话过来。” “……你说了什么?” “不是我说什么的事了,是——”他都快要同情这位好友了,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就是罪魁祸首,“你这次回去,组织里其他人对你的评价说不定就是‘带女装大佬去酒店开房的变态杀人狂’了。” 降谷零看着绝对是一手造成这个结果的那月,捏着拳头不断提醒自己他还受着伤,等好了再动手也不迟。 然后降谷零就看见了自己私底下的手机上新收到的,来自hiro的消息。 [from:hiro ……zero,你怎么会跟aka在一起? 酒店又是怎么回事,莱伊他们刚刚都听到了,回来之后可能会问你。] [from:hiro 我也想问问你^^] 降谷零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他在想,如果把这个小恶魔再揍一顿送到医疗站的话,他会不会被医生指控故意伤人? 那月喝着他刚买回来的粥,露出无辜的表情。 “怎么了?” “没什么,”降谷零温柔地说,“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再约出来交流感情吧。” 那月咽下嘴里温热的食物,弯弯眼睛笑起来:“好呀。” 他好久没跟这个好友打架了,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达到降谷教练的水平了呢。 这边还在‘愉快’地聊天,时间再往前推一点,不久前收到另一条邮件后花了五分钟推理出那月所在地、又去找到警卫火急火燎地赶到森林的工藤新一已经急到要跳起来了。 他已经很努力地跑过来了,可顺着被绑架的迹部景吾带的路前往小仓库后,工藤新一的心情在这一刻和被琴酒盯着的苏格兰高度重合。 他努力冷静下来推理,地上的一大滩血无论怎么看都已经是致死量了,而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绑匪们又都只是被打晕,那么这个致死量的血是从谁身上流下来的…… 工藤新一打了个冷颤,他顺着滴落在地的血迹来到一棵大树后,看着树干上还很新鲜的血痕。 简直就像是有个人曾胸口中枪,靠在这棵树上缓缓死去又被人带走一样。 小侦探在推理出这个结论后吓得手脚冰凉,他作为从小就对案件很感兴趣的侦探,见过的死亡不计其数,但这还是第一次涉及到他身边的亲近的人。 他沉重而缓慢地低下头,满心都是‘要是自己再快点推理出这里,那月哥是不是就不会死了’的想法,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着衣角。 那位迹部少爷也发现了这里,他看着血痕,突然冷静地开口:“他应该还没死,刚才救了我的其实是两个人。” “还有一个看起来是混血儿的金发男人,他们似乎关系很好,带走赤江警官的应该就是他。” 黑发蓝眼的小侦探猛地抬起头。 如果真的是关系很好的人,在看见朋友的尸体后完全不可能把尸体带走,只会留下来让后到的警方收殓。 能收到消息就立刻过来营救的关系,怎么想也不可能不好,所以…那月哥有很大可能只是受了伤才主动让朋友带自己走。他更像在说服自己。 还没细想,手机就响起了收到邮件的提示音,工藤新一急忙打开一看,果然是来自他正担心的人。 “他说朋友来接他,就先走了,身体没有大碍,让我们不要担心。”少年对那月的信任很深,毫不怀疑地接受了这个解释。 “不会是别人用他的手机发的吗?”迹部皱眉。 “不可能的,他的手机只有自己能打开,”心里的大石头一放下来,少年侦探脸上又出现那种谈论到自己崇拜的人时神采飞扬的表情,在阳光下好像发着光,“那月哥的黑客技术很好,这附近都是森林和沙滩,没有可以破解手机的设备是一说……” “也不会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破解他的手机。”工藤新一一锤定音,“所以这只可能是那月哥报平安的消息……他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真的不想某天躺在地上或桌上或哪里的、要让他来推理死亡原因的对象,长着一张身边人的脸。 小侦探还没做好这么刺激的准备呢。 章节目录 第40章 第四十章 [近日, 福冈市前市长因涉嫌参与多起恶劣案件及贪污受贿行为被逮捕,新任市长……] 正在播放新闻的电视被沙发上的人关掉,黑田兵卫在批改文件的间隙抬头白了那人一眼,没好气地说:“干什么, 这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现在才觉得不妥啊?” 黑发青年打了个哈欠,眯着红瞳扯扯嘴角:“怎么啦——这不是任务要求嘛, 我可是认认真真地在完成哦?” “是啊, ”黑田冷笑一声, “拜托你收集位于博多的黑.道组织的资料,你干脆主动请缨卧底潜入,那段时间松本警视正还旁敲侧击一直问我你去干什么了…” “作为平时那么活跃且知名度高到没办法隐藏资料的警察,你真是有胆量, ”他越说越气,“万一被发现身份了怎么办!我真不知道上面那群人在想什么,那个卧底怎么能是你去做呢?” 拥有[易容]和[变声]这两个技能的玩家摊了摊手:“太优秀了也没办法。” 其实是海岛那一次完成任务后,那月顺利升到了lv.50, 可后续一整年也就触发了博多这一个支线任务,他才使了点小手段让自己当上那个卧底,被黑田理事官怒骂的上层这回算是给他背了个锅。 “就算不提这件事, 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卧底华九会的期间,你还有精力去收集福冈市长的资料?”黑田放下钢笔,揉了揉太阳穴。 “都写在报告里呢,我可不想再重复一遍了啊,”那月一本正经地说, “斩草得除根, 不搞垮那个市长, 怎么铲除华九会?” 这两天忙到脚不沾地,就是为了给这个小混蛋收尾的黑田兵卫:“……你还真是独有一套理由。” 有这样的能力,简直就是在告诉那些贪污的政界人员‘快来灭口我’,黑田理事官光是隐藏那月在这些事里的身影,就掉了不少头发。 “我都说了可以自己来,想从我这里拿到我的资料的人,”那月弯弯眼睛,“可不在这个世界上。” 他又没说错,比自己厉害的乱步先生和太宰先生确实不在游戏里嘛。 “得了吧,我给你申请了和FBI那边的对接交流机会,明天就给我收拾行李去美国。”黑田兵卫毫不留情地说。 这么说虽然很不爽,但他在这个位置待了几十年,警察厅的内部可没一般人想象的那么牢固,而涉及这方面的事情那月又向来会第一个忽略,谁知道让他自己来隐藏的话会不会被哪个知道内幕的人偷偷捅出去。 于是刚路过这间办公室的人就有幸见到坊间传闻温柔可亲、待人接物如沐春风的赤江理事官被骂骂咧咧的黑田理事官赶出来的景象。 但凡在警备企划课待上几年的其实都很熟悉这一幕了,毕竟这两人的交集在最近几年突然多了起来,明明隶属于警视厅搜查一课,赤江理事官却经常会出现在公安的任务里。 ——作为外援。 那月走在街上的时候还在想和FBI对接的事情,说真的,他们两方最重要的能交流的情报也就组织的了吧?在不清楚对方组织卧底人员的情况下就进行情报交流……还真是谨慎,估计这种不坦诚的交流也没什么用,黑田大叔也只是想让他去国外避避风头吧。 他倒是知道两方的卧底都是谁,不过这种情报还没到互通的最佳时机,哪怕那月确实对‘用卧底身份要挟FBI’这件事很心动,为了大局(游戏胜利)着想,等对组织的剿灭行动进行到后期的关键时候再说也不迟。 所以那月也只是为了防止策划真的弄出卧底互相残杀的奇葩剧情,这两年一直有找机会暗示三个自己认识的人认真观察同伴,别被眼睛欺骗,说不定会发现同伴和组织其他人不一样。 可惜他们似乎因为不明原因很不信任对方,甚至在他暗示之后反过来劝诫他离莱伊/波本他们远一点。 玩家:…… 那月突然看见走在前面不远处的一道熟悉长发背影,头上顶着雷打不动的针织帽。 还真是巧。 他想到这次去美国的任务,脚步轻快地上前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呀,诸星君。”那月微笑道,“你要去约会吗?” 莱伊下意识紧绷,反应过来后又放松了一点,言简意赅:“嗯。” 那月的动作突然顿住,他用上那种像是能看进人内心的眼神把男人全身上下扫视了一遍,在FBI的潜入调查官背上冒冷汗之前若无其事地撇开脸。 “这段时间我要去一趟美国,”他隐晦地说,“看在认识了这么久,你也不算无趣的份上,给你两个提醒。” “好好对待这份感情,还有——”青年警官恶趣味地笑起来,“藏好你的尾巴。” />他从上次和同期的碰面里得知组织这段时间对卧底查得很严,有很多别国的情报组织安插进去的钉子都被那位出名的组织狼犬拔了出来,本国基于那月偶尔会接受情报加密的任务,暂时还没有卧底资料泄露的情况。 但不保证其他人会不会在这样高压的搜查中露馅,或是急于抓住时机,然后踩进陷阱。 那月看得很清楚,名为赤井秀一的FBI正计划着去和女友坦白身份,再一鼓作气找时机逮捕组织成员呢。 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以‘莱伊’在组织里的地位,这段时间稍微有点异动都可能引来注意,他不相信敏锐的赤井秀一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也就是随口点了一句。 没打算继续插手这件事,那月点点头旋即转身离开。 趁明天才出发,他得先回一趟家里,不然松田他们就又该短信轰炸问他人间蒸发哪里去了。 卧底任务期间在警视厅请了长假的赤江警视想起好友们爱的质问,抽了抽嘴角。 —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自觉一点,把衣服脱了,”松田阵平居高临下地看着好友,语带威胁,“如果不想让我和hagi自己动手的话。” 那月露出了那种略带无语的表情:“把正常的话说的奇怪是不是你的特长啊,阵平君?” 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警校时期还那么容易炸毛,欺负起来很有趣的松田为什么成长得这么快,还渐渐把定位放到了和警校时期的hiro君一样,不知何时开始对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上心。 要不是那月清楚自己是个活蹦乱跳的玩家,换谁都要以为他得了绝症命不久矣了。 话说,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的伤很关注的? 那月开始回想,大概是从那次温泉没摘称号,被他们看见了身上的伤疤之后吧,每次公安的任务回来,好友们都要来确认他的受伤情况,要是很严重(玩家可不那么认为),这两人就会帮他向厅里请假,调到搜查一课也有一两年的班长十分自然地接过他的任务。 ……属实是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次真的没受什么伤,而且明天我还要去美国一趟啦,”那月对着朋友们缴械投降,装可怜道,“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休假了,就放过我吧?” 玩家坚信,短暂的示弱是为了之后更好地报复回来,他就不信这两个一个比一个浪的家伙能比他安稳。 他看了眼有不穿防爆服前科的萩原研二,笑容愈发乖巧。 萩原打了个冷颤。 他们对这位好友真的越来越担忧了,在这样的年纪走到了这样的位子,以赤江那月如今灿烂到几乎无人能比的履历还有公安的推荐来看,就算他接下来安安分分待在办公室坐上三年都说不定可以当上警视正了。 可他却依旧每天泡在案子里,仿佛永远都不会疲倦,给一杯咖啡就能精神抖擞地工作一整天,还坚持跟着三系的人出警。 只有松田知道上次听见又有人在背地议论到好友的名字后冷笑着靠近后,却听见新来的这批小警员都在用一种崇拜的语气谈论‘赤江理事官是名温柔又认真的天才警官’,还发现他们全都是那月的小粉丝时,有多尴尬和莫名其妙的自豪。 只能说媒体和警界高层的包装似乎效果惊人,赤江那月这个名字几乎被每一个新人所熟知,成为了他们的道标一样的存在——始终坚定不移地走在自己路上的道标。 可越是这样,松田他们越看不懂现在的那月。 他到底在追寻什么呢?五年如一日地保持对犯人的不留情和对自己行事准则的贯彻,连睡眠时间都雷打不动地用来工作和破案,面对其他人时也逐渐开始掩饰自己。 说不清那天第一次看到一脸景光同款温和微笑对下属说话的那月时,他俩有多震惊。 松田阵平敢保证,这个小混蛋绝对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啊! 松田真的开始担心某天要把猝死的那月搬出来了,要是真有那天,他绝对会在小混蛋的碑前堆上一个甜咖喱盒饭组成的比萨斜塔。 他说到做到。 那月自然不知道同期的内心里自己已经变成了什么形象,他只是突然想到去年就丢下国二的工藤新一双双出国的邻居夫妇,似乎也在美国。 “新一君,要跟我一起去吗,可以顺路送你去洛杉矶找有希子小姐他们。”来串门的那月解释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趴在书桌上侧脸问,被点名的小侦探正在收拾他的小提琴,闻言哆嗦了一下。 “还是算了吧,”了解自家爸妈的工藤新一扁嘴,“他们俩估计也不在洛杉矶的家里呆着,说不定正在哪个别的国家玩。” “而且那月哥你要去波士顿办的事更紧急一点吧,带上我没关系吗?”他转言带了点担忧地问。 和松田阵平他们差不多,在看到新闻后就猜出这段时间失踪的那月去干了什么的小侦探显得很忧心,但那月明显在他眼底看见了跃跃欲试。 同样很了解这小孩的那月凑过去在他耳边带着笑意说:“这次去波士顿,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大案子,我有这样的预感哦。” 他上次有预感还是去年的海岛绑架案来着。 “我也去!”黑发蓝眼的小侦探成功咬钩,眼睛亮晶晶地喊道。 章节目录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那月正和小侦探一起坐在直飞波士顿的飞机上, 心情颇为微妙。 他虽然是打着用工藤新一的重要NPC特性吸引案件多做任务的念头来的…但在飞机还没落地时就发生了杀人案,这是那月都没想到的,果然新一君有很厉害的隐藏技能! 青年警官摇摇头,把这个奇怪的念头暂时压下去, 面无表情地伸手快准狠地敲在来人腕部, 趁刀掉落,再过肩摔将人砸在地上, 银光闪闪的手铐下一秒更毫不留情地扣住了这个被小侦探揭穿罪行后就恼羞成怒的犯人。 在一飞机乘客震惊的视线下, 从上飞机开始就整理批改了十多个小时的资料和文件, 才刚刚睡下两小时就又被杀人案的声音惊动过来的警官先生微笑着指指飞机座位上都有的标识,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不好意思,这是我国的航空器,我作为日本警方也是可以直接逮捕你的。”体力没补充完的那月心情不怎么样,但看在顺手完成了一个任务的份上, 还是对犯人扯扯嘴角, 权当在笑了, “袭警…罪加一等吧?” 犯人的表情变得更惊恐了。 那月最后把他就近铐在了卫生间边的栏杆上, 还说着以防万一对方暴起伤人,用乘务人员提供的绳子把犯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万幸的是在飞机落地前, 他还是把最后的一小时睡满了,神采奕奕地押着杀人犯和一脸肃然起敬的小侦探一起下了飞机, 直直走向隐藏在人群中、接到消息提前赶来的FBI人员, 然后把犯人丢过去。 “……就是这样, 我是来度假的, 这个当然还是交给你们处理了。”在飞机上还义正言辞的警官语速飞快地交代完所有信息后眨眨眼, 揽着少年就溜出了机场, 装作没看见那群FBI脸上的茫然。 被丢下来的FBI:……度假?他不是来交流的吗?这个罪犯又是怎么回事?! 小侦探当然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 等他们都坐上开往酒店的的士后,没等他问,那月就主动解释道:“那个普通犯人交给他们更省事,因为我们接下来可没时间去警局做笔录。” 敏锐的工藤小侦探猛抬头,那月笑眯眯地揉乱少年那头黑发。 “你听过开膛手杰克吧,”他撑着下巴望向窗外,在和他人不同的视角里,玩家调出飞机上触发的新任务提示。“最近,波士顿出现了他的模仿犯。” [支线任务:凌晨的巷子里静悄悄,是谁在制造惨叫?哎呀,竟然是一百多年前的幽灵! 任务描述:找出真正的‘开膛手杰克’,并将其交给FBI。ps.最好是趁诺亚方舟启航前。 任务奖励:■■■■【待解锁】、红方声望 200] 能被FBI关注的案子,足以说明影响之大。 lucky,带小侦探来果然是对的,玄学万岁!一脸深沉的那月在内心小声欢呼。 不过那个‘趁诺亚方舟启程前’就有点意思了,毕竟一百多年前伦敦的杀人魔又怎么会和圣经里驶离末世的诺亚方舟扯上联系。 两人已经抵达酒店,正好经过大堂时那月瞥到了一张报纸。 他站在只有他们两人的电梯厢里,若有所思地问:“新一君,我记得优作先生上次邀请到你家里的那位‘大学同学’……叫樫村忠彬?” 那月对他的印象深刻主要来自于那人身上lv.max的[程序编写],还有身份标签。 [划时代的全息游戏——茧的研发负责人] 就在玩全息游戏的那月:? 他是不是有天能在游戏里玩游戏?那也太绝了吧。 “好像是吧,那天我和小兰出门了,没见过他啊。”小侦探以为是什么案件相关信息,严肃地进行回忆。 那月:“……不,呃,我就是问一下。” 他在报纸上看见了樫村忠彬的照片,正好和一张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亚裔少年照片并排,两人的眉眼有许多相似之处。 “他有儿子吧。”玩家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小少年大概和这次任务有关。 “这么说来我是有听老爸提到过……” 电梯这时刚好抵达最顶层,从外面进来一位金色短发的干练女性,那月随意扫了她一眼,往外迈的脚步就停住了。 “那月哥?”已经出去了的工藤新一疑惑地转头。 “看来不用等会儿再联系那边了,”那月对女性弯起红瞳,换成语调和缓的英语,“下午好啊,FBI的斯泰琳小姐。” 姓名:茱蒂·斯泰琳 年龄:26岁 阵营:红方 身份:FBI搜查官、赤井秀一前女友/又到了白色相簿的季节? 评价:一名业务能力较强的探员小姐,但在涉及前男友的事情上很容易失去些许理智,可以从这点入手。ps.真是罪恶的男人啊,赤井秀一 茱蒂在一瞬间的茫然后迅速警惕了起来,右手已经按在了腰后:“你是谁?” 那月踏出电梯,朝茱蒂点头示意:“不如先出来再说。” 警惕的FBI小姐始终站在随时可以进攻或逃跑的位置,重新踩上顶层的地板。 “我以为赤井君有把我的事传回FBI,”警官先生故意冷笑着说,“我对他可是了如指掌哦。” 听到熟悉的姓氏,茱蒂情不自禁瞪大了眼睛就要追问,那月适时往走廊里走了几步。 “你该不会想在这种地方跟我聊天吧,进来喝杯咖啡怎么样?” 已经顺着房卡找到房间的工藤新一死鱼眼地站在门口朝他们挥手:“这里好歹是美国啦,那月哥。” 接收到小侦探无奈的劝阻信号,也只是想吓一吓FBI的那月哦了一声,无所谓地收回恶趣味,语气平静:“开玩笑的,我确实认识赤井君,不过这次找斯泰琳小姐是有别的事就对了。” 本来两人在的士上用日语悄悄交流时,那月是准备自己黑进FBI的资料库调出这起案件的相关信息,但被还有自己是守法公民意识的小侦探阻止,计划自然变更成了那月主动找那些原先就要对接消息的FBI探询这起案件。 那月第一个想到的工具人其实就是昨天还见过面、远在日本的赤井秀一,可惜出于谨慎,他还是没给那边发邮件。 这下遇到个现成的、还和赤井有关系可以利用的FBI,那月顿时对带着新一这个重要NPC走的效果心满意足。 在放行李箱的工藤新一打了个喷嚏,又揉揉脸不在意地凑到那月旁边来听他们讲话了。 那月大概表明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在小侦探面前也只能隐晦提一下赤井的事,在茱蒂颤着唇想问什么的时候,他才慢条斯理地端起小侦探刚帮忙冲的咖啡喝了一口,止住她的话头。 有点苦了,那月又若无其事地把杯子放回桌上。 “拜托斯泰琳小姐做的事也很简单,”他微笑道,“我想要参与调查最近的‘开膛手杰克模仿案’,还有FBI已经收集了的相关资料。” r />不是这起案件的主要调查员,也没这么多权利的茱蒂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像是听见了什么指令一样,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隐藏在金发下的蓝牙耳机里传来她的长官,FBI高级搜查官詹姆斯·布莱克沉着冷静的声音:[秀一的传来的资料里,这位日本警官是值得信任的,能力也很强,答应他。] 得到回应后,那月就客客气气地把茱蒂送出了门,堪称用完就丢的典范,反正FBI既然答应,就总有办法把东西送来,那他更不需要继续和他们交谈了。 无意义的事玩家可不干。 不出所料,没过十几分钟,在边收拾行李边聊天的两人就同时听见外面传来的敲门声,等那月指挥小侦探去开门后,门口的地上就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叠白底黑字的资料。 兴奋的工藤小侦探迅速抱着资料就跑了回来,那月颇为好笑地拍拍他肩膀,这个已经十五岁的少年个子长得很快,都到他鼻子下方了。 那月还有点莫名欣慰,感觉看着小孩从十岁萝卜头窜到这么高,怪有成就感的。 这就是养成系玩家的乐趣所在吗,他肃然起敬。 资料上写的很清楚,这个月二号出现的第一位受害者是在凌晨三点十五分于波士顿三一教堂门口被发现的,凶手将其腹部剖开,颈部也发现了很深的勒痕,但也许是因为初次作案,第一位受害者又被发现的及时,经过抢救后已经脱离了危险,如今正在医院里躺着。 “第二位受害者则是一周前在波士顿公园的青铜喷泉边上被发现的,安保人员看见她的时候…已经死去多时了,”主动翻阅资料的小侦探皱起眉,眼中遍是不忍与怒气,“尸体同样是腹部被剖开,凶手更是残忍地扯出她的器官,又在颈部割下三刀后,留下一件崭新的披风离开。” “第三位受害者的死亡时间是昨天凌晨一点四十分,巡逻人员经过科普利广场时在雕像上发现了这具伤痕累累的尸体,”那月从少年手里接过资料冷静地读了下去,“同样被割喉剖腹,全身有十余处刀伤,而三起案件的受害者都是从波士顿红灯区走出来的□□。” “可恶,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是在模仿开膛手杰克,残忍地犯罪,根本没有把人命放在心上!”工藤新一的脸色因为过于血腥的现场照片而显得有些苍白,雾蓝的眼睛却被怒火点燃。 他的心一向站在正义法律与道德这边,对这种惨无人道的行为完全无法容忍。 那月叹了口气收起资料,从小沙发上站起身:“那就走吧,让我们去现场转转。” 三位受害者被害日期都不多不少间隔了七天,这能透露出凶手绝对是有预谋的、计划井然地实施犯罪行为,而鉴于昨天才发现第三位受害者,所以他们现在去调查还有时间。 那月在这几年里也不是没有处理过这种类型的残忍案件,甚至比这更血腥的他也参与侦破过。 支线描述只是找到这个新的‘开膛手杰克’,所以那月准备把它当成给小侦探练手的任务,他相信以工藤新一的能力,在出现下一个受害者之前一定能找到凶手。 ——就算不能,那月也会在第四位被害前把那个家伙揪出来。 真是的,能安安稳稳地活着不干,偏要等到玩家亲自来送他下地狱,蠢货一个。 章节目录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由于当初发现第一位受害者的正好是天刚蒙蒙亮就赶来做礼拜的教徒, 这起案件并没有被压下去,反而随着第二、三位受害者的出现,舆论彻底把波士顿警方推上了风口浪尖, 各路媒体都愤愤地表示‘没想到BPD(波士顿警局)简直就像十九世纪的苏格兰场一样没用!’, 一下把伦敦警察也拉进骂战。 那月在手机上边搜集资料边津津有味地看两国人民在网上互相嫌弃大骂。 “愚蠢,但是还算一出好戏。”他中肯地评价,“后面的人这是在做第二手准备了, 要是FBI那边还是不能在第四位受害者出现前抓到凶手,BPD就会推出来一个替罪羊, 让所有无所事事的人都把矛头调转过去。” “这种时候还不好好想着破案吗?”小侦探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跟在他身边,闻言瞪大了眼睛。 “这起案件的影响太恶劣,不好好处理舆论的话,警界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大。”那月没有把事情掰开来跟小侦探讲,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你只要安心破案就好了,不用管那些事情。” 他们一个小时前从酒店出来就直奔波士顿三一教堂,但由于这一位受害者还活着,现场能被FBI调查的痕迹也都调查过,两人来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留下了,他们只能掉头前往第二个案发地。 那月当然早就知道教堂这边会白跑一趟,不过这次调查他可是全权交给了小侦探, 自己坐镇后方专心调查各种案件相关的资料, 所幸他们要去的三个地方都位于市中心, 相隔也不远。 “三一教堂所在区域的监控月初正在检修, 所以没拍到凶手的样貌, 正对科普利广场雕像的监控也因为不明原因, 在案发前一天就损坏了, ”那月在跟小侦探讲这些的时候,他们刚好也抵达了波士顿公园,“至于第二起的公园这里,尸体被发现的青铜喷泉附近并没有安装监控,不过公园门口的还是拍到了嫌疑人的背影。” “虽然被人删除替换了,但我能还原它。” 那月在手机上操作了两下,把屏幕亮在工藤新一眼前:“有什么发现?” 少年眯起眼仔细端详:“戴着口罩和墨镜,帽檐压的很低,身上的衣服看不清样式但装饰看上去很复杂,似乎一直在避免让监控拍到他的脸,警惕意识很强。” “他来时是这样的,”那月往前调了一下,一个浑身裹在漆黑披风里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中,“作案后,披风被他留在了死者身上。” 根本就是在刻意模仿一百多年前同样把披风落在某位女性尸体旁的开膛手杰克。 “嫌疑人是一位身高在180以上的男性,年龄大约在五十岁上下,体型较瘦,性格大概很严谨。”两人说着说着坐上湖边空荡荡的长椅,工藤新一摸着下巴分析,“帽子里漏出来的头发是全白的,这种颜色先天很罕见,后天染上的话又很容易被排查出来,他虽然努力掩饰身形,但根据仍有点佝偻的脊背,基本可以判断头发只可能是因为年龄增大而自然变白的。” 他们都看过资料上关于死者尸体的报告,自然知道凶手是个右撇子(小概率双手都惯用),解剖腹部的手法生疏,缺少外科知识,死者的身上又没有挣扎痕迹,全是在酒醉状态遇害,凶手无疑是提前做好了一切计划和调查,才挑准不会被监控照到的地方对有酗酒习惯的死者下手。 就算有这些线索,想找到凶手也还远远不够。 新一习惯性地想转头征求那月的意见,以往遇到这种重大到他无法很快解决的案件时,警官先生都会对他指出最关键的线索或是提醒他遗漏的细节,可这次却没有。 黑发青年坐在那里朝他微笑,轻轻摇了摇头:“这次要靠你自己啊,小侦探。” 工藤新一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太依赖这个人了,由于崇拜而产生了‘那月哥无所不能’的感觉,他居然在遇到案件难关时下意识想寻求来自对方的帮助。 对孩子来说很正常,但对侦探来说很糟糕的心态。 小侦探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点了点脑袋,又开始仔细翻起了资料。 那月看着努力推理凶手信息的少年,自己也没察觉红瞳里有多温和,他只是突然就理解到了太宰先生和乱步先生他们在指导(旁观)自己推理和破案时的心态。 这样认真的小少年真可爱啊。玩家感叹。 “嗯?”他眼尖地看见不远处的喷泉边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肩上也披着眼熟的黑色披风,就那样僵硬地站在并没有被围挡起来的案发现场边上。 那月又看了眼埋头推理的新一,选择自己起身过去看看。 他让自己的脚步保持在很轻却能被听见的程度,慢慢走到了小身影背后,这才看清楚。 是个面容青涩稚嫩的孩子,还正好是那月一个多小时前在酒店报纸上看见的那个。 “弘树君,”他选择用日语开口,“需要帮忙吗?” 姓名:泽田弘树 年龄:10岁 阵营:红方 身份:麻省理工学院研究生、辛多拉集团董事长养子/可怜的、没有自由的小鸟 评价:当之无愧的天才少年,在IT方面的天赋足以让众多人羞愧,最大的成就是上半年发明的DNA追踪系统,目前还在研究‘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发明’,人工智能诺亚方舟。ps.但他现在只是个状态很差的孩子 那月想,他这下总算知道任务提示里的‘诺亚方舟’是什么了。 弘树并不像照片上看起来那么成熟,甚至脸色有点憔悴,在听见陌生声音用母语喊自己名字时明显颤抖了一下,那双浅紫色的眼睛惶惶望来。 “我是日本警视厅的一名刑警,”对小孩一向态度好得不像话的那月亮出证件弯弯眼睛,“我猜你会有话对我说,是吧?” 这个明显是悄悄从保镖身边逃出来的少年在听见他的自我介绍后,几乎是瞬间卸了劲,眼眶湿润起来。 “我有…线索要提供,”他咬着下唇,还有些惊疑不定地注意四周环境,“关于最近的那起开膛手杰克……” 黑发小少年刚想往下说,就僵住了身体,手下意识紧紧抓住那月的衣摆,那月同时也发现身后有人在靠近,在他转头前,那人就放慢语速开口了。 “Hiroki,你在做什么呢?”严肃低沉的男声用英语说着,“跟我回去。” 标准的上位者命令语气。 那月脸上的笑意如潮水般退去,他冷静地转头,果然看见了意料中的人,路上查到的资料里在弘树母亲去世后收养了弘树的辛多拉董事长。 一位看起来身材高瘦,头发灰白的严谨绅士。 辛多拉的背后还站着几个又高又壮的保镖,显然是有备而来,他根本没把那月放在眼里,只一心看向自己的‘养子’,语气冰冷:“你今天很不对劲,为什么要甩开保镖跑到这种地方来…算了,马上跟我回去。” 长椅上的小侦探这时才发现不对劲,连忙抱着资料跑了过来,警惕地站到那月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他话没说完,就忽地绷住脸努力不让情绪泄露在脸上,眉头紧锁。 那月明白他肯定是发现不对劲了——这位辛多拉董事长的一切特征,都和小侦探先前推理出来的嫌疑人形象很吻合。 FBI在办案时大概率会选择从受害者们的人际关系着手调查,更快捷的监控排查偏偏在这起案件里不能用,连行为分析小组也无法推断出凶手的动机。 他在作案时甚至没有愤怒、恐惧或是快意的感情,就好像他只是在做吃饭喝水一样理所当然又无关紧要的事情,令人胆寒。 没人会把IT界龙头,辛多拉集团的董事长放进嫌疑人的位置,可不了解美国这边人际圈的小侦探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顾虑,对他来说,根据推理确认嫌疑人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所以现在,他开始怀疑托马斯·辛多拉就是那个监控里出现的凶手,只是这个推理需要更多的证据去支撑或推翻,小侦探的目光又飘到了那月背上。 而警官先生正巧伸出手,挡住了辛多拉去抓弘树肩膀的动作。 一瞬间,这个灰白发色的老绅士眯起了浅绿的眼睛,凶光迸射,他身后的保镖都不用再说,直接冲了上来。 那月正巧无聊又憋着火,这下有人送上门来找揍,他怎么可能拒绝,就保持着一只手按住辛多拉董事长手臂的姿势,没几秒就把三个大汉保镖都放倒了。 “原来你们的肌肉都是充气的啊,真不好意思,要是打漏了我可不赔钱。”青年十分淡定地站在那里,眼神怜悯,“不过,你还真是又可怜又好笑呢,辛多拉。” 男人的脸色变了又变,那月却没继续说下去,而是把他甩到地上,反过去握住了弘树颤抖的手。 “这孩子你可不能带回去,他是‘开膛手杰克’案件重要的证人,”警官先生居高临下地看着托马斯·辛多拉,弯起红瞳,“哎,没自我介绍,我是一名日本刑警。” “有FBI特批的,案件调查权。” 所以去找FBI吧,反正和他没关系啦。那月心情愉快地甩锅,顶着背后刀子一样的注视,一手牵一个小朋友离开了公园。 等他们顺利上了招来的的士,弘树才后知后觉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看向自己几分钟前被握住的手:“我、我们就这样走了吗?” “是啊,第三个案发地就先不去了,现在带弘树君和我们一起回酒店,”那月镇定自若,“有些事情,在那里说更安全。” 这个安全只是对两个小少年来说,那月倒是无所谓地点,不过要让小侦探安安心心听他需要的线索做推理,果然还是得要个正常安全的环境。 还有弘树,这个上车后就闭口不言、活像个自闭儿童的天才少年,那月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把这小孩的身形和五年前的工藤小侦探重合了一秒,又迅速分开。 ……小侦探活得那么轻松,他们的相似点好像确实不多。 章节目录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来瓶牛奶?”那月拉开小冰箱的门, 侧脸向两个少年询问。 弘树拘谨地点头,本来想说要乌龙茶的小侦探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揉了揉头发主动从那月手里接过牛奶, 推了一瓶到小孩眼前。 “不用那么紧张啦,这里很安全, ”少年指指自己又示意了一下对面沙发上的警官先生,自信满满地笑着说, “我可是一名侦探,而且有那月哥, 你就不用担心会被抓回去了。” 紫色眼睛的少年抬起头看向两人,缓慢地绽开笑容:“谢谢你们。” “我是泽田弘树,刚才在公园的那位是…我的养父。”弘树握着玻璃瓶的手指情不自禁收紧, 他低着头小声说。 小侦探皱眉, 就他刚刚看到的场景,那个人对弘树根本不是正常的对养子的态度,反而只像是在面对一件趁手的工具。 他和那月哥学过一点微表情分析, 也看得清楚, 那位‘辛多拉董事长’的眼神很不对劲。 弘树稍微解释了一下他们的关系, 才深吸一口气说出自己一直憋着的话。 “一个月前,辛多拉先生带我去他的收藏室里转了一圈,我……看见了一柄短剑, ”他又没忍住轻颤了一下,似乎将要说出什么很恐怖的话, “他说,那是一百多年前的Jack the Ripper留下的凶器, 因为对此很感兴趣, 我后来就收集了身边所有关于开膛手杰克的资料, 输入了电脑。” “用半年前我开发的DNA追踪系统……找出了上面残留DNA的主人,”弘树抿唇,“属于哈妮、也就是传闻中开膛手杰克亲手杀死的他的生母。”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可是我发现,另一份拿混了的血液样本属于辛多拉先生……他们一样匹配上了。” 换句话说,托马斯·辛多拉和那位连续杀人魔有血缘关系。 工藤新一差点把牛奶喷出来,喂喂,他虽然在怀疑那位董事长,但没想到对方直接就是开膛手杰克的子孙啊。 “这个消息要是被爆出去,辛多拉集团就该完了。”那月平静地替少年说,“所以他就更严格地看管监视你,不让你把消息泄露出去,也想压迫你更快完成现在的研究——人工智能‘诺亚方舟’,对吧。” “我好想和朋友们一起玩,”弘树的眼眶里蓄满泪水,“但我每天的生活都只有工作和研究,在日本也好美国也好,从来没有人愿意…听听我的想法。” 家庭教育十分自由的工藤小侦探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那月不动声色地给他推过去一盒纸巾,小侦探连忙扯了几张递给无声流泪的少年。 “你会出现在第二起案件现场,也是因为看见了什么吧。”工藤新一坐直身体,笃定地说。 “嗯,”弘树擦了擦眼睛,不好意思地点头,“诺亚方舟还在调试中,不过那天我睡觉前忘记让它休眠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截取了一段监控,刚好拍到凌晨三点四十左右披着黑披风从外面回来的辛多拉先生。” “那天的新闻正好是凌晨三点十五分在教堂门口发现第一位被开膛破肚的受害者,我以为只是巧合,结果一周后出现了第二位受害者,”少年咽了下口水,“还有凶手留下的……披风。” 那月和新一都看向了弘树入门后搭在扶手上的布料,少年否定道:“和我的不一样,但我不可能认错,那件披风的样式和纹路都是辛多拉先生去年找私人裁缝定制的,只有一件,因为图纸刚好有经过我发出去。” “你应该也看见了公园里复原的监控录像,”那月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一眼就认出那是辛多拉吧。” 弘树沉默着点点头。 他的一切信息渠道都应该在被严加监视后屏蔽,可辛多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破坏教堂附近的监控后,还会有自家大楼的监控片段被截取,按他的谨慎,楼里原本的监控录像肯定也是处理过的,结果他强迫弘树提前去做的诺亚方舟反倒成为了漏网之鱼。 辛多拉也不会想到自己暴露是因为身边就有一个既认得那件披风、又能做到自己复原监控的少年。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真的很倒霉。 “FBI提供的资料里,调查三位受害者的信息时得到了那几家店老板的回复是,他们三人都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酗酒记录,又都是独居且家住偏僻。”小侦探盘腿坐在沙发上,双手合十抵在唇前,脸色严肃,“同时,她们的经济情况都很拮据,却不约而同地在案发前两天收到一大笔钱…目前看来估计是凶手寄的,还特意装在纸袋里面。” 弘树有些愣地听着比自己大五岁的少年自信推理,眼睛不自觉睁得滚圆,看起来这才有了一点小孩的活力。 那月用陶瓷杯掩盖住翘起的唇角,要是给小侦探看见了指不定要多害羞,他还是憋一下吧。 不过推理的时候像在发光一样的小侦探果然很可爱,唉,这破游戏为什么不提供截图和cg服务呢。 “虽然辛多拉董事长和受害者没有关系,在这之前也未曾相识,按理来说他完全不存在杀人动机——”工藤新一湛蓝的瞳孔里映出泪痕未干的弘树,“除去所有不可能的因素留下来的东西,无论你多么不愿意去相信,但它就是真相!” “真相只有一个,辛多拉董事长在作案前事先调查到喜欢酗酒又贫困的受害者资料,用一笔极为可观的钱将她们凌晨约出来,然后再模仿着他的先祖将受害者剖腹勒喉。”少年侦探说到这里不忍地皱眉,“然而第一位受害者并没有死……也至今未醒,所以出于保险,后面的两位受害者都直接被他割喉了。” “他的杀人动机,我想是‘恐惧’,”一直安安静静听这段推理的警官先生垂着眼没什么波动地开口,“恐惧自己身体里流淌的罪恶血脉,恐惧那个作为自己先祖的变态杀人魔,恐惧着…自己也会成为JTR那样的人。” “在弘树君发现他的秘密后,几十年来积压在心底的恐惧爆发,他决定要么让这份恐惧重新被封存,要么就战胜它——用‘成为它’的方式。”不急不缓的声音带着凉意,小侦探和弘树都起了些鸡皮疙瘩,“最后屈服于懦弱的内心,享受到掌控那些无法反抗的人的快意,还是拿起了刀。” 那月很看不上这种对恐惧屈膝的做法,他哪怕记不清过去的事,也忘不掉他的教导者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 “只有既蠢又的懦夫才会在犯错后不断找借口给自己的罪行做掩饰。”警官先生冷淡地说,下一秒又眉眼弯弯地举起手机,“新一君刚才的推理没错,我已经录下来发给FBI,他们现在大概已经在去逮捕辛多拉董事长的路上了。” 弘树被这番变脸唬得一愣一愣,早都习惯了的工藤小侦探反而把注意力移到了前一句话上。 “那月哥,你不会又在收集什么‘新一语录’拿去送给小兰吧?!”他的脸一路红到了耳根,蓝色眼睛亮晶晶的,“可恶,被你骗了!” “这是伴手礼嘛。”小恶魔家长摊手,笑得很愉快。“好啦,接下来就拜托新一君你带弘树君去玩吧?我记得市中心有一家新开的游乐园,电子票等一下发到你手机上,玩得开心点噢。” br /> 那月装作没听见,按着弘树瘦小的肩膀蹲下来,语气轻快:“小孩子就要开开心心的,其他事总有大人帮你解决。” 他直到看着两个黑色的脑袋一起离开房间,才吐出一口气。 【称号·光明之子】 【你是众人的道标,是永不坠落的光明之子,一切黑暗在你面前将无所遁形。(佩戴效果:对红方成员有70%亲和力加成,对黑方成员有30%恐惧感加成)】 没有什么小孩是这个称号哄不了的,下午刚离开酒店就戴上称号的玩家深沉地想,如果有,那就再换上hiro性格。 这个是他的红方声望达到大名鼎鼎时获得的称号,那月平时只有在和受害者交谈或是制服(恐吓)犯人的时候才会用上它,对他来说还有点鸡肋,不过聊胜于无。 那月没选择跟他们一起去玩,还是因为任务没结束,他可不准备就当个甩手掌柜。 自己的任务果然还是自己亲自上会爽一点,那月确信地拨出手机里存的那个FBI联络官的电话。 “哈喽,不介意来接一下我吧?” — 解决这起‘开膛手杰克模仿案’确实简单,前两起不说有被那月修复的监控作证,就是昨天那一起,那月也当着托马斯·辛多拉的面指出一个个破绽和无意间留下的痕迹,把他说得哑口无言。 “弘树呢,那弘树呢?”在最后被手铐带走前,这位头发灰白的凶手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执着地追问。 “弘树君已经研究生毕业了,我会带他回日本,和他的父亲——还有会乐意接纳他、会给他一个快乐童年的人一起生活。”那月冷淡道,“你在期待诺亚方舟?弘树君不会愿意让它现在就出现的。” “还不懂吗,那样的人工智能对于你这种人来说还是出现得太早了。” 辛多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毫不反抗地被带上了警车。 那月拒绝了和FBI们一起离开,一个人走出辛多拉集团的大楼,站在街边思考了一会儿。 现在是波士顿下午三点,他弯着眼睛给某人也打了通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对面传来一道阴沉的声音:“如果没有正经事找我,我就要和hagi说你又折腾自己了。” “早睡早起身体好嘛,阵平君,你居然还没起床?”那月明知故问,对面果然沉默了两秒,接着以一种要揍人的气势咬牙切齿地开口。 “小混蛋,你非要在休息日早上五点给我打电话,然后嘲笑我还在睡觉?”松田阵平闭着眼朝话筒放狠话,“等你回来再打一场,别以为我还会信你忘了有时差这种低级借口。” “也不是没有正事,我是想拜托阵平君后天下午去机场接一下机来着,”那月慢条斯理地说,“可能会带个波士顿特产回来,天才少年之类的。” “不说你后天回来今天就给我打电话,”松田阵平顿了顿,“你已经不满足国内,跑到波士顿去拐卖小孩了?” 那月挂断了电话并给萩原的邮箱发去了一份菜谱。 他不在日本也可以让松田阵平顿顿都吃草莓酱炒油炸青椒苦瓜块,呵呵。 章节目录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关于怎么从美国把弘树这个小天才完完整整地带回日本…那月根本没考虑过这件事, 拜托,玩家什么时候在意过被自己无视的NPC的想法? 他只是顺着网路找到了之前在和茱蒂谈话时通讯器后面的那位高级长官,然后和他谈了个判——关于赤井秀一在日本潜入搜查期间到底欠了善良的警官先生多少个人情这件事, 帮忙保密身份也不能是白干活嘛。 压榨FBI,那月就没什么负罪感了,或者说他本来也没有过那种感觉就对啦。 更严格来说,FBI在这件事里出的力说不定还没儿童保护协会多, 辛多拉董事长的模仿杀人案一调查出结果, 立马就有人指出该让这个被杀人魔收养压榨的可怜小孩回到他血亲的身边。 当然,那月绝不承认关于这起案件原本被封锁的消息是他偷偷黑掉发出去的, 要怪就怪他们信息保护措施太差,毕竟他只是个无辜又可怜的小警察嘛。 弘树是个天才不错,但也是个天性被压抑得狠了的孩子,他昨天一大早就和工藤小侦探坐车跑出去, 两个人差不多逛完了大半个波士顿的景区,这可是弘树住在这两年都没做到的事。 为了让他们逛剩下半个, 那月把回程机票都往后改签了一天。 虽然对已经变成小侦探粉丝的弘树昨晚和他复述的他们游玩时遇到的各种案件非常心动, 但那月还是忍住了和小孩们一起出去的冲动,人身安全有暗地里的FBI探员们保护,他跟不跟过去只是看意愿和时间。 那月倒是很乐意和他们同行收割任务, 这本来也就是他这趟‘旅行’带上小侦探的理由, 不过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黑发红眼的青年穿着那件带兜帽的卫衣, 脚步轻快地走进图书馆, 在昨天的位置抽了本书找到能第一时间观察进来所有人的位置坐下。 几分钟后,一道纤细的茶发身影落座在了他对面, 来人是一位看上去十六七岁的亚裔少女, 比常人更精致的五官和浅淡的瞳色又能证明她的混血身份, 准确来说,这还是个漂亮的混血儿女孩。 反正在那月眼里都一样,是个小侦探的同龄人小孩。 “来的这么早,”那月单手撑着脸翻了页书,头也没抬,“怎么,你忍受不了研究所里其他人的蠢笨,所以再次翘班了?” “你不觉得这样指出来很不礼貌吗,”茶发少女淡定地看着书回刺了一句,“某种方面来说,你比我还不像日本人。” “说了点实话,反正你也不在意这些。”垂着眼的警官先生轻笑一声,“我们的大天才小姐。” 对面的少女无语地噎了一下:“你一定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的话,今天就当我没来过。” “芙莎绘最新款的钱包?” “……要两个。” “过几天就会寄到你的研究所,”那月拿出手机下了单付好款,孩子气地皱皱鼻子,“其实我觉得GUCCI的最新款和你眼睛颜色更搭。” 少女似乎悄悄翻了个白眼。 姓名:宫野志保 年龄:16岁 阵营:黑方 身份:雪莉酒、某组织科研人员/装在瓶子里的阳光 评价:思维敏锐头脑顶尖的少女,遇事冷静,一切求稳,虽然身在黑暗,却恐惧厌恶组织相关的人事物,是个从小就被迫加入组织的天才,最爱的人是相依为命的姐姐。ps.在讨厌莱伊方面和波本很有共同话题,应该。 他们俩第一次见面还是在银座的某家名牌专卖店,其实是在帮班长挑送给娜塔莉的纪念日礼物的那月随意瞥了刚进店的小女孩一眼,就认出了她。 这不是昨天刚遇到过的赤井秀一女朋友她妹妹? 那月理所当然地对这个女孩很感兴趣——别误会,他是指阵营,初见的时候自己可是刚下班没多久,【光明之子】都还没摘,按理说,作为黑方的雪莉应该对他感到微弱的恐惧,可是完全相反,他们在结账时随意聊了几句后就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彼时的玩家看着通讯录里刚添上的号码,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个黑方女孩触发的是70%亲和度的加成,她要是卧底的话资料就应该显示红方啊,bug? 总不会是因为评价里那句‘恐惧组织’吧,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什么上世纪的冷笑话。 玩家对此比较无所谓,他手机里也不是第一次存组织成员的号码了(虽然前面三个都是卧底),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们日常不存在交集,所以昨天和弘树二人在路口分别后,那月也没想到第三次见面会是在波士顿的大街上——第二次是在另一家品牌店。 在思考了半秒后,警官先生眉眼弯弯朝白大褂还没脱下的少女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宫野小姐。” 宫野志保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不要这么叫我。” 那月看得出来她对于和自己交流有一些抗拒。恐惧?不对,她在紧张。害怕?也不对,这不是朝着他来的情感变化。 有人在监视她,而她不想让自己被牵连,这才是那个时候的宫野志保心里第一个想法。 在日本名气大到回国没几年的研究员小姐都知道不能跟组织沾关系的黑发青年毫不在意,甚至示意了一下边上的图书馆。 “进去坐坐吧,怎么样?” 研究员小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还是往图书馆里面走了,所以她没看到后面的那月和拐角那个组织这次派来保护她的成员‘眉来眼去’。 没错,这次接到任务来波士顿保护&监视她的人,就是组织里颇有名气的苏格兰威士忌。 和Hiro君也好久不见,没想到他的胡茬还留着。那月暗地里和好友对完暗语,边往图书馆里走边保持脸上微笑不变,脑海里的想法却越跑越远。好像确实很有男子气概…他就算了,要是自己真的留了胡茬,指不定要被松田那家伙笑上半年呢。 他和宫野志保后来在图书馆泡了半天,倒不是真有什么东西要看,纯粹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女孩看起来倒是一直很紧张,那月花了点时间才让她放松下来。 不过对方很谨慎,没有在谈话里暴露任何多余的东西——如果她面对的人不是那月的话。 警官先生没花多久就把她身上的信息都推理了出来,他自然知道那个研究所估计也是组织的产业,可惜没办法和FBI解释消息渠道,为了避免后续的麻烦,那月选择把得到的信息打了个包丢进脑海深处,有机会再让它重见天日。 …谁让他从女孩身上获得的消息不只是关于研究所,还关于他这个身份。 “还有,昨天就算了,你今天居然真的又过来了…我不是说了你跟我接触会很危险吗?”宫野志保的话把那月飞到昨天的思绪拉回,她低头说着说着还真的有点生气起来,“笨蛋,大笨蛋。”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对面这个看起来还像是个不知道有没有大学毕业的家伙,其实是个在太阳底下说不定也会发亮的知名警察…不,宫野志保在心底苦笑一声,觉得自己说不定疯了,居然不要命地想靠近太阳。 这样的人老是和她这种长在黑暗里的生物在一起说话,要是被组织看到了…要是…… 那月知道小姑娘在想什么,他只是竖起食指晃了两下,对她眨眨眼:“别担心,我可是很厉害的。” 而且监视人员本来就是自己人嘛。 不知情的宫野志保忍不住抬起头看过去,对面人那双红瞳弯起好看的弧度,本来该让她感到难得的暖意,这次却一下子让她从头到脚都好像被冻了起来。 她想起来了,这次和自己一起来美国的人是苏格兰威士忌,那个在组织里传言喜欢收集红色眼睛的变态成员。 昨天他们光明正大地在街上遇见,肯定也被苏格兰威士忌看见了,对方后来却没问她什么——他一定是盯上了这个毫不掩饰的笨蛋警官! 都是她的错,如果她没有贪恋光明的温度,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研究员小姐有点绝望地想,如果警官先生落到那个变态手里,该怎么办呢?她什么也做不到,她甚至不敢反抗组织的意志,不敢带着姐姐永远离开这里,又怎么让这个人逃出组织成员的魔掌。 那月就坐在那里看着小姑娘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明明只是对视了一眼就突然开始颤抖——她无疑在恐惧,是什么?那月微眯眼睛,迅速判断出宫野志保在恐惧的似乎是监视她的人。 他家好友有那么可怕吗? 尽职尽责地跟进图书馆,正躲在他们不远处书架后观察情况的苏格兰感受到口袋里传来收到邮件的震感。 来自存有亲友联系方式的那支手机。 [from:Aka 你之前吓小孩了吗,为什么她这么害怕你?] 苏格兰:? 他认真回忆了一下自己和这位组织里有名的科研人员这两天的相处,完全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可他刚一从书架后探头,就又收到了邮件。 [from:Aka …Hiro君,你别出来,她好像是在怕你伤害我。] 苏格兰再次缓缓地打出问号。 宫野志保这边已经开始颤着手坚定地去推青年警官了,她想着怎么也要在苏格兰威士忌找上来前让警官离开,绝对不能让赤江那月被抓到。 她想起以前见过的保存器官的各种方式,而按照组织里流传的那些话来看,苏格兰可能不会满足于仅仅用福尔马林保存心爱的眼球标本。 研究员小姐真的不想哪天在组织里见到被做成塑化标本的、这对漂亮的浅红色眼睛,一想到她下意识想汲取温暖的太阳会被残忍地杀死,宫野志保等不及地一咬牙,伸手干脆拽起警官先生往图书馆的卫生间跑去。 “你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看出她想法的那月真的憋笑憋的好辛苦,他又不能和小孩解释苏格兰是他好友,仔细想了一下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所以他在被拽动的时候乖乖卸力,否则就凭每天泡在研究所的小姑娘那点臂力,还远远拽不动能轻松过肩摔一个肌肉猛男的青年警官。 要是让和那月熟到不行的那群人来看,这其实就是小恶魔又开始产生恶趣味了。 可怜的hiro君。他愉悦地想。没想到就那一次见面让贝尔摩德遇上后,他们这几个卧底在组织内的名声竟然就到了这个地步……咳,他才没有在幸灾乐祸,这是真情实感地替好友们高兴。 谁能想到这样的他们会是卧底呢,那月无声地笑起来。 章节目录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所以那天你真的就这么跑了?” “因为雪莉那个样子看上去, 如果我再不走她就要哭出来了。”那月弯弯眼睛,“我想Hiro君应该不介意的。” 和好友背对着坐在他后面卡座的降谷零抽了抽嘴角,想起上个月刚从美国回来的幼驯染那个充满黑气的笑容。 “我不这么觉得, ”他垂着眼同情地说,“你不会忘记吧,Hiro生气起来真的很恐怖。” 他们今天算是偶然在街上遇到的,两人都没什么任务在身, 而在组织的地位早已层层拔高的降谷零如今也不会被特别监视, 他们也就干脆随便挑了家咖啡店坐下来聊几句。 索性两人都能隔着靠背顺畅沟通,所以最后还是谨慎地坐在了分开的两个卡座。 那月到现在一想起那天诸伏景光给自己发来的一堆问号, 都还有点想笑。 他们一开始绝对都想不到未来卧底身份的隐藏,居然是靠搞臭自己的名声做到的,还这么完美,连在组织里长大的‘雪莉酒’都真实地感到了恐惧和嫌弃。 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偷偷在背后给这些奇奇怪怪的形象添砖加瓦了, 毕竟这确实可以保护他们这些卧底嘛。 绝对不是在看热闹…噗。 那月咳了两声,很好地掩饰住笑意,又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那月哥, 你怎么在这里?”桌边突然响起另一道声音,听出来人是工藤新一的两人都没慌,交流完的降谷零淡定地压低帽檐遮住那头显眼的金发, 径直站起身往前台去结账。 那月也不紧不慢地放下杯子, 朝小侦探和他边上的弘树打了个招呼,接着带了点不明意味地开口:“我在你眼里难道是一年工作365天的发条机器人吗?” 两个小少年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弘树是几个月前和他们俩一起从美国回来的,因为各种原因, 在那月和他的父亲樫村先生以及弘树本人聊过以后, 弘树的监护权就转移到了阿笠博士身上。 没错, 因为他们刚从波士顿回来那两个星期一直联系不上在国外封闭培训的樫村忠彬,听说了事情经过的博士也自告奋勇可以让小孩暂时住他那里。 结果大家都没想到博士和弘树相处起来意外地很融洽,他们俩就像真正的祖孙一样,每天都会凑在一起聊实验聊研究,博士还会带着弘树一起出门去——看假面超人的表演秀,弘树还因此认识了几个年龄只有他一半的假面超人狂热粉小朋友。 事实证明,弘树并不是讨厌做研究写代码,他讨厌的是没有自由的被.操控的生活,现在和阿笠博士两个人经常一泡在实验室就是一整天,还得要放学回来的工藤小侦探去催他们俩吃饭。 弘树的生父是个平日里忙得不行的程序员,像这样根本没有时间好好照顾他,而曾经在日本的学校里留下点心理阴影的弘树也不太愿意回去上学(更不用说他现在都是研究生了),所以在得到阿笠博士的欢迎后小少年就正式入住了米花町二丁目二十二番地。 某种意义上来说,博士和弘树还真是很有默契,成长一年等于人类五年的人工智能「诺亚方舟」在半个月前就被弘树正式编写完,而博士刚巧也完成了他做给弘树的礼物,一具小巧可爱的弘树机器人。 所以现在阿笠宅真要说就有三位住客,博士、弘树和喜欢转移一部分数据到小机器人里满宅子乱跑的诺亚方舟。 “我和弘树打算趁休息日去一趟米花图书馆,”小侦探坐到那月对面,环顾四周后小声说,“千万别跟小兰说啊那月哥,她还在生气上个星期的比赛我赶着破案没去看呢。” 那月单手托着下巴,微笑道:“可惜,你迟了一步。” 他放在桌上的手机适时响起‘弘树’的声音,却不同于正坐在那月身边的小少年那样软和温柔,里面带着些调皮:[已将定位和录音发到小兰姐姐手机里啦~] 完全忘记自家偶像手机里已经装载了诺亚方舟大部分数据的工藤新一:……!!! 这个连声线都和制造者泽田弘树一模一样的人工智能,虽然说是那月波士顿之行的任务奖励,但在半个月前弘树正式编写完后才发放。 小孩在说想让诺亚方舟帮他忙的时候那个表情十分认真,那月思考了半秒就欣然接受了这个礼物。 虽然他一开始是没有想到弘树离开美国后还用他最快的速度把诺亚方舟的代码写完,是为了让‘经常出一些很危险任务的那月哥’能多一份安全保障。 — “为什么那月哥你会跟我们一起过来,”工藤新一一边伸长手去拿书,一边半月眼吐槽,“可恶,还好小兰今天跟园子出去逛街了,没办法过来找我。” 弘树就蹲在他边上,在最下层的书架上寻找感兴趣的书:“新一哥哥,我也收到诺亚发的消息了,小兰姐姐说她待会逛完街就过来哦。” “我本来想去找阵平君的,”那月无辜地笑起来,“不过比起打游戏和拳击训练,我还是对案件更感兴趣。” “……所以都说了是案件吸引侦探,不是侦探吸引案件啊!”被这群熟识的警察调侃过很多次的小侦探捂脸抗议。“没办法了,借完之后我们趁小兰还没来就赶紧离开吧。” “你要趁谁还没来就离开?” “当然是小……”工藤新一刚说了半句就觉得不对劲,猛地回头看见了站在身后冒黑气的青梅冷笑着看自己,他差点一头栽倒,“小、小兰,你不是在逛街吗?” “还不是拜某人所赐,我可是马上就跟园子告别过来了。”黑发少女环胸瞪了侦探一眼。 “给弘树君发假消息迷惑他,这招声东击西用的不错,”看热闹的警官先生从边上抽出一本书,弯起嘴角夸到,“小兰有很认真地在学我教的东西呢。” 那边的女孩闻言不好意思地笑着回答:“那月哥讲的东西都很有用啊……” 她还没说完就自己止住了话头,因为那月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难看,几个少年少女都吓了一跳。 这个人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总是笑着的,一直以偶尔恶趣味一点的包容兄长形象出现,这还是几人头一回看见这样的他。 “诺亚,让目暮警部他们来一趟,”黑发青年冷着脸按了下藏在发间的微型耳机,一手抽出面前书架上的一本,“顺便给高田检视官发消息,让他准备一下。” 旁边的小侦探震惊地抬头,假期经常跟在那月身边破案的他当然是知道这位高田检视官是做什么的——组织犯罪对策第五课,负责管理枪炮以及…药物类案件。 警官先生手里的书根本没有封背,从两面看都是书页。 小侦探立马拨开自己面前的书,抽出更里面的一本,果然,和那月手上的一模一样,都没有书背。 面无表情的警官先生熟练地卡住书页中间部分,稍微使劲往两边掰,咔擦一声,这个看起来像书的盒子就打开了来,里面赫然装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白色袋子。 “书架的厚度不太对,从侧面看绝对不止能放两排,可刚才我拿了一本后就直接能碰到对面的书页,”那月手拿‘盒子’,那双浅红色的眼睛里带着锐利的光从书架上一扫而过,“而这些放在中间伪装成图书的……是贩.和走私枪.支常见的套路。” 三个人都吸了口凉气,谁能想到会有人利用书来在米花囤积.品呢,而且这边又是儿童书区,如果不是因为弘树在给之前认识的小朋友挑礼物,会到这里的人基本就只有幼小的孩子们了。 怪不得这个窝点一直没有被发现。 “有人在这里藏这么多.品,馆长不可能没发现……”新一摸着下巴喃喃自语,“所以这个贩.的人只会是馆长本人!” “那月哥小心!”小兰惊慌的声音在几人耳边乍响,工藤新一一抬头就看见有人正站在警官先生背后用力挥下一根铁管,他一瞬间都忘记作为精英中的精英,那月怎么可能没感知到危险,只想扑上去让对方躲开。 玩家选择打开面板换了个称号。 【称号?罪犯克星】 【罪犯听见你的名字就要颤抖,你在他们心中是无法反抗也不可违逆的高山,是最大的克星。(佩戴效果:对黑方阵营成员有60%威慑加成,在你眼前的犯罪90%不可能达成。)】 这是【警界新星】上位,效果真是——好到不得了,尤其在对待犯人方面。 面色冷凝的黑发青年似乎轻嗤了一声,用着在其他人看来慢条斯理的动作躲开了背后的凶器,握住身后人的手腕将他转了一圈后狠狠摔在地上。 ……工藤新一冷静了,他想起这位兄长家里根本摆不下的各类武术证书,彻底安静下来,不敢出声,顺便捂住了弘树的眼睛。 小孩茫然地扒拉了一下眼前的手,随即乖乖不动。 因为他听见了耳边传来的拳拳到肉的声音。 弘树:…… “长了几百颗胆子才敢在米花贩.的,真有你的啊,馆长先生,”那月抬起腿踩在津川馆长的背上,语气里都泛着冷意,他左手臂撑在大腿上缓缓俯身靠近对方,“我说,谁允许你在我的城市把品卖给学生的?”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都不敢相信地看了过来。 几天前,那月在一起案件里发现了.品存在的痕迹,那几个才高中生年龄的孩子手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注射孔,随身携带的包里也装满了保存完好的海洛.因,他这两天几乎都在通宵追查这条贩.链了,今天的轮休还是被看不下去的松田和萩原按着硬是换过来的。 本来他的目标就已经缩小到米花内部,所以降谷零才会在街上遇到他,‘去找松田’什么的当然是假话。 那月对.品的厌恶感不能更深,他曾在横滨的资料里看到过十年前港口黑手党统治下的城市,贩.、枪杀、人口贩卖……在十年前的横滨简直不能说太常见,一样样都在把这个漂亮的港口都市推向深渊。 而说来也巧,他在侦探社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侦破了藏在如今已经变得很好的横滨地下的窝,在公安参与的第一个大型任务也是剿灭贩.集团,甚至他‘杀’的第一个人还是罪行累累的枭。 见过的被这些东西残害的人越多,那月就越不能容忍它们的存在,更别说在他的(*重音)城市里对未成年们兜售.品。 不会吧不会吧,法治社会里还一定要有人逼他动手吗? 后面的事工藤小侦探只能说,还好目暮警官来得早,不然他就得扑上去拦着那月哥把馆长揍得七零八落了。 对方甚至是被硬生生吓晕的,他们眼睁睁看着这里明明一滴血都没流却宛如凶案现场。 绝对不能惹那月哥生气。旁观的三人吞咽了一下,瑟瑟发抖。 “好了,现在有人要吃柠檬派、奶油可丽饼和炸猪排汉堡吗?”把吓晕的馆长交到冒冷汗的目暮警官手上后,那月笑眯眯地转头问孩子们。 “要!”*3 没有人能拒绝那月哥的手艺,没有人。 工藤新一坐在赤江宅的餐桌前吃着柠檬派,深沉地想。 章节目录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班长要订婚了。 这个消息是午休的时候伊达班长亲口告诉他们的, 什么都知道的那月镇定自若地恭喜了一句,但另外两个人简直就像梦回警校第一次听说班长有女朋友那时一样,表情十分精彩。 “班长和娜塔莉订了婚, 我们三个居然还是单身…”萩原喃喃念叨,“小阵平就算了,我和小那月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女朋友?” “…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小阵平就算了’啊!”松田冷笑一声就转头用手肘勒住幼驯染脖子, “每天都是加班地狱的人活该要单身到三十岁好吗。” 那月深沉道:“你是不是在内涵什么。” 松田阵平转移视线并吹了声口哨。 “只是快要订婚, 我们下个星期才准备去北海道见见她的双亲呢,”伊达航大笑着拍了下松田的肩膀, “放心,小娜说她教书的学校里有很多美女老师,说不定参加完订婚宴你们就都能脱离单身了!” “只有班长你没资格说这些话!”从警校开始单到现在的三人不约而同地说。 那月没在游戏里发现恋爱功能,本身也对这个没什么兴趣,倒是松田和萩原也一直没恋爱让他有一点惊讶。 “研二君明明警校前都还交往过对象, 结果到现在还没再谈一段——上次告白那个其实挺适合你的,”他早就解决完自己的午饭,坐在边上吸着巧克力奶扒底好友, “阵平君更不用说了,长相还算帅气却是恋爱绝缘体…你最后一次和女孩子牵手竟然是上次联谊递酒瓶?” 那月说着观察了一下松田的表情,肯定地点头:“我猜对了。” “再推理我, 就告诉幸平老板你最喜欢吃的是甜咖喱, ”墨镜挂在胸前口袋,松田阴恻恻地威胁。“而且说的好像你有恋人一样,小混蛋。” “我当然有, ”黑发青年微笑道, “我的恋人就是这个国家——好吧, 也说不定是东京?” 三人露出很奇怪的表情。 “我还以为这种话只有zero说得出来。”松田心情复杂。 萩原眼神游移:“为了庆祝班长要订婚,今晚跟交通部联谊好了。” “联谊的话,我这两天手上有个案子要跟进,就不去了。”伊达航突然想起什么,无奈地说。 “我记得是那个结婚诈骗犯吧,”知道他们什么意思而且这句话确实是降谷零未来会说的,那月选择忽视松田和萩原两人,接下班长的话头,“原来是班长你接了,那等下午休结束我让诺亚把对方的定位发到你手机里。” “说到这个,你怎么老是捡一些厉害得不像话的小孩回来?,”松田阵平回忆,“隔壁工藤家那个推理能力超群的臭屁小鬼就算了,他的青梅一个是铃木财团二小姐,另一个…上次我还看见那个叫兰的女孩一拳锤碎了边上的墙。” “小弘树又是能被当国宝保护起来的那种等级的天才,”萩原赞同地点头,“诺亚方舟的智能程度还真是吓到我了。” “不要说得好像他们是什么我捡回家的流浪猫好吗,”那月吐槽,孩子气地鼓脸,“那当然是因为作为兄长的我也很厉害。” 这种幼稚的表情放到任何一个二十六岁的青年身上都会违和无比——除了那月,他的脸实在太有迷惑性,这样的情况在他身上反而只能让人觉得移不开眼。 不过友人们自然是装作没看见,他们早都习惯了。 等午休结束,四个人打了个招呼就各回到各自的部门了,那月作为搜查一课的理事官,办公室的位置还在伊达航他们楼上,在上楼梯的时候,他听见下一层传来一道颇有活力的声音。 “伊达大哥,中午好!”新来的那个高木小警官精神振奋地跑到伊达航身边,那月依稀记得这人好像叫高木涉,是班长的忠实粉丝来着,“我们下午还要去那里蹲诈骗犯吗?” 那月弯弯眉眼,他实在很难不对这个干劲十足的后辈有印象,班长最近可是天天跟他们既自豪又苦恼地聊过对方呢。 他情不自禁停下脚步在走神的时候,下面的对话模模糊糊进展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不过伊达大哥实在太强了!昨天那个壮硕的抢劫犯也能瞬间逮捕他,听说大哥在警校的成绩也是第一名吗?”他听见高木涉好奇地问。 “笨蛋,那不过是谣言吧?我一直到毕业都是第三名而已,”班长带着笑的声音传进他耳中,“第一名你还不熟悉吗,我记得你们这些新人都很崇拜他来着——我和那月那个家伙是同期好友啊,他可是从警校时期就很拼命了,搞得我们都经常担心得要死。” “什、什么?!”显然不怎么去食堂也不太关注八卦的高木是第一天知道带自己的前辈跟那位警视厅传说是好友,语气震惊,“我只知道赤江警视是那一届的优秀毕业生,我们教官天天在夸他……” “夸他?我还以为是叫你们不要学他呢,”伊达航闷笑两声,“那小子可是六年来到现在都每天只睡三个半小时,剩下的时间全在训练和破案,随便换个人都早该猝死了。” 高木涉张了张嘴,被震撼到说不出话来,他虽然也很崇拜破案无数被报纸称为警察顶点的赤江那月,但今天确实是才明白关于他为什么能成为被这么多警察前仆后继地追逐的人物。 “都这么说我了,班长你倒是也好好休息一下吧,”和年龄不符的清亮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听着听着就忍不住插话的那月靠在扶手上眉眼带笑,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幅画,把一身灰黑色西装穿得挺拔又好看,浅红色的眼睛轻飘飘投下视线,“你昨晚既然熬夜了,今天还想通宵去抓嫌疑犯?你都说了,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一样的。” “我还想安安稳稳地参加你的订婚宴呢。” 伊达航脸上没多少意外的表情:“那是之前的计划啦,有你帮忙,等下就可以去抓嫌疑犯了,我今晚肯定能睡个好觉。” “那你可得把我去年送的小链子戴好,”那月思索,“就是那个用来挂警察手册的,我记得你很喜欢在上面写东西,丢了也不太好。” 被忽略了个彻底的高木警官完全没有不满,反而眼睛唰地亮了起来。 他刚刚听过的标杆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要知道赤江警视可是忙到一个月只有几天能在午休的食堂遇上的人物,给其他同事知道他今天不仅见到了面,还听对方说了那么多话。 粉丝的力量是很恐怖的,高木觉得自己说不定小命不保……这里是警视厅,应该不至于? 高木打了个冷颤,连忙鞠躬道歉逃离了这个楼梯间。 “说到优秀毕业生,”伊达航忽地开口,“还有那家伙吧,总是和你并肩第一,只有最后跑到第二去的那家伙,我们也有不知道多少年没见了,从毕业开始?真是搞不懂。” “那个看起来跟高木小子一样纤细的家伙,现在不知在哪做什么……其实也有点猜到了,毕竟你们都是一样的类型,”班长叹了口气,顺手关紧了楼梯间的门,语气感慨,“我们四个人里,只有你还和他保持联系吧?他会不会太相信自己的力量在那边胡来一通,结果不小心死了呢?” 那月的身体顿住几秒,他用轻缓而又坚定的声音回答了这个问题:“不,他不会的。” “他可是zero,”黑发青年像是想到什么,勾起嘴角,“再说,还有个人替我看着他。” 伊达航也想到了另一个消失六年的好友,终于是舒了口气。 “还活着就好,”他一向有些老成稳重的长相此刻看起来倒恢复了点警校时期的神采飞扬,“大家可都得好好活着,我还等着他们来参加我的结婚典礼啊。” “放心吧,绑我也会把他们绑过来,”那月笑眯眯地保证,“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是一个都不能少,而且他们俩也都还是单身,伴郎团可得给我们留着五个位子。” 伊达航爽朗地大笑着挥了挥手,转身出了楼梯间。 他们一个都不会少。那月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读档也好,怎么样都好,他从毕业那天就说过了,他们一个都不会少。 他于是也转身,不再停步地往自己办公室走。 — [from:Aka 班长要订婚了,你们有时间吗?] 苏格兰是在雪莉位于东京的研究所里收到这条邮件的,虽然他和雪莉因为各种原因(主要还是aka造成的)很合不来,但琴酒他们根本不管这些。 搞什么,难道是因为组织里的谣言是他只喜欢红色眼睛,所以很放心让他跟在蓝眼睛的雪莉边上保护她? 他不用做任务吗,真的拜托别再让他们两个继续互相折磨了,雪莉都快一看到他的脸就要颤抖了啊…… 苏格兰抬头,感受到注视的少女就下意识抖了一下。 很好,没看到他的脸也会害怕了。哈哈。 他无奈扶额,真的不想再说什么了,难道要他冲上去跟小姑娘说‘我真的不会记恨你阻挡我挖他眼睛,因为我根本不是什么喜欢把玩红色眼球的变态杀人狂’吗? 这比狼人杀自爆还直接,他怎么可能这么做,身份说不定就会暴露了。 苏格兰目光沉沉地盯着屏幕,咬着牙按下回复。 [from:Hiro君 去,当然去,怎么不去,我会把zero也带上的:)] 那月看着手机,居然觉得自己从这行字里看出了杀意。 ……一定是错觉。 章节目录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幸平餐馆内。 “哇, 这家店的东西真的好好吃!”个子娇小的女孩子刚舀了一勺炒饭就惊喜地说,“柯南,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呀?” 坐在她对面的男孩黑发蓝眼,带着一副黑框眼镜, 闻言抽抽嘴角有些不太自然地应和了一声:“是、是听新一哥哥说的啦。” 才不是。江户川柯南在内心冒冷汗。这家店是他小时候和邻居家哥哥一起来过很多次才会记得的…他第一次吃的时候应该没这么夸张吧?虽然确实很好吃就对了。 “博士还要多久啊, 他的饭都要凉了诶, ”脸上带着雀斑的小男孩担忧地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 “他不会又吃坏肚子了吧……” “嗯,博士昨晚把那包过期的通心粉吃了。”弘树无奈地解释。 “我的鳗鱼饭怎么还没上来,好饿!” “元太, 不要这样啦,店里人很多,再忍一忍,”光彦正经地连忙转头安抚同伴。 果然都是小鬼, 除了弘树以外。柯南老成地叹了口气。 自从一个多月前意外撞破一起神秘组织的地下交易以后, 他, 令和年代的福尔摩斯,居然从十七岁缩水成了七岁。 这么离谱的事情怎么说也不可能吧,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啊! 前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坐在游乐园的医务室里, 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掌, 只觉得满心绝望。 缩水后第一时间他就想去找自己的邻居兼偶像, 警视厅之光那月哥帮忙, 因为在工藤新一的心里无论什么情况对方肯定都能解决, 那月哥在他心里已经是无所不能这个词的代言人了。 这种超乎常识的事情他就不知道…反正先找那月哥就对了。 然而等工藤新一迈着小短腿扑腾到二丁目的自己家边上时,看着黑漆漆的隔壁别墅, 他才想起来一件致命的事情。 完了, 那月哥今天中午刚刚出差去国外了, 按照过去的经验,对方起码要一个月以后才会回来…… 他一瞬间开始思考自己就这样在外面流浪一个月的可能性。 思考失败,因为下一秒工藤新一被从背后举了起来,他震惊地拼命蹬腿,就听见熟悉的另一道声音。 “这是谁家走丢的小孩吗,怎么站在那月家门口?” />……对哦,他家有两个邻居来着,那月哥不在的话还有弘树和博士呢! 工藤新一支楞起来了,他花了五分钟让阿笠博士跟泽田弘树相信自己的身份后才终于得以进入自己家,换上干净的合身衣服,接着坐在书房里和一老一少面面相觑。 “我一直相信科学来着,”年仅十二岁的天才少年干巴巴地说,“新一哥哥,你是被女巫诅咒了吗?” “小兰到底给你讲了多少个童话啊?”工藤新一无语地和他们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情况,“……所以就是这样,我醒来后就变小了,本来想找那月哥帮忙的,结果他刚好不在日本。” “神秘组织研发的‘返老还童药’?”弘树回忆起某位兄长,中肯地评价,“听起来就好像是那月哥哥听了会很生气地让他们滚的东西。”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前年那个贩被暴揍的老馆长,打了个哆嗦,默契避开这个话题。 “那要不要先在我这里住下来,”阿笠博士倒是乐呵呵的,“很久没看见新一你这个样子了,留下来还能和弘树做个伴呢。” 工藤新一也是这么想的,他打算在这里等到那月哥回国再说。 门口突然传来开启的声音,随后带着担忧的女声响起:“新一?你回来了吗?” 糟糕,是小兰! 门内的三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慌乱,他们不想把更多无辜的人扯进来了,弘树虽然年纪小,却有他无法拒绝的聪明头脑跟能力,可小兰除了身手很好以外在各种方面都是普通又善良的JK而已,决不能让她因此被那个组织关注到。 工藤新一当机立断钻到了书桌底下藏起来,边听自家青梅跟博士交谈边打开书桌下的抽屉。 他现在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小兰肯定能认出来,得做点小改变。 那月哥教过他怎么快速地伪装自己,工藤新一抿唇调整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昏昏欲睡,又迅速揉乱了一头短发,最后才掏出抽屉里以前被他爸放进去的备用眼镜戴上。 可是他完全忘记自己根本不近视,就这么戴上高度近视的老爸的眼镜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 比如,工藤新一直接从书桌后面摔出来,暴露在了小兰和博士他们的眼前。 博士&弘树:…… 小兰惊讶地上前扶起穿着蓝色小西装的男孩,端详了一下这张脸:“哎,这孩子跟新一小时候好像……” 小侦探连忙打了个哈欠,一副困倦的样子。 “啊,抱歉,小朋友很困吗?”少女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说起来,以前没见过你,叫什么名字呢?” 好问题。工藤新一深沉地想。因为他还没来得及编。 他差点急出满头汗,支支吾吾半天灵光一闪,还记得维持没睡醒的人设,用生平最可爱的声音拉拉青梅的衣角撒娇道:“姐姐好~我的名字是江户川柯南!” 柯南这个名字来源于他最喜欢的小说作者柯南·道尔,而江户川……工藤小侦探其实一开始是想自称赤江柯南的,但是担心小兰直接去问还不知情的那月哥,他才转而用了江户川做假名。 这个他过去从那月哥口中经常听见的,偶像的偶像的姓氏。 那天后面被阿笠博士一劝说,小侦探稀里糊涂地就以江户川柯南这个名字入住了青梅家里。等他反应过来后,已经是解决了一起案件并在浴室和青梅一起洗澡的时候了。 前工藤新一现江户川柯南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决定死也不能让小兰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而现在他已经以这个小学生身份生活了一个多月,终于在昨天听见了小兰和那月哥的通话。 那月哥今天就要回来了! 振奋的小侦探从得知这个消息后就一直旁敲侧击想让毛利兰去接机时带上自己,结果没想到被她误以为想出门玩,今天一大早就联系了他现在的这几个同班同学,让他跟他们一起好好玩。 江户川·十七岁·柯南:? 可恶啊,他只能应付完这群小鬼后再去那月哥家里找他了! 柯南想着想着叹了口气,刚要把炒饭送进口中,店里就响起了一声尖叫。 “啊——!!” 他眼神一凌,抛开勺子就飞快窜下去往声源处跑,一个按着脖子满脸痛苦地倒在桌面上的人就出现在了他眼中。 凭借小孩的身躯挤到最里面,柯南一摸脉搏,面色沉重严肃地转头对跟过来的弘树说:“报警吧,他已经死了。” 在等待警察过来的期间,他们拜托这家餐馆的店长幸平先生帮忙让大家都不能离开。 “因为这是一场谋杀案件,”小侦探冷静道,“口中有苦杏仁味,明显是杀。” 幸平城一郎看了他一眼,还是按他说的去做了。 柯南这才猛地发现自己表现得太过,但他准备在警察来前先调查一番,不然等会儿万一被丢出来就糟了,毕竟他现在可是个小鬼头。 在他飞快把这起简单无比的案件推理得七七八八时,警察来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柯南看见走在一群警察最前面的那个黑发青年正是他期待无比的那月哥。 — 那月在机场等到了来接机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他弯着眼睛歉意道:“麻烦你们了,等我回厅里交接一下工作,中午不知道是否有幸请两位美丽的小姐吃饭?” 他还眨眨眼,两个女孩都顿时红了脸,她们一直知道这位兄长的长相很出众,但其实也很少这样直面他的魅力。 “好啊好啊,我们都很想那月哥呢!”园子迫不及待地答应了,小兰也笑着点头。 “不过感觉那月哥这次出差回来之后不太一样了,”坐上了那月提前让诺亚联系人开到机场外的他的爱车,有段时间没见面的三人随意聊起了天,小兰还是没忍住问出这个问题,“感觉刚才的那月哥好奇怪……?” 青年笑了一声:“是吧,我也觉得,刚刚只是想起来在美国遇到的另一个人,稍微模仿了一下他的语气。” “我就说嘛,刚刚我还以为跟我们说话的人是萩原哥呢,”园子恍然大悟,“这次出差听上去很有趣的样子耶!” “有空可以跟你们聊聊。”那月转移了话题,“对了,我看这个月报纸上刊登了很多毛利前辈破案的新闻?” “嗯,爸爸最近很厉害呢,”小兰不好意思地说,“好像从柯南借住在我们家开始,爸爸就比以前更努力了。” “…柯南?”驾驶座上的青年低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即勾起了唇角,“是个好名字。” 他刚到洛杉矶的那天就收到了游戏的提示。 [阶段:光明道标·完成 主线剧情已开启!] [阶段声望:家喻户晓 阶段评价:信息时代,你的名字早已被千千万万的人知晓,因为你就是他们心中黑暗不可战胜的依靠。] /> 【成就?六瓣樱花】 【一棵树上也许要很久才能找到六瓣的樱花,但你们幸运地从未分离,热烈地在枝头盛开——愿春樱永不凋零。】 玩家对这个隐藏成就十分满意,他猜测所谓条件大概就是没有人在主线前死去。 也因为主线开启的提示,在游戏一开始就看过这个地图主要剧情的那月轻松得出‘某位小侦探已经被黑科技变小’的结论,不过他不准备立刻回国参与剧情,怎么说也得先把工作解决掉。 那月对那个药还是挺感兴趣的,谁让小侦探是被组织喂的药,而他正好认识一个唯一有可能做出那种药的组织成员呢。 志保的[药理精通]和[制药]可是两年前就lv.max了。 等他刚回警局,耳机里就传来诺亚的声音:[Aka哥哥,我收到了弘树那边的消息,他们似乎遇到案件了。] 刚回国的玩家在脑中打出问号,接着一抬头跟迎面走来的目暮警官等人碰了个正着。 “赤江警视回来了啊,”目暮警官跟他很熟悉,也没多拘礼,“我们接到了报警电话,正准备过去。” 那月摩挲指尖,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那么,麻烦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章节目录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那月刚从警车上下来, 就看见了站在门口一脸沉思状的小男孩。 边上的目暮警官跟他介绍:“这是毛利老弟家的小孩,叫江户川柯南,特别聪明,这个月帮了我们很多忙呢。” “是吗。”那月的目光停留了三秒。 姓名:江户川柯南/工藤新一 年龄:7岁/17岁 阵营:红方 身份:关东名侦探、帝丹小学一年级生/帝丹高中二年级生、死神/无尽的任务在等着你 评价:一个可怜可爱的小侦探, 死神进化完全体, 等某个家伙回国等了一个月, 渴望拿到解药找回缩水的身高, 或许你可以问他变大变小的感受?ps.吓他说不定会很好玩(划掉)让他长点记性哦 很久没看见这个姓氏了。那月心念一动,微笑浮现在脸上。 “那就让我看看,你成长了多少吧, 小侦探。”他的声音轻到没人听见,等走进餐馆后,表情又变回温和的样子,那月对幸平老板打了个招呼, 就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一丝主动破案的意思都没有。 本来都打算往他这边走的柯南愕然地愣在原地,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那月哥面对案子时无动于衷,而且他确信刚刚他们俩的视线已经对上了, 为什么那月哥没来找他? 要知道这一个月里他们都没有联系上在美国的那月哥, 对方不可能提前知道他变小了, 柯南又直觉自己的身份根本瞒不过那月哥几秒, 可这样的反应却远远在他意料之外。 难道那月哥没看出来他就是新一?柯南想着, 迅速否决。不可能, 他亲眼见证过这么多年来这位兄长仿佛bug一样的推理能力,也深知自己的伪装能力不可能瞒住他。 就算退一步, 那月哥肯定已经从小兰那里得知‘工藤新一’消失了一个月, 而‘江户川柯南’又是同一天出现的, 还有这个完全来自于那月口述的姓氏… 江户川柯南站在原地垂着眼头脑风暴,又关注了一下那月的举动,确实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后,他决定还是主动过去试探一下。 “那月…”那声尼桑还没喊出来,小侦探就看见挽起袖子的青年手臂上的皮肤光洁白皙,他的声音直接卡在了嗓子里,眼睛也情不自禁地瞪大。 “嗯,怎么了,小朋友?”黑发青年听见有人呼唤自己,低头眉眼弯弯地看向小男孩,“找我有什么事吗?” 柯南僵硬地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没、没什么……” 这个人不是那月哥!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博士他们那里走,准备还是先拜托博士帮他把这起案件解决掉。 至于这个‘假那月哥’。柯南手脚冰凉,他不敢相信会有人能做到假扮那月哥,正常来说一般人根本接近不了他才对。 自家母亲会易容,也知道那月会易容,小侦探自然而然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易容成了那月哥。 “什么?”听完他的结论,弘树惊讶地说,“可是诺亚应该也在他的手机里!” “会不会是你想错了啊新一,他怎么看都是那月啊。”阿笠博士苦恼地小声说。 “他绝对不是!那月哥的惯用手是左手,可那个人明显是右利手,”柯南捏紧拳头,“而且我记得很清楚,那月哥的左手臂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痕,他告诉过我那是某次解救人质时受的伤。” 他认真地仰起头看他们:“我记得很清楚,而且他没有认出我是新一,真正的那月哥不可能看不出来的。” 另外两人的眼神也凝重起来。 “我得问一下诺亚是怎么回事,”弘树担忧地打开手机,“那部手机确实是那月哥哥的,如果换了人,他不应该不知道。” 随后他就发现自己联系不上诺亚方舟,这下三个人是都真正焦急起来了。 柯南深呼吸一口气,在刚看见那月哥时的激动已经转化成浓浓的担忧,虽然他再信任不过对方,可再怎么说,这种情况也很难让人不担心。 小侦探一边躲在博士背后让他配合对口型推理,一边满心都是那月哥现在在哪里,可怜的小侦探脸色异常难看,在他发现自己变小时都没这么焦虑过。 至于那月,他看完三人组的严肃紧张表情后已经很努力在忍住不笑出来了。 果然和资料写得一样,新一君变小后逗起来更有意思了啊,而且因为体型缩水,自己教给他的那些擒拿术都没办法用,这小孩倒是比少年时期更谨慎了。 要是他还在做少年侦探的时候能有这么谨慎行事,估计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那月想着想着,无端笑了一声。 已经推理完告别其他人准备过来再试探一下的小侦探打了个哆嗦。 那月看了小孩一眼,从桌后站起了身,径直往拷上犯人准备离开的目暮警官他们那里走,柯南一惊,还没等他过去,这个在他眼里假扮偶像的人就又调头走了过来。 “我和目暮警部他们说等会自己打车回警视厅,”黑发青年蹲了下来,视线和侦探齐平,笑容温柔可亲,像个真正的大哥哥,“小朋友,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告诉我?” 他用身体隔开其他视线,将一个冰冷的金属柱体慢慢抵在了小侦探腰间,柯南立刻认出这是一把枪,冷汗止不住地滑落。 “是吧,工藤新一。”不知面具下究竟是谁的青年含着笑,凑在男孩耳边亲昵地和他咬耳朵,“真是神奇,没想到那个人也会有漏网之鱼呢。” 柯南差点吓到脸色发青,他动也不敢动,只是按指示乖乖抓住了这人的衣摆,跟着他往店外走。 小孩脑子混乱无比,他既期待那月哥能马上出现抓住这个疑似和组织有关的人,又害怕这个人已经根据自己现在的身份顺藤摸瓜找上小兰他们。 等两人在后面里绕来绕去走到一条无人的巷子里,青年突然发难,把他抓起来按在墙上,柯南只下意识扑腾了一下腿就被压住,无法动弹,他忽略了对方其实没用力的细节,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跟这人对话拖延时间。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身份’、‘你和那个人有关吗’……之类的,但小侦探强行把大脑里的思绪压下去,最后颤着声音坚定地问:“你把那月哥怎么样了?” 青年似乎笑了,又似乎只是他紧张时的错觉,柯南毫不退缩,直直地与他对视,又问了一遍:“那月哥在哪里?” “他好得很,亲爱的小侦探,不担心一下你自己么,”高瘦的青年声音暧昧又缱绻地缠绕在他耳边,用着平时的警官先生根本不会发出的语气掺着恶意的笑声,“我可是随时可以杀了你哦?” 柯南的手脚冰凉,他觉得这个身份不明的家伙不是在开玩笑,他只能寄希望于博士快点找到这里来了。 “——你在等追踪器透露位置?” 他大惊失色,戳穿他意图的青年愉悦地弯弯眼睛:“真不好意思,我屏蔽了这里的信号,你的小道具大概不会起效了哦。” 江户川柯南——不,工藤新一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他这才真正感受到缩小的自己在面对这种穷凶极恶的家伙时有多无力,完全压制的情况下不可能靠着博士的小道具自救,也等不到别人来救他。 他还是太莽撞了,不应该以为可以自保就独自过来试探的。 就在小侦探想再说点什么拖延时间时,他感受到按着自己的手开始颤抖,柯南慢慢看过去,只见刚才一脸黑深残的青年正把脸埋在自己手臂上闷笑。 江户川柯南:? 他逐渐发觉不对劲,震惊地张大了嘴。 “那、那月哥??!”怎么是真的啊!! “现在知道该再警惕一点了?”那月恢复正常的神情,把小孩安安稳稳放回地面上,抱着胸靠在小巷墙上语气平静,“你懂了吧,在绝对的武力压制下,别说你现在还是小学生了,就算是高中生的身体,也难逃一劫。” 那月难得在这小孩面前褪去表情,自言自语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别说六瓣樱花,你要是意外死亡,这棵树都没有必要存在了。” “我教了你那么多东西,总该把他们都用起来,小侦探。”警官先生伸手揉揉柯南的黑发,“可别给我丢脸,不然就让小兰给你做水果酱拌青椒套餐哦。” 他在确定要演一场‘我假扮我自己’的戏后,就第一时间把没摘的伤疤称号拿掉了,接着又刻意改变了走姿和平时的小习惯——老实说,这是那月从莎朗老师那里学到的和易容差不多有用的东西——再装成没认出来的样子,果然,好奇心过重又对他关心则乱的小侦探马上就咬钩了。 随即那月又开启了手机里先前用来防其他人的‘墙’,并给诺亚下达了‘伪装成被迫休眠的样子’的指令,迷惑住弘树,这样自然就让他们都确定他不是‘赤江那月。 事实证明,他的[表演]确实不愧于已经刷到lv.max的等级,看小侦探的样子,说不定连后事怎么安排都想好了。 那月哪怕有些欣慰这小孩紧要关头想的第一件事是被替换的人质的安危,却也对他的表现不甚满意。 “你得对自己的安全更上点心,新一君,”玩家牵起了小孩的手往外走,“有什么想问的等回去了再说吧,我跟小兰报备过了,今晚你住我家。” 一直一言不发的小孩闷闷地应了一声。 章节目录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江户川柯南。 那月把这个名字在心里咀嚼了好多遍, 嘴角又浮现那种微妙至极的笑意。 瞧瞧,这小孩简直无愧于他现在的姓氏了,一个有着聪明至极头脑的江户川——可惜小孩和那月亲爱的小偶像除了都是侦探以外, 并无相似之处。 这也正常, 江户川乱步那样的推理天赋, 那月从未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他更确信无比, 那绝对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乱步大侦探的‘礼物’。 至于柯南——虽然这确实是小侦探喜欢的作者,那月本人也对福尔摩斯颇有好感——原谅他,那月从鬼冢教官那里套出过他们在‘赤江那月’小时候初见的场景和对话。 ‘我不是福尔摩斯或华生,我是柯南·道尔。’ 这样嚣张又理所当然,满满都是他风格的话, 可是让那月悄悄得意了好一段时间。 他早就觉得这破游戏的文案很合他心意了。 总之,那月看着小侦探的眼神现在是诡异的慈祥里带着满意, 奇怪程度直升到把人小孩看得哆嗦不止, 忍无可忍地抬头问他:“那月哥,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很喜欢你的假名。”黑发青年没正面回答, 端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露出一个假笑。 他确实挺喜欢这个大概是根据玩家对话自动生成的名字, 这让那月很有一种成就感, 似乎他真的留下了什么属于自己的痕迹。 江户川柯南抽了抽嘴角:“所以我可以开始问了吧。” “我以为回来的路上你就会想好要说什么,”警官先生淡定地说,“问, 就当是这么久没见的小补偿了。” “公安知道那个组织的事情, 对不对, ”小侦探稍加思索选择了自己目前最想知道的事情, “…我想要成为你的协助人, 那月哥。” 在彻底冷静下来后, 他对于对方之前骗过自己的伪装已经没什么想问的了,先不说那月哥想瞒着他或者演什么的话从没有人能看出来——也许松田哥他们可以——对本身就是推理能力bug级的侦探来说,惯用手可以改变,样貌可以改变,小习惯也可以改变。 当他们从窥探者转变成伪装者,自然知道怎么样能误导所有人,怎么样能隐藏所有信息。 毕竟信息收集可是侦探的必修课,不要被眼睛欺骗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被对方告知的事情。 至于“消失的伤疤”,小侦探现在一想,能易容的人又怎么会掩饰不了身上最易暴露的特征,□□的材料来充作‘皮肤’简直轻轻松松。 ……他上个星期就是这么被易容了的自家老爹老妈还有博士弘树演戏骗过去的,没想到今天又被那月哥耍了一次。 那月虽然从没有主动告诉过小侦探自己在帮公安做事,但他们俩对此都心照不宣——警视厅可不会随便让他这样前途光明又升职飞快的Career官僚整日奔赴在各种缉.□□任务中。 “你是认真在说这句话吗,在我手下连两秒也撑不过去的小学生同学。”青年用轻飘飘的语气问,眼神像是略过了他落在其他什么地方,唇边还噙着那样虚假的笑,柯南总觉得这样的那月哥看起来很让人陌生。 还没来得及反驳什么,警官的目光就真正移到了他身上,像是带着千万斤的重量,几乎要把他压垮。 “那可是个在日本的土地上扎根了半世纪以上的庞然大物,”那月无可避免地想起了上一次读档前收到的那支手机,上面蛛网般的裂痕一度成为他的噩梦——即使游戏里的睡眠只有三小时,也是会偶尔做些‘梦’的,也许是GM(游戏管理员)为了让玩家回味失败的恶趣味,他猜,“螳臂当车的后果会是粉身碎骨也说不定?” 江户川小侦探的表情没有丝毫退缩,他看着自己的手,握紧小拳头,认认真真地回答:“我知道,所以我更要加入,那月哥……” 他停顿了一下:“你瞧我现在的样子,我已经不可能逃走了,而且我也不是会做逃兵的人。” “我是认真的,请让我当你的协助人吧!”黑发蓝眼的小侦探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让那月听了都愣了半秒。 “不行欸,”玩家依然表示了拒绝,在小侦探问及原因前,他的笑意凝实不少,“谁跟你说,我就是公安的人了?平时只是出于和理事官的关系和能力才经常做那边的外派任务,要说起身份来,我可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刑警呢。” 柯南也没想到拒绝理由是这样的,坐在沙发上捧着水杯半天才憋出一个呆滞的‘哈?’来。 “你哪里普通了啊!”他震惊地说,“那月哥居然都只是编外人员吗?” 也不算吧。那月笑眯眯地揉乱小孩的头发。黑田大叔在一开始就有说过要把他的名字加进公安人员里,让他进Zero做事,只是被那月拒绝了。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谁让抽到的职业是警察又不是公安,那月对名啊利的不感兴趣,随便警界高层折腾他的名声宣传都无所谓。 所以哪怕他为公安(的任务)生生死死,完成了那么多足以给警衔再升个一级,让他成为比同阶层警察普遍要小六七岁的任务,那月也从没打算过真正转到警察厅做公安。 当个编外就挺好,他才不是因为正式转职公安后要写比现在多十几倍的报告,才不是。 “那这次去美国也是和组织有关吗?”小侦探不死心地追问。 那月弯弯眼睛:“这倒不是,我只是从洛杉矶离开的时候顺便在拉斯维加斯又呆了几天,遇到一个比较在意的人,才会回来迟了。” “比较在意的人?”小侦探无知无觉地顶着被那月揉乱的鸡窝头,眼露迷茫,看上去可爱度翻倍。 那月的手指动了动,但为了不让小孩炸毛,他遗憾地忍住了上手的冲动,转而把柯南从沙发土豆状态揪起来。 “这些还是待会儿再讲吧,好奇心旺盛的小侦探。”警官先生语气轻快,“为了你推掉跟小兰她们的聚会,我可是还没吃午饭呢,你也一样,不想来点什么?” 小侦探其实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肚子先一步抗议,发出不争气的声音。 “……咳。” “我听见了那月哥——不要笑啦!”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生理年龄目前七岁的侦探大人最后被迫向瘪瘪的胃屈服。 — 其实在美国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那月一开始是为了抓捕一个还算重要的美籍逃犯才会跟着他留下的痕迹找到洛杉矶去的,对方也许以为偷渡离开日本就不会被抓住了,正常来说也许是这样,毕竟联系美方又要花上一段时间,坐飞机追过去也是一段时间。 所以那月坐在成田机场的时候就给前几次跟几个FBI合作过后存下的邮箱发去了这个逃犯的基本信息。 还有对方逃窜的推测路线图。 嗯,逃犯最后是和【六瓣樱花】这个成就同时出现在他面前的,好歹在他们的主场国家,FBI的表现还算在那月意料之内。 这也不用那月留下来还什么,最多就是抵消了一件FBI欠他的——而且因为偶尔会帮赤井秀一查点资料或是来美交流时顺手破几个FBI的案子,这群美国人可是还欠着很多他的人情呢。 他留下来还是因为定居在洛杉矶好几年的工藤夫妇听到消息后找了过来,工藤优作邀请那月小住一段时间,他那边还有几起有趣的案件。 那月:…… “好的哦,那就麻烦你们了。” 这不是被吃准他根本拒绝不了到嘴边的案件(任务)吗! 柯南作为以前放暑假也会跟着那月去国外‘工作’的人,就是对这个特点无比清楚才回在发现对方出差后就知道要一个月后见了。 别问,问就是他曾经和那月哥滞留英国快一整个暑假,对警官先生来说,似乎不论地区,只要有有意思的案件他就会迫不及待地想参与,比起警察私底下倒更偏向侦探——不过他也没什么资格说这话,毕竟那个时候的工藤新一也跟在那月后面整天高高兴兴地出入犯案现场。 说真的,要不是MI6的人来请的那月入境交流,小侦探都要怀疑他们会不会因为在现场出现次数太多而被丢出去。 应该,不会吧? 反正他对那月哥的出差心里有数,只是据警官先生所说,他和FBI跟CIA气场都不合,所以美国往往最多只停留一个月。 正因如此,柯南就更疑惑七年雷打不动的那月哥居然多在美国呆了一个多星期。 神奇事件! 那月得亏不知道小侦探的脑瓜子在想什么,不然准得让他久违地尝尝鱿鱼脚盛宴。 多出来的一个星期,那月其实是跟着一个很在意的背影才去的拉斯维加斯。 在机场看见的那个仿佛与周围无二的背影前,那月的视野里一片片都是挨挨挤挤的白字[路人NPCxx号],他早都习惯了,也就是这个原因,那个与众不同的标签被那月发现了。 [和你沾亲带故的NPC] 玩家眉头一皱,目光不由自主停顿三秒,却在显示屏弹出来的同时被那人捕捉到了视线。 他下意识睁大了眼睛,等机时的瞌睡虫被一扫而空。 这还是头一次,在这个游戏里那月宛如空气般沉静而不动声色的目光被发现了。 姓名:黑场土一/黑羽盗一 br /> 阵营:红方 身份:怪盗基德一代、曾闻名世界的顶级魔术师、莎朗温亚德与藤峰有希子的老师/快叫师祖! 评价:二十岁时便誉满全球的魔术师,妻子为怪盗淑女,儿子是怪盗基德二代,这也算是家族产业?八年前为了保护家人而在一场演出中选择假死,所以全家只有儿子还不知道他爹活着呢!ps.你的老师也是从他这里学的易容与变声,建议跟他交流一下。 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个方面的沾亲带故。好极了,这算是超级加辈吧? 警官先生与那双仿佛沉淀着时光的蓝眸对视了几秒,不带犹豫地追了上去。 章节目录 第50章 第五十章 “所以那月哥你遇到了怪盗基德一代?!”听完简略版拉斯维加斯之行的小侦探震惊到失声。 在他还是高中生侦探的时候就和怪盗基德交手过, 甚至前不久他们的对决还上了新闻,小侦探更因此获得了‘基德克星’的称号。 听起来怪难听的。柯南嫌弃地撇嘴。 “很惊讶?你应该也猜过吧,”青年正在沥干盘子上的水, 偏头去看自家小孩, “那孩子的伪装功夫还是不到家,怎么看都还有点十多年前的怪盗基德身上不存在的青涩感嘛。” “就算是这么说…”柯南嘟囔, “那月哥你没把怪盗基德一代逮捕吗?” 不仅没逮捕, 他还在这对怪盗夫妻家借住了一周,把[易容]跟[变声]终于刷到了lv.max呢。 那月语气微妙地回答:“追捕怪盗基德就是搜查二课的工作了,我只是一课普通(*重音)的理事官哦。” 听出来淡淡的威胁,小侦探讪笑两声不再追问, 饭后甜点的年糕小豆汤温甜的口感还没消退, 他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被灌什么对方新研制的黑暗饮品。 无论是工藤新一还是江户川柯南,他永远搞不懂为什么厨艺好到这种程度的那月哥会那么热衷于研究能让人怀疑味觉的食物…呕。 那月对于黑羽盗一的在意主要来源于对方是迄今唯一在他查看资料时, 能准确捕捉到目光并看过来的人, 不过最近的游戏里偶尔也会有这样‘超游’的小彩蛋,那月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只是对这个明显能牵扯出一长串连锁任务的NPC起了点念头。 在交流后看出对方所遇到的黑暗组织和自己接触的酒厂(那月觉得这个名词十分形象)并不相同后, 这点念头自然也打消了, 后来反而是黑羽夫妻对他这个明明未曾谋面,展现的易容和变声技巧却在边边角角都带着黑羽盗一影子的警察感兴趣起来。 他离开拉斯维加斯回国之前还跟夫妻俩互存了联系方式呢。 “耽误了点时间, 下午你还是和那几个孩子一起去玩吧, ”警官先生抬手看了眼腕表, 拍拍小孩脑袋, “姑且还可以多享受一下童年, 我下班后去接你。” “我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啦那月哥!”小侦探嘴上这么说, 但也是很期待今晚暂住赤江宅的, 说不定他还能再努力一把问点组织的消息。 然后他就在傍晚接到了他家那月哥打来的电话。 “这个月东京的犯罪率奇怪地涨了回来,我今晚就不回去了,还有很多文件要批,让博士去接你啦。”青年警官的声音听不出疲倦和抱怨,柯南都能想象出对方皱着眉既不满又对案件无法割舍的矛盾表情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犯罪率上升的时候小侦探意外的有些心虚……咳。 那月不知道电话对面的小孩在想什么,反正他是确实很不爽,看看,这个月光是在米花和附近地区的凶杀案就发生了六十多起,平均每天有差不多两个人死于谋杀,更别说其他林林总总的杀人未遂和欺诈抢劫之类的。 ……就算是七年前他还没进入警视厅时东京的犯罪率都没这么离谱啊,米花这里真的有那么多人能被谋杀吗? 那月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这些过去一个月的案宗放在他面前就等于告诉他:你错过了六十多个任务的经验! 玩家盯着桌面上高到挡住他视线的文件堆,面沉如水地一手抄起钢笔和印章,一手给自己换了个称号。 【称号·无酒精咖啡】 【酒精能麻痹人的心智,对理性至上的你来说是最该被唾弃的东西,所以你想要高呼:咖啡.因万岁!(佩戴效果:佩戴期间摄入一杯咖啡即可把状态栏锁定72h,期间消耗体力不会困倦,体力条归零后也不会强制休眠。冷却时间为一周。)】 接下来的三天三夜,将没有人能阻止他把有限的自己投入无限的任务中。 那月镇定自若地喝一口咖啡,开始了他的工作。 — “不好意思,请帮我叫松田警官出来一下,”一位年轻的警察出现在爆.炸物处理班的门口,熟练又清晰地表达了来意,“如果萩原警官也在就太好了。” 几分钟后,两名年初刚升职的警官就走了出来,松田阵平边冷笑边摩拳擦掌:“那家伙才刚出差回来没几天,就又通宵一晚上了?” 过去几年做这项打小报告的工作已经很熟练的赤江警视的副官先生焦虑之情溢于言表:“……不是,请快点让警视去休息吧,他从出差回来那天就一直通宵工作到现在了!” 两人往三楼走的脚步一顿,萩原研二笑容僵硬地举起手机:“你的意思是说,他已经三天没睡觉了?” 刚戴上墨镜的另一个青年浑身黑气,狞笑着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上了楼,萩原也没什么好表情,匆匆跟副官先生道谢后也往楼上跑。 还站在下面的副官想起松田阵平的表情,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不行,他得先去替警视申请假期,绝对不能给对方继续工作下去的机会,否则他真的怕自家上司猝死在案件现场或者办公室里啊。 那月还在处理公安那边递交过来的文件——关于昨天夜里他带人抓到的在市区械斗那群□□的事情,因为后面似乎牵扯到了几年前就应该被铲除的某个大型地下组织,这个本该交到警视厅的案子就落进了公安手里。 总之不管怎么说最后都是他处理,也没什么差别,最好是趁【无酒精咖啡】的锁定时间还剩半小时,赶紧看完最后几叠文件跟案宗。 他暂时放下钢笔揉揉眉心,右手刚触及盛着褐色液体的马克杯时,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咖啡.因与称号双重作用下大脑异常清醒的警官先生目露疑惑地微笑歪头:“阵平君和研二君……?” 幼驯染二人组不约而同地走进办公室,把工作状态精力都集中在案件里、嘴里道好眼神又往桌上飘从而没料到他们动作的青年一左一右架了起来。 那月:? 然后他被得到了松本课长批准的两人开车丢回了家里。 “不,等一下,我还有案子没看完……”给安全带绑在后座上的警官先生捂着脑袋发出不情愿的呻.吟,“就一点了!” 没开车的萩原坐在他旁边,用哄小孩的语气安慰他:“乖啦,在车上睡着也没关系,等下小阵平会把你背回房间的。” “是啊,我会好·好·地把你背回去睡觉的。”松田的声音像是地狱的魔鬼咬着牙挤出来的,后视镜里还能看见他吓人的笑容。 离开案件和任务后一下子没缓过来的玩家,极为难得地露出了迷茫又掺了点惊恐的表情。 这个表情上次出现还是织田作之助说要在侦探社里煮香菜咖喱火锅的时候。 他想错了,没有人能阻止他工作…除了暴怒状态的几位好友。 那月盯着还挂在面板上【00:22:52】的称号存在倒计时,有些心痛地闭上了眼手动提前摘下称号,并毫不讲理地决定回警视厅后给通风报信的副官多加一倍训练任务。 在这之前那月最短的睡眠时间也有保持三个小时,只是偶尔通宵一晚,毕竟这两年的东京已经平静了很多。所以三天前那算是他第一次使用新称号,自然也不知道副作用会来的这么快。 几乎是刚摘下【无酒精咖啡】,困意就如潮水般汹涌地将他卷入其中,眼皮沉重得像是挂了两个铅球那样迫不及待地合在一起,最后沉入休眠前,那月捕捉到了两位好友刻意放轻声音的对话。 “那起案子还是暂时不要交给他看了…” 什么案子?……他的任务是不是还没刷完—— 摘掉称号后体力条血红一片的玩家被强制休眠了。 — 这一觉不知道为什么异常的长,那月从四点半一直睡到第二天凌晨五点,整整十二个半小时,他七年里最长也就是六个小时,这都翻一倍了。 是称号的副作用? 那月打开玩家面板,上面还明晃晃挂着个buff:[特制催眠熏香]。 破案了,是松田他们拿来的。 他左手握拳抵着额头,垂下的发丝挡不住唇边柔软的笑意。 被打败了,以后还是少用这个称号吧。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看了眼还泛着鱼肚白的天空,那月一时想不出来谁会这么早给他致电,干脆顺手捞过来接通。 “园子?”他的语气适当带些疑惑,“怎么了?” “那月哥,听说你这次有四天假,要不要来我们家的游轮上玩?就当散心啦!”对面的JK活力满满地跟他打招呼,并发出邀请。“大概七点发船,不过萩原警官说这个时间给你打电话就行了…” 青年警官稍微想了一下留在东京要面临的三位同期的友好交流,毫不犹豫地答应:“那么就麻烦你们了,我会准时到港口的。” 他先躲几天再说,而且上船就没人能管他在不在批文件了。 信息时代,网络办公是社畜(玩家)的必学技能。那月深沉地想。 收拾行李用不了多少时间,那月让诺亚把要去的这艘游轮的资料都读了一遍,手上还不紧不慢地叠着衣服。 “属于铃木家私人财产的阿弗罗狄特号…”黑发青年和人工智能吐槽,“肯定是那位铃木顾问取的名字,他之前还想通过园子来拜托我来追捕怪盗基德,但是被我拒绝了。” “我对搜查二课的任务不感兴趣。”警官先生睁眼说瞎话,“不过那位先生的审美一直都不错,我想可以期待一下这次旅行。” [你明明是想要换个地方偷偷工作吧,那月哥哥。]诺亚方舟在耳机里不服气地说,[我随时可以告诉松田哥他们哦!] “诺亚,”那月慢条斯理,“我有拜托博士给你做一具新的小机器人身体——” [我是你这边的,绝对不会说出去!] 这个人工智能,某种意义上还真是很好懂。玩家笑眯眯地拎起了行李箱,开车往码头去。 阳光,海风,明亮温暖的气氛,七点的游轮上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除了某个根本不该出现的人。 那月靠在甲板的栏杆上,又和对面一身侍应生打扮的金发黑皮对视了一眼,他们此刻有着共同的想法。 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啊! 章节目录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在看见那位同期后, 那月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庆幸还好小侦探因为学业并没有跟过来,现在船上唯一见过警校降谷同学的人只有毛利兰——那也是整整七年前的事了,更别说他们大概只在降谷零偶尔假期来找他的时候恰好碰见过, 园子则是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存在。 话又说回来, 虽然那月知道对方是为了任务在伪装身份,但现在的场景真的很微妙,颇有一种多年不见的老同学竟身份相差悬殊的泡沫剧味道,虽然他们其实在他出差前还刚见过。 ……他应该减少诺亚方舟看电视剧的时间,怎么自己也被洗脑了。 “那月哥!”身后传来呼喊声, 黑发青年视线轻飘飘地从侍应生身上滑落, 动作自然地转身和女孩们打了个招呼。 “早,你们看起来精神不错。”他像个再正常不过的兄长,笑容温和可亲,还朝她们眨眨眼睛, “这次也谢谢园子你来邀请我, 我想这会是段特别棒的经历。” 两位少女被成功逗笑,明明熟识这么多年, 两人却一直没办法适应对方的池面脸攻击,这招简直百试百灵, 园子还夸张地捧住脸, 调侃道:“那月哥的魅力真的很大啊, 也不知道以后会是谁被迷上呢?” 赤江那月察觉到好友投注到自己背后的目光已经逐渐犀利了起来, 他稍微侧过身遮挡了一下女孩们的视线, 嘴角还挂着无奈的笑, 和她们开玩笑:“我可是要把一生都奉献给事业的类型哦。” 这下两人都想起了警官先生会站在这里的原因, 毛利兰担忧地说:“其实我们是昨天下午就打不通电话, 才从萩原警官那里知道的…他说那月哥你又通宵工作, 还是连续三天。” “请照顾好自己啊,”少女叹气语气不赞同,“爸爸也说那月哥太拼命了。” 背后的视线更犀利了,那月表面镇定地几句绕开这个话题,顺水推舟和女孩们表示自己想回房再睡一会儿。 直到离开甲板走进客舱,警官先生就在走廊拐角被侍应生堵了个正着。 “我黑掉了走廊的监控,”神秘主义者的情报人员呵呵一笑,扯了下领结,一副在考虑往哪揍不会被看出来的样子,“‘三天没睡’,‘把一生奉献给事业’?” /> 他当然不相信对方说的‘回房间睡觉’,以两人之间的了解程度,这个小混蛋肯定是想着回房间继续工作。 那月毫不慌张地顺势抱胸靠在墙上,一本正经地抬了抬下巴:“警察把一生献给工作很奇怪吗?不如某位同学先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的任务对象——” 他和那双紫蓝色眼睛对视:“不在这里吧。” 降谷零会在这里只能是因为组织的工作,要是他的任务对象也在船上,这个谨慎的家伙不可能这么直接地来找他,黑了监控算什么,这还是随时会有人经过的走廊呢,几年前那次游轮上的见面对方好歹还意思意思伪装到了房间里才摊牌。 “嗯,被那个人提前解决了。”降谷零皱起眉简洁地解释。 他们都听得出来‘那个人’指的无非就是组织的Top杀手,据说对卧底很执着的琴酒。 作为一名表面上和组织没有任何关联的警察,他前往组织的那两位好友一开始也都是不知道那月和组织的关系比他们想象中更深。 降谷零当然记得警校时那个被公安抓走的男人说的酒名,樱桃白兰地,一个他们后来才从理事官那里得知属于那月母亲的代号。只能说父母全是卧底这个小到不可思议的概率给自家好友遇上了,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卧底的两人就算是私下进行情报交接,也从来没过问那月关于组织的事情,他们不会去怀疑对方,也不想揭别人伤疤,更何况赤江那月对罪犯那种执着又凶残的态度两人可没少见。 所以久而久之,他们三人之间就慢慢变成了这样,都对彼此知道的东西心知肚明,却从不深入询问。 只是略过互相坦白过去的流程,仿佛他本来就是他们在公安的联络人一样,在这个唯一能接触到的还属于过去美好记忆的友人面前,两个年轻的卧底都是最放松和舒服的,甚至现在这样像聊家常一样提及组织的任务,他们都不会再觉得压抑。 好像卧底时要人格分裂一般的各种身份,到了这人的面前都会消失,因为在警官先生眼里理所当然地,他们从没变过。 不是冷漠杀人的苏格兰和擅长玩弄人心的波本,他们似乎还是‘诸伏景光’和‘降谷零’。 “没想到你的业务还挺繁忙,豪华游轮上的侍应生?”那月啧啧称奇,还故意伸手给他正了正领口,“一看就很熟练,你的兼职倒是丰富多彩。” 降谷零无所谓地任他动作:“这个身份低调,还好混上船。” 接着两人就听见了有人跑过来的声音,那月刚松开手人就来到了他们附近。 是铃木园子,她颇有点呆滞地僵在原地,从她的站位角度来看,简直就像是帅气的黑皮侍应生把自家警官兄长堵在了黑漆漆的小角落(虽然字面意思上没出问题,但仔细一想就很糟糕吧!),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距离还远远越过陌生人应该保持的程度。 园子对天发誓,她之前甚至只在那月和松田他们几人相处时见过对方这么轻松的姿态,那个金发男人看着又很脸生,肯定不能归入那月哥的好友列。 难道是…… 她迅速就近联想到了之前在甲板上警官先生轻描淡写地略过的、会被谁迷上的话题。 好家伙,原来是因为这个。 脑洞如黑洞的园子第一个就排除了真相,激动得脸红扑扑,连连摆手不等二人说话就又调头跑开,她本来想去通知那月哥早上的行程,现在看情况不需要她了! 两个观察力敏锐的侦探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孩子的心思,降谷零是被误解次数一多就习惯了,那月则是知道园子不会出去乱说所以无所谓,他甚至还有心情恶趣味地笑话好友:“低调?” 降谷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两人没继续聊下去,而是干脆分开往两个方向走。警官先生准备回房间把昨天下午剩下的案宗全都处理完。 半小时后,青年盘坐在单人沙发上,腿上放着平板电脑,眼神慢慢冷下来,搭在扶手上的右手紧紧攥着。 和昨天预估的一样,剩下的东西半小时不到就解决了,那月现在在看的是另一个——由松本清长发过来的信息。 他一开始确实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地黑了自家在爆处组的两位好友的工作电脑,因为在车上听见了那句话,那月对萩原口中的‘那个案件’兴趣直接拉满,但去问就会被发现没好好休息(虽然现在他们也是在睁只眼闭只眼),那月故而翻起工作记录。 松田有把案件录入文档的习惯,那月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这么干。 可他不但没翻到想要的东西,还看见了松田故意留下来的一句话:没有休息还想着破案? br />那月:…… 行,松田这是也已经摸清他的套路了吗? 同期们不在身边,一点也不心虚的赤江警视选择了直接去问上司,搜查一课的松本课长。 说起来,对方还有一个明明和他一样年龄却在上个月结婚了的女儿来着。 总之,松本清长虽然也不赞同他继续工作,只是出于特殊情况,还是在几分钟后把资料发了过来。 警官先生这才算知道为什么那两位好友要犹豫告不告诉他了。 [罪犯森下勇于前日晚在狱中被枪杀。] 现场留下的那把作为凶器的枪是伯莱.塔M92F,他私下做公安任务时最喜欢的一款配枪。 如果这不是松本课长亲自发来的图片和消息,玩家都要以为是谁在恶作剧了。 森下勇,那个在第一个周目杀死降谷零的家伙,那月还没等到这人出狱后折磨他呢,现在说他莫名其妙死在了监狱里? 赤江警视垂下眼自言自语:“谁抢走了我的猎物?” 真是的,这虽然是他棋盘上无足轻重的一枚卒子,也不是谁都能随便动手的啊。 “诺亚,这两天帮我关注一下阵平君和研二君那边的消息…班长应该也不知道,”警官先生呼出一口气,按着耳机,“反正,他们要是查询了这个案件相关的消息就告诉我。” [收到。]心智等于十岁孩子的人工智能工作时一向认真,没有多问就执行了这个指令。 那月不打算让其他好友参与进来,他们也许只是觉得这件事很蹊跷,死的又是过去伤害过他才入狱的人,再加上现场似乎指向他的痕迹…… 可那月知道不是这样,他会把森下勇送进去是因为对方‘杀死了’降谷零才对,而这家伙死的时候他正在公安那边解决械斗的两个帮派。 警官先生准备继续查下去,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走过去打开门,站在外面的赫然就是刚刚在他的回忆里‘死’了一次的降谷零。 一时间,血淋淋的、脸色惨白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青年又出现在他眼前。 好极了。 那月眨了下眼面不改色,微笑着开口:“有事吗,安室君?” 他早就知道好友们的假名了。 “铃木小姐拜托我来通知你,剧院会在八点开演……”白衬衫黑马甲的青年原本说的话慢慢音量减小,最后直接顿住,降谷零眯了眯眼睛,干脆抬步进房反手关门,“Aka,发生什么事了?” 从[表演]升到lv.7开始到现在lv.max,已经很少有人能像这样第一时间透过那层面具看见他真实的情绪了。 但他们五个人不会被他欺骗过去。 玩家的目光落在降谷零的胸口,浅红色的眼睛里显了些茫然,像是被这一句关心的问话彻底击倒。 好极了。他又在心底对自己抱怨了一遍。难道要说‘我只是想起了你第一次死掉的样子’? “不,没什么。”警官先生最后还是轻笑着回答。 章节目录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降谷零会相信赤江那月的鬼话?当然不, 他看着若无其事的黑发青年都快气笑了。 卧底的必修课就是感知敏锐,更别说他有多熟悉这个小恶魔,哪怕对方的演技在这7年里拔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降谷零也能准确捕捉到那幅微笑下的波澜起伏。 但是他更没办法说出‘你真的以为我会被骗吗’或是‘好歹多信任我一点吧’这样直白的话,就像哪怕降谷零确信他们之间早就是能为彼此付出生命的关系了, 却也无法直白地去探究对方的内心。 小恶魔的那颗心从七年前开始就装在上了无数层锁的透明保险柜里,他们能看见他面对罪犯时的痛苦和挣扎,能看见他在朋友身边的温暖与信念,却无法贸然将那颗心取出来——一不小心也许会让所有已经建立的关系崩溃, 这是其他五人内心的第一直觉。 他们和最深处的‘保险柜’已经靠得太近,只是最后一步到现在也没人敢踏出去,毕竟谁知道跨过那条线站到小恶魔的心底时,这个家伙会不会临阵脱逃呢? 降谷零只是垂眸看着演技一流的好友, 抬起手轻轻地拥抱了他一下。 “我就在这里, aka, ”卧底先生沉着声语气坚定地说,“他们也不会离开你。” 他不知道好友在为什么而悲伤, 也不知道好友是不是在做什么更危险的事情,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陪伴。 作为一名随时会死去的卧底, 他甚至没办法给出‘我们’相关的承诺。 但不管怎么说, 他们都不会离开这家伙, 所以不要那么难过了, 看起来就像谁已经殉职了一样。降谷零在内心对自己开了个小玩笑。 虽然是个一触即分的拥抱, 那月却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友人胸腔中稳定的心跳声,一瞬间就‘活了过来’。 好吧, 居然被噩梦的主人安慰了?玩家手上不客气地推开侍应生, 眼睛却掩饰不了地弯起。 感觉还不错。 “要是再被园子她们看见, 你这个身份可就低调不下去啦。”黑发青年顺畅地转移话题,身上沉重又锋利的气息陡然一变,这回的笑意真实了不止一点,“走吧,侍应生安室君,你该给我领路去外面了。” 工作暂时告一段落,让他去外面探索一下船上的新地图也不错。 “那就请·跟·我·来。”侍应生先生对他的变脸功夫熟悉非常,只是咬字稍微重了一点,根本看不出生气的迹象。 当然,赤江那月也装作没听懂就对了。 等他们两人回到甲板上,正在和别人聊天的园子一下就看见了那月,高兴地挥手示意。 “那月哥,这里这里!” 阿弗罗狄特号是铃木家的私人游轮,只有被邀请的一些客人才登上了船。据园子之前所说,他们准备专注海上的旅程,只会在晚上停靠一下大阪港,一整个白天都会是在船上度过的,不过游轮上各种各样的游乐设施光是一天也玩不全,所以根本不用担心旅途无聊。 而且这艘游轮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航行观光。 “这两位是次郎吉大伯特意邀请来的记者,”等那月独自靠近了几人的位置,园子就帮他们介绍了一下,她们两人贴心地没问警官先生怎么不继续在房间里休息,“这位是警视厅的赤江警视,也是我邀请来的兄长。” 记者? 那月一脸果然如此:“顾问先生又入手了新的宝石?” 小兰也有点尴尬地解释:“是的,这次航行据说是也为了给基德下挑战书……” 脑袋里都是案件,导致警官先生一开始上船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就是单纯的私人旅行,要是涉及怪盗基德——他情不自禁地想起在拉斯维加斯时通过黑羽千影见到的那个少年,和他家小侦探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怪盗基德二代。 那月的视线从除他以外的几人身上划过。 倒是很有趣,柯南应该不会缺席这种场合才对吧? “那个小鬼头也想来,可惜他还要补课,”园子幸灾乐祸地说,“谁让报纸上都说他是基德克星,我们基德大人才没有这么容易被抓住呢!” “不过正式的展出不是这次啦,次郎吉大伯早上突然有事,所以他决定把宝石的展出时间改期,今天只是试航和炒高关注度之类的,连中森警官都没叫,”铃木二小姐摊手,“大伯很自信地表示‘一定要让金箔蔷薇待在头条’来着。” “‘Golden Rose’就是铃木先生这次购入的宝石吗,我们有没有机会提前看到它?”其中一位染着茶色短发的男记者先开口。 /> 那月对宝石没多大兴趣,但看在基德的份上,他还是从善如流地表示感兴趣,跟着他们一起去了放着宝石的展示厅。 如果从高空看,展示厅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玻璃碗倒扣住,而期待展出的宝石待在柜子里,端端正正地坐落在厅中央,他们一行人跟着园子进来的第一时间就把目光投在了展柜上。 也很难不这么做,谁让那枚宝石实在太夺人眼目。 稍微靠近一点后,园子带着点骄傲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这是次郎吉大伯上个月高价从一位英国收藏家手里得到的天然红宝石,放在光芒照射下就能看见里面有像蔷薇花一样的金色闪光,所以名字才会叫金箔蔷薇。” “真是太漂亮了,我敢说没有女人会不为它疯狂!”另一名女记者显然陷入了狂热,征得同意后就开始举起相机不断变换角度拍摄。“它一定能成为头条的照片!” 警官先生没有站太近,现在的距离也足够他看清那颗宝石的全貌。确实是足以让怪盗基德动手的猎物,他没什么心理负担地评价。 “既然有这么名贵的宝石,不知道铃木先生这次准备怎么保护这朵‘蔷薇’?”男记者好奇地询问。 “这个展示厅现在看起来空空荡荡,其实到时候会全副武装起来的,”园子笑着说,“这里到处都是红外线警报器,柜子上也装了传感装置,感应到有人靠得过近的时候就会触发机关,就像这样……” 她边回忆边往展柜前走了一步,厅里马上响起警报声,周围的柱子里伸出数只举着□□的机械臂,他们头顶的玻璃顶也缓缓被一层钢铁覆盖。 “次郎吉大伯说,这样的话就算基德大人拿到了金箔蔷薇也逃不了了。”园子边拿出口袋里的遥控器关掉这些警备机关边解说,“不过我相信基德大人肯定有办法嘛,他可是从来没被抓住过最厉害的怪盗了!” 她陶醉地说着,小兰红着脸用手肘捅了闺蜜一下:“冷静一点啦园子,这可是你自己家的宝石欸!” 那月微眯起眼哦了一声,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最厉害’?” 某个人打了个哆嗦,眼神里略带上惊恐。喂喂,赤江警官怎么回事,气势也太吓人了吧! 基德——黑羽快斗早就从某些渠道知道了这颗金箔蔷薇的消息,都准备好预告函等着故人铃木老先生发挑战信了,结果对方暂时有事,推迟了展出日期。 这倒也方便他先来踩个点,快斗也就没说什么,还是按原计划易容了个人混上船,又跟着大小姐到了这个展示厅。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那位警视,这大概是他唯一没料到会出现的人。 黑羽快斗好歹也是东京土生土长的人,自然对赤江那月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也很敬畏这位能力强大的警官,不过对方从来没参与过追捕怪盗基德的行动,所以这还是他们第一回见面。 他应该掩饰的很好吧……?怪盗基德二代总觉得心里毛毛的,悄悄抹了把冷汗。 参观完后那月就和其他人分开了,他不打算直接揭穿那个现在正易容着的孩子——那多没劲,他现在正需要一些事件来转移注意力。 “你都听见了吧,透君,”走到甲板空无一人的最前面后,警官先生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还故意换了个称呼,“怎么样,既然任务泡汤,要不要来找点别的乐趣?” 通过在好友默许下放到他身上的窃听器听完全程的降谷零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边上,也靠上栏杆:“你应该很轻松就能抓住那个小偷吧。” “这可不是我的工作范围,”警官先生弯弯眼睛,“虽然我确实蛮不爽的。” “就这个表情哪看的出来你在不爽,”降谷零抽抽嘴角吐槽,“我估计基德都会被吓到不敢来了。” “那可是个胆子大到不得了的孩子,”那月对好友比了个嘘的手势,慢慢从衣摆捏出一粒不起眼的小圆盘,在降谷零眼底下晃了晃示意,嘴里还在说,“小侦探也被他气得牙痒痒,跟我发誓绝对要把怪盗基德丢进监狱里呢。” [基德?]降谷零挑眉做了个口型。 警官先生点点头。 “孩子?你不是说对怪盗基德没兴趣吗,怎么还知道他可能是二代?”降谷零配合地往下接话题。 “报纸上还叫柯南是‘基德克星’,我总会关注一下的。”那月语带笑意,凑近那枚被另一个人放的窃听器。 “不然也不会知道基德是谁,你说对吧,穿着白衣服的乌鸦小朋友?” 那月‘好心’地顿了一秒才捏碎窃听器。 “猩猩力气。”降谷零调侃。 “有资格拍人猿泰山的大猩猩就别说话了。”那月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r />降谷零相信好友会那么说,肯定是真的知道了基德是谁,他对此的兴趣其实也不是很大,再怎么说这个身份都还有用,要是太高调了对他这种情报人员来说可不是好消息。 两人继续在船头吹着海风闲情惬意地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而不仅陷入身份暴露危机、还被窃听器破坏后的杂音弄得头疼的怪盗先生就没那么放松了。 他躲在厕所里震惊地开始复盘,到底是哪里没做对,为什么就被发现了……听上去对方还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怪盗先生额角滑落一滴冷汗: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章节目录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小兰, 你好了吗?”园子站在洗手台外面等着自家闺蜜,显然倾诉欲还没被满足,她还在兴奋地讲着基德的事情, “要是基德大人到时候来船上了,也不知道他会伪装成谁呢, 好期待啊~” 从隔间里出来的少女施施然走过来洗手,笑着打趣她:“说不定会扮成园子你哦。” “那不是更好,人鱼王子大人披着月光游来,带我私奔去海底——”短发女孩笑嘻嘻地戳了一下闺蜜的腰, “倒是你,跟工藤那小子究竟什么时候在一起啊?” 毛利兰的身体僵硬半秒,她不太自然地撇过头:“说、说什么呢园子!” “行啦行啦,知道你害羞, ”园子摆摆手, “走吧, 你之前不是说想看剧院的演出嘛,现在正好八点整, 那边已经开门啦。” “不好意思啊园子,我有点想回一趟房间, ”毛利兰却苦恼又不好意思地挠挠脸, “我把相机落房间里了…” 铃木园子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闻言也只是说可以陪她回去拿。 “不用不用, 园子你快去剧院吧, 我马上就过来了。”女孩轻轻推着好友的背让她不用担心自己,转身就加快脚步往客舱的方向走。 园子愣愣地晃了两下, 皱起眉嘟囔:“小兰今天怎么怪怪的?” 当然怪怪的了。 黑羽快斗好不容易摆脱了周围的人, 紧张地缩在角落里松了口气。 刚才大小姐提到人鱼的时候, 他的大脑不受控制,下意识就想象了一下,结果差点惊恐地屏住呼吸,还好一直默念Poker face保持住了表情,不然肯定会前功尽弃。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在半个小时前等到某个侦探的小兰姐姐单独行动,要不是早上闹钟设错了错了他其实应该一开始就易容成毛利兰的样子,而不是中途上船了才这么做。 这样暴露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啊。怪盗基德二代同学头疼地揉揉后脑勺。这个身手很好的女孩现在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安安静静地睡觉,应该不会打扰到他的计划。 真是的,那个铃木老爷子,做什么偏要把宝石放在游轮上。 怕鱼的怪盗又打了个哆嗦,挥走满脑子恐怖的鱼类图片。 黑羽快斗想到要易容成毛利兰也是为了更方便他直接从铃木家的二小姐口中套话,结果没想到那两个记者比他还急切,一下子就问出了他心里的疑惑,嘿嘿。 “老爷子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啊,”顶着少女面貌的快斗摸摸下巴自言自语,“麻.醉枪、红外线警报器和钢板护罩,啧啧,不过还是太小看我了……” 他自信无比地摸摸自己的口袋,开玩笑,他怪盗基德哪里怕这些设备,更别说现在已经提前知道了——刚刚还把铃木园子手里的机关遥控器换了过来,等下还可以引导她往不小心弄丢的方向想。 等自己行动那天,有遥控器开路,怎么可能还会被机关关住。 这就是提前踩点的必要性所在!怪盗深有感触。 机关的事先放一边,快斗会找借口脱离集体,其实是为了去警官先生的房间探查一下,他之前听园子说所有人都会去剧院观影,那么客舱应该就没有人了。 快斗真的很难不去想在窃听器里听到的东西,‘穿白衣服的乌鸦小朋友’什么的,还真是直白啊,白衣服估计就是指怪盗基德的白色西装,乌鸦又是黑色的羽毛,黒い羽和他的姓氏黒羽就差了两个读音啊,对方居然都不遮掩一下直接就说出了他的名字吗! 而且他总觉得那位警官先生好像认出了他的易容,加上对方提到怪盗基德时的态度也蛮不对劲,快斗总有点在意这些事情。 他又跑到角落翻出自己装着各种道具的背包,特意拖延了一会儿确保万无一失,因为快斗准备趁这个机会去警官先生的房间(当然也是从园子那里套来的)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在门口仔细听了半天,确定没有声音后快斗掏出设备蹑手蹑脚地黑了这间房的门禁,闪身进去后再门又合上。 意外地很顺利,他悄悄松了口气,正要往里走,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糟糕,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快斗情急之下直接眼一闭缩进了手边的衣柜里。 在黑漆漆又安静的环境里,他的心跳声就显得十分明显,紧张感让快斗背上爬满冷汗,他显然还记得自己的身份被对方看穿了。 不应该这么莽撞地过来的,难道真的被感冒的青子传染了? 他一紧张就开始胡思乱想,脑袋里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个自己被发现后的结局,因为快斗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所知的赤江警视的履历,然后悲哀地发现根本在他手下撑不了半分钟——连小道具说不定都放不倒这个人啊! 门没被来人落锁,大概是虚掩的状态,外面的脚步声更加清晰,皮鞋跟踩在门口没铺地毯的地砖区域,发出宛如死亡宣判的低沉声响,接着就是纸张被翻动的声音,快斗依稀还记得园子大小姐提到的这位警视肯定又把案件带过来办公的事情。 ……等一下,他怎么记得赤江警视之前穿的是休闲装和运动鞋? 外面的人不是警官先生!这个念头第一时间出现在他心里,再加上明显翻资料的声音和警官先生的身份,快斗都不用犹豫就猜到可能是什么人来偷窃资料之类的了。 暴露就暴露了,不能让坏人得逞。而且不是赤江警视的话,他靠道具应该还能应付一下吧? 快斗深吸一口气,摸出扑克枪和催眠瓦斯,毫不犹豫地拉开衣柜门把东西丢了出去。 ——没丢出去,他一开衣柜门就被按住了。 怪盗基德:……? 门外赫然就是船上那个金发深肤侍应生,而且快斗震惊地发现自己还根本挣脱不开这个人的手。 救命啊,他是哪处丛林里逃出来的泰山吗?怪盗同学快维持不住扑克脸了。手腕被捏的好痛啊,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抓住了! 紧接着,这个中间被木板隔开的衣柜另一边走出来了这个房间的主人。 刚才根本没发现那边还有人的快斗:…真的救命,难道机器人传说是真的吗?赤江警视都不用呼吸的?那里明明什么动静都没有啊! “那、那月哥?”他试图再挣扎一下,顶着小兰的脸惶恐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黑发警察笑容温和:“你的面具没戴好,耳根那里翘起来了。” “……啊??” 他用空着的手下意识一摸,什么也没有,立刻明白自己被诈了。 那月当然是一开始就没准备去剧院,他离开甲板后直接回了房间准备继续调查点东西,结果没多久后诺亚提示他‘小兰’在门外,那月才将计就计躲进了衣柜里,再通知降谷零来演个戏,吓一吓这个胆大的怪盗。 “下次可不要随便弄晕一个家长就在附近的女孩子了。”警官先生凑近还保持着少女外貌的怪盗,笑眯眯地说。 他本来还没准备这么快揪出这孩子的,倒还是有点低估对方的胆子了,刚被扒出身份就敢来调查他的房间? 看来得跟盗一先生他们提一下这件事,不过果然是个心性不错观察力也很敏锐的苗子,在那种情况下也愿意主动阻止‘入侵者’。 姓名:黑羽快斗(易容中) 年龄:17岁 阵营:红方 身份:江古田高中2年B班学生、小魔术师、怪盗基德二代/看不出来对吧?又是个天才少年 评价:开朗调皮的高中男生,虽然爱捉弄人,但对女性还是很绅士的,才能极其出众,年仅十七岁就能伪装成怪盗基德寻找父亲死亡的真相(虽然你知道的,他爸还活着呢),也是个心智坚定的好孩子。ps.弱点是鱼和生气的小青梅 看起来怪盗也没想到会遇见自己。 他拍拍好友的手臂,降谷零也利索地松开手,黑羽快斗这才得以解放,被这么一通弄下来,他也不知道是该先跑还是先问问警官先生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听之前他们的对话,对方应该是对抓捕怪盗基德不感兴趣的吧? 可惜他还没想出最好的解决方式,三人就都听见了走廊上传来一声枪响,哪怕明显被□□阻隔了部分声音,子弹出膛后的声音也清晰地传进三人耳中,虚掩的门起不到隔音作用,他们二话不说都冲到了外面。 走廊上几个房间开外,一个短发的身影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那月根据这人的衣着和标签认出了这是露天吧台那边的服务人员,对方腹部中了一枪,已经昏死过去。 他和降谷零对视一眼,默契地一人去追凶手逃走的方向,一人留下来做急救送医务室,还扮着毛利兰的怪盗也没有犹豫地就跟上了脚步迅速丝毫不迟疑的警官先生。 看来这船上今天人还挺‘多’的,不止波本一个危险人物呢。 名义上是休假中的警官先生一路跟着仓皇逃跑的犯人追到游轮的下层,能供他判断出的痕迹断在了某间小仓库门口。 [陷阱。]怪盗严肃地在手臂上敲击信息。 警官先生扯了下嘴角,直接一脚踹开了那扇门。 [推平。] 他搭在门框上的手指敲击出回应。 “早上好,希望我没有打扰你,”黑发警官笑容温和亲切,“打扰了也没关系,就拜托你跟我回一趟警视厅吧,作为你打断这段旅行的代价。” 躲在遮挡物后面的凶手哪会听他说话,颤抖着手就射出一颗子弹。 “小心!”怪盗吓得连变声都忘了。 ——然后子弹被早就预判到了的警官先生躲开了。 怪盗&凶手:? “手.枪不是玩具,可得小心使用哦,”警官先生弯弯眼睛,语气轻快。“这一击真可惜,就给你判两分吧,看在你胆子也很大的份上。” 章节目录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这间小仓库里有很多被特意遮挡住的箱子。 这是那月趁对方愣神的时候将其按倒在地后掀开周围布料的快斗发现的, 他严肃地撬开其中一个箱盖,还没看清里面装了什么,那月就投来视线。 [一箱C4塑胶炸.药] “哎, 这么多炸.药啊。”警官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动作却更狠厉,揍到对手痛苦得蜷缩在地上。 快斗的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 不是吧,那这个大叔刚才在这里随便开枪就不怕爆炸吗?! “他当然不怕, ”警官先生踩在犯人背上的鞋碾了碾,面无表情,“这些都是塑胶炸.弹,只有雷.管能引爆,单纯的高温或遇火没关系。” 借着走廊上的光, 那月轻易认出自己压制的人赫然就是那个染着茶色头发的记者,他正面目狰狞地试图摆脱身上的警官,手脚还不死心地去够被那月丢开的枪。 “敢利用铃木家的游轮从国外运送炸.药回来,你们还真想得出来, ”怪盗眼睁睁看着警官先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副手铐, 把凶手铐了个牢实,嘴角的笑容在地上的记者看来宛如恶魔在世,“让我猜猜,那位侍应生小姐发现了你们在船上藏的东西,想要以此要挟分一杯羹,对吧?” “可惜你们不这么想, 只要杀了她再丢到海里毁尸灭迹——”青年笑了一声, 几乎是凑在记者的耳根后轻声说, “不就没人会发现你们走私了吗?” 阿弗罗狄忒号是于数日前从英国带着‘金箔蔷薇’回国的, 由于铃木顾问临时有事, 就在东京港停泊了一整日,才于今早启航前往大阪港。 这些炸.药多半也是跟着船从英国过来的,两位真正的记者也许已经在昨天遭遇不幸,然后被这对一直伪装潜藏在船上的凶手顶替身份,重新光明正大地跟上船,借此减轻被发现后的嫌疑。 “‘他们’,”快斗迅速警惕,手搭上自己的道具,“能走私这么多炸.药肯定不止两个人吧?” “是团伙没错,不过船上大概只有他们俩。”门口响起降谷零的声音,他手里果然按着那个一直在拍照的女记者。“我把伤者送到医务室时遇到铃木小姐,拜托她去联系警视厅了。” 某位怪盗莫名感到同情铃木老爷子,这次的头条肯定又轮不到他的宝石了,啧啧。 接下来也不用快斗帮什么忙,另外两人完全视犯人的挣扎叫骂为无物,用仓库里的绳子直接把他们绑在了一起,降谷零还贴心地给他们一人嘴里塞了块布止住声音。 迎着快斗略带惊恐的眼神,侍应生先生那双狗狗眼无辜下垂,笑容灿烂:“忘了自我介绍吗,我叫安室透,其实是一名私家侦探哦。” 那月很给面子地没笑出来,但快斗也一个字都不信,他简直快抑制不住吐槽欲了,最后憋了半天:“……噢,侦探啊。” 他们这些侦探都有什么毛病?可恶。 怪盗基德现在很想快点离开这艘船,他提前准备的快艇应该还没被发现? 那月没管小孩在想什么,只是自顾自查看着满仓库的危险品,给它们拍了些照片后让诺亚传给之前合作过的MI6负责人,问问他们是不是丢了一批C4。 烦死了,这些外国人就不能管好自己的东西么,一天到晚丢三落四跑到他的国家里。警官先生撇撇嘴在内心吐槽。 这游戏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偏偏做得那么真实,横滨之前也老是有驻扎的美军想插手Port Mafia的事务,结果还不是被中原干部一脚全都踹了出去,差点酿成外交事故。 要不是勉强还记着黑田理事官的千叮咛万嘱咐,那月真的很想直接把这些走私犯连着C4一起沉海,哪来的回哪去吧。 他一下子被牵连着想起自己处理的第一件有境外势力参与的事件,那条以贩为名钻在九州底下的地头蛇——也不可避免地想起死在自己手里的枭。 在真实度如此高的情况下,游戏与现实似乎都没什么差别了,那月曾经就站在上帝视角一遍遍看着子弹穿透男人的眉心,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连空气里的尘埃也清晰可见。 几乎就是那几次梦过后,那月手动关掉了全息游戏里为了防止对玩家造成影响,而将射击或者一些技能以其他小游戏代替的生活模式。 那样即使能让他区分虚拟与现实,却也失去了很多亲自动手的乐趣和对生命的敬畏。 最重要的还是,乱步先生可是肯定过他是个好孩子呢。那月弯着眼睛摩挲着箱子。虽然原话不是这样,但作为乱步的小粉丝,那月用最短的时间就熟练掌握了读乱步这项技能。 “情况怎么样?”基于现场还有其他人,降谷零尽职尽责地扮演好普通侦探的身份,一副关心的样子凑到那月边上。 卧底先生总感觉刚才的好友给他一种很让人不安的感觉,似乎两人之间突然隔了些什么东西,黑发青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像是从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画片里走出来的一样。 他下意识选择打断这种状态。 “嗯,那边的人说伦敦上周被偷了一批炸.药,和阿弗罗狄忒离开英国的时间基本对得上,”警官先生翻了下手机,神色无异,“他们的团伙所在地等押回去后再问出来就行,公安那边也会接手这个案子的。” 两人交谈间快斗已经悄悄在往仓库门口移动了,毕竟他可没办法和铃木大小姐解释为什么‘毛利兰’会出现在这里,得在被抓住之前赶紧溜走。 两个不久前刚逗完小孩的黑心大人大发慈悲地装作没看见。 幸好才离港一个多小时,等他们带着两个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犯人回到甲板,刚好碰上警视厅的直升机赶来。 那月没来得及安抚刚得知船上有大量炸.药和恐怖分子的园子,直升机上就下来了一个他们俩都无比熟悉的人影,还一副侍应生打扮的降谷零浑身僵硬住了。 “你怎么没告诉我松田也会过来?”降谷零咬牙切齿地贴着好友小声问,他不信这家伙在知道警视厅的人要过来后没让诺亚方舟查具体会是谁! “哎呀,不小心忘记了。”警官先生微笑道,“也没关系吧,反正透君只是个普通(*重音)的侍应生,怎么会和松田警官扯上关系呢。” 普通的侍应生呵呵冷笑,决定回去后要把小恶魔通宵三天还有那句让人听了就火大的奉献发言全都告诉hiro。 因为得知发生枪击的地点就是自家好友一大早过来的游轮,松田直接摩拳擦掌就主动申请跟了过来,看在后面还接到消息说船上还有炸药的份上,目暮警部也没说什么让他跟着了。 松田阵平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休息时间也不安分地破案的那月,结果没想到生活给了他个惊喜。 他看见了无论发什么消息都不回,人间蒸发整整七年的金发混蛋。 还站在某人身边聊得似乎很起劲。 站在边上的佐藤美和子不解地看着这个从爆处班过来帮忙的前辈,对方已经把拳头捏得嘎吱作响一副即将火山爆发的样子。 ……□□处理班平时处理的难道是他们松田班长吗? 松田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狰狞,转头问自己因着好友的缘故认识多年的女高中生:“铃木,那个金发的家伙你认识吗?” 园子吓了一跳,她看了眼那边才恍然大悟,有点不好意思地凑近松田小声道:“安室先生好像是一名私家侦探,兼职在做船上的侍应生,好像跟那月哥关系也很亲密,我之前还不小心误会他们…来着。” 之前拜托青年去客舱找警官先生的时候对方就解释了一下他和那月哥的关系,园子知道是误会后马上就尴尬地道歉了。 ‘安室先生’,关系亲密,误会关系? 松田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已经好几年前、却给他留下不可磨灭印象的那段录音。 “那双美丽的眼睛是我先看中的。” 他们早都猜到那两个人在做很危险的事,无非是卧底什么的,但没想到会那么劲爆——劲爆对象还是六个人里年龄最小的好友,要不是相信他们的人品,松田和萩原早都要主动把那两个好友抓起来了好吗。 现在是怎么回事,金发混蛋有闲心用假名假身份和那月‘关系亲密’,没时间来和他们见一面?松田保证自己的拳头可是想死降谷零了。 这家伙不会卧底卧着卧着就真变态了吧? 松田阵平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阵平君,你来的正好,”那月截了他的话头,眉眼弯弯地做介绍,“这位是安室透,一名能力很优秀的私家侦探,这位是警视厅的松田警部,也是我的好友。” 两人对视时仿佛有电火花闪过,松田狞笑着伸手,降谷零保持着开朗阳光的笑脸和他握了下。 两人好悬没被对方掐断自己的手。 “很高兴认识你,安、室、侦、探。”松田阵平不动声色地在背后揉着手,磨了磨后槽牙,挤出问候。 “我也很高兴认识松田警官。”降谷零一开始还有些怀念,他看到松田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过去警校的美好时光,然后这点温情被对方硬生生捏没了。 松田/降谷是去警视厅/卧底的地方进修手劲了吗? 两人互相假笑,不约而同地想。 那月偷偷地让诺亚用附近的监控给他们拍了张照,传到了萩原和班长手机里。 好东西要一起分享!他深沉地想。绝对不是在报复松田瞒着他那个案件和降谷零打断他回忆小偶像。 玩家哪有那么小心眼。 章节目录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这两起杀人未遂和走私炸.药的案件那月最后都没有参与。 倒也不是玩家突然改性了, 而是在他动作十分自然地要跟着警视厅的人一起上直升机回去时,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两个10分钟前还在猩猩角力的人互递了个眼神,一个推一个拉, 就把他留在了游轮上。 勤勤恳恳的赤江警官:? 他看了眼身边笑容灿烂的金发侦探,又看了一眼直升机上渐渐升高的黑发警察。 玩家选择了妥协,并转头就跟在担心闺蜜怎么不在这里的园子大小姐揭某人老底:“刚才其实是基德假扮的,真正的小兰还在房间里面, 不过基德现在大概已经开游艇离开了哦。” 忍住对鱼的恐惧开船溜走的怪盗打了个喷嚏。 园子呆滞两秒,激动地尖叫了一声,接着就放心地跑去看小兰了,她相信既然那月哥之前没说,那么小兰肯定没事。 “还真是记仇。”降谷零哭笑不得地吐槽。 那月瞥了他一眼, 笑容温柔:“在游轮靠岸前,一起去剧场看表演吧,透·君。” “……哈哈、哈,好啊。” 这段海上旅途最后还是只持续了半天, 在他们靠岸大阪港后就结束了, 因为船上还有很多直升机运不走的炸药,而得知自己的船上发生了这些事情的铃木顾问暴跳如雷,在电话另一头大吼要找最贵的律师让那两个害他又失去头条的假记者牢底坐穿。 上了第二天日报头条的赤江警官对顾问的反应毫不知情,正在被不知道和松田在船上达成什么交易的降谷零拉着逛大阪。 美其名曰是为了不浪费他的假期。 “你真的这么无聊吗,透君?”还想着处理文件结果被镇压的警官先生瘫倒在酒店沙发上,指控正在收拾他电脑的侦探, “自己摸鱼就算了, 居然还不让我工作, 小心被投诉哦。” “五比一, 你没有反驳机会, ”降谷零还有心情嘲笑他,“听说你昨天真的是被松田背回去的?太逊了吧,警官。” 那月忧郁地发现自己暂时没办法报复这家伙,所以他决定回去后不经意让松田他们再听到几次以前录下的‘波本’黑历史。 这是合理的失误,他怎么知道自己会按错录音还不小心外放呢,对吧,安室侦探? — />回归任务的愉悦感让玩家又恨不得把自己每天的行程固定在现场和办公室,由于暂时不打算再体验一次打算用称号连肝三天却要被好友们中途打断的感觉,那月选择稍微恢复一点平时的作息。 他也想继续通宵,毕竟现在的东京几乎每天都有好多案子可以给他破,那月稍微计算了一下,按这个速度只要再过一个半月他就可以满级了。 合格的肝帝怎么能不满级! 然而松田和萩原每天下班时间都会准点来他办公室抓人,大概是通宵三天的不良记录影响,这两只大猫又带着标准作息表入住了赤江宅的客房。 得亏他每周都会叫家政来打扫,不然松田两人准得吃上一嘴灰。 那月恶狠狠地在心底想。 离他收到关于森下勇被杀的案件信息也过去了半个月,那月一直在调查这件事的信息,出于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他没有把自己的行动告诉其他人,让诺亚也把相关资料都调到最机密的文件夹里面。 因为那月总有一种预感,他想要的调查结果可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拜托,他可是第四天灾,还怕什么? “那月?你下班了吗,我觉得你最好早点回来,”接着回国后的第二个月第一天,玩家接到了阿笠博士的电话,“有个小女孩倒在了你家门口。” ……好吧,这题他确实不太会。 等警官先生提前下班回家后,第一眼就看见了穿着似乎是前不久他给弘树买的新睡衣的小女孩坐在自家沙发上小口小口喝着牛奶,而博士和弘树则紧张地坐在她对面。 推开门进来的那月和女孩对视了一眼。 姓名:宫野志保 年龄:7岁/18岁 阵营:■方 身份:雪莉酒/叛逃中 评价:虽然厌恶组织,却从小就被迫加入其中,渴望触摸太阳的小天才,最爱的人是被组织逼迫死去的姐姐。ps.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吧?她的姐姐—— “志保,”警官先生无奈地半蹲在看上去冷漠实际正无措的女孩面前,学着好友的动作轻轻拥抱了一下这个孩子,“明美没有死。” “辛苦你了。”他叹了口气,揉揉女孩的头发。 宫野志保浑身一僵,不敢相信地抓住警官的衬衫,从这个干燥温暖的怀抱里抬起头。 “姐姐…还活着?” 她在几天前才得知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姐姐被杀死的事情,但这时那个温柔的、会抱着她喊她志保的女性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整整一个月。 宫野志保简直不敢相信那朵明亮而美丽的花会这么轻易地凋谢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甚至不知道姐姐是怎么死的,失去唯一的血亲后终于无法忍耐的雪莉酒中止了自己当前的实验表示抗议。 起码要让她知道姐姐的死因。 可直到她被琴酒冷笑着推进气室关禁闭,都没得到一个合理的回答。 怎么可能呢?宫野志保明明记得一个月前还和姐姐一起去逛了街,她买了最喜欢的芙莎绘新品和姐姐一人一个,结果现在告诉她,在那之后不久,姐姐就痛苦地死去了,而她作为妹妹,在一个月后才知道这个消息? 无法接受现实的她最后选择在黑暗的角落里吞下自己研制的APTX4869自尽,那样仿佛燃烧全身骨骼的剧痛席卷了她,宫野志保几乎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去了,她的眼前又浮现出姐姐的笑容,还有那个永远不会属于她的太阳。 等宫野志保再次睁眼,她已经缩小成了七岁的小学生体型——她幸运地活了下来。 在之前的实验调查中,宫野志保是知道有另一个服用了这个药后疑似也没死且缩小的人,说不清究竟是想去寻找工藤新一还是警官先生的帮助,凭借着缩小后的身体,从组织里逃出来后她就一路找到了这里,在体力不支晕倒前,她还是选择了倒在挂着赤江名牌的大门下。 正好被从外面回来的博士和弘树发现,因为某些原因同样有赤江家备用钥匙的博士就在那月回来之前按指示帮忙把这个穿着不合身衣服的女孩带进了房内。 她是在那月回来前几分钟才醒的,一直没什么表情地坐在沙发上,也一言不发,直到警官先生推开了那扇门。 宫野志保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想说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姐姐还是会被组织抛弃,她想说变小真的好痛,她想说可以让她留下来吗,只是最后被叹着气的青年给予了一个拥抱,一切话语都说不出口了。 埋在那个怀里的时候,宫野志保甚至感觉自己丢脸地忍不住想哭。 然后她就听见警官先生说:明美没有死。 />她的姐姐还活着。宫野志保觉得自己在做梦。 那月低头在手机上点了几下,递到女孩面前。 茶发的研究员小姐僵硬地捧着手机,似乎要把上面备注的‘明美小姐’看出一个洞来。 电话接通了。 “赤江君?下午好呀。”从听筒里传来宫野志保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声音,是她的姐姐,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存在。 眼泪还是滚落了下来,小女孩垂着脑袋哽咽又小心翼翼地道:“姐、姐姐?” 对面安静了两秒,直接打开了摄像头视频通话,一张宫野志保熟悉无比的脸出现在屏幕上,除了剪短又换了的发色和黑色美瞳,这无疑就是宫野明美。 小女孩还在确认姐姐的存在不是自己的幻想,那月已经回忆起了这件事的细节。 上个月他还在洛杉矶的时候,收到了来自很少联系的赤井秀一的邮件,还有FBI那边的消息,好像是有个人要加入证人保护计划,想拜托他过几天去机场接一下。 赤井秀一很认真地和他坦白,要假死远渡美国的人就是他的女朋友——现在是前任——那个在组织里有个研究员妹妹的宫野明美。 FBI这几个月里将有大动作,所以赤井犹豫再三,决定和宫野明美坦白身份,并让她加入证人保护计划远居美国,一开始基于妹妹还深陷组织,明美拒绝了这个提议,可是她也知道妹妹和自己都有多么向往光明的世界。 她在和妹妹逛街回来后还是同意了,但唯一的请求就是让她的妹妹也离开组织。 宫野明美假死这个消息赤井秀一本来是准备和另一份证人保护计划一起暗地里送到雪莉桌上的,结果是他在女友死于组织任务波及后,被多疑的朗姆派到了国外执行任务。 ……到现在还没回国呢。 宫野明美的假死,那月看在和研究员小姐关系不错加赤井秀一的拜托上出了不少力,她‘死’的那块区域的监控被他完美替代,又以公安的身份给了她不少便利,才让她顺利抵达美国。 没错,宫野明美现在就暂住在工藤夫妇家隔壁来着。 等宫野志保终于找回理智恋恋不舍地结束了和姐姐的通话,那月就坐到博士身边,撑着脸趁另外两只暂住的大猫还没回来,问了她第一个问题。 “志保,你现在的样子,要上小学的吧?” 大学都不知道毕业多少年了的十八岁研究员小姐:……? 章节目录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警官先生接到来自小侦探的电话时, 正在忙着和松田阵平猜拳决定明天的晚饭在哪吃。 “那月哥!灰原被组织的匹斯可发现了!” 松田看着他脸上轻松的笑意霎时消失:“你们这两天瞒着我就是为了去追踪那些人,是不是?” 那月的声音里带着危险的平静,他朝话筒抛下一句‘我马上过去’就挂了电话,调出那两个小孩的定位后把车钥匙丢给沙发上的萩原。 “要去一趟杯户酒店, 就当饭后消食?” 用皮筋把头发在脑后扎起来的青年动作利落地从沙发上翻起来, 伸手去揽松田, 俏皮地眨眼:“那就再好不过了。” 等那月收拾好东西出门坐上车后,线条流畅的改装车就如离弦的箭般低啸着冲了出去。 警官先生一个人坐在后座,大腿上摆着他特地找出来的‘装备’——一把放出去能让任何光明正大拿着它的人被抓起来的狙.击步.枪。 “AW.P——”副驾驶的松田侧头, 目光精准落在枪上,没问这是哪来的, 他和萩原对视了一眼,默契地选择其他话题, “杯户酒店附近有适合狙.击的位置吗?” 他们相信那月不会做违背内心的事, 也相信他不会越过自己的底线, 那就没什么必要去问太深了,他们对他的要求已经逐渐变成只要这家伙完完整整地回来就行。 “嗯…”那月正在组装他的枪, 随手按了下耳机,“诺亚, 把附近几个狙.击点都报出来, 顺便给小侦探发条消息,让他不要乱走, 尽量找到小哀和她待在一起。” 他的手按在枪上,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明明志保才脱离组织没一个月,他前几天还接到zero君的消息说组织正在追杀叛逃的雪莉酒。 结果前几个星期还跑来跟他抱怨为什么会同意让那么危险的组织成员住在博士家里的柯南, 现在都已经学会背着他偷偷地和改名灰原哀的女孩一起调查组织了。 偏偏这些天那月在忙公安的事情, 没和他们见面, 现在才知道这两个小孩自己找到线索就跑过去和组织对上了。 他都不知道该说小侦探什么好,难道遇见组织相关的事情后冷静不了就是他们两个假小学生的共同点? 从他家到杯户酒店附近不需要太久,通过监控看到有两个一身黑衣的家伙已经坐上电梯一路到了顶楼。 是琴酒和他的小弟,那月想起从降谷零那里拿到的资料。这个面对叛徒时宛如有特殊嗅觉的家伙居然也在这里——不能让对方看见志保。 他思考半秒后决定下了狙.击点。 玩家背着装在琴包里的枪下车的时候才转头对好友们弯弯眼睛:“那两个孩子就拜托你们啦,我得处理追过来的麻烦。” 他当然也很信任自家同期的能力,这番话理所当然没什么压力就说了出来。 松田挑眉挥挥手,懒洋洋道:“这还用你说?” 在玩家背着枪爬到楼顶时,正好透过酒店里的监控看见了另一个纤细的身影。 贝尔摩德也在里面,看来他们这次的任务很重要。 说起来,这把AW.P还是之前帮赤井救下宫野明美的那个任务赠送的奖励,这段时间都没有可以用上狙.击技术是任务,倒是闲置在小仓库里一个多月了。 但俗话说狙.击枪也是男人的浪漫,玩家看着这把泛着冷冷金属色的枪,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用它的第一颗子弹去击伤属于黑暗组织的top killer,听起来太棒了。 “孩子们呢?” [柯南和小哀的定位重叠了,在酒窖的位置!]诺亚方舟带着机械感的声音在耳机里回复,[附近没有其他人,定位已发到松田哥哥和萩原哥哥手机里。] 监控里能看出来贝尔摩德和其他人都暂时被困在今晚在酒店举行的追忆会现场,那个关住灰原哀的‘匹斯可’有90%以上的概率也在那里,他们的脚步被警方的侦讯绊住,这足以给松田两人制造去接出那两个孩子的时间。 为了保险起见,那月还是让诺亚给目暮警官也传了邮件,要他再拖延一会儿时间。 既然那边已经准备无恙了,就该让他和这些循声追来的‘猎犬’打个招呼啦! 这两天又赶上降温,下了一场小雪,一动不动架好枪趴在天台边沿的黑发青年缓缓呼出一口白雾,他此刻冷静无比,侧着脸紧贴托腮板,透过夜视瞄准镜,目光准确捕捉到300码开外已经站在楼顶的两道人影。 这还是玩家第一次亲眼看见那个代号琴酒的男人,他略过那头浅金色的长发和唇边叼着点燃的烟,将子弹落点锁定在男人的左肩。 那月当然早就从志保那里知道琴酒是个左撇子了,如果就在这里射杀对方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按那月针对这个男人做过的分析来看,那样从无数次生死之间磨练出的恶狼,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被一枪杀死。 那么,这次只要从他的身上收一点利息,不过分吧? 明显还惦记着自家那两个被这家伙欺负过的小孩,那月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情况特殊,在琴酒强迫小侦探吃下那颗药后,他哪里还等得到江户川柯南。 只会等到一张跨洋寄来的报纸,头条必定是‘高中生名侦探的尸体与热带乐园被发现’之类的。 而一个月后,又会从降谷零那里得知‘组织研究员雪莉死于气室’这样的情报。 不爽,太不爽了。 玩家沿袭了侦探社的风格,一向是护短到没边的,更别说他对小孩的纵容态度一度被松田不敢相信地吐槽。 他整整教导了七年才好不容易长成的小侦探和那个也在依赖他的女孩,怎么能悄无声息地死在玩家看不见的地方。 警官先生越想眼神越冷,手指稳稳扣下扳机,清楚地看见子弹准确洞穿了金发杀手的肩膀,没多少心理负担的他甚至大摇大摆地站起来,拉好卫衣帽子挑衅地朝顺着弹道轨迹看过来的琴酒挥挥手。 不过两百多米的距离,还是出于对方能看见他的动作却看不清脸的程度。 那月心情瞬间好起来了,他边收枪边让诺亚替换掉附近所有的监控,又在下楼时打通电话确定了一下松田那边的进度。 “那两个小鬼现在就坐在后座,我和阿笠博士说让他先带着弘树回去了,”松田的声音因为感冒有些沙哑,“你应该也好了吧,需要来接你吗?” 那月下楼后左拐右拐已经进了一条无人小巷,把自己的位置发了过去。 要不是他出于谨慎在两个孩子身上都装了定位,今晚他们怎么说也得受点伤,看来还是之前吓得少,小侦探这都把志保给带坏了。 警官先生双手插在口袋里,靠在墙上等着好友来接自己,脚边随意放着他的琴包,飘飘悠悠的雪落在黑发上格外显眼,那张精致帅气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着,他垂着眸像是在回忆什么能让人会心一笑的场景。 透过车窗看见自家偶像这副模样的小侦探心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不是紧张或后怕,他只是觉得,这样的那月哥明明在笑,看起来却好孤独。 灰原哀身上披着那月下车前放在后座的外套,愣愣地看向那个抬起红瞳望过来的青年,下意识地缩紧手指。 她突兀地想起叛逃前最后一次和贝尔摩德的对话。 [“你似乎很关注一个人。” 素有千面魔女之称的美貌女人靠在玻璃墙上,语气微妙,说的话却让宫野志保抑制不住地恐慌。 怎么会,她每次和那月哥联系后都有小心地掩饰掉所有痕迹的,而且那月哥自己也是很厉害的黑客,他不可能会让人发现这些…… “最好照照镜子,女孩,”贝尔摩德吸了口指间夹着的女士香烟,“我们这些人,眼睛里可不该有光。” 她当然不是发现了宫野志保和别人的交流,只是因为现在的对方看起来和她记忆里的某个人一模一样罢了。 原本只有死寂与顺从的眼睛里突然出现别的东西,这样的改变是无论如何也遮拦不住的。 就像樱桃白兰地,就像雪莉—— 贝尔摩德侧脸和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对视一眼。 就像她。 “你是什么意思。”宫野志保强行让自己冷静,只是声音还有些颤。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在水晶缸里碾灭手上的烟:“可别把自己烧成灰了。” 她或许在说反话。宫野志保在一瞬间出现了这样的念头。可那个女人已经离开了。] 那月斜挎着琴包,刚走近自己的车旁就看见上面窜下来一个小小的人影,裹在宽大外衣里的女孩表情严肃又认真,扯扯他的衣摆要他蹲下来。 “你不要死。”灰原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说出这样一句话,但她的声音很坚定,让其他人都愣住了。 玩家静静地看着她,红瞳弯起好看的弧度:“好哦。” 当然,事后两个乱跑的莽撞小孩没有例外地被那月好好教训了一顿,作为‘主谋’的小侦探还收获了整整一周的水果酱拌青椒套餐。 — 诸伏景光今晚和公安部的线人在交流情报,所以突然接到琴酒的消息时他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 等他匆匆到了那间熟悉的酒吧,就接收了来自琴酒的锋锐凶狠的眼神。 “你去干什么了,苏格兰。” 卧底先生故作不经意地和降谷零对上眼神,对方小幅度对他摇摇头。 “只是去随便晃了晃,补充点存货,”诸伏景光尽量谨慎措辞,用冷静的口吻说道,“难道这些事情也要向你报备吗?” 为了表示自己说的是实话,他还示意了一下背上的琴盒,虽然这是他过来前以防万一才带上的。 ……琴酒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他,刚才的回答有什么问题吗? 诸伏景光不懂,诸伏景光很茫然。 他不知道,一口漆黑浑圆的东西在此刻扣在了他的背上。 章节目录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今晚不回来啊。” 正在整理资料的松田闻言抬头看过去, 萩原夹着手机对他摆了个手势,又应了两声才挂断。 松田皱眉:“Aka又加班?” “嗯,说是现在在公安那边,”萩原无奈地耸肩, “他应该会记得早点休息的。” “他记得的话我们现在就不会搬过来了。”松田扯扯嘴角, 幽幽道。 他们现在相比于借住, 倒不如说是在‘合租’偌大的赤江宅,那月微弱的反抗声被其余三人镇压,所以商量过后松田和萩原就搬回了赤江宅, 在提出考虑真的出钱租个长期的(“我这里不是出租房!”)被不缺钱的赤江警视拒绝后,他们选择用轮流分担家务来支付房租。 当然, 松田这样能把蛋炒饭做成蛋壳炒生米的永久被排除厨房使用权,只能擦擦桌子柜子、晒衣服和把衣服丢进洗衣机, 在这方面阿笠博士研究的扫地机器人都比松田用处大(“不要让这双拆弹的手干乱七八糟的事情。”“……小阵平,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我也是拆弹警察^^。”)。 班长和娜塔莉的房间也有,只是他们小两口更经常黏在一起, 单身三人组无一不拒绝让班长两人住进来,不过他们偶尔还是会来串个门。 而爆处双子星最重要的任务其实就是监督某位警视厅之光有没有通宵, 并及时把他押去睡觉。 玩家的升级速度大幅减缓了! 正在被松田吐槽的那月确实不准备按时休息, 通宵工作掉的体力和白天是一样的,所以他现在正趁黑田兵卫不在警察厅, 干脆坐在理事官办公室处理从警视厅带过来的案宗。 今晚本来和他没什么关系,那月一开始只是接到请求来帮警察厅新录入的那批卧底名单加密,结果一踏进大门就收到了任务提示。 [触发支线任务:五种颜色的彩虹 任务描述:有一只可怜可爱的波斯猫想要从你的电脑里取走些什么, 但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要救她吗? 任务奖励:空白的球形关节人偶*1] 好歹是任务, 奖励奇怪就奇怪吧。那月自我安慰。 关于描述里那句‘要救她吗’也不是不好理解,毕竟作为给警察厅所有资料加密过一遍的人,那月很清楚也很确定不会有人能随便拷走些什么重要信息,所以那个入侵者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毕竟被抓住还传递错误消息,真的是来偷资料的间谍的话,哪个组织老大不会怀疑入侵者的真实立场呢? 好吧,他把假资料堆外面的时候确实是抱着能坑一个是一个的想法的。 那月搁下笔伸了个懒腰,所有带过来的都批改完了,那个入侵者怎么还没来。 “诺亚,有可疑人员靠近资料室和总控电脑吗——”那月从桌后站起来往门口走,低头随手翻了翻监控,询问自家人工智能的话语一顿,“啊,我看见她了。” 监控下,黑色短发打扮干练身材高挑的女性踩着高跟鞋,目不转睛地往一个方向走,和其他人似乎没什么两样,如果她去的不是资料室的话。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要记得打听一下内部消息哦,”事先通知过其他人不要靠近那里的警官先生摸摸下巴,语气愉快,“哎,忘了,这可没有下次。” 他抬脚也往同一个地方走。 猎物进网,轮到正义的玩家出场了。 — 资料室的灯全都关着,这样黑暗的环境下,屏幕里泛着蓝光的资料反而更加醒目。 库拉索早上接到了她的直属上司朗姆派发的任务,入侵警察厅的电脑,找出卧底名单,所以她才会出现在这里。 对于有特殊记忆储存能力的她来说,这种窃取情报的任务如同家常便饭,唯一能让库拉索提起点警惕的只有前往资料室的这一路上没碰到任何一个人这件事,就算现在是下班时间也有些不对劲。 她站在控制台前深吸一口气,将一行行划过视线的名字记入脑海里,再打开随身携带的五色卡,准备将自己浏览过资料后的记忆存放好。 ‘啪’地一声轻响,灯被打开了。 库拉索瞬间摆好战斗姿势,警惕地看向门口。 “我在想,也许开灯更能保护视力?”黑发红瞳的警官先生弯着眉眼走进来,对她抬抬下巴,“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你可不能在这里随心所欲,否则黑田大叔就要扣我工资了。” 虽然打着两份工的玩家并不缺这么点钱。 姓名:库拉索 年龄:29岁 阵营:黑方 /> 评价:大脑的特殊结构使她拥有了超强的记忆力,过目不忘也只是基础操作,但这样的能力也能带给她毁灭的结局。生长在组织里的人该如何接触光明?你看,她甚至没有真正的名字,因为她只需要记住一个身份,属于朗姆的库拉索。ps.她记得很清楚,那双水红色的眼睛—— 谁让难得又来一个和‘赤江那月’的过去有关联的人,玩家怎么可能随便放她离开。 库拉索不认得这张脸,但她的视线和来人对上后,那汪熟悉的红色从她的记忆深处拉扯出了一张稚嫩幼小的脸。 那个库拉索只在二十二年前于组织的训练基地里见过一次的男孩。 她那个时候还只是被从孤儿院挑选出来的新成员,甚至还在进行需要随时警惕死亡的训练,而那个只有五岁的小男孩却被他们的教官恭恭敬敬地称为大人。 后来的某一天开始,库拉索再也没在组织里见过那个黑发红眼的小男孩,而那个基地的所有人全都被BOSS下令杀死了,只有她这样的特殊人才活下来,并被收为己用。 那么,对方现在在这里出现却拦住她只会是一种可能。 “你也是叛徒。”她眯起眼睛,寻找攻击路线。 玩家的微笑里带了点疑惑:“嗯?” 他又看了眼自己面板上清清楚楚的红方阵营,还有lv.59的警察职业。 “你怎么骂人呢?”他委婉地说。 那月当然推理过自己的的身份,父母都是组织的卧底,按理说他一开始就不可能会出生,怎么会有卧底真的在身份还挂在黑方的时候就生下一个孩子? 哪怕他知道自己和名义上的便宜父母并没有血缘关系——‘赤江那月’的出生证明都是假的,他也用两人留在警察厅信息库的血液样本和自己做了DNA比对,结果当然不出所料。 只是如果不是亲生的,那赤江夫妇和他的关系就更奇怪了,还有这个身份真实的来历,这些谜团就摆在那月面前,怎么能不让他跃跃欲试。 贝尔摩德对他熟稔的态度也许可以勉强解释为对方有在健身房教导他的记忆,可库拉索的态度就更耐人寻味了。 她说他是叛徒。 策划在上,玩家为了警察职业肝了整整七年,红得发亮的阵营和已经刷到满值的声望还不能证明他的身份吗? 要是他是黑方卧底,不可能只有贝尔摩德一个人认识他才对(现在还能加上一个库拉索),组织也不可能让一个卧底这么高调,具体在于他都当上警方代言人、警界标杆了,居然还没有组织的人联络他。 而且贝尔摩德看上去也很模棱两可,那月更倾向推测对方与樱桃白兰地、他的母亲有很深的关系。 在组织卧底这么多年的苏格兰和波本也没在那个地方找到过和他有关的信息。 至于库拉索说的东西,他需要用更多信息和时间才能找出被迷雾遮住、他无论如何也看不清的那一块真相,侦探不缺好奇心,但也不缺耐心。 他是个侦探,也是个警察。 警官先生没再和库拉索说话,两人动作极快地开始交手。 “我还是第一次和组织的人面对面打架,不要让我失望,”他狠狠地将一拳落在对方交叠抵挡的手臂上,再顺势扯住她将人掼在地上,嘴角还噙着笑意,眼神又透着点清醒的疯狂,“来吧,今天不说清楚谁是叛徒,你可别提前离开。” — 组织那边没任务,今天刚好在警察厅交接工作的降谷零接到下属通知,说有人入侵警察厅,结果他一赶来就看见自家好友正在逗猫一样和入侵者打架。 也许说逗猫不太准确,但小恶魔游刃有余的笑容和每每躲过对方攻击再给人还上几下的行为,真的很有即视感,一看就没完全认真起来。 那个入侵者的黑色短发显然是假的,已经在降谷零赶到之后飞出去落在了地上,入侵者那一头在灯光下有些晃眼的银发也就更让他震惊。 才从组织出来的情报人员波本记得很清楚,银发、身手矫健加上立体的五官和无声无息窃取情报(在两人打起来之前厅的警报都没触发),这个人是朗姆的心腹库拉索! 库拉索显然也看见了他的脸。 “波本?”她刚才并没有在自己翻阅到的卧底名单里看见波本的名字。 这一愣神库拉索就被那月抓住机会,一个标准的擒拿术按在了地上。 “来的正好,给她铐一下吧,”警官先生笑容温和无辜,“我出来太急,没带手铐啊。” 章节目录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那月当然不是认真的, 他就是在看见好友后随口开了个玩笑,接着就在两人沉默的视线中若无其事的换了个姿势把入侵者擒得更严实。 抓到了一名组织成员,还是知道不少信息的情报人员, 降谷零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很高兴, 随即他迅速反应过来:“她看见了我的脸。” 那月还按着库拉索没动, 闻言歪过脑袋稍加思索:“恩…这可不好办, 这位小姐的记忆力很强啊。” “那就看着我的眼睛,”警官先生空出一只手动作意外轻柔地按住女性的后颈让她仰头, 再垂眸和那双在打斗中美瞳都掉了的异色瞳对视, 语气轻快地诱哄, “你认识我对吧, 还拜托你告诉我,我是谁?” 玩家面板上, [催眠]正微微发着亮光。 这话听上去实在像无理取闹, 降谷零用一种惊悚微妙的眼神看过去,这样的aka让他十分陌生,又有种极为不安的感觉。 他刚想说些什么, 那边的库拉索就先开口了。 “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飘在半空,“我在二十二年前见过你, 但我也不知道你是谁。” ——在那月的调查中正好是他被卧底中的赤江夫妇带到人前,被介绍给他们朋友的那一年。 这条信息在他的大脑中过了一遍就被锁起来,警官先生若无其事地弯着眼睛轻笑一声:“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旁观的降谷零:……好怪, 这个场景为什么这么怪? 那月虽然知道她是库拉索, 但这还是因为NPC面板, 表面上也总要走个过场, 况且库拉索确实只是代号嘛。 “名字?”银发异瞳的女性下意识重复了一遍听见的最后两个字,声音比刚才还迷茫,“我没有名字……不,我的名字是库拉索。” “是个好名字,”那月面不改色,睁眼说瞎话,“库拉索,告诉我今晚发生了什么。” 浅红眼瞳里似乎有漩涡将她的意识扯进去碾碎,库拉索张了张嘴缓慢说道:“公安警察在我窃取资料时发现了我的行动,我看见波本——” “没有波本,库拉索,你只是和那名公安警察周旋了十分钟,然后顺利逃脱,”警官先生特意用上些许高高在上命令的语气,“你会把发现的卧底名单传回组织,但是有人在追赶你,为了自保,你选择带着手机一起跳河,知道了吗?” 库拉索的眼睛慢慢聚焦,她顺从地重复了一遍这番话。 “很好,”那月像平时夸小侦探那样满意地说,放在她颈边的手卸了力,“你该行动了。” 他突兀松开压制,眼神恢复清明的库拉索动作敏捷地从地上跃起来,毫不犹豫地撞开落地窗跳了出去。 “!”降谷零心下一惊,却没去看被撞碎的窗和外面听见动静赶来的下属,把目光挪到了好像恢复正常的好友身上。 “一点小手段,给她加了点心理暗示,”警官先生温良无辜地微笑,“我的大学专业。” ……哪家大学会教这种东西啊! 那月耸肩,面无异色地安排其他人去追击逃走的库拉索,他刚刚趁技能还在发动期间往对方的身上塞了好些防水定位器。 “她的样子我还算熟悉,比起正常的暗示,像库拉索这样被当做武器使用的人来说‘命令’更容易让他们执行。”资料室清场后,把耳机接入行动频道指挥其他人行动的玩家稍微用了点耐心和友人解释。 “放她走是为了引出后面的人,库拉索传回去的只会是假资料啦——还记得上次你带回来的那份已排查无误的组织成员名单吗?” “我把他们的资料都随机修改成各大情报组织的卧底了,”小恶魔暴露了真实的带着点小得意的笑,朝一脸‘还能这样’的降谷零眨眼,“按琴酒就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作风,等他们发现那份名单是假的之后估计都死得差不多啦,库拉索后面的人肯定第一个坐不住。” “他会想,这把武器是不是钝了,是不是生锈了,是不是要折断了,”黑发青年按了下耳机,以一句结束和降谷零的对话,“是不是,换了新的主人呢?” 警官先生已经开始对着定位器屏幕和诺亚实时切换的监控进行指挥,卧底先生却惊出一身冷汗。 得说这些做法确实很有那月的风格,就好像站在棋盘边上理性又冷静地收集所有信息并与对面博弈的棋手,但另一方面降谷零作为好友更在意的其实是那月说话时的神情和语气。 就好像他口中的武器就是他身边的什么人,或者就是他自己。 那谁又是持有这个武器的人? 降谷零抿唇,把新的疑点也记进心底。 玩家在交手时就已经肯定了库拉索的能力,按照他最后一条指令‘跳河’的内容执行的话,库拉索是不可能死在那里的。 如果她身体没有出意外,就会带着伤和定位帮他们找到组织的一处据点,跟在后面的公安会在库拉索被发现是罪魁祸首前捣毁那里,如果她身体出了意外,那月也能根据定位快速找到她,顺藤摸瓜等待来‘回收武器’的人。 总之,任务要做,组织也要搞。成年玩家两手都抓,心情愉快地继续指挥。 至于所谓站在武器视角,要是那月听见降谷零心里话,大概会回答一半一半吧,毕竟他身边将自己当做武器的人无非就是曾经的白色死神中岛敦和擅长暗杀的泉镜花,自己也在黑.手党待过。 武器使用者的视角自然也来源于太宰先生——哪怕那月清楚这位前辈、这位师长并不是这么看待那两个孩子和他的。 — 苏格兰当然不知道发小和好友在做什么,他也没多余的功夫想那些事情。 因为他似乎被琴酒怀疑上了。 黑发蓝眼的青年浑身染血,坐在自己安全屋的床上大口喘着气,他的手还因疼痛颤着,咬牙去扯开柜子摸出一管肾上腺素,找准位置注射进体内。 失血过多而稍显苍白的脸色微缓,他静静地坐在原位缓了缓,才移动着身体从急救箱取药胡乱吞下,床单已经被鲜血染红,苏格兰有点头疼地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执行琴酒亲自派发的任务,可这些任务从一开始他能游刃有余地做完已经慢慢增加难度到——像今天一样,苏格兰甚至是出于运气才躲过往致命处的攻击反杀敌人,否则连回安全屋给自己包扎上药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在缠绷带的时候想着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比如,琴酒是怎么开始决定调查监视他的,难道就因为那天集合他去迟了?琴酒的疑心病越来越重了吗。 “嘶。”苏格兰吸了口凉气,刚才一不小心按到了腹部的一道被偷袭的刀伤。 这个时间回组织的医疗处不安全,他担心琴酒彻底和自己撕破脸,也不能在被特别关注的现在去警察医院……黑诊所倒是不少,不过苏格兰这样的卧底也不会放心去那种地方。 现在只能先上药简单包扎,明天白天再去医疗基地缝针治疗。苏格兰苦中作乐地想。还好zero不在,不然他指不定要说什么会连累‘波本’一起被怀疑的话了。 包扎完后,他重新收拾了一下染血的床单跟衣服团起来丢进垃圾袋,靠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晚上,苏格兰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了。 明明一开始只是普通的狙击任务,可他踩好点的大楼却被对方提前布置好手下,在苏格兰狙击意外失败要逃走的时候,那些人就都涌了出来围攻他。 苏格兰废了好大劲才从包围圈逃出来,最紧张几乎以为活不下来的时候,为了不被抓住泄露警方跟亲友情报,他还差点连着手机一起给自己一枪。 还是理智阻止了他,最后拼着一口气硬是从那里安全离开。 等明天早上再和zero他们联系吧,苏格兰想。 琴酒的怀疑最难打消,更别说他还真是卧底,看来必要情况下得试试其他方法脱身。 苏格兰莫名想起了发小跟自己描述过的、警官先生身上的伤疤,每一处都是致命伤,更带着狠厉与决绝,简直无法让人想象他是怎么从那一次次险境里活下来的。 连他这个卧底的伤都没有那么恐怖,用亲眼被震撼到的发小的语气来说—— [他好像是在看不见的地方经历了无数次死亡,才走到我们面前的。] — 那月放在门把上的手突然顿住。 “怎么了?”走在他后面的降谷零担忧地皱眉。 “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警官先生下意识抬手覆上心口,那里在某个称号的加持下总会刷新出一个骇人的弹孔伤疤,每次随机都不落下它。“……可能是错觉,今晚的行动太轻松了所以不安心?” 他说着自己都摇头笑了笑,往外走的脚步不再停顿。 库拉索在跳河后,定位跟着一路飘到了这两天将要开业的东都水族馆附近,根据监控看,在她爬上岸后就再没有移动了。 看来是第二种情况。 那月准备自己过去看看,索性现在已经快到凌晨三点,手下的公安们都体力不支,要进行什么行动也靠不上他们。 明天还要和贝尔摩德一起执行任务的降谷零也被他无情地赶回去休息,警官先生暂时拒绝了同伴,现在可是他一个人的任务时间。 昨天熬了夜,体力条还剩三分之一,不过也足够维持接下来的活动了。 等他驱车赶到定位处,果然看见一个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人影,那头银发清楚表明了她的身份。 警官先生戴着手套试探了一下库拉索的脉搏,看起来她的情况还不算糟,只是头部有明显受到撞击的痕迹,约莫是在执行指令跳河时留下的。 那月检查了一下库拉索的伤,都不是大问题,只是那件外套上裹满了玻璃渣,衣袋里的手机也有些破碎,不过刚好把里面的储存卡暴露了出来。 他看了眼任务,又看了眼没有意识的库拉索。 能怎么办呢,他又不能把她弃尸在这,先搬到椅子上吧,组织的人总有办法找到她。 那月嫌弃地丢掉了她的外套,把昏迷的库拉索扶到长椅上躺下。 好啦,在等待期间先让他回车上打个盹恢复体力吧,反正有诺亚看着。 万一要打起来,玩家可不打算中途啪嗒一下断电倒下,太丢脸了。 章节目录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哈啊——”警官先生打了个哈欠。 他靠在椅背上发了一小会儿呆, 现在是东京时间凌晨六点半,玩家的体力值刚好回满,但园区内长椅上的库拉索似乎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幸好这里算是未开放区域, 大清早也没有人经过, 否则还保不准警官先生需不需要去救一下这个数小时前还跟他打了一架的组织成员。 虽然把她丢在那里的人也是他啦。 那月没什么愧疚感, 他对对立阵营的成员已经够友好了,毕竟怎么说也是库拉索先来打算窃取情报在先嘛。 况且—— 他伸手取来副驾驶的平板电脑, 上面是诺亚方舟破解完库拉索手机的内容。 收件人是Rum, 果然不出他所料。 组织现在大概已经派成员前往各地甚至各国解决不同‘卧底’了吧, 琴酒肯定不会例外。 玩家愉悦地想。希望那些被指认为卧底的成员争点气, 多拖延一下时间,说不定他还能跟着来回收库拉索的人(趁琴酒不在日本)多从组织身上剜下一块肉呢。 那月倒不是不想和琴酒正面对上, 他是怕自己看到辛辛苦苦杀了这么多自己人的琴酒后, 会忍不住笑出来。 杀人还要诛心啊,他可不是那么残忍的玩家。 手机收到了一条简讯。 [from:研二君 小那月,任务怎么样, 还顺利吗?] 那月想起昨晚的电话里这位好友还让他记得好好休息,再看了眼自己现在就是放平驾驶座的靠椅睡了三个小时,不免有些心虚, 回了一句‘一切顺利’就掩耳盗铃地把手机收了起来。 接下来还要工作,只要他看不见消息就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睡觉的了! [7:45 a.m] “醒了?”不用一直关注那块监控的诺亚提醒,警官先生若有所觉地调出画面,那张长椅上的女性似乎正在发抖, 还险些从上面滚落下来。 几秒后, 身上披着他处理过痕迹的干燥外套的库拉索按着脑袋缓缓坐了起来。 那月挑了挑眉, 放大面部影像, 屏幕上异色瞳的银发女性正满脸迷茫地四处环顾,头发有些蓬乱,这副模样倒是更像任务描述里的‘波斯猫’了一些。 她的样子看起来是失忆了,跳车时撞到头的后遗症? 这下有点不好办,真的是失忆的话他就只能守株待兔了,亏玩家还稍微设想了一下跟着库拉索回大本营玩玩的可能性呢,反正他昨晚出门前存了档,单刷组织副本也不是不行,中途出意外还能读个档再说。 那月摸摸下巴,遗憾地打消了这个念头,认命地继续等回收武器的人来找到这里。 屏幕上的库拉索开始向着待会就开业的东都水族馆移动,那月推测大概是她昏迷前在河岸边看见了那边的灯光。 根据库拉索以五色卡加强记忆的能力来看,在撞到头部大脑混乱的情况下再让她看见同样是五种颜色的摩天轮映照灯,这样的冲击力,倒也不奇怪为什么他找过来的时候库拉索会是昏迷状态了。 他刚揣着手机从车上下来,准备慢慢缀在库拉索后面跟过去保证她的安全,同时关注其他来接触她的人。 感谢博士的防水定位器和诺亚方舟,否则那月要跟着库拉索还得像个斯托卡一样,现在只需要远远地照着定位器就行了,监控也有诺亚关注,随时给他提示库拉索那边的情况。 警官先生突然捂着耳机皱起眉——他顺手放在丢弃库拉索西装外套的巷子里的窃听器有声音了。 高跟鞋与地面接触的清脆声音响起,接着是布料摩擦的声音,碎玻璃散乱地抖落在地上,那月还听见了极轻的一声‘外套?’。 是他很熟悉的声音,熟悉到直到切换教练前都还听过。 属于他许久未见的‘莎朗老师’,贝尔摩德。 那月之前有特意控制自己的学习进度,根据那位二十九岁的降谷教练来看,教练的结业判定大概是根据他学习的技能是否满级来看的,所以为了多从贝尔摩德教练身上压榨点什么信息或和他有关的事情,那月一直没刻意把[变声]的等级拉上去。 直到出差的那个月跟着黑羽盗一去了拉斯维加斯,他确定了无法从教练身上再得到点什么,才干脆地让这些技能满级,告别了莎朗老师。 现在主线剧情开始,大部分技能都掌握的情况下那月也暂时没有学习新技能的打算,所以他这两个月在健身房都是自己训练,没有特别找新的教练。 那么,现在要先去跟着库拉索还是找莎朗老师聊聊天?玩家深沉地想。 — br />苏格兰用来和亲友联系的那支手机被毁了。 他正单手把自己吊在消防梯的栏杆上,躲避楼内的搜捕,手机就在刚才的追击战里从衣袋里掉出去摔了个粉碎。 感觉到腹部一早刚缝合好的伤口又有些崩开,苏格兰咬着牙忍住疼痛,在巡逻人员离开后腰腹使劲攀住下一层的窗台上沿,再卸力摔在底楼地上撑大口喘气。 他最近的运气似乎都很差。 苏格兰靠在墙上无奈地想,好不容易回基地重新处理好了伤口,没等他按医疗人员要求停留在基地内休养,就先等来了接到琴酒指令来抓他的底层成员。 ……琴酒应该知道这些人没办法拿他怎么样吧,明显就只是来恶心一下他。而且敢直接在基地里动手,看来琴酒已经掌握了他是卧底的决定性证据。 他现在也不可能直接去问,只能像这样从基地里逃出来了。 苏格兰缩在这扇窗户下检查自己的弹药储备,今天出来前虽然有警惕地带上两把枪,刚才也有尽量节省使用,但要是需要躲避接下来的追杀,仅仅这两把是不够的。 他凌晨就应该联系aka和zero的,也不知道zero要是突然接到了追杀他的短信该怎么想。 苏格兰又叹了口气。 幸亏今早琴酒派的那几个成员像基安蒂他们都被派出国了,连琴酒本人也不在国内,追击的队伍里没有能直接伤到他的,应该还能躲一段时间。 至于便宜队友莱伊…苏格兰还没见到他,不过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可能他还在基地里逃的时候就被一颗子弹狙击了吧。 苏格兰整理好现有的装备,准备先离开这里,他记得东京还有一处没被暴露的安全屋,那里有放和aka通讯专用的加密手机。 “别动,”他后面的窗户被打开,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苏格兰威士忌,放下你的枪,别逃。” 黑发蓝眼的青年迅速转身,果然站在他后面窗户内的正是他几分钟前还在想的莱伊。 诸伏景光,看来你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苏格兰深吸一口气,心里的第一想法是还好手机刚才就已经摔坏了,不用自己再手动销毁。 莱伊面色看起来很复杂,他一手持枪指着苏格兰,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翻转屏幕给他看。 /> 苏格兰是老鼠,看见他之后就地处决。] “琴酒附了一段资料,关于他以自己的渠道调查到的,”莱伊一边说一边还在认真观察苏格兰的面部微表情,“那天和你接头的男人,是警视厅的人。” 苏格兰也没想到真的是暴露在这个地方,他还以为会是自己的资料被曝光之类的。 早在选择了走上卧底这条路时,他就想过自己的死法。 死在组织成员手上,苏格兰毫不意外,以他全身只有两把枪的情况肯定打不过莱伊,但要他认命——苏格兰想起凌晨还在安全屋的自己,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做不到。 “所以你是准备把我杀了,拿去跟琴酒领功么?”苏格兰冷笑,还没等他继续说,就看见对面的莱伊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不,”莱伊心情复杂,“我不准备杀你。” 苏格兰:……? 他不受控制地想到对方在组织里那些比他和波本还要被指指点点的流言蜚语,关于莱伊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想囚禁别的男人在家里的变态传言。 莱伊女朋友是不是两个月前刚死?他不会还想以不杀要挟让自己帮他找aka过来吧?! 莱伊面沉如水,他早就把这一块区域的监控都黑掉了,也暂时不会有人到这里来。 “没别的意思,”莱伊闭了闭眼说,“事实上,我是FBI。” 苏格兰飞速运转的大脑死机了。 “……你说你是什么?” — “哈秋!”青年警官孩子气地皱皱鼻子。 好像有谁在念他。 “感冒了?”坐在副驾驶的小女孩皱眉认真问,说着还开始翻随身携带的小包找药物。 “没关系,大概是有人想我了。”那月摇摇头安抚她,“别担心啦小哀,我的体质很好,几乎不会生病哦。” 他还故意眨了下眼。 “啊,那月哥哥身体不舒服,”坐在后座的几个小孩扒着前座椅担忧地叽叽喳喳,“那还陪我们去水族馆没关系吗?” “你们几个坐好啦,绑着安全带就不要乱动,很危险的。”换上黑色休闲西装的小侦探无奈地把几个小孩拽回来。 那月笑眯眯的没说话。 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跟在库拉索后面,如果贝尔摩德就是来回收武器的那个人,他们迟早还能再见面,不用着急这一时半会儿。 结果在看到疑似失忆的库拉索跌跌撞撞坐到东都水族馆入口处大路边上的长椅后,那月接到了博士的电话。 “那月啊,你今天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帮我带一下孩子们,”老人纠结地说,“我和弘树临时接到一个展览会的请求,可是之前已经答应孩子们去新开业的东都水族馆了……” 在执行任务的警官先生稍加思索,愉快地答应了。 “好啊博士,待会我就去你家接他们。” 好了,不引人注目地跟在库拉索身后的借口,这不就出现了? 一个带着孩子们来玩的温柔大哥哥,不比一个独自走在水族馆的可疑男性更容易让失忆的人放松警惕嘛。 在知道今天是跟他们都很喜欢的那月哥哥一起去玩后,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都高兴地欢呼了起来,博士在一边可怜巴巴地擦着冷汗:“大家就这么不想跟我一起去吗?” 重新换了一条玩家上个星期给她买的新裙子的茶发女孩双手抱胸,站在弘树面前气势十足地嘱咐他:“中午的时候千万不要让博士吃那些垃圾食品,他已经够胖了。” 柯南单手插兜脚上玩着足球,半月眼地朝博士瞥来一眼,他当然听得出来博士是在开玩笑,不过要说的话,比起和博士灰原弘树他们一起带小孩,小侦探也更乐意跟他家那月哥一起。 那月开着车从水族馆赶到博士家后,几个小孩还争起了谁坐副驾驶。 连一开始嫌弃这种行为很幼稚的柯南都忍不住加入进去,信誓旦旦地说那月哥肯定更愿意让他坐那里。 最后,是趁他们争执时已经溜到副驾驶的灰原哀大胜利。 这就是前组织成员的智慧。她微笑着对小侦探做口型。 柯南抽了抽嘴角:喂喂,灰原是不是越来越幼稚了? 等他们快到水族馆,后座的几个孩子又开始争论起今天要去哪里玩,大家既想去水族馆又想坐摩天轮,完全选不出来目的地。 “不要给那月哥添麻烦啊,你们几个。”十分有范的灰原哀站在三个小学生身前说。 “是——”孩子们沮丧又不好意思地拉长声音。 “出来玩不用这么严肃的,哀,”警官先生弯着眼睛在灰原哀背后蹲下来,手轻轻放在她肩上,“既然大家都想去,那么等会要好好排队哦。” “好耶!”步美几人立刻欢呼。 “你还真是宠他们啊,那月哥。”小侦探无奈地说。 警官先生似笑非笑投来视线:“需要我帮某人回应一下自己是怎么被我‘宠’的吗?” 江户川柯南脑中出现黑暗料理套餐,咽了下口水讪笑着闭嘴。 灰原哀一言不发地揪住青年的衣摆。 “我真的没事,今天小哀和柯南也跟着孩子们一起好好玩吧,”他轻轻推着两个小孩,“享受一下难得的假期也不错。” 章节目录 第60章 第六十章 警官先生带着几个孩子去买入场券了。 小侦探和灰原哀跟在他们后面慢慢走, 两人趁机讨论其他事情。 “灰原,你应该发现了吧,”柯南凝重地说, “那月哥根本没有认真瞒着我们的意思, 他今天的目的绝对不只是带孩子们来玩而已。” “嗯, ”茶发小女孩板着脸,语气严肃,“我问了松田警官, 他说那月哥昨晚在工作没回来,如果是在警视厅, 他们肯定会把那月哥也带回来,所以昨晚的工作应该是指警察厅的, 但是警察厅到博士家需要开车半多个小时, 从那月哥接到电话到他抵达却只花了二十分钟,和我们过来时用的时间差不多。” “他来博士家之前就在东都水族馆了,说不定是在约会……我一定会找出是谁的。”灰原哀声音冷酷。 “冷静一下啊灰原!”柯南擦擦冷汗, “喂喂,前几天比护选手和洋子小姐的事情你也是这个表情, 太恐怖了吧。” “我的意思是那月哥在调查的事情说不定和昨晚东京高湾岸线出现大规模停电有关啦, ”小侦探连忙把手机屏幕亮给女孩看,“你看,连新闻上都没有公布原因,再加上叔叔早上收到警视厅消息,说昨晚还在仓库区发生了爆炸,所以我猜那月哥是不是有任务也在这附近, 刚好带一下我们。” “哦, ”灰原马上变得兴致缺缺, “这样的话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那月哥完成任务都很轻松,用不到你这个大侦探去捣乱。” “谁捣乱了啊。”柯南愤愤地关掉手机,动作突然一顿,嗅到了汽油的气味。 他顺着味道转过头,就看见了一脸茫然坐在长椅上的银发女性,她肩上还裹着一件外套,脸和光裸的腿上有很多显眼的擦伤。 “等一下,你去哪——”灰原被柯南跑开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跟了上去。 “内内,姐姐你怎么了?”小侦探熟练利用外貌优势疑惑询问,“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而且膝盖和手……还有手机好像也坏掉了。” 女性茫然低头,两个小孩才看见她居然是异色瞳,灰原扯扯小侦探袖子:“她也许听不懂日语?” “听得懂,”她的声音很温柔,“我听得懂。” 柯南指了指椅子上的手机:“这个,我可以看一下吗?” “可以哦。”女性点点头。 br />趁柯南在摸索那部手机,灰原哀转向她:“姐姐是什么时候来的?” “欸…”她好像被问住,迟钝地摸了摸额头,“我不知道。” 她身前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灰原皱眉试探地又问了一句:“那么,姐姐的名字是什么?” “名字——”她有些痛苦地按住头,“我的名字是、我没有……” 灰原哀和柯南都吓了一跳,女人却好像迅速平复了呼吸,歉意地说:“对不起,这个我也想不起来。” 茶发女孩往前走了一步,对她伸出手:“可以稍微低一下让我看看吗?” 女人顺从地放低身体靠近她。 “虽然不是很严重的伤,但受伤不久……”灰原哀仔细观察了一下,声音忽然消失。 “大概是开车的时候伤到的头部——怎么了,灰原?”柯南看了眼沉默下来的同伴,就被她的表情吓住了。 “果然,是约会,”前组织成员面色阴沉,“她身上的外套是男款,那月哥昨天上班前穿的那件。” 小侦探微微瞪大眼睛,抬头看向银发女人:“姐姐,这件外套是谁给你的?” “我、我不知道,”对方下意识站了起来,也有些困惑,“好像一直在我身上。” 她起身时,裙子口袋里就掉出了一个像是单词簿的小本子,柯南捡起来时,‘本子’刚好打开,原来只是五张半透明的色卡。 他们没能继续问下去,因为去买入场券的几个孩子和警官先生在这时都回来了。 “柯南君,小哀,你们的入场券也买好了——” 一过来就收到自家两个孩子不敢相信的眼神,那月带着微笑疑惑地打出问号。 那边的女人看见那月的脸后浑身都像是因为恐惧而颤抖了一下,捂着前额头痛欲裂,同样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又恢复了正常。 “这个姐姐身体不舒服吗?”步美担心道。 “啊,你们遇到了。”玩家一副刚看见库拉索的样子,心里把她失忆的结论又确认了一遍,弯弯眼睛,语气自然地说,“这位叫天海幸,是我的朋友哦。” 灰原哀的表情更震惊了,她凉凉地开口:“那月哥,你的这位朋友好像说是一个人来的,而且遭遇事故,失去了记忆。” “所以想拜托大家带着幸小姐一起玩,说不定能让她恢复记忆呢,”玩家镇定自若地掏出刚才多买的一张票,“要一起吗,幸小姐?” 居然都叫名字了!小侦探和灰原动作同步地扭头看过去。 库拉索:“……?” 库拉索对天海幸这个名字没有一点感觉,这肯定不是她的名字,可她又好像确实认识这个青年…否则没办法解释她几分钟前那一阵头痛。 她心底无法不升起警惕,可这时孩子们又围了过来,步美高兴地捧着脸:“那月哥哥的朋友好好看——哇,幸姐姐的眼睛是不一样的颜色欸!” “真的欸,好漂亮,”见多识广的光彦感叹,“这个大概就是虹膜异色吧?” 计划通。 玩家看着库拉索有些软化的表情,高深莫测地想。 果然,任务提示问他要不要救这个人,那她肯定和组织其他人不一样,还有救,而一般来说治愈这种定位的角色就需要让她看见生活中光明美好的那一面。 还有什么比活泼可爱的孩子们更美好的吗?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十分钟后,由两个大人五个小孩组成的队伍站在了飞镖摊前面。 那三个孩子和库拉索正在认认真真的投飞镖,那月则是在接受两个假小学生的盘问。 “那月哥,其实她不是你的朋友吧,”小侦探眼镜反光,“我看得出来,她的微表情和动作明显是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她是谁?”灰原哀抱胸严肃地问。 那月忍着笑意拍拍他们的脑袋:“你们都很厉害哦,她确实不是我的朋友,不过再具体一点的信息,知道之后你们可能就没办法静下心来好好玩了。” 两人都没犹豫地说:“没关系,我们要知道!” 玩家知道这两句身体里装的是将要成年的灵魂,向来不会对他们敷衍。 “她的名字是库拉索。” 黑发红瞳的警官敛去笑容,认真坦白。 — “一杯苏格兰苏打。”金发青年动作从容地坐在吧台前,对调酒师点点头。 青年有一副上好的皮囊,唇边含着似有似无的浅笑,麦色的肌肤更衬出他的帅气,几乎能让所有年轻姑娘为这爆表的荷尔蒙疯狂。 r />“嗯?”本来要和他一起出任务的贝尔摩德姗姗来迟,却挑眉困惑发问,“波本,你怎么没出动,还以为你会为了证明清白,第一个就上呢。” “什么?”他一愣。 贝尔摩德明白了什么,怜悯地看他一眼:“难道还没看消息吗?你的搭档苏格兰被琴酒认定为叛徒,大家都收到针对苏格兰的追杀令,目前还在日本的莱伊可是已经在找他了呢。” “看来这个功劳你是拿不到了。” 波本的脸色如她所愿的阴沉了下来。 “看你这么悠闲,任务取消对吧,”他毫不犹豫地往外走,“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既然他是叛徒,那他的生命就只有我能取走。” 波本一走出酒吧坐回车上,就迅速掏出和组织成员联系的那部手机,因为昨晚的事情,他为了避免处理公安事物时暴露什么信息,就把这部手机关机了。 在等待开机的时候,波本的表情焦虑无比,他直到这时才看见琴酒的消息,可发出时间已经是一小时前了。 可恶,莱伊那个家伙居然这么毫不犹豫地就对hiro动手了…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和琴酒在各个方面都很像的杀手,要是hiro出了什么事的话,他绝对不会放过莱伊! 波本下意识就想要联系好友,因为他知道aka手里有他们的定位显示器,可莱伊和苏格兰的名字同时出现在他的脑中,波本不受控制地就想起那一场在天台发生的梦。 发小染血的尸体,莱伊握着枪的手,还有和苏格兰重叠的、紧闭着眼的警官先生。 ……他不能在这种时候把对方扯进来了。 — 莱伊坐在驾驶座上,若有所思地看向后视镜,苏格兰正在给自己换绷带。 “你是日本公安的话,”他沉吟,“要联系赤江警官吗?” 苏格兰警惕:“你们认识?” “七年前认识的,他和FBI也有合作。”在坦诚完各自的身份后,为了合作要求,莱伊在这种信息上并没有多加隐瞒,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他。” 苏格兰抽抽嘴角。 “不用了,”他也不知道哪来的优越感,矜持地点头,“去安全屋就是为了拿到和他联系的东西,我们是挚友(*重音)。” />莱伊的表情更微妙了,他和苏格兰的脑电波这时诡异地对到了一起。 [他们要是认识,当初又是怎么演出那种效果的?] 还在游乐园的警官先生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他虽然控制欲很强,却还没强到会随时随地关注卧底好友的所在地。 他现在正在安抚两个刚刚吓得不轻的小孩。 “她昨晚来警察厅窃取卧底名单,不过是我处理过的假名单啦,”那月摊手,狡黠地笑起来,“志保应该也听过吧,有特殊记忆能力的行动组成员库拉索?我是打算用她来当鱼饵的。” “这样会很危险的!”灰原哀颤抖着低声吼道,“万一你……万一孩子们出现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警官先生叹了口气,他虽然判断库拉索是可救的,但这两个恐惧组织的小孩可不知道。 他蹲下来拥抱着两个小孩,下巴蹭了蹭他们的头顶。 “别担心,我会保护你们的。”警官先生说。 章节目录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大家, 该去排摩天轮的队伍了,”警官先生顺完这边小孩的毛,开始对着不远处玩飞镖的几人招手, “要是时间来得及, 我们还能把南北轮都坐一遍呢。” 几个小孩振臂欢呼,边上的库拉索也顺着气氛笑着和孩子们一起击掌。 [那月哥哥,水族馆餐厅西侧窗边, 有人在入侵园区的监控。]耳机里传来人工智能的声音, 那月的脚步没有停顿。 他若无其事地摁了下耳机:“调出那个位置的监控, 反过来匹配一下那个人的身份。” 不出所料—— [面容匹配结果为美国女星克丽丝·温亚德, 公安系统内备注代号为贝尔摩德。] 是来回收武器的莎朗老师,来得比他想象的要慢一点, 是去别的地方见什么人了? 那月想起今天早上应该和贝尔摩德一起执行任务的降谷零, 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如果贝尔摩德的任务改为回收武器并出现在这里, 降谷零作为临时搭档也不应该缺席,更别说经历完昨晚的事情, 卧底先生是知道库拉索的失踪和自家好友有关的,只可能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绊住了他。 琴酒不在境内, 是什么?朗姆已经把武器交给了贝尔摩德处理,不可能是他。 那月给好友发了条消息,并没有得到回复, 他这才趁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聊天排队,用手机调出活点地图。 能让降谷零放弃和他联系、冒着被组织成员发现不对劲也要直接去做的任务,只可能和诸伏景光有关——他看着地图上目前虽然还有些距离, 却在缓慢靠近的两个绿点, 悄悄叹了口气。 这两个笨蛋…zero君就算了, hiro君为什么不给他发消息? “发生什么事了吗,那月哥。”小侦探担忧地拽拽他衣摆,“你的脸色很难看。” 玩家默然。 他其实是在想凌晨的那一阵心悸,胸口的疤如果再结合上诸伏景光这四个字,那月很难不想起他噩梦的常客,屏幕破碎的手机和尸体冰冷的hiro。 “那月哥哥——”孩子们欢快的声音将他唤醒,“快来啦!” 那月情不自禁弯起眼睛,说要让孩子们试着感化库拉索,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因为这些理由而经常和他们接触? 他刚要往队伍方向走,就看见了伪装着靠在栏杆边上,低声和满脸茫然的库拉索交谈的人影。 一个大大的[贝尔摩德]就飘在她脸边上,还真是伪装了个寂寞,玩家有些迁怒地在心里吐槽。让他在这里干担心…好烦,总有一天他要把黑方所有的人全都送进去。 那月相信好友的实力,尽量让自己不要去分心,他也相信要是真遇上危急的事情hiro肯定会联系他,目前看来,还是这个不确定有没有被孩子们‘攻略’的库拉索更危险。 对于贝尔摩德这个人,那月是一直觉得她很矛盾的,如果单从组织成员角度来看,她应该厌恶甚至一开始就杀了他这个叛徒的孩子,如果只是从母亲朋友的角度来看,她的态度却更微妙了,很明显,那月在她眼里并没有加上过‘樱桃白兰地的儿子’这个前缀,她的眼神一直都是在看一个独立的个体。 如果是从虚拟教练的角度看,玩家早就猜到并以‘莎朗老师’的称呼验证了贝尔摩德是拥有在健身房内记忆的,哪怕他不清楚这段记忆具体是怎么植入的,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无非是梦境或者‘不存在的记忆’,哈,老RPG套路了。但那月可不相信单薄的师生情能让贝尔摩德这种浸.淫.黑暗数年的人心性大变。 她不仅不会对他做出威胁性的动作,那月还从降谷零他们那里知道组织里关于威士忌三人组的谣言虽然很凶,贝尔摩德却刻意模糊了其中作为‘主角’的警官先生的身影。 莎朗老师像在用自己的方式别扭隐晦地保护他,那月暂时推不出她这么做的用意,也没办法否认从这个千面魔女身上能感受到的丝丝软化的痕迹。 说不定关键时刻还可以把她策反到红方来。警官先生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这次见面后更新的贝尔摩德的资料卡。 姓名:莎朗·温亚德/克丽丝·温亚德 年龄:未知 阵营:黑方 身份:贝尔摩德、国际女星(与女儿)、母亲的朋友、你的监管者/演自己的女儿,易容真是个好东西 评价:组织BOSS面前的大红人,游刃有余地游走在各个地方的千面魔女,同时也是难以捉摸的神秘主义者,生于黑暗的花,却遇到了她的太阳与天使与银色子弹,这是幸还是不幸?ps.因为某些原因现在在帝丹高中当医务老师,你要不要再猜猜天使是谁,银色子弹又是谁? 不用猜了,因为身边小侦探的资料卡也刚刚更新。 [身份:某人心中的银色子弹] 不过,他在她心里居然是太阳? 好,这不策反哪还说的过去。警官先生在心里的资料上给贝尔摩德这个名字打了个圈标记起来。 他先前没有过去,但光看贝尔摩德站在原地没动而库拉索疑惑地跟着孩子们继续排队就不难看出,她发现库拉索失忆了。 “新一君,帮我看着点孩子们,”那月拍拍小侦探,又转头严肃地对茶发女孩叮嘱,“志保,帮我看好小侦探。” 两个小孩同步地抽了抽嘴角。 “等下就回来。”他安抚道,抬脚往一副旅客打扮的贝尔摩德那里走。 “计划变更,出现了一些意外,”戴着太阳帽的金发女人正低声对通讯器对面的琴酒说,“我会解决的…” 她看见了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黑发警官,下意识攥紧挎包带。 耳机里传来琴酒的询问,拿了不知道多少个影后奖杯的女人随口几句就打发了过去,挂断通讯,还想装作没看见地继续往前走。 “不跟我打个招呼吗?莎朗老师。”警官先生轻笑着站在原地没动。 贝尔摩德和他僵持了几秒就卸了劲,墨镜后的眼神十分复杂。 “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会离我远点呢,警官。”她像在提醒什么,大半张脸藏在帽檐后,那月看不见她的表情。 贝尔摩德脚步不停,在和那月擦肩而过前还是低声丢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Gin还在德国……小心点,‘他’快不行了。” 玩家微微皱眉,记住这个新线索,没有继续拦着对方,他本来也只是想要来贝尔摩德面前转一圈刷点存在感,顺便收集信息而已。 看来在莎朗老师的心里,他和小侦探要比组织的任务重要多了。 摩天轮已经快排到他们,孩子们和被带动的库拉索都在向这边招手,玩家动作自然地又回到了队伍里。 “刚才那月哥哥在和谁说话啊?”步美自以为小小声地问光彦,“感觉好像是个很漂亮的大姐姐耶。” 灰原哀抱臂冷笑一声,江户川柯南推了推眼镜。 “摩天轮的一个座舱只能坐4个人哦,”警官先生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大家有想好怎么分配座位了吗?” “欸,怎么这样。”三个真小孩满脸纠结,他们既想跟温柔又漂亮的幸姐姐一起,又想和崇拜的警官先生一起——后者可是(在纠缠下)给他们讲过很多惊险刺激的破案故事呢! 正好这时前面的工作人员招呼到了他们这一组,那月状似无意地站到了库拉索前面,导致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小孩最后是被满脸不爽的灰原同学带上摩天轮的。 等莫名安静下来的三人进了下一个座舱,小侦探一脸‘我不在意’地把视线移过去看窗外慢慢升高的风景,耳朵却像竖起来一样,随时关注这边的动静。 两个耳聪目明的特殊人员都假装没发现他在偷听。 “所以呢,幸小姐做好决定了吗,”那月漫不经心地挽起左手袖口,上下两句话听起来十分跳跃,“孩子们看起来很喜欢你。” 顶了几个小时天海幸这个假名的女性沉默半晌,只回应了后面那句话:“他们都是好孩子。” 柯南似乎听见警官先生短促地笑了一下,转脸就看见对方低头看了眼手机,动作忽地停滞。 “既然来坐了摩天轮,不把视线投到外面看看么?”他的神情一扫先前的散漫无趣,声音也冷了一点,但这股寒意不是冲着同一个座舱的他们两人去的。 三个人所在的位置,在这个时候升到了最高点,第一反应莫名其妙的就接受了指令转头看出去的库拉索神色一僵,满脸痛苦的抱着脑袋倒在了座位上开始低声嘶吼,吓得小侦探下意识从座位上跳下来跑到她边上,又才反应过来地转头看向警官先生。 赤江那月不急不缓地在库拉索边上蹲下,伸手扳住她的肩膀自言自语:“虽然现在是白天,效果有点差……不过应该没关系。” 柯南紧张地发问:“她怎么了,那月哥?” “卧底、卧底是——”那月还没回答,库拉索就先满头冷汗喃喃出声念了一串酒名,小侦探瞳孔一缩,手已经搭在他那只麻醉针手表上。 “她的能力还算不错,”那月没回头也知道他在干什么,语气好笑,“小侦探,你不会真的以为库拉索会乖乖的待在这里让你麻醉她吧?” 柯南讪讪地把手背到身后藏起来。 “库拉索,抬头,”随口一句的教训完小孩,那月按着库拉索肩膀的手没有放开,换上命令的语气说道,“可以想起你是谁了,看着我的眼睛。” 一透明一亮蓝的瞳孔与那双眼睛对上后,库拉索的颤抖停止了,过了几秒,她顺从地回答:“我是、库拉索。” 小侦探几乎目瞪口呆地看着上摩天轮前还温柔可亲的大姐姐(就算他从那月哥那里知道这人是组织的一员)在自家哥哥的几句话后眼神就变得凌厉起来,还下意识的想和警官先生在不算宽敞的座舱里扭打。 可惜被黑发红眼的青年轻松制住所有动作,又轻飘飘的抛下一句:“难道你想让这个孩子也被波及吗?” 库拉索的挣扎停止了。 “很好,”那月松开手,好像不怀疑对方是在伪装,眉眼冷淡起来,从口袋里丢过去一部崭新的手机,“旧的电话卡我装进去了,现在给琴酒发一条消息。” 他随口就报出了几个名字,都是在公安的登记资料上目前位于德国的组织成员:“就说,他们也是卧底。” 库拉索的手指动了动。 “别做小动作,我现在没有耐心再陪你玩上四个小时了,”警官先生想到刚才收到的消息,瞥过去一眼警告道,“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凌晨的时候你发给那个人的卧底名单,全都是我伪造的哦。” 所以就算现在库拉索不肯上这艘贼船,回组织后她这把出了差错的武器也难逃一死。 “贝尔摩德看到了孩子们和你在一起,”警官先生丢下最后一个炸弹,库拉索不敢相信地抬头,“所以你现在做好决定了吗,是‘天海幸’,还是‘库拉索’?” 章节目录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警官先生在摩天轮上收到的是诸伏景光的邮件。 [from:hiro君 琴酒发现我是卧底了, 目前组织在追杀我,不过行动组大部分都不在国内,暂时不用担心, 我现在和莱伊在安全屋。] 琴酒,发现他是卧底了。 警官先生不受控制地又想起身份暴露后死亡的诸伏景光——说实话, 他今天一直在回忆这个——心情根本好不起来, 他还忍着跳下摩天轮去找好友的冲动都很了不起了, 对着库拉索的态度自然也强硬了一些。 不过还得说一声幸好。 幸好昨天库拉索来了警察厅,幸好他为了钓鱼放库拉索离开把假名单传回去。 否则琴酒那些行动组的人要是还留在国内,诸伏景光要面临的压力就不是一点半点的了, 所以那月才会临时改变计划, 让库拉索现在就恢复记忆继续给朗姆发一份新名单, 他试图用这份名单拖住还在德国的琴酒。 有库拉索的电话卡后其实是谁发的消息都无所谓, 那月之所以会让库拉索做选择,还是因为她在他故意提及柯南还在座舱内时下意识的停手, 这能证明她对孩子们真的有感情了。 既然变成回不去的武器, 那么,警官先生不介意顺手拉她来这边的世界。 摩天轮转到离地面还有一小段距离时,警官先生就动作轻巧地打开门从上面跳了下来, 在下面排队的人惊呼声中朝还在座舱里的库拉索挥挥手, 语气意外轻快:“到光明的那边去吧。” 赤江那月从前是不理解这句话的, 他的老师在离开的几天前还特意叫他去了趟首领办公室, 为了防止别暗杀而常年掩上的落地窗在那天重获自由, 黄昏的暖光洒满了这间宛若牢笼的房间, 港口.黑.手党的顶层是能将整座横滨的风景尽收眼底的, 身形消瘦的男人背对着站在他身前, 视线像是落在窗外, 又像是在看不存在的什么东西。 那位黑暗世界年轻的掌权人就在黄昏的横滨语气轻飘飘地对他开口:“那月君,你觉得横滨怎么样?” “是一座美丽的城市。”他当时没什么波动地回答。 身上缠满绷带的首领说话的声音像是踩在软绵绵的云上,为逢魔时刻增添了些许虚无缥缈的不真实感,赤江那月看着那只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缓慢贴上窗面,听见了那句话。 br />“那么,就到救人的那边去,”他的老师轻笑着说,“你更适合活在白天或是黄昏,很不习惯黑夜,对吧?” 在横滨,白天属于政府的异能特务科,黄昏属于武装侦探社,而港口.黑.手党是只能潜伏游走在黑夜里的庞然大物。 赤江那月是个对生活无所谓的人,他甚至没有出现在港口.黑 .手党以前的记忆,但他就是直觉地不喜欢待在黑暗里。 “我会守护这座城市,只是因为这里有我想守护的人,”首领眯着眼睛去看落日,“所以我觉得,那月君也要给自己找一个活着的理由才行啊。” “到光明的那边去吧,你一定也能找到这样的人的。” 那月过去不理解,但现在他可能明白了。 想守护的人,活着的理由,他都找到了,所以他也无比清楚库拉索(他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类人。 他想要将这份‘意志’传承下去,他想要哪怕是游戏里,也可以有人记住这句话,他可是第四天灾,从黑暗里拉几个人不是拉? 因为,没有人应该毫无理由地迎接死亡。 库拉索呆愣地看着黑发警官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无措地揪住小侦探的衣袖。 [“是‘天海幸’,还是‘库拉索’?” “……天海幸,我的名字叫天海幸。”] 她踏出了边界线,尝试着触碰到了过去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的东西,那个领路的人对她说,到光明的那边去吧。 于是,她就不再害怕黑暗。 — 那月打通好友电话的同时,回到自己的车上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景君,我猜你离开组织基地前有记得把手机销毁了,”蓝牙耳机挂在耳上,玩家边说话边打开活点地图,手指顿了顿,“你有跟零联系吗?” 地图上波本的那个绿点现在正停在苏格兰的附近,他应该是在楼下了。 “还没,”在莱伊掩护下乔装打扮才躲进安全屋的苏格兰抿唇,“那部手机的话摔碎了,我顺便补了一枪,他们没办法从里面拿到东西。” “我会让诺亚关注一下那边。”玩家喝了口水,“好吧,那你可能要把电话先给一下莱伊。” 坐在客厅擦枪的莱伊看见苏格兰打开卧室门走出来,递给他一部手机,言简意赅:“他在对面。” ——赤江那月。 莱伊搁下枪接过通话中的手机:“赤江?” “是我,你接下追杀苏格兰这个任务的事情汇报给琴酒了吗?”那月皱着眉跟着定位入侵安全屋附近的监控,正好看见金发青年刚从马自达上下来,表情难看非常。 “嗯,保险起见在过来的路上就给琴酒发了消息。”莱伊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要他明确接下这个任务,琴酒那边的关注就会减少一点,毕竟不管怎么说‘莱伊’这个身份在组织内的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更别说他们大概都认为威士忌小组需要杀了苏格兰这个叛徒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怎么……” “我的建议是现在立刻马上准备让苏格兰假死,任务执行者是你,”那月打断他的疑问,“我待会联系公安那边——把电话公放吧——让FBI这次先不要掺和,这里是日本,组织的大本营,你们要是不想这么快就被我赶出去或者和苏格兰一起暴露,就按我的计划来。” 身份暴露·苏格兰无奈地摸摸鼻子。 确实有打算让FBI帮苏格兰假死的莱伊:…… “还有,为了让这场假死更真实一点,”那月镇定自若,“第二条建议,你现在可以举起枪对着苏格兰了,波本就在门外。” 警官先生的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莱伊顾不得多想,迅速抄起枪抵在苏格兰额头,眼神变得冷酷,只是看着苏格兰还没反应过来,他又给对方使了个眼神让苏格兰赶紧演一下。 ……要是波本也是来杀苏格兰的,他就得想个办法把波本引出去了。 所以波本一打开自己和苏格兰两人的安全屋的门,就看见不速之客莱伊冷冰冰地握着枪对准自家幼驯染,而黑发蓝眼的青年坐在沙发上面色慌张。 “莱、伊…”波本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举枪也指向莱伊,“苏格兰是我的猎物!” 莱伊看过来的目光毫无感情,他刚准备开口,屋内的三个人就都听见了外放的电话传来有些失真的声音。 “放过苏格兰,我等下就过去找你。” 波本不可置信地盯着莱伊看:他居然用hiro去威胁aka过来找他?! 莱伊深深皱起眉:赤江难道要自己拖住波本吗,不行,太危险了。 他们都以为这句话是对对方说的,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撞到一起,下一秒就丢开了枪在客厅里开始扭打。 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苏格兰:“……等一下,那是我的吉他!” 等他好不容易把两个人拉开解释清楚彼此的身份后,波本第一时间表示不相信:“这家伙怎么可能是FBI!” 莱伊虽然没说话,但苏格兰看得出来他也是这么想的。 唯一一个身份暴露的青年扶额把手机拍在两人面前:“那月,解释。” “为了让这场假死更真实一点——”用模糊的说法引得两人打起来的警官先生慢条斯理地说,“所以需要‘莱伊’和‘波本’为了争夺功劳打一架嘛,就当刚才排练了,这可是洗叛徒嫌疑最快的方式。” 他绝对是故意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想。 那月当然是故意的了,他就是不爽地要报复一下第一时间没把消息告诉他,自己行动的两个好友(拜托,难道他是易碎品吗,这种关键时候就应该找他帮忙!),还有不久前擅自进入日本的FBI。 “计划我刚上传到苏格兰邮箱里了,”那月最后拍板,“小心点,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吧?诺亚会把一路的监控都删掉,我马上把东西送过去。” 他果断挂掉电话,往小侦探手机里发了条邮件。 让库拉索先帮忙带一下这群小孩,他尽量快点摆平hiro君的问题,有不久前那次会面在先,加上跟在库拉索边上的小侦探——贝尔摩德大概率也会帮忙拖着琴酒,他可以先不用管这里。 玩家放下电脑关掉手机,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敲了敲:“诺亚,帮我连线博士,我要去他的实验室取点东西。” — 苏格兰正顺着楼梯往上跑,这是一栋位于东京市郊的烂尾楼,也是他被莱伊发现踪迹后逃了两个多小时、无奈之下选择的藏身点。 这名组织的叛徒身上遍是伤口,肩膀上的枪伤还在汩汩冒着血,最后的一把枪里的子弹估计也所剩无几,这栋烂尾楼—— “会是他的坟场。”莱伊低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进琴酒耳中,他不置可否地抬眼去看屏幕。 从基地传回来的消息看,本是同一个小组的莱伊和波本已经为争这个杀叛徒的功劳打了一架,刚接通视频时莱伊脸上那块青紫就是最好的证明,而现在发现苏格兰身影的狙.击手为确保万无一失,行动前特意找技术部要了摄像头按在胸前,让琴酒直接看着自己处决叛徒。 还远在德国的top killer指间夹着烟,鹰隼般的眼神紧盯着镜头里浑身狼狈的男人。 苏格兰。他在心里咀嚼了一遍这个代号。 谁能想到呢,一个日本警察的卧底在组织内潜伏了五年,一路爬到了如今的位置,甚至在琴酒查出和这个家伙接头的人资料不对劲之前,没有一个人怀疑他。 什么变态杀人狂之类的谣言,都是从苏格兰身上开始的,谁会怀疑这样的人是警察?这还真是一个心机深沉的男人。 不过,心机再深都没有用了。 苏格兰靠在天台边缘喘着气,翻起的兜帽扣在头上,手上紧紧握着自己的枪将其对准莱伊,一路像猫逗耗子一样戏耍消磨他体力的长发男人没有立刻杀了他,反而对着他开口:“苏格兰,你为什么要背叛组织?” 黑发蓝眼的男人不为所动,眼神冷淡,字字掷地有声:“因为我要守护这个国家。” “让人作呕的大义,”莱伊冷笑一声,枪口指向苏格兰的胸口,“刚才我已经打穿了你的右肩,你现在已经连枪都握不稳了吧,还怎么从我这里逃走?” 苏格兰咬牙对着莱伊扣下扳机,却被提前预料到的对方猛地躲开,冲上来踢飞了枪,失血过多的疲劳感让他完全无法反抗,只能被狠狠按在墙上。 莱伊将枪口调转抵在了苏格兰的胸前,不等他反应就开了枪。 “砰!” 那双蓝眼睛里的光芒涣散,男人的胸前炸开血花,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在莱伊松手后缓缓靠着墙往下滑。 ——这时,一颗从远处而来的子弹划破空气,从侧边穿过了男人的脑袋。 莱伊垂在身侧的手僵硬一瞬:“Gin,你找人和我抢功劳么?” 耳机那头的男人嗤笑一声:“这只是为了确保老鼠能死的彻底。” 开枪的是一个小时前收到琴酒命令抵达国内的基安蒂。 持枪男人的眼神暗沉了下来,他没让自己的眼神往地上的‘尸体’身上飘,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这栋楼。 “我一会儿让人来炸了这里,”莱伊低声说,“叛徒的尸体,就应该消失在火海里。” “希望你真的是这么想的。”琴酒丢下一句就挂断了通讯。 在所有人都走后十分钟,垂着头靠坐在天台墙角的青年缓缓睁开了眼睛。 ‘苏格兰’死了,但是‘赤江那月’还活着呢。 章节目录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两个小时前, 秘密安全屋苏格兰卧室内。 “我不同意,”诸伏景光冷着脸转身,不再去看好友的表情, “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同意的。” 赤江那月表情平静地强调:“这是最万无一失的方法了。” “Aka,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拒绝吗?”卧底咬着后槽牙,努力让自己不要把声音放的太大让客厅的两人听见, “你不能…这么对我们, 这么对你自己的生命!” “不……”玩家头疼地揉揉脑袋,纵使他技能点满、大脑和武力都刷到难逢敌手的程度,他也不知道怎么劝服固执的友人同意执行这份计划。 “我才是身份暴露的那个人, 而且这本来就是我的失误,没有理由让你帮我承担。”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对着他时一向如夏日暖阳一般温柔和煦的蓝眼睛里带上怒火,“你到底是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让你代替我被追杀, 代替我假死?” 赤江那月扯扯嘴角:还能是为什么?都靠称号生生死死七年了,他这条命为了任务有什么不能丢的,就当是在与谢野小姐的柴刀下走一圈, 复活了还是一条好汉,再不济他都能读档。 可诸伏景光不一样,玩家没有任何一次这么深刻地感受到生活的操.蛋,偏要在这种时候让他去直视「诸伏景光」就是个不会复活不会读档死了就一了百了的NPC吗? ……不可以骂脏话。他按捺住烦躁的内心,不情不愿地磨了磨牙。 那月能怎么说,难道要他跟诸伏景光解释‘我猜到琴酒会藏着后手, 你要是自己上阵肯定被鞭尸就真的死了, 我可以复活我们不一样’? 那他下一秒就会被诸伏景光五花大绑丢出去, 然后由降谷零和莱伊亲手送进警察医院查查脑子, 哈哈。 他按住了太阳穴。 易容的道具和假死演戏需要的东西警官先生都准备好了, 刚才拉着诸伏景光进房间交流真正的假死计划时他顺手把包也背了进来,只要诸伏景光现在同意让自己暂时代替他的身份,一切就能顺利、安全并且无一伤亡地进行下去。 只要诸伏景光同意—— 玩家的思路豁然开朗,对啊,他为什么一定要诸伏景光同意?这屋里三个人就算不用[催眠]和道具,单打独斗都不一定打得过他啊,他的技能列表可是长到离谱了,不就是为这种时候存在吗! 十五分钟后,苏格兰戴着兜帽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触发支线任务:谁是猎人? 任务描述:蓝眼睛的小鸟似乎不相信某人能一次次逃离死亡,那就用行动告诉他,你可是什么也不怕的第四天灾,对吧? 任务奖励:米花中心医院VIP豪华病房长期居住权。] 这个奖励怪不吉利的,但也无所谓,反正他就算出了事也是原地复活,又是一个完全用不着的奖励。 “Aka要留在这里帮我们看着监控和琴酒那边的情况,”苏格兰关上门解释,“他说不要随便进去打扰他,计划现在就可以进行了。” [表演lv.10]和[变声lv.10],再加上观察力和对诸伏景光这个人的了解,警官先生毫不惧怕会被两人看出不对劲。 更别说降谷零目前处于担忧的情绪之中,感知的敏锐度不比先前,就算有差错他也可以解释自己是紧张计划的执行,而莱伊…他都是今天才知道苏格兰和波本是卧底的消息。 “我们走吧,”苏格兰威士忌弯弯眼睛语气温和。“等下我会按计划在附近的监控里露脸,就拜托你了,莱伊。” 他已经在民众和镜头下扮演了整整七年的诸伏景光,只是骗过好友两个小时还绰绰有余呢。 波本察觉到幼驯染有点奇怪,但他也确实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脑子里被‘hiro假死顺利就能脱离组织’和‘怎么能让莱伊这个变态FBI帮忙’两种想法分成了两半,他实在很难再分出一点去思考苏格兰的些许不对劲。 三人离开安全屋后,和被易容成赤江那月、真正的诸伏景光一起待在房间里的诺亚方舟才人性化地发出叹气声。 用他数据流组成的大脑都能猜到,等诸伏哥哥醒来后那月哥哥就完蛋了啊。 无辜的人工智能选择任劳任怨地帮自家老大扫尾,顺便把‘拜托弘树拦着点哥哥们打人’郑重地塞进了备忘录。 — 那月从博士那里搞来了计划里最有用的道具,一件前后都会喷血的兜帽外套和看上去是普通左轮的假枪。 他把枪给了负责追杀的莱伊,自己在换装时就穿上了外套,按计划来说,‘苏格兰’要在莱伊的枪口下逃生两个小时才会在选好的楼顶被对方抓住,并且要当着琴酒的面一枪被射杀。 身上的狼狈他是不介意假戏真做,反正对他来说没什么大碍,所以就干脆拜托莱伊对着他的肩膀开了一枪,又自己制造了一些伤痕。 苏格兰虽然是右撇子,但赤江那月可是左撇子,右肩的伤在痛觉削弱的情况下根本不影响他行动。 原定计划是由莱伊对他的头部开枪,但博士那里只剩下之前做出来玩的外套了,所以莱伊必须在琴酒发话前就开枪,才不会暴露他拿的是假枪这个信息。 而天台上战斗后应该有的弹孔之类的痕迹,最后会用一场爆炸全都掩盖掉,公安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一具身形和苏格兰相仿的最近刚被处刑的死刑犯尸体,随时可以替换。 烂尾楼的选址也是那月经过计算后的最佳位置,他早就猜到琴酒会有后手,那样多疑的男人不可能真的相信莱伊对苏格兰胸口开的那枪,而那月也知道琴酒能调动的行动组成员里,除了苏格兰和莱伊以外还有两名能力出色的狙.击手。 这附近唯一的狙.击点只有东侧的一栋废弃百货大楼楼顶,警官先生在烂尾楼内一路往天台跑时就有在暗中观察那个地方的反光情况,确定了枪口的位置,所以在莱伊追上来前特意将侧面露在狙.击手眼中,从侧边造成的伤口在头发遮掩下还能借口说是子弹其实没打到他,血都是喷血兜帽外套造成的…… 要是把后脑勺或者脑门露在瞄准镜下,他怎么也不能说被对方像个西瓜一样打炸的是假脑袋吧? 不出那月所料,琴酒准备的后手果然是狙.击,调整过的站位让那颗子弹如他所愿的只是从侧边穿过,头部中弹的痛苦远远不及他死亡的速度,警官先生想着完美进行的计划,满意地挂着【无法死亡的你】垂下了脑袋。 这次复活用了十分钟。玩家醒来后还坐在原地恢复了一会儿体力,通过耳机里的诺亚确认附近确实没人了才嘿咻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黏哒哒的衣服,暗自计算公安手下伪装后赶来安装炸药的时间。 他在这里休整的时间有点长,现在正好是午饭时间,那月其实也饿了——要不等一下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后回游乐园和小侦探他们一起吃顿午饭? “对啦,hiro君醒了吗?”称号复活后状态只有20%,那月白着张脸扶着楼梯往下走,嘴上不忘询问人工智能安全屋那边的事情。 为了不让降谷零发现在房间里的是真正的诸伏景光,那月特意跟对方说了库拉索叛变现在在水族馆的事情,把这位公安先生给引了过去,所以按理说被杀的苏格兰是他假扮的这件事应该没人发现—— “托你的福,不久前才醒。”那月一走到楼底,就和满脸温柔笑容的诸伏景光打了个照面。 对方已经撕掉了□□,那月也因为被狙.击,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把毁掉的面具摘了下来,现在看起来简直就像组织成员要对可怜虚弱的警官先生痛下杀.手,连明天的头条那月都想好了,报社说不定会很喜欢《警视厅之光惨死烂尾楼内三天后才被发现尸体》这样的标题。 不要啊! 现在失去反抗能力的玩家两眼无光,惨淡一笑:“我现在再把你打晕一次会怎么样?” “会被我们一起打晕送医院。”降谷零从拐角也走出来,脸上黑的能融入那身黑衣,那月觉得他可能是提前穿着丧服来给自己送终了。 给要被两只大猩猩暴揍的自己送终。 “先让我吃顿午饭行吗?”他干笑两声,有一种仿佛梦回警校时期,晚上躲被窝内卷被一群大老爷们揪出来监督睡觉的那种惊恐感。 这可能是他的断头饭了。两个小时前打晕诸伏景光假扮他跑出来的警官先生心想。 他可算知道那个豪华病房是用在哪里的了。 — 降谷零真的要气死了,他本来按着好友的说法才去水族馆暗中看着库拉索的,结果没过多久就接到莱伊的消息,说什么很抱歉,苏格兰被基安蒂一枪打穿了脑袋。 他就跟疯了一样驱车硬是把半小时车程压缩一半,径直冲回安全屋找莱伊要个说法——没有参与假死计划的他甚至不知道好友的尸体现在应该在那里。 结果两人在安全屋一碰面,还没打起来就被砰的一声止住了动作。 黑发的警官先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本该是这样,如果那张脸上的眼睛不是蓝色而说话声音不是诸伏景光的话。 不用对方说,外面对峙的两人看到明显刚醒的男人后怎么还猜不出真正被射杀的是谁? 降谷零根本不知道是该先为幼驯染没死高兴还是为小恶魔莫名其妙死在东京的角落痛苦,好在诺亚方舟很有眼力见地出了声。 [那月哥哥没死,他还在天台上!] 降谷零二话不说拉着幼驯染就冲出了家门,对莱伊还是那句话。 他管莱伊去死,FBI早日滚出这个国家吧! — 库拉索接到这个陌生电话的第一时间还有些警惕,但她马上就听见了那个才隔了几个小时就变得虚弱无比的声音。 “中午好啊,幸小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警官先生笑着说,“孩子们玩得还开心吗?” “如果某位说着要来陪大家玩,却中途溜走的警官在的话。”传进那月耳中的不是库拉索的声音,而是带着点怒气的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抢走了手机。 啊哦。他忘记那边还有两个很难唬弄的小孩了。 正在被暴怒大猩猩押送医院的警官先生说不出话。 章节目录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那月现在正躺在东都警察医院的VIP病房里——复活只治愈了头上的弹孔, 莱伊为了演戏对他肩膀开的那枪可是还留着呢,米花医院的病房奖励只能留到下次。 ……不,绝对不想再有下次了。被迫躺在病床上接受一个又一个大家长教训的那月望着天花板无神地想着。 他在车上就摸出了之前做出来玩的□□,给目前已经是死亡状态的诸伏景光戴好, 为了更明显地区分新身份与苏格兰, 那月还建议好友去理发店换个发色, 平时最好也戴一下美瞳或者眼镜。 诸伏景光微笑着拒绝了两个好友跃跃欲试要把他的头发染成绿色的提议。 新身份会由公安那边做完再交给他, 作为意外暴露的卧底, 诸伏景光需要在潜伏期度过后再回警视厅复职,而且最佳方案就是继续在暗处帮公安做事, 直到卧底过的组织被剿灭, 他才能恢复真正的身份站在阳光下。 负责扫尾的队伍离开的同时, 把受伤的那月送到警察医院门口的降谷零和已经易容的诸伏景光就低调地离开了,他们一个还需要在组织成员面前露脸打消自己的嫌疑,一个还要隐藏身份回公安给这次的事情做个报告结尾,在车上被一路训到医院的警官先生大喜过望,恨不得立刻挥别两人然后偷跑去找库拉索他们。 结果他一下车就被早就到了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一左一右按住肩膀,强行拖进去包扎住院了。 “你真的知道错了吗?”茶发小女孩臭着脸抱胸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 小侦探严肃地站在床另一边,其他几个小孩扒着正对床尾的沙发探头看过来,银发异瞳的女人已经在进入警察医院第一时间就跟着那月安排的手下离开了,他们需要给她也策划一场假死才能让这个污点证人摆脱组织的视线。 刚刚骂完他的松田阵平站在门口看热闹。 那月只好拿出对好友特攻的无辜脸对上还没见过他这副模样的女孩:“别生气了, 小哀,一定没有下次——等我出院以后陪你一起去游乐园吧?” 他泰然自若地视松田阵平夸张的大笑声为无物, 熟练地装着可怜。 灰原哀果然很吃这套, 她的表情已经表现出动摇的意思了。 “喂, 灰原, ”小侦探突然冷静出声,“你可能不知道,这句话每次那月哥入院都会说一遍。” 灰原哀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了,生气地瞪了脸色还有点苍白的警官先生一眼。 赤江那月:…… 果然,工藤新一这小子也生气了。 门口那个傻叉同期笑得更大声,就差把巡逻的警察也给带着一起笑。 因为那月的伤是机密信息,所以本来孩子们也是进不来的,还是小侦探打了个电话给松田阵平才拜托他把他们一群人拎进来,而黑田长官那里也把那月的部下派来一群在那月住的这层楼‘保护’他。 那月还能发誓刚包扎完回病房的时候看见的那道一闪而过溜进楼梯间的人影,他绝对没看错对方身上[FBI探员茱蒂·斯泰琳]的标签。 怎么回事,赤井秀一也让人来找他的检测报告? 那月冷笑一声,吩咐部下把他刚做完的检测结果全都销毁。 想得美,FBI。 托赤井秀一的福,在过来的路上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问起了狙.击的事情,警官先生镇定地用‘帽子上也装着血包、当时几人所处位置不对,他利用借位和光影让狙.击手跟摄像头对面的琴酒以为子弹真的穿过了脑袋’这样漏洞不少的理由解释了过去,他们嘴上回答‘这样啊’,其实心里也是半信半疑。 毕竟警官先生的太阳穴一片光滑,诸伏景光甚至在他的头皮上摸索了一会,什么伤都没发现,更别说头部中弹的后果可比受伤严重多了,警官先生却依然能活蹦乱跳精神饱满地和开车的降谷零对话。 也许那点心悸真的是他们的错觉? 飞速摘掉称号后身上所有疤都消失了的玩家淡定地转移视线。 他没伤,所以全都是赤井秀一看错了。玩家坚定不移地这么对两人灌输这个观念。 不管他们信没信,反正他自己信了,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FBI拿到他的身体检测单,这种东西在公安内部可都是机密呢。 好不容易付出未来的几次假期把这群小孩安抚好,等他们离开病房都已经过去半小时了,两个假小学生肯定猜到他的伤和组织有关,自然不可能愿意就这么离开,还是看天海幸被公安带回来后他们才不情不愿地跟着松田出去。 那月闭着眼假装没看见小侦探往他的床头柜黏了枚窃听器。 “赤江先生,管理官批准了库拉索小姐的污点证人申请,”他的副官一脸认真地汇报,“警察厅这边会为她提供假身份,但□□只能让您来……” “等下我就去整理,”其他人都离开后那月才变得神色淡淡,“现在不要叫她库拉索了,我会拜托黑田长官把幸小姐的处理权拿过来,要监视她的话,厅里只有我最适合吧。” 副官干笑两声,他当然也知道那些高层的想法,这样的举动一方面是因为相信赤江警官的实力,一方面也是把他置于危险之中,更别说赤江警官平时事务繁忙,要是污点证人这边出了点什么意外,估计他们第一时间就找到借口来问罪警官先生了。 所以赤江那月虽然还给那边留了点面子说是自己合适,实际上他们都知道这就是其他人的意思。 上司不在意,但是藤原副官还有其他在赤江那月手下工作快七年了的部下早都对厅里那些防备自家长官的高层颇有怨言了。 他们家长官集职业组精英、立功无数、民间声望极高又是身强体壮的男性这些特点于一身,父母辈也同样是警察,更别说在警视厅和警察厅都地位不低,保不准过个几年就能一路高升,那些德不配位又没干实事的人怎么能不开始慌张? 玩家虽然没有参政的意思,只想一心投入任务把最后一级升完,可其他人却不这么想。 那月都懒得理他们。 “关于幸小姐的假死,”他靠坐在床头,若有所思地看向椅子上一直沉默的女性,“他们应该不打算让我参与,那就交给你了,藤原君,计划书迟一点会发到你手机里,不用着急今天行动,拖的越久越能让组织那边把对‘库拉索’重要性的评估下调。” “但他们一定会在期间试图来杀掉无法回收的武器,”他笃定地说,“因为作为朗姆手下的‘库拉索’,幸小姐知道的组织情报实在太多,组织一定不会让她活着,到那个时候才可以顺水推舟地杀掉‘库拉索’,留下‘天海幸’。” 天海幸定定地看着警官先生,仿佛他并不是在决定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实际上她也确实无所谓了,在决定握住伸来的那只手开始,她就等于将自己的生命交付了出去。 也许是为了孩子们的笑容,也许是为了那片时刻吸引着她的光明,能活在阳光下——遇到孩子们、遇到领路人,确实是她的‘幸运’。 那月手边没有新的易容工具,只能让天海幸先戴上他备用的面具,做好伪装后被便装公安带离医院。 “那栋炸毁的烂尾楼那边已经派人围起来了,伪装的尸体也会带走隐密销毁,那个组织那边不出意外是不会发现您——”在一部分人跟着她离开后,副官尽职尽责地继续汇报情况,结果说着说着就被警官先生伸手打断。 “接下来就不适合小孩子们听了。”他取出江户川柯南留下来的窃听器破坏掉,才示意部下继续。 “是窃听?!”副官一脸愕然,警惕不已,这不就代表他们刚才的计划全都被听过去了吗! 那月唇边噙着笑意摆摆手:“没关系,那孩子大概就算不说也能猜到我要做什么,不用担心情报泄露。” 就是回去之后真的得好好给小侦探复习一下法律知识,窃听这样的机密信息,放在别人身上可够他们吃一壶了,小侦探还真是仗着自己不会计较就瞎来。 “是,”他也习惯服从长官的指令了,没继续多问,汇报完情况后又继续说,“……绿川先生的档案按管理官的意思是要您再次加密,防止出现意外威胁到您的安全,警察厅那边的安保也在确保不能出现第二个库拉索的情况下增强了。” 绿川光是诸伏景光新的假身份的名字。 赤江那月应了一声点点头,表示自己都知道了:“去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吧。” 库拉索和苏格兰的假死堆在一起,他还有很多后续要处理,更别说化名天海幸的那个人算下时间现在差不多也快到警察厅了,那月需要早点帮她易容成假身份的样子,越早越方便摆脱组织的关注。 还有hiro君…其实那月一开始是准备让hiro君带着那个能抵挡一次致命伤害的护身符执行计划的。 只是在发现苏格兰的暴露源于什么后,他出于一点小心虚,加上不确定护身符的效果——万一是像普通RPG那样弹出一个护盾挡住子弹,那苏格兰肯定就不会被当做派徒处死了,因为他会被带回去关在研究所里做实验体——才最终决定由自己扮演对方行动。 而且今天也还没用过【无法死亡的你】,有复活保障下他的行动成功率就提升到了百分之百。 至于那个所谓的小心虚,那月也没想到按琴酒开始调查‘苏格兰’的时间会推理出来,对方有很大的可能是因为那天在杯户酒店楼顶被他狙.击(挑衅)后,才迁怒到确实因接头而来迟的狙.击手苏格兰身上,特意调查了一遍苏格兰那晚的行踪。 结果潜伏五年没被揪出来的卧底就被习惯并熟练了这份接头工作的警员暴露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琴酒的疑心病重到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却也想不到对方这么恰好就抓住了负责接头的小警员唯一一次漏洞,顺藤摸瓜摸出了对方警察的身份。 那月只能说琴酒还真不愧是组织的狼犬,嗅卧底气味的本领确实惊人。 他从病床上下来,伸了个懒腰。 肩上的伤在玩家体质下没多久就会痊愈,也完全不影响他的工作,那月不打算在这种事情刚结束还有很多事情摊着的情况下把时间浪费在医院里。 然而他并没有能够成功开溜。 “你要去哪儿啊,小那月?”一打开门,萩原研二就笑眯眯地站在外面对他明知故问。 玩家瞳孔地震,为什么萩君还没走?他不是应该跟着阵平君离开了吗—— “病号就给我有点病号的样子,乖乖回床上躺着去,”戴着墨镜的警官从鼻腔发出不满的轻哼,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还想办出院手续?你要是打算把自己折腾进负一层,我也可以送你一程。” 玩家想再抗争一下,然后他就看见了拐角处某个躲躲藏藏的金发黑皮大猩猩。 他屈服了。 — 波本接到贝尔摩德的会面消息赶到地下停车场后,金发女人冷着脸用枪指着他:“波本,你是不是需要解释一下?” “解释?还需要我解释什么吗,”波本让自己阴沉地笑了一声,“杀叛徒的功劳被莱伊抢走了,难道组织就因此怀疑我也是老鼠?” “不,追击苏格兰这件事听说你也有一部分功劳,毕竟那个叛徒的地址是你找到的,”贝尔摩德不为所动,仔仔细细紧盯着波本的表情,“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会在警察医院的门口看到你的车呢,波本。” 他的冷汗瞬间就冒出来,只是这么多年卧底的经验让他没有露出半点破绽,而是反问一句:“那么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贝尔摩德?” “难道你也打算背叛组织——”波本在贝尔摩德冰冷的眼神里假笑着改口,“看起来不是这样,你也很可疑啊。” “不过,你应该和我一样是为了库拉索吧,”神通广大的情报人员靠在柱子上说,“我可是接到消息,那个朗姆的手下被带到了警察医院,才会去那里看看呢。” “……不要对你不该知道的情报太感兴趣,波本。”贝尔摩德皱着眉,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实际上是因为监视库拉索的时候得知赤江那月受伤才下意识跟过来的贝尔摩德,和送好友进去后还担忧地让车在外面停留了一会才被后面来的贝尔摩德看见的波本,齐齐在内心松了一口气。 在两人又不动声色的交锋了一番,给对方留下自己真的是因为库拉索才过去的印象后,他们就散了。 此时本来还在医院听警官先生跟部下谈计划的天海幸打了个喷嚏。 离开停车场后,露面和洗清嫌疑的任务都完成,波本还是不太放心医院那边,他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好像贝尔摩德还会出现一样。 所以他才会做好伪装后刻意步行潜入医院,反正有刚才那一番话谈下来,就算暴露他也可以推脱说自己是来找库拉索的。 不是他的任务?都失去了杀叛徒这个功劳,就不允许波本想再争一个带回武器的功劳吗? 他理所当然地想。 — 总之,那天失败的水族馆之行(成功的假死计划)后,警官先生又在医院里呆了整整两天才忍无可忍找上黑田兵卫,要他快点发个紧急任务把自己从医院里带出去。 任务是没拿到,但出院的要求最后还是被答应了,那月满意地坐着副官的车回了警察厅,第一件事就是帮假身份已经伪装好的天海幸制造易容.面具,暂时可能用不到,但等假死过后就不需要他再临时制作了,假死前这段时间她也可以稍微多一点自由行动的空间。 而另一个人——诸伏景光在提交完自己卧底这么久来所有的情报,也拿到假身份所有证件后,当晚就戴好易容.面具跟着(被迫)下班的警官先生回了赤江宅。 嗯,谁让赤江警官家的安全措施确实比别的地方好,那月又是诸伏景光的担保人,在对方隐藏身份的这段期间住在他家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在看过那张面具下的脸后,对这个‘同居人’也就没什么异议了。 唯二有异议的是某个周末照例来那月这里跟姐姐视频通话的女孩和来找自家偶像学习的小侦探。 刚挂掉电话的灰原哀几乎是在看见‘绿川光’的第一时间,就浑身颤抖着躲在了江户川柯南身后,那张小脸苍白无比。 她在这个新邻居身上感受到的绝对不会错……是组织的气息! “这位小妹妹好像很怕我?”诸伏景光疑惑地问好友。 灰原哀:……!!! 绝对不会错的。她遏制住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用力扯了扯江户川柯南的衣服,示意他跟自己去花园里说。 “怎么回事灰原,难道那个人是组织的?”江户川柯南也熟悉无比自家小伙伴面对组织成员时惊恐的样子,紧张地问。 “那个声音我绝对不会记错,”灰原哀咬紧牙关,“苏格兰……那个始终觊觎着那月哥眼睛的,组织里的变态!” 小侦探傻眼了。 而因为博士还在研究项圈形变声器,所以这段时间只能使用真声的诸伏景光抖了抖:“房间里是不是开了冷气?” 章节目录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警官先生和他的小伙伴当然不知道孩子们在讨论什么严肃的话题, 他们正在聊有关‘绿川光’这个身份职业的事情,离‘苏格兰’假死已经有一个星期, 结果‘绿川光’到现在还是个无业游民。 “酒吧驻场歌手?”把头发染成了栗色的诸伏景光有些不习惯地摸摸光滑一片的下巴,跟好友开玩笑,“我还记得那次乐队表演…说不定这能当成履历递给未来老板。” 那月高深莫测地瞥了他一眼,提议:“你可以试试当调酒师,还能暗中搜集搜集情报呢。” “主意不错啊,”诸伏景光挑眉,戴着美瞳后泛着紫的眼睛眯了起来, “然后把情报提供给你去尽情加班?” 就知道不能让松田阵平他们和hiro君接触,那天把他们几人之间交流‘如何对付赤江那月’这个话题的全程都听进去了的玩家不着痕迹地抽抽嘴角。 他把没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后就收到了部下发来的邮件,只是看了几眼,原先放松懒散的样子就一下消失, 诸伏景光在那一瞬间还似乎感觉到了强烈到让他下意识想拔枪的杀气。 站在门口的两个小孩没看见里面的情形,但也被这股生物本能生出的寒意吓得不轻, 灰原哀一张小脸甚至比听见‘苏格兰’声音时更白几分, 她不受控制地想要逃离这里,却强行止住脚步用力拽紧小侦探的衣袖:“那月哥和那个家伙是独处状态…!” 在灰原哀讲给江户川柯南的推测中, 长相和原先不一样的苏格兰一定是易容了才得以潜入警官先生身边,而组织里就有一名精通易容的成员——千面魔女贝尔摩德。 赤江那月被组织盯上了, 他们迅速得出这个让人颤抖的结论。 就在江户川柯南努力想迈动自己的脚去里面看情况时, 面前的门被打了开来, 站在后面的黑发青年眼神冷淡, 已然是穿上外套要出去的打扮。 “那月哥,”小侦探看见这张脸时手就从麻醉表上放了下来, 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 “今天不是你轮休吗?” 他一脸:你要是加班我就打电话告状的表情, 看得那月都神色稍缓哽住三秒。 “嗯,临时有点事要去,”玩家面上毫无破绽地带着笑意,“志保…小哀的电话也打完了吧?那么,你们也快回去好了。” 那月挨个拍拍脑袋,急匆匆地就往车库走,留下还没来得及问刚才情况的二人组跟两块石头一样杵在门口。 “你们要不要先进来坐坐?”他们头顶出现了另一道听上去很温柔的声音,灰原哀又飞速缩回小侦探身后,江户川柯南僵硬着手推了一下眼镜。 “谢谢绿川哥哥~不用啦,博士还在等我们,”他仰起头甜甜地笑,声音十分可爱,“绿川哥哥再见!” 诸伏景光站在原地静静地目送着两个小孩跑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怎么感觉那个小男孩和那个小女孩都很眼熟? 赤江那月一上车表情就阴沉下来,他捏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有些泛白,让诺亚方舟接好通讯的同时,一踩油门冲了出去。 “藤原君,东西现在在哪里?”警官先生冷静地问。 藤原副官跟了自家长官六年,怎么听不出来他声音里的情绪,他只沉稳地报上自己目前所在地的地址,并表示这个消息一传出来他就让技术部交好的人员先封锁住了,所以警视厅那边应该还不知道,暂时可以压一段时间。 “压一段时间?”那月自言自语地念着,笑了一声,“不用压着,让他们报道吧,搜查一课的调查权我也会拿过来,你这两天别去厅里了,上头传唤我会替你过去。” 这么大一个‘把柄’,那些人肯定会跟嗅到腥味的猫一样围过来,到时候他估计还不会被动,但刻意帮他隐瞒这个消息的副官就不一定了。 那月收到的邮件很简单,只有几张照片和检测报告,附加了一句话。 第一张照片明显是犯案现场,木制地板上被白线围出两具尸体形状,第二张则是尸体的检测报告,清楚无比地表示两位死者都遭到了枪击,第三张却不是凶器,那月看的很清楚,那是一部黑色的触屏手机,虽然屏幕已经被破坏,但是各种独有的特征都向他和关系稍微亲近一些的身边人表明了一个事实。 这是‘赤江那月’的东西,那部被‘(系统)改造’过的黑客手机,所以理所当然的,第四张图片是手机上的指纹检测报告。 报告上白纸黑字的打出,指纹的拥有者也是赤江那月。 所以目前来说,嫌疑最大的反而是刚刚知道消息的赤江警官,而他也在第一时间就把这起案件和两个多月前游轮上查到的森下勇案件联系了起来,同样是被一枪射杀,同样是现场留有他的东西,同样是—— 死者与他有牵扯。 邮件里附带的那句话是在陈述死者们的身份,两人正是七年前的十一月份那两个以无数人质作要挟的炸.弹犯。 或许对那月来说,他们身上有一个更特殊的名词:在论坛中先后杀害了他两位好友的凶手。 于情于理,在那些早就对他颇为忌惮的高层眼中那月都已经变成了第一嫌疑人,所以副官才会想帮长官把这件事暂时压下去。 那月把车稳稳停在了涩谷居民区的一栋旧公寓楼下,一下车副官就迎了上来,在前面领路的同时更具体地解释。 “大概三个小时前,一直监视着这边的诺亚方舟给我的手机传来消息,说这两人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没离开房内,结果我们的人去看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死在了客厅,手机就在尸体边上被放着,明显是凶手故意留下的。”副官认真汇报,那月听着听着手指敲敲耳机。 “你说诺亚方舟给你打了报告,”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诺亚,我不是说过这边有动静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吗?” 但是那个时候那月哥哥你才刚睡下两个小时啊。已经拥有相当普通人类小孩十岁心智的人工智能委屈地在内心反驳。 这两个炸.弹犯是在去年出狱的,由于他们当年的行动并没有伤到什么人,只能算是毁坏了公共建筑并挑衅警方,那月恨不得让他们在牢里待个十几二十年,然而事实是他们去年就出来了。 他当然还记得松田阵平是死于炸.弹犯的报复,所以在接到他们出狱的消息后立刻就让诺亚方舟关注了这边的动向。 毕竟谁也保不准他们会不会还在策划什么恐怖袭击。 不过那月也没想到,在他们两个做出什么之前就已经被别人杀死。 还有之前那支伯莱.塔跟今天那部看起来属于他的手机……还真是难得让那月也有些兴奋起来了,这一局对他来说确实是棋逢对手。 是这个地图本就有的剧情杀?还是什么胆大包天的谋略型高智商罪犯?都无所谓啊。 这么长时间终于出现了个能让他好好玩玩的‘对手’,警官先生很难不调动起全身的兴奋因子,只是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才在抵达现场后还能勉强用冷脸掩饰一下。 对那两个炸.弹犯NPC,要不是受限于身份,那月早就把他们送走了,说起来还得感谢一下隐藏在幕后的那位不知名‘好心’先生,帮他解决了几个麻烦。 账还是要算的,那月当然是欣然接受这份挑战书,虽然目前也还没收到任务提示,但他已经准备把这件事当成一个重要的支线来对待了。 一推开公寓门进去就是木头受潮后发霉的味道。混杂着血腥味扑鼻而来,那月面不改色地站在玄关观察里面的情况,能看出自家部下在赶来后有在努力保护现场,他还是能看出比较多的痕迹的。 警官先生闭上眼模拟代入了一下另一个视角。 ‘他’是个看起来嚣张到枪杀死者后光明正大留下证据的人,也是个谨慎到就算是诺亚方舟都拍不到身形的人,‘他’为什么要选择森下勇和两个刚出狱的炸.弹犯作为这先后两起案件的受害人? 如果只是单纯要报复那月,选择的对象就不对,换成其他原因——这三人之间也许别人看不出除了都和‘赤江那月’这个身份有关联或者说有仇恨以外的联系,似乎凶手只是随意选了几个人当玩具罢了。 只有那月知道这三个人有什么共同性。 黑发红眼的警官睁开了眼,脸上带着比平日更缺少温度的笑容,脚步轻快地踏入玄关往里走,‘他’的左手做出似乎拎着枪的姿势,一言不发地穿过小走廊,站到了客厅门口,微微侧过脸打量了一下如今空荡但当时坐着两人的沙发。 ‘他’在观察那两个炸弹犯,跟在后面的藤原君意识到了这个信息。 “难看的姿态,真是让我大跌眼镜啊,”青年的声音里也透着深深的寒意,“送你们去一趟三途川,就不用感谢我了。” ‘他’平举起手臂模拟出开枪的姿势,对准某个方向扣下扳机,而另一个人也许是见同伴失去生命,就大脑空白地咬牙冲了上来,于是‘他’半蹲下身子单手撑在地面上,右腿同时狠狠扫向对方的胫骨。 在那人吃痛被击倒后,‘他’继续用另一颗子弹取走了一条性命。 在离开这里之前,‘他’在地面上刻意留下了那部已经被破坏的手机。 那月静静站在窗边,又是眼睛一睁一闭周围的气场就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他很少需要在犯罪现场做到这一步,但事实证明还是很好用的,何况只是模拟凶手的一举一动也并不能对玩家造成什么影响。 “他对两位死者都抱有一股强烈的恨意,”结束演绎的警官先生摸着下巴断定,“尸检报告上是肺部穿孔,这样他们即使想呼吸也会因为肺部无法扩张而不能顺利呼吸到空气。所以明明是中枪,真正的死因要说的话却是窒息死亡吧。” 这样他们在死前甚至还能痛苦挣扎个至少十分钟,但也和已经扬长而去的‘他’没有关系了。 那个人无疑是恨他们的。 那月缓慢地吐出一口气,他对这起案件和凶手的兴趣在模拟还原完犯罪场景后更上一层楼。 三位死者有什么共同性?有,当然有,对那月来说简直无比清晰。 他们都杀害过他的好友,只是那月用读档和翻论坛才救回了降谷零几人,而这三人都是那月有理由去憎恶怨恨的NPC。 至于另一个更深的、引起他兴趣的理由…… 刚才玩家用[犯罪心理lv.max]模拟的明明是凶手的思想和行动,可这些攻击招数甚至别人不清楚的小细节,全都是属于他的,属于‘赤江那月’的。 就像那天自己真的来到了这里,杀了这两个家伙后又悄悄离开,掩盖了所有痕迹一样。 “藤原君,”沐浴着晨光的警官垂着眼低笑,“搞不好还真的是我呢?” “什、什么?”不是第一次看上司模拟罪犯推理的副官愣了愣才如梦初醒地回答,连连否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您!” 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死两个(加上监狱里那位就是三个)人的、穷凶极恶的罪犯,根本没有资格和他们无比崇敬信任的赤江警视做对比! “……哎?”那月弯弯眼睛,“这么信任我吗。” 好吧,他还有点小感动,那回去之后还是给藤原君的加训减半个小时吧。 — 在观察过现场后那月就离开了涩谷,他还有些不太想回去,干脆在路上慢悠悠开着车转转。 犯罪现场还原是没办法作为证据抓到犯人的,这起案件混着之前那起,简直像是沉重的石块坠在那月心脏下面,扯着他一直不断下沉,他好像又要碰到什么一直以来都被自己有意无意强行忽视的界壁—— “那月哥哥!”车窗外传来孩子们的呼声,打断了警官先生的思绪,他笑意不减地对跑来的少年侦探团招招手。 “这么巧,大家是准备一起去玩吗,”那月合格地扮演了大哥哥形象,语气温和,“我说不定有这个荣幸送你们一程?” 章节目录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刚从警官先生家离开就被一大早在博士那里集合的少年侦探团抓住了。 “柯南, 小哀!”步美高兴地挥手,“弘树哥哥有事不在,博士说要带我们去看假面超人表演秀诶!” 两个就算是真的小时候都不喜欢这种特摄片的假小孩反抗无效, 最终被三个活泼的真小孩无情拖上博士的甲壳虫, 结果一车人刚到有表演的百货大楼就听见有人说发生了案件, 江户川小侦探瞬间精神抖擞跑了过去,其他人一下都没拉住。 “柯南只花了十五分钟就找到了凶手哦, ”坐在后座的雀斑小男孩兴奋地说, “不愧是我们少年侦探团的人!” 小侦探羞愤地捂着脸,让自己忽视透过后视镜传来的调侃目光:不要再说了, 这不是让他在那月哥面前社死吗! 那月想的倒不是这个, 他的注意力放在只是跟自己分开了几个小时,柯南居然就已经解决了一起案件上, 果然跟在小侦探身边才是最快的满级方式啊。 “那博士呢。”他配合地问着孩子们。 “博士要去接弘树哥哥啦,好像是那边的展览出什么事了,接送嘉宾的车没办法去。”步美遗憾地回答。 那月挑了挑眉:“还真是不巧——你们现在准备去哪?” “去波洛咖啡厅,”元太兴高采烈地举手抢答,“听说那里来了一个厨艺很厉害的服务生哥哥, 我想去吃鳗鱼饭!” “元太,咖啡厅不卖鳗鱼饭的啦!”光彦尴尬地拍了下小伙伴。 “你的事情也处理好了吗?”坐在副驾驶的灰原同学抱着胸冷不丁开口, 她本来想在看见对方的时候就告诉他苏格兰易容的事情,但碍于场合, 灰原哀咽下了那句话,经历过在组织里和贝尔摩德那次对话后,她哪怕现在很清楚的了解到自家兄长和诺亚方舟的能力, 也不太敢用普通的通讯手段说这些。 况且, 这种严肃的事情如果不面对面说, 那月哥这个性子不知道听不听得进去。她想到对方把朗姆的心腹库拉索都给拉到了公安,瞬间开始头疼。 “我的事啊——”警官先生在遇到孩子们后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表情显然是没料到会被问到这个,他拉长了声音弯着眼睛笑,“嗯,小哀要相信我的能力嘛。” 就是因为太相信你了好吗!在后座听得清清楚楚的柯南和靠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小哀不约而同地在内心吐槽。 从他们相遇的百货大楼到就位于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的波洛咖啡厅用不了多久,那月刚停好车,迫不及待的孩子们就冲了出去,早就对被其他人赞不绝口的新店员手艺好奇无比的他们推拉着小伙伴跟警官先生,像一窝叽叽喳喳的幼鸟一样推开了咖啡厅的玻璃门。 “欢迎光…”清爽干净的男声卡顿了一下。“…临。” 被一群小萝卜头围在中间的警视厅之光和说话说到一半就僵住的咖啡店员动作极为缓慢地对视了一眼。 警视厅之光撇开视线特别刻意地抖了一下肩膀,三个小孩疑惑地仰头:“那月哥哥,怎么笑了?” “为什么我要笑……”那月语气诚恳,“可能是因为我和这位店员(*重音)君一见如故吧。” “是呢,”店员先生笑得灿烂无比,紫灰色的漂亮眼睛满含让人莫名想抖三抖的温柔意味,“我也觉得和警官先生很有缘。” 三个小孩不明觉厉,唯有灰原哀低着头浑身发冷地揪紧柯南的帽子。 “别拽了别拽了,你要勒死我吗灰原——”小侦探把自己缩紧的连帽衫从同伴手里抢救下来,无奈地刚嘀咕出声就察觉不对劲。 ……不会这么巧吧,这个反应他早上不是才刚见过! “小哀身体不舒服?”那月伸手试了一下女孩的额温,语气担忧。 “不…没事……”茶发小女孩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声如蚊蝇,“哥…先去坐下吧。” 她甚至没太敢喊出那个名字,即使从两人打招呼的话里灰原哀已经听出对方认得警官先生这张脸。 一行人被领到了靠窗的那张桌子坐下后,灰原哀立马拽着小侦探去洗手间门口说悄悄话。 “那张脸、那张脸——!”她戴上兜帽缩在阴影里,把恐惧的声音压在嗓子里迫切地前倾身子,“他根本不是什么服务生,我有一次在苏格兰的任务报告里偷看到过任务成员的照片…那个家伙是波本!” 江户川柯南在严阵以待的同时也有点不敢相信,他之前变小了两个月后才好不容易见过几个组织成员,结果这家店居然也有,平时见不到,今天一下就碰到两个,这运气怎么也说不上好啊。 灰原哀像是想到了什么:“关于波本,我知道的事情不多,因为他是组织里面有名的神秘主义者,又是能力极强的情报人员。” “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是在四年前,和苏格兰同时传出的变态信息,但三年前才是波本最受关注的时间,”她说到这里连恐惧都消散了一点,语气迟疑,“那段时间组织里面都传,说波本在一次海岛任务中带着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女装男性去酒店开.房……情报组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在铃木家接送的游轮上就看见波本进了对方房间。” 等一下。 江户川柯南也僵住了,三年前、海岛和铃木游轮,这三个词组在一起怎么让他觉得很不对劲? 小侦探在灰原哀疑惑视线下慢动作地看向窗边像泡在阳光里的警官先生。 “灰原,”他呆滞地问,“你还记得传言中的那次任务是在几月吗?” “我记得是六月。”灰原哀努力回忆。 小侦探脸色惨白捏紧拳头,几乎控制不住地要把仇视的目光投到那个穿着侍应生服装,还围着黑色围裙的男人背上,咬牙道:“园子说过,那座铃木家开发的度假岛在整个六月份都只有我们去的那天,才是由她们家游轮接送的。” 怪不得呢。侦探一瞬间串起了所有线索。怪不得那月哥那天明明是和他们一起来的,受了重伤后却有其他‘朋友’把他带走,怪不得后来他怎么旁敲侧击对方都没回应,怪不得那天他给那月哥打电话的时候有别人的声音,工藤新一那个时候还听信了‘是客服服务人员’的解释! 再加上被绑架的小少爷有透露过后来救出他们的那个男人发色和肤色都比较少见,出于某些原因,迹部景吾没有具体描述对方的长相,只是模糊地带了过去。 明显是混血儿的长相还有浅金色的头发和小麦色的皮肤,正好也对应上了迹部说的‘少见’,他还在想为什么觉得这个人长得很眼熟,现在看来肯定是那天在船上见到过。 小侦探的大偶像福尔摩斯有一句话: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一定就是真相。 所以那天的真相就是,被波本带去酒店的那个人是他家受了伤的那月哥啊!! 完全不知道两个手握残缺情报的小孩通过交流得出了个什么东西的那月正在自称安室透的店员微笑下点单。 对面的三个脑袋挨挨挤挤地凑在一起,满脸苦恼挑选想吃的东西,那月摸着下巴突然说话:“听说安室君的厨艺很好,我还真是好奇。” “哪里哪里,都是客人们夸张的说法…”安室君爽朗地笑了笑,“被报纸上的大名人这么称赞,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呢。” 那月暗中扯扯嘴角,他就是嘲笑了一下七年前还是一个会把盐和糖弄混的厨房小白警校优等生,现在竟然在咖啡店当‘厨艺很好’的服务员,这种变化不亚于太宰先生某天煮了一桌好菜好饭邀请他吃一样。 结果这家伙转头就阴阳怪气七年前团队协作零分的他现在夸赞的报道满天飞——他听出来了。 曾经(现在其实也是)的鬼冢班小恶魔和和气气地笑笑,纤长漂亮的手指在菜单上从头滑到尾:“那就,把这些都给我上一份吧。” 安室服务生的笑容有点挂不住:“您确定吗,客人,不可以浪费哦?” “怎么会,多的可以打包带回家,”那双浅红瞳弯起好看的弧度,“还有三只大猫等着尝尝安室君的手艺。” 秒懂的降谷零:…… 只有小孩们还在歪头:“那月哥哥家里养猫了吗?” 养了,怎么没养,那三个住着他的房子还要监督他作息的家伙不就是。玩家微笑不减,把又加上了一份孩子们喜好的菜单递了过去。 “那请稍等,客、人。”降谷零灿烂地说。 — 这顿午饭那月最后并没有吃到,在他们点的东西全都上来之前他就接到了松本清长的电话。 “赤江警官,”电话那头的长官声音严肃,“我恐怕你需要来一趟警视厅。” 多半是上头的人知道了案件,对松本警视正施压了。 那月眼神冷下来,语气还是一样平和:“好的,我马上就来。” 两个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一直坐立不安的孩子猛抬头看他,声音竟藏着奇怪的惊喜,异口同声:“那月哥,你要走了吗?” 赤江那月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难道有做什么吗,这俩小孩对他意见这么大? 他思考不出来,跟孩子们道了歉在前台结完账就匆匆离开了。 对于这起在那月这里已经能断定为连环杀人案的案件,他知道凶手是冲他来的,所以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停下,炸弹.犯的死亡不会是结束。 因为一定要说同时和他们几人都有关联的还有一个,那个杀了诸伏景光父母又在警校时被六人组抓进去的外守一。 大脑高速运转让警官先生又有些抑制不住地兴奋,但这种兴奋劲在推开松本清长办公室大门后消失了。 不仅消失,他还开始迷惑。 难道不是要问他关于案件的事吗,为什么班长他们三个在就算了,搜查一课其他人也在…角落里的沙发上还坐着黑田大叔? 章节目录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既然来了就先坐下吧, ”松本清长对推开门的警官先生点点头,继续和其他人说道,“今早于涩谷区的一栋公寓楼内发现两具尸体, 均是死于枪杀, 这个案子半个小时前我们才接到消息,叫大家过来是有些关于案件的细节要陈述。” “先介绍一下, 这位是从长野县来东京做交流的黑田警视, 他对这个案件很感兴趣,所以会加入我们接下来的调查。”松本清长解释。 原来这段时间黑田大叔在公安那里神出鬼没的是在忙假身份的事。那月从善如流地顶着其他人疑惑的视线稳稳当当坐在黑田兵卫边上。早就接触过对方‘长野县警视’这个身份,他还神色十分自然地朝对方点点头。 那月现在大概知道他们准备做什么了。 “咳咳, ”果然松本清长轻咳一声,表情严肃地敲了下贴着死者照片的小白板。“这起案件和一起犯人在狱中遭到杀害的案件有很大的关联, 我们普遍认为犯下这两起案件的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这应该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促使我们这么判断的是, 两个案发现场都留下的指向凶手身份的证物。” “既然已经有了证物,那么凶手不就应该水落石出了吗?”身材圆润的目暮警部提出疑问。 在这不久之前目暮警官接到了课长办公室打来的电话,要他带两位信得过又有能力的警员过去, 但由于没说发生了什么事, 目暮最后就是跟佐藤美和子和今天有班的伊达航一起来的。 一般来说这种连环杀人案都是直接交到他们搜查三系手里的,能由课长亲自交代…这起一定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坐在另一排沙发上的爆处组双子星也察觉到不对, 他们默契对视了一眼。 松本清长口中在监狱发生的那一起案件,两人印象很深,毕竟死者是过去的同期, 入狱理由还是公然在校医务室对一个班的同学、他们的好友, 如今的赤江警视开枪, 想不印象深刻都难吧? 事实上两人本来是不该知道这起案件的, 因为在森下勇被杀的第一时间公安就封锁了所有消息, 只有搜查一课的课长出于特殊原因拿到了案件相关资料。 说‘本来’是因为,这起案件的信息是突然出现在他们办公桌桌面的,监控跟其他人都没看见是谁放的东西,两人一度以为是个恶作剧,直到他们看见资料里检测出硝烟反应的凶器,一把熟悉无比的手.枪——只是型号的话也没办法证明什么,但曾经好多次帮那月收过他的伯.莱塔的萩原研二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喃喃道:“枪托上这些划痕的位置,和小那月那把一模一样。” 他们本来想把这件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的事情告诉好友,结果刚好遇上对方不眠三天三夜地工作,松田和萩原一合计,就把消息也暂时瞒了下来,他们无条件相信那月可不代表别人相信,况且这家伙需要的不是新案件而是睡眠,反正拿出来两人也没办法解释资料来源,他们打算过几天再说。 结果等警官先生从大阪回来,那份突然出现的资料也突然消失了,似乎幕后的人就只是想让他们看看…或是想让他们告诉警官先生,所以资料消失也就意味着那月知道了这起案件。 松田阵平丝毫不惊讶,他怎么可能不了解这个小恶魔的秉性,这么大一个谜团放在那家伙面前简直就像把毛线球给猫看,他不扑上去挠几下都对不起松田阵平认识他这么多年对他的了如指掌。 现在又从松本清长口中真真切切地听见这起案件和另一起有关系,他们立马就想到了最不妙的那个可能性。 “证物指向的嫌疑人…”松本清长眼中似乎含着怒气,“是赤江警视。” 那月看得出来对方是在生气有人用这种手法来诬蔑陷害一名履历漂亮形象正面无比的警察,他自己的表情也因这份维护透上点无奈。 处在办公室内所有人里除了松本清长和黑田兵卫,其他五个人的目光都唰地一下聚集在了唇边还噙着浅笑的警官先生身上。 “这怎么可能……那个凶手陷害的手法太低端了吧?”还是佐藤美和子先忍不住出声,说出了其他人的第一反应。 警视厅是出于情况复杂把第一起案件一直信息封存押后处理的,毕竟那把枪上并没有提取到任何人的指纹,而‘有犯人在看守严密的监狱里遭到枪杀’这个新闻一旦上了报纸,他们要面对的可就是全国人民那能说成打涌来的投诉信了。 还是早上那月在确定这两期案件都是同一人犯下后把消息跟着案件传回来,他们才知道这件事。 知道了也没办法以逮捕嫌疑犯的名号对玩家做什么,谁没听过赤江那月是一名业务能力又强又有正义感、对受害者和人质温和而对犯罪分子不假辞色的优秀警察呢? 连报纸都在报道‘警视厅之光’、‘警界标杆’和‘光明之子’这样的称呼,对他大夸特夸,又怎么会有人凭现场遗留的手机上的指纹就怀疑是对方杀的人——高层猜忌心强的部分人确实会。 但别的不说,就是从赤江警官同样惊人的推理能力来看,哪怕真是他作案,怎么可能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也不怪佐藤警官会这么说了。 案件的信息接下来是由早上亲自转过一遍现场的那月描述的,他还在思考用什么方式把自己推理出来的东西告诉这些人,就对上三位好友的‘死亡视线’。 今天去了现场后就保持兴奋状态到现在的赤江警官:…… 嗯,这个那个,阵平君他们好像,是有提醒自己不要又随便涉险来着? 他在内心干笑两声,表面淡定如常,站起来就丢了个大雷:“我的推理和现场所有的信息都表明了凶手要么是很熟悉我的人,要么就是,我自己。” 连本人都承认从那些线索推理出的凶手是他,只能说幕后的人身份更扑朔迷离和危险了,三个认识七年的同期都没办法说自己能百分百骗过这个人的眼睛,那么那个凶手又是怎么做到的? “尸检报告上写得很清楚,死亡时间推测是昨晚八点二十分到八点四十分之间,”那月压着眼底的笑,语气一本正经,“很遗憾,那个时间我并不能拿出让人信服的不在场证明。” 因为昨天晚上那个时候他是和天海幸待在一起的,如今距离苏格兰死亡和库拉索被公安俘虏也有一个星期,在迟迟带不回库拉索的情况下,朗姆那边也开始骚动。 他们准备灭口了。 所以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这个消息的那月就联系了公安那边,到名下某栋私人别墅和天海幸见了一面。 理论上来说,他是可以读档回到昨晚直接找出凶手的身份——那样可太没意思了。 拜托,谁会这么玩推理游戏? 跟那个组织相关的情报在公安内部都是机密,他当然没办法告诉其他人,这么看来那个和他同台对弈的人连那月没有能直接拿出来的不在场证明这点都提前算到了。 知道他昨晚和天海幸见面的只有部分必需看护人员,不过按那个人能躲过诺亚方舟追捕的电脑技术,消息说不定也是他自己查到的。 > 真是太——棒——了啊! 这种每一步都被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思维方式算到的体验,以前只有太宰先生能让他感受到,而乱步先生根本懒得做这么多,他都是直接一步将军的。 让那月在推理方面吃瘪也只有那两位他认可的前辈能做到,现在似乎出现了第三个人,他一瞬间还幻想了一下说不定棋盘对面是太宰先生——算了,比起不切实际的事还是继续想案件吧。 “我猜,对方的下一个目标是,”那月弯弯眼睛语气温和,在不自觉屏息的几人面前说了一个十分陌生的名字,“外守一。”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伊达航,他显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紧皱眉头捏起拳来。 “前两起案件的受害者都和我有某种特殊联系,”警官先生对还不清楚这件事的几人坦白了一小部分,“第一位死者在警校时期试图枪杀我,第二、三位死者当年差点炸死我的朋友,最后被我抓获。” 他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其实也是因为明面上确实只有这些。 可能够知道这么多,已经证明对方对他调查得很深了,消息渠道也肯定不普通,‘赤江那月’本人的情报毕竟经过他自己的层层加密和公安内部保护,炸.弹犯还好说,森下勇却是因为疑似牵扯到了组织的人,相关案件信息直接被封存了七年。 何况除了他,没有人会知道森下勇曾经杀死过降谷零,除了他,没有人会知道炸.弹犯曾经接连杀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除了他——但现在,那个选择受害人的绝对也知道这些。 松本清长面沉如水,在交付案件信息后果断把其他人请出了办公室,只留下黑田兵卫和那月还在。 他转过身背对着自己最欣赏最喜欢的后辈,语带歉意:“我还得跟你说件事,那月君。” 玩家挑眉,这人可是很少在工作场合这么喊他的,估计不是什么好消息。 “上头指名不能让你参与这起案件……要我这几天给你放个假冷静一下。” Boring. 那月在两位熟悉的长辈面前又变回那个小恶魔,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 那些人无非是怕他太快破案,让这个有望拿捏他的把柄消失在他们眼前,还让他‘冷静一下’,怎么呢,他又不会半夜蹲在他们床头给那些地中海和假发薅了,还真是喜欢操着不必要的心自以为是地揣测他的想法。 无聊,太无聊了,所以那月才需要这样能有来有往过招的有趣案件来调剂生活! 如果说在‘同调’对方前他还想着可以把调查权要过来,在发现自己已经入局后,他就知道没这个可能了。 好吧,简直是废话。那些整天疑神疑鬼,生怕警官先生把他们从坐了二三四十年高位上拽下来的高层,怎么可能不对他做点限制嘛。 不过那月从没听进去过就对了,哪个第四天灾还乖乖被限制,给他放假这不是更好?在暗处能看到的能做到的可都比明面上多,还要谢谢他们哈。 显然,另外两个知道他性格的长官都没什么反应,松本清长忧的也是万一赤江那月这小子‘放假’后更肆无忌惮了怎么办,遇上这么一起案件,他可不得担心一下小恶魔玩太嗨随手拽不回来? ……要不然他为什么把爆处班的那两个小子也叫过来,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慌。 “小心,警惕,有问题随时回来找我,”他用力拍了拍这个跟自己女儿同龄的小子,“别又把自己弄得到处是伤,那三个人可是老以为我给你发什么危险的任务呢。” 真正派危险任务的长官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装作没听见。 章节目录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现在正好是四月底, 赤江那月踏出警视厅大门的时候有阵风吹过,门口那树还没谢完的晚樱在枝头颤悠两下,凋了几朵粉嫩的花落在警官先生手心。 他难得大脑放空直勾勾地盯着这些不速之客, 满脑子都是接下来要做什么计划把棋盘对面那家伙抓出来, 计划ABC排得整整齐齐又被他自己否定删除——和一个对自己了解程度堪称可怕的家伙对弈,太简单的计划怎么也不可能抓到他的尾巴,但要那月自己来说,他列出来的计划都是自己肯定能看破并躲过的, 无论多算无遗策,没道理思维方式和他近乎相同的那个人也会上套。 哈,一个大麻烦,不过管他呢,玩家可是彻彻底底被点燃了。他想着想着舌尖就抵住尖锐的犬齿,神色不明地握起了拳。 外守一是死是活与那月无关,他在看过当年的事件给自家好友留下多深的心理阴影后也对这个人偏向恶感, 所以说到底如果不是博弈的结果他蛮重视,那月都不会把这个名字透露出来让警方去暗中保护对方。 他向来有一套自己评判的标准,对标准之外的人不能说是漠视, 但也不会将他们看得太重, 这大概是横滨人必备技能。 七年下来他对这报纸和新闻的吹捧已经能面不改色了,毕竟在那月看来他们讨论的只是他表演出来的性格, 正因这样,那月对真正意义上正义感十足还有着少年热血的小侦探才更珍惜, 他很欣赏小侦探身上那股劲头,好像无论前方是什么东西挡住, 这小孩都能势如破竹地一头撞开。 也许有时候会显得莽莽撞撞让人担心, 但那月知道小侦探才没表现出来那么大咧, 这可是个细心又温柔的孩子。 说起来,他身边怎么这么多温柔系角色? 就像樱花一样——那月摊开手,这刚好是一小朵少见的六瓣,但因着刚刚的下意识用力,有一瓣已经被捏出来花汁,显得颜色深了许多。 他垂着眼睛用口袋里诸伏景光塞进来的手帕把这朵花包了起来揣进怀里。 回去还能拜托hiro君做个干花书签,把那瓣坏死的摘下来丢掉就行,反正正常的樱花都是五瓣嘛。 那月现在倒不打算回涩谷再找找线索,他早上是已经把能看的能推理的都搜刮完丢进脑袋里后才离开的,现在那里肯定被警视厅跟闻风而动的记者围满了,他再过去不就跟肉包子打狗一样有去无回? 这两起案子的间隔有足足两个半月,下一起不说刚好也隔这么久,起码不可能是这几天…被动的感觉是这场‘对决’里唯一让那月不爽的地方了。 好,决定了,他要回去自己再往深处查查那个人,就算监控被掩盖也总会留下痕迹,那栋公寓因为太老旧只剩下几户租客,炸.弹犯遇害时对方肯定装好了□□,所以副官派部下去询问楼内其他人时只得到了‘昨晚什么也没听见’的答复。 只是根据那月的判断,在隔音那么差的地方他们绝对是听得到枪声的,估计是为了不沾上麻烦才说的谎。 见玩家又迈开腿,身后看着他站在树下不知道想什么想了好几分钟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适时追上去一人一边按住了青年警官。 “你要去哪儿啊小那月,带我们一起呗?”萩原研二眨巴两下那对浅紫色的眼睛,笑嘻嘻地把手臂搭上好友肩膀,“松本老大虽然不是我们警备部的,但好歹也是位警视正,他可是特地交代我们要‘看好’你喔。” 这段时间爆.炸物处理班的工作也很清闲,两人的假批准得也是很快。 “看来某人工作起来就昏天黑地的‘劣迹’真的很深入人心,”松田把自己的墨镜摘下来不客气地架到那月鼻梁上,捏着自己下巴打量了几秒,“还是这个款式适合你,那副圆框的也太土了吧。” 那月稍微回忆了一下这人口中的‘圆框’——噢,他想起来了。 那还是个任务道具,不过说丑还不至于,就是有些诡异,那月试着戴过一次,结果就发现那对镜片是全黑的,根本看不见东西,而且从诺亚帮忙拍的照片来看,他还特别像个下一秒能坐地拉乐器要钱的乞丐。 道具效果…什么来着? 因为不符合审美还无用武之地,把它放进小仓库后再没有点开过那串介绍的玩家:……他忘了。 连记忆力非同一般的那月都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实在是因为普通的任务老是奖励给他一些奇怪的东西,他从一开始还想着再废也可以利用到最后已经学会扫一眼就压箱底了。 对了。被两人押着坐上自己的车后座,那月看了眼摸了他车钥匙就跑去前边的那颗卷毛脑袋,终于想起来墨镜的介绍。 [平平无奇的墨镜:戴上后在别人眼里你就是濒死的模样,但实际上还能活蹦乱跳一打十呢!迷惑敌人专用,贴心又方便,是玩家的好帮手哦。不过要小心使用,你应该不希望被迫(重音)花钱住几个月病房吧?] 谢谢,现在他不需要花钱也能住免费VIP病房了。那月把自己扯出回忆,果断选择不会再用那个道具。 “小那月在想什么?”萩原靠着窗歪头问他,“你的表情终于没那么严肃了,之前应该不是在担心破不了这个案子吧。” “担心?”松田夸张地翻了个白眼,让人担心他会连人带车开进沟里,“被小恶魔惦记上了,该担心的应该是那个犯人才对啊。” 他们都默契地避开谈下一个目标为什么是外守一的事情,这个人本就和他们没有关联,纯粹是托诸伏景光的福两人才勉强记得这么一个多年前被他们一起丢进监狱的人。 至于刚才在办公室听见的那个炸.弹犯死亡的案子,两人也当然从头到尾都没怀疑会是自家好友干的,不过松田阵平还稍微想了一下要是当年hagi真的被炸死,那说不定他才会是那个杀了这两人的凶手,或者他们全军覆没,然后aka这个小混蛋替友报仇? 「喂喂小阵平,这种剧情也太老套了点。」萩原研二当时在两人回工位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抽抽嘴角吐槽了他的设想。 “我在想,用什么方式告诉景君我要送他一家酒吧比较好。”警官先生勾着嘴角在后面伸了个懒腰,回答了同期的问题,“嗯——回去把他也捎出来吧,中午就不在家吃了,带你们去尝尝一个人的手艺好啦。” 幼驯染组透过后视镜对视一眼,酒吧的事情估计家里现在就当事人不知道,连班长都在午饭时间听他们讨论到过,用那月的话来说就是送给诸伏景光的‘辞职礼物’,所以他们现在更很好奇是要去尝尝谁的手艺。 二十分钟后,波洛咖啡厅出现了似曾相识的一幕,四个各有千秋的帅哥站在咖啡厅门口满脸呆滞地面面相觑,还有一个戴着副墨镜边笑边拍照的帅哥反客为主招呼他们快点到位子上坐下。 “新搬进那月哥家里的绿川先生也帅得和松田哥他们不相上下欸!”坐在店内的铃木园子兴奋地握住闺蜜的手,声音不自觉有点大。 好像是终于被惊醒,四个人纷纷咳了几声撇开视线装作刚才无事发生,那月遗憾地收起手机,而作为服务员的金发男子率先带起满脸爽朗的笑容微微弯腰对他们抬手示意:“跟我来吧,客、人、们。” 降谷零要无语了,他今天是不是太背了一点?早知道一开始接到来米花町寻找库拉索踪迹的任务时就不应该选择在这家店伪装服务生,他还想着能搭上毛利小五郎的线弄点情报敷衍朗姆那边的,毕竟别人不知道降谷零还不清楚吗,带走库拉索的刚好就是自家好友,他这还不得来帮他处理掩饰。 他看着早上刚见过的好友,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赤江那月和店里熟悉的两个女孩打了招呼后端端正正坐在开放式厨房的柜台外边,抬着眼含笑乖巧地看过来,指着菜单说出了降谷零耳熟的台词:“麻烦从这到这——” “全都来一份,咖啡换成水果汁就行,我们不急,可以慢慢来。” 他绝对是故意在找茬。降谷零磨了磨后槽牙,属于‘安室透’的笑容都有些可怖:“还是要说一句,不可以浪费食物哦,客人。” “不会浪费的,我这不是把猫都带来了吗?”那月心情愉快地看着好友接过菜单,面不改色地回答。 “猫?什么猫?”还戴着□□但降谷零已经猜到是自家幼驯染的青年努力压着嗓子试图变声失败,放弃抵抗地用自己的原声问。 听懂了的萩原无奈地笑,松田阵平则完全没在听,他的视线就跟粘降谷零身上了一样拔不下来。 等彻底无语的服务生抱着菜单一转身,就听见松田阵平那家伙用一种严肃又认真的语气对那月说:“Aka,你说带我们来这里吃饭,不会是想把我们死然后自己趁机溜走吧?” 松田说这话的声音很大,起码降谷零听得清清楚楚,他的头上瞬间跳起几个十字路口。 松田阵平这是什么意思,这人自己明明才是那个煮饭能把炒肉变成炖肉汤的存在吧,哪来的资格嫌弃他啊? 那月瞥了故意说这些话的松田一眼,心知肚明他在想什么:给这么多年都没联系的混蛋一个‘难以忘却’的重逢。 他举双手赞成! “这家店在网上的风评很好哦,尤其是这两天,据说安室先生这个新来的服务生可受欢迎了,大家都喜欢来吃他做的东西。”警官先生把音量维持在能被背对着他们的降谷零听见又不会打扰其他人的程度,恶趣味地一本正经道,“尤其是女高中生之间,据说安室先生在短短两天里就把她们的心和胃都征服了——这是推上面的原话呢。” “听起来很让人期待,”萩原研二憋着笑接话,“咳,我也想快点尝尝了。” 诸伏景光单手捂脸:“嗯……” 对不起zero,不是他见死不救,是自身难保。 谁让同样是好几年没和他们联系,诸伏景光在入住赤江宅第一天就被安上了‘连续一个月早晚饭烹饪’的任务,现在提醒到他们的话,aka和萩原说不定会要他再做一个月的饭。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不仅关乎做饭,这关乎男人的好胜心! 诸伏景光把自己成功说服,端起刚上的果汁喝了一口。 “光君,其实带你来这里吃饭是有事要跟你说,”那月叫着好友假名,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在桌子上推过去,“你看看喜不喜欢。” “什么东……咳咳咳咳”青年看清文件后一口果汁呛在了喉咙里,他的表情茫然,“什么?” 这是一份酒吧的资料,介绍了各种这家酒吧的设施功能和仓库存货,让诸伏景光呛住的是资料上面的一句话。 [酒吧老板:赤江那月 调酒师:绿川光] 他几个小时前才提到要找份工作伪装,中午就直接上任调酒师…怪不得那月在自己说到给未来老板塞履历时表情怪怪的。 诸伏景光嘴角抽搐地合上资料。 “其实之前就想给你看,”警官先生捧着果汁轻描淡写,“一家酒吧而已,也不贵,算是祝你辞职的礼物了。” 还没‘辞职’的降谷零:被内涵了! 那月抿着果汁,叉下一块蛋糕忽然道:“你们还记得那个谁吗?” 接收到他眼神的两人秒懂,萩原先接话:“当然记得了,他毕业的时候可是全校第二嘛。” 铃木园子刚拉着好友走过来就听见这句话,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 “是啊,那个混蛋(*重音)明明也是我们的朋友,结果一毕业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松田阵平晃了下叉子语气幸灾乐祸,“指不定现在在哪家店里打工吧,啧啧,真是风水轮流转,让人担心的混蛋。” 哐当一声,金发服务生含笑把盘子放在松田警官面前:“客人,您的意大利通心粉。” 他似乎对他们的话毫不好奇也不在意,转身回去继续做他们这桌点的东西。 ——松田阵平从通心粉底下吃到了一块苦的要死的青椒,脸绿了。 那月和另外两个好友忍笑忍得很辛苦,看来zero君/小降谷/zero这不是很在意吗! 章节目录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你就是这么当服务员的啊?”松田阵平狞笑着站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像□□, 虽然他的墨镜现在正架在赤江那月脸上,那副表情还是把刚从后门回来的榎本梓吓得浑身一激灵。 她茫然无措地看着前天刚来的同事和另一个看起来很凶的客人面对面用眼神交流,手忙脚乱地放下包想上前帮忙道歉, 警官先生看够了戏,这时才语调慢悠悠地拦了一下她:“没关系的, 梓小姐,这位是松田警官, 他只是太喜欢安室君的手艺了。” “是、是吗?”榎本梓犹疑着停下脚步。 “是、啊,”松田阵平冷笑一声,开始阴阳怪气,“我只是好奇上次见面还自称侍应生只是副业的安室侦探, 现在居然又换了个地方打工,你还真是勤快。” “果然我没认错, ”铃木园子恍然大悟的声音插进来, “我就说是上次那位安室先生嘛, 长相这么突出的帅哥我怎么可能会弄错!” 她正坐到那月他们这桌在跟小兰嘀嘀咕咕,但是音量没控制好,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 包括受毛利小五郎的吩咐下来找他家小兰姐姐的江户川柯南, 他正大受震撼。 “园子……”毛利兰尴尬地拽拽闺蜜。 “哎呀,小兰你应该也还记得吧?”园子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 语气困惑, “因为上次在船上那月哥看上去和安室先生很亲密, 称呼也是透君, 我还以为他们私下认识,所以刚才差点以为是我记错了哈哈哈——” 因为知道好友用‘安室透’这个假身份肯定是有不能被发现的理由, 所以不约而同装作今天是第一次见面的几人:……忘了这一茬! 那月是单纯没想到那次的误会能让园子记忆这么深刻, 他咳了两声装作没看见其他人充满好奇的眼神解释道:“园子, 我和安室君之前只是见过一面的普通朋友,喊名字是因为顺口。” 名字不顺口·曾经被喊了好长一段时间‘松田君’的某人白了他一眼。 “原来是那一次,”小兰这下也想起来了,“好可惜,次郎吉先生最后是取消了金箔蔷薇的展出吧?” “是啦是啦,大伯说基德大人都在他宣传前就来踩点了,头条又被那两个罪犯占据,他一气之下就取消了展出,”园子摆手,“真可惜,人家本来还想约阿真一起去的。” 约他去看你对基德花痴吗,放过那个小偷吧。见过京极真武力值的柯南小跑过来乖乖坐到警官先生身边,在内心吐槽。所以那月哥是为什么又过来了?可恶,一定要把他跟波本这家伙隔离开来! “啊,是那一次的话,”萩原研二捂着嘴,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小那月还给我和班长传了照片哦。” 另两位没听过这件事的当事人松田&降谷觉得背后毛毛的。 下一秒,萩原研二在他们的注视中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 “看,是不是超——好玩的。”他装没看见两人的黑脸,笑容特别灿烂。 屏幕上赫然是大猩猩握手的历史性纪念照片。 “好养眼……”两个高中女生感叹道。 话确实是这么说没错,毕竟就算那月一度吐槽他们是外猩球来的,那也是两个帅气无比的大猩猩,肤色不同但骨节分明一样好看的两只手交握的画面十分有张力。 “你居然还拍照了!”松田阵平捏捏拳头,怪不得他后来明明没和hagi他们说见到zero这家伙,刚才hagi却没有惊讶过这件事——他当然看得出来自家幼驯染惊讶的目光更多是停留在金发混蛋的围裙和表情上。 玩家眼神游移,怎么呢,这游戏不能截图不能存CG,就不允许他自己拍照留纪念吗? 降谷零和松田阵平的拳头痒痒的,要是这里没其他人,他们说不定就提起来揍小恶魔一拳了。 “内内,那月哥哥——”时刻关注波本和苏格兰表情的小侦探大惊失色,他们看起来好像在忍耐什么,难道是要对那月哥下手了?不可以!他赶忙在所有人视线下装可爱抱着偶像的手晃了晃,小狗一般湿漉漉的蓝色眼睛睁得滚圆,“我想要那月哥哥陪我出去一下,好不好嘛…” 他一定要尽快揭穿那两个人的真面目!不能让那月哥继续被蒙骗了——而且工藤新一完全不相信那月哥没看出不对劲,也不信他那次会因为受伤就被波本趁、趁虚而入……不能再想了,越想越生气。小侦探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又转回去做餐点的金发男人,在对方转身之前迅速移开视线。 把小孩表情变化尽览眼中的警官先生弯弯眼睛,顺从地跟着他站起来:“好啊,那我就陪柯南出去一下。” “不用急,我们其实还不太饿的,透君。”在被发现后索性改回顺口的Toru君称呼,那月心情颇为不错地偏头对友人开口。 降谷零无言以对,只想着早知道这群笨蛋要来,他今天就先跟梓小姐换班了。 只是心里是这么带着气地想,他望着食材的眼神却柔和下来。 真是的,他已经有七年没和他们这样‘聚一聚’了啊……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吗?还有hiro,不适合待在组织这种地方的hiro离开后看起来终于放松一点,而且这是‘苏格兰’假死后他第一次和幼驯染见面,降谷零也终于安心了。 看来想要无所顾忌地跟好友们在阳光下交谈,他还得再努力一点,早日摧毁组织这颗瘤。 诸伏景光慢慢收回放在降谷零身上的目光,轻叹气。 zero这个笨蛋,那个黑眼圈虽然有掩饰过,在自己这个狙.击手眼里还是明显得不得了,难道这段时间zero都没好好睡觉?他一直在担心的就是唯一还待在组织里的幼驯染会不会有太大的压力了,果然没想错。 他还得再努力一点,早日铲除组织这个大患。 萩原把他们的反应都看了进去,他只能无奈地在桌子下踢了下自家发小。 小阵平明显也很想小降谷嘛,刚才还故意那么说话,啧啧,真是不坦率。 莫名其妙被撞的松田瞪了眼中长发青年,叉走了他盘子里最大的一块牛肉。 “……那是我的肉啊阵平酱!” 那月跟着小侦探一路走到波洛的后门正对的小巷里面,直到确认周围真的没人后,柯南才摘掉脸上孩子气的表情,焦急地拽拽青年警官衣角:“那月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那个绿川光和安室透都是组织的人,他们接近你肯定不怀好意,要小心——”小孩的声音被落在脑袋上的大手打断。 警官先生语气轻快,微眯着水红色的眼睛:“原来你们两个上次就是靠这样,才跟到杯户酒店去的吗。” 暴露了的柯南:……! 见他讪笑两声,那月就知道下次要是这两个小孩又发现了组织成员的踪迹,志保不好说,这小孩反正肯定会重蹈覆辙跟上去一探究竟。 也不是说怎么样吧,至少也说过那月是很欣赏小侦探有这种劲头没错,但也得放对地方,万一伤害到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要给他一个小教训吗? 警官先生和那双仍然写着担忧恐惧的眼睛对视了两秒,把紧张的小孩腾空抱起在臂弯。 “不用担心,他们不会伤害到我的。” 还是下次吧,那月选择了安抚小侦探。 “绿川光其实你也见过的,是我以前的同学,他后来在组织卧底了五年,前段时间才假死离开。”他挑了一些不轻不重的情报告诉柯南,“志保也有说他的代号是‘苏格兰’吧,组织可是对他这个公安的卧底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呢。” 什、什么?柯南愕然。不是,按灰原的说法里那么变态的形象…这样的苏格兰居然是公安?? 他不懂你们卧底,且大受震撼。 这样也不是不能理解对方对那月哥的关注…毕竟既是好友又是同事,假死脱离组织了的话那也还行。 但是—— “安室透的话,你可以自己试着……”那月是没想到柯南会认不出外貌特征这么明显的zero君的,他思索半秒还没说完,小孩就急切地揪住他胸前衣服。 “那月哥,三年前的海岛上,把你带走的人是不是他!” 那月愣了愣,稍微回想了一下:“那个小少爷的绑架案么,你怎么会这么想?” “灰原跟我说的时间和信息对上了,所以真的是他吗,那个‘朋友’…”柯南一脸沉痛,“那月哥,你是不是有把柄在安室先生手上。” 小侦探迫切地想在兄长这里得到否定的答案,他一定要把波本这个可恶的家伙越早丢进监狱越好! 警官先生的角度看不清小孩的脸,所以他也一下没听明白柯南的潜意思,把柄的话确实是有,要知道现在阵平君和萩君都还不知道,那次他入院是因为弄晕hiro君然后主动替死呢,他们只以为是公安的任务出了突发情况。 要是降谷零把这件事告诉了另外三个人,他绝对是要提前入住医院的。 没有立刻得到警官先生的答复,小侦探心凉了半截。 “难道他真的趁虚而入强、强迫受伤的那月哥了吗!”/“他不会伤害我的,别担心。” 两句话交叠在一起,显然他们都陷入了呆愣的境地。 也没留给他们多少反应时间,后门被彭地一声推开,松田阵平满脸震惊地站在后面:“什么!?” 他的身后缀着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 ……好家伙,早知道把航哥也强行拉出来压着他们了,居然偷听还没被他发现,这是什么新bug还是进化? 警官先生冷静地想,他是该怎么在不暴露降谷零卧底身份的情况下和他们解释,他真的没有被对方强迫啊。 他放弃了解释,选择换上隐忍的表情把小侦探又往怀里塞了塞:“远离他更安全,柯南,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名誉受损吃亏的反正不是他赤江那月,而且波本做的事和降谷零安室透又有什么关系?还是提醒小侦探规避危险比较重要,等zero君也掉马了再说吧。 三个好友的表情同步地崩了,他们居然没听见反驳,难道是真—— 那月弯起嘴角威胁意味十足地笑了一下。 懂了,假的,不要拆穿配合他吓小孩是吧? “ze…小安室说这里有后门,我们过来叫你们回去来着。”松田阵平反应过来后正在跟疯了一样无声大笑,诸伏景光还没从这枚炸.弹里缓过神,所以萩原研二自觉接过解释大旗。“小兰好像有事情要问,小那月和柯南聊完了吗?” 等那月牵着被放下来后久久没回神目光呆滞的小男孩,跟在三个好友身边回位子上坐下后,毛利兰才挠挠脸小声问:“那个,那月哥黄金周有排班吗,我前天在商城的抽奖券抽到了特等奖,明天开始三天三夜冲绳的豪华七人游,有时间的话……” 刚被强制休假了的警官先生:“我都没问题,这几天被放假了,不过七人游的话,还有谁?” “园子要和京极君去约会,爸爸有一个在北海道的同学聚会,妈妈手上有案件走不开,”少女垮着小脸,“本来还想让他们培养感情的…那松田哥和研二哥有时间吗,绿川先生也是?”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也早把这几个小孩当成弟弟妹妹了,身负‘看好某人别让他把自己折腾没’这个重任的双子星当然是点头,诸伏景光犹豫一会儿后还是不好意思地接受了邀请。 “太好了,这样就有六个人啦。”毛利兰高兴地合掌。 “要不也邀请安室先生?他好像跟那月哥他们挺合得来,大概不是坏人,”园子小声凑过去提议,“而且你看小兰,这样你到时候可就是带着五个各有特色的池面出行耶,绝对会称为冲绳沙滩上最亮眼的风景线!” >“可惜还要带着这个小鬼煞风景。”她嫌弃地瞥一眼柯南。 他现在是小鬼还真是对不起啊。小侦探抽抽嘴角。不过小兰穿泳装他也确实很期待……! “去旅游的话,不会打扰你们吗,”降谷零有些惊讶会邀请自己,“我的话是有时间的,店长也通知明天开始放假了。” 明天就是五月一号,正式步入五月黄金周假期,降谷零当然有时间和他们去冲绳。 根本拦不住的江户川柯南绝望地捂住眼睛:他要和灰原商量一下对策,从波本手里保护好那月哥! 章节目录 第70章 第七十章 五月已经是冲绳的夏天了, 气温其实也没有特别高,更何况只是在刚刚开始的黄金一周,不过毕竟是位于亚热带的岛屿, 最基本的防晒工作还是要做好的,站在沙滩上放眼望去甚至也已经能看见大部分人都因今天的太阳待人过于热烈而干脆穿得像盛夏那样清凉。 当然也有比较保守的,还矜持地用衬衫裹着自己,但是—— “不管怎么说,那月哥, 你不觉得看着我们的人有点多吗?”柯南抽抽嘴角,小声地凑在警官先生腿边提醒。 也许是高层还算有点良心,媒体那边并没有拿到那起案件的‘嫌疑人’信息,小侦探也因此还不知道自家兄长就是目前唯一一个犯罪嫌疑人。 那月不用担心明天的头条会是‘陷入杀人风波后赤江警视竟还有心情在冲绳旅游’,他只需要担心那张脸的知名度太广, 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的)粉丝团团围住。 “你现在才是这片沙滩上最显眼的吧。”松田阵平无语地吐槽。 玩家反驳:“我也不太想下海, 这样刚刚好了。” 刚刚好。 其他六个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集到了他的打扮上。 除掉头上扣的亚麻渔夫帽, 发型和平时没什么变化, 连鼻梁上架的那副墨镜都和昨天一模一样(“小阵平,别老是把你的墨镜丢给小那月啊,小心被他揍哦。”), 上半身披着件卡其色的休闲夹克, 内搭的衬衫规规矩矩地扣到最上面的扣子,下面套着一条黑红拼色的束脚工装裤, 松松垮垮插在衣兜里的右手腕上隐约露出纯黑的表带, 和肤色形成让人口干舌燥的强烈对比。 这无疑是一身随时可以街拍发到社交网络上被疯狂转发的穿搭,在这人身上也帅到已经有人蠢蠢欲动想来搭讪(结果被一脸凶恶的松田阵平吓跑)——如果这不是出现在全员都穿得清爽凉快的团队里的装扮的话。 降谷零都要怀疑自己出门前看的天气预报里, 那霸今天的温度不是25℃而是15℃了, 赤江那月真的不热吗? 从上了飞机到从酒店坐车过来的一路上, 已经习惯那些目光和讨论他这身打扮的那月镇定自若,然而其他人已经趁他注意力不在这里悄悄商量好了对策。 警官先生坐在沙滩伞下面的阴影里注视去玩水的小孩和少女,勾起嘴角。 看在他们好像都很期待这次旅行的份上,他就放松一天,明天再专心待在酒店里展开调查吧。 至于降谷零腹诽的热不热,他倒是真的没感觉到,对体温常年偏低的那月来说这样的穿着正常无比,而且他裹得这么严实也不仅是因为‘不想被看见’…… 那月的指尖情不自禁落在自己脖子上,在被整齐的衬衣领口遮住的皮肤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落在任何懂行的人眼里,都看得出那甚至是由它的主人自己留下的。 没错,【无法死亡的你】这次随机刷出的致命伤里瞎猫碰上死耗子,很不巧地刷出了他七年前第一次读档那个自刎的刀疤。 就上次泡个温泉给爆处那对幼驯染瞧见了不是特别恐怖(他自认为)的疤,他都被迫调养了好久,要是给他们看见这个,那月保证接下来几天的‘假期’绝对肯定以及一定会变成真正的假期,那他的调查不就泡汤了! 解决办法很简单,只要把称号摘了就谁都不会知道,但是那月本能地觉得这次出游可能会遇到一点‘小’麻烦,毕竟他和这个地方很合不来,保不准会不会有遇到什么他的仇人。 别说那个被他一锅端的贩.集团,就是这岛上大大小小的黑.道组织分部他也铲除过不少,谁能想到会有人在惬意的蓝天白云碧水下进行各种肮脏的交易呢? 那月对自己的样貌显眼程度和拉仇恨能力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虽然在他看来被自己摧毁的组织后续都被公安的人收拾得干干净净,也难免会有一些不死心的跳蚤出来蹦跶,妄想死灰复燃。 不觉得自己会被伤害是一回事,懒得意外后读档又是一回事,总之他带着称号算目前最保险的后手了。 之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当时都会答应来旅游,除了可以多少转移点好友们放在自己身上的关注度,还有就是——听小侦探提起三年前海岛上的事情后,那月也忽然记起自己当时的一个念头。 「大不了就以后和同期们一起来一次海滩吧。」 这群笨蛋难道都装载了傲娇属性吗?明明都很高兴重逢,还偏要表现出那个样子,该说还好他们的默契早都让彼此心知肚明这只是他们之间交流感情的一种方式了,只是在别人看来就会显得他们的关系很差(想到这里他还特意看了眼不远处凑在一起不知道交谈什么的降谷零和松田阵平)。 ……难得能有一起出来玩的机会,那月怎么可能不同意。 br />“我说为什么你在消息里讲我们过来后一眼就能看到你,”一只大手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觉到熟悉气息的玩家没有躲闪,抬头去和来人击了个掌,“喂喂,那月你都不热的吗?” 盘坐在伞下的黑发青年语气熟稔地打招呼:“航哥,你们来的比我预料的迟,飞机晚点了?” “娜塔莉小姐也好久不见,玩得开心——”他语气轻快接着回答自家班长,“温度对我来说刚刚好,反正又不去玩水。” 来人就是本来要留在厅里调查涩谷那起案件,却被上司通知这两天轮班到休息的伊达航,还有他去年年底刚订婚的未婚妻来间娜塔莉。 “小心中暑啊,你小子真是……”伊达航失笑,揉乱了那头摘掉帽子后更显乖顺服帖的黑发,“听萩原说,那两个家伙也来了?” 娜塔莉主动提出要去找去年订婚仪式上认识的毛利兰,于是伊达航也就光明正大地在这个只剩两人的角落问出了这句话。 “待会说不定会把航哥你吓一跳,”那月一想到松田他们第一回见到‘阳光灿烂降谷零’时的表情,端坐身子一本正经地忽悠,“hiro君现在需要隐藏身份你知道的,zero君的话,变化可是大了不止一点哦。” 伊达航挑眉,十足的兴趣在看见往这边走来的某金发男子后彻底爆发,他叼着的牙签都差点掉在沙地上,一个劲只顾撑在赤江那月肩上憋笑,还不忘继续看。 伊达航:好怪,再看一眼! 穿着短袖衬衫的青年裸露在阳光下的皮肤是漂亮的小麦色,若隐若现的腰腹线条让人目不转睛想掀开看看,那双紫灰色的眼睛在阳光下还泛着些蓝色,唇角扬着温柔的弧度,看起来就像是个帅气无比的邻家大哥哥。 哪怕之前看过那张大猩猩合影,伊达航也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这家伙跟记忆里那个性格严肃认真到常和其他人发生矛盾的同期对应上。 “诸伏隐藏身份的手段就是易容成降谷吗?”半晌,伊达班长揉揉脸调侃,怎么也掩饰不住声音里的笑意。 刚走近的降谷零也听见了,他差点没脚下一滑摔在沙滩上。 降谷零的伪装摆不下去了,他无奈地扯扯脸自证身份,接着出其不意地一把抓住听完班长调侃还在笑的警官先生。 赤江那月:? “抱歉了,班长,”降谷零纵容自己在这个时候喊出时隔七年的那个称呼,面带让那月背上爬冷汗的笑意,“Aka先借我们一下,待会再还你。” 玩家有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但他出于好奇还是没挣开降谷零的手,乖乖跟着他离开。 总觉得要是挣脱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小那月,你真的不觉得热吗?”等到了人更少的沙滩另一角,等在那里的几人都看了过来,萩原研二更是问出他们的心声。 无他,主要是这两人走在一起真的对比很严重,一个短袖短裤一个甚至衬衫外边还套了外衣,简直让人想怀疑今天到底是哪个季节。 “不…” 汗都没流一滴的黑发青年刚摇头,那边的松田阵平就靠近了来,直接上手扒他外套,嘴里还嘀咕:“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他总有办法把你绕进去。” 连玩家都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逃跑的路线上还堵着降谷零,他立马明白这群人打得什么主意了。 “Aka,来海边穿成这样真的很容易被关注的。”诸伏景光拎着一袋短袖短裤,好心给好友解释。“放心,我们不看,也不会太过分的。” 已经很过分了啊你们! 赤江那月迅速从松田手里挣脱,又转身轻巧避开萩原的手,满脸写着无语:“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样真的很变态吗?” “你不会是又受伤了所以不敢让我们看见吧。”萩原研二冷不丁来了一句。 那月的动作僵硬一瞬,就被瞅准时机的降谷零飞快按住。 “衣服给我,我自己换。”他垂着脑袋屈服了。 沙滩上就有自带的更衣室,那月被四只大猩猩众星拱月一样送到了最偏僻的男更衣室门口,最前面的栗发青年温和一笑,伸手就把怀里塞着衣服的警官先生推了进去。 “我们在外面等你哦,aka。”诸伏景光笑眯眯地对他挥挥手。 景君,你变了。那月抱着那一袋衣服,幽幽叹了口气。问题来了,他现在要是摘了称号,降谷零他们这些基本都看过他伤疤的家伙肯定不信,要说是易容.皮肤,他现在手边什么也没有,这个借口也得pass。 可是不摘称号的话—— 黑发红眼的青年站在镜子前面,上半身的衣服都脱下来整齐地摆在篮子里,袒露出那一身骇人的伤疤,还有咽喉处最无法让人移开眼睛的那一条痕迹。 该说庆幸今天没有随机到太阳穴那一个?他若有所思地触摸上自己的脖颈,面前弹出白花花的文字。 [第一周目回档时用匕首自杀的证明] “真丑,”警官先生低笑一声评价道,“都是那么早以前的事了吗……” 他身后本该上锁的门突然传来把手转动的声音。 章节目录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无论让哪个健身教练来看赤江那月的作息表跟日常录像, 他都会被折服并要一份联系方式,用以研究这样的生活方式是不是真的能把地球人类变成刀枪不入的氪星人。 可能有点夸张, 不过也差不多,每天都有高强度的任务和训练,厨艺好又会按健康食谱搭配(从某位卧底那里copy来的),家里光是各种在不同格斗技能达到不同等级后突然就收到的证书就能摞成一堆,昨晚在任务里肚子中了一枪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给抢劫犯一个无法指摘的过肩摔,这些都说明这人是个很危险的生物了。 总而言之,赤江那月的身材无论从什么角度都能得到很好的评价,脱掉衣服后的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瘦弱, 身上流畅漂亮的的肌肉线条反而让他裸着上半身的时候看起来充满了力量感, 听到声音警惕转头的时候就好像一头捕捉到猎物的黑豹,浅红色的双瞳微眯起,身上的肌肉也紧绷着, 直到他的目光接触到来人眼尾下垂的紫色眼睛, 才整个人松懈下来,手臂也自然垂在身侧撑住墙面。 “我还没换好呢, 怎么进来了, ”身体颀长的青年若无其事地把头转回去,在来人进门前就不动声色地远离了那面镜子, 尽量让自己用后背对着门口, 故意用带着点恶趣味的声音转移对方注意力,“你不会暗恋我吧,hagi哥?” 萩原挑眉,反手关上了门:“这件更衣室的门锁是坏的, 我以为你看见了?” “不过还是头一回听你喊我‘萩哥’, 再喊一声给哥听听怎么样, ”他语气调侃,眼神却沉静如海,直勾勾盯着好友背上蜿蜒狰狞的浅疤,有像是被利刃洞穿的、被子弹破体而过的、甚至有一小片被烧伤的痕迹缀在后腰,萩原是无神论者,却也下意识想要感叹一声天照大御神在上,这人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你的‘勋章’还真是看几次都让人……” “大吃一惊?”警官先生抖开袋子里的短袖衬衫,披在身上隔断萩原研二的视线,他镇定地反问。 “不能是‘担心到睡不着’吗。”萩原听起来兴致勃勃地举例。 那月侧头好笑地说:“你这么大年龄不会这两天在办公室偷懒和诺亚看八点档吧?” “说什么呢,我可是年轻帅气又负责任的萩原警官。” 靠近窗口的青年一边换衣服,一边和门口墙边的好友有一搭没一搭说着白烂话,那月没再问为什么进来,萩原也没问为什么迟迟没换好衣服出去,两人莫名在这种地方默契了起来。 在那月系好扣子换短裤的时候,萩原研二礼貌地移开视线盯着地砖,更衣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他的脑子里也接连蹦出各种想法。 一开始是他们五个(看见被小降谷领路过来的班长时他真的很惊讶也很高兴)在外面进行久别重逢的聊天,聊着聊着就发现进去的人还没出来,几人一合计就猜拳决定让谁进来看看小恶魔是不是翻窗跑掉了,其他人就负责回去看护跟着一起来的女孩们和小侦探。 萩原就是那个五局三胜都输给诸伏景光的,他只好用玩笑的语气对几人说:“如果在换衣服的小那月恼羞成怒把我丢出来,你们可得解释我不是觊觎同期身体的变态男啊?” 感觉被内涵的两人:…… 被发小在腿上踹了一脚的萩原大帅哥一开始有打算敲门的,谁知道鬼使神差就直接按上门把手,在看见背对着自己扭头的、警惕又颇具危险性的同期时,这人才算为对方没真的逃跑而小松一口气,紧接着就提起了心。 他还真是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小那月在镜子前做什么,观察伤疤?他平时还没看够么。欣赏肌肉?……呃,不至于。 青年在他推门一瞬间没收回的动作闯进萩原脑海,他身后放在门上的手僵硬无比。 他没看错的话,小那月是在对着镜子研究怎么掐死自己吗? 萩原一瞬间是很不想接受自己脑补的理由,警官先生在很多人的认知里,都是前途光明璀璨的人生赢家,他根本不可能有理由对自.杀感兴趣。 ……不可能对吧? 他后来动作流畅地关上门,嘴上插科打诨眼睛却一直在往对方身上飘,感叹受伤之多的同时也有在控制不住地想,那身伤痕里会不会也有一些是来源于…自.杀? 真是的,他想得也太多了吧。萩原捏捏手心。他其实觉得,赤江那月这个人是不可能选择在他们面前死去的,这是个多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把那样脆弱糟糕又负面的自己展示在好友的眼中? 再说,也根本没有理由啊,看来他真的要少和诺亚方舟一起看那些电视剧了。 警官先生不知道自家好友脑袋里都在想什么有的没的,他还在庆幸萩原没看见他脖子上的伤疤,不然可得被揪住好一通轮番盘问了。 他动作麻利地穿好衣服,仔细遮住所有位于躯干的疤痕,但只有脖子上那个没办法被低领的衬衫遮住,那月舔舔有点干涩的唇瓣,开始思考就这样摘掉称号有没有关系,该遮的都遮好了,只要不碰水或是他的好友们不再来扒拉他,应该就没人会发现摘掉称号后的警官先生身上光滑得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 作为资深游戏玩家,那月知道称号前后的不同大概和套路一样,是因为有人喜欢在自己操控的角色身上留下纪念一般的伤痕,也有人喜欢完整无残缺的美好,纯粹是审美差异,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再重的伤再多的伤痕也不会比他在Mafia的审讯室见过的恐怖吧,况且这还能满足他一些诡异的收集癖。 赤江那月这人还有点平时不宣之于口的强迫症,具体就表现在他打游戏要么是一命过关不动存档,要么是靠SL(存读档)不顾死活取得胜利。 所以他看这些疤时还颇有种‘不愧是我’的小得意,换旁人就算30%痛觉削弱,也没办法七年弄出这么多伤吧,他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很厉害,毕竟这些东西的的确确代表着实力——不顾命的打法放到别的游戏里就是疯狗,放到存档RPG里那就是天经地义,他的等级可都是死过来的啊,听起来还有点怪怪的帅。 警官先生想着想着,摘掉了称号,换上【罪犯克星】,下一秒他一墙之隔的更衣室外就传来了一声惨叫,接着又传来往远处移动的‘救命’声。 两位警察浑身一凛,那月直接踩上更衣室中间的长椅用力跳起抓住窗户边沿,手臂一个使力将自己整个人翻了出去,萩原研二吐槽‘翻窗逃跑还真的有可能发生’的同时拨出报警电话,转身从门口跑出去绕到后面。 更衣室后面是一片小树林,那月从窗口跃下后毫不犹豫地跟着被扒开的灌木痕迹往里跑,一路根据脚印和周围的环境分辨方向,顺便敲敲没摘的蓝牙耳机让诺亚方舟把他的定位传给萩原。 他脚步飞快,大脑跟着判断信息:惨叫和呼救听上去是年轻女性的声音,按位置来看她应该一开始是准备往人多的沙滩上跑的,可是按地上大小不同的两个脚印来看,她的身后应该还追着一个人。 /> [通往断崖:为男性故意将其往指定方向追赶] [判断:歹徒精神极大概率不稳定,持有凶器,性格恶劣凶残] 警官先生在灌木叶上眼尖地瞥到了新鲜的红点,明显是血溅到上面留下的,这也许是个坏消息,但也能证明对方就在附近。 他加快了步伐,一直跑到这块不算大的树林边缘,正好看见一道高大的背影,男人右手提着短刀,染成土黄的发丝乱糟糟,正脚步悠闲地往前走,而那个可怜的姑娘才发现自己无路可退,满脸泪水地跌坐在崖边。 这个人的背影那月很眼熟。 他稍微回忆了一下冲绳和土黄色头发的搭配,立刻想起一个人,一个应该被他抓进去了的人。 “本间辻,你为什么在这里?”警官锐利的目光落在错愕转头的男人脸上,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我记得你现在应该在监狱里服刑,而不是出现在这杀人。” 他得先吸引本间的注意力,这家伙现在看起来很不对劲,那边的小姑娘也一副受惊过度腿软的模样,要是对上本间辻绝对会被立刻杀掉。 那月忽地皱起眉,在男人开口前笃定地说:“你吸.毒了,注射的冰.毒?真是不要命。” 对方垂着的手臂上针孔密密麻麻令人生惧,但见多了的那月没什么反应。 “瞧瞧……这不是大名人赤江警视吗?怎么有兴趣来这儿散心呢,”本间辻就算这个男人化成灰也认得出他,那副好像什么都进不了他眼的可恶表情,一度是自己深夜的噩梦,“您踩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难道听不见我的兄弟们在哀嚎吗?您知道吗,他们在牢里真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啊——” “那是他们应得的戒断反应。那你呢,因为恐惧自己也变成其中的一份子……”那月拖延时间给那边的女孩使眼色让她趁本间辻看不见站起来跑走,嘴上熟练地稳拉仇恨,“所以你逃跑了,对吧?昔日唯一不沾毒.品的家伙居然最后也变得和他们一样,这就是你的选择?” 他真的懒得和这个傻缺罪犯多说一句话了,不过这种嘴炮的感觉对他来说还真是新奇又少见。 /> 仿佛一切都在那双眼睛下无所遁形,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本间辻由心而生出强烈的恐惧,他的瞳孔紧缩,牙关不自觉狠狠撞在一起,额上冷汗直冒。 他想起被这个人毁掉一切的痛苦,想起兄弟们都锒铛入狱痛不欲生,想起自己逃出来却像只下水道的老鼠躲躲藏藏…他想起全部的全部都是面前这个该死的条子造成的。 一刹那,什么抢钱什么毒.品什么入狱都从他脑袋里消失。 本间辻握着刀面目狰狞地冲上去,他要杀了这个人! 那月余光看见那姑娘捂着嘴放轻脚步往树林方向移动了,才收回所有注意力放在面前。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以为吸.毒前被他一只手撂倒,吸.毒后就能打得过他吧? 章节目录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本间辻, 三十八岁,加入冲绳本土□□「北谷会」二十年之久,是帮派核心人物之一, 但和其他人不同, 本间辻是北谷会里唯一一个不沾毒.品的干部, 他更喜欢的是把漂亮的黑发男童圈养在名下别墅。 他不吸.毒,却是个恶名昭彰的恋.童癖, 二十年摧毁了不知道多少个原先幸福美满的家庭,甚至在那月逮捕他的时候,这人还在和自己养着的男孩们花天酒地。 赤江那月当时是想把这只肉.虫原地枪.毙了的, 就像他对待第一个死在自己手上的毒枭。 可是他看见了周围那些本该在阳光下的草坪上和朋友挥洒汗水、在学校里认真读书还有在家人身边享受童年的孩子们的眼睛, 里面有那种充满了恨意和迷茫,不知道前路在哪的黯淡——赤江那月不能再熟悉了。 他还没脱离黑.手党的时候, 曾在某个被别的组织派来的少年杀.手眼中见过这些东西,那个孩子被关在笼子里长大,是被鲜血浇灌的花草, 除了这样的人他们自己,没有别人有资格自以为是地替他们斩断锁链。 于是警官先生如同过去把少年的首领丢到他面前任他处置那样, 把自己的枪交到了为首那个男孩手里。 “你现在用我的枪可以杀了他,除了我们, 没有人会知道是你动的手, ”他说,“你可以选择自己报仇。” 一如赤江那月对那个少年杀.手说的那番话。 这个人渣还能站在这里对他动手,也能证明当时的情况, 那个孩子只是慢慢将枪口调转, 对准本间辻的下.体带着恨和疯狂地扣下扳机。 “我不会杀了他, 这对其他人不公平, 我不是唯一的受害者。”黑发蓝眼的小男孩冷静地说,哪怕他的手腕已经因为后坐力而骨折,“你能跟我保证,不要让他再对别人伸手吗?” 「你能跟我保证,不要让别的小孩也成为我这样的人吗?」 青年警官水红色的眼睛里含着包容,他认真而严肃地点头:“我保证。” 所以是谁把本间辻放出来的? 这个疑问只是在他脑袋里晃了一圈就被摇了出去,那月几乎第一时间就在脑袋里蹦出一个影子:坐在他棋盘对面的那家伙。 他脑内的回忆不过一瞬间,在男人冲上来后左手捏紧狠狠挥出一记直拳,见对方下意识抬起手臂选择格挡又右手抓住腕骨用劲一捏,身体已经虚到不堪一击的本间辻就立刻吃痛地松手,短刀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月顺势将他用力一拽自己向前迈了一步,闪身到人背后抬起手肘动作凌厉地敲击在男人脊椎上。 不过眨眼,本间辻已经瘫软地砸在了地上,激起一阵灰尘。 “你就这点本事吗?”警官先生居高临下地踩在他背上,嘴角的弧度怎么看怎么嘲讽,“本间辻,我还真是高看你了。” 上一次放过他,是要让那些孩子自己挣脱束缚的锁链,可要让那月本人来说,在死刑名存实亡的日本想让这个家伙接受惩罚简直比登天还难,更别说像今天这样。 瞧瞧,他的好对手都可以把手伸进监狱里偷天换日了。 要怎么让一个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方法有很多,更不用说在擅长推理的警官先生眼里,他起码有三种以上的的方案能让本间辻这个人.渣就此消失在世界上,再加上他到现在还没收到本间辻越狱的消息,只能说明现在的监狱里有什么别的存在代替了这个人,所以最后甚至不会有人能发现有一个恶心的罪犯悄悄死在了角落里。 最简单的一种做法,一劳永逸——那月抬起头看向几步外的悬崖。 只要他把本间辻从这里推下去,尸体与犯罪痕迹就会一并消失在波涛中,那月能根据犯罪现场进行推理,自然也能轻松倒推出自己该做什么就能掩饰掉所有指向他的证据。 在这个游戏世界里,玩家要做什么不都是正常的…喂喂,他一开始居然是在为这么简单的解决方式纠结? 警官先生在男人背上碾了碾脚尖,若有所思:但是这里真的只是普通的游戏世界吗?它有近乎和现实世界完全一样的体感,有一套极为完整的世界观,有形形色色性格独立的‘NPC’,最重要的是,赤江那月没办法去想自己的好友们居然只是由数据生成的角色。 说起来,这个关于世界的问题似乎从七年前一开始游戏就出现在那月脑海中了,却一直没被深入去想,这并不是他的风格,他怎么可能…… 压制着本间辻的警官先生表情空白了几秒,让男人找到时机挣脱,面对他捡起短刀刺来的动作,黑发红眼的警官先生竟不躲也不避,整个人垂着头僵硬地站在原地。 赶来的萩原研二看到这一幕简直要吓到心脏骤停,可以他的位置想要赶过去救援完全是不可能的事,他不管不顾地大喊出声:“小那月——!” 站在那里的青年像是被这声呼唤叫回了神智,他迅速后撤一步旋身躲开这一刀,又揪住本间辻的领口,提起膝盖猛击男人腹部。 萩原研二这一口气还没松下就又提了起来,他眼睁 睁地看着两人打斗时无意识靠近的那块边缘猛然崩塌,他的好同期连带着那个他根本没看见脸的男人一起消失在视线尽头。 两人坠入海中。 因为接到消息时在比较远的沙滩那头,降谷零几人跟着定位跑到这里时就只看见萩原研二往悬崖边上冲的背影。 “hagi!你干什么!”松田阵平吓得冲上去拽住他。 “小那月跟那个罪犯一起掉进去了,”萩原研二努力让大脑冷静,“他们刚才——就是在这个位置,掉下去了!” 这处悬崖目测有大概二十几米,下面倒是没有礁石,如果只有他们的铁人好友一个人来玩跳水估计不会有多大问题,可他还带着一个人,在无准备的情况下——另外四个人立马就冒出了冷汗,只有仔细查过资料和地图的降谷零拉住这几个太着急的好友,语速飞快:“aka的肺活量很好,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不会有事,但我们需要尽快去下面帮忙把另一个人也带上来,从这个高度掉进海里,他们两个估计都受伤不轻…走这边,我记得地图上说这里可以直接下去!” 而事实上,那月也确实没什么大碍,他在感觉到脚底松动的瞬间就下意识地深呼吸了一口气,摔下去的前一秒将将调整好了两人的姿势,所以在尽量以最小的面积接触水面后,那月只感受到没有松开抓住本间辻的那只手所在的肩膀脱臼了,其他地方也许有受伤,不过还在30%削弱范围内,不算大碍。 他冷静判断,目前所处的深度从能感受到的压力和水面距离来看起码有五六米,那月是有为公安的任务专门练习过憋气的,加上一开始的准备,他最多还能坚持八分钟,这段不算长的时间里要他一个人抵抗汹涌的水流游上去并不算难,但要带上本间辻这个一百多斤的累赘,就很难说了。 或许他应该松手,就像先前想得那样,让本间辻和他的罪恶一起消散在海中,毕竟这样的条件下,别说那几个正义感十足的同期,就连跟那月只见过几面的冲绳警察都不会在意他没把本间辻这个罪犯救上来的事情。 「不要让他再对别人伸手。」 只要杀了本间辻,就不会再有被他荼毒的孩子们了吧? 这些思绪浪费了他三秒,警官先生稍微适应后在水下睁开眼,定定地注视着已经陷入昏迷的男人。 「你知道有多少小男孩被他玩死吗?」 赤江那月紧了紧手指,还是抓着男人努力往水面上浮。 他是警察,是玩家,是局外人。没有资格替那些已经在尝试走出笼子的受害者报仇,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遵守和那个男孩的约定。 不要让罪犯再对别人伸手。 岸上的五人水性都不错,在情况紧急下,他们最后还是决定由降谷零和伊达航下去捞人,另外三人在岸上接应迟来的警方。 降谷零一头扎进水里,刚过完适应期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就捕捉到了一抹无法忽略的红色,他毫不犹豫地游了过去,握住那只飘在海水里的手臂。 因为□□不能沾水,只能待在岸上的诸伏景光咬紧牙关,直勾勾地盯着水面的波纹,恨不得下一秒就有人破开浪游上来。 他们在赶来的路上遇到了那个大概是受害者的女孩,对方虽然手臂被划伤,但还是很快冷静下来告诉他们这边的情况,并请求他们尽快去帮忙。 四人心底都升起不妙的感觉,果然赶来时就从萩原口中得到好友和罪犯一起摔进海里的消息。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hagi?”松田阵平强自冷静地问。 “我过来的时候小那月似乎有些奇怪,没有躲开那个人的攻击,”萩原研二这时也尽量复述完整,“他们在打斗途中位置有变动,那块悬崖可能本来就松动了,才会直接让他们掉下去。” 诸伏景光的语气飘忽起来:“没有…躲开攻击?” 他们还没继续说,水面就被破开了,冒上来的正正好好四个脑袋,这让三人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等那个土黄发色昏迷的男人被放平由诸伏做心肺复苏时,一只手臂绕过降谷零脖颈挂在他背上的那月也咳出几口水,勉强靠在伊达航手臂上站直身子,掀起眼皮声音稍弱却带着笑意地跟好友们打了声招呼:“唷,都在等我吗?” 那月在抓着本间辻上浮的时候就想明白那个人是为什么要把这家伙放出来、又丢到他面前的了。 他想看警官先生把这个罪犯杀死,想看警官先生面临生命的抉择时痛苦纠结的模样。 那就想想呗,他怎么可能会这么便宜这个蠢货,不把他丢进监狱里煎熬痛苦挣扎过下半生,直接送他下三途川? 做梦。 湿漉漉的黑发黏在脸侧,青年望着已经恢复呼吸的男人,用近乎自言自语的音量说道:“入水到最后可是最温柔的自杀方式了,怎么能让他享受到这种温暖?” 也许是因为受伤,那月并没有看见,耳力很好的五人组一个猛回头齐齐看向他。 章节目录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赤江那月是个什么样的人? 要松田阵平来说, 这就是上天见不惯他一生潇潇洒洒所以派来折磨他的小恶魔,要是放在七年以前,无论谁告诉他‘你以后会该死的像个男妈妈一样去担忧一个人’, 都绝对会被觉得这是侮辱的他骂骂咧咧地一拳揍翻。 谁让事实如此, 松田阵平明明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主, 却一遇到比他还浪的赤江那月就恨不得咬牙切齿地把‘规矩’两个字拍这人脸上,好叫对方学会最基本的常识:碳基生物真的不能充电三个半小时, 就待机三天三夜啊! 每次几个同期好友一起聚会,松田阵平都会喝上一大杯痛诉平时和好友在按时休息方面斗智斗勇的经历,再大骂一声:“我一生行善积德, 为什么要让我遇到这么个糟心玩意!” 然后就会被左边的“糟心玩意”本人在脑袋上套个戳孔的牛皮纸袋物理静音。 要不是坐在对面的萩原研二每回都会狂笑着拍视频, 松田阵平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喝醉了居然那么‘像一只炸毛的猫’(萩原语)。 明明都是成年人了,关系再好的朋友也不该越过线关心到这么里面的事情…… 可松田阵平敢保证, 但凡他们几个主动往所谓‘正常交际’的圈里挪了一步,那个好不容易已经在试图把自己对着他们剖开的家伙绝对会一副‘你们怎么想就怎么做吧’的表情,然后把自己仔仔细细地合上, 相处一如既往,只是不再露半点真实和破绽。 「别扭的家伙, 比看起来还孩子气,碰上我们真是他走大运了。」这是松田阵平对幼驯染吐槽的话。 「可是小阵平, 你其实很乐在其中吧?」萩原研二那双紫色的眼睛好像看见他心底最真实的情绪, 笑眯眯地说,「嘴上抱怨小那月,行动却毫不拖泥带水…你可不是那种会为真的很嫌弃的人忙上忙下的类型哦。」 不然怎么说是从小玩到大的幼驯染呢, 萩原研二还宣称只要松田阵平抬个手他都能猜到要揍人还是拿东西(“那你就先尝尝我的拳头吧, hagi!”), 听起来有点夸张, 但也没说错什么,他们俩实在太熟悉彼此,以至于没什么变化能躲过另一个人的视线,萩原又怎么会不知道松田阵平到底在想什么。 有着一头老是被好友调侃的天然卷发的松田警官从来不像自己嘴里说的那样,认为赤江那月是对他而言的‘糟心玩意’,相反的是,他很佩服这位挚友。 要放到他自己身上的话,哪怕经历赤江那月的过去松田都不保证自己会和对方一样,就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打倒这个人,全心全意地朝着谁也不知道的目标奔跑,在这条路上即使摔得遍体鳞伤都不会在意。 他们四个人去年假期无聊,一起躲在赤江宅的家庭影院里连着刷了几部外国电影,松田阵平看着看着就走了神,他忍不住把好友代入了一下。 报纸上给了全年无休东南西北四处跑的赤江警官一个“光明之子”这样羞耻至极的称号,就好像他是民众内心的超人,可松田却觉得赤江那月更像是‘蝙蝠侠’,坚守着少有人能懂的原则,固执地做那个浑身伤疤也要站在什么事物身前的守护者。 这是个让人觉得他永远不会倒下的家伙,只要赤江那月往其他人眼底下一站,所有恐慌跟迷茫就全都会被他驱散。 ——所以松田阵平从没有一天想过,自己会在赤江那月的口中听见‘自.杀’这样的词汇。 哪怕他始终清楚地知道好友不是什么狗屁‘机器人’、不是什么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神,这就是个普通人类,是他松田阵平彻彻底底认可的挚友,是个会哭会笑会受伤的碳基生物。 即便知道赤江那月常会在任务里流血,他却也没把‘死’这个字眼跟这人勾连上关系,甚至是横竖怎么看都和警官先生扯不上半毛钱关系的,自.杀。 更别说这个说出令人火大的话的青年脸上还带着那样轻飘飘又让松田拳头痒的表情,语气娴熟到他们情不自禁会去想「难道他已经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尝试过不止一种自.杀方式吗?」 警官先生不知道,警官先生好无辜,那月要是听见了这几人的想法指不定得大喊一声‘不要冤枉我’,天可怜见,他真的只是心血来潮用自己前辈兼老师的话去嘲讽那个傻叉罪犯! 谁知道会被理解成那种意思,他还在满意自己说话的样子很有高玩风范,那边脑内已经进展到如何拦住自.杀的同期方案123。 ……不过要说的话,也没多大毛病不是?虽然就那么两回,但确实是读档自.杀了,要不是他有可以原地复活的称号在手,指不定为了完美通关玩家能把枪口对准自己几次。 那月低头看了眼身上山楂红的衬衣,悄悄松了口气,幸好他的好友们拿来的是这种颜色跟面料,要是纯白透出下面的皮肤他现在就得开始解释身上的伤疤都去了哪儿。 他确认警察已经快到了,就把完好的那只手臂从降谷零身上放下来,蹲在地上开始给自己另一只脱臼的复位,全然没注意到周围危险的目光。 其他人都听见了‘咔’的一声才知道好友的手臂脱臼,他甚至上岸后就跟没事人一样看不出正在忍受疼痛,种种表现跟在崖边发生的结合起来,萩原终于没忍住问:“小 那月,为什么你一开始不躲开——呃,他的攻击?” 他问话的时候才想到他们都还不知道这个歹徒是谁,又为什么要和那月起争执。 那月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盘着腿坐在沙滩上给自己的胳膊减轻二次损伤的概率,语气漫不经心:“大概是我没发现吧。这个家伙是我之前一个任务里的漏网之鱼,待会直接交给冲绳警方就好,上面那里等回酒店我再去沟通啦。” 骗人。 这段话里估计只有最后一句是实话,前面无论是‘没发现’还是‘漏网之鱼’都假到不能再假了。如果真的是他的失误,赤江那月怎么可能这么直白地承认出来给松田阵平抓个嘲笑的把柄,更别说这人从来不会在制服罪犯和处理案件上面大意。 ——所以失误那是当然不可能了,那月在内心嘀咕。后一个是他不打算把友人牵扯进自己跟那个对手之间的棋局才编的,前一个就单纯是因为原因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了,用来和诺亚交流的耳机也在上浮过程中沉入海底。 不过正常情况下很少有人能挣脱他的压制,那月又稍微估算了一下当时两人打斗所处的位置和那柄短刀掉落的方位,以本间辻的速度大概加上反应时间和挣脱,需要至少六秒以上,但他记忆里是前一秒自己还踩着的人后一秒就抓着刀刺过来,他还听见没有出现预兆的好友发出的呼喊。 出问题的是他的记忆,中间缺失的六秒发生了什么?换作别人可能在记忆被混淆后稀里糊涂就认为是自己记错了,可对骨子里对自己的东西有奇怪占有欲的赤江那月来说,这可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被忽略或者忍受的事情。 居然有人对他的记忆动手动脚,这个‘游戏’还真是——那月止住了自己的思维,他的本能让他不要再往下想。 原来如此,触发‘删除记忆’或是‘模糊认知’的前置条件是‘怀疑’吗。 警官先生闭了闭眼,在姗姗来迟的警笛声里切断对外界的感知放任自己往后仰倒。 毫不意外地被几双手托住,那月露出一个带着虚弱的微笑,朝面色担忧的好友们道:“我先睡一下,替我陪小兰多玩一会儿,她很期待这趟旅行的样子。” 只要他睡了就没人能把他拔起来刨根问底! 捏着几个短时间解决不了的大谜团,警官先生心安理得地沉入受伤后体力值见红的休憩当中。 — “怎么了,小兰姐姐?”江户川柯南担心地拍拍女孩手臂,“你好像一直很不安欸,发生什么事了吗?” 毛利兰低着头语气带着茫然:“……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有点,心慌。” 她突然问:“柯南,你看见那月哥和安室先生他们去哪里了吗?” 小侦探猛地扭头,沙滩伞下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了,在一旁的娜塔莉也皱起眉:“航和他们一起的…” 熟悉的警车声音响起,三人都有不好的预感,匆匆就往警笛声方向赶去。 等她们到了那边,就和走在最前面背着昏迷黑发青年的伊达航遇上了,几人也显然没想到三人会过来,最后还是萩原上前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并安抚好以为那月情况严重的她们。 “小那月只是睡着了而已,别担心。”萩原叹了口气。 柯南就是在这个时候注意到跟在伊达航身后,时刻关注前方背上那个青年有没有下滑痕迹的安室透的,他那一脸担忧的神情做不了伪,只是一个对那月哥心怀不轨的犯罪组织成员真的会这么真情实感地关心那月哥吗?难不成是产生了什么感情…柯南吓得疯狂摇头,把这个念头赶了出去。可恶,他不能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要认真实事求是地推理才行。 “身体不舒服的话,要不然就一起去医院吧,柯南君?”一道影子投在他眼前,江户川柯南抬头就和那双泛着蓝的紫灰眼睛对上了视线。 好熟悉。他情不自禁地想。不是那种先前猜测的匆匆一瞥过的感觉,小侦探确定自己以前一定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淡金色的头发,色彩特殊的眼睛,较深的肤色…这些明明都是很少见的特征,他究竟是在哪里还见过这样一个人啊! 安室透…透(toru),也是无的意思吧?什么也没有,那就是——零? “喂,安室,你还走不走?”从两人身侧传来松田阵平略显不耐烦和焦躁的声音,青年应了一声就拍拍小侦探肩膀,无奈直起身往救护车方向走。 他的短裤下摆被一只小手揪住,降谷零的脚步顿顿,没等挂上‘安室透’的笑容转头询问,他就听见轻微到只在两人间的声音。 “安室先生,我应该叫你波本还是降谷零?” 小侦探想起来了,他对‘安室透’的印象分明来自于七年前那一顿烤肉,这人就是那个和还年轻的松田哥一起在那月哥家院子里打架,然后把门口尴尬的他拎进去的,那月哥的同期好友降谷零! 等一下,这不是更糟糕吗?那月哥知不知道他的同期对他有奇怪的意思啊!! 章节目录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你究竟是谁?” 小侦探清澈又冷静的声音在降谷零耳边响起, 他下意识地绷紧肌肉,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说出这话的人是江户川柯南,而不是组织的任何人。 金发青年面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俯身一下抱起男孩。 “你的那月哥没有教你吗, 柯南君,”在小侦探想挣扎出这个怀抱时,降谷零附在他耳边说道,语气冰冷又粘稠,像是蛇信缓慢舔舐过, 他这才好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发现秘密的心情被迅速冷却, 柯南这一刻真正体会到灰原哀口中的神秘情报人员、那个组织的波本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说真的, 他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这样的波本真的会是那月哥的同学吗, “遇见危险的人要学会自保, 而不是暴露自己啊。” 降谷零的手按住了柯南见势不对悄悄想打开表盘射麻醉针的动作, 玩笑般捏捏小孩纤细的后颈,抬头对毛利兰笑笑:“兰小姐, 柯南君好像也不太舒服,我带他一起去医院吧, 这边伊达先生会留下来陪你们,可以不用太担心那月先生的情况的。” 毛利兰本想说不麻烦他,但车那边的松田又催了一句,她就忧心忡忡地答应了。 柯南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他在用小兰威胁自己! 不可能, 难道真的是他的推理错误?可是‘降谷’这个姓氏在日本少见到仅有三十人拥有, 小侦探当时还有好奇地问过写法确实是这个而不是同读音的‘古谷’, 还有安室透这个假名…更何况他现在已经确定这张脸就是七年前那个—— 等等、难不成也是易容? 柯南瞪圆了眼睛, 被抱到由松田阵平借来驾驶的警车上后还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男人。 不是吧,波本居然易容成那月哥同期的样子来接近那月哥,这也太阴了! 因为救护车只能跟一名家属,所以上去的是更擅长沟通也更清楚情况的萩原研二,降谷零本来还想去看一眼,被这么一拖倒是只能坐上松田这边的车往医院赶了,他看着这辆车里前面坐着松田和诸伏,后面就是柯南跟他自己,于是一副想起来的样子偏头看向小孩。 “这里没有窃听器和摄像头,很安全。”柯南听见前面副驾驶的绿川先生这么说。 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孩僵硬地挪了下身体,觉得自己可能上了贼车,紧跟着就听见了一阵大笑,还伴随着拍打椅背的声音。 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 降谷零绷了这么久的精神终于松了点,他舒了口气放任自己摘掉面具笑到直不起腰,拍的刚好还是松田阵平的驾驶座,得到了卷发警官没好气的一句‘不要干扰驾驶!’,柯南眼睁睁看着这两个之前在咖啡店里气氛诡异的人差点在车里又打起来。 他为什么要说又? 柯南反应过来不对后仔细一想,不说松田哥他们这些观察力一样敏锐的警察,真是易容欺骗的话光那月哥这一关就不可能过去了…喂喂,他居然还是被降谷先生耍了吗! 降谷零花了五分钟才跟气急败坏的小侦探解释清自己真的只是在逗他玩而已。 恶劣的大人,他差点就当真了啊。 江户川柯南这没来得及松口气,头顶上又响起青年的声音:“柯南君,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解释一下自己的身份了?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信息的——aka不会随便告诉什么人这些东西,你最好诚实一点哦。” 小孩惊恐地贴在了车门上。 别人还可能看不出来有什么差别,但跟赤江那月关系最近的几人怎么可能没发现——也是警官先生本人没有刻意掩饰过——他对待柯南这个小学生的态度很奇怪,表面上看不出来,可是赤江那月对柯南和那个叫灰原的小女孩确实比对其他人纵容很多,而且松田这个七年里经常出入赤江宅的人更有一种即视感,好像他对这一大一小两颗黑色脑袋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场景很熟悉。 “毕竟aka不是会把所有聪明的小孩子都当‘学生’一样耐心培养的人。”看穿柯南的强作镇定,三人里唯一不支持逗小孩的诸伏景光委婉地说。 当‘学生’一样……他说那月哥把自己当‘学生’!江户川柯南、不,工藤新一 支楞起来了,小孩特有的水汪汪蓝色眼睛亮起来,扒拉着椅背语气兴奋:“真的吗!” 那月哥说绿川先生是他的好友,所以这句话应该没说错吧?搞不好还是那月哥自己亲口承认的! 一直自封福尔摩斯弟子但确实也把兄长看作老师的侦探得到肯定后嘿嘿笑了两声,他又谨慎确认了一下降谷零的脸不是易容,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对他们托出了(当然还是隐瞒了灰原的部分)。 因为目前的情况看来的话,降谷哥跟诸伏哥都在组织卧底过,他想要交换情报的话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我说你小子怎么看起来和我那么熟悉,第一次见面就喊我松田哥,”刚停下车的松田阵平好笑地转身伸手来揉了一把小侦探的脑袋,“而且我记得你现在住在小兰她家里?哟,出息了。” 柯南的脸瞬间爆红,支支吾吾地要辩解。 “返老还童的药?想不到组织的科技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降谷零喃喃自语,如果是那个警校时期见过的小孩,那知道柯南能叫出‘降谷零’这点就没什么好问的了 ,至于叫出‘波本’,降谷零猜测是那月介绍给小侦探的情报。 他和幼驯染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在柯南期待的眼神中笑眯眯地推开车门:“非常感谢柯南君的配合,希望你能继续为我们保守秘密。那么,到医院了,下车吧。” 柯南:“等一下,fu…安室哥哥?” 说好的情报交换呢! 降谷零三人装作没看见:谁和你说好了,我们吗?没有哦。 卧底二人组本来是不想把其他好友扯进组织这些事的,一是情报保密问题,二就是危险性太高,但松田他们三人都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们俩还一个易容一个性格伪装,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在昨天波洛咖啡厅那一会面后,三人暗中商量一番还是当着面就把部分情报都透露给了双子星和班长。 所以今天在车上听到这些东西,松田阵平也只是惊讶一下那两个家伙混的组织居然这么超现实,别的也没什么特殊想法,他们这群人其实一早就看出柯南这小孩的奇怪之处,只不过从没往他是个“吃了药变小的高中生”这个方向想而已。 需要加强这方面的关注了。降谷零神情有些凝重。 等三人跟着萩原传来的信息赶到病房时,短暂睡了半个小时把体力条拉回黄色的警官先生已经醒了,他那张生死危机之前都面不改色的脸上出现了惊恐的表情,正紧紧拽着被子不肯松手。 “hagi!hagi哥!我都他妈叫你哥了!”很少在他们面前爆粗口的青年面容扭曲,“你有话好好说,不要扒我衣服啊——说了不要什么都和阵平学吧!” “不行,我要看看你的伤严不严重。”萩原研二严肃地拒绝,继续拉扯被子。 他原来以为好友就是脱臼自己安上要检查,结果在救护车上检查时的那个医生没什么特殊反应,一到医院就给赤江那月安排了个高级病房,弄得好像不是手臂脱臼而是要截肢了一样。 萩原当时整张脸都差点皱起来,他连忙问匆匆跟着病床下车的护士:“他的伤很严重吗?” “不好说,”护士回答。“不用担心,会没事的。” 这样一说的话他反而更担心了! 所以在好不容易等到好友被换上病号服医生也看完护士也包扎上药完出来后,萩原立马就扑到病床前伸手想看看好友的伤势究竟如何——医生以‘赤江警官是我们的常客了,他说过他的一切检查信息都不能透露,很抱歉’拒绝了描述情况给萩原,只露出复杂的表情。 听听,‘常客’?赤江那月来冲绳出差的时候难道住在冲绳警察医院大酒店吗?怪不得开病房的动作那么熟练,感情还不是头一回了。 然而那月刚好就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他一睁眼就看到一双手直直要掀他被子,再一看这还是自家好友,试问谁遇到这事不会惊恐啊? “hagi君,我们不合适,”还处在醒来后茫然乖巧三分钟的那月说话不过大脑,脱口而出,“而且我有恋人了!” “……?”萩原研二震撼,“我怎么不知道啊小那月,这种消息都不跟我说吗 ?!” “我的恋人是那座城市,是Tokyo。”警官先生义正言辞地说。 萩原研二目露担忧:难道医生那个表情是说,小那月的脑袋撞傻了吗? 他当然就是随便想想,还是坚持要自己看一看,谁叫萩原实在是被好友吓怕了,什么‘对镜子掐自己’、‘身上遍布的伤疤’还有‘入水自杀的危险发言’都被他一遍遍又从记忆里挑出来回想,萩原研二真的是害怕这人身上又有很严重的伤害了。 他平时是不怎么和松田阵平一起出现在‘赤江那月的男妈妈’名单里,因为萩原的性格就老是会和那月一块胡闹,可这不代表他不会在关键时刻操数倍以上的心。 “我就看一下,小那月,我很担心,我们都很担心。”黑发紫瞳的青年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熟悉套路的那月不为所动,镇定自若:“我真的没关系,只要睡一觉就可以出院了。” 紧跟着就发生了松田四人进来时看见的大场面。 被提到的反面例子松田阵平站在门口狞笑一声,摩拳擦掌地加入屋内的战斗,另外两人已经不约而同地举起手机想要拍照了,而还沉浸在自己竟然被骗了的心情中、没有认真看路的江户川小侦探一头栽倒在那月床上。 “那月哥,你的伤怎么样?”好不容易把自己从凌乱又层层叠叠的被子中□□,柯南干笑两声问。 “真的没什么问题,这间病房我以前开过来就是睡觉用的,冲绳警察医院的病房很多,而且我交了包年的钱,”那月无奈地解释,“hagi君说的医生表情奇怪应该是因为我身上没检查出来什么严重的伤吧。” 没错,和他一起坠海的本间辻还在抢救,那月就只折了个手臂,身上其他和水面接触时摔出来的青青紫紫也不是大问题,按警官先生的体质来说就算不抹药放着十几二十天都会自己痊愈。 每一个给赤江那月看过病的医生不都这样,觉得他是个活的医学奇迹嘛。 “你还真把病房当酒店住,”松田阵平抱胸感叹,“这种神经病操作感觉除了你也没人做得出来了。” “说什么啊阵平酱,你也想当我邻居吗,这里的空床也很多哦。”那月语气诚恳又温柔,即视感强到边上的诸伏景光捂脸发出羞耻的呻.吟。 完全理解的降谷零同情地拍拍幼驯染,对他们来说,某天发现自己的好友用着自己过去的人设还用得风生水起,真的是一件宛如公开处刑的事情。 可怜的小诸伏。萩原怜悯。他肯定不知道小那月专门有个‘记录hiro君言行习惯’的本子吧。 那月则完全没说入住契机其实是他第一次那个捅毒窝的任务里,最后一切尘埃落定他的体力值清空直接当着来接头的部下的面睡了过去,才会被对方震惊又担忧地送来这家警察医院。 那个部下就是后来被他提拉到自己身边的藤原副官。 事实上还是因着他七年前那段时间刚开始做公安任务,要计算不同任务消耗的体力值,才会经常因为还没算好就一下清空而原地睡着,躺了几次这个病房后玩家的数据也统计好了,后来再包下这里纯粹是冲绳警察医院虽然大,真正的病人却少之又少,这层楼大部分病房还都是空的,那月权衡了一下利弊就在副官建议后愉快地选择把这间病房变成自己在冲绳的住所。 嗯,警察医院大酒店,任务受伤还可以随时包扎,效果很棒不是吗? 他看了眼好友们跟小侦探的表情:看来他们不是这么想的。 那月笑了一声,趁所有人都没注意就一个箭步冲下床把自己反锁进卫生间,他隔着门喊了一嗓子:“我真的没事啦,你们冷静一下吧。” 如果刚才动作再慢一点,他绝对会被几只大猩猩外加小侦探一起按着教训的,才不要! 这间病房位于三楼,和地面大概十米的距离,楼体外还有消防梯和放空调外机的衍生阳台,那月扒在窗口估算了一下距离,果断翻了出去。 他再待下去肯定要被好友制裁,还不如先溜出来去解决监狱里那个代替了本间辻的东西,好方便他把这个人渣塞回去,要是他的推理没错,说不定还能遇到来验收成果的那个人呢。 章节目录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喂, hagi,”松田阵平皱起眉,“之前就想问, 你在更衣室看到了什么?” 在赤江那月溜进卫生间后外面的几人就干脆在沙发上坐下等他出来,松田阵平也趁着这个时候对幼驯染发问了。 其他几人也装作不经意地看过来, 显然都竖着耳朵在听。 松田当然不是无的放矢, 就和萩原了解他一样, 松田阵平虽然没有发小这样善于读懂他人的情绪, 却也能看懂对方的不对劲。 “你对亲眼看看aka的情况这件事太执着了。”他一针见血地点出。 松田猜测得很准,他直接把目标越过他们都参与了的事件, 往前移了一段——hagi态度奇怪的原因大约是他们俩独处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他才会问出开头那句话。 萩原研二苦笑一声沉默几秒:“那个啊……” 青年像是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表情十分难看。 “本来我以为就是自己看错了, 可是结合小那月从海里上来后那句话, ”他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捏得很紧, “我进去的时候,看见他站到镜子前面,两只手都放在脖子上。” “就好像是小那月在研究, 该怎么掐死自己一样。” 要萩原研二说, 无论如何他都是不相信赤江那月这个小恶魔会有‘自.杀’的念头,这完全是个跟对方不沾边的词汇。 可在他怀疑时过去的一幅幅画面就会跳出来彰显存在感, 萩原这才发现一切都早有预兆。 警官先生像是一名有着未知目标的旅人,在这座光暗混杂的城市里坚定不移地走,哪怕沿路上撞到刀山火海也给它越过去绕过去或者跳下去, 只要能达成目的, 自己的性命都似乎没那么重要。 就算是再敬业的警察, 又哪有道理要人背着一身伤还面不改色地握枪挡在最前边?松田不是第一个发现赤江那月这种有些偏执的心理状态的人, 萩原才是,但先前他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会给自家好友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只自信地认定作为关系亲近的人,自己一定会时刻关注好对方的状态。 既然他们是挚友,那这对萩原研二来说就是理所当然的。 但现在已经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了,他想。即使这个猜测是错误的,但防范于未然总比在一切都发生了再后悔要好。 其实只是带着欣赏和‘不愧是我’的眼光用两只手比划一下自己疤的那月打了个喷嚏,裹紧身上用这张知名度超高的脸借来的大衣,遮住下面显眼的病号服。 他现在正低着头走在街上,怀里还抱着个纸袋,就像是一名步履匆匆的普通上班族。 那月从来不会小瞧自家好友们,平时在各种外力因素作用下最多只用对付两三只大猩猩,今天一下子聚在一起,简直让他有种梦回警察学校的感觉,再加上一个已经和他们几个摊牌了的小侦探,那月的危机警报简直是一刻也不停地响。 要是那个时候有人往病房里丢了一颗手榴弹,好么这不是,红方直接全灭? 真是个一点也不好笑的冷笑话,那月抽抽嘴角在医院附近车站边上转了几圈,注意着让自己的身体避开摄像头,只有最后经过车站时‘不小心’暴露了一片衣角。 这种操作也当然不是第一次,要说还都得归功于过去就常来这附近,为了以防万一那月早就把监控分布都背过了。 他处理这件事不打算走正常的路线过去,冲绳刑务所(监狱)位于南城市,而从位于那霸市中心的警察医院开车到那里也只需要半个多小时,坐公交也许会更快,但他又不傻,这不是上赶着暴露自己吗。 再说,他出来都是翻窗,怎么可能带着钱。 那月施施然地又绕回医院附近,随便挑了家便利店进去借用洗手间,换好袋子里的另一件大衣后就把原来的装扮寄存在了那里。 这种手段老套归老套,在不属于好友们辖区的冲绳却非常好用,zero君肯定也不会凭这种小事就用公安的权力调动监控,所以从头到尾那月躲的都不是他们,是那个肯定正在监视着他行动的家伙。 鉴于对方害他去海里湿漉漉走了一遭,把那个人渣抓出来试探他,还差点让他在好友们面前暴露摘完称号后身上没有伤疤的事情,那月决定给这人取个难听的绰号。 就叫,永远也比不过他的败犬A好咯。 简称A。 他愉快地敲敲还停在医院门口一辆警车的窗玻璃,朝他们弯弯眼睛语气温和:“中午好,建议捎我一程吗?” 风衣底下仍穿着那套被医院的人帮忙换上的蓝白条病号服,警官先生的脖子上裹着绷带,笑容清浅。 最佳方案,当然是刷脸蹭车直奔当地警署啦! — 江户川小侦探正满脸凝重地背靠着蹲在洗手间门口,满脑子都是刚才听见的对话。 什么叫那月哥似乎有‘自毁倾向’,什么又叫那月哥说‘入水是最温 柔的自.杀方式’? 他明明只和他们分开了一个小时,怎么感觉错过了一个世纪的信息量啊! 况且…柯南是真的没办法接受自家偶像一般存在的兄长会对自己的生命那么不放在心上。 赤江那月这个人对工藤新一来说有着很特殊的意义,这既是他年幼时期遇到的爸爸之外第一座高山,又是他侦探路上从未熄灭的启明星,他视对方为兄长,为老师,为偶像——最后一个倒是真的有点说法。 工藤新一崇拜福尔摩斯,不仅是因着福尔摩斯是个当世无双的大侦探,也是因福尔摩斯有足够多能让人敬佩的优点,足够多让人惊叹的能力,他让侦探这个名词被无数人知晓,他单单是站在那里,黑暗就在十九世纪末的伦敦无所遁形,同样无惧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便是时代末的光芒。 像警官先生那样,他们都是时代之光。 这样的人顺理成章会当上工藤新一的偶像,甚至不需要多言语,只凭长年累月亲眼看着对方燃烧自己义无反顾地奔赴黑暗,他就没有办法不去崇拜这个人。 可以说,赤江那月给工藤新一指引了整整七年的方向,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离失去启明星那么近。 “那月哥是不是在里面呆太久了?”小侦探回神后突然发现了一个细节,“我没有听到水声……” 先前一群人都在特意小声交谈,也尽量离洗手间远一些防止被当事人听见,结果直到柯南茫然不敢相信地蹲到这门口想问问自家那月哥时,他们才猛地发觉不对劲,拍了几下门喊了一声名字都没得到回应,早来一点的萩原就从抽屉里翻出了洗手间的钥匙。 门一砰地打开,五个人都看到了里面的光景。 光景…不就是一片空空荡荡吗!这里都空了不知道多久,大开的窗户明晃晃地嘲笑他们,除了想还有这种操作的柯南同学,另外几人都觉得拳头硬了。 这次把赤江那月逮回来,不把他揍到乖乖住院他们就不是大猩猩。 — 刚从警车下来的那月打了个寒颤,又是喷嚏又是发抖,大热天的,他不会感冒了吧? “辛苦你了,”那月摆摆手弯起红瞳,对捎了自己一程的小警员道别,“工作还请加油哦。” 他一走进警署大门,迎面就是熟悉的一张脸。 “……藤原君?”那月居然在冲绳的警署看见了自家副官。“出现了什么状况么。” 藤原看到上司时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但很快又皱巴巴起一张还算帅气的脸,把二十九岁的声音说出六十九岁的虚弱感和心虚。 “赤江先生,那个外守一失踪了。” 那月下意识要反驳。 不可能,正常来说这种游戏副本的流程绝对不可能这么跳跃的,明明前两起案件隔了两个半月,现在才过去两天半,稍微有点脑子的策划都不会这么—— 他反应了过来,既然按之前推测这个游戏明显有古怪来看,他又是为什么会那么笃定对方一定会再隔那么长的时间才动手? 在让警署腾了一间会客室给他们交流情报后,那月就得知外守一最主要的杀人罪名是在长野犯下的,其本人籍贯也在长野县,所以最后判决是把他带回了长野县的刑务所关押。 这种平时犯罪率就不高的地方,监狱里一般警力也很少,甚至外守一所在的那间牢房监控莫名失效,警视厅这边两天前就派人去监视和保护对方,可如果不是今天长野县警诸伏高明来了一趟,都没有人发现外守一的牢房已经空空如也。 连巡警都不敢相信,他们在被点明之前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征兆,外守一就像是人间蒸发了,所有人都声称没看见到他越狱,还说今天似乎‘很巧地’都没人经过那里,对方的逃跑时间无从考据。 藤原律说着说着就觉得周围冷了不少,上司的表情已经变得诡异又冰冷了。 r />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直到高明先生点破?”他重复了一遍。 副官看着资料,点了点头。 从‘伯莱.塔’到‘黑客手机’,现在又变成了[催眠]? 这怎么看都是那个人催眠了负责巡视的警官,再大摇大摆地躲开监控带走外守一的,而且这样的能力换算成等级,绝对碾压他不可升级的lv.7催眠。 唯一不对的就是为什么会选择带走,不是可以像森下勇那样杀死在牢里吗…… 警官先生一言不发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面色很差地跑出了门。 他的计划又被打乱了,A拿来欺骗冲绳刑务所狱警眼睛、把本间辻替换出来的‘道具’分明就是现在大概已经被杀了的外守一! 哈,还真是懂得废物利用,难道还要他鼓个掌感谢一下为民除害吗?那月在没人也没摄像头的地方恶狠狠地磨了磨牙。 他宣布,现在他赤江那月最讨厌的罪犯榜首已经变成败犬A了。 章节目录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警官先生面沉如水地走进审问室时, 坐在桌后的毒贩仓皇地抬起头,辨认出来人身份后整张脸变得惨白。 这是冲绳的警方在发现本间辻吸.毒后迅速出警,通过调查监控和对方聊天记录, 从窑口抓来的人,那月有比较在意的情报要挖出来。 “是谁从你这边买了货再给本间注射的?”他捂着脸咳嗽两声,才冷着脸问。 光凭本间辻一个本该在牢里的人, 没可能在几天内就拿到一大笔钱去买毒.品,说背后不是A在操作都像笑话。 “我不知道!他取货的时候都是让别人来拿的, ”毒贩咽了下口水紧张道, “干我们这行有时候也没必要去探究买主的身份……我说,我说!” 毒贩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起来, 语气惶恐,因为有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了他的方向,手指还稳稳搭在扳机上的青年警官闻言弯起眼睛,声音里却没多少温情:“Time is money, 你知道该说什么的吧。” 对方似乎被这个举措真切地吓了一跳,一股脑就交代清自己知道的所有东西。 那月离开前还‘贴心’地帮他关上了门,脚步直直往警署外走。 那把枪是他不久前从自家副官身上摸过来的,那月现在的心情实在说不上好, 也就懒得再玩那套循规蹈矩的审问, 亏得把那里提前清了场,否则他说不定掏出枪的时候就会被提醒不能暴力逼问了。 至于监控, 那月刚才的站位正好背对着摄像头,没有人会看见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枪, 也没人会相信罪行累累的犯人的‘诋毁’控诉才对吧? 要不是本间辻还在手术室里抢救, 那月就直接去审讯本人了, 哪还用得着拐弯抹角在毒贩这里挖消息。 他在靠近门口的时候越走越慢, 最后停在了那扇玻璃门前,还算晃眼的光投射在墙体上,影子落在他脚前,只要稍微迈一步就能走出去到太阳底下。 警官先生垂着眼睛发了几秒钟的呆。 「那个人穿着黑色卫衣和灰色休闲裤,下半张脸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只有眼睛露在外面……这副打扮看起来很奇怪,也很特殊,见过一次就绝对忘不了!」 「对了,他的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的。」 那月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句话时心底莫名升起一股细小的失望,他回过神摇头,把奇怪的思绪晃了出去。 “Aka,上车!” 门外传来一声呼唤,警官先生愕然看过去,果然看见了撑着警车车窗探出头来的萩原研二,后座是臭着脸瞪他的松田阵平跟一脸不赞同的诸伏景光。 他重新抬腿往车旁走去。 “小降谷提前要来了某位警官的电话,我们猜你大概在这里,就打过去问了一下。”等那月做到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萩原就边发动车子边解释。“去哪?” “南城市,我要去一趟冲绳刑务所。”那月本着搭顺风车的精神诚实回答。 松田接上幼驯染前一句话,嗤笑一声:“你猜怎么着?那小子说他刚好把赤江警官送到了警署。” 他的运气怎么变得这么差?不应该啊。赤江那月无语了一秒。他虽然本来也没想能瞒多久,意图也估计被好友们摸得清清楚楚,但是一从警署出来就被逮到还是太衰了吧。 “zero带着柯南回去找班长他们了,”诸伏景光笑了笑,“还好松田还没来得及把车钥匙还给这边的警方,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快找过来。” 那月应和着乖巧正坐,不敢反驳。明明大家都在微笑,他却总觉得车上有一股杀气冲着自己,费了老大功夫才没跳起来。 他其实不太赞同让好友一起,毕竟A说不定还在刑务所那里等着自己,不出意料的话外守一也应该在本间辻原来的牢房,萩原两人还好,那月本能地不想让诸伏景光因此产生什么 情绪。 “你的蓝牙耳机掉进海里找不到了吧,我把备份带过来了,”诸伏景光从包里摸出那月的手机和两粒极小的圆扣递到了前座。“出发前博士给的,说是做成更隐蔽大小,音质也改良了,你应该用得到。” 那月接过东西在心里赞美思虑周全的好友跟神奇的博士A梦,接着麻利地戴上连接了诺亚方舟的频道。 “对了,小那月,”平稳驾驶的萩原研二忽然问道,“我记得你身上应该没别的伤吧,脖子上的是?” 青年动作自然地摸了摸绷带,弯弯红瞳:“只是伪装而已,我确实没别的地方受伤了。” 松田阵平在墨镜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是吗。” 萩原勾起嘴角:“既然小那月你没事,我就要加速啦,保证帮你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包括后座的两位,三名身经百战的警察听见这话后在萩原研二踩下油门前第一时间就紧紧地抓住了车里的把手稳定身体。 习惯是可怕的东西。半小时路程硬生生缩短到十三分钟,从车上下来后黑发红眼的警官先生除了感叹他都不怎么会晕好友的车技了以外,又一次唾弃自己居然还敢让萩这家伙飙车,体力值都快要危险了好吗! 松田阵平的脸色更难看了,诸伏景光倒是因为带着易容.面具看不清表情,只有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露出了爽快的笑容。 “哎呀,在东京市区不能飙车,假期又没时间,我可是憋了好久呢。”萩原研二感叹。 就应该让你继续憋着啊。三人在内心吐槽。 凭着在车上接收到的副官紧急申请黑田大叔迅速通过的调查令,四人毫无阻拦地进入了这座位于海边的监狱,由年轻的狱警领着往本间辻的牢房走,一路上透过窗户那月都能瞥到外面拍打在礁石上的海浪——又是一处断崖,这里的风景意外地还不错。 “到了,就是这……”最前面开门的狱警声音变了个调惊恐地扬起,“怎、怎么回事!” 那月就站在他身后,不用看都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他紧皱着眉推开前面的人,仅仅三叠*的牢房里躺着一具尸体,地面上的榻榻米已经被血染红,死不瞑目的男人虽说身形也算高大,发鬓苍白,完全和本间辻搭不上边,只有见过他的四个人齐齐变了脸色。 那月抿唇走进去,毫不忌讳地上的血泊,在外守一的尸体边上蹲下。明明事实跟推理的一样,他却反而开始有些烦躁。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A将了一军,还是因为这种死法。 那月舌尖抵住了尖锐的犬齿,空有触感却无痛觉让他更加产生了说不出的情绪,能是什么样的?外守一是被捅死的,凶器甚至还嚣张地插在他的胸口。 就像多年前第一个存档里孤零零死在医务室的降谷零那样。玩家的喉结滚动,手指不自觉触上脖颈,又被绷带的粗糙猛然唤醒。 “为什么会是……”诸伏景光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话音一出口才惊觉嗓子有些沙哑,顿了顿才继续问,“会是,这个人?” 他根本想不到再一次和这个杀死自己父母的凶手见面时会在这样的场景里,对方甚至已经以一种凄惨的姿态死去,诸伏景光在过去当然无数次地想过这个人会死,可他7年前既然在火海中都救下了外守一,选择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作为警察的责任心就让诸伏景光现在没办法不动摇茫然。 警官先生还没回答,耳边就响起诺亚的声音。 [那月哥哥,外面的监控捕捉到了一道人影,服饰分析与A高度相同!] “……藤原君传来消息,外守一于今早5:10被发现几天前已经越狱,发现人就是高明先生,”他面上保持平静,微微侧身镇定地说道,“所以麻烦你们先调查一下,我去监控室看看。” 那月转 身往外走。 他出来后才发现诺亚方舟口中的外面就是在刑务所的门口,那个身形高瘦的青年穿着黑色卫衣,帽子扣在脑袋上,倒是没像毒贩说的那样绕着绷带,下半张脸被雪白的口罩裹住,插着口袋毫不在意地站在那月视线下。 见他看过来,对方甚至还眯起眼睛挥了挥手:“唷,来的比我想象中快不少,警官先生这是带头违反交通规则啊?” 他们站的本来就不算远,这人语气熟稔得又就好像他们是多年未见的朋友,还带着一种那月想不起来但诡异熟悉的欠揍感。 没什么感情波动的视线落在这人身上超过三秒,本该跳出的角色资料却变得奇奇怪怪。 姓名:败犬A/不要戳别人痛脚还取难听的绰号,幸运先生 年龄:未知 阵营:■方 身份:从螃蟹星球和咖喱星球来的宇宙人/当然是骗你的,不会当真了吧? 评价:没有人能评价他。ps.你也不例外 ……他的游戏系统坏掉了?别的不说,那个宇宙人是怎么回事啊!这个NPC难道是GM(游戏管理员)吗这么特立独行,或者是行走的BUG。 想吐槽的地方太多,一时之间在棋盘上处处受对方制约而产生的不甘和战意都被浇灭。 “嗯?”A弯起那双黑色的眼睛,摇摇头,“你不会是怕了吧,那可真遗憾。” 硬了,拳头硬了。 那月用温柔的语气说道:“怎么会呢。” 他们当然不会在这个地方直接对峙,A定定地看了那月一会就主动转身往断崖方向走,那月没乱阵脚淡定地跟在后面。 如果不去想前段时间发生过的事情,他们这样看上去倒还像是一对关系不错的朋友。 只有两位当事人知道,衣服布料下的肌肉看到彼此后时刻都是紧绷着的,也不知道是谁挥出的第一拳,两人在周围不见人影后迅速扭打在了一起,还都默契地没用枪。 那月的每一次攻击都带着火气,他忍了好几个月,从森下勇脱离他的掌控死亡开始就积攒着的不爽透过拳脚接触释放出来,那月是不觉得自己算得上控制狂,可对他这样会送好友带着定位器的手表的人来说,就算是在游戏里,破坏计划跟打乱安排的行为都是不可饶恕的。 他享受和同等级别的人对弈,兴奋出现了A这样的对手,也不影响他为对方破坏自己棋盘的行为不满和报复回去,对吧? 他们打得很激烈,又好像没打算致对方于死地,不出五分钟,两人身上都一定程度挂了彩,那月路上才戴好用来和诺亚方舟联系的新耳机也不知道飞去了哪儿,A的口罩躺在地上,兜帽歪歪斜斜地贴着后背,整张脸暴露在空气里。 然而—— “为什么会在口罩下面戴易容.面具,”那月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故意语带遗憾地说,“难不成是因为长得太丑不敢让我看见吗?” 面具在打斗中被划破的A顿时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连拳头都放下来了:“哎,你要是这么认为,也不是不可以啊。” 那月:? 跟这人说话太烦了,一点恶趣味实现的意思都没有。说实话,在那月的推理中A的形象应该是混乱邪恶的才对,像是莫里亚蒂或者Joker那种人,从每次下手时的狠意来看也许精神也不太稳定,结果见到的是这个都快要跟他边打边演漫才的……他心里恶霸对手的形象幻灭了。 这不是又在某个方面输给A了吗。不爽,太不爽了。 A好像看见了什么,表情莫名冷了下来。 他变脸得很快,后退一步,就跟几分钟前的熟稔是错觉一般平着语气说:“你还真是个幸运先生。” > 话题变得很突然,那月察觉到了什么,他还没回头,A就又退了半步,此时,全身上下只有裤子和肤色不黑的青年已经站在了断崖边缘。 “‘没有人应该毫无理由的迎接死亡’,那你的理由,想好了吗?” A仰面从断崖上倒下去,动作再迅速也没赶上的那月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浪花里。 跟A的棋局总觉得没这么容易结束,那月相信这人一定不会死在这里,他才搞定了旧的谜团新的又冒了出来,真是…太痛快啦! 打完一架抒发大部分火的警官先生心情愉悦地起身不再看海面,然后他就知道为什么刚才打斗中体术甚至隐隐比他强的A要匆匆‘逃走’了。 “赤江那月,”松田阵平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打的很畅快所以把同期都忘光光的警官先生:“…不是,你听我狡辩,人不是我推的。” “我又没瞎,看得见他是自己跳海的,”松田恶狠狠地走过来一把把好友拽到安全一点的地方,“然后呢,你应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早上跳海了身体都还没好,又要来这里跟那个人打架打得破破烂烂,还跟我们说去监控室——去你个头的监控室!有诺亚方舟和手机了你还需要去监控室看监控?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守规矩,啊?” 赤江那月以看监控为借口出去后没多久他们就反应了过来,三人分头追出去,松田还是透过窗户看见了断崖上的场景才找到这来的。 他说着说着气不过,一拳揍了过来。 那月没有动,左脸结结实实地接下了松田阵平的拳头,这个人因为这一下有些重心不稳晃了晃。 “操,你怎么不躲!”松田也没想到会打到,他刚要看看伤势就被另一个东西吸引走注意。 黑发青年的皮肤白,纯粹是因为他的体质(玩家)问题,这样的肤色让上面一旦出现瑕疵就会显眼又吸睛,叫人无法忽略。 简而言之,也许是在先前的打斗中绷带就松垮了下来,那月受了一拳后脖子上的绷带更散了,松田阵平眼尖地看见了一道明显有几年了的刀疤。 一道前所未见的,出现在动脉上的刀疤。 “你下手还真重啊阵平君。”那月察觉到视线落点,若无其事地摘掉离开医院时以防万一带好的称号,拢拢绷带。 “那个疤——” “疤?”警官先生神情无辜,他一脸真拿你没办法地特意重新拉开给好友看,“我可没受什么伤,你不会也和hagi君一样吧?” 松田看过去,那月的脖颈上干干净净,好像刚才是他的幻觉。 ……不可能是幻觉。 两人一前一后往监狱方向赶回去的时候,松田阵平看着好友的背影眼神晦涩。 匆匆一瞥的疤痕一遍遍在脑海中被勾勒出来,他无比确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那个非常不妙的位置明显就有一道伤痕。 他好像还在哪里看到过……哪里来着? 松田阵平有些走神,紧接着他的目光接触到了步履如飞从门口跑出来的诸伏景光。 诸伏…金发混蛋,还有胸口被捅刀的外守一。 松田顿住了脚步。 那不是单纯的,他几年前做过的一个噩梦吗? 赤江那月对此一无所知,他还在故技重施装可怜地露出身上打架完的痕迹,还有肿起来的左脸,浇灭另外两位友人的怒火。 “下次一定不会了,”他双手合十,一本正经,“我保证。” 嗯,玩家保证下次一定不会让他们发现不对劲了。 章节目录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对于A这个人, 那月有种描述不出来的感觉,这还是他的推理头一回在游戏里派不上用场,甚至看见的一切都没办法保证是真实的。 这个人一定是熟悉他的一切, 包括观察和推理时的小习惯,才能反过来把所有会被那月捕捉的信息全都伪装了一遍丢出来,那月敢这么肯定也是因为在和A打斗的时候他没有像看起来那样全心投入, 而是理智地分出部分心神去推理自己的对手(这是必须的吧?)。 结果入目全是乱码,就像坏掉的其实是他的大脑一样, 那月什么也没看出来, 更别说浮于表面的线索还和这个人先前那些行为透露的信息截然相反。 那月得沉下心找出哪些是有效信息,哪些又是被抛出的烟雾弹, 可对方在他付之行动试图拖延时间前就先行跳海跑了。 其实在那个毒贩提起A是个一身黑衣打扮特立独行、还缠着绷带的怪人时,那月有那么一瞬间迫切地希望会是他那位不着调的老师来游戏里耍他玩了,希望太大,才会在失望时感到落差, 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很快被他踢出大脑。 如果这个时候放他自己待着,说不定还能从短暂的打斗回忆片段中再提取些重要的东西,可惜没如果,他还得回去上药跟处理后续呢。 在四人回到刑务所内没过多久, 早收到上司消息赶来的藤原律刚好也抵达这里, 把自家理事官连着他的三位友人一块载走。 这个案件会被并入前两起一起清算,那月也没说让部下去海上做无用功找A, 面对副官关于报告怎么写的询问,打得很爽快的赤江警官坐在后座手肘抵着窗口, 撑起没受伤的右脸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那个啊, 随便敷衍一下就行, 那群老头想看的本来也就是我的嫌疑加深吧?让他们再开心一段时间也不是不行, 反正都……” 后面的话飘散在风里,车里其他人一个字也没听见,却都不约而同地对前面这番话无言以对。 他刚才说的是敷衍没错吧,这么直接?而且警视厅的高层就四五十岁,怎么看都还没到可以被称作老头的地步…那个‘反正’后面又是什么东西,不要吊着他们胃口啊! 上不上报现在都无所谓了,那月想。A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他,现在同时跟他和好友们有关联的人都死完了,A下一步要做什么,那月可是半点头绪都没有…本来也许有,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待会要怎么把松田阵平糊弄过去。 在松田看见他脖子上的伤后那月完全是下意识地摘掉称号隐藏,现在反而才想起来这样还得解释为什么脖子上没伤的时候身上也没半点痕迹。救命,要搪塞过去这些互相熟悉、智商还一点儿都不低的友人,还不如让他去和A打架。 玩家郁闷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被他特意隔离到前边去坐副驾驶的松田阵平一直透过后视镜在盯着这边,别以为他不知道,比起经历问题更依赖理性的降谷零几人,松田可是个强大的直觉系,那月根据对方这反应就知道,自己那句话绝对没骗过他。 想也知道,这家伙有那么好骗的话根本不用挨那一拳给他出出气。 那月刚抬起手想戳戳上车后被诸伏景光简单敷了药的左脸,就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上了药不可以乱动啊,那月。”诸伏景光顶着‘绿川光’的嫩脸不赞同地看着他。 “噗,”萩原靠在另一边车门上笑出声吐槽,“小那月这样子看起来就像想舔伤口结果被拍掉爪子的猫咪啊。” “谁家猫咪可以三秒掀翻九十多公斤的男性,”松田阵平扯扯嘴角,“不过回去可以帮他搜一下哪里有卖尺寸这么大的伊丽莎白圈。” “…小阵平,”紫眼睛青年诧异地看向自家幼驯染从座椅夹缝里透出来的半张脸,“你有点怪怪的,发生什么事了?” 卷毛警官语气平淡且若无其事地答道:“什么也没有,萩原,你不会被aka弄得精神敏感了吧。” 萩原研二挑眉,他当然不会和幼驯染计较这些口头上的调侃,两人一直是这种相处模式过来的,情商更高的萩原自己本来就很少跟松田置气,毕竟他可清楚对方是什么脾气了。 松田阵平从小到大都没说过几次谎,所以这人自己肯定不知道一件事。萩原想,小阵平他每次说谎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摆出冷静的表情,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完整地喊他姓氏而不是昵称。 他自然看得出松田在想的事情和那月有关,不过这两人都没提在断崖上发生了什么,萩原也猜到不方便问,总归都是成年人了,这两人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 松田只觉得自己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可他将七年前那场梦境从记忆里挖出来之后哪怕稍微闭一会儿眼睛,就好像能看到铺天盖地的血红,以及跟魔咒一样低声缠绕在耳畔的少年声音。 「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哪来的待会儿?哈,他这种排爆警察还真活不久,说不定过个几年就会在爆炸里‘光荣牺牲’,接着下去狠狠揍那个小混蛋一拳。 他的思绪卡壳了一小会。 虽然那个梦确实诡异又逼真,但不管怎么说松田阵平都还确认自家好友不是什么孤魂野鬼,是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要真把它跟现实联系起来,那也太荒唐了吧? 松田阵平暂时还自认是个科学主义者。 他只能换个方向,猜测那个疤痕可能与公安的任务有关,在那种致命的位置留下的伤,也不奇怪对方瞒了他们那么多年。 至于如何隐藏…松田阵平在心里摩拳擦掌冷笑:还用继续猜吗?等aka这家伙康复之后把他揍一顿再让他亲口说不就行了。 他选择性忽视自己一直没打赢过这人的事实。 — 玩家郁闷地坐在床上任由护士给自己的伤换药,因着痛觉削弱的关系,他居然直到被押回医院才想起来自己还挂着个手臂脱臼刚接好的debuff。 所以很不幸,经过检查发现他可怜的韧带也在一番打斗后受到了损伤,得亏那月自己本来痛觉就不怎么敏锐,当时身体也下意识的有所保留,才没有造成关节再次脱位。 其他人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于是那月提出去跟进案件的要求被直接驳回。 警官先生叹气的同时还有点奇怪,还以为松田阵平会直接再来问他一次,他连怎么解释都想好了欸。 摸摸被工具人副官带来的他行李箱里唯一一套易容工具,那月遗憾地摇摇头,还是以防万一给自己掩饰了一下。 “笃笃。”病房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后,门被敲响轻快的两声,那月稍微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头也不抬地让人进来。 “伤怎么样了?”来人是本来应该已经回酒店了的降谷零,他反手关上门,走到床边拉了张椅子坐下。 黑发青年愣了愣,随即又笑得眉眼弯弯:“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在酒店里?” 本来确实如此。 降谷零来这里还是因为从松田阵平那里听到了一件事,他说,那月的脖颈上有一道看样子起码几年了的刀疤。 近距离接触过友人那身伤痕的降谷零第一时间就想否定,他记得很清楚自己没有看到过,可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他们其实这几年见面的时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这是当然的,他一个犯罪组织的成员怎么能和警察频繁交流? 不过伪装的身份‘安室透’倒是 和警官先生有不错的关系,组织那边问起也可以以‘侦探接近警察方便行事’为借口。 扯远了。他把目光又放回好友身上,降谷零猜测那个刀疤大概是那次海岛之后留下的,所以他才没看到过。 “因为我很担心那月君,”金发男人微笑道,“听说你又遇到了罪犯,还和对方打了一架呢。” 回去就给松田阵平这个告小状的便当里加一星期苦瓜青椒。 那月笑容不改:“那就谢谢透君关心了,我的情况还不错。” 降谷零的视线自然地移到对方脖子上,那里先前缠上掩饰的绷带早就取下,他毫无阻碍的就看见了那块完好的皮肤。 有些奇怪。他想。aka现在看起来倒没有松田说的那样故意掩饰伤口,难道真的是松田看错了?不太可能,那家伙可是做拆弹的,眼神怎么可能不好。 问题应该出在警官先生身上。 这间病房位于3楼的拐角处,加上本来医院里人就少,降谷零来的时候刚好跟换药的护士擦肩而过,短时间之内不会有别人再过来。 而能作为好友每次来冲绳‘居住’的地方,出于对对方能力的信任,他知道这里的安全性跟保密性肯定有所保障,但也不能太松懈。 降谷零想着,伸出手试探地搭在那月颈侧,对方没有反抗,只是一脸感兴趣地笑着看他。 “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卧底先生低着头沉声问。 “不信任我?真伤心欸,我可没说谎。”知道探脉搏是最基本的测谎手段,那月不慌不忙地甚至还调侃了一句,“难道你也想像hagi君那样亲眼看看?” 降谷零顿时用一种你怎么说话这么怪的眼神看着他。 那月当然是开个玩笑,他们是认识那么久的好兄弟,也没什么话不好说的。 况且他覆盖住伤疤的、用[易容lv.max]制作的易容皮肤可没那么容易被摸出来,至于脉搏测谎,对那月来说想要控制也是小菜一碟,他根本不在怕的。 降谷零当然信任他,但是赤江那月在隐藏伤口这方面可谓劣迹斑斑,他还是放不下心,何况能让自家这么厉害的好友都在动脉受伤、又让他百般掩饰的任务,该有多么危险? 他回忆了一下接下来这段时间组织那边的事务,用‘安室透’温柔的声音不好意思的问:“半个月后的神田祭,我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荣幸参与到那月君的游玩团体中?” 警官先生看了他两三秒,懒洋洋地笑起来。 “好啊。” 还要试探的话就放马过来吧,他倒也蛮享受跟好友之间这样一本正经你来我往地‘交流’的。 门把手这时突然被按下,降谷零的手迅速收回,可他疑似掐警官先生脖子的影像已经一点不漏地被某个人看进了眼里。 进来的是江户川小侦探,他低着头还举起手机,背对病房内部小心翼翼地关门:“…就是过来看一下那月哥的情况,灰原你——嗯?你怎么了,这幅表情。啊,不用担心被发现啦,我问过护士,她说那月哥吃完药应该就睡着了……” “你说谁睡着了?” “当然是那月哥啊——那月哥?!” 因为太担心,所以在得到自家兄长又受伤回到医院的消息后,江户川柯南直接踩着滑板就赶了过来,正好他听到消息的时候在和灰原哀打电话,拜托她帮忙查一下那个罪犯的事情,女孩就以‘打开摄像头她也需要看看’作为查资料的交换。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场景。 章节目录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灰原哀觉得自己真是信了江户川的鬼话, 那家伙居然说什么波本其实和那月哥是朋友,更是个不会伤害他们的好人,偏偏她还因为那个人的名字半信半疑了…好人?就这?她刚才看得清清楚楚波本在他们进来前干什么——他居然直接上手掐脖子啊! 波本难道已经厌烦和那月哥扮演朋友的戏码,决定杀了他取眼睛……灰原哀想到这里, 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 这时, 她透过摄像头看见的画面突然晃动了起来, 接着那张熟悉的脸就带着无奈的笑意出现在她的屏幕上。 “…哥。”灰原哀脸色惨白,声音有些颤。 那月:? “柯南, 你欺负小哀了?”他偏头去看被抓包后尴尬地站在床边的小侦探。 柯南一下就背了个锅, 抗议地喊道:“谁能欺负到她啊!” 好像有点道理。 警官先生瞥了小孩进来后就一言不发了的降谷零一眼:“那就是某个糟糕的大人的错了。” “嗯?”笑眯眯的私家侦探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既然那月君身体没什么问题,那我就先回去了,柯南…” 才刚过来的小侦探警觉,抓住病床上的被子一副赖在这不走了的模样。 所以降谷零最后是一个人离开的,踏出医院的时候还正好收到好友的信息。 [from:Aka 被嫌弃了, 真可怜啊zero君。] 看在这是个病号的份上。降谷零捏着拳头想。再忍忍,等他好了再揍回个回本也不迟。 等这里就剩下他们三人, 灰原焦急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响起就被那月安抚了。 “志保,不用担心,他不会伤害我的。”黑发青年好笑地说, “你认出波本了是不是?” 小侦探茫然:“我不是解释过……” “我看见了, 他刚才要对那月哥动手!”灰原哀咬牙。 那月大概也猜到就是因为这个, 他暂时也没办法解释说那是他们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地在测谎, 想了想还是干脆直接转移话题:“说到这个,今年的神田祭游行要跟我一起去看吗?” 神田祭是日本的三大节庆之一, 尤其是单数年的时候最为盛大, 2021年的5月15日又正好在周六, 所以这次的游行会更为声势浩大。加上那月的职位是不用参与现场秩序的维护的,会有相当于两天的假期,他准备看其他人的意愿,要是他们想那也没什么不能去的,而且跟小侦探一起,说不定还能混上几个案子。 知道这是不想继续说下去发意思,灰原瞪了他一眼,冷着脸哼了声权当答应,柯南虽然想追问,但最后还是在警官先生的眼神下无奈地答应了。 计划通。玩家满意地想着,转头就把小孩赶出了自己病房。 “在马路上玩滑板很危险,我让藤原君送你回去,”那月化被动为主动,戳了一下小侦探脑门,“听说你之前还踩着滑板上高速?” 柯南牌提问机讪笑两声,宣告停止工作。 出于默契,他和那月都没有把‘波本是spy’这个消息告诉灰原哀,倒不是因为不信任她,主要还是卧底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定位是后方科研人员、又是正在被组织追杀的叛徒,灰原哀可以说是他们所有人里处境最危险的一个了,知道卧底是谁对她只有坏处而不是好处。 不过那月不太在意组织的追杀,他都能保下苏格兰和库拉索那么大两个活人,原本就在他保护圈的雪莉自然不是问题。 本来这一趟某种意义上来说很充实的冲绳之旅,在那月被强制休息到第二天出院后就应该结束了,松本清长也传过来高层提前给他‘销假’的消息,用膝盖都想得到他们不过是心虚得迫不及待想让他做替罪羊——先前要求他不许参与这起案件是为了消消他的气焰,现在一看事情闹大了,看押在狱的犯人都能被偷渡出来杀死,要是追究责任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 “就说我身体不好,多休两天假,”那月的语气漫不经心,“要是他们还催,就麻烦松本大叔你把我攒了七年的年假给他们看吧。” 除了排班轮休日,玩家这七年可都没主动休过假,必须的年假积攒一下起码也有一个多月了,上面那群人恨不得那月现在就飞回东京,怎么可能舍得让他在外面再待那么久徒生变数。 松本清长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倒是恨不得赤江那月真的能好好休息一个月。 “臭小子,在那边玩得开心点。”说完最后一句挂了电话后,松本摩挲了两下手里拿的信件。 警察厅那边的申请还得过一个月才能批下来,看来他要在五月内把这小子劝过去了。 — “…你说什么?” 正靠在门板上叼着烟的松田偏头看过去,好友嘴角绷成一条线,声音却温和轻快:“既然临时有事那也没办法,下次再一起出来吧,透君。” 见那边挂了电话,松田一副预料之外的表情挑眉问:“降谷 那家伙来不了?” “嗯,”那月没什么表情,眉头皱起,把他们俩交流的暗语粗浅解释了一下,“那边有个临时任务,他被指名过去搭档。” 他没说的很明白,但松田也听懂了,神情难看:“那家伙这是……刚才边上有人听他电话,他被怀疑了吧。” 那月拉开椅子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开了电脑:“搞不好已经有人在试图挖掘他的信息……怎么是我上次在FBI那边留的门被触动了。”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随即拍着大腿笑起来,“FBI哈哈哈哈那群人居然怀疑金发混蛋是FBI哈哈哈哈哈——” 那月无语地白了他一眼:“阵平酱,你再笑得大声点整个警视厅都要知道了。” 就算知道这人肯定在自己办公室弄了隔音和防窃听处理,松田阵平还是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没好气道:“小混蛋,叫班长就是航哥,对萩有时候也会喊研二哥跟萩哥,到我这里就变成‘小阵平’,明明我跟他们一样比你大两岁吧!” “怎么,”那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你还想让我叫你阵哥(じんに)吗?” 松田咳了一声移开视线:“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先想一想吧。”那月轻笑。 他从冲绳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忙本间辻案子的后续跟A的事情,至于那天对方最后说的那句话,也没被那月忘记,他只是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而已。 A也许只是一段注入了和玩家有关信息的程序?G?或者日常地图里的BOSS怪?那月一想到这句所谓‘无意义的死亡’,留下的记忆就只有那扇夕阳下的落地窗,那只推自己去光明里的、缠满绷带的手,还有最后从敦口中听到‘首领跳楼自杀了’的话语。 这种时候他的心情自然算不上好,也还好高层没有在这期间来找他,否则那月估计又要被‘放假’,这次的理由会是殴打上级也说不定。 一直到刚刚松田敲开他办公室的门,那月才从工作里抬起头把刚处理完的文件传给自家副官,就被问‘明天的游行还有谁一起去’。 那月:“……啊,明天是周六了。” 他有连续工作半个月了吗?为什么没有印象。 松田阵平于是咬着他那根没点燃的烟,干脆就在这里监督某人按时工作完下班了。 反正他那边没什么任务,有也还可以让hagi先处理一下嘛。 本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还好好的,那月却接到降谷零打来的那一通电话,然后就变成了这样。 “诺亚,zero那边就拜托你了。”警官先生终于敲完指令,把自家人工智能转移了一部分数据到降谷零身边的那部他给的手机里。 起码安点心,当做防护措施吧,他还能关注一下情况随机应变一下是该给好友安排假死还是继续潜伏。不过组织那边没找到确切的证据,降谷零又是谨慎的人,大概还能多拖一段时间,那月准备过两天就把这份嫌疑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每次看都在想,你和诺亚方舟到底谁更像人工智能。”墨镜警察吐槽,“那小孩都和萩两个人在我办公室四刷东爱了,你呢,四刷案件?” 作为警备部第一机动队的爆处班班长,松田阵平还是有自己的小办公室的,可惜那里现在一到午休就会被一机一人占据,他连打个盹都得跑这里来。 “他们俩确实很投缘啊,”那月感叹,转移话题,“明天早点出门去把孩子们都接过来,两辆车应该够了。” “不是只有隔壁那两个小鬼头?” “柯南也来,小兰又不放心柯南,打算一起,还有他们那个少年侦探团的其他孩子,博士倒是有心无力,”警官先生转了下笔顿住,“还真的变成春游了。” 带小学生春游,可不是嘛。 他想了想:“不过航哥不来,说要陪娜塔莉回一趟北海道的娘家。” “听起来我们有希望在今年吃到婚礼的喜酒,”松田阵平也兴奋起来,“不愧是伊达班长!” “还说呢,不知道是谁去年订婚宴上一脸傲娇地说下次有这样秀恩爱的活动可以不用叫自己去,”那月慢条斯理,故意说道,“天然卷和傲娇现在可没有直球系受欢迎,阵平君。” “是啊,我也是这么和小阵平说的,”萩原研二这时同样动作熟练地拉开办公室门挤进来,嘴上接着话,“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聊什么啦。” “那就不要讲话啊笨蛋。”松田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人一眼。 那月和萩原默契十足,弯着眼睛击了个掌。 “明天除了要巡逻和维持秩序的,其他人都任务应该都会轻不少了,”也跑这里摸鱼的萩原趴在幼驯染边上那块沙发上,“真是期待,据说为了庆祝今年刚好赶上15号就是周六,明天晚上的祭典回放一场很盛大的烟花哦。” 不知道为什么,那月听见烟花这个词的时候本能地觉得不对劲。 ……烟花,不会变成他想的那个东西吧? 章节目录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他们这一行足足有十一个人, 大部分还是小孩,所以为了不让他们走散,集合时间最后定在了下午两点, 赶在人没有早上的队伍那么多、下午的游行队伍又刚走到他们去的那块区域前。 等所有人都到了那条街上, 游行队伍也正好晃悠悠地挪到了不远处的路口, 身材娇小的一群孩子正站在最前面兴高采烈地欢呼, 第一次参与这种活动的弘树亮着眼睛在他们边上拍照,小兰也站到孩子们后面边拍照边跟有事错过的园子发消息。只有柯南和小哀还一脸淡定地一人占据那月一边, 一副对游行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 “这两个小鬼,不感兴趣还来干什么。”被挤开的松田阵平抽抽嘴角。 “也许是为了享受气氛,”在边上欢欣鼓舞的气氛里也不由自主跟着心情好上很多的诸伏景光调侃。“你不会在和他们吃醋吧,好朋友被抢了的松田警官今年几岁?” “不好意思,还比你大两个月, ”松田隔着墨镜白了他一眼,“我在你眼里是会和小学生计较的人吗,绿川。” “我觉得搞不好会哦。”萩原研二笑嘻嘻插话道。 因为环境太嘈杂, 三人聊天都得凑近说大声点才听得清, 所以也方便了松田阵平哼笑一声给他们俩一人一个肘击。 江户川柯南确实一来就后悔了, 但是他看到小兰早上期待地挑着今天出来玩的打扮喝晚上要穿的浴衣时, 还是默默说服自己,现在还站在那月边上不去看游行已经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至于灰原哀,她从一开始答应的想法就是来陪那群孩子跟那月,毕竟也没办法要求从小就在国外长大的‘雪莉’对神田祭这种传统活动有多大兴趣。 那月倒无所谓,就是这里人实在太多, 他的视野有点挤。 一整片白茫茫的[路人ABC], 这要不是他今天特意把墨镜带出来了, 准得在路上就先被晃瞎,而且以防万一,他还拿了另一副放在口袋里备用,有备无患嘛。 那月突然感觉到左手被拽了两下,干脆俯下身把小孩抱起来,方便听清她说话:“怎么了,志保?” “工藤刚才…”茶发小女孩头上扣着卫衣帽,声音极其无语,“好像被挤走了。” 赤江那月:? 他低头往右边一看,果然,原本站在脚边的小侦探已经不见了。 真是好家伙,他感叹。本来以为小孩真实年龄十七岁,可以不用担心跟普通小孩那样走丢,结果没想到就是一转眼的功夫,人又没了。 警官先生按着耳机,让诺亚给小侦探拨个电话。 “打不通,”半晌,那月皱着眉说,“新一君的两部手机都无人接听。” 有点不对劲。 他调出小侦探身上的定位,把灰原哀放下后就挤进人群去找小孩了。 松田阵平衣角被拽了两下,刚蹲下去就听见小女孩用冷冰冰的声音说:“江户川走丢,那月哥去找他了。” 在那天交流后知道了小侦探真实身份的三个大人:? 柯南当然不是走丢的,他原本只是站在那里百无聊赖的摆弄博士那刚拿回来的贴片窃听器消磨时间,结果突然被撞了一下。 “臭小鬼,不要挡着路!”那个人低声骂了一句,就脚步飞快地挤过周围的人跑走了。 本来只是一个小插曲,柯南一转头却发现手里的东西不见了。 糟糕,应该是刚才不小心贴到那个人身上了。他露出懊恼的表情:得快点把那枚窃听器回收,否则说不定会有麻烦。 柯南本来想转身跟那月说一声,结果又被撞了个趔趄,再一抬头,以他这身高已经看不见一起来的其他人了,刚 掏出手机,窃听器那边似乎终于到了安静的地方,传来了对话声,柯南略有些尴尬地准备拿开耳机不去听别人的私密事,下一秒动作就停住。 「东西都准备好了?」 这个声音…是那个撞到他的男人。来自侦探的本能让柯南觉得不对劲,他凝神继续听下去。 「早都准备好了,只要时间一到……哼,到时候那群该死的条子就没闲心再管我们的事了!」 又是一道陌生的男声,说着令柯南震惊的话。 /> 他刚才还没来得及打开手机,所以根本就没有发现放在口袋里面的那两部现在因为昨晚没充电而已经关机了。 小侦探摸到那附近后发现周围人越来越少,而且大多数都是家庭或情侣为单位,这样单独一人的小孩一下子显眼了起来,如果被看见撞到过的小学生不知缘由地跟了过来,为了不让计划出差错,罪犯肯定不会对他手软,那样就糟糕—— 「怎么了,高田哥?」窃听器那里传来人声,柯南仔细分辨了一下眼镜上的追踪点,抬头就看见了两道男性背影,其中撞到他的那个‘高田’正低着头从袖子上摘下什么东西。 是他的窃听器。柯南的心一下子往下沉,他得快点隐蔽起来才行,可是周围没有什么可以遮挡身影的,在他左顾右盼找掩体的时候,前面的人也转过了头。 “小粥,妈妈都告诉过你不要乱跑了!” 身后出现的一双手把他直接抱了起来,柯南浑身一僵,在发现这人是来给他解围的后也跟着做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用小孩子可怜巴巴的语气撒娇:“妈妈对不起,小粥不是故意的——” 耳机里传来一阵噪音,显然是那枚窃听器被碾碎,柯南完全不敢抬头去看,生怕暴露自己身上带着窃听设备,几分钟后,他被放在了地上。 “好了,抬起头吧,他们都走了,”头顶传来刚刚那个好听的女声,小侦探脑袋仰了个四十五度就又被轻轻拍了一下,女人在他身前蹲下来皱着眉头看他。“窃听器是那个人给你的?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给小孩子玩,居然还让你自己来追那两个家伙,真不愧是他做得出来的事。” 这是一位很漂亮的女性,深棕色长发微卷披在肩上,眉眼间带着锋利,又被鬓角别的兔子发饰中和,身上套着米色休闲服,身形略瘦,腰背笔直,刚才被抱起来的时候他还察觉到那只手臂上有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也比较流畅。 从那种独有的气质上来看,这大概也是一位他从没见过的警察。 “忘记自我介绍了。”对方见柯南没说话,才啊了一声笑了笑,“你应该不认识我,不过我倒是见过你很多次了,江户川小同学。” “我叫大河纯,警视厅组织犯罪对策第四课警部补,”女性神采飞扬地说完,才伸出食指点点小侦探脑门,“虽然你确实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但也别这么莽,小心受伤啊。” 柯南被点得露出半月眼:这位大河警官听上去还真是认识他……怎么回事,不应该是认识小五郎叔叔吗? 还有她口中的‘那个人’难道是… “柯南君,不要乱跑啊。”不久前听过的台词被另一道他更熟悉的声音说出来,小侦探心虚地转身,果然是那月找到了这里。 “对不起,那月哥——”他乖乖认错,接着急切地拽住兄长袖子,“刚才有两个人好像在策划犯罪!” 在场的两名警察都顿了顿动作,那月弯着眼睛揉揉那颗小脑袋:“等一下再跟我讲吧。” &nbsp ;他往自己过来后就直起身没再说话的女性那里望去,礼貌性点点头:“麻烦你了,大河警官。” 大河纯挑眉:“赤江警官还真的一点都没变,不过下次就不要给小孩子窃听器还让他独自行动了。” 柯南冒冷汗,这还真不能怪那月哥,窃听器是他的,独自行动也是他自己做的,哈哈。 “那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再见。”大河纯表情平静地说完后转身离开。 那月没有投注更多注意力过去,检查了一下柯南身上没受伤,就干脆抱起来往附近的甜品店里走,挑了个能看见门口的隐蔽位置坐下,慢条斯理地点完单后才看向对面刚解释完来龙去脉的小侦探。 “你说的那两个男人是大河警官的任务对象,”他点了两下手机屏幕,“对策四课管的就是组织集团犯罪,他们估计还有同伴。” 柯南终于忍不住问:“那月哥,你和那位大河警官是什么关系啊,她的语气听上去好像很了解你?” “大河警官?” 顺着好友发来的地址找来的萩原听见了这个名字,挑眉调侃:“哎呀,是不是那位大河警部补?” 江户川小侦探一副很想听的样子,萩原研二动作自然地坐到那月身边,撑着下巴给小孩解释。 “那位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我们的同期生,就是不同班,”有着一双无辜下垂眼的青年轻笑,“她以前还跟小那月告白过,结果被拒绝得很惨,后来听说课程的学习更努力了,毕业时还是前十呢。” 听着听着那月茫然地嗯了一声:“什么告白?” “……”萩原无奈,“就是那位来找了你好多次结果你还问人家‘你是谁’的啦,居然这个也忘了。” 那月稍微回想一下好像确实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不过他一是对恋爱话题不感兴趣,二是确实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对方是谁,所以大河纯这个名字在他眼里就单纯的是一名见过几次并且还算好用的同事而已。 “不过大河同学前年结婚了,据说今年年初刚休完产假回来,本来警部应该是有她的名额的。”萩原遗憾地摇头,“结果被上面消掉了,真的很可惜,大河同学能力很不错的。” 产假,怪不得之前伪装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自称妈妈。柯南恍然大悟,还顺着想到了‘小粥’这个假名。 听起来怪怪的,还有点好吃?江户川小粥……呃,不要想了。 那月真的没有印象,他本来就很少会去关注这些八卦。 “喊大河还有点不习惯,以前喊中岛都顺口了啊。”萩原的声音传到那月耳中。 “……中岛,”他语气诡异。“她的旧姓是中岛?” “是嘛,中岛纯,我记得毕业相册上都有她的名字挂着的。”萩原点点头,随即看见好友一言难尽的表情,“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也不至于。那月想,还好他当时确实不知道那位同学的名字,否则可能就会笑场了。 对方这个名字的读音不是完全和中岛敦一模一样了吗——敦君跟他表白? 警官先生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小绿川他们也准备过来,游行队伍边上太挤,孩子们的热情消散完就都走不动路了。”萩原看着手机上的邮件,噗地笑出来,“哈哈哈哈,小绿川说小阵平的墨镜掉地上后不知道被踢哪里去了,现在的表情很臭呢!” 那月想了一下那个画面,也没忍住勾起嘴角:“我带了备用的,赞助阵平君一副也没关系。” 反正待会直接去神社山下,他也用不着戴墨镜了。 章节目录 第80章 第八十章 柯南还是很在意那两个男人的对话。 ‘时间一到’这种说法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些糟糕的东西, 有预谋的组织暴动、恐怖袭击,或者——定时炸弹。 想到后面那个可能性,小侦探更忧虑了。 如果按他们所说, 能让警察都没闲心管他们的行动, 那该是多大的混乱, 该有多少人死去呢? “处理这种犯罪团伙的任务,一般都比较隐密和危险,”警官先生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幽幽道,“死心吧,他们不可能会让小学生参与调查的, 就算是小学生侦探也不行。” 柯南见小兰好奇地看了过来,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干笑两声:“什、什么小学生侦探, 人家听不懂那月哥哥在说什么啦!” 他就知道那月哥为自己单独行动差点遇到危险生气了,原来是在这等着他…柯南选择可怜巴巴地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青年。 那月移开视线, 语气轻快:“听不懂就算了, 不过接下来柯南君一定要跟好我, 可别再走丢了哦。” 平时在犯案现场经常一转头就发现小孩没了的毛利兰情不自禁露出赞同的表情。 “Aka,我记得你是无神论者欸,”走在前面一些的松田忽然往后倾了些身体撞了下好友的肩膀打趣,“而且那些女警叽叽喳喳聊天时也提到过,要求恋爱的御守还得去大神宫吧?” 他脸上还架着那月之前那副墨镜, 显然是刚才在路上听萩原讲过了他们之前聊的那件事,那月弯着眼睛没什么力道地给他肚子来了一拳:“阵平君和我彼此彼此, 说不定还会是我们几个人里面做伴郎次数最多的呢。” “哈?”松田阵平扯动嘴角, 阴阳怪气, “我这个小小的警部哪能当赤江警视的伴郎啊。” “首先, ”萩原研二也加入谈话,从队伍后面插到他们中间一手揽着一边,笑得欠揍,“你们俩都要先有女朋友再说!” 戴着易容.面具的诸伏景光赞同地点头,唇边噙着笑意。 “我都说过了——”那月一本正经刚开口就被打断,几人死鱼眼地看着他不约而同地帮他说出后半句话。 “是这座城市,对吧?” “这不是知道吗,”年轻帅气的警官微笑,“我可是要把一生都奉献给事业的类型。” 他毫不脸红地又祭出自己以前在小兰她们面前说过的台词。 一行人半小时前刚离开游行街区,溜溜达达就爬到了神田神社所在的山上,准备在游行队伍回来前先去参拜一番。 那月这几年也只有初诣(一月一号)那天会去一次神社,所以松田也没吐槽错,他确实对这些东西没什么感触,这回会应下这个行程还是随他们来的,不过—— “难道不觉得很有必要帮柯南君求一个幸运御守吗?”那月感叹,“我回国这么几个月来,几乎每次都能在案发现场和他遇到。” 江户川柯南敢保证他绝对听到了少年侦探团那群小鬼还有灰原哀一点都不掩饰的笑声。 “你怎么不说帮自己求一个,”松田白他一眼,“刚入职那段时间你在厅里可是在街上随便走一趟都能抓到三个抢劫犯的知名人物。” “噗。”这回轮到那时在潜伏和训练所以不知情的诸伏景光笑出声了。 玩家选择笑容满面地踩了松田一脚。 他们很快就参拜完往绘马架的位置走,所有人都拿到了绘马正在往上面写写画画,那月提着笔看着小木片不动,好半晌才落下 几个字。 “写了什么?”萩原好奇地凑过来。 “希望世界和平。”玩家表情认真地答道。 萩原研二还以为他在开玩笑,观察了一下表情却发现好友是认真的。 “哇哦,”半长发的青年想了想先是认真地说,“如果是你的话,这个愿望说不定真的会实现呢。” 萩原本人其实一点也不觉得夸张,但还是为活跃气氛开了个玩笑。 “那你可要加油了,救世主大人,”他笑了笑,顿住了脚步,“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 “说实话,有点肉麻,”那月也扬起嘴角,故意调侃,“不过谢啦,我还蛮感动的。” 神田神社这两年在求签的地方新加了两台像是扭蛋机一样的机器,只要把硬币投进去就能拿到签文,因为两人在绘马架前浪费了一点时间,等他们走过去时其他人都已经抽完了。 “那月哥哥,我们都抽到吉了!”步美看到他们过来,兴奋地挥着手臂喊道。 不,也不是全都抽到了。柯南讪讪地试图把自己藏起来,他居然是一群人里唯一一个抽到凶的,不会真的跟那月哥说的那样,他需要去去霉运吧? 他一晃神,签纸就被身后的灰原哀抽了出去。 “哎呀,某位大侦探居然抽到了小凶,”不知为什么汇合后就一直对他没有好脸色的女孩用‘真倒霉’的眼神看他,“需要让你的小兰姐姐帮你绑到树上吗。” 柯南扶额:“没必要吧,我又不相信这些。” 他的签文有些奇怪:「君着黑衣袖,犹如一片云,泪流长不绝,云降雨纷纷。」 下面的注释说是他在近期将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说不定是新买的原版书?或者博士给他做的太阳能滑板——这两个东西都是柯南这段时间特别爱不释手的,要是丢了,对他来说大概还真是‘凶’。 “怎么会,”毛利兰按着膝盖俯下身,神情担忧,“柯南,我帮你挂上去吧?” “谢谢小兰姐姐~”小孩甜甜道谢,转头对上了灰原哀嫌弃的表情。“……喂,你有意见吗!” 小女孩抱胸哼了一声。 ‘扭蛋机’那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三人齐齐看了过去,被一群小孩和几个高大青年包围的警官先生正拿着刚抽出来的签神色淡淡。 那月抽到了大凶,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诗:「我如朝露降人间,和风樱花随春谢。」 “……还真的很不吉利啊。”诸伏景光干巴巴地说,他的眉头已经紧紧地拧起来了。 这张神签看上去很奇怪,下面并没有注释,也不是应该出现在神社签文里的和歌,但它的内容在场除了孩子们没有人不知道。 这是丰臣秀吉悼念织田信长之作,感叹人生短暂如朝露樱花,放到那月这名工作性质危险的警察身上确实让人下意识就想皱眉。 那月看着神签上的那个桜,莫名想到了另一句话。 “……七日,”他自言自语的音量虽然不大,边上的松田还是听见了,“从开放到凋零只需要七日的樱花吗?” 戴着墨镜的警官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抢过签纸往树下走:“墨迹什么,抽到大凶的倒霉鬼还不快点把它绑起来!” 其他人也是一脸赞同,那月无奈地颔首跟了过去。 松田阵平正伸直手臂扯了一根比较上面的树枝来绑,那月 敏锐地看见他那双拆炸.弹时稳得不得了的手居然在轻微颤抖。 “怎么你看起来比我还担心的样子?”他叹了口气,干脆伸手稳住友人的小臂。 “不要开玩笑了,”松田的表情竟有些凶狠,眉眼间却带着自己也没发觉的茫然,这段时间他回忆了太多次那场噩梦,黑发少年的尸体越来越清晰,他差点要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今天抽到的签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小恶魔,你不是说过祸害遗千年么?要是敢随便死在哪个地方…就别怪我真的给你买个几十盘甜咖喱。” “你真的信了啊,”警官先生好笑地探手碰碰他额头,“这也没发烧,怎么就说胡话了,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再说,自己可是玩家,就算这个游戏有些古怪,他也不可能会随便死在这里啦。 — 大河纯坐在车上,仰着头放空大脑,她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不久前和同事的那段对话。 「大河警官跟赤江警官很熟吗?」新调来的小警察八卦道。「刚才我看见你们说话了耶。」 成熟漂亮的女警瞥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我们只是不熟的同期而已,赤江警官能记得我的名字都让我惊讶了一下。」 「怎么会呢?」小警察惊讶,「赤江警官不是很平易近人的吗,我记得他去年还是警视厅最受欢迎警察呢。」 平易近人和赤江那月两个词放在一起?大河纯差点笑出来。这群人是怎么得出这么好笑的结论的? 「也许吧。」她于是应付了两声就匆匆离开继续跟踪那两名经过调查已经被他们发现踪迹的监视对象。 对大河纯来说,赤江那月这个人真的很矛盾,她当年其实像同学跟好友说的那样就是‘见色起意’,又仗着自己被称作‘班花’外貌条件不错才莽撞去告白,所以被拒绝后才会恼羞成怒。 可后来,她不止一次从其他同学口中听见对于赤江那月‘冷心冷肺’‘很难接触’‘看不起人’诸如此类的评价。 在当时还是中岛纯的她眼里,那个前段时间的小测和柔道课成绩都是年级第一的少年跟别人说的完全不一样,他不是孤高和看不起人,相反,大河纯不止一次在校内校外见到少年被朋友们簇拥着有说有笑的画,也从在搜查一课当职的父亲那里得知对方休息日经常会认真地帮忙破案。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赤江那月并不冷漠,只不过没有人能像那五个人一样走到他的世界里面。 大河纯当时会被气哭,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惶恐。她从小就对别人的视线很敏锐,那个时候也不例外,她还以为自己会看到轻蔑和嘲笑,可是那个少年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 他看过来的时候,不像是在看一个和自己表白的人,像是在看一段数据,一张纸片,一个无生命体。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 而后来,这个秘密就被她藏在心里藏了七年之久,直到今天才又被翻了出来。 大河纯并不讨厌赤江那月,她甚至还因为那个秘密有种说不出来的……同情。 真是的,这个想法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指不定要怎么嘲笑她呢,一个才做到警部补的小警察居然去同情年少有为的警视? 大河纯嗤笑自己一声,随手绑起那头漂亮的长发。 “干活了干活了,还得早点抓完人下班回去陪小粥看烟花。” 对了,下午的时候其实她也没说谎,大河纯确实有一个叫小粥的儿子呢。 章节目录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天色刚显出些许昏暗, 神社山下那条小吃街的灯就摇摇晃晃地亮了起来,温暖的橘黄色光芒一路从街上延伸到山脚的鸟居前,再没入层层叠叠的树木下。 祭典的喜庆气氛主要也体现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上, 站在街口放眼望去,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孩童的玩闹声和家常的絮语萦绕在耳畔,让人情不自禁就想跟着一起扬起嘴角。 “真的好热闹呀。”毛利兰把滑落的鬓发别到耳后, 下意识感叹一句。 “白天的游行是属于大人的狂欢,对神明还很懵懂的孩童只会更期盼游行结束后的夜市, 对他们来说, 吃喝玩乐才是这个节日最重要的意义。”茶色头发的小学生神色淡淡,提着手袋用成熟的口吻说道。 其他人都看了过来,诧异的眼神聚集在她身上, 那月没忍住笑了一声, 柯南也露出无语的表情, 小声凑过去提醒她:“拜托灰原,你现在是小孩子欸……” 灰原哀瞥他一眼, 忽然绽开笑脸双臂划开一个大大的圆,冰蓝色的眼睛亮闪闪地看向笑意未散的警官先生:“这些都是那月哥哥告诉人家的,但是对人家来说, 和那月哥哥一起逛祭典才是最棒的啦!” 其他人:…… 松田阵平表情诡异:“Aka,你知道诱拐小孩判几年吗?” 赤江那月微笑着踩了他的另一只脚。 看什么看,就不允许他家志保耍点小脾气?况且太宰先生还说过森先生以前天天和幼女形态的爱丽丝小姐玩换装游戏呢, 他给小孩买漂亮的浴衣有什么不对。 一行人在来这里之前先回了博士家一趟,他们出门的时候把浴衣都放在了那里, 而本来才来几个月的小哀是没有这种衣服的, 她都冷冷淡淡地拒绝了小兰借她一套的提议, 准备就穿着常服去祭典。 然后那月就从柜子里翻出来一套崭新漂亮的白色浴衣,上面绘着火红的天堂鸟,不明其中含义的小孩们和萩原几人都在惊叹这件浴衣的纹样很好看,知道一些花语的毛利兰疑惑地歪了歪头。 “上个星期任务回来看到的布料,”那月解释,“感觉很适合小哀,所以就买回来让人做成成衣了。” 他把衣服放到小孩怀里,蹲下身弯弯眼睛笑起来,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明美说,她也很想看到你穿这件哦。” 灰原哀咬着下唇,像正常小孩收到礼物后那样‘开心’地扑到警官先生怀里,脑袋埋在他肩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被听见。 天堂鸟的花语是「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永远不要忘记你爱的人在等你。」 她突然有些想念远在国外的姐姐了。 他们这一队的颜值都高到没话说,连一起的小孩子们也各有各的可爱,走在街上的时候可谓是十足地吸睛,不过大家都因为各种原因差不多习惯被注视的感觉,再说也不会有人专门盯着他们不放,更让萩原几人惊讶的反而是一路上都没有人认出在东京这座城市里知名度广到没话说的赤江那月。 “我在报纸和新闻里出现的时候穿的都是正装吧,跟现在的样子差别确实挺大的。”那月耸肩。 平时都穿着浅灰和黑色西装,只在领带上换花样的警官如今换上一套简单雾霾蓝细条纹浴衣,踩着黑带木屐,软蓬蓬的黑发贴在脸侧,那双水红的眼睛带着已经很少会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狡黠,现在的他看上去比起成熟稳重的警视厅之光,倒是真的更像和毛利兰同年龄段的DK了。 “你这张娃娃脸还真是欺骗性强大。”松田阵平感叹。 那月撇嘴:“娃娃脸?阵平君要是嫉妒我比你年轻帅气的话可以直接说,我不介意的。” 他们俩又隔着萩原开始搞小动作了。 “aka和松田的关系还真好啊。”诸伏景光低声笑起来。 江户川柯南嘴角抽搐:景光哥对关系好这个词有误解还是对他们俩的行为有误解啊,他自己走在后面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要不是研哥拉着,这两人都快要掐起来了吧? 他一抬头,前面那两个幼稚大人(柯南绝不承认其中有一个还是自家偶像)居然把一只手伸在萩原研二身后开始石头剪子布。 小侦探:…… “男人。”灰原哀抱胸评价,柯南虚弱地扯扯嘴角无法反驳。 你们清醒一点,只是换了套衣服不要放飞自我了! 十分钟后,捧着一盒章鱼烧的那月和叼着一串烤鱿鱼手里还帮那月拿着苹果糖的松田面面相觑。 他们这是和其他人走散了? 那月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开口:“你不是说会看着点位置?” “还不是你非要我帮忙拿这个糖,一转眼hagi他们就都走了。”松田阵平很无语。 黑发青年表情乖巧无辜:“哎呀,是这样吗。” 松田抖了抖鸡皮疙瘩,在心里谴责自己,小混蛋这招都用七年了偏偏他还老是会上当。 既然都被挤散了,这里人这么多又不方便去汇合,索性 他们一开始就约好了最后要去一块人少的空地看烟花,到时候集合也没什么关系。 抱着这样的想法,都对另外两位好友很放心的两人把‘跟着定位去找他们’这个解决方案压到了‘顺其自然’下面。 那月眼尖地看到了前面几个摊位外的射击游戏摊,他捏着竹签的手指无意识搓了搓,出声提议:“不如我们去玩那个吧?” 顺着他的目光,松田阵平自然也看见了那边的摊位,挑眉笑了笑:“好啊。” 毕业之后他们俩就没再比过射击成绩了,虽然过去那月的射击课一直是满分全中靶心,松田也不会对自己没信心。 再说,祭典上的射击摊位一般是采用弹出软木栓的方式击倒奖品,那些枪的准头肯定也是被调整过的,这对松田阵平来说发现它们简直小菜一碟。 两人带着莫名的胜负欲走到摊位前付了钱放下食物,一人举起一把玩具枪。 松田掂量两下这枪,果然发现枪.管部分的重量不太对劲,他手边暂时也没工具,只能根据感知到的差别调整拿枪姿势和角度。 那月没什么顾忌,他自然也找到了枪上的小问题,不过这也没什么。 两人都把枪口转向摆满奖品的柜子,周围的人也因为他们超高的颜值和拿枪的气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 随着两声砰响,棕色的小木塞弹射几次,柜子上唰唰就掉下来六个奖品,摊主和围观群众都惊呆了。 “啧,要是这枪没调整过,我还能再多一个的。”松田阵平不爽地咋舌,他的软木栓只在两个奖品身上弹过后就因为角度偏移失去了效果,而边上淡定的那月一口气就拿下了四个。 “那也是我比较多。”玩家满意地放下玩具枪。 他挺早之前就关了生活模式,把射击做饭这些从玩小游戏变成真身上阵,和以前音游比起来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手感更好,更有体验感了。 那月的枪法无论游戏内外都很好,他忘记是谁教的他了,只是从记忆的最初,太宰先生递给他那把枪开始,那月就‘无师自通’地有了百发百中的枪术。 再强的天赋也做不到这点,所以只可能是失忆前那月就和别人学过。 他们没看摊主欲言又止的表情,举起枪准备开始第二轮,可惜没能扣下扳机,隔壁摊位上传来的尖叫声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对这个情景已经熟练非常了的两人毫不犹豫地放下枪冲了过去。 那月在看见倒在桌子上那个人影时,心里除了‘果然如此’以外还有点莫名激动。 没错,经过他这段时间和好友们斗智斗勇肝任务,[职业:警察]已经离最后的lv.60只差两个普通任务和一个特殊任务了! 想一想终于快要满级,玩家差点在凶案现场笑出声。 松田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那边的死者似乎是摊主的孙子,做炒面的老人家看着青年脸色青白地倒下险些也一口气没上来撅过去,松田皱眉连忙上前扶住对方到椅子上坐下,这种安抚任务一般都是交给萩原的,不过他耳濡目染这么久,自然也很熟练:“很快就能抓到凶手的,请节哀。” ……对,他一般不负责安抚任务就是因为萩原他们老是说他会把‘请节哀’说出‘下一个就是你’的感觉。接收到老人更惊恐的表情,松田磨了磨后槽牙。 警官先生和赶来的场地负责人交流完后正在观察尸体,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次性手套戴好,附身嗅了嗅,又抬起尸体的右手看了几眼就放下。 “发现什么了吧。”松田毫不意外地说。 那月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这种拙劣的手法能少一点呢,这方面我也是很容易疲劳的啊。” 卷毛警官皱眉,没有接话,而是转移了话题:“说说看?” 周围没有被驱散还在看热闹的人自然不少,他们都听见了两位警官的对话,此刻都陷入才过去几分钟怎么听上去案件就破了的震惊中。 “口附近有苦杏仁味,死因不出意外就是氰.化钾,他的食指上沾有酱汁,嘴唇上也有残留,估计是尝炒面酱汁的时候把毒一起吃到了嘴里。”那月漫不经心地边摘手套丢进垃圾箱边说,“像这种夜市的摊位,酱料什么的一般都是自己做的,往里面加毒药只会连累更多人死,凶手估计不想把事情闹大——” 他指了下桌面上那个塑料罐,抬抬下巴:“就是那个,待会让鉴识课带回去,盖子上的氰.化钾应该还能检测出来。” “凶手对死者很熟悉,知道他不习惯用筷子蘸酱试味,而是更喜欢用食指,所以在拆开这罐酱汁时死者的手上自然沾到毒药,又被他自己吃了下去。” 警官先生说着作案手法,没其他人看见自然垂在身侧的手对好友打了个手势。 “你觉得我哪里有说错吗,这位小姐?”那月忽地笑起来看向人群最前面的一位玫红浴衣的女性。 “……问我?”她一脸茫然地左右环顾才确定是对自己说的,“那个,没有?” 章节目录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赤江警官, 所以凶手是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过来,场地负责人急得满头大汗问道。 “嗯,我不是说了吗, ”那月侧过半边身体,眼神落在状似大受打击瘫软在椅子上的老人身上, “凶手可是对死者的小习惯了如指掌哦, 而且死者手上没有佩戴过戒指的痕迹, 衣着凌乱面带胡茬,明显是单身……还有谁会比‘祖父’更熟悉自己的孙子呢。” 刚才看见好友手势的松田阵平迅速出手按住了老人,不让他有进一步动作。 “什、什么?!” 其他人都没料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那名玫红衣服的女性拔腿就想跑, 那月毫不意外,声音有些冷了下来:“手上什么也没有的你根本逃不了多远, 是畏罪潜逃还是去自首,我想你应该清楚选哪个吧,从犯小姐?” 她浑身一僵,颓唐地垂下脑袋不再动作。 那月给松田暗示就是为了阻止老人自裁, 如果要让青年拿到罐子就必沾上氰.化钾的话, 只能是大面积地涂抹, 因此老人自己身上不能保证没有剩下的毒药,那月也看得出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渴望了, 手一直下意识在摩挲口袋, 大概原本就打算杀了孙子再吞药吧。 那他的任务不就泡汤了?想得美。 “为什么会是他?”负责人震惊地脱口而出。 “……死者围裙的布料很旧,但后面的衣服不但看着崭新,背后印的还是今早小道报纸上夺冠了的那匹赛马, ”警官先生维持着温和的微笑继续解释, “我想应该是他为了有更多的钱去赌马, 对他的家人做了什么事吧,比如杀了他的祖母拿到保险赔偿——之类,这位小姐应该是死者在赌马场认识的,为了分一杯羹,似乎也出了不少力气哦。” 在他说完后面这句话后,被制住的老人脸上淌满泪水:“明明阿健以前是个好孩子,自从他染上赌瘾后整个人就都变了,老是说这次一定可以这次一定可以……直到把所有的存款全都花完,阿健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和玲子的保险金上!” 那月平静地看着他。 这样的话他已经不知道听多少人说过,一开始那月还会感叹一下他们的杀人动机简直越来越让人怀疑是复制粘贴的杰作,敷衍又离谱,可偏偏就是这样草率的理由夺走了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他的过去一片漆黑,就是因为生长在那样的黑暗里,那月才会无比想要逃离去到更广阔的光明之下,他不喜欢无辜的生命流失在手上的感觉,可在他享受破案和救人的感觉时,被自己划进最外层保护圈的普通人却总是有各种无法理解的原因去对旁人动手。 那月总觉得自己某天说不定会厌倦这种死循环,他救人破案、他们杀人、他再救人破案……简直像是一本劣质又无聊的推理小说,肯定销量低到第一册就会被腰斩。 他不同情死者,因为在他看来这人死有余辜,可他也不怜悯凶手,因为无论如何在踏上以夺走别人生命为复仇的路上后,哪怕理由再正当都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比如他自己。 那月是杀人的,‘既然手已经沾上了血腥,那么就自己背上更多罪来换大多数人的幸福和安稳’,这同样是他的最优解,即使他本人对这种本质上只不过是自我欺骗自我感动的行为很厌烦就对了,毕竟这一切都建立在这里确实是个游戏世界上。 谁叫太宰先生放开手,对他说去救人的那一边,去光明的那一边呢。 当了七年警察,那月才更清楚日本目前的法律根本没办法让罪犯得到应有的惩罚——曾经毁了一个幸福家庭的外守一原本不还是被关到了老人监狱安享晚年生活?论坛上炸死了他两个好友的炸弹犯原本不还是会活在监狱里等待越狱的时机? 不想让自己成为‘罪人’所以不会签署死刑同意书的高层,眼里哪有那些痛苦死去的受害者。 警官先生不喜欢杀人,可有些人却非要逼着他‘合法’动手——哪还有客气的理由? 哪怕法律和执法者再没脑子,他也是尊重法律的,但法律应该是人的底线而不是上限,能制裁犯罪者的人也不是他和他们。 等一下,他是不是之前重温蝙■侠之后把脑子跟着丢进洗衣机里转圈了,怎么晚上一直在想一些矫情又有的没的…还毫无逻辑。 总之,那月并不是所谓绝对正义的信奉者,甚至在他心里,自己才是最应该被抓进去的那个‘法外者’。况且位于黄昏的侦探社没有那么在意社员的过去,也不会阻止他们有理由、不违背准则地杀人。 说到底,他毕竟从一开始就不是纯粹的红色…正因如此才会更喜欢这个颜色吧。 「没有人应该毫无理由地迎接死亡。」 他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A那天问他的问题。 「那你的理由,想好了吗?」 还问什么理由不理由的?那月想笑。所有人活着不就是应该要去死的吗?哪有人能长生不老地活下去,他光是活在世界上就提前想好了最后的样子了啊。 ——好吧,只是在那之前,他还有很多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不会提前死去,再说,贫乏的痛感能带给他更大的发挥空间,他怎么可能主动求死。 “人命不是能以一换一的东西,你就算杀了自 己也没办法赎罪。”警官先生弯着眼睛,语气轻快又诚恳,“老夫人真的会为你报仇而高兴吗?” 被杀的人会恨凶手吗?会赞美报仇的人吗? “选择自己动手而不是把他关进监狱时,你就已经是罪犯了,老先生。” 选择对人扣下扳机时,他就已经是「罪犯」了。 就在附近巡逻的警察很快赶到,把老人跟那位女性都铐上手铐带走,尸体跟证物也被他们一并带走,松田有些不耐烦地在应付场地负责人,围观的人也差不多散开了,只有那月靠在金属栏杆上环胸发着呆。 “那月,”从身侧伸出一只手,按在了警官先生的肩上,“在想什么?” 是一路上听说这边发生案件后就马上找过来的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他们,那张那月亲手给好友戴上的假脸就在眼前目露担忧地看着他。 那月慢吞吞地掀起眼皮和那双浅紫色的眼睛对视。 “还是蓝色更适合你。”他动了动唇,扯出一个平和的笑容。 管他是什么,有资格给他定义的人可早就不在了。也真的都无所谓,现在可没人能评价他。 “——没什么,在发呆而已,”黑发青年眉眼弯弯一本正经地说,“那种杀人手法和动机真是让我昏昏欲睡啦。” 松田阵平正蹲在跟着赶来的小孩们面前敷衍他们。 “那月哥哥好厉害,看一眼就破案了!”步美惊呼,向往地说,“步美也好想像那月哥哥那样。” 柯南还没赞同地点头,松田就突然哈了一声开口道。 “像他一样?嗤,”穿着身黑色浴衣的青年撇嘴,和小孩们揭底,“那家伙整天觉也不好好睡,一工作起来就想要通宵,受伤了还像个自尊心过剩的小鬼头一样遮遮掩掩,十头牛都拉不回去的臭脾气……” 柯南疯狂咳嗽,松田阵平抬眼看过去:“怎么,你喉咙不舒服?” “柯南君可能是想提醒你,不要在别人背后说他坏话,”一道男声幽幽地从他身后飘来,“不然就会被正主听见。” 臭脾气的警官先生笑容可掬地往松田阵平屁股上踹了一脚,朝孩子们眨眼:“大家要记住不能像松田哥哥这样在背后议论别人,很不礼貌哦。”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耳机里就传来诺亚的声音。 [那月哥哥,有副官先生的电话。] 那月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他皱起眉抱歉地对他们示意要接个电话,最后才走到比较远的空位上让诺亚方舟接听。 “赤江先生,那位代号A又行动了!” 副官把所有目前已有资料都发到了那月邮箱里,他点开后就对着资料上的死者信息走了神。 对方只是一名普通的货车司机,并不是什么杀人犯也不是什么炸.弹狂,连死法都是疲劳过度导致驾驶的车子撞上山壁,乍一看就是一个根本与这起‘连环杀人案’毫无关系的意外事故。 如果副驾驶上没有放着一本挂着银链子的空白警察手册,A也没有给他们发传真的话。 「最后一个。——A」 那月在看见那张拍下副驾驶证物的照片时一瞬间就想起了这是什么。 两年前班长的27岁生日时,他送了一根一模一样的,用来让班长挂好警察手册。 玩家表情忽然就变得一片空白,他想起曾经浏览萩原死因时瞥到的一条讯息。 「伊达航死于车祸。」 他把这起案件和之前的一下子串联起来,推翻了之前关于A选择下手对象的猜测。 A杀的从来不是‘同时和赤江那月跟他的好友们有关的人’,而是‘对他的好友下过手的人’,森下勇杀死过降谷零,炸弹犯杀死过萩原研二跟松田阵平,货车司机杀死过伊达航,而自.杀的诸伏景光曾被外守一杀死双亲。 他们都曾站在阳光下,然后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就此沉眠于‘他’的回忆里。 「继续。」那月的大脑发出指令,同时却有别的什么在撕扯着他,阻止他往下想。 嘭! 一个裹在大衣里的人影和他擦肩而过,接着被绊倒,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警官先生的目光落到那人的身上。 “不要挡着我!”那人头也不敢回,声音里掺着恐惧,像是在虚张声势,连滚带爬地离开了他的视线。 那条路是通往山上的神社的。那月下意识作出判断。刚才擦身的时候他敏锐地嗅到了火药的气味,虽然说有很大可能对方是负责祭典结束的烟花的人,但那种态度和离开的方向很不对劲。 ——让条子都没空管我们的事。 那月的大脑飞速得出结论:那个中岛纯他们在追查的犯罪团伙,打算在人来人往的热闹祭典上引爆炸药,转移警方视线! 他转身不带半点犹豫地往好友那边跑。 章节目录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你说这里有炸.弹?”松田阵平磨了磨后槽牙严肃地问, “大概位置知道了吗!” 一起被拉过来的萩原研二表情也不好看,那月拿过他手上进街前被塞的夜市摊位分布图,用临时从其他摊位借过来的笔在上面圈着。 “他们想要吸引警方的注意力, 所以一定会把炸.弹布置在人流多的地方,”警官抿唇, “观赏烟花的最佳位置、祭典上受欢迎的摊位…还有这里。” 顺着笔尖看过去,两人发现好友指的是最靠近神社山脚树林的位置,显然, 他们也明白了罪犯的意图。 “他们这是想要燃起山火啊。”萩原皱眉,他接过地图拉起幼驯染朝那月点点头,“我和小阵平先去看看有没有趁手的工具, 还不能打草惊蛇,炸弹就交给我们拆除好了。” “小那月你要去抓罪魁祸首是吧, ”青年认真地说,“放心, 这里还有我们呢。” “现在是六点, 烟花燃放时间是七点祭典结束后十分钟, ”那月敲敲耳机, 对他们示意,“一个小时十分钟, 你们那里完成后就让诺亚通知我。” 那月相信拆弹对这两位好友来说都不是难事, 但他们本来就是出来玩的, 不可能随身携带趁手的拆弹工具, 加上现在人流量大, 要在不惊动普通人和罪犯的前提下找出所有的炸弹确实没那么简单。 他看着两位好友跟诸伏景光低声交流完就匆匆离开融入人群的背影, 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 “诺亚, 把标了炸.弹可能存放地点的电子版地图发一份到新一君和大河警官手机里, 叮嘱他们不要引起罪犯注意力。”那月低声对人工智能下指令。 最大限度的保护好友和孩子们安全的办法还有一个,只要他最快把凶手都抓起来就行了。 转身离开前,那月和要作为唯一一个大人留下来的诸伏景光隔着人群对视了一眼,他弯弯眼睛露出一个笑容,接着毫不犹豫地就往刚才那个人离开的方向追上去。 刚才那个人走得很急,估计是没看见他的脸,而对方这个时候匆匆忙忙地往山上走,基本能让那月确定是他们团伙另一头的行动出了什么问题。 对大河纯这个人那月其实也有些不错的印象,她是个行动力很高的好苗子,所以那边的乱子不出意外就是她造成的。 他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这些罪犯在发现计划出问题后提前引爆炸.弹,借此演一场金蝉脱壳,那样其他人会遭受危险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无论是以玩家身份还是警官身份,那月都打算把这份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因为提早知道罪犯会在神田祭上有所行动,在来祭典之前那月就顺手存了一个档在家门口,以防万一,在上山的路上他还把称号也换成了【罪犯克星】,被他所知的犯罪将有90%的可能性无法达成。 夜晚的上山路没什么人,连灯笼都不知原因地全都被熄灭,山风穿过石板路两侧的树林发出惧人的低啸与沙沙的枝条摇晃声,警官先生的视野完全不受限制,直奔地图上没标出、但下午参拜时他匆匆一瞥过的隐蔽空地走。 正常情况下,神社晚上是会被封掉的,但由于神田祭的游行一直到七点整才会结束,今晚的神社会亮堂很长一段时间,也不会拒绝游客,那两个从小侦探听见的那番话来看大概主要负责这边炸药的人不会光明正大地把据点放在神社附近,至于他们会上山,原因不出意外就是为了在炸弹爆炸的时候确认一切行动无误,以及观赏带给人们欢乐的祭典瞬间变成炼狱的景象。 说实话,那月觉得这种类型的罪犯审美是真的歪,脑子也是真的不清醒,他恨不得在他们因为别人的痛苦而愉悦自得时朝他们脸上直直地来一拳,更别说这两个人搞出来的事件打断了他的思绪,还破坏了hiro君回归后第一次祭典之行! 他矮下身子钻进树丛,目标明确地前进,直到视野里透出一丝亮光才停步躲到树后。 那边属于天然观景台的一部分,站着两个身形不算瘦弱的男性,他们一身都清一色是登山装备,手里提着灯,外貌倒是很好地被隐藏住,那月估计另一个人是在布置完炸.弹上来后才临时换上的,他们所站的位置正好是栏杆边,往下就是一小段被植被覆盖的小斜坡,摔下去要是没磕碰到什么大概率都不会有事。 那月评估了一下他们的战力,只有左边那个人腰上别着枪,右边的身上没有武器,他一个人的话只要借助【罪犯克星】对黑方的威慑力和自身的速度,绝对可以在他们反应过来要引爆炸弹或者对他开枪前就制服这两人。 玩家深吸一口气,从浴衣里面扒拉出自己的无限子弹伯莱.塔,表情有些深沉。而且他也有枪。 没错,那月不管走到哪身边都绝对会带着这把枪,问就是哪有合格的玩家会不带武器推副本?更别说这可是无限子弹,好用到一种程度了,不好好利用资源是 浪费! 他瞄准了左边那人的肩膀,冷静地扣下扳机,然后在中枪那人疼到几近昏死时对着另一人的大腿如法炮制地又开一枪 。 中枪的痛感对正常人来说是根本无法忍耐的,甚至有绝大一部分人会直接被疼晕过去,除非意志力坚强或者像他自己一样对疼痛无感,那月看得出这两人哪边都不是,在他从躲藏点出来时那两人都已经倒在了地上似乎昏死过去。 他没怎么犹豫,上前在他们身边蹲下,从持枪的那人身上翻找到了小巧的炸.弹引爆器。这是最常见的那种,金属盖子打开后下面只有一个红通通的引爆钮,不存在暂停键可以按。 那月皱起了眉,他刚要起身,那个本该昏迷的罪犯就突然不带感情地开口道:“你应该不知道,你家老师还活着的事情吧?” ……什么? 玩家愣住,大脑一时之间没有消化完这句话,他像是被一道雷突如其来地劈下钉在原地,无法再挪动自己的脚步。 他的老师是谁?太宰先生的存活与否为什么会在游戏里被提到?不对,太宰先生已经死了的,敦君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可要是从一开始撒谎的人就是太宰先生呢? 那位老师,那位前辈,真的还活着吗? 拖着伤臂的罪犯这时暴起狠狠撞向他,那月心神混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然直接从身后的栏杆上翻了出去。 他摔在地上无法停止地往下滚时才恍然:那个人双目无神,明显是提前就被植入了心理暗示跟催眠过了! 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只有A,也就是说这句话实际上是A对他说的。 在大脑一片混乱的情况下,那月根本来不及护住头部,所以等他一路滚落到被树勾住停下前就被一块石头磕在了后脑上,挂着昏迷debuff即将失去意识,他还记得摔下来前遥控器的盖子紧紧地合着,就算掉在地上现在看情况也没有出现误触引爆的乌龙,那两人绝对不会再有力气起来按下按钮,他的任务大概算是完成了。 好歹那两人已经被他击倒,阵平君他们拆弹时的风险也就降低了很多,虽然耳机刚才也被勾掉了,但那月身上也有定位,等发现联络不上他后他们也可以顺着定位过来找到他的。 那月把这部分思绪收了起来,在怀疑A那句话的真实性中视线陷入黑暗。 — 松田阵平神情还算轻松,剪掉最后的电源线后拍拍裤子站了起来。 他已经找到了两三枚这样结构简单落后(对他而已)的炸药,自然也不会紧张幼驯染那边的进度,松田现在最担心的只有独自去追犯人了的好友。 他是信任赤江那月的能力,可就算是个超人类都没办法次次安全,更别说那就是个□□凡胎还又倔又不在乎受伤的小混蛋。 不过说回来,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他主要是在找炸弹,毕竟拆根本用不上几分钟,这都是些威力大却没多难解决的定时炸弹,如果不是不能打草惊蛇松田用的时间还会再短一点。 “什么事。”松田提起借来的工具箱,看也不看地接通一直在响的电话。 “小阵平,可以回来啦,”电话那头传来幼驯染的声音,“小那月把犯人带了回来,大河警官那边也说解决完了,还没找出来的炸弹等会儿会直接地毯搜索的。” 松田阵平本能地觉得古怪,但还是没说什么,嗯了一声就把脚步偏移方向往他们一开始的集合地那里走。 等松田赶到,这里已经站着了三位好友、大河纯和江户川小侦探,他们身后还有医护人员隐蔽地把两个人形生物抬上担架。 他抽了抽嘴角:“Aka,你又把他们揍了一顿吗。” 是陈述句。 本该算暴力执法的行为,这人偏偏每次都踩在基准线后面,从来不做过线,所以松田他们也老是用这个来调侃那月。 “谁让引爆器在他们手上,”黑发红眼的警官先生摊手,“我可是为你们解决了一大事件,不应该夸奖我吗?” 刚才似乎已经被这么要求过了的萩原和诸伏景光露出无奈的表情,松田阵平停顿几秒,奇怪地看向他:“我说,你怎么怪怪的,平时更大的案件也没见你邀功啊。” 他就是随口一说,警官先生却好像僵硬了一下。 “还真是让人羡慕。”对方自言自语了一声。 松田阵平觉得更怪了,可他又描述不出是哪里怪,非要说的话就是aka看起来好像和他们很久没见了。 虽然但是,他们不是才分开半小时吗? 章节目录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萩原研二评价过自家发小有那种‘野兽般的直觉’, 身体和眼睛往往会比他的大脑更先判断出环境或者事件的不对劲,再加上松田阵平这人本来就不是情商低到无药可救,他纯粹是懒得把情商花在没必要的人事物身上, 你说他团队合作稀烂吧,这人又能和前一晚还在拳拳到肉的对手还有没认识半个月的同学配合得默契十足分工明确,还毫不犹豫地拎清定位——说得可能有点远了。 他主要是想表达幼驯染从来都是个不折不扣的直觉系生物,对着自己那几个好友虽然也常常大咧咧就忽略了一些东西, 但是关键时刻对方那种一闪而过的灵光还真的准到可怕, 尤其是当这件事关乎到身边的人时,他的观察力总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敏锐非常。 萩原这么想着,嘴角的笑弧没有一丝变化,把松田的反应暗暗记进了心里。 刚才他本来是在拆弹,突然间就接到了诸伏景光的电话, 表示去追犯人的那月这边已经大功告成, 临时引爆的隐患消失,萩原他们只需要把目前已经拆完和正在拆的炸.弹都带回来到一开始谈话的地点就可以结束了, 后续也会被这起案件原本的调查组接手, 他们几个其他科室的警官还是不便继续参与其中。 萩原研二匆匆赶回来的时候果然看到那个一身雾霾蓝浴衣稍微有点凌乱的黑发背影, 他这才下意识松了口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赤江那月这个人对他们来说的意义逐渐变得多种多样。对萩原来说, 这既是他的好友, 又是能在任何时候放心大胆去信任的支柱,是在这种时候会情不自禁去信赖的人。 而这样一个在别人眼里无所不能的家伙私下里却是需要他们耳提面命才不会把自己弄得猝死的小混蛋, 这个认知到现在说起来都让他们哭笑不得。 “我和小绿川都夸过了, 小阵平可不能例外哦~”萩原揽住易容中的好友, 朝发小俏皮地眨眨眼, “你不会是在不好意思吧?” 他十分钟前在听到那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话时也产生了些许奇怪的感觉, 但萩原没有抓住它,任由那种感觉划过大脑接着消失,然后笑弯眼睛对好友说:“小那月做得这么好,让我都有点懊悔怎么没能再早点跟你当朋友呢。” 这番话听上去还有些夸张肉麻,不过萩原是借机很认真地在说的,他真的觉得七年前那天在商场里主动和对方搭话足以成为他二十几年来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上前,他们是不是就会一直错过了——他想了想,大概也不会吧。 萩原在这方面还是有自信的,他们几个都是发着光的人,总会逐渐向彼此靠拢,只要一点点时间,无论是什么时候的他总会看见那月的。 他们可是挚友。 “是这样吗,”警官先生却没有给出萩原预料中的反应,而是冷静地反问,“你觉得我哪里做得够好了?” 萩原愣了愣,没等他回答,黑发友人就收起有些咄咄逼人的话,转脸看向目露担忧的诸伏景光。 “光君是怎么想的,”他换了更亲昵的称呼,“也告诉我吧。” 诸伏景光似乎看出了什么,他偏过头和青年对上视线。 警官先生的眼睛是稀有少见的水红色,平静的时候总透着凉而不寒的意味,对着他们笑时就水波在其中荡漾开来,不如鲜血的色彩浓郁却更吸人眼球,像是一对名贵的宝石,又好像什么也映不进这双眼睛。 ——现在看起来有哪里不太一样。诸伏景光想。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不然,这份红色为什么突然间就变得死寂了? 他的话音到了嘴边就转了个方向:“嗯…我的想法和萩原差不多。” “你是独一无二的,我很高兴认识你,aka。”前卧底现调酒师真情实感地说。“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警官先生的脸色唰地就白了点,可由于他及时别过了脑袋,只有身高使然一直乖乖站在他脚边的小侦探瞥到了那一幕。 小孩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松田就赶了回来,他只好把疑问团吧团吧咽回去,打算等独处时再让那月为他解惑。 “切,”对这些在自己来前出现的暗潮汹涌一概不知,松田阵平揉揉头发没好气地回答,“多大了还这么幼稚,你又不是在乎别人评价的人,干嘛要听我夸你?” “这样啊,说的也没错。”警官先生没有继续坚持,沉吟几秒后就弯着眼睛笑起来,“还真是可怕啊,直觉系。” 他小声地感叹了一下。 /> “……?” “没什么。” 他们只来的聊了这几句,大河纯那边就已经和同事还有上级沟通完,脚步不算急切地往这边走来。 “又见面了,赤江警官,”长发高高盘起,穿着一身飒爽警服的女性认真地敬了个礼,“这次感谢几位帮忙,信息上的炸.弹都差不多拆完了,后面的事情我们组会解决的。” 黑发青年微笑着没回话,只点点头。 大河纯猛地定住身体,神情古怪地看了他几眼:“……赤江警官?” “嗯?” “没什么,可能是我太困有些混乱了,”女警最后还是谨慎地摇摇头,“希望几位待会儿赏烟花时有不错的体验。” 她转过身离开。 刚才那一瞬间,大河纯在赤江那月的眼睛里看见了要把她淹没的、深不见底的黑暗,唯独缺少了她一直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的那种游离于所有人之外的隔阂感。 再过半个小时祭典就要结束放烟花了,毛利兰已经带着少年侦探团去他们一开始找到的那块观景地,柯南则是收到那月发过去的地图后就在灰原哀和诸伏景光掩护下脱离了大部队,还独自帮忙在山脚下找到了几枚炸.弹,但在大河警官问起时他下意识就推脱说是诸伏景光找到的。 废话,大河警官光是以为那月哥给他监听设备就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了,要让她以为那月哥同意他这个小学生去拆弹——哪怕是结构最简单的、‘工藤新一’在夏威夷就拆过不知多少个的定时炸弹——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体会过很多次这种妈妈型的教育的小侦探打了个寒颤。 “我猜你们打算直接去找小兰他们,”黑发红眼的警官轻飘飘地笑了一下,“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还想和小侦探再走走。” “待会见。”他颔首,直接俯身征求到小孩同意后把他抱在臂弯,转身离开。 “萩,景,你们有没有觉得aka怪怪的,”等青年走后,松田阵平严肃地问,“他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 诸伏景光知道他在问什么,被那月为了方便伪装教了一些易容技巧的他摇了摇头:“我没有看出易容的痕迹,而且他的小动作也和aka一模一样,没带变声器,还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应该是假扮的。” “他好像很高兴看见我们,”萩原自言自语,“为什么?总不可能是小那月担心我们被炸.弹——” “别开这种玩笑,hagi。”松田阵平咬牙切齿地打断发小。 萩原自知说错了话,歉意的看着他。 松田阵平一直知道这份工作有多么危险,只是从七年前萩原研二因为不穿防爆服又大意地没带信号屏蔽器,差点以警校刚毕业的年龄被炸死在那栋大楼上后,松田阵平就对发小看得更严,每回行动都要押着他穿好防爆服,就算这在炸.弹前起不到多大的抵挡作用,却也不能随便弃开,结果上个星期这家伙又故态萌发,趁他们几人都不在,拆弹的时候又大咧咧地脱掉防护装备,靠在自己拆除对象前边 叼着烟给后辈讲解要点。 可谓是把松田阵平的怒点挨个踩爆,三人挨个和萩原研二对打了一个星期,把他的理智揍回来。 松田实在没办法接受某天要在桌上拿到萩原研二的讣告这件事,他总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好像哪天发小就会消失在爆炸的火光中,徒留他一人。 不过这个想法在看见那月后自然消散:他怎么会是一人,小混蛋跟班长肯定会和他一起制裁不喜欢穿防爆服守规矩的hagi的嘛。 — “那月哥,你的脸色很差…发生什么事了吗?”江户川柯南乖乖坐在警官先生怀里,皱着眉担忧地问,“是刚才受伤了?” “ko…新一君,”青年的下巴搁在小孩发旋上,声音很轻,“你真的没发现……还是在伪装呢?” 糟糕,被发现了! 江户川柯南咬牙,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你在说什么啊,那月哥,我不是新一哥哥欸。” 后面其他人来了后的奇怪反应是一说,柯南因为高度不够看不清他有没有易容,就算被抱起来了也为了不打草惊蛇目不斜视地看着前边的路说话。 另一个就是他在看见那两名被抓住的犯人后有借助小孩子的优势,上前小声询问了做过伪装的医护人员两人受了什么伤。 “赤江警官的枪法很准,两枪都没有打在要害上。”解释完那名医护人员还夸了一下那月的枪法。 同样是身高影响,小侦探站的位置正好在警官先生的手边,但他却根本没有在这个‘赤江那月’的身上和袖口闻到硝烟味! 那月哥的行动是临时进行的,开枪前不可能也没必要特意戴上袖套手套一类的东西遮挡硝烟,更别说即使在下山的时候会被风吹散大部分味道,也没有人能做到连开两枪后袖子甚至还有点不太明显的苹果糖的甜味。 柯南抽了抽嘴角:这人假扮那月哥之前居然还去吃了糖、说不定还把袖子碰上去了。 可是除了第一次吃的小孩子会这么不小心,哪又有人会这样啊,难道他一次买了很多个?苹果糖又不是什么吃不到的美食,这人肯定是用这种方式在试探他,而且还说要跟他单独谈话,又点出了他的本名……这家伙搞不好是组织来的,柯南记得灰原好像说过组织里还有一个易容很厉害的女性,难道这是贝尔摩德?! “现在开始害怕我对你做什么了,怎么之前胆子那么大?说要和你聊几句就还真的敢跟过来…”黑发青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好笑,“你的推理应该挺精彩,我还真想听听看。” “就算你要对我做什么,那月哥也绝对会找到我的。”小侦探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殊不知额上几滴冷汗已经暴露了他紧张的事实,“没有罪犯能逃脱法律,就像你不管怎么伪装都和那月哥有差别一样!” 其实江户川柯南真的没看出两人外形上的差别,肢体动作、语言习惯、神态表情,这个人都和那月哥一模一样,他说这么夸张就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只有那种改变不了的气质——柯南在刚刚被拆穿的时候,从这人身上感受到了冰冷的气息,就像之前在冲绳用组织身份骗他的波本那样。 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那月哥。小侦探偷偷摸上了表盘,结果被一股大力按住手,他猛地抬起头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上山的唯一一条路前,周围灯光昏暗,在侦探小说里很适合杀人抛尸。 “‘没有罪犯能逃脱法律’……还真是被你说对了。”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轻笑一声,柯南下一秒就觉得颈侧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意识陷入混沌,只听见最后一句话。 “待会儿就可以和你家那月哥一起看烟花了,小侦探。” — 赤江那月醒来 的时候后脑勺还有些隐隐作痛,他撑着草地爬起来看了眼时间。 差五分钟七点,他受debuff影响昏迷快一个小时了,却没有人找到这里来,这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诺亚怎么可能没通知其他人他摔下来了? 玩家冷静地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还有没有什么伤,不过幸好他的身体回复速度很快,后脑的伤存在感已经慢慢小了下去,也没有骨折脱臼,只是脚踝扭了一下。 从上面滚下来居然只有脚踝扭到,这不是一般的幸运了吧。他站起身,拍掉身上的草屑。 还有五分钟烟花就开始了,按理说那月现在应该立刻下山去确认好友们的情况,可在他醒来后,出于某种想法不太想现在见到其他人,游戏没有发布新的任务,只提示了他成功阻止爆炸事件,完成又一个普通任务,这能说明起码好友们的生命并没有受到威胁,那就可能是诺亚方舟的求救信息一开始就没传递出去。 黑客手机还在内袋里放得好好的,并没有滚落出去,只是那月暂时不打算找到诺亚消息被拦截的原因。 鬼使神差地,他的目光越过低矮的树丛,挪到了高处勉强能看见一角的鸟居上。 他要去神社看看。这个想法突兀地出现在那月脑中。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过去。 那月并不能感觉到扭伤的脚腕在发痛,所以他往神社走的脚步也没有半点凝滞,婆娑的树影投在他身上,恍惚间那月忍不住又想起导致自己一时不察被推下去的罪魁祸首。 那句‘你家老师还活着’衍生成了两个问题,一是如果这是真的,太宰先生又为什么要光明正大地跳楼假死?他后来偶然遇到中原中也的时候这人的表现足以证明太宰治在他眼里是真的死了——当然也可能是太宰先生根本没告诉中也先生这件事,二就是,知道这件事的A到底是谁。 要是说这是游戏搜索关键词随机组合的话也不是解释不通,毕竟那月在平时的对话中有提到过他有一位很重视的老师,游戏自动抓取信息的话说不定会出现这种情况。 但是那月在外面无论是游戏还是日常生活,一直有意识地会把‘老师’和‘前辈’分成状似两个形象,而他在七年前跟降谷零提到过‘前辈自杀了’,却从没说过‘老师’也死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绝对不可能身份普通,也不像是从游戏外进来的…那月记得这是一部单机游戏。 不,现在看来,是不是游戏还——为了不让记忆这回也像冲绳那次一样触发条件被模糊掉,那月干脆把思绪停在了这里。 其实他对A的身份一直有隐隐的猜测。 这个时候正好赶到了神社里,其他人似乎早就离开,白天热闹非凡的神田神社里此刻漆黑寂静,透着明晃晃的反常。 那月滚落的地方里神社不怎么远,所以他赶到这里时都还有半分多钟才会开始烟花秀,他遵从潜意识地直直穿过石板路,越过绘马架,走到了白天那颗绑上凶签的树下。 这里还背对着他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抽到了大凶?”那个黑发的清瘦人影手指准确地搭在一根枝条上,语带嫌弃,“明明在其他地方运气都好到让人羡慕得不得了,偏偏签运这么差劲,怎么回事啊。” “谢谢,”那月挑眉,“听你这么夸我还真是不太习惯。” “也没有在夸你吧?那么我也可以换一个声音,”A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侧过来半边脑袋,“那月君,做得不错。” 七点整,烟花拖着尾巴划过天际,在他们的头顶炸响,也照亮了树下那人的黑发,和那双水红色的死寂的眼。 “不要用太宰先生的声音跟我说话。”玩家的表情瞬间冷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其实之前也有很多迹象指向A的身份——枪上的指纹之流证明不了什么, 那月想的是其他东西——就比如杀森下勇几人的动机,那月是因为读档和论坛才清楚那些人是杀害过他朋友们的凶手,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也不会再有人知道曾经有一群意气风发张扬的青年死在生命中最美好的年龄。 正因这样,那月一开始就没有把A的杀人动机往这边靠,还把对方的行为分类为挑衅。 他的推理归根结底也不是什么异能力,游戏的技能也只是帮助他最短的时间内收集最多的信息并进行分析,那如果他得到的信息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呢? 他先前对A的推理全都建立在‘这是一个游戏世界,那是个NPC’的基础上。 熟悉的说话方式、无法显示完整的‘角色面板’、在毒贩面前故意模仿太宰先生的打扮迷惑他的推测、在这盘棋局上似乎预测到他的每一步甚至加以制约、对好友们奇怪的态度,这些全都是A这个人身上特意表现给他看的疑点, 现在还有最重要的——知道‘游戏’外的横滨发生的事情,这些已经逐渐不是游戏NPC能做到的事情了, 那月相信要是这游戏真的去收集玩家现实身份的信息,绝对会被港口黑手党第一个灭掉, 谁让他的资料可是机密。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个声音,你不是很想他——” “这里不是游戏世界, ”警官先生忽地低笑了一声打断A的话,话音被烟花掩盖过去,A却像听见了他在说什么,转过身真正把视线放在了他身上, 那月和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对视上, 一字一句道, “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人,我们的羁绊也是真的, 你一直想越过限制告诉我的是这个,对吧。” 真要是游戏怎么可能出现A, 这人的存在就证明这里是真实世界。 他的视线停顿三秒, 第二次调出A的身份资料。 姓名:赤江那月/所谓我算计我自己 年龄:28岁 阵营:■方 身份: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赢下这盘棋局的对手/是谁潜意识中用败犬形容他?是你啊 评价:没有人能评价他。ps.或许现在的你可以 “被你看出来了。”A好像也知道他在做什么, 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随他看,还颇感兴趣地开口,“怎么样,和你的推理有出入吗?” 整整七年来一直横亘在那月与这个世界中的壁垒轰然崩塌,某个一直在阻止他发现世界真相的存在在他们视线交叠的同时被屏蔽,那月缓缓吐出一口气,握了下拳笃定地说:“上次资料里那个螃蟹和咖喱星人是你故意弄的。” 游戏的本质不是游戏,这些资料的内容自然就是可以□□涉的了。 “……第一个关注的居然是这个,”A扯扯嘴角,爽快承认,“是啊,不然的话怎么给你制造迷惑项?我可是很信赖‘自己’的推理水平的欸。” 这家伙明明一直在各种明示暗示自己的身份,一边疯狂放水一边又故意搞破坏……那月稍微换位思考了一下,好吧,他好像大概可能确实会这么做。 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那月无语地斜眼看向A。他原来这么气人的吗?不可能,绝对是不同世界的差异!他明明是乱步先生都承认的好孩子。 要是其他人听到这句话,保不准会在心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你们两个气人的程度明明不分上下啊! “那就换一个问题,”那月弯起眼睛温和地笑着,说的话却锋利无比,“你到这里有什么目的,我可不相信你是单纯来提醒我这里是真实世界的,不要撒谎哦。” “就算是平行世界,我也是很了解自己的。” 能评价他的只有他自己,能在这个世界里打败他的也只有他自己,所有一切关于世界真相的限制都解除后,那月顺其自然一下就确认了A的身份。 这个倒霉家伙居然是他的异世界同位体,平行世界的他混得这么惨吗? A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当然是给你收拾烂摊子啊,别的就得问问把我丢过来的人了。” “是指太宰先生吧,”那月还是有些没实感,他当时可是真切地为老师的死而悄悄流眼泪还被乱步先生发现的,要是太宰先生没死,那他的脸不就白丢了!“那看来,屏蔽了我认知的东西是‘书’没错了。” 他从太宰治那里听到过这个东西,作为世界基石存在的万能许愿机「书」,用来把他送到这个世界再屏蔽他的窥探的话,「书」无疑有这个能力。 至于现在限制消失,那月也有别的猜测。 他其实对世界的真实感一直都有所察觉,那月没办法接受那群好友会是虚拟数据的事情,还动过‘出游戏后要用港.黑的钱把这家公司买下来’的念头。 他一开始打心底不愿意去细想‘这里是游戏还是现实’的原因,除了被刻意模糊思维以外,也有很大部分是因为那月自己也不愿意承认 地感到了别扭。 不知道真相前,他可以以玩家视角脱离‘故事’,站在高处操控这盘棋,把所有有用的‘NPC’作为棋子,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毕竟玩家就是游戏的上帝,第四天灾哪用在意规则,那月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放在天平的一端作为筹码。 可是这里是现实世界。 那月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七年来的操作,包括但不限于每天只睡三小时二十分钟、丝血照样浪、仗着能复活打架不要命、把玩家出生地东京当作自己的‘领地’、嘲笑松田阵平是没有卖点的卷毛NPC、为了掩护(觉得有趣)所以祸害了威士忌组的风评,前不久还代替诸伏景光被狙.击…… 他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看看有没有时光机,就这样了这群好友竟然还没把他打死,以前他还自我解释NPC管不着玩家,现在看来是他们真的很包容他了啊! 不过。 “收拾烂摊子?”那月隐去心底的别扭,随意往前走了一步拉近和A的距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似笑非笑地嘲讽道,“其实是在‘报复’才对吧,别把我当成借口,胆小鬼。” 眼中无光的青年一下子攥紧拳头。 A的经历那月差不多能推理全了,对方虽然很清楚他是把这个世界当成游戏,自己却始终知道这是现实,提到太宰治的时候语气又很疏离,那月结合一下这人对那几个罪犯的恨意,轻而易举就能得出真相。 那是一个‘赤江那月’没有失忆,没有遇到太宰治,没有游戏也没有和那群笨蛋成为朋友的世界,他拥有的一切A从来都没得到过,也怪不得会被对方称呼幸运先生了。 他们的命运从那月目前记忆开始的十九岁产生分支,好运的他接过老师的信物,得到了应得的羁绊,倒霉的A则独自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那月的思维在这时和不久前的萩原对上,他同样相信只要一点时间,他们总会成为朋友,无论是哪个他总会被拉到阳光下,所以A只可能是—— “萩原研二22岁时死于爆炸,诸伏景光25岁时死于卧底暴露的自杀,松田阵平26岁时死于炸.弹犯的报复,伊达航28岁时死于车祸。”那月不仅是在对A说,也是在对自己说,“只有降谷零和你活下来,根本没等到认识他们就死了。” 而如果一开始他就没有和这些家伙成为朋友,森下勇事件根本不会发生,外守一事件他也不会参与其中,A原本不可能会知道这些人。 “你看了我的过去。”警官先生不容置疑地说出他推理的结果。 他的心情意外地很平静,都到了这个地步,那月自然也能推理出来对方故意催眠那个犯人给他传话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后让他从不高的斜坡上滚下去挂上昏迷buff,因为只有那月失去行动能力,A才能假扮他的样子去接触松田阵平他们,诺亚方舟应该也是他屏蔽的。冲绳那次会把本间辻放出来引他,大概也是单纯为了观察他会在那种情况下怎么做,而不是像那月猜的那样测试他杀不杀人。 这人从头到尾都没想过伤害他,连那几个朋友都是只打算近距离看一眼而已。 听上去是挺惨的。那月掀掀眼皮看了眼天幕上仍未停止的绚烂烟花。 只不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改变A命运的又不是他。 经历和记忆会塑造人,拥有完全不同的记忆的「赤江那月」和「A」早就不能称为是同一个人了,那月其实是那种很会自我欣赏的类型,如果他遇到的是自己的世界线里七年前那个刚进游戏的小恶魔说不定还会抱着诡异的男妈妈心态去逗一下,包容那个小恶魔的所有举动。 但就算是‘自己’,那月也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存在被代替,他的占有欲和控制欲都没办法容忍这种事情。 A的资料里写他是这盘棋的赢家,那月现在倒不那么觉得,天平从一开始就是朝他倾斜的。 “你根本没有逃出过黑暗啊,败犬君。”他故意笑了下,换上对外那套温和诚恳的语气去刺这人,“难道你以为我的‘好运’是坐在那里就等来的吗?同样是赤江那月,你应该没这么天真吧。” 炸开的烟花照亮了A的脸,那月把他有些苍白的唇色看得一清二楚。 长着同一张脸的青年音色低沉许多,笑起来还掺了点不易辨别的沙哑:“真是一个字都无法反驳,「独一无二」,我都快忘记一开始自己也是这样的存在了。” 他哪里等到过朝他伸出的一只手呢? A是一切结束后从天台上一跃而下才见到的那个男人,黑发红围巾,鸢色的眼睛和他一样空无一物——不,那个男人的眼睛里有微弱的火星在燃烧,他们是不一样的。 「你想看看其他可能性的自己吗?」自称太宰治的男人唇边噙着笑,朝突然来到陌生环境后浑身的刺都竖起来的他挥了挥手里的书本,「别这么紧张啊,赤君。」 这个昵称从他收到父母的死讯后,已经有整整九年没听到过了。A一时晃神,被男人拉到了桌前。 &n bsp;「瞧,」男人莫名有些像炫耀家里小孩的普通家长,为他指着明明什么也没有的书页,「这孩子是不是成长得很漂亮。」 A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把手指移到那本印着《完全自杀手册》的红封皮书上。 下一秒,无数帧画面在他脑中闪过,每一帧的主角都和他有着同一张脸,但A很清楚那不是他。 这是一颗已经打磨得闪闪发光的钻石,是好运地拥有家人、朋友与老师的幸运先生,和他不一样。 「不,你们是一样的。」男人好像听到了他的心声,笑容变淡,「你们都是赤江那月。」 「说到这个,赤君在来之前是在自.杀吧,那么,既然已经决定死亡了,要不要去那个世界走一圈呢?」 A鬼使神差地点了头,被那个人送到了这个世界。 「有机会的话,就帮我跟那孩子说我还活得好好的吧。」 ……所以搞了半天太宰治根本没和他说过来干什么,A还是遵从愤怒的本能潜入监狱杀了森下勇后才想起来这件事的。 穿越世界是把他引以为傲的大脑也穿坏了? 他冷静下来仔细地想了两个月——也是为了躲避人工智能的搜索——做好全部的计划,然后找到了那两个出狱的炸弹犯给自己世界死去的「朋友」报仇。 生理年龄来看,他比这个世界的警官先生要大一岁,所以他想做什么都没关系。毫无逻辑,但A很满意。 他其实对这位警官没什么恶感,毕竟他的过去像坨垃圾又不是警官先生做的,哪怕他们的对比十分惨烈,对实质上也是个赤江那月的A来说,没什么好去嫉妒自己的,他这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去想那种事情? 只不过人就是一种会不断羡慕的生物,A第不知道多少次在自己偷偷搞到的安全屋里看到警官先生和朋友们欢笑时,还是忍不住去想,要是他的萩原松田hiro班长没死,他们是不是也能成为这样的朋友? 做完梦后还是得继续干活,A有了一个更完整的计划,他决定在找上警官先生摊牌前先帮对方解决那些对方暂时不能直接杀的垃圾,顺便给对方的身份打点补丁,自己帮自己也没什么不行吧。 然后,然后就可以在终局前放纵一下,去近距离见见那些定格在青春岁月的挚友。 他不会被这个美好的世界所束缚,羡慕但又不沉溺,好歹他也是赤江那月,也当过那个十九岁时就从公安看护下逃出来的小疯子欸。 本来就不属于他的东西看一眼就足够,都听到他们对警官先生的在意和重视,要是上手抢那可太丢人了,他骨子里的骄傲都被忘却这么久也不会允许他做这种事情。 「A」怎么说也是Akae(赤江)的A嘛。 过去被束缚着逃不脱黑夜,现在总该让他轻松一下了,假扮警官听到的那些话不过是落在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还得27岁的警官提醒他想起自己是谁,也太差劲了。 而那月已经基本确定了A拥有他丢失的十多年记忆,他之前以为的游戏安排的身份背景、以为只是段资料的那个有一对爱他的父母的‘赤江那月’,大概真的就是从前的他。 有「书」这样超规格的存在,他当年能被另一个世界的太宰先生捡回去也就不奇怪了……那月皱眉,他似乎还忽略了什么。 烟花此时已经停止了燃放,周围又变得昏暗安静下来。 “好啦,我的任务也差不多完成,该走了。”A突然说,语气跃跃欲试,这时才透出点二十八岁应有的活力,“还剩最后一步,需要你帮忙。” “看在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的份上,我姑且听听看。”那月无所谓地回答。 黑发的清瘦青年微笑着抓起他的手,往里面塞了一把枪。 “杀了我。” 一片死寂。 “没兴趣,”沉默几秒,警官嫌弃地瞥他一眼,“我又不闲着没事干,你难道只有靠这种方法才能离开我的世界吗?” “算是吧,我发现没办法杀死自己的时候也很苦恼啊。”A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他也不想这样的,做完自己想做的事就潇洒地拍拍屁股走人多好,搞得现在还得我杀我自己。 这算什么,「书」和太宰先生逼他们自相残杀?没那么无聊吧。那月吐槽。 他看着这张每天都能见到的脸,倒是没什么开不了枪的心理负担,只是在思索还有什么被他忘记的东西。 “对了,以防万一,”对面的A敲了下掌心,掏出一副墨镜亲昵地架到那月脸上,“带上这个,效果应该更好。” “你的[偷窃]难道是lv.max?”那月抽抽嘴角,他看不见墨镜的样子,但他能调出墨镜的资料。 [平平无奇的墨 镜:戴上后在别人眼里你就是濒死的模样,但实际上还能活蹦乱跳一打十呢!迷惑敌人专用,贴心又方便,是玩家的好帮手哦。不过要小心使用,你应该不希望被迫(重音)花钱住几个月病房吧?] 这是他今天误认为备用墨镜摸出来的那个,A这家伙什么时候拿走的。 说起来也有点离谱,他们明明十分钟前还剑拔弩张地让那月怀疑随时可能和A打起来,结果现在却在这里跟本人讨论和和气气地商量怎么杀死A。 好吧,也没有和和气气,但这发展确实就离谱,那月在确认A就是别的世界的他自己后直接丧失了部分兴趣。 和未来的自己下棋,怪不得那么难受…可这才不是他期待的强敌。 “我比你大一岁,经验更丰富,”A得意地摇摇手指,“上次你就没打过我。” “起码最后落荒而逃的人不是我。”那月反唇相讥。 “那叫战略性撤退,我要是跟松田当场对上,要解释的人不还是你自己。”A摆手,“算了,快来吧,待会其他人就该来找你了。” 那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扣下扳机的,他磨了磨牙,看着胸口中枪的A。 “你应该知道头部中枪才会死的更快吧?”刚才这人居然临时把他的枪口下压了。“难道还想再玩玩?我倒是不介意揍你一顿。” “就是想起来有事情没交待完。”青年面不改色地咳了一口血。 “小心BOSS,”他一幅扳回一局的模样笑得欠揍,“还有,我说帮你处理烂摊子可不是在说笑话。” A笑嘻嘻地抬起手像是想拥抱一下他,那月却没来得及靠近,这个突然出现的败犬就又突然地消失了——像烟雾一眼消散在他眼前。 好一个未完成的拥抱,这家伙走之前都要气他一下是吗。 [隐藏任务:一只乌鸦闯进来 任务描述:有只不幸的乌鸦在你的世界落脚,他也许已经疲劳不堪,但你的职责就是将世界掰回正轨——驱逐他来保护你的世界吧,警官。 任务奖励:或许是时候认清自己的定位了,你到底是谁?■■■■(延迟发放)] [任务已完成,职业:警察lv.max!奖励将于明日早八点发放!] 那月没有看见这个自动隐藏的弹窗,只是把枪丢到地上,垂着眼睛忍住胸口若有若无的钝痛。 逊得不行,平行世界的败犬赤江。 他一口气没松下去,树下传来了一道稚嫩的惊叫:“那月哥,你怎么了!” 顺着声音看过去,头发乱蓬蓬地从地上爬起来的小男孩可不就是他家小侦探。 ……他身上是不是还有平平无奇的墨镜伪装的濒死伤口来着? 直到这个时候那月才总算把先前他强行不去想的信息拎了出来。 等一下,太宰先生还活着是吗。 他努力压抑着溢到喉间的笑声,这真是他这几年收到的最棒、最棒的消息了,那个无良老师还活着,没有丢下他潇洒去死。 真是太好了。 那月甚至忽视小侦探焦急的询问,勾着唇角愉快地打开个人界面的设置栏。 什么A什么BOSS什么游戏都放到一边去,他要回去狠狠地揍太宰先生一拳出气—— 警官先生的动作顿住了,笑意也凝固在脸上。 他点了红色的退出游戏,面板什么的一瞬间就消失在视野中,可是周围的环境纹丝不动。 已知这里不是游戏,是真实的世界,那么这个面板的存在就该死的有即视感了,可无论如何,他要怎么在不存在的游戏里‘退出游戏’回到横滨? 他的视线缓缓移到了地上的枪上。 “那月哥?!” 受到诺亚方舟焦急的消息后一路赶来的三人先是在半山就听到了一声隐隐约约的枪响,往里跑的时候又听到小侦探惊吓到变调的喊声。 他们心里已经出现了最不好的预感,拔足狂奔过去。 然后三人就看见了让第二天的赤江那月后悔无比的一幕——那个一身浴衣凌乱浑身是伤,鼻梁上架着墨镜还举起枪对准太阳穴的青年,赫然就是他们寻找的好友。 “赤江那月你他妈发什么疯!”松田阵平咬牙切齿把拳头捏得嘎吱作响,还出于不能惊到手指早已搭在扳机上的黑发青年,他们三人都谨慎地止步几米外。 “发疯?”赤江那月像在笑,眼神却冷得能掉冰碴,话音轻快,又在尾巴上飘了起来,“你什么时候看到过我发疯了。” “我就是要回家啊,阵平君。” 章节目录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赤江那月觉得自己现在很冷静, 他几乎把自己劈成了两半,一半在控制枪口不偏移另一半却开始迅速复盘刚才和A的交流中被他漏掉的信息。 他对世界的认知错误,不主动思考世界的真相, 这两点已经能差不多确定是「书」干的好事, 至于刚才见面后这种限制被解除,那月也大概猜到了原因。 因为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所以‘游戏系统’这种东西当然不可能存在, 那月在发现游戏是假的之后就马上明白这七年里自己用的是什么东西了。 他的异能力「克莱因壶」。 警官先生咬牙, A那家伙应该是故意和他同时使用了异能, 两个一模一样的异能力互相干扰就形成了特异点——这个词那月过去只在自家老师口中听到过一次, 大概意思是相同或相反的异能碰在一起就会发生谁也想不到的特殊情况。 在没有异能力这种超科学体系的这个世界待久了,那月一时之间才没往这方面想,否则他肯定会更早发觉不对劲。 因为克莱因壶的具体能力就是可以将他眼中的世界游戏化, 并影响到现实。 听上去是很宽泛的概念,实际上那月确实在太宰先生手下学习了一整年都没把异能的全部效果摸索出来。 「游戏化」他暂时只能做到把视线中所有物品都赋予描述他们的标签,这个能力还老是被自家老师拿来当作测谎仪和卧底检测机,另一个「影响现实」倒是更有利用价值, 简单来说就是能把真人NPC化, 从而做到类似修改他们存在感、查看他们的所有资料还有进行击杀, 放到物品上就是能修改物品的状态,用太宰治的话来说,比起把别人变成NPC倒是更像把自己变成GM。 总的来说,这是个适用范围十分广还强大到可怕的异能力, 可那月对它就是没什么好感。 拜克莱因壶所赐, 十九岁刚发现自己有异能力的他也一度搞不清自己的定位, 还误以为是在玩一部黑手党题材的游戏, 留下一堆第四天灾黑历史。 直到他家无良老师看够了戏, 慢悠悠来伸手碰了一下他脑袋。 「还觉得这里是游戏吗?」异能效果是‘触碰使别人的异能消失’的太宰治笑吟吟地看着他。 十九岁的赤江那月就和不久前发现真相的警官先生一样,呆滞地回忆那几天他做过的事情,然后开始寻找时光机。 ……这么一看,他居然被自家老师带进同一个坑里两次! 哪怕理智知道世界是真实的,那月也没办法彻底让自己融入进去,黑发的首领当时还毫不客气地评价过他是「在现实的世界里虚幻地活着」,那月倒是把这句话记得一清二楚。 他因此总是觉得自己与其他人的世界格格不入,像一个伪装成人类的怪物,克莱因壶带给他的就是这种挣扎在现实与虚拟界限上的痛苦。 这还是一个被动的异能力,也就是说,所有人在他的世界里都是‘透明’的、虚假的存在,好像他是什么虚拟神明。 可是‘特殊’从来不意味着绝对的好,什么都看清、随便就能干涉的话,人生该多无趣?他甚至连在老师的教导下杀人时都感觉不到恶心,似乎对着人的脑袋扣下扳机是失忆前就做过无数次的动作,连疼痛都不敏感,活像是个活死人。 只有待在太宰治身边时,那月才能得到一星半点的宁静,守卫严密从不见天日的首领办公室一度成为他摸鱼的好去处。 不过就算是开发了近一年时间,那月也能感觉到克莱因壶还有很多能力没有表现出来,他特地去问过其他异能力者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但一无所获,因为所有人都是在异能觉醒的瞬间就知道了名字和能力,除了失忆的他。 一片空白的脑海里当时只出现过这个词汇,别的都还是一点点摸索出来的,所以那个时候将那月固定在世界的锚点就是他的老师,否则他说不定真的有一天会在虚幻中死去,那就太悲哀了。 克莱因壶带给他另一个最大的好处应该就是游戏水平,对每天都像活在游戏中的那月来说,打游戏就像做日常一样,他总能无师自通各种各样的通关方式,可惜为了保护首领的安全,那月在港.黑的时候只能孤独玩单机,结果去侦探社的第一天实在太开心,他一口气打了整个通宵的联网游戏,洗刷各大榜单,就连新发行还没多少人上手的那种‘虚拟游戏’那月也能轻松登顶榜首。 /> 也是平时看习惯了,进到这部‘游戏’后那月对一切操作都上手得很快,把在横滨的生活态度找搬进来,他甚至还在心里抱怨过这个游戏的页面功能比他的异能力好了不知道多少。 结果这个游戏的本体居然就是他那可怜的大概率是被「书」强行开发完的异能力,那月只觉得还好他这回潜意识就吸取教训,没和十九岁那次一样,仗着以为是游戏就可劲造作。 具体指走路从来不走大道酷爱飞檐走壁、给中岛敦送了一件女式和服、修改自己的存在感然后潜入中原中也家看看他有几顶一模一样的帽子……最后这个是太宰治怂恿他做的。 &n bsp;潜意识这次阻止他把这些行为在好友们身上过一遍,真是唯一的好消息。 说回来,克莱因壶的最主要能力就是把他的世界变成虚拟,所以当A也对他使用异能力时两份‘虚拟化’撞击在一起,产生的特异点自然就是‘真实’了——「书」加诸在那月身上所有的限制全都被消除,他看到了这个世界最真实的样子。 不过原来他的异能完全开发后这么厉害。警官先生感叹着,在其他人紧张的视线里不知不觉动了动手指,虽然还没完全扣下去,但也把他们吓了一跳。 警官先生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心理活动,他还沉浸在另一半的思索中。 既然游戏就是他的异能,那么那些功能都可以倒推出是怎么来的了,那月姑且认为克莱因壶完全开发后最大的变化就是学习能力。 像普通游戏那样,他现在能够从别人身上‘学习’到某个技能,并把这个技能靠反复训练刷熟练度练上去,正常人会有的瓶颈对他来说完全不存在,这种程度的能力就算单独列出来都会是一个强大无比的异能,更别说那月敏锐察觉到所谓学习能力能做到的不止如此。 这个世界没有异能,他当然只能学到普通的技能,可这不代表在横滨的时候他就没有下意识学习别人的异能了,谁让克莱因壶是被动异能,随时打开。 那月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目前拥有的能力,精神满满锁体力这个估计是本来就有的,死亡复活毫无疑问来源于与谢野小姐,任务各种千奇百怪的奖励应该来源于国木田君的具现化,连读档——他依稀记得曾经接触过一个名叫H.G威尔斯的人,对方的异能力是倒转时间。 ……好家伙,感情他还是个大型剪贴板,‘复制’别人的异能然后被「书」进行加强或削弱? 那这样看来,所谓的‘退出游戏’估计就是太宰先生的无效化了…果然,他会来到这个世界,异能会完全开发,太宰先生绝对参与其中了,不然克莱因壶根本不可能学习到人间失格,在接触的一瞬间就肯定会被消除的。 那月扯了下嘴角:他这是一开始就钻进了自家老师设的局里啊,所幸这么多年过去,他总算能随时解除异能,让自己接触到正常人的世界了。 想来,太宰先生会不会也有可能是为他好?那月撇嘴。就算是这样,这顿打太宰先生也逃不掉了,他绝对会把对方揍到森鸥外都认不出来的,以七年大猩猩生涯发誓! “放下枪吧,那月,”他飘在外面的另一半思绪被诸伏景光的声音拉回来,对方显然关掉了变声器,用自己的声音装作镇定地说,“你不是说要回家吗?我们现在就回去,我,你,还有松田萩原,我们一起回去。” “那里不是我的家,”那月笑了一声,“那里只是一栋房子,你们和我都是住客。那里从来不是我的家啊,hiro君。” “我会眷恋那里只是因为你们还在,”他平静地说,“可现在我累了,我要回去,回真正的家——哎,这么说你们也听不明白,总之就是,我要回家。” 松田阵平捏紧拳头:“你他妈的、你难道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吗?你以为为什么我和hagi要赶着去你那空荡荡的房子里当保姆,你以为为什么连过年我们都会在那里住着?” 那月愣了一下,他先前一直是把这个当做游戏的彩蛋的,还真的没有思考过其中的意义。 “早该把你五花大绑过去看心理医生,”卷发青年冷笑着说,“你他妈就没把我们当家人,是不是。” 他们之间的关系早都没办法用单纯的朋友来衡量了,家人确实更符合一群大男孩这种深入的亲密关系。 那月下意识就想反驳,他哪来的心理疾病要去看医生,而且就算他确实把这五个傻叉儿子在自己心里的定位提到了家人的位置,可他说要回去的家是指横滨那个世界啊! 话又说回来,捡起枪想自.杀看看能不能回横滨也是被刺激得一时丢了脑子冲动的行为,他现在关掉了异能力,那么死亡后就没办法复活了吧?……不对,他真的能死吗? 就是这么一瞬间的晃神露出破绽,前边一直没发言的萩原研二已经看准方向从侧边扑了上来,以他生平最快的速度扭掉好友手中的枪再狠狠踢飞,凭长手长脚的体型优势把警官先生正面用力压在地上。 松田阵平毫不犹豫地冲上来朝警官脸上来了一拳,用了他最大的力气,连墨镜都直接打飞出去,一下子被揍懵的那月呆愣地看着头顶几颗满脸后怕的脑袋。 他的第一反应其实是,平平无奇的墨镜似乎卡出了他异能力的bug。 简而言之,那月现在的状态是真的濒死,又挨了一拳—— “你给我清醒一点,赤江那月!”松田的怒吼还回荡在耳边。 不,完全清醒不了啊,或者说,他马上就要昏过去了好吗! 那月在昏迷前意识到最后一个问题。 他的异能应该是一直存在的,只是十九岁时失忆忘记了一切,从A能熟练使用来看,对方估计也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 可是,如果他一开始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又怎么会有异能力? 章节目录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黑发病号眼睫颤动, 这一动静被一直守在边上的人发现并迅速按下床头的呼铃,几秒后,青年缓缓睁开了眼。 赤江那月毫不意外自己醒来后会看到雪白的天花板, 医院独有的消毒水气味充盈鼻腔, 他和床头挂着浓浓黑眼圈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是萩原研二。那月的大脑迅速分析出了他昏迷后的情况,目前看来大概是三人加小侦探把他送进了医院,他根据自己的恢复情况来推测差不多快过去了半天, 小侦探不用说肯定昨晚就被小兰带回去了,hiro君和阵平君估计是刚走, 因为边上好友的表情不算特别凝重,他们三人肯定才交谈完他的情况没多久。 不是他自恋,不过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的性格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是肯定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的——是新的罪犯还是降谷零那里出了事? “厅里有个紧急的案子,小阵平被我劝回去了,小绿川那里有特殊的事情,刚走没几分钟。”萩原研二吐了口气,像是看懂了那月在思考的事情,直接解释了一遍。 很好, 看来是两个猜测全中。 那月重新感受了一下自身情况, 他的体质本来就很特殊,不管受多重的伤都会愈合得很快, 就算被太宰先生触碰着异能解除,恢复能力也不会有变化, 所以他昏迷前也没想着打开异能待机, 现在倒是久违地尝试到了视野一片干净,什么标签资料都没有的感觉。 激烈的情绪昨晚差不多都抒发完了, 那月现在空前平静, 萩原研二也不知因什么没有再开口, 一直等到赶来的医护人员做完检查。 “赤江警官的伤口愈合情况很好,待会就可以取掉呼吸机,而且照这个情况看只需要再住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医生对着两人点点头。 那月和萩原都习惯了医护人员对他恢复能力的感叹,没特别的表现,那月还在心底思索这半个月还能不能提前。 这位医生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几年前就负责过那月的手术,但这次性质可不太一样,昨晚紧急被推进手术室治疗的赤江警官居然手术结束后没在ICU病房待几个小时,七点多就被转出来了,手术开始前看着明明是濒死的模样,身上还有多处容易感染的枪伤,结果现在检查起来情况非常好,谁能想到半个月就能出院的家伙昨晚还浑身几个血窟窿呢。 弄成这幅模样,[平平无奇的墨镜]基本上是报废了。那月被扶起来靠在床头,恢复了些许力气的手指在被子上规律地敲着,脑中思绪万千。 昨晚最后的情况其实很简单,墨镜道具毕竟是被克莱因壶创造出来的东西,在解除异能时虽然不会直接消失,可巧就巧在那月那个时候正好在使用它,道具的原效果‘他人眼中的濒死状态’直接被干扰成‘濒死状态’,才会把他给坑进ICU走了一圈出来。 因为本来就不是什么真正受的伤,只不过是原本模拟出来的虚假伤口被真实化了,再加上那月本人的伤口愈合速度,会有这样的‘医学奇迹’也不至于让人惊讶。 至少他们几人是见怪不怪了。 医生和护士们全都被萩原礼貌地打过招呼清场病房后,那月才想起来还得和他们解释昨晚的事情。 其实他自己都还没完全解决那些谜团,比如他到底是哪个世界的人,又比如太宰先生究竟在计划什么,那张更大的棋盘上还有谁作为棋子存在,以及最重要的,他难道真的回不去横滨了吗? 警官下意识扣紧床沿,无比抗拒后面这个可能性。 说实话,横滨对那月来说吸引力并不足以大过东京,这边怎么说也是他付出心血保护了七年的城市,只是那边有更重要的人存在。 不说只加入两周却在记忆里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侦探社,单单只要太宰治一个人就足够作为那月眷恋那个世界的理由了。 失忆也分很多种情况,而十九岁的那月是常识全都存在,可过去无论他怎么回忆都是一片空白,他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颗也许不会发芽的种子。 太宰治是失忆的少年睁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他眼前,把那条红色围巾摘下来围到少年脖子上:「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学生了。」 虽然没有鸟类的印随反应,那月也本能地把太宰治放在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更不用说对方还是把真实世界的色彩还给他的人,是教他在那个光怪陆离的横滨生存下去的引领者,作为老师的职责,太宰治除了毁约以外全都很好地完成了。 除了毁约之外。 那月一想起那个无良老师明明答应过他不会随便消失,最后还让他从别人那里得到他的死亡信息。 ……更气了。 “小那月,”萩原在那月醒来后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语气沉沉,面色凝重,看来昨晚是真的把他们吓得不轻,“等你出院,我们就一起去看心理医生吧。” “小绿川说他认识几个风评很不错的……”他说着说着话音减弱,同时还捏紧了拳头。 那月从那双浅紫色的眼睛里看到了恳求。 “好,”警官先生刚在监督下喝了一点水润嗓子,此刻还是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回答,“那就去吧。” 他当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心理疾病,可总得想个借口把昨晚当他们的面试图自杀还喊着要回家的这种黑历史解释过去,只是去看心理医生应该没什么问题。 萩原被好友配合的态度弄得总算放松了一些,他原本还担心他们就算真的把对方五花大绑压过去,那月不配合治疗的话一切也都是徒劳。 “昨晚那个人就是之前那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萩原犹豫再三还是问了,“你的伤…也是他造成的?” “研二君,”那月心平气和,“如果我说那些人真的是我杀死的,你会相信吗?” 病房的门被无声打开,穿着休闲服的小侦探又惊又怒地站在那里,好歹理智让他还记得那月刚醒,要轻手轻脚避免噪音,否则门准得拍在墙上来一回。 “不可能是你,那月哥,”江户川柯南顺手关上了门,小跑扑到床边,“他们的死亡绝对不是因为你!” 昨晚那月昏迷后,柯南趁着一行人赶下山把他送上救护车的时间讲了一下自己对那个假扮那月的人的推理,他觉得警官身上的伤对方绝对逃不脱干系,说不定还用昏迷的他当人质威胁了警官。 柯南也因此从三人那里知道那起他关注过的连环杀人案最大的嫌疑人,竟然就是现在躺在救护车里的青年。 他们四人面面相觑,确定了今晚假扮那月的家伙就是那个凶手。 松田三人会到神社去,主要是收到了诺亚方舟的消息,得知在他们收押犯人时真正的那月还处在昏迷状态,所以那个诸伏景光没看出易容痕迹的‘赤江那月’自然是假扮的,真正的那月和小侦探处境变得很危险,接着他们就一路跟着定位到了山顶神社,目睹好友试图自杀的惊爆场面。 这小孩是把他的话理解成‘因他而死所以他是凶手’了?那月都愣了下,他平时看起来有这么绝对正义吗,没有吧。 “我一定会把那个幕后黑手绳之以法的。”江户川柯南郑重地说。 那还不如先把他绳之以法。那月在心里吐槽。你口中那个幕后黑手可是被他亲手杀了的。 两人明显还有很多事情想问,那月就故意露出虚弱的表情,把他们直接请了出去,能逃避一会儿是一会儿! 他虽说想好好享受正常人的生活,但是现在正好可以研究他自己那被「书」加强过的异能力。 “好像还有一个任务就满级了…”那月想到那个画面,情不自禁弯起唇笑了一下。就算这不是真的游戏,但谁不喜欢面板填得满满当当的模样呢。“……?” 他的话语停止,笑容暂停,茫然地看着打开异能后第一时间跳到眼前那个、像是低俗网站垃圾广告的弹窗,上面写的东西分开来那月都认识,合起来就…… [隐藏任务:一只乌鸦闯进来/任务奖励已发放,请注意查收!] 他什么时候完成的隐藏任务?那月点开任务描述看了一眼才知道这是A任务的奖励。 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作痛的头部传出来异样的预感。那月深呼吸一口气,点开了任务奖励后面那四个被遮挡住的字。 [面板更新] 那月的视线移到了自己的面板上,眼睁睁看着阵营后面他自己加上去的红逐渐消失,滋啦一声弹出了黑这个字。 [姓名:赤江那月 阵营:黑方 第二职业(已解锁):黑.手党] 好么这不是,罪犯竟是我自己? 在红方的最前线做了七年劳模的警官先生,觉得自己真是个菠萝包,居然整整七年才发现他的阵营一开始就错误了! 既然这里不是游戏,也就不存在什么阵营分配的问题,所以这就代表着失忆前、那月来到这个世界前的那个‘赤江那月’,就是真正的黑方成员。 他怔愣了半天,久久没办法回神。 现在逆转时间回七年前还来得及吗? 那月思考的时候不小心打开了游戏论坛,明知这些都是他异能力造成的产物,本质上是不应该有这种东西的他忍了忍,最后再三斟酌决定发布七年里第一个帖子,测试一下这个论坛上那些时不时发起攻略的家伙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阵营模拟游戏·玩家论坛] 楼主:求助,刚发现自己是黑方阵营的我该怎么跟红方对我掏心掏肺的好友解释自己真的是坏人? 那月学着其他帖的语气,模糊了一下现实情况,按下发送。 几分钟后,他收到了第一条回复。 1l:重开吧,没救了 赤江那月:……别啊,他觉得还能再抢救一下的,反正这里又不是真的游戏! 章节目录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萩原研二靠在吸烟室窗户前抽完一支烟, 神色稍缓,他其实也接到了拆弹的任务,只不过还想留下来等好友醒来, 现在跟对方说一声也可以离开了。 撑过这段时间就行,他想。等小那月身体恢复了一些就去看心理医生,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可是他们的太阳,他们相信的小恶魔。 他和守在门口一脸神色莫辨的小孩打完招呼,进去时就看到警官先生面色平静地靠在床头, 但凭他对好友的熟悉程度, 稍微凝神就不难看出对方的眼神又呆又茫然。 “发生什么事了?”萩原紧张地问,生怕那月钻了牛角尖想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QAQ。” 萩原缓缓打出问号:“小那月, 你的麻醉效果应该过去好久了啊?” 他就差把‘你是不是睡太长时间脑子睡傻了’直白地表达出来, 毕竟不管是谁正面听到一脸平静的赤江那月发音标准吐字清楚地说这三个字母, 反应都肯定比他激烈。 “…你什么都没听见。”那月揉揉太阳穴低声道。 “……?” 萩原研二解释完情况离开后,那月又打开了论坛。 [阵营模拟游戏·玩家论坛] 楼主回复「楼主:我群发QAQ有用吗?」:实验一下, 被当成了傻子。 234l:既然解释不通, 那就死遁吧?只要你死得够快, 问号就追不上你(拇指.jpg) 235l:确实如此, 楼主想的话我们可以帮你想计划, 毕竟是难得的小新人咳咳要好好爱护 楼主:我玩这游戏七年了也算新人啊 236l:不重要,反正我们绝对比你久啦, 都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新人发帖了(撒花.jpg) 237l:楼主真的不需要我们帮你策划假死吗? 238l:这个业务我可熟悉了, 之前还帮一个孩子成功假死脱离黑方, 结果没两天那孩子就自己跳楼了…… /> 240l:他太独, 也太倒霉,明明我那么爱他了,为什么他就是接收不到我的爱啊(气) 241l:很正常啦,谁让他不是■,不过楼主这些描述听起来还怪代入的hhh你不会真的■■■■然后进去玩了吧? 楼主:(笑) 242l:那建议快跑,别和■■多接触,否则你肯定会忍不住的 楼主:能不能解码一下那个他是谁?感觉听起来很熟悉,不过好像还没遇到 243l:那真的很遗憾欸,给你提个醒吧,他叫■■■■,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哦w如果楼主的时间线在2013年的话说不定还能遇到他,拉一把呢! 244l:我简直气得牙痒痒,■■■这家伙除了在那个世界,其他的每次都赶不上拉小孩,论坛上■■的死法都能凑成一本完全自杀手册了,血压升高。 那月选择关掉论坛,眼神深沉。 不行,他看着满屏被涂黑的关键信息也要血压升高了。 在之前打开论坛第一次发帖并等待回复的这段时间里,那月仔仔细细地翻了一遍他能进入的帖子,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第一次打开论坛时那个被置顶加精的“新人攻略”,仔细回忆的话也能想起来似乎七年前查看到萩原死因的时候,他就没看到过那篇了,但那个时候只以为是被刷了下去。 现在想来,那个估计本来就是专门给他一个人看的吧。 回复里这些涂黑的地方看起来没什么规则,但有些细节确实让那月听上去很耳熟,就比如2013年这个时间点。 今年是2021年,2013年也就是八年前,他正好十九岁,还有那月印象里那本被 太宰先生伪装成完全自杀手册的「书」…… 看起来他丢掉的那些记忆确实得早点找回来了,那月侦探的那部分直觉告诉他,丢失的过去里一定有很重要的信息。 至于这个论坛,从他们说话时下意识的语气和词汇来看,就好像真的是在玩一部游戏。 那月现在已经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里是真实世界了,论坛成员的立场也因此更加让人捉摸不透,不过时间也不急,那月差不多确定他会停留在这个世界也是太宰治计划中的一环,虽然很不爽被放到棋盘上、不对。 那月的思绪卡了一下:太宰先生又不在这个世界,就算这是对方的计划又怎么样?他不喜欢被操控的感觉,自家老师也一清二楚,给他留了操作的余地,所以,就算他偏要脱离棋盘那又怎么样。 论坛的事情能从长计议,现在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阵营问题了。 那月眼神死,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警察的隐藏职业会是黑.手党?为什么当了七年红方最后揭晓他其实是纯黑色? 如果是普通的黑方还好说,但问题就在于阵营更改后,那月一下就把之前忽略的那些信息串起来了。 贝尔摩德的资料卡里有一个身份是他的‘监管者’,先前那月的推测是监管他的父母曾经有没有把不该透露的消息告诉他这个被警方保护的遗孤,可是结合他是黑方来看,这个监管者说不定是指监管他在红方的行为——他有很大可能和他的母亲樱桃白兰地一样是一名被派到警方的卧底,那月一下就想起七年前在自家玄关发现的那瓶酒。 可可利口酒,卡路亚。 不是,谁家卧底这么高调的,他都一路做到全国知名的警视了,要真是卧底,组织那边怎么可能没一点反应。 所以这点就和他的推理相矛盾了,唯一的解释只剩这就是BOSS想要的结果。 把手下的天才成员(那月从不妄自菲薄)打包丢到警方,然后看着他七年为警察发光发热打击得自家好多触角都被砍断。组织无缘无故做这种事干什么,总不可能连BOSS都是卧底吧。那月抽了抽嘴角。 要是这么看来,贝尔摩德对他的态度究竟是因为她有健身房记忆还是他们过去就是师徒,这点也需要重新判断,以及她上次在游乐园送给他的那条消息。 「他快不行了。」 这个快不行的人是谁就很有推敲的必要,总之从贝尔摩德和那月自己的交际重合重合点来看,能被千面魔女这么忌惮又藏着担忧地提醒‘快不行’的家伙,有很大可能性就是组织的BOSS。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就是,BOSS快不行了,对他的态度一向耐人寻味的贝尔摩德为什么要特意提醒他呢。 除非,BOSS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来。 那月无比深刻地意识到,想要知道全部的真相,找回记忆还有推理太宰先生的计划,他必须要真的去黑方走一趟了。 有些事情没有逃避的选项,他大可安稳地待在红方做他的小警察,闲下来就去公安做几个任务,满级了之后随时能摸鱼,不用像之前那样肝,和朋友们吵吵闹闹地过下去,但这可不行。 那月不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他更向往的是能往他生命里增添乐趣的刺激事,总不能一直懒得去消耗简单又乏味的时光,满级之后的‘长草期’对他来说可是最空虚的时间了,比起待在这里吃喝玩乐地长草,还不如去把隐藏职业也肝到满级。 谁说黑.手党就一定要杀人放火了?就算这边是现实世界,难道他就能看着未满级的面板而不心动吗,开什么玩笑,这对收集癖来说完全不可取! 不过那月还没马上做决定,他确实还和七年前见到卧底时期的安室教练那样对自己逃离的黑方避之而不及,而太宰先生把自己推到光明下,肯定也不希望他回到黑夜中,哪怕是暂时的。 那月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危险的事情,只是前方的诱惑太大了,他根本没办法拒绝一堆待解谜题和关于自己的真相。 &n bsp;他不可能永远做一个没有记忆的人,那是根,是把生命钉在地上的木栓,那月不是想执着于无法改变的过去的那种人,追寻记忆只是为了把自己空了一块的灵魂补上。他怎么会沉溺回忆,当然是要大步往前走了。 人总有那么一二三四五件事没办法逃避,需要直面。 青年就像一缕不知目的地的风,掠过身边后要等到来年的这个时间才能再次碰上他,因为风是没办法捕捉更没办法挽留的,哪怕再舍不得,也会毅然决然地在最后时刻踏上必须经历的旅途。 — 柯南蹲在病房门口发呆。 他不敢进去,怕自己表情管理不到位,被那月哥看出点什么来。 其实对于在门口听见的那句‘那些人真的是我杀死的’,小侦探并不完全像嘴上说的,一副误解了对方意思的模样。 他听得出来,赤江那月是认真的在说这个可能性的,但——怎么可能?那个警视厅的行为标杆,满天飞的报纸上多智近妖的光明之子,他工藤新一认识多少年就崇拜了多少年的赤江那月,怎么可能会是杀人犯! 在听到这种发言后第一时间,他就故意打哈哈装作误解地偷换了概念,所幸那月哥在想别的事情,没有一直关注他。 做完这一切,江户川柯南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帮那月哥掩饰啊。 这不是说他的正义出现了瑕疵,相反,那月就曾无数次吐槽过这小孩的内心信奉绝对正义,有着对多么凄惨的杀人动机和画面都不会流泪同情的坚定意志,对侦探来说,用推理让沉冤得雪,将罪犯绳之以法,这就是他们最重要的职责。 他这样掩饰,仅仅是出于信任而已。 就算真的和警官先生有关,小侦探也绝对会自己去调查出真相,还给警官先生清白。他要把这个人应得的都还给他,而不想让这个人被误会,被指责,被恐惧。 江户川柯南还没把自己从这些想法里□□,身后的房门就静悄悄地打开了,他迅速警惕回头,却先听见熟悉的麻醉针射出的破空声。 “抱歉啦,小侦探,”一双手接住了他,“我还有要做的事,暂时不能待在这里安静养伤,好好睡一觉,不用担心。” 那月手里捏着之前小孩扑到他床边时被他偷偷摸摸顺过来的麻醉手表,把怀里的小侦探塞到他床上去睡觉,对方昨晚看上去也担心了很久,那个黑眼圈在小孩子白嫩的皮肤上格外显眼,让那月看着看着就稍微有些心虚起来了。 让他多睡一会儿好了。 根据萩原走前的解释,诺亚方舟因为被不知名人士锁起来半个多小时,陷入高度自我怀疑,诺亚就已经拜托弘树把自己整天跟在那月身边帮忙的那部分数据回收再检查,所以那月的手机现在又变回了‘普通’,只不过是‘普通的异能制造的黑客手机’。 没有人工智能观测打小报告,那月轻松黑了走廊上监控,闪身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进了下面那层楼的某间无人办公室。 几分钟后,一名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眼镜的医生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不做好伪装,那月怕自己一出去就要被逮回来躺病床了,只不过是濒死状态而已,他只要现在再死一次就能触发效果满血复活了。 那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医院,主要是萩原研二之前带来的关于诸伏景光动向的那句话。 已经易容假死改变身份了的诸伏景光不可能随便和卧底中的降谷零碰头行动,除非是降谷零那边的事态紧急,必须要一起商量对策。 比如,降谷零的身份被怀疑了。 那月决定去看看能不能捞那家伙一把,顺便联系贝尔摩德验证自己先前的那番猜测。 他现在还有一个最新要完成的任务。 [主线任务(已更新):拨开迷雾,找到你的过去。] 章节目录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警官先生的手机里当然不会存贝尔摩德的联系方式, 不过几年前他用那个警视厅叛徒的手机给对方发讯息时顺便记下了那串数字,也出于信任这部异能创造的手机的能力,他从逃生出口离开到医院的停车场后就直接用一个特殊的加密地址以熟稔的口吻发过去一封邮件。 [from:Cherry Brandy Vermouth, 来杯户中央医院接一下我吧。] 发件的这个邮箱是那月之前从公安那边的信息库拷过来的,曾经属于樱桃白兰地。 贝尔摩德和他都知道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八年, 所以哪怕只是为了找到谁接手死人的邮箱发来的讯息,对方都肯定会来一趟这里。 会选择贝尔摩德入手原因也不算复杂, 一是她是目前那月能联系到又不会牵扯别人进来的唯一组织成员, 二就是贝尔摩德对他那模棱两可的态度, 还基于她在组织里的地位, 不管那月最后是坑了组织的消息就跑还是顺势加入都不会损失太大。 贝尔摩德目前在东京这个消息还是他前天和降谷零的那通电话里知道的, 没有意外的话那月当时从背景里听到的女声就属于她, 虽然对方特意换成了法语和降谷零说话,以此模糊自己的声音特点, 对于[变声lv.max]的那月来说分辨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知道贝尔摩德就是组织派来监视波本的‘任务搭档’后, 只要查看降谷零身上的定位器目前在哪儿就能锁定他们的位置。 从萩原研二的话来看,诸伏景光接到消息跑出去和他自家幼驯染私下碰头也是半小时前的事情, 那两人的定位目前还在那月买下来送给伪装身份‘绿川光’的那家酒吧里, 他们见面肯定是甩开贝尔摩德之后,所以她为了继续监视任务, 估计不会在短短半个小时内跑出东京。 但唯一出乎那月意料的是他的邮件才发出去没几分钟,一辆还算眼熟的黄色兰博基尼就开到了他的面前,那月也很快想起来这辆是上次在库拉索那个任务里他从监控看到的属于克丽丝·温亚德的跑车。 …原来不是降谷零成功甩开贝尔摩德。那月推翻自己的推理,皱起眉。是贝尔摩德一开始就接到了任务来找他啊。 毕竟上次在东都水族馆遇见时对方还一副不愿意和他在明面上牵扯过多的模样,怎么可能半个多月时间就让她放松下来正大光明地翘监视来找他? 如果之前关于他失忆前身份的判断是正确的, 那么作为一名连库拉索这样掌握大量情报的朗姆心腹都未曾听闻的‘卧底’, 能让贝尔摩德无所顾忌地来找他的人就只有那位了。 “上车, ”金发女性打扮时髦,那月看不清她墨镜后的眼神,但也能听出她语气的紧绷感,“那位先生正好让我来接你过去。” 正好。 那月自然地上了副驾驶。哪有那么多‘正好’的事情,现在的情况倒是符合他另一个推测结果,那位先生大概在收到‘赤江那月重伤推进ICU’的消息后就按捺不住,贝尔摩德之前也说过‘他’快不行了,大限将至的人能有么缺乏耐心,这点那月早在港.黑的资料库里了解过。 上一位行将就木又野心勃勃的组织首领,最后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他衷心祝愿组织的那位先生可以早日和老首领一起在三途川团聚,到时候打麻将二缺二急死他们。 车两边的风景在极速略过,那月上来后两人就没再交谈,他倒没觉得哪里不对,自顾自在脑中推理那位先生找他的原因以及过去的自己在组织的地位,贝尔摩德怎么也不会挑在这个节骨眼对他动手,况且她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在犹豫——那月猜是犹豫要不要把他就这样带到组织BOSS的面前。 “My dear,难道你不问那位先生为什么要找你吗?”组织的千面魔女飞快收拾好情绪,转而勾起一个略带暧昧的调侃笑容,故意用上和之前私下碰面时那种挣扎截然不同的亲昵态度,像在提醒他什么,“这么迫不及待地就坐上我的车,该不会……” 她特意没有提到是那月先用樱桃白兰地的邮箱发来消息引她出现的。那月毫无阻碍地发现这一细节,决定在不清楚过去自己的‘人设’前,先按A的形象来进行扮演。 总归都是他,A那家伙还是彻头彻尾的黑方,应该不会出问题。 贝尔摩德在青年沉默了几秒没接话后本能地侧头去看他,就和车窗玻璃上倒映着那双空无一物的眼睛对上了视线,她心底猛地一跳。 “BOSS的命令,我只需要执行就可以。”那月调整了一下眼神和语气,把装温和景光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上的气质一变,在A昨晚的表现上又不放心地加了自己过去在港.黑的说话习惯,那个时候才刚失忆的他应该是和失忆前的自己最像的。 怎么样,这样的赤江那月对贝尔摩德来说应该更为熟悉吧? 他想着,偏头状似不经意地看了过去。 ……为什么莎朗老师会露出这种表情,看起 来跟目睹他杀了谁全家一样,他演的太好了? 那月自觉现在是没有警官先生那种红通通的感觉了,伪装也得装到位,他干脆合上眼皮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加上哪怕本人没多少感觉但确实是刚从ICU出来、苍白无比的面色,黑发青年看着就像一具使用过度的机器,疲劳却无法停止。 贝尔摩德多想开口像上次那样暗示提醒他,但她不能。 女人耳朵上挂着的蓝牙耳机隐约能看见闪着红色的光——那位先生正在听。 她只能沉默下来。 事实上,总览全局的话就能发现真正应该紧张的人是那月才对,结果这个对自己的身份只有一堆推理和猜测,并没有半点记忆证实的家伙反而看起来像只不过是理所当然地回一趟老家,看情况目前的推理还都大部分对了,那月闭着眼睛,满脑子都是BOSS待会可能说的话和问题,进行脑内模拟。 他信心十足,不过是扮演一名被派到警方这么多年的组织卧底而已,对[表演lv.max]来说能有多难? — 收回前言,蹲在桌前的那月想。是挺难的,难就难在他要忍住把BOSS杀了一了百了的冲动。 这是一栋位于东京郊区的山中庄园,贝尔摩德带他进来的时候靠着车牌一路畅通无阻,下车后他甚至直接被全程垂着头似乎地上有万元大钞吸引她的女仆领到二楼东边一间书房外面,告诉他BOSS等候多时,而贝尔摩德并没有跟他们一起。 那月清楚这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试探,能有资格到这座BOSS的庄园的人屈指可数,只要暴露了这个据点,很容易就能排查出那个背叛者究竟是谁,而BOSS不可能一直在这边落脚,到时候得到据点消息的警方赶来抓捕却人去楼空,甚至还会折一名卧底进去。 所以这确实不是一种好事,不过对他来说都无差别。 他无所畏惧地轻轻叩响雕花木门,几秒后得到一声低沉的‘进来’,这才按下把手,推开了书房门。 那个老人坐在木桌后面,满头的白发被整齐地往后梳,表情就和发型一样一丝不苟,浑浊的绿眼睛在看到他时闪过贪婪。 女佣小心合上门扉,这里变成只有他们两人存在的密闭空间。 “很久不见了,Kahlua。”老人用带着点癫狂的声音说道,“好孩子,你已经长大了,看着多么的漂亮啊。” 黑发青年没被话语里的疯狂吓到,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咳了两声,并没有接话。 显然,那月第一时间就把这张脸和他曾经破过的一起案件中那位谣传半世纪前就已经去世的人对上——组织的那位先生就是黄金别馆的主人,乌丸莲耶。 那么就不奇怪组织会拥有雄厚到这种地步的财力和在多个国家横行的实力,毕竟作为比三大财阀还要富有的大富翁,乌丸莲耶最不缺的就是金钱。 那月对乌丸莲耶那仿佛要把自己洞穿(当然是物理意义上的)的视线十分不适,对自己在对方眼中的身份也隐隐有了些不可思议的猜测。 “过来。”老人就像一位和蔼可亲的爷爷那样唤到,“卡路亚,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青年顺从地上前半蹲下身子,垂下眼睫。 赤江那月的长相是无人能反驳的精致,似乎每一处都契合无比,是个符合一切主流审美的帅哥,就连小众也不能否认他确实长得很好看,那月本人也因此早都习惯了视他人打量容貌的视线为无物。 可老人的视线却没带着过去那些或欣赏或嫉妒的情绪,而是纯粹的‘满意’。 他在满意什么? “听说你已经做到警视,再攒攒履历就可以升职警视正了吧?”老人话锋一转,好像在说起什么快活的笑话,“报纸上都说,这是一双能「勘破一切真相的眼睛」——” 他如枯木般的指尖虚虚点在青年眼皮上,又下滑一段比划:“而你,是他们的光明之子,是东京的守夜人,不错的称呼,你觉得呢,我亲爱的小卡路亚?” ——乌丸莲耶这是因不知什么原因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在用东京和普通人来威胁他。 那月垂在身侧的手有那么一瞬间下意识地想捏紧拳头,又飞快放松下来,语气淡漠:“您喜欢的话。” “喜欢?我当然喜欢,”老人上一秒还在哈哈大笑,突然间就换上阴狠的表情,左手紧扣他肩膀,像是要发泄什么那样命令道,“时间到了,你该把它给我了。” “把这双眼睛,这具躯体,这个身份,全都献给你的主人,卡路亚。” 乌丸莲耶着迷又神经质地伸出右手摸上桌面被他摆的端端正正的红木盒:“你是一个奇迹,而我就是创造这个奇迹的人,好孩子,你会心甘情愿地为我死的,对吗?” 章节目录 第90章 第九十章 那月从乌丸莲耶的这番话里得到了一个他从未设想过的答案——组织的BOSS是创造他的人, 而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成为对方的‘备用身体’。 这样的话前面他还没解开的、诸如乌丸莲耶为什么会主动让他暴露在阳光下之类的谜团就迎刃而解了,赤江那月这个身份在红方的地位越高自然越利于乌丸莲耶以后的行动,更别提他参与的公安事务也和组织有关, 甚至因为加密资料库的原因,那月手里有大部分情报组织的卧底名单。 可以说, 他是‘对红方无所不知的男人’,掌握着比黄金更贵重的各种情报*, 会特意去警惕他的人几乎没有。 那月脑子里的东西稍微倒一点出来给黑方的组织,都会对红方的行动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拥有了他的一切,也就相当于组织在相当长(至少延续到其他人发现他被替换)的一段时间中所有行动都将会无往不利。 显然这对对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最多就是要耐心等到那月成为身份、交际圈和话语权都足够的地步, 他只要勒令忠心的下属听令在合适的时间献上生命, 就能继续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没有人会去关注用完的下属会有什么下场,因为这是显而易见的死亡结局。 「卡路亚」本来就不是卧底,他只是具躯壳,存在就是为了死亡,为了他人的新生。 ——虽然目前来看理论事实如此,但是那月可没听进去半个字, 并在内心对此嗤之以鼻。 他一开始确实没往这个方向想,对于乌丸莲耶需要他这个推测结果只做出了类似回收库拉索、索取情报, 最过也就是需要他的身体部件的判断。 毕竟换一具身体这种说法太过危言耸听,以当前的科技想要实现这一点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那月即使不精修这一方面的知识都知道, 这种违背伦理道德和超出正常人接受能力的实验绝对不会被允许存在,可对大部分‘疯狂科学家’来说这着实是个吸引力强大无比的课题。 而作为情报对接的主要人员, 那月早就从宫野志保那里得知组织主要的研究方向是药物了, 她最多提到过有所耳闻的神秘软体开发, 却从来没说过组织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以雪莉超前的知识储备和二代成员身份,如果真的存在脑电波转移的人体实验她必然会收到消息,或者干脆被指派参与其中。那个孩子从来不会对他说谎,所以那月相信组织起码在宫野志保所知的时候是不存在这样的研究项目的。 那月也有注意到乌丸莲耶说最后那句话时分到那个红木盒上部分注意力,结合他的话来看,那个盒子里应该是和自己有关的东西,而且八.九不离十会是对方用来控制他的道具。 控制?当然是控制。那月相信无论是哪个自己都绝对不会认同所谓活着就是要奉献自己给某人的‘命运’,这种狗血到可以出现在三流科幻烂片里的剧情不可能被他接受,十九岁之前还勉强能解释为受限于父母都在组织而有所顾忌,但A那家伙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会认命为谁死的人吧,看他活到二十八岁还没被老头子侵.占身体,那月自然猜得出来他肯定是有自己抵抗控制的方法,临走前也记得提醒了他‘小心BOSS’。 要说忠心就更有趣了,他从来只忠于自己,怎么会甘为被乌丸莲耶支配的躯壳。 也怪不得八藏大叔会说小时候的他自称要成为编写故事的人,他本就拥有一颗不羁的自由的心,又如何会心甘情愿接受操控。 实话实说,那月原本只是打算成为组织和警方的双面卧底,继续维持现状再私下‘配合’组织行动,把获取黑方认可和找到记忆的两个主线任务做完——会被异能具现化成任务要求的,一定是有存在必要的东西——不过现在他改主意了。 有什么比让人发现自己谋划了二十多年、如今已唾手可得的胜利果实不仅失去了价值,还剧毒无比这件事来的痛苦呢。 那月保持着半跪着与地面若即若离的姿势,垂下眼帘无声轻笑:想要他的身份,想要他的身体?好啊,把‘BOSS’变成‘卡路亚’,这不正是你(乌丸莲耶)想要的结果么,那他就不客气了。 要知道港口黑手党的老首领是被先代森首领在病榻上杀死夺权,先代首领又被他的老师太宰治篡位,也许不久之后,这会变成他们一脉相承的特征——那也太好玩了。 既然要做,就做票大的,先定个小目标吧。那月想着,眼前跳出一个光屏。 [支线任务:将这里变成PortMafia东京分部吧! 任务描述:名字是开玩笑的,内容是真的,你应该不打算被老橘子代替意识?那么就学学前辈们,世界上可没有不流血的权利变更,加油,你可以的! 任务奖励:【成就·无人身亡】、一个四面漏风的恐怖组织] 要报复乌丸莲耶对过去的他做过的事和对现在的他的觊觎,把组织抢过来不就行了,不过这个时间还得往后推。 给人希望,再摧毁。这是那月过去在太宰治亲自上的审讯课里,为数不多还记得清清楚楚的手段。 [表演lv.max]无所畏惧,首先 第一步…… 那月趁乌丸莲耶移开视线去看盒子,打开了论坛进行回帖。 — 楼主回复「234l:既然解释不通,那就死遁吧?……」:有什么计划建议吗?^^ — 人和类人猿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人的大脑更发达啊。警官先生近乎怜悯地想,可惜某些猴子是不会发现这点的了。 “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生。”乌丸莲耶忽然响起的声音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下半句又猛然冷却,“我们会得到最棒的成果,你也会为此骄傲的,因为你就是最重要的那一环。” 那月警惕:来了,要开始试探他的想法或者直接控制他了吗?都无所谓,他如今的技能面板就注定了不会被轻易杀死和控制,如果是药物就更不用担心,大不了他还能撞个枪口满血复活—— “现在来告诉我,你是谁?” 警官先生满溢的表演欲望在慢慢泄气。 他都准备好演被催眠/洗脑的自己了,结果乌丸莲耶居然只是一本正经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月面不改色:“我是组织的卡路亚,是您的创造物。” 卡路亚说的话管他赤江那月什么事。 可这样看来,乌丸莲耶是真的觉得他已经被控制,难道他的设定是一开始就被洗脑了?不应该……啊,想到了。 那月眼珠往左偏了一下,内心恍然大悟。 是用道具让他拥有自己的控制权,看来盒子里装的就是能让‘赤江那月’主动乖乖服从BOSS命令的东西了。 那月嗅得到肩头刚才被乌丸莲耶捏住的伤口再次裂开后飘出的血腥气,神情依旧冷淡又死寂。 “三天后,把身体交给我。”乌丸莲耶于是心满意足地施令,“不要让我失望,亲爱的小卡路亚。” “Yes,my lord.”唇色苍白的黑发青年如此顺从地回答。 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可以玩呢,这局小游戏可别让他赢得太快啦。 — “……江户川,江户川!” “啊…!什么事,怎么了?”靠在墙上休憩却被同伴毫不客气地摇醒,小学生侦探揉揉脑袋歉意地说,“抱歉,我有点困所以……” “你昨晚几点睡的?”灰原哀眉头紧锁发问。 “一点、好吧,四点。”江户川柯南又打了个哈欠,苦笑着低声道,“在没找到真相和他之前,我哪里睡得着啊,灰原。” 灰原哀也沉默下来,她当然知道侦探说的是什么。 昨天十六号早上九点二十四分,才离开ICU的警官先生被拆完弹来看情况的松田阵平发现弄晕小侦探后独自伪装并离开医院。 据麻醉针药效消失醒来后的柯南所言,他在最后听到了警官的一句话,对方自称还有‘没做完的事’,‘不得不’离开。 「我就应该把他绑在病床上让他哪里都去不了!」松田姓警察气到七窍生烟,「那个混蛋难道以为自己真是超人?什么事都需要他拖着伤去做?!」 赤江那月‘失踪’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只有他们几人外加和柯南互通消息的灰原哀知道这件事,而诺亚方舟正好因为检修离开那月的手机、这人本身也是能力极强的黑客,他们找了整整一天都没有发现那月的踪影。 十五号晚上目睹了警官试图自杀场景的三大一小,无比清楚放任这样不稳定的赤江那月在外面一个人晃悠是多么危险的行为,无论是对谁来说。 其他人都要找疯了,但柯南由于如今身板太小只能在背后跟进调查,一直查到凌晨四点才实在忍不住地昏睡过去。 他对赤江那月要去做的事还是没什么头绪,更别提还有背后那个假扮过对方犯罪的代号A(萩原告诉他的),柯南没有办法不去担心。 “还说我,你不也挂着黑眼圈吗。”柯南揉揉脸让自己清醒一点,顺嘴吐槽。 “嘴巴不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割下来。”茶发小女孩冷冰冰地说。 他们现在所在的是铃木财团新建的双子楼,两栋拔地而起耸入云间的大楼中间连着几座联络桥,至于今天正好是这两栋大楼开业前最后一场宴会,邀请了很多名流,江户川柯南作为有名的警方小帮手也蹿来蹿去套到了不少信息。 他们本来是不准备过来的,小侦探也想用这段假期继续寻找赤江那月的踪迹,可毛利小五郎有事出门,铃木园子热情邀请过好闺蜜来玩,他一咬牙头脑一热就跟了过来,还因为被小孩们听到,所以—— “大家来听听我的冷笑话吧,哈哈哈。” 整个少年侦探团都来了。 章节目录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须发皆白的老人家挺着圆滚滚的肚子, 背着一只手站在落地窗前得意地笑着,身前几个小孩正陷入冥思苦想,站在边上的毛利兰跟从不远处走过来的两个假小学生俱是一脸无奈, 显然他们也已经很熟悉博士时不时名为谜语实为冷笑话的发言。 “柯南一定知道,”步美满脸的纠结在看见来迟的两人后立马变成了惊喜的笑容,“他和小哀每次都能猜出来博士的冷笑话!” “所以说是谜语不是冷笑话啊…”阿笠博士苦着脸为自己申诉,然而没一个人在听, 就连平时唯一会在这种时候安慰他的弘树,今晚也为了调试更新期间进入休眠的诺亚方舟和通过各处监控寻找那月身影而留在了家里。 “博士这次又出了什么题?”刚光顾着想警官先生的事情,柯南没听见博士说的话。 老人家又笑了起来,颇为满意地复述:“咳咳, 题目是【即使切手指也不痛是在什么情况下】。” “明明就是吃鳗鱼饭的时候!”元太不服气地说, “很开心的话就不会感觉痛了嘛。” “只有元太你吃鳗鱼饭会这么开心吧,”小大人一样的光彦无语, 侃侃而谈自己的答案, “我觉得谜底应该是打麻醉之后, 因为只要打了麻醉药就会睡着, 切手指当然也不痛了, 医院里做手术就是靠这个的。” 步美为难地摇头:“我想不出来, 切手指听着就好痛。” “答案是【拉勾】,”单手插在兜里的小侦探推了下眼镜,以棒读的语气解释, “因为小孩子们在做约定之后都会念‘指切り(拉勾约定)’对吧?这句话也可以看成是‘指を切った(切手指)’,而且说完之后都会意思意思有个切手指的动作,那当然不会痛。” “啊, 步美想起来了, 是真的, ”步美一脸惊喜,转而开始疑惑“可是为什么要切手指?” “全句是‘拉勾约定,说谎的话要吞千针。’”灰原哀神色淡淡,“至于切手指,因为江户时代的花街女子会把自己左手小指的第一节切下来做定情信物送给她们眼中的真爱,和他们达成约定。” “但就算是这样强烈的决心也很少会打动男人,最后的结局还不是孤独地死在角落里。”她随手撩了下头发,“口头约定这种东西又有多少人全都能做到……真是天真又愚蠢。” “花、花街…”毛利兰红着脸语气惊讶,“小哀为什么知道这个词?” 两个又忘记自己是小学生的家伙:…… “我不知道,都是从书上看来的哦,”茶发蓝眼的女孩瞬间变了副模样,状似不好意思地笑笑,“是什么意思,书上没有说诶。” 少女恍然大悟,脸红扑扑地快速转移话题:“那个,大家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 “我知道!”光彦清了清嗓子,“这座是铃木财团在中央区新建的办公大厦,和边上那一栋同样新建的贸易中心并称东京双子塔,号称无人监管全数字化管理,也就是说双子塔内部所有电子设备、门窗甚至双子塔之间三座联络桥都是电脑控制的。而且加上地下三层的停车场,这两栋楼都有137层,足足650米的高度,三座联络桥则分别分布于40楼,80楼和120楼。” “嚯,调查得很清楚嘛小鬼,不过这些都是官网上写的一模一样的介绍吧。”一只手从身后探过来在光彦头上揉了揉,铃木二小姐打扮得光鲜亮丽叉腰笑眯眯看着他们,“怎么样,这里风景不错吧?” “很好看,谢谢园子你邀请我们,&quot;小兰惊喜地跟好友打招呼,“这件裙子好漂亮啊。” “高定啦,要不是晚上可能会…我才懒得穿这么麻烦。”园子大咧咧摆手,“叔叔怎么没来?” “爸爸他听说这里有六百多米,宴会厅周围又都是落地窗,就说自己没时间跑掉了。”毛利兰好笑地回答。 “园子姐姐,你说晚上会什么?”柯南疑惑地抬头追问。 短发少女捧着脸蹲下来,小声和他们说:“告诉你们也没关系,次郎吉伯父又在拍卖会上买了一颗大钻石,今晚打算高调和基德大人宣战呢,还让好几架带电子显示屏的飞艇在大阪、东京、名古屋和横滨飞行直播待会的挑战书,说不定基德大人会趁机进来踩点!” 他来偷你家钻石你干嘛这么激动。江户川柯南抽抽嘴角在心底吐槽。 “Sun Drop Diamond,重110克拉,几乎跟女人的大拇指一样大,是世界上已知最大的梨形鲜彩黄钻,又被形象地称为‘日落之钻’。*” 一道清朗的少年声音在这个角落响起,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尤其是某个侦探和毛利兰,因为来人是—— “好久不见啊,大家,”黑发蓝眼长相帅气,一身西装挺拔的少年人站到他们身边打招呼,“铃木大叔要展出的就是这颗落日石,对吧。” “工藤?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会知道这个?” 园子有些惊讶,这颗钻石的消息连她都是昨天才知道的。 “是推理啦。”‘工藤新一’摇摇手指,笑容满面。 不,其实是因为那场拍卖会他也在场,看出买家是铃木老爷子后自然也能推出来对方肯定又要给他下战书。黑羽快斗有点小得意。既然大叔这么邀请,他不来都不好意思了。 “基德……”柯南气得牙痒痒,这个小偷怎么又用他的脸出来招摇撞骗!而且碍于之前确认他们俩是长相本来就相似,要是当场拆穿却被人发现对方没有易容,明天的头条说不定会变成‘令和年代的福尔摩斯竟是怪盗基德’。 绝对不要! 他闭上眼冲上去一脑袋扎进少年怀里大喊大叫:“啊,是新一哥哥,我好想你哦新一哥哥!我们一起去外面聊天吧!” 没关系,丢脸的是江户川柯南,关他工藤新一什么事。他才没听见灰原哀的嘲笑声,没有! 没有人察觉到在宴会厅的另一个角落有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你应该站在那里,”挽住青年手臂的金发女性低声说,“后悔了吗?” 后悔即将离开光明的世界,和她一起回到组织,然后背负上重新被洗脑的风险吗? 贝尔摩德顿住,她怎么会不经思考地直接问出来?万一被那个人听见了—— “他没在我身上放东西,不用担心,”此刻已经戴上面具易容成别副模样的那月唇瓣蠕动,视线毫无偏移,面上漫不经心的微笑没有变化,“莎朗老师,我可没有后悔的时间。” 这个称呼……女性的神情不自然一瞬,她无奈开口:“之前就想提醒你,莎朗·温亚德去年就去世了,我现在是克丽丝,Na、卡路亚。” “都是你的话就没关系吧。”那月边朝偶尔路过这个安静角落的名流点头权当打了招呼,边给出回复。 贝尔摩德呼吸一窒,几秒后才又发出声音。 “输给你了,等会儿我会按计划行动的,”她把鬓发别到耳后,手指有意无意划过那对伪装成耳环的微型耳机,“保持联络…注意安全。” 说完贝尔摩德就松手迈步往外走,在离开这个角落前听到了同样轻的一声:“你也是。” 看着身姿曼妙的背影,警官先生吐出一口气,想起昨天二人的对话。 敷衍完看上去精神就已经不正常了的老猴子,那月出门的时候一下子没来得及把那副装出来的顺从麻木给收起来,就和走廊拐角神色不明的贝尔摩德对上眼神。 对方显然对他的状态早有准备,虽然看起来笑容没什么变化,那月却也读得出来女性目光中的些许绝望。 他心中若有所思,和乌丸莲耶接触后那月是完全明白之前贝尔摩德之前提醒他还有阻止他提前被组织成员注意到的原因了。 她不想看到他被BOSS‘洗脑’,不想看到他最后成为BOSS逆转死亡的垫脚石——这位还不能完全确定立场的莎朗老师,该不会患上利马综合症*了吧? 回去的时候还是贝尔摩德开车送他,这一回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直到车按那月的要求停在了他的一处无人知晓的安全屋楼下,那月用[推理]扫视一眼确认贝尔摩德身上和这辆车里都没有窃听设备了之后才干脆利落地卸去伪装,好像又变回四年前在巷子里和她对话的那个警官先生。 贝尔摩德作为教他的人顿时明白那月被控制的模样是伪装出来的,她愕然的神情让那月弯起了眼睛。 “莎朗老师,我看起来难道是什么都不会准备的人吗?”那月故意误导贝尔摩德往‘他提前做了准备才没被洗脑’的方向想,轻声丢下另一枚深水炸弹,“我想邀请你。” “以卡路亚的身份邀请你,”黑发青年唇上有了血色,水红的眼睛里带着并不灼人的温度,以称得上郑重的语气说,“加入我的阵营。” 那月是有把握直接催眠贝尔摩德倒戈自己的,托败犬同学的福,他已经拥有的所有未满级技能在A离开这个世界时全都升到了满级,其中也包括先前无法升级的[催眠],他大可以把所有人都催眠成自己的棋子。 只不过‘莎朗温亚德’这个人总归是不一样的,那月在暂时还没搞清楚由来的健身房里和对方相处了这么多年,总会在心底把对方的形象和曾经只从其他人口中听到过的「尾崎红叶干部」重合上,他们同样是开在黑暗里的花,既然连库拉索都被他拉了过来,再多个贝尔摩德也不要紧吧。 “你想让我背叛组织?”贝尔摩德似乎缓了过来,声音冰冷,上膛了的□□对准青年的眉心,“卡路亚,你对我的误会未免太深了点。” “不,”出乎她意料的,赤江那月没有躲闪,甚至凑得离枪口更近了一些,轻快地说,“我想说的是,BOSS会成为卡路亚。” &n bsp;那位先生想要卡路亚的这具身体,这是二十年前贝尔摩德就知道的事。 那个时候乌丸莲耶第一次让她知道了这座庄园的位置,还从书房里牵出一个黑发红眼的小男孩领到她面前,对当时早已服用过APTX—4869的半成品,失去衰老能力的她说:「从今以后,你就是卡路亚的监管者了,贝尔摩德。」 五岁的代号成员,还真是刷新了组织里的记录。她不知道为什么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样的,可这个短手短脚能随便被制服的小孩是凭什么能力拿到代号的? 贝尔摩德很快就知道了,在和她一起去到纽约的小孩随便扫一眼就发现她这间安全屋里在什么地方被装了窃听器和监视器之后。 这不是个普通的五岁小孩,而且BOSS似乎没有让其他人知道卡路亚存在的打算。贝尔摩德提醒自己,完成BOSS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她是这么想的,然而一点也不会养孩子的好莱坞女明星在一个月后才猛地发现,自己不仅腾了个房间专门放给卡路亚买的游戏带游戏机和玩具,居然还鬼使神差地买了母子装! 这时也才是真正三十岁上下的千面魔女:…… 接着她就收到了BOSS的进一步命令,要她把这个孩子送回日本,抹去在组织里的痕迹,再交给在警方卧底又被警方派回组织的樱桃白兰地抚养。 贝尔摩德的心情其实很平静,卡路亚在哪不过是影响她用什么方式监管而已,况且她和樱桃白兰地本来就关系不错,倒也不会很麻烦。 她于是看着这个孩子从小小一只开始长大,在她没有主动去联系对方时,那个人会在父母身边笑得那么温暖,像是一颗散发着光的小太阳。 直到BOSS再一次发令:把卡路亚带回庄园。 是卡路亚而不是赤江那月。贝尔摩德这才惊醒,那不是太阳,只是一轮反射着别人光芒、努力模仿的月亮。 她在这些年里依旧会和小孩私下联系,也不知道BOSS编了个什么理由,红方威士忌和樱桃白兰地居然都不知道这小孩在组织里的地位说不定比他们俩还接近核心,连偶尔假期贝尔摩德照命令对小孩进行教学都是瞒着那两个人悄悄来的。 所以这次她也悄悄带着醒来的小孩走了,去了庄园,坐在会客室等着小孩出来。 BOSS要和卡路亚说什么呢?难不成是私密任务——和樱桃白兰地一样去卧底应该不行吧,他的才能会被浪费的。 然后,那个眼神变得死寂空茫的黑发孩童就不带一丝血色地重新站在了她眼前。 「要用对待我的态度去对待他,莎朗。」不知用什么方法延续到一百多岁生命的老人声音里带着残忍和疯狂,「等他再长大一点…长到合适的时间,他就该把这个身体还给我了。」 贝尔摩德送小孩回家后才慢慢靠在了椅背上,后背早就被冷汗浸湿。 她是知道BOSS渴求之物的,不死、复活与永生,这些课题是BOSS最为青睐的,那么,在更换全身器官并不合理的情况下,剩下的答案让她一时失语。 还真是个可怕的技术,尤其是不该出现在这个年代,BOSS是要怎么把卡路亚的身体变成自己的? 这些事不关己的想法在发现小孩其实没被完全洗脑,还留着清醒的自我认知之后,全都消失了。 「我不会被控制的。」小孩靠在车窗边上自言自语,「没有人能控制我。」 听上去又自大又中二的话,确实是小孩的心声:「现在的我不行,但未来的我一定做得到。」 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了过来,他说:「莎朗老师,到时候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我会当做没听到,不要有下次,卡路亚。」她踩下刹车,「也不要再试图反抗BOSS了。」 当时她确实是这么回答的,但现在看着黑发青年又问了一遍这样的话,贝尔摩德足足愣了十多秒。 BOSS当然会成为卡路亚,因为他要用卡路亚的身体复活,可直觉告诉贝尔摩德赤江那月绝对不是这么想的。 他的邀请,是要她加入他「脱离控制」的阵营,让卡路亚成为BOSS,而不是去红方。 她看走眼了。贝尔摩德想。卡路亚果然已经从月亮变成了自我发光的太阳。 生活在黑暗中的时间一长,人就会本能地畏光,可对贝尔摩德来说,她似乎没办法第二次拒绝这小孩的邀请。 “加入我的阵营吧。” 于是她收起了枪,点头:“好,我加入。” 你要怎么阻止一颗恒星的坠落? 还是和他一起吧,好歹能在死前汲取最后的热量呢。 章节目录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你这家伙为什么又假扮成我的样子啊!”等硬是对青梅几人撒娇后拖着‘工藤新一’走到没人的消防通道里, 柯南才卸去伪装气到跳脚。“可恶的小偷,你就不怕我直接把你送进去?” 黑羽快斗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抱胸靠在了墙上:“你确定要那么做吗, 大侦探。” “我知道那位警官现在在哪儿——”他故意拖长尾音,斜眼去瞥小孩的表情,“你们应该在找他吧。” 江户川柯南愣住了,他几乎第一时间就抬起了头看了过去:“你说什么?!” 他根本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复。 怪盗一脸高深莫测:“我说, 这场宴会大概不会那么平静噢。” 他原先确实只是打算踩个点做好准备的。 黑羽快斗昨天早上本来陪青子来一趟杯户医院看望他们在这里住院的初中老师,结果他纯粹是在路过停车场的时候多瞄了一眼,就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熟悉身影上了辆明黄色的兰博基尼。 警官的伪装很到位,他大概是在医院的更衣室随便搭配了一套出来, 看上去就是个身体颀长背影潇洒的医生, 如果看到的人不是他这个精通变装的天才,大概就是一眼带过了。 可惜没如果, 自从那次游轮上被拆穿身份险些逃不掉后, 黑羽快斗回去好好地补习了一番赤江那月的信息, 为了使情报更准确,他用小号加入了某个论坛上的神秘组织——赤江警官后援会,得到了一整个相册的剪报,他现在连上次对方接受日卖电视台采访时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能信心满满地答上来。 所以他绝对不会认错,那个背影分明就属于赤江那月,出于对对方打扮成医生出现在这的原因很好奇,怪盗就用一点小手段拿到了警官的住院信息, 看完才发现不对劲。 警官先生的那台手术一直到凌晨一两点才做完, 满打满算他也就六个小时的术后恢复时间, 这样就能出院?怎么想都不可能, 拜托寺井爷爷带来工具把自己易容成医生的快斗也没等多久, 二十多分钟后就听见病例信息上赤江那月那间病房里一阵喧哗,他装模作样地靠过去在门外,果不其然听见那位赤江警官好友焦急的声音。 「Aka那家伙呢?」 懂了。快斗恍然。怪不得他刚才在监控室没翻到这边的影像有什么问题,感情那位还是偷溜出去的。 溜出去就溜出去吧,快斗还记得上回他们见面的时候对方甚至都暗示过自己知道他是基德二代,是‘黑羽’了,想必知道的不少。 既然警官先生这次是瞒着其他人溜走的,他也就顺手帮一把了,说不定还能借此在下次碰面交锋时问问对方认不认识他老爸。黑羽快斗这么想着,把自己的打扮往那月的伪装上靠,毕竟监控虽然能修改,但警官离开时不可避免会给其他人留下印象,他只要穿着这身再去溜达一圈把这份模糊的印象转接到自己身上,其他人寻找的时候自然就会略过这个‘坐车离开后又回来’的黑发医生。 不是多高明的掩饰手段,不过短时间也没差。 还在思索基德‘合作’请求可信度的小侦探只感到一阵恶寒,他狐疑地抬头看了这人一眼:“你没骗我?” 搁平时他肯定不会相信这小偷的花言巧语,可原谅他拖着个小学生身体凌晨四点睡下去,八点就被毛利小五郎提溜出来丢给毛利兰吧,白天陪他们逛街时柯南就屡次想要一脑袋撞在马路上睡个安详的回笼觉,晚上还发现怪盗基德又假扮成他招摇撞骗…那月哥究竟是怎么做到只睡三个多小时就精神满满的啊? 江户川柯南想着想着摇摇头,现在当务之急是基德说的话才对。 “那月哥在宴会上吗?”他追问。 他怎么知道,本来就是瞎扯了个理由哄小孩的好不好…黑羽快斗保持着他的PokerFace,内心叹气。不过他会扯这个理由也是因为过来的时候在地下停车场又看到昨天那辆车牌号一样的兰博基尼,所以快斗才会猜测警官先生也来了这里,在这个前提下既然他扫视一圈都没发现那张脸,差不多能说明对方这回说不定也是易容前来的,能让赤江那月易容潜入的地方怎么可能平静。 当然咯,这些全都是建立在赤江警官确实在宴会中这个猜想上的。 只要快斗用半真半假的消息把侦探和那几个警察拖住,不仅踩点的行动会更顺利,还能再卖个人情,合作?在答应跟怪盗合作之后就该想到这个结局了吧。 “你确定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案,而不是享受解谜的乐趣?今晚的你看上去急躁了不少呢。”快斗挑眉,说起来他还不知道警官先生为什么要偷偷溜走,从ICU出来难道不是应该好好修养身体么,就算他想出院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小侦探深深地看了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一眼,居然没有隐瞒,语气沉沉:“他前天晚上和一名精通易容变声又十分了解他的犯人对峙,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对方已经不见了,可他却疑似被催眠,当着我们的面试图举枪自杀…昨天 早上开始失去了他的消息,你觉得我要怎么冷静?” 他们都心知肚明那个他是谁。 ‘精通易容变声又十分了解警官先生’,喂喂,大侦探不会在怀疑他吧?快斗心里一突,不动声色地掐了自己一把。糟糕了,他没想到事情完整经过是这样的,那昨天帮忙掩饰行踪岂不是…… 他自然看得出来柯南是真的因为那月的行踪很焦虑,那番话也不像说谎。快斗沉默了两秒,表情状似无奈地摊手:“我只能告诉你今晚的宴会里有人是昨天带着赤江警官离开的人,别的还请你加油找吧,我们的基德克星大侦探。” 其实是他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 柯南也不气馁,得到这么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后迅速掏出手机给还在继续排查监控和去各处安全屋寻找的其他人发了邮件,告知那月有很大可能出现在了双子塔的宴会会场。 两人转身回宴会厅里面的时候,某位大怪盗没看见小孩脸上一瞬间反光变得白茫茫的眼镜。 「二代基德其实人还不错,能信任,情况危急也可以找他帮忙。」那月哥曾经跟他说过,「怎么让他帮?必要的时候要学会利用手边的一切条件来达成目的哦,小侦探。当然,得记得合法。」 那月哥教导的每一句话,他肯定都有认真记住并付之实践行动的。 此刻远在宴会厅另一头落地窗和沙发间角落歇脚的赤江那月,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 会场里这时也忽然暗下来,只有舞台上的灯还亮着,那月只看了那边一眼就收回视线抬脚往放置食物的餐桌走,他对宴会上被铃木次郎吉请来暖场的乐队半分都不感兴趣,说实话,他们还没铃木家厨师做的新式甜品对他吸引力大。 那月会选在今天在这栋楼执行他的死遁计划,有一部分就是为了这些之前从铃木园子那里吃到过的甜点心,其它的部分还多亏了昨天的论坛。 — [阵营模拟游戏·玩家论坛] 256l:按楼主的描述,应该是想销毁当前的身份?如果本人社会影响力很大的话,想要一绝后患最佳方案当然就是死得特别盛大啦,让人没办法侥幸的那种 257l:支持楼上,可以挑一个人很多的场合,然后安排狙击的人远远地给你来上一枪,效果绝对好到爆。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的■■■■就是这么死的(哭 258l:或者可以试试炸.弹,爆炸就是艺术! — 小孩子才做选择。赤江那月面色深沉。他当然是全都要了,甚至还加入更多要素,保证今晚过去后所有人都会知道‘赤江那月’已经死亡。 乌丸莲耶既然想要他的身份和背后的利益人脉—— 从旁人的视角看过去,黑发蓝眼的俊美青年唇畔含笑,一举一动都带着贵公子的气质,似乎是在品尝蛋糕时想到了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那他就让‘赤江那月’变成社会意义上的死人,乌丸莲耶难不成还能跑公安大喊「我复活了」这种荒唐话吗? 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那月按捺住避开的本能,任由那人撞在他背上:“啊、抱歉!没事吧?” 一个出现时机不对的大.麻烦。那月维持着笑容接着不算亮的灯光透过玻璃瞧见这人的样子后在内心无语。 他刚才和贝尔摩德对话前就看见了这个不该出现的人,看黑羽快斗这身打扮还伪装成了小侦探? 他那时稍微回忆了选定这场宴会时查到的那些信息,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这小孩的目标是铃木次郎吉放在顶层展示厅里的那颗日落之钻啊。 那月的目标要说的话也和这个很接近,他看中的是那些待会儿会同步开启老爷子在这个会场发布日落之钻‘挑战书’直播的飞艇。 瞧瞧,一个现成的能‘引人瞩目’的道具这不就出现了。 话又说回来,还是基德的出现促使那月修改了一下计划,对方那个滑翔翼确实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不过,他为什么会找过来这边?那月思索着,调整好面部表情和微动作才转过了身。 “我没事,不过走路要小心点啊,小弟弟。”青年的金丝框眼镜后边是一双眼尾上挑的蓝色凤眼,似笑非笑地挑眉时看上去分外不好惹,说的话却像只是单纯在提醒他,“撞到哪位女士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废话,他就是挑准了来撞这人的好不好。黑羽快斗在心中默念扑克脸,忍住抽搐嘴角的冲动。 在和小侦探谈话完毕回到宴会厅之后,他由于对前天晚上那件事太过在意,忍不住就开始若有若无地观察周围的人,试图找出有可能伪装后藏在人群里的警官先生。 前边不仔细看的时候倒还好,这一找就发现了不对劲,那个背影也能看出身材很好的金发女性,她挽 着的男伴怎么看都是上次在游轮上和赤江警官一起戳破他伪装的那位‘透君’,那种让人很难忘却的肤色与亮眼的浅金发,还有撑起礼服西装的有料身材——想忽视都做不到吧喂。 可是快斗记得很清楚,他入场后看到那位美国影星克丽丝·温亚德今天的男伴明明是另一个人。 他视线跳跃了几下,很快找到那个站在角落餐桌边端着蛋糕的黑发青年。 怪盗看着看着,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这背影,这吃蛋糕的动作,还有这选择的偏好……怎么,看着跟他在后援会看到过的信息这么符合呢? 一个前天才心理生理双重问题住进ICU的人,独自失踪近两天,就是为了来宴会上吃蛋糕,这话要是和小侦探讲,他都怕会被那个巨大无比的充气足球揍。 黑羽快斗决定亲自上去试探一下,这才看似无意地直接撞了过去,结果对方好像根本没发现他,还被撞得一个趔趄。 待青年转过头来,那张看不出易容痕迹的脸就出现在快斗眼中,隔着镜片他一时也判断不了是否戴着美瞳…完蛋,还忘记他没理由直接上手揪对方脸皮了。 那月能察觉到少年隐晦在隐晦地观察自己,于是面不改色甚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朝他暧昧地眨眨眼,凑得更近了一些,声音低沉有磁性:“你是在邀请我吗,亲爱的。” 没见过这阵仗的高中生怪盗:……?? 他的扑克脸都摆不住了,吓得道完歉转身就走,无论是什么年龄段的女性黑羽快斗都可以轻松应付,可他这还是头一回碰到男性对自己…呃,这么热情。 这绝对不是赤江警官,光想着警官那张脸都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更别说还是对着对方看着长大的工藤新一说,太恐怖了! 把黑羽快斗忽悠(吓)走后,那月才心满意足地继续享用他的蛋糕。 还得多谢降谷零之前的伪装给了他灵感,直接趁这小孩没反应过来就把他吓跑果然省事很多。 那月端着新的小蛋糕,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没什么食欲了,他放下碟子若有所思地往落地窗外瞥去一眼。 东京的夜晚一向与黑沉无关,尤其这里还是繁华的中央区,从宴会厅所在一百层的高度其实已经看不清下面具体的建筑了,但暖色调的灯亮起又慢慢汇聚成光流,蜿蜒在地面上,好像一直不会熄灭,永远地亮下去。 ……那怎么可能,无论是什么东西都有‘保质期’,一旦过了可就糟糕了,灯火是,感情是,人也是。 青年和自己的倒影对视一眼,失笑。 怎么还矫情起来了?这计划又没人逼他执行。 这都是他自己做下的选择。 那月抬腕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东京时间夜间9:28,离他所知的烟花在双子塔上绽开,还有两分钟。 他捏着随手取来的香槟,轻轻和玻璃上的倒影碰了下杯,弯着眼睛笑起来:“祝武运昌隆。” — 降谷零是从朗姆那里接到的任务。 「明晚的任务你和贝尔摩德搭档,你们要负责从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手里拿回储存卡,然后给他们一个‘回礼’。」听不出男女的声音说,「没人能从我们口中抢食。」 情报组的‘波本’飞快记起这个无名组织的事情,这个不久前在地下世界蹿红的小地盘上周抢了他们的交易对象。 敢到组织这里抢饭吃,降谷零倒是蛮佩服他们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组织对于这样的轻视挑衅可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这样的任务一般来说不会发给他,更别说还要他和这几周一直名为搭档实为监视他的贝尔摩德一起去。降谷零垂着眼睫,他当然看得出来,这是自己被怀疑的证据不够,有人试图给他人工制造了。 他前一天收到从加密频道发来的消息,得知好友在晚上的祭典里十分曲折的经历,天知道在看见‘aka试图自杀’这句话时还在开车的降谷零差点没忍住狠狠地踩下油门一骑绝尘了。 如果说这条消息给他带来的是担心后怕和紧张,那么十六号早上从基地接完任务出来的降谷零就是只剩紧张了。 状态光是从文字描述都看得出来不对劲的警官先生独自跑了出去?开什么玩笑—— “波本,你在想什么?”耳边贝尔摩德的声音把降谷零陷入回忆的思绪拉扯回来。 他熟练地扬着假笑回答一声:“我在想,今晚的任务能不能顺利完成。” 贝尔摩德挽着他的手好像僵了一下。 “当然可以。” 当然可以完成不了,她在内心冷笑一声补充。 章节目录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铃木次郎吉正在整理待会儿演讲的讲稿, 今晚虽说他的主要目的是给怪盗基德下挑战书,但作为铃木财团的股东好歹也要为自家产业着想,所以今晚双子塔开幕式前最后的这场宴会怎么说都得重视一点。 “顾问, 直播已经调试好, 您可以上台了。”他的秘书站在身后提醒,“飞艇那边也按您的要求设定了无人驾驶, 不过空管中心要求除了大阪跟这边的两架, 名古屋和横滨的飞艇必须在半个小时后降落。” “我知道了。”铃木次郎吉只是不喜欢和那些人打交道, 不代表他会公然不给政府机关面子,皱着眉点头应声,抬脚就往台上走, 走前最后看了眼表盘。 【10:00】 他刚站好清了清嗓子还未开口, 整个大厅的灯就全熄灭了, 随后伴随着‘咻——啪’的声响, 火红色的烟花在远处的夜空中舒展开来,显得格外美丽, 所有来宾都以为这是铃木次郎吉准备的节目, 也很捧场地鼓起掌。 “诶?我还以为次郎吉伯父把这段烟花表演删掉了, ”站在小兰几人身边的园子惊讶地说, “他之前还把提议的人臭骂一通,都说出‘又不是节日, 挑在这个时间放□□会比飞艇还严重扰民的!’这样的话了…” 不是铃木老爷子的节目?在事件上嗅觉敏感的小侦探和怪盗察觉到了不对劲, 同时抬头去看台上人的表情。 铃木次郎吉正臭着脸转头对后面说着什么,由于距离太远他们什么也没听见,但还是能看出对方也对这烟花和突如其来的熄灯毫不知情, 柯南隐隐有些不安, 他拽住黑羽快斗西装的一角, 小声问:“你刚才去干什么了?” “看到一个熟人。”快斗的笑容僵了一下,幸好周围一片漆黑,柯南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过他冷静下来后转念一想,刚才那个人确实很可疑——当然排除他的言语——快斗没找到易容痕迹也不能保证对方真的没有易容,毕竟那家突然挂到警官先生名下的酒吧就开在寺井爷爷的蓝鹦鹉对面,快斗也是近距离见过那里新来的调酒师绿川光的,要不是上周某次基德行动结束后他直接回了酒吧找寺井爷爷,误打误撞再次和绿川光正面碰上,他绝对不会知道这个人竟然一直是在易容。 被他识破的那天晚上对方的易容.面具明显只是新手水准,可之前初次见面时快斗完全就没看出来绿川光是易容状态,基于寺井黄之助很确定先后两个调酒师都是本人(“好歹要相信一名老人的直觉啊,快斗少爷。”),快斗也确实没找出两人的区别,这只能说明一开始的绿川光是由一位易容技术极为高超的人帮忙制作的面具。 他回去后调查了一下绿川光,发现他能查到的信息都正常无比,就像他真的是个普通的调酒师一样。 但哪有天天易容的普通人呢? 快斗后来顺藤摸瓜地发现绿川光和警官先生住在一起,一下就反应了过来。怪不得上次游轮上赤江警官一眼就发现了他是易容的,这位自己就是个易容高手。 要是那个言行轻佻的家伙真的是警官先生的话,也怪不得他什么都没看出来。快斗犹豫了半秒钟,对其他人表示要和柯南离开一会儿,就拉着反应过来的小孩往刚才的位置快步走。 意料之中的,那一处桌前已经看不到黑发蓝眼灰色西服的青年了,快斗四下张望也不见那人身影,不免有些懊恼,他一开始的怀疑明明是准确的,几分钟前居然还能直接被骗了过去。 “你遇到那月哥了吧。” 柯南了然,这反应他熟,一看就是被忽悠了。 “一名合格的侦探,要做到不被眼睛欺骗,不被常识欺骗,以及不被经验欺骗。”小侦探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语气颇有些炫耀的意味,“这可是我十岁的时候那月哥就教导我的。” 他的眼睛里明晃晃写着:就这还瞧不起侦探? 说真的,没被那月哥多忽悠几次柯南都不知道还有人能用那么真诚的语气和令人无法拒绝的表情做大骗子。 要是坦白被误导是因为赤江警官调戏他,那不就显得他这个怪盗很没排面;要是不坦白,就侦探这意思不是在说怪盗比不上十岁的他吗。快斗抽抽嘴角。 外面的烟花还在放,铃木次郎吉那边似乎找不出原因,又不好这时出声扰人兴致,所以大家现在都聚在能看得见烟花的那面玻璃墙前欣赏漫天焰火,这个角落正好是背面,此刻只有他们两人借着桌子的遮挡站在这边讨论。 踩了基德一脚后神清气爽的柯南看到桌上少了比其他要少三分之一的香槟杯,奇怪地问:“你刚才有看到那月哥喝酒吗?” “这么说,离开之前是看到他手边有一杯,”快斗摸摸下巴,“不过我记得赤江警官是不怎么在公共场合碰含酒精的东西的吧。” & nbsp;“哈?你怎么知道的。”柯南看了他一眼,表情更诡异。 …他总不能说因为他把论坛上的所有分析都看了一遍吧,哈哈。怪盗基德装作没听见移开眼。 所幸小孩也不是专门为难他,飞快略过了这个话题,把目光移到玻璃上,伴随着靠近落地窗的动作语速也突然急促起来:“等一下,你的身高是多少?” 快斗愣了愣就反应过来柯南的想法,这种时候也没隐瞒,快步走到他身边对着玻璃比划:“一米七四,加上鞋底大概是一米七七。” “那月哥比你高六公分,”柯南顺畅地接下话头,“那个杯子正对的位置……” “在我站着的这边。”快斗扬眉笑得狡黠,“大侦探,我比你快一步哦。” 柯南半月眼懒得理他,推了一下这人:“别磨蹭,快点看!” 赤江那月确实不会在公共场合喝酒,连酒精饮料都不会碰,柯南以前还以为是他的酒量很差,直到后来某次新年去串门才发现他家那月哥一个人喝倒了另外三个。 「醉不醉是一回事,喝酒影响的是我的大脑。」警官先生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我可是必须时刻保持着最佳状态的人啊,新一君。」 「今晚?没办法,这群笨蛋想让我放松一下,只能恭敬不如从命啦。」 那是他很少能在对方脸上看见的轻松笑意。 要是那个人真的是那月哥,少掉的那部分香槟用途应该就是给他们留讯息了, “ha、na、bi…”少年找到大概位置后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上面果然有几笔浅淡的痕迹,他辨认出这些罗马字后挑眉,“‘烟花’,赤江警官是在提醒我们烟花有问题?” “不,不是烟花,”柯南的脸色难看起来,想起前天晚上的祭典,不由捏紧拳头,“是‘炸.弹’才对。” — 降谷零现在有点怀疑自己的猜测了,他觉得组织不是怀疑他是卧底,而是确认了他就是卧底。 不然为什么让他和贝尔摩德两个人来这趟任务里送死?金发青年阴沉着脸靠在通往101层的楼梯间墙上喘息,他的肩膀在刚才的缠斗中被子弹击中,现在只是勉强止住血,如果还要再和那个组织的援兵正面交锋,他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抬手碰了下耳机,降谷零把自己的声音控制在正常状态:“贝尔摩德,情况怎么样?” “很糟糕,对面起码派出了四个狙.击手在B栋随时看着这边。”他的搭档语气不好,“如果不是刚才突然熄灯,你觉得这些玻璃墙能挡住我们的身影吗?” 铃木双子大厦、或者叫它东京双子塔,在高度超过原本全日本最高的铃木塔的基础上,还采用了100层以上的展示厅和宴会厅外墙全都是玻璃的设计,很不巧,他们要取回的储存卡目前携带者正好受邀来参加了这场位于第100层的宴会,所以降谷零才会出现在这里。 行动前的调查里可没有四位狙.击手这条信息,而且他们的行动也不知道被谁泄露了,导致任务目标刚才自称去洗手间结果是冲着转头击杀他们来的,降谷零被突如其来的黑暗晃了下神才没完全躲开那道攻击,好在…… “我拿到储存卡了。”他对着通讯那头的贝尔摩德暗示般淡淡说道。 这个任务朗姆似乎很重视,要是失败的话连贝尔摩德都不一定能逃过惩罚。降谷零暗想。他还没自大到觉得自己能一个人在一个组织的追杀中撤退,有储存卡做保命符,贝尔摩德就算再不愿意也不会丢下他独自跑走。 就算连伪装也不管用,总得拉个垫背的。他扯扯嘴角。 “拿到了就好。” 没想到回答他的不是贝尔摩德,而是从上方楼梯上响起的莫名耳熟的男声,降谷零心下一惊,可失血还是拖累了他的反应速度,他只来得及和跳下来的那人过了几招就被扎进手臂的麻醉针放倒,昏迷前降谷零才看清和自己对招的是谁。 淡金色的短发,黑暗中似乎更为显眼的蓝紫色眼睛,还有不太看得清的小麦肤色…这不是他自己吗! 半抱着陷入昏迷的青年,刚才消失其实就是换了张□□的赤江那月十分淡定地也轻敲两下耳机接入他和贝尔摩德的通讯频道:“波本最后那个表情很有趣。” “他说不定在怀疑我是我干的了,”贝尔摩德无奈,还是不太放心,“这个计划真的…没关系?” “当然,莎朗老师,”青年把友人放到比较隐蔽的消防箱后边,吐出口的还是降谷零的声音,“我还要给‘他’回礼,怎么会死在这里呢。” 贝尔摩德对波本 声线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显然十分膈应:“……任务期间叫我的代号就行了。” 那月无声地笑了起来。 接下来按照计划,他只要去‘碰瓷’就好了,来吧,让他看看这个被自己在这场游戏里选中来扮演反派的家伙在哪儿。 — “什么,你说什么?!”铃木次郎吉瞪大了眼睛,“工藤君和柯南,你们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是真的,这是那月哥哥给我们留下的讯号,”柯南认真地说,“请快点把宾客们疏散吧,次郎吉伯伯!” “赤江警官也来了——”铃木次郎吉第一时间有些放心,可立刻发觉矛盾之处,“他为什么是给你们留讯息而不是直接告诉我?” “那月哥去处理炸.弹了,所以才会拜托我们来通知您。”黑羽快斗模仿侦探的语气毫不心虚地编了个借口。 和警官先生关系很好的侦探小子都这么说,顾问也就差不多信了,迅速抬起对讲机指挥分布在会场中的保镖跟工作人员们行动,又换成原先准备演讲的话筒解释完情况后安抚:“大家不要惊慌,这栋楼没有那么容易塌,老弱妇孺先走,趁爆炸还没发生可以坐应急电梯下到80层通过联络桥撤离!” 多亏双子塔都还没正式开放,又是全智能化,楼里除了他们这层的宴会厅以外并没有其他人,宾客和工作人员加上他自己的话统共也只有236人,疏散工作不会太麻烦。 这些话一出来,宴会厅里就炸开了锅,但好在一切还没有发生,他们还算理智有序地遵从逃生顺序安排,一些身强体壮的男性甚至纷纷选择爬二十层的楼梯下去,铃木次郎吉也去和手下商量逃生事宜,柯南和快斗才算是勉强松了口气。 “新一!柯南!”二人身后传来毛利兰焦急的声音,“你们怎么还站在这里,快点走啊。” 正打算去找下落不明的警官先生的一大一小:……糟糕,忘记兰/大侦探的女朋友了! 他们不可能就怎么走了,不说内心隐隐不安的柯南,快斗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帮’那月掩饰行踪后也不打算径自离开,他们对视一眼,带着对手的默契异口同声:“小兰姐姐/兰,我们准备走楼梯过。” 就这么说完,也没等毛利兰反应二人就往消防通道跑。 “兰,快走吧,工藤会保护好那个小鬼的。”园子匆匆过来拉住闺蜜的手,两人上了第二班电梯下楼。 “你有想法了吗,关于你家那月哥现在在哪里,”等顺着人群下了一层后二人就悄悄脱离队伍拐进99层,快斗面色严肃,“爆炸不是小事,他该不会真的一个人去拆弹了吧?” “怎么可…不,现在的话我也说不准。”柯南凝重地说,“你再回忆一下,刚才那月哥有和你说什么。” “什么也没有,不过他是跟那位克丽丝·温亚德一起来的会场,还有一个和他似乎很熟的金发黑皮——” “那个金发的人长什么样子?”柯南捕捉到这条信息,皱眉。 快斗看了他一眼:“金发深肤,灰色西装,混血儿长相,名字应该是安室透,这个人有问题?” 不是他有问题。柯南咬牙。安室先生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来执行组织的任务的,那么安装炸弹的人是谁、还有那月哥的安全问题都很难有个确定的回答了。 这件事要是跟组织扯上联系,危险性几乎就要翻一倍。 就在这时,他们脚下的楼体猛地颤了起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不知目的的歹徒已经开始引爆了! — 那月侧过脸去听走廊上的动静。 “是谁发现的炸.弹?他们怎么全都要撤离了!”一道尖细的男声问。 “不知道,不过也没关系,中村那边已经准备好,第一个炸的就是配电室,”另一个粗犷点的声音回答,“联络桥的开关也锁住了,不枉我们几个破了这么多天,那些该死的防火墙还是挡不住我们,哼。什么全智能化电子管理,入侵起来不还是轻轻松松。” 警官先生垂着眼静静听着动静,等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后才慢慢靠着墙壁下滑坐在地上,调整呼吸闭上眼睛,伪装成被迷晕的样子。 三、二、一,来了。 “喂,你看,这家伙不是杀了阿宽拿走储存卡的那个波本吗,”尖细男声在他身边蹲下来,警惕地用枪口戳戳他的脸,“怎么会在这里倒着?” “等等,他的脸不太对劲,”粗犷男声也靠近了过来,看见那月戴上面具后故意扒开的一道小口,“这不是波本—— ” 他们撕开了双目紧闭的青年脸上的面具。 “那个赤江那月?!”尖细男声不敢相信,“他怎么可能…” 有一双手拽开了青年上半身的衣服,两人都看见了那身已经被鲜血浸红的绷带。 “我们这是捡了个大便宜啊,”粗犷男声掩不住惊喜的语气,“看来是赤江警官本来就受了重伤,才会被波本打晕后弄成替罪羊,我听说那个千面魔女也在,一定是她帮的忙!” 辛苦了,莎朗老师,一晚上背锅两次呢。那月在心底感叹。 在被随意地扶起来往某个方向走的路上,安心装昏迷的那月开始复盘他的‘缝合版假死计划’。 昨天早上邀请了贝尔摩德之后,他就告诉了对方自己目前要做的第一件事。 「让‘赤江那月’死亡。」那月语气冷静得好像要死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二十多年的准备打了水漂,他应该承受不住这种打击吧。」 他看上去很疲倦。 贝尔摩德想着,这个计划执行成功之后,不是‘应该’,那位先生绝对会气急攻心,说不定也会因此倒下。 她不知道乌丸莲耶是怎么从近乎一个半世纪前活到现在的,即使他用特殊手段维持住了生命跟稀薄的活力,衰老的器官也不可能被修复,只要一些小小的助力就会…彻底咽气。 「场面盛大的话,明晚在铃木财团新建的双子大厦有一场晚会,到时候会有四架飞艇巡回直播,」女明星勾着红唇,「我带你一起去?」 那月稍加思索回忆:「那栋大楼…我记得有个无名组织的人从上个星期就开始偷偷攻克那里的防火墙了。」 听到无名组织,贝尔摩德的笑容变淡:「我和波本明天的任务就在双子大厦,正好和无名组织有关。」 她抬起手,美甲上镂金的玫瑰舒展花瓣,在阳光下微微闪光。 那月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zero君也在的话,那他可以顺着修改计划,先帮忙洗清一些卧底嫌疑。 他在安全屋里只花了小半天时间制定假死计划,晚餐前新出炉的计划书就贴在了冰箱上。那月先是反过去潜进侵入者的电脑中得到了他们的行动计划(“这种会使用电脑做计划的罪犯还请多来点吧。”),再根据那份来添改自己的计划书,大厦中有炸.弹这点他很清楚,索性他们没想杀死所有人,炸.弹不是直接装在会场里的,那月在离开会场前才会给后面一定会反应过来的两人留下讯息。 他还有点事要交代,也总得有个‘遗嘱传达人’,谁让这次可没有黑方威士忌来帮他转寄遗书。 好友们?那月还不清楚他们什么性子和行动力么,要是搁他们面前说遗言,那群大猩猩不得联手把他直接扛起来就跑。 小侦探和基德加起来都打不过他,安心。 烟花和断电都是无名组织本来的计划,他们是想用烟花来转移注意力和掩盖枪声,那月自然清楚,他特意挑在降谷零完成任务准备撤退的时候把这家伙弄晕,就是为了伪装成‘被波本用来替罪的警官先生’,刚好他那一身伤都还新鲜,这样才能降低无名组织的警惕,让他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才能让做出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打响自己恐怖组织名声的他们做出这样的行动。 那月感觉到自己被丢在了地上,手腕也被绑了起来,而送他过来的两个人一路上的交谈都没出他意料,他们在调试了一会儿设备后也离开了这个房间,还上了锁。 那月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把耳朵贴在地上去听整栋楼的动静。 没一会儿,爆炸声响了起来。 警官先生缓慢地颤着眼睫,睁开了那双水红色的眼睛。 — “工藤!你在那个双子大厦里吗?”柯南正在已经空无一人的会场里试图寻找那月哥留的其他线索,一接起友人的电话对面劈头盖脸就是这一句。 “我在,你怎么知道?”柯南觉得不对劲,按理说刚才大楼在爆炸后就直接断了电,备用电源只开了电梯那边,所谓和飞艇联通的直播不应该开着,远在大阪的服部平次也就不可能问他这种话。 所以,是那个直播出了什么问题? “你现在的位置能不能看见你们东京那架飞艇,”服部平次的语气很急,“上面那个人…真的是他吗?!” 柯南心底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深,他猛地扑到玻璃上,去看夜空中缓缓驶来的飞艇,上面的显示屏里赫然就是半身被血染红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警官先生! 章节目录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原先还在调查的三人从小孩那里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往中央区的双子塔去了, 但哪怕负责开车的是萩原研二,要穿过闹市区的车流赶到这边也花了快二十分钟,才下车三人就听见了他们熟悉又陌生的爆炸声, 抬头看过去,今晚举办宴会的A栋大厦竟然只有外置观光电梯还亮着灯, 约莫二十层与五六十层的位置则是一片火光冲天,明显爆炸就是在那里发生的。 松田阵平往天上看了一眼, 脸色一变:“那架飞艇!” 他们正站在大厦底下,刚从迟一步赶来的警方那里得知有人在A栋安装了不知数目的炸.弹, 这场爆炸阻止了他们上楼救援的脚步, 而负责和场地负责人铃木次郎吉通话的小警员也告诉他们三架联络桥似乎都被从大厦内部上了锁, 宾客和工作人员们正分成两拨被堵在对面, 加上铃木财团从来不差钱,建筑材料都是他们短时间没办法轻易破开的类型, 救援行动第二条路也被封死。 卷发青年的声音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带着潜意识的慌张, 是萩原研二已经很久没从自家成熟不止一点的幼驯染身上看到过的情绪, 他眼皮一跳,果断顺着视线看过去。 …他难道还在梦境里吗?萩原第一反应是掐了自己一把, 无他,是一眼看到的画面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大概率是直接放在桌面上的摄像头把中之人的上半身全都老实拍摄了下来,以至于他们在看清大屏幕上那个似乎没有一处不被绷带覆盖的家伙时,甚至分不出精力再去思考现下的情况, 好像只能呆滞地去想—— “赤江警官…还活着吗?”那位连通话都还没来得及挂断的小警员声音有点颤抖, 简单一句问询在这个时候却显得格外刺耳, 周围莫名其妙的死寂被打破之后所有人才反应过来他们看见的东西意味着什么。 那个看着无所不能的赤江警官怎么会死在这种地方呢? “那个混蛋的生命力可顽强了, ”松田阵平扯动嘴角, 声音干哑得不像话,和过去能信心十足说出这句话不同,现在的他更像是在用苍白的语言进行自我说服,“他哪里有这么容易倒下。” 他又想起那个纠缠自己已久的噩梦,似乎不见终点的楼道、敞开的大门和作呕的血腥味,还有画面最中央疲惫笑着自.杀的少年,松田阵平几乎忘记他是否在噩梦中拥抱过那具尚且温热的尸.体,又是否像个傻子一样试图用手去堵住从那处无论如何也合不上的伤口中淌出的血液。 他就是个毋庸置疑的蠢货,怎么会迟钝到现在才发现问题? 飞艇上的直播仍在继续,黑发青年动作缓慢地睁开眼睛,可松田阵平的注意力已经被自己强迫着从上面移开,他深深地看了眼身边的发小和友人,不出意外地在他们脸上看见了陷入不妙回忆的空白表情…不过他刚才估计也是这样一副傻愣愣的模样戳在原地吧。 内心深处的直觉催动着松田一定要说些什么,什么都好—— “萩,绿川,”他听到自己冷静地问,“你们是不是也做过那个噩梦?” 那个未长成的少年死在阳光下、死在怀抱中的噩梦。 — 赤江那月睁眼后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头顶不远处那枚黑色的摄像头,上面仍在闪动的红光证明了它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哪怕是现在没有开启异能的普通人状态,他也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拍摄下的画面被转接到什么地方播放。 毕竟这本来就是计划的一部分嘛。 被束缚住行动的警官先生面色平静又淡定,好像他不是重伤被俘虏的那一个,这无疑是给慌乱的人群打了一剂强心针,不光是被联络桥锁在随时会爆炸的大厦中的宾客,飞艇途径地区那些认得出或认不出这张脸的居民也同样如此,躁动不安都慢慢归为七年来潜移默化对赤江那月这个人产生的信任。 “那月哥哥会没事吗,小哀……”步美怎么说也只是个七岁的小女孩,灰原哀都没想到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控制住眼泪,“他不会死的对不对?” 茶发女孩触摸着落地窗的手指顿住,定定地看着飞艇的方向,过了几秒才从喉咙里挤出轻飘飘的回应声:“我们做过约定的。” 我们做过约定的,所以你不可以死。灰原哀紧咬着唇瓣,显然是记起了不久前博士的那个谜语,还有自己说的那番话…她偶尔也会想试着做那种会付之天真又愚蠢的信任的人啊。 那月从自己获取到的那份计划就能轻松判断出无名组织——也许有名字,但原谅他对在自己的棋盘上为数最多的‘步兵’一向懒得费太多心思吧——他们会窃走组织遗失的储存卡、会挑在这种时间在万众瞩目的双子塔上发动恐怖袭击,目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扬「名」,既然如此,他们就一定不会放过自己这个送上门的人质。 ‘杀死赤江警官’这个名声肯定能让他们在地下世界立足——当然了,如果在那之前他们还没被剿灭的话。 警官先生险些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他咳了两声清清嗓子,腰腹用劲一下就坐直了身体,盘着腿靠在桌旁,他能察觉到肩上昨天被乌丸莲耶按得崩开的伤口又有了渗血的趋势,不过他现在浑身是伤,也不在乎再多一处了。 “我们的光明之子总算是醒来了,”那月听见摄像头边的音响忽然出现带着电流的失真声音。“不和其他人打个招呼吗?” 无人发现镜头里的黑发青年浑身一僵,他们只看见警官的脸上缓缓晕开一抹温柔的笑意,都以为是在安抚他们不要紧张。 唯有柯南几人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哼,不知道你这幅假惺惺的样子能维持多久。”那边的人像被这种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态度激怒,“来玩个游戏吧,你的手边有一个遥控器,可以选择开放40层或80层的联络桥权限。” 没等人群激动,对方的下一句话就裹挟着恶意通过摄像头传进他们耳中:“但要记住,你只能选择救一层的人哦,剩下的很不幸,只能跟着这栋楼一起陪葬了。” 这是个很简单也很拙劣的把戏,将人命放到天平的两端 衡量价值,用这种手段去试探人性的底线——没有人在面临死亡时还能冷静,不管结局是什么,他们的恐慌和压力只会成倍地压到警官先生的背上,所有的怪罪也都会指向这个人。 来参加这场宴会的大部分只是普通人,他们有人能听懂罪犯这番话的意图吗?当然有,可听懂了又怎么样,他们甚至就是被用来压垮那位始终为他们遮风挡雨的警官的工具,在罪犯眼中相当于蝼蚁,人难道会在意蝼蚁的死活么。 那月却没什么特殊反应,只是轻轻挑起一边眉,他倒是没想到这些家伙临时在计划书里加上的行动会是这样的…无聊。 而且尖细声和粗犷声连他的搜身工作都没做,那月算算那根麻醉针的药效,降谷零也快要醒了。 算了,还是速战速决吧,他不太想一次性把自家好友刺激得太过,否则以后要是有什么变故——那月在思考到底是请君勿死危险一点还是医院的强行住院套餐危险。 “我免费送你一个消息好了,既然知道这两栋大楼都是无人看管的数字化管理,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层层加密的防火墙是谁设的?”那月用诱哄一样的语气说道,眼睛微微弯起,唇边带着怜悯意味的笑,“你以为为什么之前那么多天都没攻克的东西,花了一个晚上不到就入侵成功了呢。” 那月怎么可能特意去记有谁非法入侵别人家的数据库?他会知道无名组织要对双子塔动手会感兴趣地摸过去以至于看到了他们的计划,还不是因为被入侵的双子塔就是铃木次郎吉很久之前委托他负责层层加密保护的。 “是我——啊——”黑发红眼的警官先生微微笑着,把摄像头调整了一下位置,让从他坐起来以后就没被拍进去的手部动作暴露出来,“既然想出题为难我,就不要连搜身都没做好吧?” 警官晃了晃手机,与此同时,被锁在联络桥后的人群听到了宛若天籁的电子音。 [最高权限拥有者:赤江那月。欢迎回来。] 关住他们的大门就这么轻而易举被第一个尝试的人推开,那道喜不自胜的声音被身后屏息期待的人群听得一清二楚:“我们可以走了!” 想看到人性的丑恶,想看到昔日被他保护的民众反过来对他恶语相向,想看到他被两难的问题逼到做出违背本心的选择? 那月快要被逗笑了。 拜托,他怎么说都能随时‘变身’第四天灾,玩家的选择那叫选择吗?他成年了,怎么说也得全都要啊。 他懒得再去理会音响对面气到跳脚的人,无名组织这次出动的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多,被降谷零和贝尔摩德已经解决掉了一部分之后剩下的几个人大概早都逃到了B栋某处,随时监视着这边的动静。 那边的事情在计划中就不属于那月需要费心的部分了,他得以用放松的姿态盘坐着操作连上大厦内部的手机,把自己的语气放缓通过监控指挥其他人迅速撤离。 “嗯?”在联络桥上所有人都已经跑出去了之后,那月接到一通电话,“光君?” 本属于诸伏景光的电话那头没有人发言,只有好像压抑着什么的喘气声,那月大概猜到那三位好友在做什么了:他们正在赶来把他扛回去的路上。 用电话拖延时间这种想法也真是为难人欸。 “你们连我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吧,这种危险想法还是——” 他开玩笑的话被突兀打断,松田阵平恶声恶气地对着抢来的诸伏景光手机的话筒开口:“你就呆在那里不要跑,我们还有账没算清!” 算账?那就更不能同意了吧。那月笑了笑,退出通话界面按了几个键。 “Aka,”是诸伏景光的声音跟着传来,他几乎是带着恳求的意味,“我们马上就过来了。” 那月没听见萩原研二的声音,但这样更好,否则他还真的怕自己一时心软把他们放了过来。 “这可不行。”警官先生自言自语,“你们还是乖乖给我活下去吧。” 这句话显然被话筒收音进去了,因为对面一下就陷入比先前更恐怖的寂静。 “对了,班长的婚礼,”那月顿了顿,若无其事地继续道,“阵平君,我的份子钱就拜托你帮忙送一下吧。” “前天的祭典,你的射击输给我了来着,这个就是我的请求哦。” 啪——他挂掉了电话,也断开了对大厦的控制,近在咫尺的大门就在三人的面前重重合上。 警官先生再次把自己留在了危险中,而他们也又一回没有赶上。 “还真是不吉利,”那月撑着地面站起来拍了两下裤子上的灰尘,用摄像头收录不进去的音量嘟囔,“一个两个又不能复活,就一条命还敢学我啊?” 他还得去把zero‘回收’一下,不然就算走之前处理了一下他的伤口,那个笨蛋也该感染了。 一群笨蛋。 — 降谷零醒来时正在一个结实的背上,他飞快恢复清明的大脑又险些死机,好一会儿才认出背着自己的人是谁。 “那月?怎么是你,”降谷零讶然,“你不是……” “跑了。现在不就回来捞你了吗,感动到说不出话?”青年语气轻松,脚步很稳,“也不用这么夸张,下次记得给我带辣咖喱就行。” 什么下次?降谷零张了张嘴。话音未出口,艰难撑起半边身体的他就看到有红色的激光点落在警官先生太阳穴上,他全身的细胞都在这一刻叫嚣着危险,下意识就翻身下来将好友往怀里扯,同时翻滚躲进这条走廊上的死角处。 “果然是大猩猩,这样都还有力气。”降谷零在这种危急时刻还听见那个小混蛋真情实感的吐槽,不由瞪了他一眼。 “对面有4个狙.击手,都是冲着我来 的——” 那月神色微妙:“之前可能是,现在吧,不一定。” 降谷零:? “你做了什么?”他有些茫然,原本是准备出去之后有时间了再问友人有没有看到那个把自己打晕的‘降谷零’,于是十分自然地就切换到平日跟对方聊天的状态,直接错过了最关键的询问时机。 所以那月并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平静至极的眼神看着他,还带着点不知由来的释然。 只是换了个身份而已,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还有什么好伤感的,他可没有多愁善感的设定。他想。这可是个大惊喜。 “zero君,”那月弯弯眼睛重新丢了个问题过去,“你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吗?” 警官先生没有等好友回应,稍加停顿:“我也不知道啊,我呢,关于他们的一切都不记得了。” 虽然他其实没那么在意啦,过去可代表不了什么。 “さようなら。” 那月说这句道别时,更偏向于他们会‘久别重逢’,而不是‘永别’。 而反应过来的降谷零只来得及反手握住那月的手腕,就和那双水红的眼睛对视上,再度失去意识。 这次可没人会把他背出去了。 “莎朗老师,你那边解决了的话,”那月连接上通讯,无奈地叹气,“帮我个忙,把波本带走吧,120楼的权限我待会儿临时开放给你,出去之后会有人来接应的。” 降谷零说的狙击手警官当然知道,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被他使用[催眠]之后塞回无名组织的。 那月本来不打算自己把这家伙送过来,但看在降谷零还在卧底任务期间,要是以后不小心(虽然他觉得不会有这种时候)暴露……总得提前做点准备。 他刚才轻松撬锁离开那个房间时就远程关掉了直播,反正只要所有人都知道他并没有在刚才离开大楼就足够了,毕竟还有一场戏要赶趟、今晚真是业务繁忙,那月打了个哈欠。 很快就会结束了。他想着,往楼梯走的脚步也轻快起来。 那两个孩子可是在那等了有一会儿了——都怪降谷零。那月毫无负担地推卸责任。 柯南和快斗确实早在那月关闭摄像头离开那间房的时候就跑上了今天本该封锁的位于顶层的半露天宝石展示厅,他们进去的时候甚至没有受到任何阻力,所有用来对付闯入者的机关都被锁了起来,门窗却都能随手推开。 “你怎么知道赤江警官等下一定会来这里?”黑羽快斗不慌不乱地以闲庭散步的姿态插着兜变换角度欣赏那颗‘世界之最’的梨形彩钻,“要是他根本不打算过来,你一个人可拦不住我。” 江户川柯南根本没理会这几句没营养的话,能毫无阻碍地进入这个展示厅就说明警官先生早知道他们俩会过来,提前解除了警报跟门锁。 至于拦不拦得住基德这个小偷…柯南推推眼镜。 一开始就不存在‘要是’,那月哥肯定会过来的,而且他又不是头一回一个人对付基德,这家伙还是一样喜欢嘴上占便宜。 柯南现在的心情说不上好坏,他的激动和慌张都在先前的‘直播’里边挤完了,如今倒是差不多镇定了下来,只等着自家兄长过来后有什么话离开再说。 他对面的怪盗似乎看到了什么,脸色有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哪怕很快就变回那副敷衍他的假笑,柯南也没有错过这个变脸,飞快扭头:“你看到什么了?!” 小侦探自然没够到基德的视角,但很快他也知道基德看见了什么。 “轰!” 脚底一阵猛烈的摇晃伴随着爆炸的尖啸和轰鸣,紧跟着没多久就传来重物狠狠从高处砸在地面的声响,个子偏矮的小学生侦探一个没站稳就把脑袋磕到了怪盗小腿上发出闷响,等他再度站稳跑到窗前去看,双子大厦之间哪里还有联络桥的踪影。 r /> “我看到有人站在B栋120楼联络桥边缘按下一个按钮…居然是想把桥炸毁,”还以为是要引爆楼里炸.弹的基德皱眉,“有点不妙啊,大侦探。我的滑翔翼可没办法从这么高的地方下去还能支撑两个大人一个小孩的重量。” “警视厅派了直升机来,”门口传来的声音插入对话,两人等待的对象神色轻松地打起招呼,“好久不见啦,乌鸦小朋友,多谢你帮忙照顾我们家小侦探。” “哪里是他照顾我啊那月哥!/谁是乌鸦啊!”两人不约而同地反驳。 黑羽快斗话一出口就有些懊恼了,他的PokerFace呢,怎么能这么容易被调动情绪,可恶! 实在是上回在游轮上对方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对他的那种态度又好像是在对待一个晚辈(按年龄来说也不至于吧?),他也算是够信任这位警官,正因如此,快斗才会下意识地卸掉些许防备。 “那月哥,你没事吗?伤口都裂开了!”柯南第一时间跑了过来扒着兄长左看右看。 那月拍拍他毛茸茸的脑袋:“没事,不用担心我。” 这间展示厅的最中央放置的就是那颗美丽到言语难以形容的宝石,日落之钻。 即使现在是夜间,也不会掩盖宝石那在暖光灯下金灿灿的光辉,这个名字确实形象至极。 那月的视线移到玻璃展柜上,干脆利落地掏枪扣下扳机,他事先調查很全面,知道由于展柜是临时调用所以还没换成防弹玻璃,而飞溅的玻璃渣都会被里面那层裹住宝石的小盒子隔绝,同样不会留下痕迹。 “先交给你保管,等下记得还给铃木先生哦,”警官揉乱小孩那头黑发,对他叮嘱,“不过首要还是保护好你自己,宝石无所谓的。” 两人都没弄明白他这一举的目的,为什么不自己保管非要让 还是小学生身体的侦探来? 除了推动计划执行的那月以外,两个满打满算也就都十七岁的少年还不知道,这栋楼里已经因为前几次爆炸有火焰开始往上窜了。 那月还打算再说几句什么,忽地发觉不对,拎起柯南猛地扑倒在不远处少年身上,三人藏进展示柜的后边,他把两颗不安分的脑袋牢牢按住。 “有人在狙.击这里。”那月语气有些不自觉地阴沉下来。 按他原先的计划,小侦探和基德要不就是跟着警视厅的直升机一起走,要不就是用滑翔翼离开,而他会和这栋大厦一起拥抱死亡。 但现在出现了计划之外的发展,谁安排来的额外的狙.击手?他的目的看样子也不像是自己,刚才有颗子弹竟然是朝着快斗这倒霉小孩脑门去的。 警官突然间耸耸鼻子嗅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神色不明沉声道:“是汽油,他还打破了提前放在展厅里的汽油箱。” 然而这时已经来不及反应了,对面又是几颗子弹飞射而来,在地面摩擦出微弱的火星,旋即就有灼人的热浪升腾起,火焰顺着汽油蜿蜒的痕迹熊熊燃烧起来。 狙.击手的真实目的只是点燃这座展厅,在火烧起来的时候就停止了继续攻击。 赤江那月瞧着远处已经靠近不了这里了的直升机,心下又叹了口气,当机立断起身捞起装有日落之钻的盒子丢进快斗怀里。 “你带着宝石自己离开吧,我有别的办法和小侦探一起走。”他冷静地说,“快点,这里再过一会儿就会把你的滑翔翼也烧了的。” 他不能确定狙.击手是否还会继续攻击,让基德带着小侦探一起显然不再是好主意,况且…那月还有些话要交待。 那月也没想等少年回答,抱着自家小侦探借着火势的掩盖转身就朝门口跑去。 “那月哥,你打算怎么做?”柯南从兄长怀里冒出头来,他自然不可能怀疑那月,也知道警官先生不会打没准备的仗,能说出那番话一定是有所计划的。 黑发青年答非所问,眉头都不皱:“想不想也试一下飞起来的感觉,小侦探。” 飞起来? 柯南一愣,在宛如极限跑酷一般地急速从顶楼楼梯间飞速抵达标着120的楼层后,他头一回看清了这层楼的展示厅。 这里是爱好有车的铃木次郎吉,收藏各式机车的展厅。 喂喂,那月哥难道是想—— 小侦探的思绪在被颠了一下后打断,他略带茫然地抬头看过去:“真的可以吗?” “双子大厦的间距有35米,联络桥被炸断后还有一部分延长出来,所以大概只剩30米不到,”那月循循善诱,“你坐过我的车,总该相信我的技术不会把你摔下去吧?” 虽然道理是这么说,但柯南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身后这时已经能隐约感受到热量,警官先生用枪打碎某个展柜取到所有车钥匙,挑了辆顺眼的哈雷推到断桥后面那段走廊尽头,而柯南都坐上去了才想起来他的顾忌。 “等一下,如果过去之后位置歪了撞在断面…!” “我其实还有点话要说来着,但是想了一下,”警官先生打断他,柯南因为被安上了头盔,再费力仰起脖子也看不见兄长的表情,听到对方放轻的声音后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盛,他几乎都要出口阻止兄长继续往下说了,“…知道吗,我很喜欢你身上的那股劲啊。” 那月很欣赏工藤新一这小孩,他是真心认为要说太阳的话,小侦探才是更为合适的那个,有着那股少年人永远不会消失的劲头,无论是什么艰险困境都能闯一闯。 好像终于卸下了什么重担,黑发青年没戴头盔的脸上是肆意张狂的笑,像还残留着未被时光消耗的少年意气,手上用力一拧油门,机车就低啸着冲了出去,这辆纯黑色的哈雷带着热浪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柯南只觉得头昏脑胀,根本不想去听警官在说什么,他无端地生出一种恐惧。 就好像,他会和这个人永远分离了一样。 “要替我走下去,替我看看这个世界,替我成为他们的太阳,”他最后听见的是这句话,“祝我们再也不见,我的小侦探。” 有一股力量将他小小的身躯往前推出去,柯南在地面上滚了好几圈才缓冲停下,他没有任何犹豫地爬起来就往断桥位置冲,却只来得及窥见黑色的发丝坠入火海,被彻底吞噬。 小孩呆愣地瘫坐在地上,脑海里居然只剩下一段曾经在天文杂志上看到过的话。 「恒星垂死之时,会呼出一股璀璨异常、层叠缭绕的气团,这就是“行星状星云”。」* 「它们的消亡一定是为新的星体诞生做准备。」* 走到生命的尽头的太阳,剩压缩到极致后的黑洞被火焰吞噬其中,最终也只能剩下些许灰烬。 能给他留下点什么呢? 【成就·燃烧的太阳】 【你是太阳燃烧在宇宙,最终又孤独地湮灭于他们眼中,宇宙万物遵循不变的定律,即使是恒星也会消灭殆尽。从来没人能阻止太阳自顾自地陨落,因为这就是你自己的选择。】 …… “大哥,我们今天的任务是什么啊…?”坐在车里干等了整整一晚,伏特加终于忍不住问道。 淡金色长发如往常那样披散在身后,男人那双被帽檐遮掩住的松石绿眼瞳微微眯起,像是看了场符合心意的好戏似的勾着嘴角。 他把烟捻灭,侧身开了门下车。 “来见证一个怪物的‘酿造’。” 顺便,用火焰为那位警官送终。 章节目录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啪嗒。” 从下方伸出来一只小手按亮了厨房的灯,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捧着已经空空如也的玻璃杯,眼下带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让人怀疑他随时都会昏死过去, 顶着这副无论谁看了都一定想致电儿童保护协会的模样,小孩机械地洗完杯子,放在一旁沥干水分。 今晚他试了一下安室先生推荐的梅昆布茶,除了有点咸以外似乎还是没增添多少睡意…明天拜托兰去一趟医院、不, 还是找灰原拿药吧。江户川柯南盯住天边弯成钩子的月亮发起了呆。 距离警官的死亡已有整整一周, 他这段时间精神状态都不怎么好,总是会在各种地方走神,不过所有人都理解他。作为被关系亲密的警官以生命为代价救下的孩子,和直升机上任务记录的摄像头一起亲眼见证了那具让人拥有无限安全感的身躯被火焰吞入直至虚无, 这种冲击下连警视厅的人也一度想给他安排心理医生去开导, 结果都被拒绝了。 柯南并不是在意这个而辗转反侧,他只是在每个夜里会反复回忆那天最后的一幕幕。 警官的死实在是太过于仓促, 就好像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强硬地推着他去赴死,蒸发掉他最后的求生意志,以至于警官如此义无反顾、毫不留恋地自我了断。 对,是‘自我了断’。 只有结束后的柯南才恍然,他的兄长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出来。 明明可以让基德带着自己走, 明明可以和其他人一起在最后的爆炸发生前就离开,明明可以选择一个所有人都存活的结局。 可是他却斩断一切退路,将自己置于不可逆转的死亡中:从六百多米的高空坠落进底下的一片火海,他、还有他们,甚至没有办法去侥幸警官是否还能活下来。 那个人是故意的。 一开始, 柯南会笃定那月要去顶楼也是因着收到另外几位警官托他转达无比真情实感的怒骂, 虽然不太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赤江那月并未和宾客一起撤退’这个信息还是被他提取了出来,小侦探看看手机屏幕又看看以为一切结束准备开溜去找警官的死对头,果断扒住基德手臂硬是把他拖到了顶楼展示台。 无他,在联络桥重新封锁、整栋楼随时有爆炸风险的情况下,只有顶楼还有一线生机——警视厅的直升机柯南都坐过好多次了,他自然熟悉这套救援流程,如果不是后来那里被点燃,又随时有被狙.击的风险,他们根本没必要… 那时他唯一的疑问就是为什么那月哥不直接趁二次封锁前走桥过,而要选择最后只能从楼顶离开,柯南本来以为他是想顺手保护一下那颗日落之钻,后来那副不在意的模样跟‘宝石无所谓’的发言却恰好相反,如果不是为了宝石而来,又为什么会……但柯南同样了解自己和那个小偷,他们两人绝对不可能丢下警官一个人在火海,要是对方不主动来楼顶找他们,说不定还会不小心达成三人死伤成就。 就是在想到这里之后,现在的柯南才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不管去不去展示台,不管有没有他们,那月哥都是会死在那里的。 他永远拉不住一个主动渴求死亡的人,可赤江那月,他的兄长和偶像,他侦探路上从未离去的老师,若无外力,怎么会毫无征兆地对死亡产生了兴趣。 小侦探第一时间就想起祭典那晚伪装成兄长模样的特殊罪犯‘A’,他醒来时那颗樱花树下就只剩自己和那月哥两人,再结合一下把他带走的就是那个A,侦探轻而易举地推出警官和A在自己醒来前一定谈过了什么,那些足以进一趟ICU的伤不出意外也是由此而来。 那么,赤江那月的死亡也和A此人有关吗? 小孩扣在桌沿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收紧,他本有机会更早发现…本来是有机会的,他应该更早想到警官若不是主动求死怎么会独自留下来,或者更早发现最后那一分钟飞越断桥时根本没有足够的起步距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送他们两个人一起活下去。 那月哥在选择即使是面临死亡也要用力把他丢向安全的地方,丢向鲜花铺路的未来时,会想些什么、落进火焰里时,又是否还在笑呢。 侦探肯定是听懂了警官最后的那番话,觉得对方难得说错。谁能替谁成为太阳?‘赤江那月’从来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啊。 而这也是警官在生命尽头刻意为他上的最后一堂课,无论谁都不能一直陪在谁的身边,想要走出自己的路的话,他必须长大。 因为没有人会再一次笑着喊他‘我的小侦探’了。 柯南依稀记得自己抽到的那根凶签:「君着黑衣袖,犹如一片云,泪流长不绝,云降雨纷纷。」他下意识摸摸自己的眼角,那里一片干燥,签文上似乎只有这点没有应验。 侦探是不能也不会为死亡流泪的,他需要时刻冷静的头脑,才能让他坚定不移地一直往前走。 “那月哥…?” 小孩呆站了半天后低低地唤了一声,习惯性侧过脸,仿佛时刻会有一只手轻轻地揉乱他的头发,然后对他说:「我在呢,小侦探。」 ——可就算是他,偶尔也会想不那么冷静一把,想再依赖那个人一下,想再和那个人说一句话。 一向大方的警官先生这回连一个幻觉也吝于给予,那句问话就像被揉碎后飘进风里雨里,空荡的工藤宅无人应声。 江户川小侦探叹了口气,把杯子收好后关掉灯往楼上的卧室走,今晚他借口住博士那,其实是回了有段时间没回过的自己家,他站在楼梯口的时候正好能透过灰蓝的窗玻璃看见隔壁仍亮着的暖色灯光,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除了有个人永远也回不来了以外,而那个人死在了5月17日的晚上,死在了春天的尾巴。 自他死后,蝉鸣一夏不止息。 — 今天是警官死去的第六天夜晚。 灰原哀拢好身上米色的披肩沉默地靠在书桌旁,她还有新的数据没收集完,却暂时不想动弹。 「我会找出他死亡的真相,」白天时侦探说的那句话还回荡在耳边,「绝对不会让他就这样离开。」 「他让我替他看看这个世界,替他成为太阳。」 只是世界上哪来完全相同的两颗恒星,难不成要让她再于痛苦中燃烧第二次吗?她赌不起,属于她的太阳已经熄灭了。 电脑就在桌上,灰原哀茫然地抬头看着天花板几秒,转而伸手去点开了电脑桌面顺手位置的一条音频。 前半分钟是《Dandelion》的清唱,熟悉的清亮男声带着她也忍不住跟着哼唱起这首自己最喜欢的歌,歌声停下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中间几秒的空白像是留给她缓冲的时间,灰原抱着手臂慢慢地在桌底缩了起来,认真去听后面的话。 青年带着笑意开口:「听弘树说你最近很喜欢这首,我就试着学了一小段…怎么样,应该不会太难听吧?我以前可是和hagi君他们一起组过乐队的。」 「你姐姐说你的生日在12月份,那倒是还有段时间,所以这份录音就当做是我们认识第三年的礼物好了,生日礼物被我放在房间里的储藏柜,记得到时候去拿。」 她捏紧身上披肩的一角,其实灰原哀本人很少买这种颜色浅淡亮眼的衣物,但青年却总是往她的衣柜塞这种类型的裙子和手包,打着‘小女孩应该快乐一点’的旗号对她有求必应。 谁会送一个小学生这么大的披肩当生日礼物啊,笨蛋。 「天气快要热起来了,小心中暑的同时也记得好好吃饭,如果没胃口就去隔壁拜托hiro、光君把我塞在厨房里那张食谱拿出来做一份,你应该会喜欢那个口味,就算实验很忙,也要照顾好自己…不可以学我哦?」 谁会学你,她又不是机器人。 「我以前有说过吗,你和以前的我很像,都是又笨又天真的人——哎呀,错了,我一直都很聪明。(*笑)」 谁会跟你像,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她天真的? 「好了,志保,不要为我哭泣,你更适合在太阳底下笑起来。」 ……谁会,为你这样总是违约的人哭啊。 录音戛然而止,她垂着头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指尖有些颤抖地把进度条又拉回开头。 水渍在地毯上晕开,房间里又响起《Dandelion》的男声清唱。 灰原哀哑着嗓子轻轻跟他哼。 六天前从侦探手里拿到的u盘,这已经是她播放录音的第1080遍了。 — 他们会在第八天埋葬他的骨灰,而今天则是第五天。 因为时差问题,处于洛杉矶的工藤有希子在17号下午才得知自家邻居的死讯,她沉默着看完了日本境内某个网站上播放量迅速升到最高的视频,埋在工藤优作的肩头红了眼圈。 那段视频显然是在当时明明已经赶到楼顶却被火焰逼迫得无法展开救援,只能徘徊在那边缘的警视厅直升机上拍摄的,属于赤江那月最后的影像。 那个把当时唯一能找到的头盔戴在小孩脑袋上,而自己什么防护措施也没做的青年骑着一辆纯黑的哈雷冲出断桥,他们和身后喷薄而出的火焰几乎是擦肩而过,看上去就像要乘着风与气浪高高地飞起来,可没有足够起步距离的机车在将将离他们的目的地两三米的地方就要坠落,几乎没人觉得他们两人能活下去。 然而在最后半秒,青年却毫不犹豫地抬起手臂狠狠把戴着头盔的小孩朝前扔出去,他们于是眼睁睁看着小孩稳当落进安全区,青年却随着那辆哈雷一起往下坠落,直至整个人被底下灼目的火焰吞没。 从六百米的高空落地只需要十一秒,这同样是警官先生生命中最后的十一秒。 他的死亡是耀眼又轰轰烈烈的,没有人能说用一条命去换另一条命的行为是错误,生命是传承,是延续前人的光辉。 年轻的警官就像是一颗流星,从他们的天空中划过,最后没入地平线,往后还会有新的星辰升起,即便那不再是他,也会与他一样闪着光。 因为他是千千万万人,千千万万人是他。 章节目录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5月21日, 是警官忌日的第四天,副官抱着一大捧花站在办公室门口,习惯性地轻敲三下。 无人应声,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搭在门板上的手指僵硬, 往下落在把手上只轻轻一拧,紧闭的大门就无声无息地被他推开。 这是赤江那月、副官那位受万人敬仰的上司被封锁的办公室, 警视厅为了纪念他, 并没有把这里腾空,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原样, 像是赤江那月从未离去,只是暂时站起来去冲了杯咖啡。 他当了警官先生六年的副手,从赤江警部喊到赤江警视,时间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 他甚至都还记得警官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负责和我接头的就是你吗?那么,拜托——」 只来得及说完这句话,带着一身硝烟味的黑发青年就闭上眼倒在了真皮座椅上, 差点把当时只是个刚毕业小警察的藤原律吓到叫出来,他听前辈们说这位长官是个很厉害的人, 虽然年龄不大, 却花了最短的时间就把前辈们恨得牙痒痒的毒窝捅了个对穿,这样话还没说完就倒下,难道是受伤太重了吗?! 于是他紧赶慢赶闯了好几个红灯才把青年送到冲绳本土的警察医院里,焦虑地在病房外走来走去等待医生出来。 过了好久, 那扇门才从里面打开, 面色凝重的医生站到他的面前。 完了。藤原律惨白着脸想。难道他的公安生涯就要止步于此?调任第一天就因为救援不力把长官害死…… 医生严肃地问:「这位警官是不是很久没好好睡过一觉了?」 藤原律:……? 医生叹气:「他身上什么伤都没有, 只是疲劳过度身体强制陷入了休眠, 你要是再送迟一点,差不多在车上就会醒啦。」 说着就侧过了身,把病床上老神在在的青年露在藤原眼中。 「冲绳这边的境外势力鱼龙混杂,是一块很需要经常来的地方,」刚醒来的警官语气淡定,仿佛没有发生在部下面前睡着接着被送到医院这件事一样,十分自然地开启一个新话题,「藤原君有什么推荐的酒店吗?」 他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开口:「您觉得这里怎么样。」 > 有一双漂亮红眼睛的青年闻言,用一种奇妙的眼神看着他良久,勾着嘴角笑了出来。 「是个好主意啊,你…不如来当我的直属部下吧。」 窗外的鸟鸣将副官从回忆中惊醒,他猛地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唯一一张办公桌前,怀里还抱着那捧花。 这几天,警视厅简直要被从全国各地送来的花束淹没,但副官抱来的并不是其中任何一束,这仅仅只是他个人的私心,因为他总觉得,不能让这里就这样变得了无生机,而他已经为警官的办公室换了三天的花,第四天正好轮到这束白玫瑰。 论尊敬、副官当然是无比尊敬自家上司的,可这份尊敬也只限于工作时期。事实上,他担心了整整六年对方的作息,甚至想过要是自己有三天以上不在,回来的时候看到的说不定就是工作到躺进医院的上司。 更别说他们这样水里来火里去的人哪来什么安稳,他参与过的每一次行动,几乎都能看到上司挂着彩负着伤却没有一丝退缩的身影,更别说作为赤江警视的副官,他早无数次设想过自己这样全身只有毅力还算出彩的家伙会以什么方式殉职,却从来没想过,先一步永远长眠于一枚黑匣子的人会是看上去无所不能的上司。 这样的人是会死亡的吗?副官事到如今都不敢相信,他最尊敬的赤江警视不是死于某次剿灭计划,不是死于仇敌的报复,而是于一个月色柔软的夜晚不可挽回地坠落。可是他又清楚地知道这是无憾的,是有意义的。 因为5月17日的双子塔事件被困237名宾客,仅1人死亡。 副官拉回自己跑远的思绪,在换完今天的花后从怀里掏出一封雪白的信,端端正正地放在花瓶边上。 那是松本清长给他的,未送出的一封推荐信。 「以为我看不出来吗?那个臭小子分明是对公安警察更感兴趣…算了,左右也变成了废品。」花了一个多月准备这份礼物的松本清长看上去老了好几岁,他看着窗外,声音淡淡,「还是帮我丢了吧。」 他们都是被这份死亡打得措手不及的人。 副官走出办公室时无意间抬头望了一眼,仿佛又见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坐在办公桌前皱着眉头处理文件,但再一眨眼人影便消失殆尽,只留下空荡荡的座椅与泼洒了一室的阳光 。 门扉合上时只有轻轻一声闷响,像是在他与警官之间彻底划开一条天堑,从此不再有‘藤原副官’,只有背负着那个人的愿望走下去的藤原警官。 尘埃落定,他们的故事也到此为止。 — 伊达航透过窗口望出去,凌晨两点的城市中心却仍是一片光辉璀璨,大大小小的霓虹灯照亮着东京的夜空,从他还算高处的公寓视角看,正好能将街景一览无遗,那些星点灯光慢慢地就在城市里汇聚成河,从更高的地方大概就能把它们的形状拼凑起来——这是一盏不会熄灭的明灯,也是一条宽阔亮堂的大路。 一条回家的路。 他的好友死在三天前,在警视厅发出警官的讣告后的当晚,无论官方或民间,无论商场乐园或民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亮起灯,让东京都变成了真正的不夜城整整三天。 只因他们知道,有一个人再也不能亲眼看见万家灯火亮起,再也不会为他们守夜,那个明如日月的人死在晦暗的黑夜中,这回该轮到他们为他哀悼,轮到他们为他照亮回家的路了。 伊达航对赤江那月的死亡毫无准备,区别于任务并没有那么繁重的其他好友,处在搜查一课的他在那天一连跑了四个案发现场,知道赤江那月从医院逃走都已经是17号早上的事。 他错过了太多太多,甚至因为留在警视厅搜寻那个青年的足迹,他最后还错过了太阳的坠落,错过了一颗恒星的消亡,错过了与七年好友最后一次对话的机会。 对于赤江那月的死亡,伊达航并没有多少真实感,哪怕这几天已经为了案件将那段最后的影像反复看了无数次,但隔开了好友与他之间那层纤薄的屏幕却令他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 警官的死是热烈的吗?是心甘情愿的吗?他几乎没有一点感触,只知道这起码只对他来说,是冰冷又痛苦的一纸讣告,白纸黑字给一个鲜活的人一生划上句号。 和其他直面了赤江那月死亡的人不同,伊达航没有不肯接受现实,他只是苦笑着接过上级善意批下的假条,独自回了一趟警察学校——那座承载了一群人六个月青春的乌托邦。 樱花早就凋谢了。他看着树干出神,脑海里闪过的是六个人毕业时在这棵树下拍摄的合照,樱花明年还会再开,可照片上的那个人却永远回不来了。 伊达航这时才发现他们最后的合影还停留在警校时期,那年阳光正好,一群朝着未来大步流星的青年站在樱花树下开怀大笑,那个时候的他们还有着少年人的不少轻狂,就算在自己选的路上撞得头破血流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哪有少年意气跨不过的坎? 他接受赤江那月死亡的速度是最快的一个,高木那小子反而比他还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发来慰问短信。 可是伊达航在想,他有什么好被慰问的呢,既没有看见好友试图自杀的场景,又错过好友生命的最后十一秒,姗姗来迟的哀恸难道能让那个大侦探活过来吗? 要问痛苦的程度,伊达航与其他人不遑多让,他们身上有着彼此七年的时光,2556个日夜,赤江那月的死何尝不是让他也会在夜晚靠在窗口看着光流发呆的一道伤疤,只不过除了悲伤,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看好那几个笨蛋的任务就交给你啦,航哥,预祝你新婚快乐!」 侦探小子发到他手机里的音频如是说。 果然是个小混蛋。 — 太阳坠落的第二天,诸伏景光开始在友人的房间里收拾遗物。 他并没有戴着易容·面具,此刻是以最真实的模样坐在那张床上翻着膝盖上的书,这一床早上刚晒过的被子柔软蓬松,让诸伏景光有些下意识的恍惚,这个寂静的房间里一时只有他浅浅的呼吸声跟书页翻动时的沙沙作响,他却觉得好像还有一道清亮含笑的声音才对。 「无聊的白天可以试着做一下那本食谱上的菜,就当给阵平酱和萩哥加餐吧,或者…我猜你更喜欢在我的卧室晒太阳看书?那里是采光最好的房间哦,卧室重地就交给景君你保卫了,记住,卷毛和笨蛋——」 “…禁止入内。”诸伏景光无奈地摇头笑笑自己接上后半句,毕竟这句话他实在是不陌生,好友七年前到现在可都是这幅说辞。 江户川柯南受某人之托,给他发来了这段录音,诸伏景光早上微笑着收下,下午就抱着书坐到了这个房间里。 他本该整理赤江那月的遗物,却没有;本该静下心来看书,也没有,好像坐 在这里就是完成了什么任务,手里的小说诸伏景光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在回忆赤江那月的死亡,那个黑发红眼的警官先生在这一天一夜加一个早上里,于他的梦境和眼前死了一遍又一遍,包括但不限于自刎、对着头部开枪、吊在天花板上摇摇晃晃…还有欢快地冲向窗户一跃而下,不管是哪种方式,警官的脸上总是眉眼弯弯地在笑着,就像他要奔赴的不是无声的死亡,而是一场盛大而美好的宴会。 昨天的诸伏景光还会试着去拦一下,可今天他就放弃了,实在是因为要是真的再那么做,萩原研二事先给某人预约好的心理医生说不定就会让给他。 况且,每一个赤江那月最后都是会‘扑哧’一声突然散开的,直到他视线移开,在下一个落点上就能看到崭新的警官继续笑眯眯地尝试人类极限新自.杀方式,笑得倒是怪渗人,不过诸伏景光也没那么在乎,他只会偷偷瞄上一眼,下意识思索要是这是现实,这样流下的血会不会把卧室地板弄脏。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很差劲,卧底多年的警惕和作为警察的素质始终在催他正视现实,不要往深渊滑下去,可又有谁能那么果断地在这个时候拒绝一段活灵活现的幻影呢,诸伏景光叹气,最起码,也要让他再多看那月一眼吧?等一切结束,他会自己去接受治疗的。 他明明才重新回到光明中半个多月,失去的却比在黑暗里摸爬滚打时更多。 诸伏景光此刻再去回想那次由好友策划给自己的假死,只剩下满心后怕与悔意,在跟松田二人交流过那些奇怪的梦境后困惑的东西虽然更多了,之前不明白的那些事反而都清晰明了起来,基安蒂的那颗子弹也许真的穿过了好友的头颅,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夺取过那条生命。 他不知道那月是怎么做到的,即便能够不符合常理地‘死而复生’,难道不会痛吗?为什么这次就没有从火场里爬出来,然后对着他们大笑着说:「你们在哭吗?我只是玩了一场蹦极,跟你们开个玩笑啦。」 ……也许梦只是梦,又或许不是,如今都无所谓了,他们现在要做的只剩调查清楚好友‘自愿’赴死的真相。 谁叫那个他们要算账、要问清真相的青年已经永远长眠了呢。 诸伏景光没有把目光分给又散开的幻觉,他正被突然从书页中掉出来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枚粉色的花瓣书签,好友交给他的时候这还是挺少见的六瓣,只是其中有一小瓣被那月当着他的面给满不在乎地揪掉了。 「樱花果然还是五瓣好看嘛。」 才不是,六瓣明明是最好看的。诸伏景光捏捏眉心,把书签夹回去时看到了这本随手抽出来的小说最后一句话。 【如果你有机会请放一些花在后院的阿尔吉侬坟上。】 还是不用收拾遗物了,那月应该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乱翻啊。他合上书,在心里想。 — 他们在六个小时前送走了他们的好友,现在是东京时间5月18日早上四点钟。 赤江那月死得太过匆忙,好像不久前他们还在祭典上笑着互相扯皮,一转眼那个能用一张嘴把松田阵平气到摩拳擦掌的小恶魔就变成了握不住的一捧灰。 因为后来的联络桥塌陷引起了还没拆的炸.弹的连锁爆炸,所有原来在楼底下的人全都撤离,灼目的火焰烧得正旺,只剩消防人员还在全副武装地试图灭火,松田阵平被无可奈何的幼驯染强行按住,只能站在远一些的楼底下看着那个青年轻飘飘地从上空坠落,最后重重摔在了火海里他看不到的地方,留给他们的最终只有一具破破烂烂的焦尸。 松田阵平曾经最恐惧的是某天收到幼驯染的讣告,但谁能想到最终到手的会是赤江那月的? 他好像刚从一场噩梦里出来,浑浑噩噩地又要进入下一场,如果不是萩在边上用力地拽住他,或许今天的报纸上在「赤江那月」的讣告边上还会有一个可怜巴巴的小板块用来批评某个昏头昏脑主动送命的排爆警察。 松田阵平坐在屋顶那间小阁楼里发着呆,他身上的衣服从昨晚后就换成了黑色,接着是马不停蹄地回警视厅处理后面的事情,直到凌晨才结束一切回来,他什么也没说,一言不发地就爬到了这个地方,独自枯坐了这么一个小时。 赤江那月去年在这里给他庆生,带着他们一群大男人挤在阁楼小小的窗户边上看日出,松田阵平大骂他真是脑子有病,就被另外三个人你一拳我一脚武力制裁,强行按在了‘最佳观赏位’。 「我把日出送给你了,阵平君。」去年的那个赤江那月笑得狡黠,一本正经的 语气到后面就破功,「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松田本来该有的一丝丝感动被他这副模样喂了狗,没好气地翻个白眼乱哼两声权当回应。 「哎呀,我还以为送我的星空是棒的了。」萩原研二故意说。 「还有我的‘日落’。」班长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充。 结局是两人气势汹汹地跑到健身室又打了一架。 松田阵平想到这里,扯动了一下嘴角。 他在想,赤江那月这个小混蛋为什么会死得那么轻易,那么义无反顾,那么…不可挽回。 祭典那一晚他就该多揍几拳,让这家伙连逃出ICU都没有力气。 归根结底,松田现在最该做的应该是找到A,找到赤江那月试图‘自.杀’的缘由,把该抓的绳之以法,该骂的踩着坟也要痛骂一顿。 但他现在都不想做,只想找面镜子把自己给先骂了。 那天早上不离开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把好友拉回这边的世界了,昨天晚上跑得再快点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把警官揍上一拳直接绑出来了? 哪又有如果,不过是他在自欺欺人。 松田阵平还在双子塔底下头晕目眩的时候,就被小侦探塞了张纸,那个整个人惨白无比的小孩执拗地把纸条送过来,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就给救护车拉走了,他低头一看,上面用熟悉的笔迹写着一个地址,松田记得那时赤江那月的某处安全屋。 他于是在不放心的萩原同行下前往了那里,最后从没上锁的安全屋里翻出来一个纸盒,装着件熨得平整又帅气的黑西装。 「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不用客气。」 这件衣服正被他穿在身上,松田阵平沉默着看向窗外。 太阳升起来了。 他没看见的阁楼下边靠墙坐着的是萩原研二,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得冷静镇定的青年这时倒像是终于得以卸掉伪装,颤抖着手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萩原的感知一向敏锐,他知道有什么东西早被杀死在夏天来临之前——是谁的自我,还是一枚自由的灵魂?真好笑,最终留给他的不过是那具破烂躯壳。 他知道死亡像沼泽地一样拉着他的好友不断下沉,那片枯枝败叶腐烂的温床迫不及待地就将一颗恒星吞入万劫不复。 他知道死亡与他们如影随形,却从未想过会这么近、这么快。 萩原研二想着自己早给预约好的心理医生,自嘲地笑了一声,也许那个时候小那月就没想着要和他们一起去了。 这位好友总能用最真挚诚恳的语气许下什么约定和诺言,最后又不管不顾地打破他们。 「hagi君,下次再敢不穿防爆服随心所欲地拆弹,小心被阵平君揍一顿哦?」 这是几分钟前萩原收到的定时邮件,发件人是「小那月」。 真是输给他了,这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注定要死亡、才会留下这种‘遗言’吗? 这个‘最擅长感知他人情绪变化’的头衔还真无用,萩原想。自己怎么会直到那个人死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啊。 失败,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失败…真是输给他了。 — 赤江那月在17号的上午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最后的一天他总得做些什么。 什么好呢? 他想起还没好好告别过的好友们,想起跟自己定下约定的小孩,想起仍在潜意识里依赖他的小侦探。 决定了,临别礼物的话,就这样吧—— 于是他哼着歌录下几段语音,有的设了定时,有的存在u盘,又去了趟西服店提出来他提前几个月就定制好的生日礼物,在盒子上打了个大大的蝴蝶结。 还要最后用死亡给小侦探上一课…顺便能往他的口袋里塞u盘跟小纸条——希望不要被摔坏了。那月想。他可没有备份。 这种给自己准备后事的感觉不得不说很奇妙,奇妙到他拨出从贝尔摩德那里要来的电话时都还在回味。 「临别礼物送食谱的话,会不会太草率啊?」 对面的top killer一言不发,果断挂了电话。 章节目录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他死去的第八天, 人们在一片阳光明媚中为他举办告别仪式。 按照警官先生留下来的嘱托,他的葬礼并没有遵循常理,而是大刀阔斧地砍掉了告别式前夜的守灵, 连第一天就火化完剩下的那坛骨灰都在家里供奉(或者说只是摆在那里以示‘惩罚’)了七天才准备下葬, 有很大一部分的民众对这种可以称得上‘亵渎’警官英灵与遗体的做法极为不满,接着警视厅就在一众抗议声里出示了一张纸条。 「如果我死了, 就埋在第八天吧, 剩下的七天作为缓冲, 要笑着来送我哦。」 是警官最后的留言。 他们于是怀抱着怅惘与哀恸度过了这漫长无比的七天, 又在第八天照常升起的太阳底下换上庄重的黑衣, 前往他的葬礼。 泽田弘树正在镜子前认真整理自己的领结,他有些苦恼于该在胸前别什么花。 [白玫瑰怎么样?藤原先生在那月哥的办公室放了好大一束呢。]耳机里的诺亚方舟建议道。 那月哥。弘树愣了愣, 这是他在那个绝望的夜晚过后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再听见这个名字。 弘树一向是个早熟的孩子, 这也意味着他比同龄人对‘生离死别’更有感触。母亲去世的时候, 弘树只有七八岁, 他茫然地看着纯黑的灵柩, 懵懵懂懂地跟着大人一起将那位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下葬,那是死亡在弘树眼中第一次从概念具现化。 在被辛多拉收养后他的眼界越来越广, 直到现在面对尸体时弘树都能面不改色地一边惋惜生命的逝去一边报警,好像对于死亡这个词汇的理解也就止步于此。 直到警官也离开。 他们认识于午后的波士顿,分别于夜晚的东京,警官把他从喘不过气的控制中拉出来又把他推到阳光灿烂的自由里,最后独自义无反顾地赴往死亡,连个背影都没有留给他——弘树很清楚,自己只是警官从陷落中拉上来的无数迷茫灵魂中的一员, 那个人从不觉得自己在做多么值得被夸耀的事情, 因为这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次顺应他心意的普通行动, 对弘树来说却是改变了他命运的举动。 好像从他的停顿中得到了什么信息,诺亚方舟模拟出来的熟悉声音带上些许温和的笑意:[他说想要大家笑着去见他,弘树。] 小少年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胸前已经插好了一朵饱满亮眼的白玫瑰,扶着耳机的模样和某个人有一瞬间的重叠,他认真地告诫了自己创造的人工智能。 “不要做会后悔的事情,诺亚,”清楚这个跨时代的AI早就有了尚在成长中的感情模块,研发者语气严肃,“他、那月哥不会愿意你这么做的。” 尚且只有十多岁心智的AI没有回话。 警官本人并没有教派的信仰,同期几人合计后果断地删去了传统葬礼仪式的选项,由于第八天下葬本来就够超脱常情,这回倒是没人再反对。 “那家伙要是看见这么多不认识的人站在他的墓碑前,肯定会被烦得不行啊,”松田阵平坐在带着骨灰盒开往葬礼场地的车上转头看着黑色的窗玻璃平淡地对幼驯染说,“有我们去就够了吧。” 鉴于赤江那月的身份特殊,他既在警视厅担着职位,又挂名于警备企划课,他们通过松本清长和那位神秘长官商量过后就决定虽不刻意隐瞒,但也不按民众请愿透露最终下葬的位置,正常流程的葬礼倒是能继续进行。 黑羽快斗是请假溜出来的,他记得今天是警官下葬的日子,心底始终有道声音在催促他一定要去看最后一眼,他也就换上了庄重肃穆的黑衣,去到那位说到底和他只有两面之缘的警官葬礼上。 在发现自家老爸的秘密成为基德二代的这几个月里,关系最不熟的警官反而是留给他最深印象的一个人,哪怕他们连仅有的几段对话都是在试探(他单方面),一定要说的话,黑羽快斗还是很尊敬这位警官的。 东京是一座大城市,犯罪自然不可避免,他本人都还是怪盗基德呢,而这种情况下自然少不了和警方打交道,虽然快斗平日接触的都是搜查二课的警察与外面的侦探,对于一般负责杀人和抢劫这类案件的一课也堪堪停留在知道有这么个部门的阶段上。 但他记得从国小的某一天开始,从来只对那些所谓侦探大肆报道的媒体破天荒地把赞美之词源源不断地添到一名当时甚至只是警校刚毕业的新人警察身上,就算那位是通过了难度极高的公务员一类考试的Career组精英,也很让人惊讶了。 警官就是一步步靠破获过的无数堆叠起来的案件、对犯罪绝不姑息的正义作风、一眼就能洞察真相的推理能力,还有那令人安心的强大实力,成为了后来被万人敬仰的‘警视厅之光’。快斗对于这个人一开始的印象也是如此近乎神化的都市传说,直到他在那艘游轮上被警官跟他的同伴逮了个正着,又亲眼目睹了对方对待罪犯的恶趣味。 不 得不说,在那之后快斗倒是觉得和警官之间更亲近了一些,他同样知道报纸上那些所谓绝对正义的报道都是瞎编的,不过对犯罪不放过倒是很真实……他又想到自己在‘赤江警官后援会’看过的那些报道,口罩下的嘴角抽搐。 赤江警官对他不感兴趣真是太好了。身份从一开始就被拆穿、对方还疑似认识他父母的怪盗庆幸地想。 他来葬礼,一个原因是确实敬重这位,另一个就是那天他错过的…黑发少年吸了口气,表情不变地随着大批人流往前走,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他身周的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神情都是一样肃穆哀伤,所以只熟练地改变发型,冒险用着高中生的真实面容的他反而没有多么显眼。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来参加警官葬礼的,其实要不是前一个星期已经有一波又一波的市民去往警官死亡的双子塔献花,警视厅方面又特意控制了人流量的话,这块场地根本都不够站,事实上,今天他过来的一路上看见无论目的地是不是葬礼现场的人都穿着深色或黑色的衣服,以自己的方式为警官哀悼。 ——一个七年里时时刻刻都在破案和救人的警察,一个死前还让两百来号人重获生机的警察,难道他不该被尊敬吗? 快斗的感触更深,这几天他总会走神,会想,要是那个时候的他没有自作聪明帮忙隐瞒行踪、或是在楼顶展示厅里拉住了警官,对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自己打散。 事到如今,结合侦探对警官行为的那段解释来看,警官的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即便他没有插手,能力极强的警官也会自己动手,而对方若是计划好了死亡,快斗他又怎么可能拉得住呢。 所以他今天过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被大半个鸭舌帽遮挡住面容的少年胸前别着一朵漂亮的白百合,穿过人流往祭坛边上的家属位走去,而那里站着一个垂着头的小男孩。 赤江那月的存款很可观,足以支持他的朋友们给他办一场最高规格的豪华葬礼,然而他们毫不犹豫地就pass了这个方案,别的不说,那个小恶魔看起来温和可他们还不清楚这家伙骨子里的恶劣因子吗,眼中向来只有一小部分人的警官可不会喜欢这样。 只不过祭坛当然还是最贵的等级,用松田阵平的话来说那就是混蛋的钱不用白不用。 毛利兰在这一周里憔悴了不少,她一向是个重感情的女孩,更别说警官还是从小认识到大的兄长,她现在站在这里看向祭坛上那张遗照而不流泪,除了本性的坚强以外更多的还是为了警官那个要他们笑着送他的愿望。 身边是少年侦探团那群孩子们,毛利兰光是看着他们忍着眼泪的模样,忽然就想起了她的那月哥曾经说过的那句玩笑一样的真话。 「我的恋人是这座城市啊。」 警官的遗照并不是黑白的,上面端端正正穿着一身警察制式礼服的青年神色庄重,唇角却微微上扬,那双水红色的眼睛里波澜不惊,好像能包容所有映照进去的人事物,又好像根本不会有人被倒映进去。 毛利兰知道这位兄长对他们有多宽容和温柔,难得还会表现出小孩子气的捉弄,形象光辉又可靠的警官过去一直是她除父母外最崇拜信赖的长辈,她也曾靠在这棵大树下酣然入梦,直到现在,树倒下了。 但她会站起来。 少女抱着一大捧白玉兰,轻轻连带着满心的不舍一起放在祭坛边上。 那是关怀她的兄长,她总得也为兄长做点什么。 告别仪式足足花了近一个半小时才结束,当他们带着那个黑匣子坐上开往墓园的车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阳光毫不吝啬地穿过道路两旁的树木撒在沿途的路上,在车驶过闹市区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自发为他们让开了路,望向这辆载着警官的车默哀。 同期几人本想让好友和他的父母葬在同一块地,这个方案直到被那位神秘长官制止后才废除,于是他们最后选择的还是青山陵园。 “小那月喜欢赏樱,”萩原研二站在那块黑色的石碑前笑了笑,跟身侧的鬼冢八藏解释,“青山这边的樱花很漂亮。” 樱花啊,他们胸前的那朵闪闪发光的樱花。 前来参加自己最骄傲的学生们其中一位的葬礼这件事,无疑让鬼冢八藏神情不太好看,他像是七年前那样板着一张脸,萩原却看见他的鬓角多了几根白发。 “那月,”老教官鬼使神差又想到二十年前那个说出要成为‘柯南·道尔’这种话的小男孩,“…他是一名优秀的警察。” 他为他的学生骄傲。 诸伏景光静静地站在那块墓碑前,他最后没有收拾其他遗物,只是把那枚缺失了一瓣的樱花书签放进了这处墓中。 想说的话都不应该对着冰冷的石碑倾吐,他只是留 恋地看着碑上灰白的刻字。 「赤江之墓」 警官的墓碑上没有任何生平或是墓志铭,几人总觉得,就算是他们也没办法去评价这个人,没办法把他壮阔的二十七年变成几行字,所以就干脆空在了那里。 墓前已经放上了不少他们搬过来的其他人送的花,全都是雪白一片,还戴着那副墨镜的松田阵平皱起了眉头,干脆大跨步上去把怀里的一捧花放在了好友碑前。 那是由满天星与天堂鸟组成的花束,与众不同的是它们赤红的颜色。 就像是一捧泼洒在白雪地上的血。 卷发青年站在墓前,脊背挺得笔直,左手还拎着一袋子的食盒,他当然还记得七年前好友像是开玩笑一样留下的‘遗嘱’,还有自己偏要不遂他愿的嘴硬。 用甜咖喱堆叠比萨斜塔果然还是太行为艺术吧?松田阵平闭了闭眼睛,想着。况且这家伙对甜咖喱的深恶痛绝,他都看七年了。 袋子紧接着被松田放下来,他开始认认真真地把它们堆成个小金字塔——这可是他在家里练了好久才会堆的造型,再要求可就没了啊。 “放心吧aka,这里全都是hiro一早上起来做的的激辣咖喱,你最喜欢的口味,”松田阵平的口吻一如平时和好友插科打诨那样,“我还没差劲到对你说谎的地步,甜咖喱你暂时还是无福消受更好…想吐槽很久了,你明明是甜食爱好者吧,怎么偏偏不喜欢甜咖喱?” 他顿了顿,没等到回答才反应过来,张张嘴又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最后只有站起身拍了两下墓碑:“衣服很合身,走了,下个轮休日再来看你。” …… 等他们全都离开了,把自己从头用黑色裹到脚的男人才从拐角处出来,面色复杂地看着这块碑。 黑田兵卫没想到那个臭小子会死在他的前头,前七年那么多必死的场面这人都不可思议地活了下来,怎么会死在这种事件里? 那个无名组织在他死后的第二天就被剿灭得飞灰不剩,曾经试图把连环杀人案的罪名推给他的那些腐朽高层这两天因为贪污受贿被革职带走调查,东京的犯罪率在他死后前两天迅速飙升,但这几天已经快要降回他死前…… “你不应该找到这里来的,波本。”黑田管理官头也没回,朝着身后伪装中走来的人说。 金发被收进帽檐下,青年的眼底是大团青黑,嘴唇颤动了几次,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话,只是狼狈地低下头,去看那一地鲜花,良久才把自己抱着的也放在了边缘,步伐缓慢地转身往陵园后门离开。 降谷零那天醒来后,已经是在组织的某处基地里了,他打开手机,铺天盖地袭来的就是警官的死亡消息。 他是发烧了吗?不然,为什么会觉得头重脚轻呢。降谷零麻木地想。这样的结局他不是没有准备过,但是以往在设想中那具尸体的脸通常是他自己的。 作为一名卧底,降谷零早在进入组织之前就做好了随时丧命的准备,情况最坏的时候,他连幼驯染的死亡都想到过,而在那片黑暗中自光明里垂下、唯一能拉扯住他的绳索,如今却以一种决绝的姿态断开,他根本反抗不了。 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把自己的灵魂生拉硬拽出来了一半,接着塞进碎纸机,只剩另一半留在身体里的还在思考和复盘那晚的所有经历。 还有好友对自己说的最后那番话。 降谷零的背影看上去很坚毅,他不能停在这里,他还要帮好友做完那些调查,要找出好友自愿死亡的原因。 他不痛苦,因为那一半的降谷零已经被撕扯走了,他现在只能是‘波本’,是‘安室透’。 他们可不会为警官的死而痛苦,只有他会。 …… 停在陵园外面隐蔽处的一辆纯黑保时捷上。 “你的恶趣味就是让我陪你看着他们给你举办葬礼吗,‘自我牺牲的警官’?” 长发男人冷笑一声,靠在副驾驶座椅上:“无聊透顶。” “别这么说啊,Gin,”后座的青年面色苍白也难掩俊美,他的脸上带着虚假的、轻飘的笑,“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人啊,明明一点儿也不了解对方,错看对方,却视彼此为独一无二的挚友,一生不解对方的真性情,待一方撒手西去,还要为其哭泣,念诵悼词。”* 正值春末夏初,天气也逐渐闷热起来,青年却在脖子上松垮挂着一条暗红的长围巾,眼神波澜不惊:“真是一出好戏。” 琴酒蓦然想起八天前,和青年——和卡路亚的第一次见面。 章节目录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5月17日下午一点半。 赤江那月此时正懒洋洋地瘫在安全屋的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的死遁计划在论坛帮忙完善后已经差不多了,在暂时还只是隐约对所谓其他玩家的身份有所猜测的情况下,他并不准备深入探究他们, 于是秉持港.黑‘工具用完就丢’的优良传统, 将计划备份在大脑中后他就果断关掉了异能,论坛不甘心地闪了闪, 最终还是消散在空气中。 “不能掌控的刀, 折断也无所谓, ”他嘀咕着, 忽然一阵恶寒, “……我什么时候也追求这种类型的最优解了。” 那几个隶属于无名组织的狙.击手他待会去拿礼物的时候可以顺便用[催眠]种个心理暗示,晚上去宴会的西装贝尔摩德说会送来一套, 早就整理好那群想算计他的老橘子贪污违法的证据也放进匿名定时邮箱了, 纸条和U盘都在口袋里…他应该没什么漏下的吧。 那月的大脑空白了半秒。 想起来了, 策划了一天的死遁计划, 死有了, 遁该怎么遁? 【无法死亡的你】只能抵消一次死亡,复活后还只剩20%的状态, 也就是说如果按原计划最后留在火场中假死的话,他必须拖着烧伤debuff跟濒死debuff从一百多层的大厦一个人偷偷逃出来。 ……做不到的,就算是他也做不到吧,不能为难一个奶量有限的‘玩家’啊。 看来他还得找个人来接应自己,那月嘿咻一声坐直身体,盘起腿继续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既然警官这个身份都要去死了,肯定不能找那边的人际关系…但这次死遁计划又是瞒着乌丸莲耶进行的, 直接调用组织里的人等同于把把柄送上门, pass。 以波本苏格兰加入组织五年的高层身份都没有听过一丝一毫关于卡路亚的消息, 贝尔摩德一开始的态度也是在琴酒等人面前为他遮掩,说明乌丸莲耶先前是把他的存在隐藏起来了的,就算昨天召回后可能又给他的身份提前作了铺垫(毕竟在乌丸莲耶眼中,这未来可就是他自己的身体了),也不会被太多人知道。 倒是天海幸那边,由于朗姆不知为何迟迟没派人去回收或是灭口,为了防止计划出现纰漏,那月从上次在小别墅交流完情报离开后就再没和对方接头,本来还想生长在组织的对方似乎是认识他的,这点可以挖掘出他的过去,然而在人多眼杂的地方那月只能选择搁置这个想法,结果这一搁置就到了现在。 不过说到琴酒。 沙发上的黑发青年摸了摸下巴——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下意识动作——他虽然还没和这位组织的狼犬先生正式见过面,但已经隔空交锋(坑)了好几回,比如杯户酒店那次狙击、在对方眼皮底下假扮苏格兰假死……还有库拉索那次,他直接用非卧底的代号成员名单替换了真的卧底名单传回去,把组织内部安插在国外、原先勉强能算得上是一点战力的一小批人都弄死了。 赤江那月:…… “克莱因壶。”他低声重新开启异能,唤出了玩家面板,面色深沉地看着两条主线任务里上面的那一条。 [获得黑方的认可] 这一瞬间那月坚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绝对绝对不能被发现上面那些事都是他做的。 实在不行的话,当上BOSS之后也能自动获得认可吧?他自暴自弃地想。 总之,那月在排除掉所有警官的人脉后,猛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可以使用的其他工具人了。 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吐槽:“卡路亚还真是从头再来啊?明明等级那么高了…” 等级这件事那月也才发现没多久,他昨天接收到那封阵营转变隐藏职业解锁的通知后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跟乌丸莲耶演戏和审视论坛上,今早起来一看才发现他的第二职业[黑·手党]刚解锁就是lv.50,某些肝帝玩家瞬间失去了大部分动力。 警官那边是必死局,非要说的话只能是在组织这边选帮手了。那月闭上眼,一片漆黑中只有一个人在脑海中还算清晰——琴酒,目前唯一一个有能力从到时候绝对会被置于万人瞩目中的火场里把他带出去的人。 可以说琴酒是性价比最高的选项了,不过这样的话还是那个老问题,他得保证告知琴酒一部分计划后对方真的会来帮忙,否则无论是琴酒质疑他的身份而汇报BOSS还是琴酒压根就不打算来帮忙,他的想法都是空想,至于[催眠]给他洗脑……又太没意思。 想好措辞后,玩家正襟危坐着拨出了从贝尔摩德那里要来的琴酒的电话号码。 “……”几秒后,他的表情阴沉了下来,不为什么,就因为琴酒大概根本看也没看就把他的电话挂掉了。 不管是哪个世界里,这还是那月第一次主动联系别人结果被挂断电话,他决定要把琴酒也拉进脑内黑名单,之后一定找机会报复回去,现在还是得再打一次…不爽,超级不爽啊,再给琴酒记一笔好了,让他打回来! 那月磨着后槽牙给贝尔摩德发了条邮件。 [from:Kahlua 琴酒在出任务?] 收到邮件的大美人一愣,转头看了眼坐在吧台前叼着根烟的长发男人,男人也敏锐地抬眼冷冷扫过来。 &nb sp;“又有什么事。”琴酒看在贝尔摩德前段时间帮了个小忙的份上还是忍了忍不耐问道。 贝尔摩德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怪了,她虽然跟现在的赤江那月没怎么接触,但作为擅长分析心理的情报组翘楚,也能根据这几次的碰面猜到这人绝对不会对琴酒挂他电话这事轻拿轻放。 换言之,琴酒肯定会被整得很惨,她就先行默哀了。 “我没什么事,你就不一定了,Gin,”贝尔摩德似笑非笑眼神略带怜悯,提醒,“刚才打过来的电话怎么不接?” 琴酒食指斜着擦过烟身,眉头紧皱:“是你搞的鬼?” “怎么会呢,我可请不动他,”贝尔摩德演技一流,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继续说,“你应该没有健忘到想不起来BOSS昨晚说的话吧。” 这下连坐在琴酒边上的伏特加都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扶了下脸上的墨镜语气惊讶:“是那个Ka——” 未尽的话语被一个冰冷的眼神堵回去,伏特加讪讪地闭上嘴。 琴酒自然不可能忘记不到一天之前那位先生特意召集他们后说的话…不,说是‘他们’,倒不如说只有他跟朗姆,伏特加都是顺带的,贝尔摩德则是看上去早就知道地站在那位先生身侧,一脸镇定。 「过段时间,我会给你们介绍一位新成员,」不知什么原因精神状态看上去很不错的老人笑吟吟地说,「那孩子可是个很重要的角色,到时候,他的命令就等同于我的了。」 二把手和top killer显然都没料到这个发展,所幸职业杀手的琴酒面部表情管理要比朗姆好一点,不小心表露出震惊的朗姆果然令乌丸莲耶神色淡了下来,近些年对这个002号的部下忌惮增添了不少的他冷哼了一声:「你有什么别的看法吗,Rum。」 朗姆一惊,连忙低头反思道:「不,我只是想问问您新成员的代号。」 他们这些有资格近距离接触BOSS的人都心知肚明,现在的BOSS虽然看上去人老好糊弄,可要是真是如此,他根本活不到如今一百四十岁的年龄,更不用说近段时间BOSS的情绪起伏越来越大,对于他的命令他们只需要服从,多问只会让这个几乎是油尽灯枯的老人更起疑心。 乌丸莲耶没有回答,而是贝尔摩德语气没有波澜地开口:「新成员的代号是卡路亚。」 Kahlua,可可利口酒?琴酒三人都记住了这个代号,并决定回去后就找找对方的踪迹。 就算是BOSS的命令,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让他们百分百服从的。 没想到,他还没出手去找,卡路亚就送上门来了,这算是个试探的大好机会。 琴酒将指间的烟稍微施力摁在缸底浅浅一层粉末上,橙中带着赤色的火星熏烤着用剩的咖啡渣,慢悠悠随着细细一条白烟飘散出咖啡醇厚的香气。 “走了,伏特加。”他从椅上站了起来,干脆利落地抬步朝门外走,同时把电话往回拨。“去见见我们的新同伴。” — 那月接到琴酒打回来的电话时,正好已经拿好东西在玄关穿鞋了,按琴酒的性格,肯定不会只在电话里跟他交流,他们今天下午注定是会见面的。 所以他打算搭个顺风车去服装店拿要送给松田阵平的生日礼物,顺便给自己挑一套之后的‘工作装’。 br /> 那月作为审美在线且私服衣品处于随时能被街拍程度的玩家,没办法理解组织成员的品味,并且他也不准备跟他们一样。 ‘卡路亚’是要当BOSS的人,怎么能穿得那么简单? 给自己找好了借口,那月在心中又顺了一遍自己几分钟前刚定下来的设定,接通琴酒电话时语气也就稍微多了一点起伏:“想不到琴酒这样的大忙人还有时间给我回电话呀。” 坐在副驾驶座刚掏出第二根烟的琴酒动作顿住:他怎么觉得这个语气莫名耳熟,还透着一股他最讨厌的气息…… 那月下楼后直接往一条街外的甜品店走,他可不想把安全屋地址透露给琴酒,作为刚才挂他电话耽误时间的补偿,组织的‘大哥’应该不介意请一块蛋糕吧? 所以等琴酒跟伏特加照着卡路亚给出的地址找来时,第一时间就透过落地窗和那个黑发红眼的青年对视上了,对方的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甜品,唇边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对他们——对琴酒做了个口型。 「ジン、君」 Gin在日语里是‘琴酒’的翻译,但琴酒本人直觉觉得那个家伙不是在喊他「琴酒君」这样不伦不类的称呼。 而是「阵君」。 这就是他们两人的第一次会面。 章节目录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伏特加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等、等一下, 大哥,那个是警察吧?!”他下意识地压低声音,震惊地说道, 近半年来大部分时间都在东京行动的伏特加没道理认不出来那张脸——一张和他们唯一会扯上关联大概就是在追捕状态的脸。 琴酒扯了扯嘴角,从表情上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那个就是卡路亚。” 明明没见过面, 他的语气却十分笃定, 往店里走的步伐也分毫没被粉嫩的店铺装潢影响,伏特加看着自家大哥的背影都在心里感叹一声, 不愧是琴酒大哥,心理素质就是好。 那月在那两个五月穿一身黑的家伙下车的第一时间就看见他们了,他低头看了眼满桌的蛋糕,又回忆了一下琴酒在组织里冷酷无情的风评…他应该不会和未来同僚(或许说是部下)第一次见面就拆了这家店造成恐怖袭击, 接着被好友他们抓回去吧? 但是这家店是附近口碑最棒的一家诶,他的安全屋选址当初也有考虑到这个来着。那月遗憾地想。看上去琴酒跟那个小弟跟他的相性不会太好,真可惜。 他过来的时候没有做伪装,不过一路专往死角走,还把可能拍到自己身形的监控录像全都替换了一遍,才会这么有恃无恐地坐在玻璃前面等他们来。 好友他们肯定不会把他‘失踪’的消息透露给警视厅,也不会大范围传播出去以免造成什么负面影响,而诺亚方舟的检修按过去的速度来看起码还要等到明天下午才会结束, 在那之前人工智能都不会加入搜寻他踪迹的工作,松田阵平他们不可能翻过整个东京来找他,所以玩家safe。 啊…忘记现在已经不是玩家了。他若无其事地与外面那个男人对视上一眼。 姓名:黑泽阵 年龄:37岁 阵营:黑方 身份:琴酒、组织的top killer、中立派/没办法策反到你身边,那就榨干他的所有价值吧 评价:冷酷残忍,头脑冷静的组织成员, 经常执行各种暗杀和清除组织内奸的任务, 业务能力极强的专业杀手, 对组织有很高的忠诚度,极度厌恶背叛者,会毫不留情地追杀/或许他并不在意顶头上司是谁? 懂了,可以拉拢,不用太过担心他上报乌丸莲耶那个老橘子是吧。那月面上微笑不改,无声地对着外面那人念出名字。 阵这个字眼他还真不想对着这人喊,不过既然要报复那就贯彻到底咯。 果然,琴酒看出来了他要表达的意思,眉头也不皱就径直往店内走来,接着在一店人被这幅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不敢看过来后停在了那月的桌边。 “不坐?”黑发青年带着浅笑问。 琴酒在这一刻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推测,眼神冷冽的同时手指微动。 青年唇畔的假笑弧度更大:“要是你愿意和我去警视厅转一圈,我倒是没意见。” “收起你的试探,”男人不耐道,还是放着冷气坐在了桌对面,伏特加则是一开始就老老实实待在店外没进来,“我没兴趣和你在这里玩过家家。” 作为观察力一流的行动组成员,琴酒的推理能力也处在一流水平,所以刚才一照面他就知道先前电话中带给他的那股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了。 是‘波本’,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卡路亚扮演的波本,但光一些神态与细节来看,已经是没有易容都能让他在对方身上看见属于那个神秘主义者波本的影子的程度,对方在这一方面的才能似乎比贝尔摩德还恐怖。 语言在模仿波本的说话方式,行为在模仿波本作为情报组精英的习惯——直接点出他的真名这一点直接表示了自己对琴酒的资料究竟了解多少——活脱脱就是一个他最烦的神秘主义者形象。 然而从头到尾,和他接触的都是‘波本’,‘卡路亚’的真实信息一点都没暴露出来。 也许还是有一点的,比如性格恶劣,还有这张脸。 和贝尔摩德搭档过的任务也不少,琴酒自己也有些许分辨易容与否的能力,要么是卡路亚的易容水平高于贝尔摩德,要么就代表……卡路亚确实是那位「警视厅之光」,哈,这样想来还真是嘲讽。 说到底,卡路亚究竟是不是长成面前这个样子也与他无关,但要真的是后一种猜想的话,琴酒忽然地就想到了另一个人。 A,犯下了数起杀人案,有能力不惊动任何人地潜入监狱杀人、甚至偷梁换柱,在无人知情的情况下将罪犯替换到远在千里之外另一座监狱里再进行杀害(哪怕他对这种麻烦的手法嗤之以鼻)。 组织在警 视厅的卧底传回来的消息琴酒也有所耳闻,能力那样优秀的A最后却用拙劣的手法‘嫁祸’给赤江那月这名深得人心的正义警官。 现在看来,这说不定只是卡路亚的自导自演,目的?这一类疯子一样的家伙,做事哪有什么目的,琴酒就是因此才会对和这种人打交道而厌烦。 那月感受到琴酒的目光在脸上扫过,他也知道对方现在是看见他刻意表现出来的部分了,相信程度也许不高,至少是留下了一个‘卡路亚擅长模仿和收集情报’这样的印象。 足够了。那月想到这里干脆忽视了一小会儿对面的人,愉快地挖下一块蛋糕送进嘴里。琴酒对他的态度很奇怪,大概是乌丸莲耶提前说过些什么,那月基本都能猜到老橘子说到他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和语气了。 乌丸莲耶是既想要为还完身体后的他自己铺路,又不想暴露自己能以这种方式活下去的绝密信息,这才会把卡路亚的存在提前对心腹说出来,很大几率还是以‘继承人’或者是‘权力等同’这样的说法介绍。 很明显,他在忌惮交换身体会不会出现纰漏,比如作为身体的卡路亚想要反抗——那月怜悯地替乌丸莲耶在心里摇摇头,虽然算到了这么多步,试图切断他的所有退路,那家伙也绝对想不到自己挑选的两个心腹都对自己没有看上去忠诚。 那月没见过朗姆不妨碍他对朗姆的信息了如指掌,再怎么说曾经的库拉索、现在的天海幸也是他带回来的人,怎么会没有从公安的资料库里拷一份朗姆的情报,要不是黑田大叔不同意,那月本来是想直接自己去问天海幸的。 朗姆同样是能力极强的角色,即使不明性别年龄光从他在组织存在的时间看,这也是个正直壮年的组织成员,划重点,一个能力优秀、正值壮年、地位是组织二把手的成员。 他和乌丸莲耶之间肯定是谈不上什么信任了,那个老头能不把怀疑写在脸上估计都是为了朗姆出色的管理能力,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最方便挑拨的。 琴酒的话,结合个人面板上的中立派来看还真是符合他冷酷杀手的人设。那月边兴致勃勃地插起一块蛋糕上的果肉送进嘴里边漫不经心地想。立场只有组织,也只忠诚于组织,至于BOSS是否更新换代,这个男人一看就不会感兴趣。 这样倒也更好,那月是被老师当成继承人培养过小半年的,以他站在首领的角度来看,琴酒这样纯粹的利刃与狼犬才是最趁手的工具,前提是掌控得住,而不能让刀口朝向自己。 他还真没有怕过这种挑战呢。 “笃笃。”对面的男人用手指点了两下桌面,礼帽下那对松石绿的眼睛不带什么感情地看过来。 那月这才恋恋不舍地搁下叉子,擦了擦嘴。 “卡路亚,我的代号。”周围的座位因着琴酒生人勿近的气场全都空了,那月因此毫不避讳地开口,这回倒是没继续用波本的样子去膈应琴酒,反倒像换了个人似的,连假笑都撤走,神色一片冷淡。 他没有更具体解释自己的身份,一是要保持‘神秘主义者’的格调,二是琴酒这种聪明人会更愿意相信自己推理出来的结果,而他根本就没有隐藏过属于警官的那个身份。 ——卡路亚先前是被派去警方的卧底。琴酒果不其然瞬间就得到这个结论。他也记起来自己过去在哪儿听过赤江那月这个名字了。 八年前被黑方威士忌炸死的两人里面就有一个是警方派来的卧底,另一个则是他们派到警方的卧底,而他们正好有个当年十九岁的儿子。 “你是红方威士忌的儿子,”琴酒摩挲两下右食指关节,眼神锐利如鹰,“最好别让我抓到你的老鼠尾巴,卡路亚。” 黑方威士忌早在七年前死了,因着这人是自己行动组里一个还算好用的狙.击手,琴酒才会稍微关注一下他的死活,结果贝尔摩德一通电话打来表示黑方居然被公安抓住了。 琴酒最后在贝尔摩德的冷嘲热讽下黑沉着脸,趁着黑方威士忌被公安转移时一颗子弹送走了他的生命。 “这话应该反过来才对,”卡路亚面上冰霜化开,又笑了一下,这次琴酒却看不出来他在模仿谁,“既然你对我的试探结束了,那么,该轮到我了吧。” 琴酒确实是在试探这个人,他哪怕有BOSS的命令在先,也不会百分百耐心地去完成一个垃圾(指能力)的安排,他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将试探放在了明面上。 卡路亚本人则远超他的预期,不是那种废物,相反,琴酒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很淡的‘同类’的气息。 “我要你配合我完成一场盛大的表演,”这个黑发红眼的青年语气亲昵地说,“阵君,我要你晚上来做我的‘男伴’,看一场演出,最后接应我。” 章节目录 第100章 第一百章 那天在店里的两人究竟在交流什么, 伏特加当天晚上照着自家大哥的命令去了双子大厦后都还不知道,他只从琴酒‘见证怪物酿造’的话中猜到这也许就是下午两人的谈话内容。 结果伏特加刚跟着从驾驶座下来,就看到飞艇上的画面消失, 看到二次爆炸的火焰一跃便是几米高,看到一粒芝麻大小的黑点高高地跳起, 接着迅速摔落。 十一秒并不是多么漫长的时间,如果放在任务中仅仅半秒没反应过来都可能吃上一颗子弹接着命丧黄泉, 而伏特加明明不管跟卡路亚还是赤江那月都只见过一面, 却像更近一些距离的那些警察跟幸存者那样, 根本没办法在这短短十余秒移开视线, 大脑空白地瞧着那个黑点在视野中由小变大,最后狠狠砸进火海。 一切归于平静,他整个人也都呆愣在原地,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大、大哥, 那是卡路亚!” 琴酒帽檐下的眉梢微挑, 他也没料到那个疯子会做得这么绝,要是按原计划只是在火场里他还能搭救一番, 众目睽睽之下从六百多米坠落…先不说火焰的问题,卡路亚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才能保证自己活下来,不得不说, 他现在是真的有些好奇。 难道利用了什么道具?但这种高度哪怕是有东西做缓冲也会把他直接拦腰截断,根本就在人类的极限之外。 除非,掉下来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卡路亚本人。琴酒心里出现了一个目前最符合实际的猜想。应该是用了易容手法把替死鬼变成了自己的样子, 至于其他人是否认得出来或者替死鬼本人的意见——他嗤笑一声,下午从店里离开的时候, 那家伙可是特意在他面前展示了一遍自己那恐怖的催眠能力啊, 况且在一念生死的高压情况下, 被抱着的那个小学生分辨不出身后的人是谁才正常,就算再怀疑,人都死了还能怎么样呢?还真是一出好算计。 至于验尸问题,琴酒不相信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卡路亚会忽略这种细节。 “不,那个疯子不会死在这里,”top killer整理了一下大衣和帽子后毫不犹豫地抬脚往他们事先定好的接头位置走,“去接回我们的同伴吧。” 算计再多又怎么样,能被那位先生近乎预定成继承人的家伙,要是连这种事都做不到琴酒才会转头离开,哪有功夫去管一个废物。 r /> ‘找了替死鬼’‘算计很多’的赤江那月其实在发现B栋还有人在狙击这边时就已经迅速挑出了二号计划,他对警官的退场方式并没有什么执念,只不过一开始选择了一个最方便也最不会留下痕迹的,既然情况有变,及时更换也没什么影响。 就是对小侦探不太友好,他把小孩抱上机车时内心第一想法还是这个,毕竟二号计划可是货真价实地在眼前死亡嘛,这对那孩子来说刺激还是大了一点。 然而在手下的油门拧动后,最后一点犹豫也随着轰鸣声被他抛掷天外,坐在后面一点的那月能清楚感受到一股股热浪拍打着他的脊背,哈雷低啸着乘在火焰之上冲出断桥,他边说着话转移小孩注意力边忍不住露出畅快的表情:无他,自从一两个月前忙起来,那月就一直没飙上车了,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确实会让人着迷,什么警官的职责、玩家的任务跟老师的布局,最起码在这个时候让他最后再做一回‘赤江那月’吧? 没有飞行能力的人类从古至今都怀抱着对天空的渴望,那月也不大例外,他还从没试过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的感觉呢,想来跟伊卡洛斯的蜡油翅膀融化后坠入深海会有异曲同工之感…这些神话故事都还是他在老师的办公室里翻到的。 他甩开笨重的机车放任自己被重力牵引着迅速往下坠,甚至舒展着全身享受起六百米海拔的寒风,凭借在这个世界太过恐怖的身体素质,黑发青年的眼睛始终没闭上,仰面直勾勾看向无星的夜空。 死前的最后十几秒在脑海里被拉得极为漫长,以至于那月都还有闲心去想最后一眼要是只有黑沉的夜幕的话也太遗憾了……他是不是还和小侦探约定了暑假的时候一起去看星星来着?哎呀,还有跟志保约定的游乐园之旅,欠hiro跟zero的29岁生日礼物,送给班长新婚的录音带,还有、还有什么——对啦,他还欠A那家伙一个拥抱啊。 搞了半天,自己从老师身上学到的最‘优秀’的一点,居然是毁约么。被气流裹挟着调转身体,青年没忍住无声地笑了笑,他现在大概掉到三十层?还是六十层?边上窜出来的火焰贪婪地舔舐上他翻飞的衣角,那月只觉得时间也太慢一些,怎么还没到底?他可是连默数计时都懒得做了诶。 说起来,全横滨最高的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只有六十层,大概三百米不到。那月突然想到这个。这么看,他可是比老师还多跳了三百米,不过那个欺骗学生眼泪的家伙估计也是真的死了一遍才能欺 骗过那么多人吧。 赤江那月呆了呆,闭上眼关掉他的异能力。 也让他任性一回,体验一下老师的感觉好了。 就这样死在这里听上去也很有诱惑力,如果重要的棋子兼学生死亡,棋局就会进行不下去吧?毕竟自己可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在执棋者的眼中,只要能在对弈中获胜,无论谁的性命都不过是赌桌上的筹码,是天平一端的羽毛,哪怕是自己也不会例外。 那月短促地从唇边溢出一声笑,他只觉得自己现在浑身连流淌着的血都是轻快的,一片火海将警官的最后一秒吞没,失去异能削弱痛感后头一回能感知到的灼痛顺着四肢攀爬上躯干,他的□□先灵魂一步落了地。 这种感觉意外得很奇妙,他的时间似乎被谁再次拨慢,能清晰地感受到浑身的骨骼都在强大的反作用力下碎裂挤压,肋骨瞬间扎穿胸膛,刺破所有内脏,他还有余裕惊讶地发现有一枚碎骨卡在了他的心脏上,大腿很不幸被某根钢筋洞穿,连砸在水泥地上的头骨都开始碎裂——他是怎么还能保持完整的思维的?都摔得七零八碎啦,简直活脱脱一副受难图。 从未感受过的剧烈痛感如海水铺天盖地席卷来,将那月莫名其妙清醒着的意识拖拽其中,他没有丝毫阻碍地看到血液飞溅而出再被极高温度的火焰直接蒸发,而经历险阻爬到他胸口的火舌正温柔地炙烤着险些裸露出来的心脏。 他的眼前似乎被这种恐怖的疼痛刺激到闪出白光,幸好声带也被骨头割破,不用让他下意识发出丢人的嘶喊声,不过那月本来也觉得他不会真的叫出来。 生理性的反应除外,他此刻才发现一遍遍冲刷着感官的疼痛似乎没那么难捱,就是这尸体乱糟糟的一点儿都不好看。 算了,整个人都粉身碎骨哪还去顾虑死得好不好看? 那月镇定地让自己的意识在烈焰中飘了几秒,数起了倒计时,当他把“三、二、一、一、二、三”来回念叨了三四遍后,才重新带着仿佛要镌刻在灵魂上的痛感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一具和先前没有丝毫变化的,全新的身体。 黑发青年没去管周身复又卷上来的火,没去管浑身要让他蜷缩起来的幻痛,只带着点小得意地冲天空弯弯眼睛笑起来。 「这局是我赢了哦,老师。」 那月心情很不错地打开任务面板往下滑,把上次帮诸伏景光假死任务的奖励、那具可以设定形象的人偶提取了出来,设置成自己的模样——啊,还要看上去碎了一地才真实。 他没有回头隔着火场往外看哪怕一眼,径自抬步穿过地上的断壁残垣朝和琴酒约定的位置走,由于刚复活后的虚弱状态,那月的步伐没那么快,但好在他的敏捷度没下降,起码护住了那一头黑发没被烧秃。 铃木家这栋双子塔的位置很微妙,那月跌跌撞撞地从层层火海里找到一条不会被发现、可同行的路出来时都差点没二氧化碳中毒再死一遍,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成功和那个雷打不动戴着礼帽穿着黑风衣的杀手对上了眼神。 琴酒短时间不会对他动手,那月深知这一点,于是愉快地又闭上眼,往伏特加身上歪——要是歪琴酒那里肯定会被推开吧——果然被一双手接住后,他才任自己沉回黑暗中准备安眠。 「祸害遗千年」,那月无端记起他对松田说过的这句话,这下倒是彻底欠那个卷毛笨蛋好大一笔账了。 谁让祸害遗千年,好人却命不长呢,警官先生是当之无愧的好人,可他不是。 — 那月在组织基地的医务室睡了个好觉,醒来都是第二天的事情了,而 他闹这么大一通,乌丸莲耶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他简直像发狂一般叫喊着把书房里所有的东西都砸坏,满面阴沉气息可怖地要贝尔摩德在卡路亚醒后把人带到他的面前。 贝尔摩德焦急地从安置波本的另一个基地赶来这里的医务室时,看见的就是靠在床头自己给自己削兔子苹果的那月。 那个让她担心受怕了一整晚的小混蛋眉眼弯弯,泰然自若地和她打了个招呼,要是忽略浑身上下裹着的绷带的话,确实是一副阳光青年的形象。 她看着看着,忽然就松了一口气。 “早安,莎朗老师,”小混蛋笑弧依旧,“没吃早餐吗?我这里可只有苹果哦。” ……谁馋你那几块苹果啊! 章节目录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贝尔摩德颇为头疼地看着面前的青年, 她已经从医护人员那里知道了对方昨晚自己爬起来把伤口处理了才又一头栽倒回床上睡觉,他们猜想他身上的绷带遮的是昨晚在火场里留下的烧伤——光是想到这里,浓浓的无力感就将她淹没, 和琴酒不同,贝尔摩德当然知道按赤江那月的性格不可能找什么人替死,更别说那天她是眼睁睁在B栋看着他坠落的。 恐怕那身绷带下面不只是烧伤,还有被他隐藏起来的其它伤痕。 “BOSS要我带你过去, ”贝尔摩德定了定心神, 语气自然得好像自己来之前的些许担忧都不存在, 声音微哑,“走吧。” 这个发展正在那月的预料之中, 以乌丸莲耶身居高位已久的状态来看,他绝对不会允许有人违背自己的命令, 更不用说自己直接以无法挽回的方法摧毁了对方贪求的警官身份,失去重创红方的一大良机后乌丸莲耶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 应该说他能一觉睡到今早才让人惊讶。 那月神色不改, 将那盘兔子苹果搁到柜子上, 朝门口的千面魔女弯起眼睛:“我知道了, 稍等。” 说是稍等也真没耽误多久,贝尔摩德在外面等了几分钟, 黑发青年就推门出来了, 身上穿的赫然是昨天蹭琴酒的车去服装店买的黑风衣与黑西装, 脖子上挂的红围巾则是她受这人所托给他送来的。 “怎么,我的打扮有什么问题吗?”身上裹着绷带的青年轻笑着问。 倒不如说一点问题也没有, 莫名很适合他,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贝尔摩德就是觉得这套衣服穿在那月的身上后给她带来了一种奇怪的压迫感。 她沉吟片刻, 什么也没说,只摇摇头就领着他往基地外走,那位先生如果等急了还不知道会不会更为难这个小混蛋…先过去再说吧。她想。 这座基地离乌丸莲耶所处庄园不远,那月连闭目养神的时间都没有,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那人依旧是坐在那间书房里等着他,这回倒是没再让女佣帮他引路,那月独自穿过长廊,不偏不倚地停在那扇门外。 他并不急着敲门,优哉游哉地站在那儿等上不到几秒,反而是里面的人先沉不住气,乌丸莲耶的声音听上去比前次更加低沉,急不可耐地就开了口:“进来!” 哎呀,这不是先一步就输了士气吗,看来昨晚的事情还真把对方激怒了。那月轻眨两下眼,收起脸上多余的情绪推开面前的木门。 “BOSS,您找——” “砰!” 他刚反手合上门扉,一个黑影就狠狠地砸向面门,那月不闪不避任由被丢来的木盒擦着额角落到地毯上发出闷响,目光分毫未变,始终停在那张靠椅的一角,并没去管额上渗出的血丝。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似乎这一砸后缓过了神,乌丸莲耶咬着牙挤出的话语意外地很冷静,“卡路亚,给我一个解释。” 那月了然,他本就没指望对方被自己这一出直接气到倒下(如果真的有这种发展似乎也不错),能有野心和实力做到这种地步的老东西心眼可多着,怎么可能轻易在他面前露出软弱,哪怕目前已经是油尽灯枯,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乌丸莲耶这是终于反应过来不能在他面前乱了阵脚啊。 “我不懂您的意思,”面色苍白的黑发青年垂着眼睛站在原地,暗红的围巾衬得他眼下青黑更引人瞩目,整一幅重伤未愈的模样,嗓音又低又轻,“只是在完成任务而已。” 任务?乌丸莲耶都快气笑了,他什么时候给过卡路亚这样的任务?可在他仔细地盯着青年的脸一寸寸寻找对方心虚的证据时,完全一无所获。 他又想到卡路亚服从他的命令二十多年,从未发生过掌控外的情况,那个东西也不可能出问题……乌丸莲耶这下也有些模棱两可了,他皱起眉。难道真的是出现什么意外? 他知道波本和贝尔摩德两人在昨晚也带着任务去了那栋大厦,这个‘教训冒犯组织的家伙’的任务还是他亲自交到朗姆手中的,以当晚那个情况,如果‘赤江那月’不做点舍身保护人质的事情,似乎确实会和他要卡路亚扮演好这个身份的命令相冲突。 至于是不是因为熟识的贝尔摩德陷入险境而特意进行搭救,或是故意设计要摆脱他的掌控,这两种猜测都被乌丸莲耶直接略过了。 他对卡路亚的性格了如指掌,这就是一具所有言行都由他掌控的空壳,没有丝毫同理心和对生命的敬畏感,所有的外在形象都不过是为了完成他的命令融入人群而做的伪装,要是真有本人的欲求,也不可能在樱桃白兰地和红方威士忌被他下令由黑方杀死后还毫无波动。 卡路亚是他手中最宝贵的武器,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这点乌丸莲耶早在把那两个名义上是卡路亚父母的叛徒骨灰送到他面前时,就体会到了。 怎么会有人对十多年的感情无动于衷呢?所以在所谓生日收到这种大礼后,还能目光平静无波地接受要求卧底警方任务的卡路亚,从那一刻——也许更早——开始就不再配被称作人类了。 人会背叛,武器不会。 但无论如何乌丸莲耶也没办法接受自己这么多年来在赤江那月这个身份上投注的期待和渴求一夜化作飞灰,这简直是给本来就命不久矣的他当头一棒,打击沉重到要不是还得撑着和卡路亚见面,他现在本该躺在床上休息了。 那月再第四天灾也没办法读心,不过他还是能从老人的神情里看出对方一些想法的。 不错,他的[表演lv.max]效果还真不是吹的嘛,也不枉他在过来前用贝尔摩德的化妆品硬是给自己加了浓浓的黑眼圈,演出大成功! 面色苍白虽然是真的,在医务室睡到天亮才过来的那月怎么可能有黑眼圈,他又没和老橘子幻想的那样夜不能寐,睡眠质量肯定比乌丸莲耶好上几倍。 他这次会用比上回要敷衍的态度还是因为那月对于跟老头虚与委蛇没什么兴趣,前天还是看在装也要装得像的份上,现在他可没那种耐心。 一般来说,在这么多年的试验之后那月也早试探出了自己所有技能的能力范围,像[催眠]这种的话,对于意志十分坚定如降谷零两位卧底这样的人来说,可以植入完整的心理暗示和影响他们的决定,却没办法直接扭转他们的认知,但对意志薄弱的人则是能做到完完全全控制他们的精神,是个杀人越、咳,居家必备技能。 在之前状态正常甚至有些亢奋的乌丸莲耶面前,那月没办法保证[催眠]能不受那个被用来控制他的道具影响,现在的情况可不一样。 他侧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木盒,赫然就是两天前装着那个神秘道具的盒子,现在那里可是空空荡荡。 首先,失忆前的他要做好普通人的伪装,显然不可能经常远离市区跟家长的视线来这个地方接受乌丸莲耶的‘洗脑控制’,这说明道具的功效可以持续比较长的一段时间(起码在七年以上,毕竟作为警官的那七年他可从没来过这里),前天乌丸莲耶最后和他的那段对话估计就是控制的一个手段,近期内对方绝对是会对‘刚洗脑完’的他抱有信任的。 如此重要的道具也不应该只装在连锁都没有的木盒中,那月在看见空荡的盒子后自然明了,先前只不过是为了控制和威胁他,乌丸莲耶才会用盒子装着道具的,现在当然是要转移到别的更万无一失的地方。 &nbsp ;也就是说,道具最起码已经不在乌丸莲耶身上了。 那月决定试探一下,他用依旧冷静的声音开口:“您的身体看上去…很疲倦了,是吧?” 水红色的眼睛没有顾忌地望进那片浑浊的绿色,白发苍苍的老人表情逐渐变得一片空白,所有的怒意与不耐烦如潮水般从他眼底褪去,替换上的是深深的困倦和疲惫。 很明显,他现在能被[催眠]控制,这下一切可好办多了。 特意换上老师那副黑漆漆打扮的青年忍不住勾起嘴角,以温和又顺从的语气说着不容置喙的话语。 “接下来,就是我的回合了。” — 琴酒很不爽,他从得知BOSS大发雷霆后隐隐有了预感,紧跟着就收到基地里传来贝尔摩德带走卡路亚的消息,都这样了他怎么会还猜不出来自己昨天是被那个疯子借着信息差利用了一把。 而几分钟前,他刚接到BOSS的命令去往那座庄园,因为接下来这段时间卡路亚被分配跟他一起搭档出任务了。 “让你久等了。”琴酒并没有把自己的保时捷开进去,今天也没带上伏特加一起来,所以那月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那个男人靠在驾驶座的车门上抽着烟,他态度自然地上前打了个招呼,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就坐了进去,甚至动作很快地给自己扣上安全带。 琴酒冷冷地瞥了眼此刻无比自觉,和昨天那个只会假笑跟算计的人完全两幅模样的卡路亚,对这人的本性有了更深的了解。 他最后深吸一口就丢在地上,用鞋跟来回碾了几下烟蒂,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直到保时捷启动两人都没有说话,那月保持着老师平日那种轻飘飘的表情拄着下巴看向窗外,脑子里又想起半小时前在乌丸莲耶身上种下的那些心理暗示。 他打算学着只在老师嘴里听到过的先代首领森鸥外篡位故事,报复老橘子还得循序渐进才行,他审讯拷问那一套操作学的不好,理论知识倒是十分充足。 怎么说都要先击溃敌人的心理防线,再毁掉他最求之不得的东西。 那月想着想着还突然在车窗上哈了口气,指尖歪歪斜斜地在上面画出个简陋的笑脸。 “咔哒。” 保险被打开的声音清脆可闻,那月靠着光滑的车窗玻璃与驾驶座正举枪抵在他太阳穴上的男人对上视线,对方身上朝他袭来的杀意可是货真价实的。 他露出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你能扣下去吗,那个扳机。” 当然不行,琴酒还没张狂到要明目张胆杀了BOSS看中的人,他只是在警告这家伙而已。 “不要随便窥探和挑衅我,”琴酒不耐中带着杀气地说,“不杀死一个人的折磨方式,我知道的远比你多。” 那可不一定。那月敷衍地嗯了两声。 他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因为种下暗示又接触催眠状态后,乌丸莲耶的第一句话就是给他发任务,要他接下来这段时间配合琴酒行动,还附加了一个任务。 「潜入公安,回收叛徒库拉索的尸体。」 琴酒的声音再次响起,跟回忆重合了一瞬。 “下午有一个任务,处理掉那个损害组织颜面的No Name,”他淡淡地说出重点,“你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那月第一个想法居然是,那个无名组织原来还真的叫No Name啊。 章节目录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No Name其实只是个新兴的小团伙, 规模小到只有二十多个成员,昨天安置的四个狙.击手就已经是他们最多的战力了,在5月17日之前他们唯一一次稍微在里世界打出点名气的行动, 还是抢走了组织原定的交易对象却意外地躲过了这个庞然大物的追击,这可不是单有运气就能做到的事情,更别说是这么一只弱小的蝼蚁。 所以负责解决这件事的朗姆自然第一时间就从组织里揪出了两个被收买的叛徒,那天晚上No Name会在双子塔出现这条消息也是他从那个叛徒口中挖出来的。 贝尔摩德把这段情报发过来的时候那月跟琴酒才刚进入杯户町,也许是他终于肯把视线从窗上移开转而盯着手机屏幕的举动太突兀,在路边停下车的琴酒冷不丁开口:“卡路亚, 你最好藏好你的尾巴。” “否则,我会让No Name的基地变成你的断头台,”发色淡金的青年不带什么感情地扯动嘴角, 吐露近乎威胁的话语,“组织不需要不忠心的狗。” 琴酒对卡路亚的评价即使经历昨晚的‘利用’也并没有降多少,毕竟这里是里世界,要是卡路亚是个优柔寡断的家伙他才会看不起对方,只不过收到监视卡路亚独自完成任务的命令后,琴酒有些猜不透那位先生的意思了, 如果真的这么忌惮为什么会有之前对他们两人特别吩咐的那一出?如果说是信任, 什么也不提供的情况下哪怕是卡路亚也做不到这么迅速独自解决No Name吧, 这明显是刻意为难。 但这些都与他无关,在车上就和对方差点打起来的琴酒对于带疯子做任务没半点兴趣。 “还不到你质问我的时候, gin君。”那月也收敛起脸上面具一样的微笑,神色冷淡地伸手推开了车门。 他先前就靠那份‘犯罪计划书’顺藤摸瓜地查到了无名组织大致的位置,正好就在杯户公园对面那栋楼里, 本来那月是打算匿名把这份资料送到警视厅, 不过既然组织(乌丸莲耶)要看他的实战而非昨晚体现出来的心计和情报收集能力, 由他自己来做这个剿灭人似乎也没什么不行的。 至于那个称呼,当然是他用来膈应琴酒故意说的。 组织需不需要忠心的狗他不知道,反正BOSS可是需要他(的躯壳)需要得不得了呢。 这个任务虽然说是下午的,也并没有固定时间,那月却打算真的再拖几个小时才去做,他现在的状态说实话不能算好,要不是在其他人认知中跳楼的那个人本来就不是他,他也本不需要演出一副只是因为从火场逃出来而稍显虚弱、实际上还很健康的的样子。 就算痛觉削弱外加自己演技出色,现在这具被动复活后将将达到20%状态的破烂身体基本就断绝了他像以前那样仗着能力随便浪的可能性。 话说到这个地步上,那月就不得不对自家老师的脾气无语了,按他非人的恢复能力来说,这一晚睡过去后状态怎么也得好一大半,前面几年他靠这个复活能力死去活来多少次不都还活蹦乱跳挺到了主线?现在还撑不起几口气的原因无非就是某个输了(他单方面立下的)赌局的无良老师故意给他把‘虚弱debuff’锁了呗。 某些玩家对这种幼稚的行为送去一个隐晦的白眼,多亏老师耍赖一般的做法,他决定在预定的行动时间之前先找个地方打几小时游戏消磨时间。 琴酒?那月离开的脚步轻快非常。他是答应了会好好完成任务,但又没说一定是现在就去。 没去看卡路亚离开的方向,琴酒自然知道对方说出在这里分开、等行动开始前再把地址发过去这种话,就代表他需要一段单独行动的时间,管他是去收集情报还是做什么,琴酒懒得了解。 他更早一些时候就收到消息称No Name宣扬自家组织就是制造出‘太阳之死’的功臣,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现在倒是有些怜悯起他们了。 卡路亚那家伙可不是什么能接受别人算计的好人啊。 正在往杯户公园走的赤江那月打了个喷嚏,他的假死太匆忙,只能暂时先拿以前为了公安的短期卧底任务而弄的那些假身份来撑一段时间,新身份还得要这两天过了再说,而他现在手头又没有易容工具,穿的还比较显眼,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行隐藏自己远离No Name的势力范围,等开始行动再… 那月第一时间就pass了这个方案,他其实也有些东西想在行动后测试一下,正好待在杯户公园这个正对面的位置最方便,至于已经过去了的午饭时间,他现在没什么进食的念头。 他的身体跟普通人不一样,几顿不吃也不影响那月一拳揍五个人,再说明面上昨天他才刚宣布死亡,现在也不好大摇大摆地用原样出现在其他人视野里。 用一堆理由说服自己后,那月心满意足地捧着自己那部跟着一起摔了六百多米还没坏的黑客手机钻进了杯户公园的藤树林里。 让他找找看,哪里有适合爬上去睡觉或者查资料的好树? 这片树林面积不算大,但胜在公园建立有些年头了,植物 都长得十分茂盛,更别说五月正好是藤树开花的季节,枝头垂挂下的一串串粉紫色藤花像要组成连绵不断的瀑布,风拂过时还带来了那股浅淡的沁人花香,仔细一闻又让人觉得如梦似幻。 那月几乎没晃多久就发现了既能满足他隐蔽要求,又大到能让他爬上去后还可以靠着小眯一会儿的‘工具树’,这时他却站在这棵目测将近三米的紫藤树底下仰着头望向枝桠明显地走了神。 他记得在自己看过的书里有个地方叫做青木原树海,那是个很有名的景区,而它的名气除了来源于能看见美到窒息的富士山风景以外,更大一部分则是它真正的令很多人窒息过。 死在那样郁郁葱葱的树海里,尸体也很难会被发现,这样能悄无声息离开人世间的地方怎么会不成为自.杀者们的‘圣地’? 那月对于自.杀这种行为不感兴趣,他会用生命来做赌注不代表他会在必要时外随便挥霍这条命,哪怕那能让他感受疼痛,感受活着,可无用就是无用,他又不是会沉迷于一时快.感之中的人。 树下的青年慢条斯理地取下围巾叠成方块揣进怀里,连黑色风衣都没束好,只眨眼功夫就攀着树干坐上了枝头。 风景不错,不过他要开始工作了。 — 琴酒再次收到卡路亚传来的邮件已经是下午五点半的事情了,他虽然没有在原地等着那家伙开始行动,但为了监视任务,也并没有离开杯户,差不多是在附近的酒吧和咖啡馆轮换着消磨过去大半天时间。 所以在看见卡路亚发来的开始行动和附件里那个地址后,top killer冷笑一声,拎着爱枪开着爱车杀气十足地就直奔杯户公园,快到时还直接打开了早上交给卡路亚要他佩戴的摄像头。 放在副驾驶的电脑里传出的第一声就是枪响,琴酒把自己那辆老爷车停在隐蔽处后侧脸一看,摄像头都快被血糊得差不多了,他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琴酒:…… “卡路亚,擦一下摄像头。”他打开通讯频道言简意赅地说。 那头的人也没什么反应,随手从边上扯来纸巾,擦干了胸口微型摄像头上可能溅到的血珠。 琴酒终于看见了那边的情况,这回就连他也愣了一下。 卡路亚大概正站在一张办公桌前,那张也许过去是灰黑色的桌子如今满是红的白的混在一起染上色,然而可疑液体的拥有者、那具被从眉心爆开脑袋的尸体却带着满面诡异得和鬼片有得一拼的笑容。 琴酒不禁开始思考,难道卡路亚不仅是疯子,还是个变态? “这不是我做的,”那头的青年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懒洋洋又充满无辜的声音透过耳机传到琴酒这边,“喏,他可是自.杀啊,Gin。” 琴酒顺着那只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了尸体手中紧紧握着的枪。 ……卡路亚的催眠能力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对面那人随意指了一下后就转过了身往门外走,嘴里还在随口解释现在的情况。 “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我已经潜入进来了,说实话,组织的技术人员不至于这么久都找不到这个地方来吧?”卡路亚推开门时嫌弃地说,“这可是堪比一加一的小学数学题难度,难道我该给技术后援组在情报里的排名下调到那些小学生的程度?” 琴酒忍了忍。 镜头拍到了门外的景象,是一片可以称作尸横遍野的惨状,唯一不同的是这些横七竖八倒着的人身上都没有什么搏斗痕迹,连衣服都像单纯只是在倒下时被蹭乱了一样。 他们是怎么死的…或者说,卡路亚究竟是怎么杀死他们的? “外面的这些就更弱了,”青年声音听起来兴致缺缺,“我还没尽兴啊。对了,刚才那家伙的脸上都是血,你应该没认出来吧?” “那个就是No Name的首领,而外面这些就是他那可怜巴巴的二十多个手下,真不知道组织为什么会被这种连我的半个小时都花费不掉的苍蝇咬下一块肉——” 琴酒搭在扳机上的手指紧了又松,忍无可忍:“闭嘴,卡路亚,不要再模仿波本了。”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呢,Gin。” “……贝尔摩德也不行,全都灭口了就快点出来,我不会等你太久。”琴酒冷酷无情地挂掉了电话。 对面第三次被同一个人挂电话的赤江那月:…… 他的风衣跟围巾为了行动方便已经放起来了,现在正对着的玻璃窗上倒映出那身染血的黑西装,看着看着,那月弯起眼睛温柔地冲自己笑了一下。 哈哈,等他杀了乌丸莲耶,一定要给琴酒穿小鞋。记仇的玩家如此决定。 章节目录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在脑内围绕‘以后如何不着痕迹地给琴酒穿小鞋’这个主题好好计划一番后, 赤江那月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了那扇可怜的窗户,他扯掉摄像头随便丢开, 看也不看地上渗人的一具具尸体转身往楼梯间走。 事实上他刚才和琴酒说的除了潜入时间以外可都是大实话,这栋楼隐蔽的程度明明没有高到能让组织的人都束手无策的地步,除去昨晚他拜托贝尔摩德解决掉的那四个狙.击手外只剩下一群在他手底下过不了几招的废物,就算来的是其他人也最多要花稍微久一点的时间就能顺利铲除,要是乌丸莲耶真的想为难他,根本不可能挑这么简单的任务给他做才对。 所以要不就是组织真的太废——当然不可能——要不就是,帮助No Name在组织的追杀中隐藏身影、将两个原来很老实的成员(贝尔摩德转述)策反成叛徒的另有其人。 皮鞋跟踩在楼梯台面上时发出闷闷的声响,那月顺着最后这段楼梯站到了天台的门外, 而这扇虚掩着薄荷绿的铁门此刻看起来只需轻轻一推就会敞开, 像是外面那个被他刚才刻意于琴酒面前略过的最后一人在无声地邀请他进去。 那月中午在藤树林里通过网络收集无名情报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小团体内部的所有成员都是从某个早就被销毁的黑.帮里面逃出来的幸存者,那个黑.帮规模不大,所以这些人也只不过是不入流的小角色,一开始比起新兴组织,他们倒更像是群舍不得过去的财富名利, 找了个地方抱团取暖的人而已。 直到过了一个很特殊的时间点,No Name就忽然从所有能探查到的情报中消失,再次出现时直接对上了组织并以这种破破烂烂的成分全身而退。 那个时间点很有意思——5月1日,再具体一点的话, 在那月的印象里那天也是他和A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和交手,最后还以那家伙跳崖跑路害他被松田揍了一拳结尾。 明明应该是无论如何也搭不上边的两件事, 那月却莫名有一种预感,这个无名组织说不定和A有关, 又或者……这就是那家伙口中帮他收拾的烂摊子之一。 这个猜测成功地把他那点兴趣勾起来了, 于是那月花了一点时间买了些化妆品来把自己的脸模糊了一下细节, 又换下那件显眼碍事的黑大衣, 他还特地入侵No Name的基地楼监控,结果发现他能查到的名单里No Name的所有成员‘正好’都在。 哪有那么多正好,后面那个人这是想反水了?黑发青年一挑眉,兴味更浓。都这么直白地示好了,他不认真点也说不过去吧。 这么想着,那月接下来愉快地坐在长椅上真的玩了几小时的手机游戏、不,这是养精蓄锐,他总得给自己这具破烂程度高到武力值直降至只能打一个的身体一些缓冲时间啊。 不是故意摸鱼,他可是肝帝,怎么会摸鱼呢! 五点的时候打了一下午游戏的玩家终于伸了个懒腰站起身,由杯户公园的另一处出口离开后换路溜到那栋仅五层的楼底下,这边虽然只有一个入口,却有不少窗户位于监控死角,想要潜入简直不要说太简单。 实在要说的话,他花了几分钟在身上寻找不知道塞在哪里的铁丝,又花了几秒撬开锁动作流畅地翻进去。 潜入大成功。那月满意地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转头就看见大开的门口站着一个高瘦的男人,对方看清他的脸后面上那点警惕瞬间变成了惊恐,那月朝他笑了笑,干脆利落地扑上前去一把将人扯进屋内,左手捏住他腕骨施劲一按夺过对方第一时间掏出来的□□,另一只手臂穿过脖颈狠狠勒住他的颈动脉,男人只来得及从喉间溢出一声痛苦的□□,迅速失去了意识。 这招裸绞要说起来还是他当年跟安室教练学的第一课来着。那月松开手,看着昏迷的男人瘫软着身体靠着墙滑落,脑中莫名蹦出这句话来。 不过第一位‘受害者’居然还是个熟人,那月轻易便认出来男人的声音和那天把他带走的尖细男声相似度极高,估计就是同一个人……也不怪这人会惊恐,乍一看见自己下过手还在前一天刚死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男人没有立刻喊出声那月都觉得蛮惊讶了。 他的动作全程都注意着没发出什么声音,也只有对方一开始的挣扎不小心踹到了墙面,所幸隔壁并没有人,那月没有久留,在房内等了几分钟就带着顺过来的枪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外面这条走廊上的监控已经提前被他替换过了,所以他看上去还很光明正大,完全没有自己是潜入中的自觉。 大概上天就是看不惯那月这种‘只要干掉所有看见自己的人就是完美潜行’的态度,在他状似悠闲地搜寻并解决下面两层那些各种意义上的垃圾后,那月成功在第三层找到了名为首领办公室的地方,还在那扇门外跟一群举着冲锋枪的黑衣人面面相觑。 应该不是他的错觉,那月从潜入开始就隐隐觉得自己像在玩什么新手设计的关卡单调乏味的闯关游戏,比如刚才是一层层往上清小怪,现在的话则是推到了关底boss。 他给琴酒发完消息,嫌弃地看着那些炮灰。 就这? 对面的人群好像从耳机中收到了什么指令,原本 被他只修饰过细节的真实外貌吓得一脸惨白的炮灰们纷纷对着他举起了枪。 那月本来还想意思意思随便抓一个人当挡箭牌,于是只俯身抬手开了两枪,子弹精准穿过两个倒霉鬼的眉心将他们射杀,可没等他再行动,剩下其他人就忽然动作僵硬地停在了原地,脸上出现那月很熟悉的呆滞表情。 再然后,他们就动作整齐划一地调转枪口对准自己的身体,同时扣下扳机。 那月足足愣了十余秒才反应过来,这些人刚刚的模样分明就是每次他对别人使用[催眠]之后的样子! 他在这一刻想了很多东西,像是幕后者肯定和A有关系、第一次的任务居然以这么滑稽的方式完成……诸如此类,那月没去想幕后者就是A这种事情,起码现在不可能,他是亲眼看着A连最后一个拥抱都没得到就消散在面前的。 那月恍然间觉得时间这东西好奇怪,他感觉那个败犬已经死了很久,但实际上他们的对峙就发生在三天前而已。 以前用[催眠]都是第一视角,那月从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直到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出,他在记忆里挖掘出了熟悉感的另一份来源。 简直就像是作用在精神层面的异能力一样——既然他的技能都是从其他人身上学习过来并加以强化的话,和正常的催眠差别蛮大的[催眠]为什么没有可能也是某个人的异能? 后面他抱着极高的警惕心推开染血的办公室门结果只得到一具当着他面开枪自杀、还把血糊了他半身衣服(还好没有其他东西溅上来,否则那月绝对会把他拎起来鞭尸的)的尸体,琴酒的通讯也是这个时候接进来的,那月边敷衍边明了了A所谓收拾烂摊子的目的之一。 多管闲事,搞得好像他对付不了这群菜鸡一样。那月迅速结束脑内复盘,嘟嘟囔囔地伸手推开天台门。 “那月大人,您终于来了!”天台边缘的男人看见他后激动地喊道。 赤江那月:…… 他飞速用力关上了门。 “难道昨晚没睡好吗,我怎么看到了奇怪的东西,”黑发青年语速飞快地自言自语,“错觉吧,既然琴酒都催了我还是快点离……” 天台的大门这回从外面被唰地拉开,那个出声的男人惊慌失措地扒着门框大喊:“是我啊那月大人!石川啄木!您不记得我了吗?!” 就是因为记得,他才会逃避现实的好吗!六百米蹦极不系绳都能面不改色的那月笑容扭曲了一瞬间。 几分钟后,他还是和这家伙上了天台。 “你说自己半个月前受着重伤突然出现在这里,被No Name捡回去之后用自己的异能帮他们行动,还和‘我’交流过,‘我’要你呆在这边当卧底?”那月提炼了一遍对方的话中意思,越说表情越无语。“怪不得这个破烂组织突然就厉害起来了。” 棕发绿眼的颓废男人愤愤地开口:“谁知道这群废物昨天居然敢对您动手!要不是我知道您肯定没那么容易死,昨天就把他们都杀了!” 那月不着痕迹地抽抽嘴角。 石川啄木是他过去在港.黑当干部时的直属部下,拥有强大的精神控制异能,那个时候就一直对免疫他控制能力的自己态度很狂热,弄得那月烦不胜烦,好不容易脱离港.黑去了侦探社,还来这个世界清静这么多年,怎么现在又遇到这个家伙了? 他再次在心底把A和老师拉出来暴打一遍,石川啄木能到这个世界的原因那月不清楚,只能根据时间推测和他那天跟A肢体接触(指拳头接触脸)有关,A既然看过他记忆,肯定知道石川啄木此人存在,就这样了还一手促成他和这家伙见面,要说A不是故意的那月都不信。 什么送手下?A这分明是在坑他。那月想着,不小心捏碎了手里随便捡来的一块小石子,随后脸色一变试图隐藏手上的动作,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不愧是那月大人,力气还是这么大!”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想和这家伙说话的啊。那月隐忍地想。之后找机会把他做掉吧,石川啄木死亡之后说不定就回去了呢。 还好这个时候楼底传来了爆炸声,及时挽救了那月可怜的前部下被自己的偶像杀死的命运,也拯救了那月的的羞耻心,他狠狠松了一口气。 “放心吧,那月大人,”石川啄木这时洋洋自得地凑过来说,“我知道您肯定会想毁尸灭迹,所以我早就打了通电话给警视厅,只要他们派了警察过来拆弹却发现这里有很多尸体就一定会把这里拦起来,到时候您现在呆的那个组织绝对没机会知道那群废物是自.杀的啦!” 那月一僵,缓缓把视线越过栏杆移向街道,清楚地看见有一辆警车停在对面公园门口,还从上面走下来两个他眼熟到不能再眼熟的青年。 萩原研二跟松田阵平。 ……他现在开枪杀了身边这个傻.逼应该不会被下面的人听见吧? 章节目录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石川啄木的异能‘一握之砂’能以声音为媒介影响指定对象的思维, 篡改他们的思想,他不仅是横滨极为少见的精神系异能者,还有着谁都无法比拟的忠心——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条疯狗的忠心只属于港口Mafia那个恐怖的干部。 而由于这家伙平日一律看不起除了他自家上司以外的任何人, 装得还很像那么一回事, 直到那月离开港.黑,知道石川啄木弱点的人也只有他和太宰治。 那月克制着自己不把视线钉在下面两人身上,以防被敏锐的他们发现不对劲,所以他只能拽着傻子下属躲到天台的门后, 听着耳边还在邀功的声音,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了身, 单手就把男人按在了墙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已然冷却的枪管狠狠塞进那张嘴里, 实施物理静音。 “闭嘴。”那月和和气气地勾着嘴角,却用琴酒和自己说话时那种冷得能掉冰碴的语气说道, “否则我不会让你跟我走的,听见了吗?” 石川啄木那双碧绿色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极为激动的光, 他乖乖自觉地接过枪堵着自己的嘴, 蹲到墙角以行动证明他绝对不会再发出一点声音。 没错,这家伙的弱点就是封住声音的话武力值不足0.1鹅, 是小学生都能一脚踹倒的‘体质废’。那月又想到下面的两位友人, 难得有些烦躁起来。 他很清楚石川的能力有多强, 也很清楚对方的性格有多难搞, 明明当年他只是听老师的建议找了个看着还算顺眼的家伙当部下, 结果偏偏挑中了这人——一个年仅十八岁就因为曾异能暴动让一整栋楼的人都死于睡梦中而被通缉,最后主动加入Mafia寻求庇护的少年。 那个时期的那月是个对外界除了老师都漠不关心的‘武器’, 因为异能特殊, 他不仅完全免疫石川啄木的控制还把这人吊起来打了一顿权当收服, 从那之后对方就像认准了他这个上司一样,每天都准时准点在他办公室门口蹲守他去哪儿。 后来的那月无数次想回到过去阻止自己,因为认准他一个人后的石川完全就是他不擅长也不喜欢应付的那种类型,光靠一张嘴就能让冷面待人的那月羞耻到想原地杀了对方再找个部下。 要不是石川的能力属实好用,那月早就瞒着老师把他沉进横滨湾了。 并且这个人除了对他那狂热的态度以外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在被称为天才少年的石川眼中,这个世界上只有三种人,他自己,那月大人,和普通废物,而作为杀伐果断的黑.手党,石川啄木对待那些在他眼中的废物一向选择无视,除非——那月和他们产生了交际,唯有这种时候石川啄木才会把废物们看进眼里。 然后选择杀死或控制。 那月一开始是不知道的,毕竟他在港.黑期间除了任务以外的时间不是在打单机游戏就是在首领办公室工作,和普通人能产生的联系微乎其微,连出任务都喜欢独自行动不带手下,要不是中原中也亲自来问他,那月根本都不会发现石川几乎偷偷把他手下一整个见都没见过几次的小队都施加了异能控制。 他的老师似乎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在石川啄木被以背叛的罪名即将处死前主动到了关着叛徒的地牢,消除石川在所有人身上留下的异能锚点,把那个被拷问得奄奄一息的男人交到那月面前,由他来选择是杀死还是留下。 那月只记得自己当时对这件事其实没什么感触,那些被控制的人名义上是他的部下,其实他连脸都没认全,他想的是,要是杀了石川的话以后再想找到这么好用听话的工具人可不容易了。 「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他顶着老师似笑非笑的视线冲墙上挂着的人说,「不过活下去的条件,是学会做一只知道什么时候该亮爪的狗。」 那月其实很讨厌狗这种生物,会对所有善意摇起尾巴、忠诚又粘人,打又不想打,赶又赶不走,恰好是他这种最擅长把自己锁起来的家伙最疲于也最不会应对的类型。 只是作为部下来看留下石川的利益显然大于杀死,于是石川啄木活了下来,也从野犬完全成为只听那月一人命令的家犬。 现在听着外面警车和消防的声音,那月再一次对石川啄木起了杀心。 他不能让石川啄木看见来的人是谁,对方明显在和他见面前收集过很多关于警官先生的情报,不可能漏掉和他关系一直很好的松田二人,要是这家伙死性不改还想着他离开了警方所以可以杀了他‘抛下’的过去友人的话,那月绝对会在一握之砂发动前就将石川击杀。 楼下这个时候因为爆炸而起的火势不算大,但由于不清楚是否会发生二次爆炸,外面的人暂时是不会进入这栋楼的,那月在潜入的时候也有看见那些炸弹,他一开始没去管就是为了像石川说的那样毁尸灭迹,影响组织扫尾成员的判断,反正他自己无论如何都有办法离开。 & nbsp;但现在还要带着后面那个能力好用的笨蛋一起走……那月又深深在心底叹了口气。 “等我出去以后跟在我后面不要乱动,”他迅速敲定新的计划后警告般转头盯着那双湿漉漉的绿色眼睛,这幅姿态那月实在不要太熟悉,毕竟他对同期们装可怜的技巧可都是从这家伙身上学来的,他无动于衷地继续说,“被下面的サツ*、警官看见的话,你就没什么用了。” 石川啄木乖乖点头,配上那副颓丧中带着些许青涩的帅气面庞,若是其他人看见指不定要直接心软,那月习以为常地直接选择了无视,推开天台的门又矮身动作轻巧地用水泥边沿隐藏自己身形,侧头示意后面的人跟上来。 石川啄木虽说体质很差劲体术又很废物,但好歹跟了赤江那月那么大半年,单纯的模仿他还是信手拈来的,只多花了几秒就稳当蹲在了青年身边——从他自己的视角是这样没错。 那月悄悄收回手有些无语地撇开视线,石川这家伙四肢的发达程度还真是跟他的大脑成反比,任务里智多近妖的天才背地里不管练多少次都是这样弱,要不是他刚才习惯性拉了一把,估计直接滚到楼下去了。 那月借着伸出去一半的手机屏幕看见了下面的情况,松田阵平两人似乎不在他特意选的这个方向,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No Name的大楼只有五层楼高,按那月事前的调查来看从天台落地至多20米,要他一个人随便跳了也没关系,还带着个石川就不行,不然好不容易(其实挺容易)到手的工具人摔死了他去哪再找一个? “你应该不恐高吧,石川君,”那月转了转手腕,声音里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兴奋,“不过恐高也没办法了,现在离开最快的方式就只有这一种哦。” 石川不用反应对方说了什么,第一时间就眼睛亮闪闪地拼命点头,他猜到那月的言下之意,十分有自知之明地伸手握住已经是前上司的青年的手臂固定好自己,下一秒,黑发青年就空出右手用力按住他的肩膀,半抱着他踏着边缘的石阶纵身一跃。 石川啄木没有任何一刻如此庆幸自己的身体很差,体重不会对那月大人造成负担,哪怕他知道就算他有两百斤赤江那月都能轻松地拖着他。 而那月是在估算好和对面楼体上外露的那截消防梯的距离之后,没多犹豫就提溜着某个这种时候派不上用场的工具人跳了出去,更惯用的左手准确抓住消防梯的栏杆将他们两人稳稳吊在这个地方。 如果是完整时期,他大可以直接支撑着把石川丢上去,但现在的那月没那么好的身体条件,他甚至捕捉到了手腕脱臼的咔嚓声响,下意识皱起了眉。 那月低头看了下和地面剩下的十米不到的距离,他跳下来前选的正好是那栋大楼跟这边最近的位置,因为正好在夹角处,现在的天色也有些黯淡下来,两人不用担心在下来的时候被正门处的救援人员发现不对劲。 他闭上了眼径自松开手,摔下去前调整了一下角度尽量把落点放在下面伸出来的那块遮阳棚上,熟悉无比的失重感再次席卷全身,这次他们狠狠地掉在遮阳棚上又直接往下滚落,最后是以那月垫在下面的姿势安全落地。 石川啄木动作飞快地爬到一边的地上,紧张地看着双目紧闭脸色惨白的青年,恍然间,他似乎看到了那个被拷问后奄奄一息的自己。 不,不一样,那月大人不会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他只要作为对方最惯用的棋子行动就可以了,‘试着救援’这种越过自己本职的想法不能出现,万一破坏了那月大人的计划……! 那月其实除了骨折和脱臼以外,头部幸运的没受到什么伤害,断掉的两根肋骨没和上次一样扎穿他的身体,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又一次会被那些医生说是‘医学奇迹’的不错结果?他沉浸在漆黑的视野中模模糊糊地想着。 现在的他开着异能,戴着称号,痛觉自然是被削弱到30%的,但仿佛从骨头缝里爬出来的幻痛密密麻麻地占领他全副心神,那月好像能听见耳边传来火焰燃烧的噼啪声,闻到有些恶心的皮肉燃烧味,那颗明明好好待在胸膛里的心脏裹着滚烫的气息化成灰烬,能让人发疯的疼痛似有若无地挑.逗着他的神经,仿佛他又会独自死去。 过了几秒,石川啄木听见了那道犹如蚊吟的虚弱声音:“对我开枪。” 他才不要死在这里,他还要、给琴酒穿小鞋来着? 【无法死亡的你】有一个前置条件,那就是必须要‘他杀’才会状态刷新地复活,如果是那月自.杀只会变成读档,但他因为死遁后这一整天都没回过安全屋,最后一次存档还是昨天下午出发前往双子大厦的时候,要是读档就前功尽弃了,所以理所当然地,他在把那把顺来的枪塞给石川啄木时就已经定下了要让前部下来帮忙‘刷新’一下他的伤的最终计划。 那月毫不担心石川能不能动手,这家伙别的不说,对他的命令无论是什么可都绝对会执行。 棕发绿眼的男人——或许更贴切该称呼男孩——果然听话地把怀里那把枪的枪口对准青年的心脏处,没有怀疑地扣动扳机。 石川啄木无比信任那月的一切决定,既然要他开枪,就一定是因为对方有活下去的把握,他始终坚信着这一点。 这把枪没装□□,但好在边上的大楼里还有燃烧和爆炸的声音,完美掩盖住了枪声,没过多久,地上的黑发青年就面色如常地睁眼爬了起来。 不得不说称号复活的能力确实不太舒服,这种全身的伤都好全了但就是状态虚弱的感觉很没劲,起码那月就完全变得懒洋洋起来了。 他原先就是计划着行动中随便中个一枪触发称号复活作用,来测试一下他身上那个虚弱debuff能不能卡个bug解除掉,结果没想到最后虽然开枪的是想不到的人,测试的初衷还是达成了。 那月感受了一下提不上力的四肢,干脆放弃自己走出去找琴酒的车,而是选择让体力废物的前部下半背着他离开这里。 很不巧的是,他们走出这个巷口的时候,迎面走来的两个人长着那月估计他这段时间都不会想看见了的脸。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那月磨着后槽牙。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们拆弹了,还不走还在转悠是打算给他来一个时隔一天的殉情啊? “不要乱看,找保时捷356A。”他动了动嘴唇,将自己的脸埋在石川啄木肩上轻声叮嘱。 但似乎有点晚,石川已经认出了那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警察是谁。 在他们两波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石川啄木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就想发出什么声音来,却被一只冰凉的手直接掐了回去。 从背面看只是有人普通地在搀扶醉酒朋友回家,他们身上的血腥味也靠着大楼里的浓烟遮掩掉,脚步匆匆往警车方向赶的爆处班双子星根本没把眼神分给这两个路人,也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要被种下精神控制的锚点。 那月的语气很冷淡:“石川啄木,你再犯病的话我就自己走了。” 他乖乖地安静了下来。 刚才和二人靠得比较近的萩原研二往前走的脚步顿住,猛地转过头,视野中只有空空荡荡的街道,不见人影。 “怎么了,hagi?”松田阵平也停步,皱眉问询。 他好像…看到小那月了。萩原研二茫然地眨眨眼,还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面前什么都没有。 他是真的觉得那个像是喝醉被背着的身影很熟悉,熟悉到好像背着这个人的应该是他自己才对。 面对幼驯染的催促,萩原稍加犹豫还是没直接说出口,把谁看成是自己死去的好友这种事情不管是对哪方来说都很失礼,还像在他们已经血淋淋的心上再度刻下划痕,把没愈合的伤疤复又扒开来。 “或许真的是他也说不定。” “哈?”松田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就是说啊,现在是黄昏对吧小阵平?”半长发青年对着沉了半边的太阳比划着,“逢魔之时……” “别开玩笑,”靠着幼驯染之间的默契,松田没阻碍地听懂了这话的意思,他穿着身挺拔的黑西装,神色平静异常,“萩,那家伙昨晚就已经死了,不管是把谁当成他,对我们来说都很不公平。” 萩原研二张了张嘴,连苦笑都发不出声来。他当然知道。 那月其实没有走远,他在威胁过石川啄木完就要求他立马带自己躲到一边的墙后,静静地把外面所有对话全都收之脑内。 他们能这么想,他还蛮高兴的。 “你不会是被这种可笑的感情打动了吧,卡路亚,”从另一边出口走过来的男人冷冽地说,“要真是这样,我不介意在把你送进地狱后让他们去为你做个伴。” /> “Gin,我如果有那种东西,你觉得BOSS会把我派出去一卧底就是七年吗?” 青年脸上的情绪面具全都摘掉,琴酒仿佛看到了一瞬间最真实的他,是那样充满了绝望又窒息的死寂,让人根本不相信这样的人会被什么感情触动。 “这个腐烂的世界里又有什么东西会永远存在呢。”卡路亚说。 章节目录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接下来的一整周那月都照着乌丸莲耶的命令和琴酒一起行动, 至于那天被他从No Name带回来的石川啄木在被疑心重的朗姆召见过一面后得到了十分的青睐,甚至其他人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名为石川的男人就迅速接受朗姆派目前疑似被公安俘虏后叛变的库拉索原先职责, 让人怀疑他会刷新组织里获取代号的最快速度。 而伴随着石川啄木的名字在组织内部知名度越来越高,另一个名字倒是隐藏得更深了,连波本都是无意间问了贝尔摩德才得知这个特殊的新人是被一位在组织有足足二十多年资历的成员引荐进来的。 “哦?我在组织待的时间也不短吧,以前可从没听过这位‘前辈’的名字,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下意识缩紧,他意识到那个石川啄木是导致警官死亡的那个组织的人, 推荐对方的又是藏得比朗姆还深的家伙……也许说明组织也在好友的死中掺了一脚,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 降谷零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不变得难看, 他胸中复杂的情绪将要满溢而出, 所幸副驾驶的贝尔摩德视线一直放在窗外,他迅速收拾好心情语气正常地试探,“况且组织里现在都说新人是被琴酒带回来的啊。” 女明星本来在欣赏自己前几天和某人一起去做的美甲,听见这话挑眉借着窗玻璃瞥了他一眼:“可别告诉我情报组大名鼎鼎的波本会相信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那我可就要再考虑考虑以后的任务分配了。” “你都说我是情报人员了,追逐那些不在自己手中的情报, 可不就是我们的本能么?”金发的私家侦探眼睛还盯向前面稳稳开着车,贝尔摩德从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上实在看不出什么情绪, 接着就听见对方下一句状似威胁的话语, “或许我是该考虑一下我们的某个‘合作’了,你觉得呢。” 合作?一样金发的女明星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他们能有什么合作, 不过是警官死亡的第二天她因为担忧而特意易容去毛利侦探事务所看了眼, 结果被来波洛请假的波本碰上, 一番试探后那家伙居然就看出她对江户川柯南的态度很特殊, 还以此要挟她。 其实是之前被好友告知的降谷零毫不心虚。 “是、啊,我们的合作还是顺利进行下去好了,”贝尔摩德冷着脸没好气地透露,“他叫卡路亚,你最好别想着去窥探他,有些东西该不知道还是不知道更好,不过要是你因此死了…我到时候会挤出一天来庆祝的,波本。” 降谷零眼神晦涩,还没等他说话,贝尔摩德就像想起了什么:“今天我记得是那位你很感兴趣的警官葬礼吧,你来接我的时间迟了一点,该不会是去最后看看收不进你怀里的那双眼睛——” 她的话听起来有点奇怪,声音里还带着点幸灾乐祸,只是早上确实是去偷偷参加好友葬礼了的降谷零一下根本没听出来,他只觉得那团掺着恨意的怒火被那点幸灾乐祸激得愈燃愈凶,原本要踩的刹车换成油门,一下提速飚了出去。 贝尔摩德也被他突然的动作弄愣了一下,抓住扶手咬着牙扭头:“你疯了吗波本,这里是闹市区!” 街上那么多车,波本这条命跟驾照不想要了也别拉着她一起啊! 另一头刚敷衍完琴酒后自己下车的赤江那月准备去墓园里转一圈,他记得好友们来的时候似乎带了很多东西,说不定会有他之前没来得及拿出来的装备…好吧,那月知道墓前不可能是自己的枪,只是还抱了点侥幸心理。 留在车上的琴酒隔着黑色车窗看着那道撑着黑伞的高瘦背影,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对方下车前说的那句‘一出好戏’的点评。 他一开始会和卡路亚搭档也是带着监视的任务来的,这一周下来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出任务,琴酒是早就习惯这样高强度地工作,不过他对看上去身体还有什么毛病的卡路亚竟然也一副轻松的模样这件事还是比较满意的,不管是辅助的工作还是正面潜入作战,卡路亚表现出来的实力都不愧于对方之前在警方年纪轻轻就坐到那么高位置的成就,别的不说,琴酒对他的工作能力还是很认可的。 至于信任一类的事情,BOSS对卡路亚交付的信任虽然很矛盾,但足够多,琴酒本人经过这一周的相处也不认为那个疯子会被红方策反,他算是真的理解七天前卡路亚在No Name大楼下对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卡路亚是不会被任何感情打动的怪物,也正因如此,BOSS才会放心让他去红方卧底七年。 一个全身所有的东西都是从别人身上模仿过来的、一点自己的痕迹都没有的家伙——连琴酒有时任务结束都会靠在驾驶座抽着烟稍稍放松神经,整天模仿着别人的卡路亚却在夜色中也 保持着那副属于‘波本’的神秘主义微笑,在他看过去时还会朝他弯起眼睛勾着嘴角,实在把琴酒恶心到不行——这样的家伙哪会有真正的感情呢? 琴酒莫名想到几个月前在杯户酒店被狙击的事情。 他当然是感受到危险第一时间就进行了躲避,但那颗子弹似乎一开始就选好了他会避开的方向,精准地穿透他的肩膀,后来为了光明正大地调查早就被他怀疑的苏格兰,琴酒嘴上是以怀疑对方狙击他为借口,心里却清楚那一枪不可能是苏格兰打出来的。 见证过卡路亚同样不逊色的狙击能力后,他现在倒是怀疑开枪的人是当时还在卧底期间的那家伙了。 “伏特加,我们回去。”长发男人最终还是闭眼靠在了椅背上,淡淡开口道。 “不等卡路亚了吗,大哥?”伏特加惊讶地问。 “你想去陪他?” 伏特加立马闭嘴,听话地把车调头往离开的方向踩下油门。 那月今天的心情其实很不错,尤其是在早上收到乌丸莲耶消息表示他和琴酒的搭档关系今天就可以解除之后,他这会儿看谁都很顺眼,哪怕是来自己的墓碑前转几圈也毫无心理压力。 唯一头疼的还是那个老橘子在车上给他发的新邮件,说等他的新身份完善后,就要去跟波本搭档,顺带监视波本是否有背叛组织的念头。 让他赤江那月去给波本搭档,乌丸莲耶这要是说不是故意的那月都不信,他在组织出任务期间不会给自己易容,要是跟波本、降谷零搭档,不是对方疯就是他疯。 好吧,应该是对方疯。 那月有些后悔石川啄木之前提议直接控制乌丸莲耶自杀的时候他为报复而选择拒绝了。 石川那家伙也是,不知道从贝尔摩德那里听了什么,直接就在朗姆召见他之后把朗姆给种下了异能锚点,随时能靠声音控制对方,结果他非要接手已经不在组织里的库拉索的工作……那月后来大概猜到贝尔摩德是告诉石川他和库拉索一起去过游乐园(找记忆),然后那家伙就又犯病了,他拉也拉不住。 咳,是真的拉不住不是单纯想看戏。 给自己扫墓这事儿那月虽说是头一回做,不过也没多生疏,他找到自己那个崭新崭新的黑色墓碑都没花几分钟,毕竟墓前像开花店一样摆着一溜花束、甚至还有个不伦不类奇形怪状的饭盒金字塔的,放眼全墓园可就他那里独一份。 说到饭盒金字塔,撑着小黑伞遮阳还戴着墨镜的那月没忍住从唇边溢出无奈的叹息。 他当然记得自己说过的玩笑,也记得松田阵平那时候怼他宣称要用甜咖喱摆造型的话,没想到那个卷毛笨蛋还真的这么做了。 索性这个时间点的墓园没什么人,那月拍了几张照片,干脆拍拍大衣直接坐在了石阶上,随手捞过最上面那盒打开。 他还理直气壮地想着,反正都是给他的,就不客气啦。 可打开盒盖后,那月被那股熟悉的辛辣气味激得愣了好几秒,这明显是他喜欢的激辣咖喱,而不是什么所谓的甜咖喱。 没人会来扫墓还带筷子吧,那个笨蛋没考虑一下万一他真的变成鬼了该怎么吃吗?……难不成就是放着诱惑他? 真坏啊。 假死都已经过去了一周多,那月心里那些不舍和思念的情绪只在这个瞬间被扎破了一个小孔,墨镜后似乎闪过一点亮光,没形象地盘坐在墓碑前的青年低着头合上饭盒,嘴里嘟嘟囔囔:“看在你们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勉强收下了。” 有什么好想的,他又不是真的死了。 那月离开的时候捎上了那枚被同期们放下的樱花——泛着金属光芒的,他警服上摘下来的五瓣樱花。 “没有人应该毫无理由地迎接死亡,”青年脚步轻快,自言自语,“……我的理由?” 记忆是一个,另一个…他那五个不同父不同母的异姓儿子还要守护这个国家,对手上沾不沾血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在意的他来守护他们不是理由吗? “当然是「无人身亡」啊。” — 从降谷零接收卧底任务加入组织那天开始,他的梦就长久地被血光与深不见底的黑暗捕获,对 他们这种人来说,失眠往往是家常便饭了。 但今天有点不一样,降谷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送走贝尔摩德后他自己回家趴在桌上打个盹也能进入梦境,他一睁开眼就习惯性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这是一间设备高级的健身房。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教练了吧?”清亮的自言自语声在耳边响起,降谷零愕然看过去,映入眼中的少年有一张他睡前刚见过的脸。 Na…tsuki? 降谷零马上冷静下来,如果这是他的梦,那么应该出现的也是27岁的警官先生,而不是20岁的少年人才对。他看着那张弧度还带着柔软的脸,思维忍不住发散出去,说起来他以前还在警校的时候也好奇过为什么那月的休息日总是会泡在网上根本搜不到名字的健身房……难道这是大脑的自动补全? 他刚想开口试探‘教练’是什么意思就发现自己说不了话,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降谷零的眼神凝重,接着就以第一人称视角看着‘自己’把少年挚友几乎按在垫子上摔打,像在醒面团一样。 降谷零:…… 他没忍住又想叹气,这难道是自己对友人的怨念具现化?出现在这种时候……也太悲哀了吧。 不过他差不多知道自己是什么教练了,刚刚不受控制的动作使用的全都是自由搏击的招式,所以降谷零猜测因为自己过去的疑问和今天的情绪波动,大脑给他创造了一个‘由他亲自教过去的友人学自由搏击’的梦境。 真是的,打个瞌睡居然就是久别的美梦,如果醒来还记得…他大概又多了一份需要藏进内心深处的记忆吧。 降谷零不再试图操控身体,而是近乎贪婪地在身体内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是鲜活的、仍拥有少年意气的友人。 他与赤江那月之间的联系十分紧密,除开那六个月的青春以外,还在公安接受卧底培训时降谷零也经常能从黑田长官的手机里看到好友故意不给他的手机发的各种照片,需要转交的生日礼物也年年都不落下,就好像他们还是毕业时看上去普通的各奔东西,而不是去当了下一秒生死的卧底。 在杀了第一个人时,在用伪装的样子走在黑暗中时,那个人的邮件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唯一能触碰到的来自过往的美好记忆,好像跟警官对话的时候,他们就能短暂地脱离那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现在,他永远不可能忘记好友遍体鳞伤的样子,不可能忘记好友在阿弗罗狄特号上肆意的笑容,不可能忘记好友在最后把他打晕前那个无奈的眼神,每一个赤江那月都好像是在向他质问:为什么没有救下我(他)?为什么没有更早发现我(他)的不对劲? 今天的‘白日梦’还是整整一周时间里降谷零唯一一次美梦,哪怕前面的噩梦他都会眷恋地不愿醒来,谁让能看见不喜欢的拍照的警官的影像都是那么困难,只有梦里还能多停留一会儿了。 “叮咚——” 门铃的声音突兀将趴在茶几上打盹的降谷零唤醒,他阴沉着脸爬起来去开门,站在外面的是令人烦躁的莱伊。 “波本……”对方刚张口,降谷零就重重地把门拍上了。 很好,又是这个家伙。他在心底的小本子上又给FBI添了一笔,才不情不愿地重新开门。 “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降谷零周身都是快要具现化的低气压,眼神恐怖。 波本不会又想跟他内斗吧?赤井秀一内心警觉,把对方的危险度又升了一阶,谨慎出言,“朗姆要我带话,上面给你派了新搭档,一个月后来交接。” “哦,你可以滚了。”门内的人面色不改,冷着脸又关上了门。 他大概猜到波本心情差劲的原因了。想起今天是那位警官的葬礼,从朗姆那里出来后也去送了捧花的赤井秀一把叹息声埋进心里,转身离开,他还得准备跟合作方的基尔一起进行琴酒抓获计划。 ……基尔是CIA这件事,还是那个跟他算得上关系不错的朋友的警官用加密频道发给他的定时邮件来着。 而坐回沙发上的降谷零努力把思绪移到那个自己根本没收到消息的新搭档身上,但他的目光总是会不自觉飘向桌上没来得及处理的黑衣和口罩。 今天早上,他就是用它们做了伪装偷偷去参加的、那位好友的葬礼。 章节目录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赤井秀一是两天前才做完朗姆越过琴酒塞给他长期任务从英国回来的, 而且没错,FBI这几个月原本所谓的大动作就是对组织的top killer进行捕获计划。赤井本人虽然觉得现在就对琴酒实施抓捕实在有点冒进,奈何他作为美籍日裔的潜入搜查官哪怕等级再高能力再强也抵不过更上头的执拗, 只能按着局里的指示提前进行策划。 基尔是隔壁中情局的NOC这件事赤井秀一只上报给了他的直属上司,在和詹姆斯·布莱克商量过后,他们最后决定暂且不把情报传回局里。 压下来的理由一是来源于已死的警官这点不好解释,二是詹姆斯暗示赤井秀一他们局里有组织的卧底还没被揪出来, 三是基于FBI和CIA那些矛盾,要把消息传回局里的话保不准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这种把柄还是捏在自己手里更安心一些, 所以最后的计划必须是赤井私下找到代号基尔的CIA探员去商谈合作。 合作这件事昨晚也勉强算谈拢了,基尔虽然碍于CIA的立场并无法直接参与抓捕行动, 但她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赤井秀一的计划提供帮助,这场谈话还算是双方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谁让再怎么说琴酒的实力也是摆在那里的, 赤井当然是觉得对方的羽翼能折一些是一些最好了,和那个可怕的男人对抗,多小心都不过分。 计划的具体内容是让赤井秀一以在港区仓库发现叛徒库拉索痕迹之名夜中将琴酒约出来,再由早先埋伏着的FBI其他人进行围攻逮捕,漏洞不算少, 但他们事前准备了这么久, 计划成功的几率十分之高。 ——如果琴酒收到这条邮件时没有在和卡路亚通话的话。 那月还坐在他叫石川开来的车上(顺便一提,这车还是辆组织公款报销的马自达RX-8)往目前常住的那处安全屋回去, 靠着微型耳机和对面早就驱车离开的琴酒交接后面的任务资料, 所以在琴酒原本时不时示意自己还在听的声音都消失后,那月就猜到是他那边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 “我记得你说已经找到库拉索的位置, 今晚就可以回收了, ”对面的男人无端哼笑一声报出串地址, “和这里有关吗?” 黑发青年闭上了眼仔细在记忆中搜寻,没几秒就给出他的回答:“不,完全没有。” 伏特加于是惊恐地看见自家大哥结束跟卡路亚的通话后对着后视镜扯了下嘴角,周身气势凌厉非常。 “抓到你的尾巴了,老鼠。” 那月是知道FBI准备对琴酒进行抓捕的,但他也不会想到赤井秀一跟水无怜奈一商量就把借口换成了他今晚的任务对象,连时间都恰好是今晚,他目前还准备回去准备一下怎么给公安那边透消息来着呢。 “那月大人,您想杀了组织那个BOSS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吧,”石川啄木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难道这个世界里还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您?” 赤江那月:……时隔七年,他又想起了过去被石川随时随地自信无比的夸耀支配的恐惧。 “石川君,组织毕竟不是八年前的港口Mafia,BOSS死后谁都能来争抢那块肥肉,”他知道部下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些东西,所以也就是随口一说敷衍过去,“不说组织内部的局势了,要是在这个关头被卧底们知道BOSS进行了更替,你觉得红方会放弃这个大好时机吗?” 石川十分会看脸色地把‘您不是知道卧底都是谁吗’跟‘您的实力根本不需要怕这种小事吧’两句话吞回肚子里,既然那月大人不想和他说,他就不探究了,反正不管怎么说那月大人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他跟在对方身边才短短半年多,却对这个道理深信不疑。 因为「人类的力量永远无法与神明抗衡」。 他从和明显看上去跟他记忆里不一样了的那月大人见面的第一时间就在想这个,石川啄木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他的脑袋还算好用,早通过查阅资料知道原先死亡的警官并不是一个假身份,而是从小就档案齐全、让人印象深刻的真实存在过的人。 他本来以为自己是误入了没有异能的平行世界,连本来应该在港口Mafia当干部或是去了武装侦探社的那月大人都变成了耀眼的警界之星,如果是这样,那月大人根本不应该认识他。 相反,不管是哪个那月大人——不要小瞧他,合格的粉丝怎么能看不出谁是真正的偶像?——都看上去有跟他相处的记忆。 这就说明对方起码是在与他认识后来到这里的,还从只比自己大一岁堪堪成年的状态直接拔高了七岁。 石川啄木意识到自己缺失了最重要的拼图,错过了最关键的信息,但这会儿完全没有头绪,满脑子都是自己居然错过了那月大人闪闪发光的七年。 无论是在黑暗里沉沦的那月大人,还是在阳光下用伪装的面具待人的那月大人,都实在…太棒了! 至于那月,忽悠完石川他就低头专注于手机上的‘对弈’了,而对面正巧是过去被他征求诺亚方舟与弘树意见后分割出来放在警察厅帮忙警戒的诺亚二号,正常来说当然是用电脑更方便他入侵,不过那月一向习惯使用这部还会随着时间变化自己更新换代的黑客手机就 是了。 入侵过去由自己保护的警察厅系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那月不是死板的性格,他当然给自己留过后手,所以前半段走自己过去留的漏洞进去还算轻松,直到和发现他故意留的踪迹后摸过来的诺亚二号对上才需要稍微集中一下精神,毕竟网络世界是AI的领地。 可惜对于给警察厅的系统维护了七年的赤江那月来说,想要摆脱诺亚二号的反追踪再留下讯息并没多难,他只是花了比前面多一倍的时间就大摇大摆地断开了和那边的链接。 [弘树,有人入侵二号的资料库,]另一边还在实验室的泽田弘树突然收到诺亚方舟的消息,[入侵者能力很强,寻找目标是‘库拉索’,无法反追踪对方的所在地。] 是那个组织的人!弘树神色一怔,迅速从位子上跳下来跑到电脑前:“把这件事发给那月哥在公安的上司…给幸姐姐那里也发一条提醒她,组织开始行动了!” 不得不说那月的隐蔽工作做得很漂亮,起码弘树是一时没找到入侵者的踪迹,只能根据资料被翻动的痕迹判断出对方已经知道原先的库拉索如今在公安监管下的住处了,至于库拉索如今的假身份‘天海幸’倒是没有被发现,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既然组织已经开始来回收库拉索,那月哥之前在诺亚二号那边留下的假死计划也可以也可以拿出来让公安多点准备了。 弘树其实还没从早上的葬礼回过神,紧张的情绪一退潮,想到那月哥后胸口的些许钝痛感也都出来彰显存在感,他放下鼠标慢慢趴在了臂弯里。 “…我一定会保护好那月哥想保护的幸姐姐的。”过了良久,小少年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唯一听见的诺亚方舟闪了两下红灯,像是在给出回应。 /> 那月不可能不知道天海幸在哪儿,他入侵警察厅资料库的目的一开始就是在组织那边做个样子,顺便让公安那边更早警惕起来,否则他晚上的行动要是太顺利就不能按计划进行了,这场给乌丸莲耶看的假死演出可得好好准备。 朗姆那家伙已经被石川完全掌控,在没有异能无效化的世界里不会再有什么变数,但只是被他种下‘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这种程度的暗示的乌丸莲耶直到今天都只是比上周消瘦了一点,远没有达到缠绵病榻的效果——还有闲心看他跟波本的热闹呢。 还需要多一点时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那月从停好的车上下去,揉揉眉心舒缓了一口气。他要乌丸莲耶亲眼看着自己把他的东西一点点拿走,要从内部开始摧毁。 就像对方在还没恢复的记忆里对他做过的那样,而这个都活140岁的老家伙,总该接受命运变成一抔黄土了。 还说他是怪物,这比起来到底是谁更不像人啊? — 天海幸看到屏幕上顺着加密频道发进来的邮件。 [from:Noah 组织在找你的住址,计划可以启动了,幸姐姐。] 计划。 天海幸记得无比清楚,那份文件是她从警官那里拿到的最后物品,里面有对方关于她如何在组织追杀中彻底死遁脱身的几个计划,是那个把她从黑暗中带出来的领路人留下的最后礼物。 她绝不会让这份礼物变成废品。 在她目前居住的公寓附近近距离监视保护的公安们显然从上级那儿收到指令,天海幸只是在窗口露了一下脸就收到耳机里让她不要轻举妄动的警告,不过也无所谓,她不在乎。 她是在观察附近被加派来这里的公安多了几个而已,警察厅的人哪怕过去快一个月都还没对她付出信任,更不用说天海幸这个身份原来的担保人是已经死去的警官,他们对她的防备也在日益增加,这都不影响天海幸的心情,她对他们本来也没多大指望跟寄托,信任毕竟是双向的,她也没那个必要完全去相信他们。 按计划来说,留在公安资料库的地址其实是个假消息,纯粹的诱饵,那里现在估计也装模作样地派了很多人去看守吧,只等着组织的人自投罗网。 但天海幸不这么想,她觉得很不对劲。 能被朗姆派来回收她的人必然有很强的能力,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相信来自警方的消息。 ……或者,朗姆该不会把任务交给了琴酒那个追杀叛徒很有执念的人吧? 她一直在卧室里准备着候补计划,仔细想想,就算来的人是琴酒也不一定找得到这里,来了她也有一跑之力,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基安蒂和科恩那两个狙击手会不会在外面埋伏。 下午的天暗得很迟,直到天海幸被敲门声惊醒她才拿起手机发现恍惚间又过了半天。 “是您点的外卖吗,天海小姐。” 透过猫眼看出去,门外的‘外卖员’穿着一身造价不菲的西装大衣,脖子外露的地方有点诡异地绑着绷带,帅是挺帅,就是怎么瞧怎么不像送外卖的人。 章节目录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赤江那月面前的地上躺着一个生死不明的男人, 对方胸前的警察手册半露在外边,而他手里还拿着造成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一把小巧的□□,显然不管是给谁看到这个场景都会认为是他袭了警。 其实要那么说也没多大问题。那月若无其事地把凶器收回大衣暗袋里, 离开前还贴心地帮这名倒霉的警员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监控拍不到的墙角休息。 他本来是在监控中看见这边没人才会选择从这个方向潜入的, 谁知道会有人恰好在这个时候绕过来…不过也是因为以前实时监控汇报的诺亚不在身边, 那月现在还有点不太适应就对了。 这栋公寓楼不算高, 天海幸所住的601再往上一层就是顶楼,楼内其他住户也在接到组织可能会有行动的消息后清一色全替换成了伪装成普通人的警察,看得出来公安那边对掌握大量组织情报的天海幸很是重视,那月还算满意, 要是来的人不是他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在这里吃瘪。 可惜他这里有个大杀器啊。 “石川君,”青年按着耳机下指令,“可以开始了。” 正抱着一个遥控器待在对面楼天台吹风的石川啄木用望远镜看了眼六楼那个窗帘拉得很严实的房间,转而拿出一部对讲机, 那月早已把这个对讲机接入了位于公寓内的公安内部频道,给石川创造了异能发动的先决条件,听见他的声音。 “异能力, 一握之砂。”棕发少年哼着歌, 心情不错地嬉笑道,“太阳落山, 你们这群废物也该下场啦,不要打扰那月大人的计划哦——” “否则, 我会生气的。” 有石川啄木的精神控制帮忙, 那月几乎是大摇大摆地一路上到最顶楼都没人来管他,只要他打开楼内其他公安的面板, 就会看到这些看上去还是正常模样的警员们名字下面已经挂上了一个大大的‘催眠’debuff, 在石川对普通人的大脑有绝对掌控权的如今(尤其在意志不够坚定的情况下), 他们不会再成为那月的阻碍。 为了不让警察厅痛失大批公安,那月特意警告了石川啄木不要太过火,等任务结束后就要主动撤走这些人身上的异能锚点。 他知道石川的性格在碰到和他相关的事时有多扭曲,所以更不能让那么多普通人的生命被对方掌控。 …他一个前黑手党现组织高层怎么第一个考虑的是这个啊? 反正是托石川的能力,那月才会穿着这身打扮出现在天海幸的公寓门口。 他在行动前随手挑了一张提前制好的易容.面具戴上,衣服虽然没换,却也摘掉了那条显眼的围巾,收敛气势后的那月站在门外看上去就像是个穿衣风格有点奇怪的邻家兄长,唇边还配合这张易容脸噙着温润的微笑,让人生不出分毫敌意,潜意识里就想要信任他。 在发现自己的第一想法居然是为外面自称外卖员的青年开门时,手已经落在门把上了的天海幸被黄铜把手冰凉的触感唤回了神,她心底一惊,浑身都紧绷了起来,飞速缩回的手直接抽出了别在后腰的手·枪,神色警惕。 先不说她没点什么外卖……连她自己出现在窗边都会被警告的情况下,这个明显不属于公安的青年是如何绕过层层守卫走到这里来的? “藤川长官!”天海幸当机立断打开了通讯频道,连着呼喊了几声对面都没有反应,她的心慢慢冷却了下来,对面是在被监管期间负责和她联络的公安负责人,现在看来为了防止引起她的警惕,入侵者说不定已经把他们都灭口了。 天海幸的喉咙有些干,她当然知道他们会对叛徒做什么,以前她还被派去辅助琴酒做过一些剿灭叛徒的任务——这是朗姆在敲打她,暗示她背叛的下场——作为组织的一员,更不用说她靠那颗好用的大脑知道了多少组织的秘密,朗姆绝对不会放过她。 尤其前期的救援行动还失败了,现在外面那个人肯定是朗姆派来在他的利用价值被公安榨取完前杀她灭口的! “哎呀,我的伪装被你被发现了,”门外飘进来的声音里带着些苦恼,“那好吧,不过你还真是不知道配合,库拉索,就不能陪我演一下吗?” 天海幸:……不好意思,你哪里有演戏的样子啊?怎么看都不正常好吧! 这扇门只是单身公寓原装的木门,隔音效果并没有多好,在那句直接点明她身份的问话结束后外面就传来了清楚的布料摩擦声,随后是金属碰撞——那人直接开始撬她的门锁了! 天海幸咬着唇飞快做好战斗准备,她在联系不上其他人的时候就发现这里的信号被屏蔽了,从六楼逃跑对她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唯一要担心的是可能会出现的狙击手,但如果她在外面的人进来后第一时间就把他制服,大可以从这栋公寓的其他出口逃跑,再借着夜色的遮掩直接没入人群。 只要能…制服外面的人。 只过了几秒钟门把手就被轻轻下压,一副已经敞开了的模样,而十分清楚这个特制的门锁结构有多复杂的天海幸在心里又把门外那人的危险等级提高了一度。 青年似乎笑了一声,没有直接进来 。 “看上去你的立场很危险,这是叛变到公安了啊,”他语气听起来很悠闲,门把手尴尬地卡在一半就是不彻底按下去,“这个消息够坏的,希望朗姆知道你出卖组织之后不会气得突发脑溢血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不相信就算我没背叛组织就会放过我,”天海幸冷声打断门外人的话,“朗姆…BOSS可不是那么好心的慈善家。” 青年被这句话逗笑了:“听起来你很熟悉这套流程,那你要不要猜猜我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天海幸被这句反问弄得怔愣半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她上一句的慈善家评论。 “组织里都是疯子,”她故意激怒青年,枪口稳稳对准大门,“哪有什么慈善家,别把你无处安放的伪善发泄到我身上。” “谁会愿意白做工呢,”青年的嗓音温暖明亮,任谁也不会相信拥有这样一副好嗓子跟无害面容的人会是浸泡在黑色组织中的一员,但作为情报组最受朗姆青睐的情报人员,天海幸最清楚的道理就是永远不要相信一个人的外表,哪怕是几岁大的小孩在组织的训练基地里都是能杀人不眨眼的存在,更不用说有这世界上多少人面兽心的家伙,就像谁都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女星克丽丝·温亚德会是冷心冷情的千面魔女,越无害的人往往越危险。“组织能做到的事情可比你想到的多太多。” “就比如,如何在不抹除一个人记忆的同时对他进行洗脑——你看,这不是还能派上用场吗?你的能力要是不能为组织所有就太可惜了。” 天海幸下意识就开始思考这句话究竟是单纯的威胁还是确有其事,她在组织的时候从没听到过科研组有在研究这个方向的项目,但是她毕竟是情报人员而不是搞科研的,他们的项目都有些什么天海幸确实不全知道。 就在她情不自禁思考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时,门忽然被一把推开,哪怕她迅速连开两枪试图补救,也阻止不了成功转移她注意力的青年动作利落干脆地翻身进屋,轻松躲开了那两颗射向门口的子弹。 等他进来后,天海幸才算真正看清了这张脸,明明是一副从未见过的长相,又莫名带来了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她的手指还搭在扳机上却死活扣不下去,浑身僵硬得像块石膏像。 那个前一刻还笑吟吟地在外面忽悠她的青年现在表情一扫而空,换上某种冒着凉意的漠然,苍白的手指摸到脖颈上绷带的边缘,接着旁若无人地当着天海幸的面撕下了一层面具。 她没办法再开枪了,因为那张脸正属于早该死去的警官先生。 对方也料到她不会对他动手,站在原地从身上摸出来几个小玩意踩碎后才朝这边看过来。 半晌后,顶着早上还出现在葬礼祭坛上的脸,青年面色不改冷淡,张口时的声音都和警官一模一样:“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天海幸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碍于身份根本没办法去参加警官的葬礼,可也知道赤江那月、那个曾经在摩天轮上告诉她‘去光明的那一边吧’的警官,连尸体都早就火化,面前这个又是谁?易容…可以戴着两层吗? 她的警惕没有消失,举着枪的手臂很稳,那双透亮的异色瞳紧盯着黑发黑衣的青年:“你是谁?” 青年估计也没想到她这么直白地上来就问这个,但还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是卡路亚,被BOSS派来回收库拉索。” 可可利口酒,卡路亚。天海幸的脑海里浮现了这个名字,手指搭得更紧,是连她也没听过的代号,却能直接被BOSS派来处理她这个朗姆心腹,只能说这人的地位说不定和朗姆一样…或者是贝尔摩德那种。 她的思维在看到那张脸的第一时间混乱了一下,只不过在知道易容这个手段后,就算是亲眼所见天海幸也不会随便相信对面真的是警官,更何况那个人是众目睽睽之下死的,六百多米的高度,根本没有可能侥幸活下来。 青年眯起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说。 “你认识我,”是笃定的语气,“不是在最近,是很久以前,你见过我这张脸,对吧。” 天海幸被这么一提醒,一下就回想起了二十二年前那座被血染红的训练基地,还有被教官恭敬喊做‘大人’的小男孩。 她知道了。 “当年的那个人不是赤江警官,是你……”银发女性喃喃的声音被那月捕捉到。 他保持着表情和气势不变,内心开始分析这句话,原本那月只是看出天海幸见到这张脸后在隐瞒着什么信息,又想到对方和自己第一次交手时那声‘叛徒’才会干脆地问出来,却没想到天海幸会联想到这个方面,什么当年?难不成她认为他和警官是两个人? 那月不动声色地扯了下嘴角,他现在不但越来越好奇所谓当年究竟发生什么了,还好奇诺亚方舟到底拉过多少人跟他一起摸鱼看狗血剧。 ……不,也可能是他错怪诺亚了,毕竟组织现在在研发的东西听上去也很狗血,他就没见过有人试图用药来一颗返老还童的,这不是做梦比较快吗? 章节目录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在那月进屋的第一时间就先取下了石川那家伙在他身上放的所有窃听器, 只勉强留了一个定位器在领口,他会来这里主要还是想借机从天海幸口中得知可能会和自己的过去有关的信息,顺便把‘卡路亚’这个不久后就会出现在红方视线下的身份更早一步由他主动选择性地暴露信息。 他可不是被动的性格。 那月在塑造卡路亚的背景时想了很多, 未来的情况和老师的计划都被他考虑了进去,主动在天海幸面前撕面具一个是因为她足够冷静, 和他的联系说不上特别紧密又不会直接乱了阵脚,另一个则是为了借此试探一下红方部分人对他当前状态的看法,只是那月怎么也想不到天海幸会直接把他现在的样子跟二十多年前那件他本来就想问的事情扯上关联。 他那句‘你也可以叫我A’就直接卡在喉咙里。 可恶, 忘记天海幸被公安监管的这段时间是不知道A的事情的了,而且说起来要不是黑田大叔跟松本老大把这个案子的底细告诉三系和松田他们, 那月是准备瞒到底直到他解决事件的。 之前千方百计想隐藏的人, 现在又想方设法暴露出来, 他还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做。 那月记得清清楚楚,天海幸还是库拉索时和他的第一次交手就透露过她在二十二年前见过他,那个时候对方甚至在回忆完之后斩钉截铁地说他是叛徒,过去一心认为自己是红方的那月自然没什么波动,但放在现在来看,天海幸的态度就很耐人寻味了。 ‘叛徒’的首要条件就是他得先是那个组织的人,一般来说, 他会出现在警方最大的可能性明明是卧底, 那时的天海幸却说他是叛徒, 所以对方肯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得到过他的消息才会以为他是叛变到警方,而这点正好和降谷零几人在组织内从未听过卡路亚这一条讯息对应上了, 时间是二十二年前…… 整合一下目前信息的话就能得出五岁的他出现在组织过, 也被部分人(如天海幸和贝尔摩德)所知, 接着乌丸莲耶为了让他的卧底身份更无懈可击就把他送到了樱桃白兰地身边装作普通小孩让对方抚养, 贝尔摩德那边因为他不打算暴露自己没有过去的记忆这件事, 只能猜到对方是在乌丸莲耶那里见过他或是被洗脑后的他,按就连琴酒跟朗姆这种等级都对他一无所知的情况来看,当年见过他这张脸、可能会暴露他身份的人估计都被灭口了,天海幸大概是因为她的天赋才活到现在。 多么可笑的命运,她的天赋把她锁在黑暗中二十多年,到头来保护她安稳活着的还是那份天赋,不过那月对命运的说法一向嗤之以鼻,要是他的未来是被规划好的,他也会用一切办法去摆脱这种桎梏,被操控的感觉对他来说可不好受。 总之,能让天海幸对这张脸留下深刻到过去二十多年都不需要靠记忆卡来回想就能脱口而出见过的印象,那月才更相信自己的推论。 “看着我,库拉索,”他的声音里带上些许诱哄的意味,故意在这种情况下喊出更能让对方情不自禁吐露情报的名字,“二十二年前,你看到了什么,告诉我吧。” 天海幸条件反射地将视线移到青年脸上,然而和那双眼睛对视的下一秒她的大脑就变得一片空白,随着对方的声音把那段被压到最下面的回忆重新拖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的嘴有没有在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等她回过神,自称卡路亚的青年那张和赤江那月的面容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神色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过。 “好孩子,Yuki。”青年在她面前第一次用这张脸露出一个微笑,亲昵地喊上了天海幸如今的名字,“卡路亚把你打晕后就离开了,幸运的是你在两分钟后醒来及时逃出去,所以并没有被后面的炸.弹炸死,而是将计就计,记住了吗?” “你不记得卡路亚长什么样,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天海幸,恭喜。” 没来得及做任何伪装的女性毫无抵抗之力地顺着言语闭眼,软倒在沙发上。 等天海幸倒下,那月脸上的笑才又褪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着自己的面板,上面的[第二职业:黑.手党lv.51]让他又想起刚才听到的那段回忆。 — 七岁的女孩当时还是训练营里年龄最小也最优秀的‘学生’,所有训练的成绩都在上游,尤其是她那颗有着特殊记忆能力的大脑,这些资本足以令她暂时不用担心被随便杀死,教官还信誓旦旦地告诉她,只要学成离开了这座训练基地,她说不定会很快就得到代号,据他说,有一位大人物看上了她的能力,不过她离开后一定要记得在大人物面前为他多说几句好话。 那样趾高气昂,一心只想着爬到高位的教官一向看不起他们这群‘小鬼头’,却在某天下午对着一个堪堪到她胸口高的小男孩点头哈腰,那副谄媚的模样着实令人作呕,还一直称呼那个男孩‘大人’,即使教官没加前缀,她也瞬间明白那个小孩一定是一名代号成员。 能被教官如此奉承,大概不是所谓继承父母代号的软弱二代,可要说凭实力拿到的代号——她不是以貌取人的性格,但也不认为这 个比她还瘦小的男孩会是教官口中做事杀伐决断为人漠视生命的代号成员,他甚至还对她笑了。 男孩穿着一身连她也看得出来造价不菲做工精致的黑色西服,身上裹着一件明显可以把他整个人包裹起来的黑风衣,脑袋上还歪歪斜斜压着一顶礼帽,看着不伦不类的搭配却意外和谐。 她没能继续观察那名男孩,教官把对方带进基地的负层后对方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后来,她偷偷从别人那里得知训练基地的负一层是超大型的实验室,里面的人研究什么没人清楚,可去过哪里的人从没回来过。 她不禁在想,男孩是作为视察的上层而来还是实验体?可她之前在基地待了也有快一年,从没有见过对方啊。 再后来她就没心思想这些了,因为那座训练基地的所有人全都死在一天晚上,包括地下实验室的研究员,她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沉默地盯着积在坑里混合着雨水倒映出她那双异色瞳的血泊,跟着那位大人物派来接她的人离开基地。 她被带到了一个被单面镜隔开的审讯室中,镜片后面的人是组织的BOSS,她未来要效忠的领头人。 「把你的记忆能力用在更正确的地方,忘记原来的名字,忘记原来的编号,忘记那座基地,」BOSS说,「记住,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库拉索。」 库拉索唯一没办法忘记的只有那个唯一对着她微笑的小男孩。 — 披着黑风衣,穿着黑西装。 那月默然侧脸看了眼窗上的倒影,去掉礼帽的话,不就是他现在的打扮吗? 可问题是他现在的模样是从太宰先生那里模仿过来的啊,还有那个帽子,那月的直觉告诉他,礼帽这种东西怎么听怎么像中也先生的装备。 五岁的他是哪里搞来这身行头的? 那月抬手捏捏眉心叹气,还以为会解决一个大问题,没想到牵扯出了更多的问题,不过倒是没什么关系,迟早都要被他处理掉。 今晚最大的收获就是知道了他去过那间实验室,资料肯定还会有备份。 就让他看看,乌丸莲耶想从那个时候的他身上得到些什么吧。 黑发青年离开的时候没有遮掩外貌,楼里其他人都被他让石川清场送了出去,只要等他们撤离后再按下遥控□□,‘库拉索’住的那层楼就会被炸得粉碎,届时—— “让我做您的库拉索吧,那月大人,”绿瞳少年摆出可怜的表情,期盼地望着他,“那个叛徒死了之后我就可以继承她的代号,光明正大地给您工作了!” 那月面不改色地一边敷衍自己摸过来接应的部下,一边淡定地坐上了副驾驶,撑着脸望向夜空。 对了,今天是初一。他想起来对应的日期。 看不见月亮啊。 “那个遥控器,按吧。”他说。 — 赤井秀一靠在仓库的墙上静静等待琴酒的到来,只要那个男人一踏进这座仓库,就会成为他们的瓮中之鳖——这是上层的想法,可和琴酒也搭档过,了解程度很深的搜查官本人却不完全赞同。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所以赤井秀一看上去在闭眼假寐,实则在脑内分析下午那封回信。 [from:Gin 迟点到。] 虽然只有三个字,语气也很符合琴酒平时都作风,可他就是感觉……不对! 赤井秀一猛然发觉自己觉得奇怪的源头。 琴酒哪里是那么容易相信他说的情报的人?而且按他收到的下属消息来看,对方明明就在东京,也没有出任务,还有什么能阻止琴酒立刻赶到现场杀死他最讨厌的‘老鼠’? 除非,他要抓到一个最符合他心意的猎物了。 那个猎物就是‘黑麦威士忌’,是自己。 距离有些远的地方忽地传来在夜晚令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与此同时,仓库门口出现了一道被车灯拉长的黑影。 黑衣黑帽的男人整张脸隐在黑影中,但不用看见那张脸赤井秀一就能认出来人是琴酒。 对方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根烟夹在指间,冷笑声过后在他发言前开口:“你知道自己那番说辞最大的漏洞是什么吗?” “最大的漏洞就是,库拉索会死于刚才那场爆炸,所以,你找到的踪迹又是谁的。” “MI6,公安,BND,CIA,还是——”琴酒的手指缩紧,烟头掉在地上被他碾灭,呼出最后一口郁气,恶劣地扯动嘴角道,“FBI?” 章节目录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伯·莱塔M92F是琴酒惯用的配枪, 弹夹容量足有15发,在勉强躲过刚才先发制人的那几枪过后,赤井秀一借助仓库内叠满的集装箱藏进了阴影的角落中,正在心里默数计算对方这个弹夹还剩几发。 FBI的援军本该在第一时间进来围攻抓捕琴酒的, 可赤井在隐蔽的同时故意引了几枪打在铁皮上弄出那么大动静都不见同伴冲进这里的踪影, 他差不多也猜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琴酒果然是有备而来。 赤井秀一目前的情况还算好, 看到琴酒出现的第一时间他就警惕起来了, 随后反应速度很快地躲过了前面几回攻击, 只有右臂失误被一颗子弹擦过,所幸不是他的惯用手, 不会影响太大。赤井神情冷静地靠在墙上调整呼吸和姿势,趁脚步声在往另一头靠近, 他干脆以标准的姿势护住头部就地翻滚移动到离门口只隔了几步的灰蓝色集装箱后, 这么大一个移动标靶琴酒自然不可能看不见,但他没立刻开枪, 反而站在原地嗤笑了一声。 “真不愧是我们的王牌狙·击手啊, 莱伊, 你的敏锐度和那身精力用在躲避猎人追杀上也毫不逊色, ”男人冰冷的声音里还掺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兴奋,“我真是越来越想看到你在我的枪口求饶的模样了,就让这间仓库来做你的断头台,让我好好享受这个乐趣。” “因为老鼠的下场就是变成这把枪下的亡灵!” 潜入搜查官心底一沉,琴酒如果早就对他抱有怀疑, 今天下午那通电话就是彻底暴露的导火索, 中间隔了的几个小时对方不可能毫无准备, 而按琴酒的性格来说, 来围攻的绝对不止一个代号成员, 要是他现在出去说不定会直接被潜伏的狙·击手干掉,可赤井秀一对组织里其他活跃成员的能力差不多都在五年里弄清楚了,仅凭琴酒派的基安蒂跟科恩根本不可能在昏暗的夜里百分百留住他的命。 那么琴酒的后手会是谁?赤井边调转枪口角度边思索着,贝尔摩德应该不可能会参与这种行动,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赤井回国前就从其他人那里听见贝尔摩德和琴酒闹掰了的风声,至于波本怎么说也和他站在同一边,提前得到风声肯定会告诉他……不。赤井秀一想到对方中午给他的闭门羹,又有点不确定了。 波本的话说不定真的不会特意来提醒他啊。 一个只在基尔口中听到过一回的名字忽然出现于他脑中,赤井秀一猛地捏紧手中冰凉的枪柄,再结合琴酒所说他暴露的最主要原因,那个人估计就是琴酒等待的帮手。 那个真正找到库拉索踪迹并用不久前那场爆炸灭口,和琴酒秘密搭档的一周中连轴转出任务也没有让任务质量下滑的神秘成员。 他们二人不知道神秘成员的代号,连存在都是根据琴酒的动向和一些小道消息推测的,但在这种时候能让琴酒这么淡定不怕他逃走的成员——只剩这个素未谋面的家伙最有可能。 他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马上脱身! — 那月发现琴酒给他发了消息的时候才刚离开天海幸所在公寓没多久,他漫不经心地点开那封邮件,接着就愣了好一会儿。 什么叫‘已确认黑麦威士忌是老鼠’、‘背叛组织的家伙不会有好下场’,还有几分钟前那条‘过来’,他就摸了会儿鱼去套自己想要的东西,怎么那个FBI就暴露了。 他回忆起和琴酒的那通电话,马上明白了问题所在。 ……他们用谁当借口引诱琴酒不行,偏偏挑中库拉索,怪不得琴酒会问他库拉索在不在那串地址的位置,还调走了本来在跟贝尔摩德做任务的基安蒂,把贝尔摩德气到给他发邮件嘲讽了十多分钟琴酒的衣品。 追杀叛徒莱伊这种事情那月没兴趣参加,他又不是真的一心向着组织好,杀什么叛徒?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自己好吧? 而且,能让琴酒吃瘪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做,当然是选择帮赤井秀一逃跑来拉低琴酒的百分百叛徒击杀率咯。 某位琴酒后手·神秘成员·资历堪比朗姆与贝尔摩德的乐子选手心情愉快地把琴酒带人反埋伏赤井秀一的消息发给了目前应该都在东京的FBI和CIA,再反手把境外情报组织没经过同意潜入行动的情报发到了公安手上。 救他们的卧底一命,用滚出东京来换可一点都不过分,仔细算算还是他亏,毕竟琴酒那边肯定会对他没过去的事情兴师问罪来着。 无所谓啦,能看这些讨厌的家伙离开他的城市(最好是离开日本)那月就够满意了。 “那月大人,我们现在直接回基地还是去安全屋?”稳当开着车的石川啄木心情很好地问道,“还是我先送您回去再到基地交接任务跟代号吧……” “都不去,”正在查询今晚其他人任务地点的青年语气听上去和之前没什么不一样,石川却凭经验听出了对方在幸灾乐祸的感觉,“——找到了,我们去六本木。” 他报了个地址,石川啄木依稀记得那是组织名下的一家酒吧,要问他为什么记得这个的话,那就再具体一些,这是朗姆常光顾的一个据点,而他在整理前库拉索没处理的资料时就看见并记住了这个地方。 一个合格的手下只需要听和做就足够,所以石川并没有询问缘由,从善如流地调转车头往那家酒吧开。 去哪里做的事也很简单。那月摁灭手机屏幕,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赤井秀一那边有人去救了,可还有个被牵连的水无怜奈呢,这两人的交接虽然隐藏得很好,但也不是不能看出端倪,毕竟在这之前他们两人连合作的任务都没出过几回,要不是FBI这回的行动为了抓住琴酒还在东京的时机而显得太仓促,他们也肯定不会忘记处理一件事。 要是‘莱伊’跟‘基尔’光明正大地接触,也许还可以推脱说是交流情报或者单方面被欺骗,用伪装身份遮遮掩掩地接触,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知道莱伊有问题后的琴酒,基尔的身份也有疑点了么。 — 水无怜奈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动了两下身体判断自己似乎被铐在了一根柱子上,身下的地板大约是瓷砖,触感十分冰凉,耳朵上还被戴上了耳罩,无法捕捉声音信息。 她下意识嗅了嗅,鼻间顿时萦绕上浓郁的血腥味,差点没让她这样见多识广的组织成员都一阵恶心。 想起被药放倒前看到的那条莱伊身份暴露在琴酒手中的邮件,水无怜奈的心也凉了半截。 和她交手的那个人出招很利落,一招一式都没带着任何套路,单纯就像是在生死边缘摸索出来的独有招数,这样的人水无怜奈也见过,那些都是追求战斗的疯子,身上的血气隔得老远都能闻到,和她交手的那个人却不是这样,她甚至没从对方身上感觉到杀意。 好像制服她对那个人来说只是闹着玩而已,何等的傲慢,不过她现在被抓到这里来也正好证明了对方的傲慢是理所当然的。 她没有作为背叛的‘基尔’被立刻杀死,现在感受一下也能发现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如果抓她的人是组织成员这就足以说明组织那边并没有掌握她是卧底的切实证据,充其量就是怀疑她的立场。 水无怜奈轻轻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紧张。 她不能让组织看出不对劲,这条命不只是她一个人的,还是父亲的,绝对不能让父亲先前的牺牲白费。 “醒得很快,看来下次要多下点麻醉的剂量了。”水无怜奈的耳罩被突然摘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个语气,还有这个声音……琴酒? 不对啊,琴酒不是在港区抓捕莱伊吗,怎么出现在这里?而且按那个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态度,她要是被怀疑了怎么可能不受点伤? 不是琴酒本人的话,组织里变声这么熟练的人据水无怜奈所知只有贝尔摩德那个千面魔女了,但她也是和对方对练过的,那个魔女的实力确实不错,却没到能完全压制她的地步。 她头脑风暴了半天,那个摘掉耳罩的人像是懒得演了,打了个哈欠抱怨道:“你这人真没意思,明明很想问‘这里是哪’或者‘琴酒你为什么要抓我’,干嘛忍着不说。” “我连回答都想好了欸,‘你真该看看自己漏洞百出的表演啊,老鼠’…怎么样,是不是很像那家伙会说的话?” 水无怜奈:……? 她理性又谨慎地思考了一下这话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随即反应过来这回说话的声音既不是贝尔摩德也不是琴酒,而是另一个她在采访时近距离听过的声线,和那个警官无比相似,却在话尾带上点拖拉着的软和感,听上去更幼稚也更有少年气息,声音的主人年龄大概不大,也可能是单纯嗓音嫩,没办法直接下定论。 “不要露出这幅表情,弄得好像是我在欺负你……喂喂,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哦,”那人笑了两声,似乎在吃什么东西,下一句说得稍微有点含糊不清,“琴酒那个笨蛋猜你跟莱伊大笨蛋是一伙的,我快要笑死了啦。” “CIA跟FBI怎么可能是一伙,对吧,基尔酱?” 身份被直接揭穿的水无怜奈大脑一片空白,还是记得替自己挣扎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说——” “你的意思是我的推理错误?” 少年、姑且称之为少年的人语气忽地沉下来:“我才不会出错,这点你就快点记住吧。” 那月看着对面被他铐在石柱上的女性,在心底为幽幽补充:他的推理当然不会错误,不过CIA的身份可就清清楚楚写在角色面板上,想忽略都不行啊。 他来前在车上装作休憩,其实是调出了那张七年前拿到却一直没用过的奖励,空白阵营身份卡。 之后的行动必须有一个在外行走的假身份,那月推脱拒绝乌丸莲耶的安排就是为了用这个奖励,毕竟怎么看这都是书送他的一点小赠品,无副作用还不用怕被调查,多好的东西不用他去用老橘子的? 他又不傻。 这个新身份最好是红方,可以在他目前黑方基础上把其他因为阵营转换而废掉的称号拿出来用,还能顺势光明正大地帮好友那边的忙,不过在组织这边肯定也得留点印象先,那月给卡路亚的定位就是没有自我全靠演戏的神秘主义者,既然如此,有不同的形象流传在组织内不就更方便他伪装了。 就拿待会儿要捞的基尔试试水好啦。 章节目录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水无怜奈切实地感受到了一股直冲她而来的杀气, 但没等她出现什么应激反应就又莫名其妙地消失,只留一身冷汗能证明对面的人在那一瞬间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杀了她。 “这就吓到了吗,”耳边传来吞咽的声音, 少年的声音又变得清晰起来, 听上去恹恹的, “搞不懂,你们这些国外来的潜入搜查官胆子怎么会这么小…啊, 忘了你是在日本长大的,那就怪不得啦。” “基尔酱,你该不会觉得已经把自己过去的信息隐藏得一干二净了吧?” 水无怜奈脸上的眼罩被一只手扯下来, 她还没适应好光线变化就先被伸到眼底的手机屏幕吸引走了全部注意,上面的照片让她顿时如坠冰窟, 连CIA身份暴露时收到的惊吓都没这张照片带给她的冲击大。 “你是从哪里——!”水无怜奈下意识想夺过手机, 却只是徒劳地挣扎着了两下,背后的手铐在这一刻存在感十分强烈,她完全无法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泛着光的电子照片在眼前愈发清晰。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照片,扎着马尾的黑发少女背上背着一个跟她长相十分相似的小男孩, 而那个少女有一双标识度很高的、漂亮又明亮的蓝色猫眼, 跟水无怜奈眼罩下面那双眼睛一模一样——这是真名为本堂瑛海的CIA探员十年前与目前唯一还活着的亲人的合影。 “显而易见, 你的信息保护做得不够到位,”手机屏幕蓦然变得漆黑, 倒映出水无怜奈惨白的脸跟上面没掩饰好的慌张,她这时才把注意力转移出来,抬头却又撞进一片冰冷的茶褐色之中, 房间里冷色的灯光照进其中像是透出了些许浅红, 这个黑发微卷的少年的长相竟然和她记忆力见过的警官有□□分相像, 只是少年的面部线条更柔和,看着是个年龄不大的高中生,“你的弟弟今年应该也有十七岁了,来猜猜看他得到失踪十年的姐姐的消息后会不会赶到这里?” 凭借对弟弟性格的了解,水无怜奈几乎不用想就能脱口回答:会,因为瑛佑那孩子不可能放过这个找到自己的大好机会的。 “……你想要我做什么?”她咬着后槽牙良久才挤出这句问话,对方既然知道她是CIA而不上报,甚至拿出弟弟的照片来威胁她,一定是有需要用上她的地方,她必须得先冷静下来。 黑发鸢瞳的少年在关掉手机后就又坐回身侧的靠椅,这下没了遮挡物,水无怜奈也就顺理成章地看清自己目前所在的房间。 这里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审讯室,反而是酒吧里很普通的套间,坐在红丝绒靠椅上的少年刚叼上一枚雪白圆滚的大福,懒洋洋地朝她丢来一个不带感情的眼神,他的上半身只胡乱套着件白衬衫,上面洇出来的大片血色因此显眼非常,她闻到的血腥味也大抵是来源于此。 对方的吃法也十分有特色,特意把大福里的草莓豆沙咬出来吞掉,又把那层糯米皮嫌弃地随手丢在盘子里,再捏起下一颗重复动作,水无怜奈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把目光移到了银盘上,堆叠的几团看不出原型的白色告诉她没有猜错,少年真的是在单纯吃掉大福的内馅而不要外边的面皮。 真的有人会这么吃和果子吗……?她一瞬间由衷感到了茫然。 “再看也不会分你的,我怎么吃都跟你没关系吧,”少年打断了她跑偏的思绪,不满地说,“这家店偷工减料没加草莓汁…没有味道的糯米皮就应该从甜点界消失!” 这话倒不是顺应乱步先生的人设说出的,纯粹是那月自己的内心想法,他本来是让石川去买了一盒草莓大福回来给他当‘扮演道具’,结果买回来的刚好是他之前吃过不合口味的那家店的杰作。 要是用他自己的身份肯定就随便吃了,可他家小偶像确实表示过自己对甜食外面没有灵魂的糯米不感兴趣,那月就干脆模仿着对方会做的事拆出大福里面的草莓豆沙,果然好吃不少。 没有味道的糯米皮就应该跟甜咖喱一起分类到邪.教食物中,他信服地在心底点点头。 关于伪装的新身份,那月在填那张空白的身份卡时就发现这东西虽然能随便设定,却不能直接改变他的样子,他大可以把年龄改到小学一年级,但哪来一米八的7岁小孩?所以最后他想也没想把年龄调到了22岁,这个刚好大学毕业的年纪无论身份是什么都能解释过去,而且那月自己也是‘娃娃脸’,只需要稍微修饰一下便足够了。 假名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他也懒得再想名字,瞎拼凑了一会儿直接填了个「宫本晓」上去。 宫本是母亲的姓氏,晓(akatsuki)纯粹就是个图省事拆开了自己全名的罗马音删删减减最终拎出的字眼,这个丢到人群里就看不见的普通名字也正好符合不张扬的特点,那月本人反正是还算满意。 阵营必然不用说,他没 犹豫就选了红方,轮到设定职业的时候那月倒是认真地分析了一下该选什么好,然后毅然决然地按下了随机。 就跟七年前第一次进这个‘游戏’时一样,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无论随机到什么职业什么身份都可以扮演到最佳状态。 正在跟大福的糯米皮奋斗的‘少年’不可察觉地顿了顿,眼神飘到自己目前的个人面板上。 姓名:宫本晓 年龄:22岁 阵营:红方 身份:实习教师 评价:一名十分有文采的国文教师,推理能力很强但身体不太好,没有多少人情观念且小孩心性——你当园丁真的没问题吗,晓先生? 赤江那月时常会怀疑这个面板上的评价到底是他那个欠揍的异能力自动生成的还是某个无良首领搞的,光是看着那个贱兮兮的问号,那月就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 但就算再不想承认,他回忆了一下自己最后教过的‘学生’,那孩子现在的心理阴影还不知道有没有消下去多少……这评价还真中肯,哈哈。 以后再也不相信随机的运气了。 那月打算给宫本晓这个会长期活跃在红方视线的身份塑造一个跟警官差别很大的形象,一般人眼中的‘赤江那月’是温和强大令人安心的优秀刑警,那么‘宫本晓’刚巧可以符合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当个身体柔弱但是脑子好使的大孩子,他还能光明正大地毒舌。 江户川乱步的外在形象无疑满足了他目前的需求,索性也是那月很熟悉的人,他就直接套用了一部分对方的性格再糅合自己的特点进去。 来这间酒吧之前,那月先是临时用车上备着的易容工具修饰了一下自己的面容,又随手挑了对茶褐的美瞳戴上,不过碍于他本身的瞳色太鲜艳,最后的效果莫名就变成了鸢色——跟他家老师一样的颜色——衣服只是脱掉了西装外套跟大衣,留下最里面的衬衫,水无怜奈看到的血色和气味都是他故意弄裂的伤口,为的是把‘身体不好’的特点在旁人心中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那月一开始只准备打晕水无怜奈后把人带回组织,再用卡路亚的身份来担保她的身份无疑点,不过这样会在琴酒那个多疑猜忌狂眼中留下痕迹,要是CIA未来暴露,对卡路亚的伪装也会很不利。 所以最后他选择了打晕水无怜奈后通过威胁她来达成卡路亚跟基尔的合作,待会儿再伪造一份审讯视频交上去,表露卡路亚的‘疯’和对BOSS的忠诚以外也能让‘审讯时受伤了’的基尔暂时离开琴酒的视线,继续跟赤井秀一背地里的合作。 算是一箭双雕,他有什么理由不干。 终于解决完最后一块草莓大福,那月抽了张纸巾随便擦掉指尖的粉末,眯着眼睛对没得到回答于是愈发紧张的潜入搜查官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我想要你做什么?” 他百无聊赖地晃晃脑袋,把手肘撑在膝盖上用掌心托住下巴,孩子气地皱皱鼻子,语气轻快又狡黠。 “我可不管‘本堂瑛海’是谁,我只需要‘基尔’做我的棋子,”未来被称为组织猎犬的男人理所当然地说,“蠢笨的婴儿只需要按我完美的指令行事就足够了,放心吧,我不会要你背叛CIA的。” “况且保你还能让琴酒那家伙吃瘪,我可期待了。” 他弯着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很可爱,顶着这样少年感十足的外表说出状似单纯恶作剧的话,水无怜奈却更体会出这人的恐怖。 她清楚地意识到,组织里没有真正的干净的人,哪怕这人看起来多么人畜无害,多么让人心软,他都是不可小觑的存在。 “还有,我不是什么小孩子,基尔酱,”那月稍加思索后补充设定道,“你明明都听过我的代号了,这样都想不起来啊?” 男人打了个哈欠,抬手揪过一包薯片撕开,漫不经心地说着:“我就是你跟笨蛋莱伊一起交换过情报的那个‘卡路亚’咯。” “年龄是秘密,”那月高深莫测地继续道,“名字是宫本晓,目前是一名有资格证的实习教师,别记错了。” 猜测对方可能跟琴酒一样没有搞普通人职业那套,或者跟波本一样弄了个自由职业的侦探做伪装的电台主持人水无怜奈深深地呆滞了。 你说你是什么?教师?在学校教书育人的那种? 她单知道组织奇怪的人多,不知道卡路亚这种性格居然会跑去当老师,他真的不会因为大福要不要吃糯米皮而和学生吵起来吗? 章节目录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莱伊昨晚暴露身份后在FBI的掩护下叛逃了, 连带着这两天跟他走得有些近的基尔都被拖累得遭到卡路亚的亲自审讯,而降谷零隔天知道前一件事时还在跟部下风见接头,他垂眼看着手机里朗姆发来的邮件, 神色恍惚一瞬就立刻转为坚定。 “降、安室先生?”穿着低调面带黑框眼镜的男人皱眉小心翼翼地问, “是有什么不对吗?” 风见裕也很少会在自家长官脸上看到那种凝重,不由也更加认真,凝神屏息生怕在嘈杂的人流中会漏听哪句话。 由于近段时间降谷零隐隐受到了组织的怀疑,这次接头选定的地点也由往日的公安暗地购置的酒吧换做早高峰时期的新宿街头,匆匆来往的人流能很好地掩盖他们的身形,如果发生意外也便于他趁机遁入人群撤离,唯一的缺点就是情报的传递同样会受到挨挨挤挤的行人影响。 所以降谷零先是下意识摇摇头,才反应过来部下如今正艰难地在来往人群中稳住身形没办法抬头看见他的脸, 随即若无其事地开口避开上一句疑问:“你说的那个项目只要把相关资料通过二号传给我就行,近期我会与一位前辈接触, 需要稍微注意一下言行。” 他们当然不可能当众讨论组织的事情,降谷零的神态语气都十分自然,就算有人误打误撞听到他说的内容也只会以为是哪来的上班族在聊天, 不会去细想这几句话, 可风见听懂自家长官的意思后却冷汗爬了满背。 所谓‘项目’就是一起重案, 前些日子中央区突然惊现一具眼睛被剜去的女尸,直接惊动了警界不少人, 一是因为受害者好巧不巧正是某位高层的私生女,为了不被媒体胡乱报道把这个案件直接压了下去, 直到前些天那位高层被查出违法受贿贪污而落马,案件才开始由警视厅接手调查, 二是作案手法与十多年前的一位连环杀人犯近乎一模一样, 并且那个人也至今没落网。 本来这种刑事案件是不会交由他们这种专门负责对付组织这样的势力、保护的是整个国家的公安警察去管的, 但昨天又出现了一名新的受害者,明明同样是被剜去双眼抛尸于人迹罕至的深巷,公安却坐不住了——这回被残害的正是他们警备企划课专项负责情报后勤的成员。 死者的身份过于敏感,他们没办法排除凶手是什么组织派来窃取公安情报的人,更无从得知凶手究竟从死者口中得到了什么足以致命的情报,降谷零会准备接手这起案件的调查也是因此,那个情报组成员负责的情报里就包括了他的卧底身份。 至于二号指的是目前差不多都成了他们零组专用AI的诺亚方舟二号,用它来传递信息更不容易被捕捉到痕迹。 令风见紧张的是后面那句话。 ‘前辈’大概是指组织内地位资历都很高的成员,之前并没有听上司提及,说明这位‘前辈’的到来是突然性的,再加上降谷先生说要注意言行……这是他们的暗语,意思是降谷先生仍然在被组织监视警惕,他们必须中止极易暴露的接头行动一段时间。 他心下微冷,一时没办法确定降谷先生的身份泄露跟死去的情报组成员有没有关联,最后还是在结束接头后强作镇定地隐入人流离开了。 降谷零则依旧站在人行道前等着红绿灯的交替,好似刚才的交流不曾存在过,他的脑中也抛去所有杂念只余朗姆的那条邮件。 [from:Rum 莱伊叛逃,基尔已经通过了审查,你也需要证明自己的忠心了,波本。] ……他说不定不用等到一个月后再见到卡路亚了。 — 某个被惦记上的小混蛋刚从梦里惊醒。 他不过是打了个盹而已,为什么这都能给他做梦的机会……还是被金发大猩猩恭恭敬敬地喊‘BOSS’这样恐怖的噩梦。 不过仔细一想似乎也能算是好梦,那月随意地抹了把脸,又倒回后座的抱枕堆里。 “那月大人,您要再睡一会儿吗,离帝光中学还有一段路程。”开着车也不忘时刻注意后座补觉的上司的石川低声询问。 “算了吧,我可不想就这么张扬地被你开着车送到校门口,”那月今日的打扮是正常了许多的茶色卫衣配休闲裤,不像是要提前去报道的实习老师,倒像是工作日逃课的高中生,他小小打了个哈欠,“待会去帮我买龙猫泡芙,出来之后我要吃。” 他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番跟自己平时性格不符的话,石川啄木也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心满意足地接下了这个任务,哪怕那月所说的龙猫泡芙指的是跟这边隔了一个区的世田谷那家白胡子泡芙工房专卖。 这种时候那月就会感叹果然还是以前就跟过自己的石川好用,完美遵守不踏过边界线的指令,对他的话除了执行以外不会有半分疑问。 他更早一些的时候才从乌丸莲耶那里出来,直接切换到了宫本晓那张身份卡,而也许是为了让他更好地融入角色,这个状态下那月的体力条又变回最开始的样子,似乎是异能在消耗他的体力用以维持宫本晓存在的合理性,弄得那月久违体会到了被困意支配的感觉 ,他先前可是在好友监督下有一段时间没用过【无酒精咖啡】了,看来接下来这个说不定会变成他的常驻称号。 身份卡带给他的不止一份伪造出来的假资料,而是把一切会涉及的东西全都补全,比如,宫本晓的资料里出现过的那些所谓同学真的会隐约记得班里是有这么一个人,无论是毕业照还是社交网络同样都能找到他的身影,可谓是不存在的记忆变成了现实。 不过假身份总归是假身份,他还是需要自己去贴合人设扮演,否则在其他人眼中就会变成他杀了真正的宫本晓取而代之了。 以后可能会用到这个设定,但现在不行,那月去帝光中学是带着‘任务’的。 昨晚跟水无怜奈达成协议后,那月跟她演了场刑讯的戏码,其实主要是他负责给对方身上外露的皮肤伪装伤口,而水无怜奈本人还为了真实性一咬牙朝自己的大腿上开了一枪,最后拿给乌丸莲耶看的视频里就是‘中了枪被审问还是保持着忠心不动摇的基尔’,当然,视频是他伪造的。 如果是以前的乌丸莲耶绝对不会轻易相信视频的真实性,只不过那月一大早赶到庄园后等待他的就已经是虚弱到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了,那双愈发混浊的绿瞳只有在看到那月的面容时才猛然爆发出些许狠厉,又被他自己一点点收回去,那月干脆权当没看见。 看上去他的[催眠]生效了。 乌丸莲耶得知那月的假身份是老师之后直接就给他派发了一个新的任务,接触作为三大财阀之一的赤司家未来继承人并不着痕迹地杀了对方。 本来只是个普通的暗杀任务,可老头又要求他先通过那位小继承人去控制赤司家家主,让这个最有含金量的财阀成为组织的帮手。 控制跟暗杀都是简单的事情,至少对那月来说是这样没错,不过他准备还是要先拖延时间,把它变成个长期任务。 那月从乌丸莲耶那里得到了任务合作对象的资料,作为赤司家分支家主的赤司苍介此前一直瞒着赤司本家和组织背地里有合作,而这回对方提出要组织帮他当上家主,他愿意在任务期间跟任务之后尽全力帮助组织更好地行动和隐蔽,显然,乌丸莲耶表面上是应下了,背地里还打着由组织直接洗脑作为主家家主的赤司征臣的主意。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解释一下为什么乌丸莲耶会对这个能有机会控制赤司家的任务这么上心了。 迹部、铃木和赤司并称日本的三大财阀,但与前面两位不同,赤司家不仅仅是普通的有钱集团,还是‘御曹司’,也就是有着深厚历史背景跟传承的庞大家族,在日本的土地上扎根了不知多久,能做到的事根本无法一言以概之。 所以赤江那月准备利用这个情报跟赤司仓介背叛主家的证据来换取赤司征臣的部分信任,再在这段时间接触那位小继承人,按计划将赤司家变为他暗地里的‘靠山’——当然是「卡路亚」的而不是乌丸莲耶的啦。 摆在眼前的资源一多起来,他要的也理所当然变多,不只是组织会属于他,乌丸莲耶会在痛苦中死去,他还要那些背地里勾结了组织的官员落马,要能威胁到同期们的所有因素都消失(也许做不到‘所有’,但还是要努力一把嘛)。 在太宰治自杀前,港口Mafia的势力范围已经不局限于横滨,而是扩展到了整个关东,控制了日本大半个里世界——那月想到这儿后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 他能做得比他的老师更好。 组织这边的话,乌丸莲耶虽然是比铃木和迹部都有钱的大富豪,却还是没办法比得上有深厚历史跟传承的赤司,所以他才会在这个关头迫切地想增强组织的实力。 没关系。那月在心底慢悠悠地想着。反正最后都会变成他的东西。 — 赤司征十郎若有所思地瞥了眼窗外,又把视线移到对面的自家副队长身上。 “真太郎,你走神了,”他皱起眉,“在想什么?” 他本来是在跟对方讨论接下来的东京赛区联赛的事项,但平时专注认真的绿间真太郎今天却一反常态,频频走神望向窗户外面。 赤司的第二人格状态只是更为凌厉和强势,不代表他不会在意队友的这种异样,要知道对于严重强迫症的绿间来说,在他面前走神是国中三年都没发生过的事情。 听到这个以往熟悉的声音喊自己的名字,离自家队长性格突变都过去了一个学期绿间都还没习惯,他想到过来前的那件事,不太自在地用右手推了下眼镜。 “你一直在这里吗,赤司?”绿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 赤司表情更冷静:“你是看到了什么?” “不,”绿发少年又下意识有些紧张地推了下镜框,“不只是看到。” “我在过来的时候听见有个声音跟你一模一样的人和别人说话,还看到他在小花园那边吃……龙猫泡芙。” 赤司征十郎:? 章节目录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帝光中学是篮球界的超强豪门中学, 在拿到全国中学联赛二连霸的奖杯之后,作为种子选手的帝光今年拥有了轮空权,不用再参加东京赛区的选拔赛, 他们只需要在第一学期结束的七月份直接前往半决赛就可以,所以赤司和绿间原本在讨论的是这周末有没有必要前往东京赛区的会场观摩。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队伍里的几人都还没觉醒天赋,虽然最后同样是顺风顺水地拿到了冠军, 一开始却也有认真地在赛前做准备,比如收集资料的工作不仅经理桃井五月在做,其他人在选拔赛出线后也有私下结伴一起去看那些会成为他们对手的学校比赛,借此最直观地了解到‘敌人’的实力。 绿间想,如果是原来的赤司,他能肯定对方会觉得就算不去观摩比赛, 他们也要趁着轮空得到的时间继续磨合团队协作, 但现在他要面对的是性格大变的赤司—— 说实话,绿间真太郎差不多也猜到对方会直接拒绝这个提议,毕竟是在上个学期末说出了‘能拿到冠军的话, 你们无论参不参与训练都没关系’这种话的第二人格赤司。 绿间在心底叹了口气, 目前发现赤司可能是受到那天和紫原的比赛差点输了的刺激, 已经疑似患上人格分裂的也只有他了, 其他人目前都因为自己的才能‘开花’而愈发疏远彼此,要让他们把只放在篮球上的那股认真劲用在观察赤司的变化上, 还不如指望青峰那家伙不逃训。 连他都因为是副队长的关系所以交流比较多, 才会发觉身边朋友的改变。 他会提到那个路上遇到的人其实不止是惊讶于对方的声音,还是为了稍微试着缓和一下跟如今的赤司之间僵硬的气氛,看自家队长的脸色他暂时也不知道是缓和成功了还是怎么样, 不过今天巨蟹座的幸运物红框眼镜绿间一直有好好戴在脸上, 大概能增加70%成功的几率? “真太郎, 不要试探我,”赤司征十郎平静地说,“我说过的,只要能保持胜利就可以不用参加比赛之外的活动。” 身姿挺拔的少年有一双奇异又漂亮的异色瞳,绿间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在左边那只橙色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似有若无的光圈,再一眨眼就消失了:“这个世界上只有胜利才是一切,胜者会被肯定,而败者会被否定*。” 看来偏偏踩了那30%的失败率。 绿间沉默了几秒后才诚恳地说道:“但那个在花园吃泡芙的人,声音确实跟你一样。” 赤司皱起眉,他对这种事不怎么感兴趣,何况那位已经离开的赤江警官声音也跟他很像,这不过是巧合而已,没必要花精力去关注。 “去训练吧。”他于是没有继续延伸这个话题,而是转身往会长办公室外面走,升上国中三年级之后赤司理所当然地就接任了学生会长的身份,偶尔也会选择在这里处理篮球部的工作,就像今天这样。 — 在吃泡芙的宫本老师差点呛到,他擦了擦手神色不善地看着身前刚汇报完的部下:“石川君,谁告诉你可以自作主张的?” 那月很不爽,他本来跟这边校长的解释就是自己前段时间出了很严重的车祸,为了伤口恢复着想衣着没办法保持正常的西装,还得到了他实习期间可以穿不太出格的休闲服的让步,可能也是因为‘宫本晓’只不过是靠着乌丸集团的财力支持进帝光实习一个月就会离开的关系户,所以那位校长对他的态度还算客气。 至于这个关系户的身份怎么来的,那月只能说消耗老头私人小金库的机会不抓住可就不一定有下次了,所以他直接用卡路亚的身份让乌丸集团这个明面上的医药公司给帝光中学捐了一栋新教学楼。 嗯,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钱。 正式开始作为帝光的老师上班是明天的事情,那月本来准备在这里吃完泡芙(‘再不吃就不好吃了!’)就跟石川先回安全屋换回原来的身份卡解除疲劳状态,结果这个不久前还被他在心里夸过很符合他心意的家伙上来就是一枚大雷。 石川啄木居然说朗姆那边收到了乌丸莲耶关于尽快安排对波本忠心度的测试的消息,然后他就直接从朗姆手里拿走了这个任务。 所以那月现在必须在这一个月里就跟自家不知情的队友见面,还得想个别的办法糊弄过去这张脸的问题……按原来的计划推锅给A那家伙的话,要是降谷零提前把这个情报传回公安,那他后面的行动可能就会面临更多阻力了。 毕竟在他们眼里,似乎A是幕后黑手来着。 他本来是准备一切安排好(比如卡路亚正式成为组织的掌权者)后先让宫本晓出现在小侦探他们的视野中,再进一步准备卡路亚和波本搭档的事情,那月和他的同期们对彼此有着不低的了解程度,正因如此,他知道要是他们发现了宫本晓这个长相声音都跟警官很像的人肯定第一时间就会联想到那个‘连环杀人犯 A’,进而对他展开调查,届时已经完成大部分计划的他就能很自然地把他们的视线从组织身上移到宫本晓、或是卡路亚的身上,让他们远离一些危险的情况。 可是即便他对自己的演技也很有信心,在目前乌丸莲耶彻底被他搞死之前还是能避免他们被组织被乌丸莲耶关注到才最好。 真是给他找了个大麻烦。那月没好气地白了少年部下一眼,声音冷冰冰的:“回去之后自己去刑讯室领罚,我不需要替我作主的手下。” 他很清楚石川啄木这货是在试探波本对他来说的重要性,估计是查到他们两人之前有过交集了。 那月如今对于如何应对犯病的石川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办法,最好用的就是直截了当地给予惩罚,然后冷他一段时间,否则他下次还会这么做。 跟警官有羁绊的人仔细一算并不少,要是给石川下次还可以继续的错觉的话,那月估计自己就得看到身边一片被这人控制的朋友。 想一想他的血压就上来了。 那月对教书这件从没做过的工作的兴趣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拎着袋子站起身就往校外走,结果差点跟低着头往里走的少年撞上。 “哎呀,”他下意识侧身躲开,顿了顿后露出略带歉意的表情,“不好意思这位同学,你没事吧?” 有着一头水蓝色短发的少年似乎没想到那月会主动跟自己搭话,看清这张脸后又怔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失礼,连忙鞠躬:“是我应该道歉才对,差点撞到…您,那个,您是?” 那月在决定给宫本晓用修饰易容了部分细节的自己原原本本的脸时就预料到了其他人的这种反应,无论是谁看到前两天刚举办了葬礼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都会吓一跳,这个少年的反应已经很镇定了。 姓名:黑子哲也 年龄:15岁 阵营:红方 身份:你未来的学生、帝光篮球部正选成员、幻之第六人/媒体能有多浮夸,守夜人先生最懂了吧? 评价:很温柔的孩子,没有太多感情起伏,日常存在感薄弱到就算认真接受了采访也会被媒体遗忘刊登上杂志,曾经甚至被误认为是徘徊在篮球馆的幽灵,是拥有特殊才能的篮球选手,近期在担忧部里中二病的朋友们。ps.你应该会很想要他的低存在感,说不定能运用在躲避大猩猩追杀上呢? ……后面那句是多余的! 而且刚才就想说了,这个孩子的声音怎么跟社里那个头发活像染到一半没染料了的杀马特一模一样啊,那月在心底吐槽。 “我是三年级新来的实习老师宫本晓,不过大概明天才会来上课,”黑发青年有着一张说是高中生都很正常的脸,语气还算温和,鸢色的眼睛朝他眨了两下,“说不定你能在明天的国文课上看到我哦,黑子同学。” 黑子哲也反应过来后第一个想到的和那月没什么差别:这位宫本老师不但声线跟他们队里那位队长一模一样,连前半句那种语调都…啊,他指的是跟三年级之前的赤司君一样,现在的话,赤司君的声音明显会比宫本老师要冷淡。 因为自己薄弱的存在感,黑子有一个小爱好就是观察周围的人,他自然也看出这位自称老师的青年大概身体不太好,于是礼貌地点头后又小幅度倾了下.身,既防止让对方不适又能多点诚意:“宫本老师,刚才没注意您在往外走很抱歉……” 不对,他还没自我介绍呢,宫本老师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而且,他那薄弱的存在感似乎在一开始就没有影响到这个人。 “既然要来教学,我总得做点准备,”那月声音轻快起来,带着点小孩子气的狡黠,“所以昨天就把三年级所有同学的名字跟照片对完啦。” 不,其实他是今早才临时决定来帝光实习的,记住同学的资料只是为了更好地伪装,这种事情连半个小时都不需要。 黑子哲也一下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口,迷茫地抬起眼睑看过来。 那月笑了一声:“我可没有什么读心术,只是黑子同学在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了。” 脸上常年没什么表情、还是第一次被说很好懂的黑子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句话的另一种意思。 对方说的‘写在脸上’应该不是指他表情丰富暴露想法,那是怎么看出来的? 在这个世界里‘侦探’是无所不能的,这点那月早就发现了,所以他给宫本晓的人设里才会加上推理能力很强的标签,便于他解释自己平时的一些行为。 “嗯——大概是因为我是一名侦探?” 章节目录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跟黑子哲也告别离开学校后, 那月先是把犯病的部下踹进刑讯室,再回安全屋卸完伪装就一头扑进自己的被子里,埋了两分钟才缓慢地翻了个身, 望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他在想被组织怀疑的降谷零,在想被石川啄木惦记上的松田阵平跟萩原研二,在想原定六月结婚的伊达航,在想还在易容躲避组织眼线的诸伏景光。 他在想他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过去是美好又虚幻的,现在是痛苦而真实的, 未来…未来是他无比期待的。 如果要在朋友们面前扮演A, 就代表他必须要接受被他们以仇恨的、怨怼的目光看待的结果, 还要接受重新沉入黑暗之中后必不会缺少的杀戮, 以及注定不会再回到那个堂堂正正站在太阳底下的位子的事实。 那月一开始就不打算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活着,更不想告诉那群大猩猩自己在做什么事,不是因为自以为是,他只是单纯不想让友人再为他痛苦一次。 只因无论太宰治的计划是什么样的, 有一个事实那月无比清楚。 这个世界哪怕承载了他所有的欢笑与美好, 哪怕存在着他愿意为之赴死的挚友们,却终究不是他的世界。 那月冷静下来后根本无法那么果断地在横滨和东京之间作出选择,感性更偏向像睡梦一样留在这里,理性却告诉他既然老师没有死, 他应该回到横滨继续践行老师的指示。 太宰治对那月的意义与所有人都不同,他是父兄,是师长, 是首领, 但同期们又何尝不是特殊的存在?他们翻过了他内心的高墙, 触摸到了他的真实, 带给了他从未拥有过的友情乃至如今的‘亲情’。 他们是挚友,也是家人。 那月抬手遮住眼睛,小口地吸了下凉气自言自语:“真是一群麻烦的家伙,净给我找事情做。” 他都快要变成哲学家了。 黑发红瞳的青年侧身抱住自己的枕头,无意识蹭了两下,目光游移着落在对面书架上。 他买了本薄薄的工具书,《植物标本制作指南》,那枚曾经交予诸伏景光的樱花制成的书签那月是拿不到了,所以他打算自己学,然后自己做。 到时候一定要一天换一枚花瓣书签。那月闷笑了一声,这么想到。 决定了,今天剩下的时间就用来学做这个吧! — “嘿,小黑子!” 黑子哲也正坐在位子上时,身后突然伸来一只手拍在他肩上,光是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黑子都莫名觉得耳朵开始痛了,他于是保持跟平时一样的面无表情转过头:“黄濑君,马上就上课了,你还不回座位吗?” 站在他身后的少年有一头亮眼的金发,亮闪闪的浅黄色双眼俏皮地眨了两下,引来班里时刻关注他的女生们聚在一起发出低呼,黑子哲也无声地叹了口气。 黄濑凉太是这个学期初才和他分到一个班的朋友,同样也是篮球部正选的王牌之一,明明拥有极为优秀的模仿能力跟学习能力,甚至因为外貌条件优异而在校外兼职平面模特,拥有不少的粉丝。 黑子是知道一些关于黄濑君二年级加入篮球部之前为什么会在不同社团之间转来转去的真相的,因为这个人拥有超强的运动神经跟模仿力,对什么运动都只是三分钟热度,直到二年级的某天对方亲眼看见了篮球部的另一位王牌——黑子哲也‘过去’的搭档——青峰大辉打篮球的样子,认为自己遇到了挑战才会跑到篮球部递交入部申请。 然而在别的运动上少有敌手的黄濑君到现在还没在一对一比赛里赢过他单方面定下的对手青峰君。 “喂喂,你说出来了啊内心旁白,我都听得见诶,”就站在一边的黄濑凉太故作委屈地擦擦眼角,“太过分了小黑子,虽然我是五个人里面最弱的,你也不能这么欺负我嘛——错了错了我不讲了!” 他上句话没说完就见蓝发少年慢吞吞地又把头转了回去,连忙停止嘴贫无奈地揉揉头发:“好吧,我是有正事要告诉你啦,听说三年级今天会换一个新的国文老师哦~” 黑子哲也想到昨天早上撞到的那个青年,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也出现些许思索的神情。 “这件事的话我昨天就知道了,黄濑君。” 黄濑凉太啊了一声,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迟了一步,但接下来他碎碎念的那些东西黑子都没有听进去,思绪情不自禁飘到了刚才并没有故意说出口的那句话上。 说青峰大辉是黑子过去的搭档,并不是因为他已经不打篮球了,只是因为……从二年级的第三学期开始,队里的这五个天才都接连觉醒了自己的天赋,飞快地成长了起来,可不是所有人都跟着他们一起成长的,比如没有那样过人才能甚至最开始体力都不够自己跑几圈步的黑子哲也,又比如其 他所有的对手。 国中篮球界站在顶点的就是他们帝光中学篮球部的那五位正选队员,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杂志和一切报道上都称呼他们五人为「奇迹的世代」,作为第六人的黑子倒是因着天生的低存在感每次都会被忽略报道。 他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被丢下,现在的篮球部就算没有他这个负责传球的‘幻之第六人’也能以碾压之势获取每一场比赛的胜利,但黑子本能地觉得这样不对劲,因为他很久没在打篮球时的青峰大辉脸上看到一年级那样肆意的笑容了。 曾经会笑着说喜欢打篮球的都不是坏人的青峰,在黑子上次找到对方时却改口篮球说到底也就只是个游戏,还在离开前对他说了一句话。 「能赢我的只有我自己。」 连黑子哲也都产生了些许迷茫:现在的理念真的是正确的吗,这样的团队真的还能叫球队吗,他真的……还应该继续待在篮球部吗? 教室大门被拉开的声音从茫然中唤回黑子,他想到今天的第一节课就是国文,不由稍微端正了神色。 咳、以前老师们都会直接忽略他的存在,他有时候开小差也不会被抓到,但昨天那位宫本老师似乎一开始就没有被他的超低存在感影响,黑子还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新老师罚站到外面——哪怕除了黄濑以外其他人估计没几秒就会忘了他罚站的事情。 从门口走进来的青年穿着与昨天并无多少不同,卫衣的吊绳末端还别着一只明黄色的小皮卡丘徽章,鼻梁上架起一副黑色的细边框眼镜,黑发在耳边懒懒地翘起一小簇,整个人透着明快轻松的气息,再加上那张线条偏软的脸,要不是他怀里抱的明显是老师教案的本子,估计有不少同学会以为这是班里新来的转校生。 “唷,大家早上好,”青年在黑板上写下代表名字的三个漂亮的汉字,转身单手撑着讲桌笑眯眯地道,“山田老师请假了,所以D班跟A班这个月的国文都是由我来代课,大家叫我宫本老师就行啦,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哦?” r /> 黄濑凉太猛地抬起头看了过去,脸上的讶异跟震惊怎么也压不下去。 别人也许没这么快发现,但天天一起训练的他就和昨天的黑子一样,第一时间就发觉了那个熟悉的点,‘小赤司居然当了我的国文老师’这个念头飞速被他灭掉,不然要是之后下意识地自言自语被正主听见就糟糕了。 正处于容易胡思乱想年纪的少年偷偷看了眼讲台上正在点名的老师头顶,在心里也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地松了一口气。 以他的经验来看,宫本老师的个子起码有一米八,看来是个巧合。 正在A班上数学课的目前还只有一米六五的赤司征十郎忍住了打喷嚏的冲动。 — 那月今天是自己从安全屋开车过来的,石川还因为昨天的惩罚躺在基地里休息,身边暂时少了个夸夸狂魔这件事让那月十分满意,他几乎整个早上的教学过程中都没把嘴角放下来过。 A班的国文课在下午,给D班上完两节后那月就又抱着书晃出了教室,不管是他还是乱步先生,都不是乐意留在教室里回答其他孩子们无关学习的乱七八糟问题的性格,所以那月溜得理直气壮。 在他的第一堂课结束之后就拿到了意料之中的新成就,那月倒不能说得上是对这个成就满不满意…… 【成就·教书育人】 【从令人头疼的问题学生变成头疼的那个人,迈出自己选择的那一步之后可就没有退路了哦,新生的园丁先生,请尽你所能培育这些温室花朵吧。】 他靠在天台边缘吹着风,抬起手缓慢地按压太阳穴借此放松,满腔吐槽欲被强行忍了回去。 看着‘问题学生’这个名号那月还有些心虚,当年在警校的时候他确实跟那五个同期一起当了六个月的刺头,弄得鬼佬、咳咳,八藏大叔老是用那种‘对不起啊清吾跟优,我把你们的儿子教坏了’的眼神看着他。 那月印象比较深刻的一次就是他在校内大扫除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清洁工的不对劲,其他五个人摩拳擦掌跟来(强行)加入他的调查,最后他们还跟在对方身后翻围墙在夜里偷溜出校,成功阻止了一起残忍的杀人案件。 八藏大叔那个时候半夜接到警局电话来领自家学生的时候,当着他们的面吃了颗降压药。 玩家想到这儿弯起眼睛无声地笑了笑,后来学校其实是要以违反校规来罚他们的,而那个时候主动出面替他们辩解、把处分变成罚扫浴室的人,也是八藏大叔,他们的教官。 总之,当刺头那月是很有经验,当制服刺头的人也轻轻松松。 但他想了想自己给宫本晓安排的人设。 ……温室花朵们真的不会被他淹死吗? 章节目录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哈啊——” 那月听到对面的小高台上传来打哈欠的声音, 随后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肤少年拿开脸上的泳装杂志,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姓名:青峰大辉 年龄:15岁 阵营:红方 身份:三年级B班学生、帝光篮球队最强王牌/你的突破点这不就来了? 评价:青梅是桃井五月,本人是一个因为天赋过于强悍而被对手称作怪物的少年——有没有觉得很熟悉呢——如今已经变得十分孤傲, 对篮球产生了悲观情绪。意外的有些天然呆,还是直觉系的猛兽。ps.特意来天台蹲点学生的宫本老师是屑啦! 那月的笑容更加和善,而刚睡醒的青峰却莫名在初夏打了个寒颤。 “难道又是五月那家伙在念叨我……”深蓝发色的少年人揉揉头发曲起一条腿嘀咕, 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下面站着一个陌生的青年, 吓了一大跳,“哇啊!” 作为大前锋的青峰大辉感官也很敏锐,很少会发现不了别人的视线,除了存在感简直就低到超科学程度的黑子以外,他还是头一回在看无意看到对方前对一个大活人的存在毫无察觉。 而且, 青峰大辉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弱点, 那就是怕鬼。 那月微微抬起头朝少年弯弯眼睛笑道:“中午好呀,青峰同学。” 看着那张前不久葬礼那天他还在现场的祭坛上看到过的脸,青峰最后一点睡意也迅速消散, 惊恐地下意识撑着地面往后挪了一步:“幽灵啊!!为什么会在我们学校的天台上!” 幽灵本人:…… “南无阿弥陀佛…你不要过来, 我没有犯过罪啊赤江警官!” 破案了, 这小鬼把他当成了警官先生的幽灵。 “哦呀, 看来被你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了,没办法, 既然如此告诉你也无妨。”那月倒也不恼, 摩挲着下巴露出稍加恶劣的笑容。 他趁着青峰转头的几秒钟小腿发力蹬着墙面轻松跳到了小高台上面, 蹲在整个人被吓白一个色号的少年面前捧着脸, 眼神交汇后唇边的笑意更深, 特意用幽幽的声线缓缓开口:“没错, 我是鬼哦~!” 发现一转眼青年就到了自己面前·根本没看到对方上来迹象的青峰大辉:“……啊啊啊!!!” 那月被他的反应逗得乐不可支, 原先想起同期跟教官的那点烦闷似乎都散尽了,果然自己不开心的时候让别人变得更不开心就是治愈的最佳方法,欺负小孩确实很有意思嘛。 等那月好不容易跟青峰大辉解释清楚自己不是鬼是人后,在陌生人面前狠狠丢脸了的国三少年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丢下一句‘不许跟老师举报我逃课’接着冷酷无比地起身跳下小高台准备走人。 如果那双大长腿没有在发抖就很完美了。 “虽然我不是鬼,”那月在青峰大辉身后慢条斯理地补上最后一击,“你说巧不巧,青峰同学…” “我其实是老师哦。” 青峰大辉猛回头:“哈???” 黑发青年那双在阳光下透出深红的眼睛审视一般看了他两秒就收回视线,笑意不减语气轻快:“说起来,我有看到过报道,青峰同学是篮球部的成员吧,我记得你们有要求必须期末考试及格了才能参加社团活动——” 听到前半句后神情冷淡下来的学渣被后面半句激到差点跳脚:“还有一个半月才放假好不好。” “但是你逃课了吧,”自称宫本老师的青年轻笑一声,单手撑着地面也从小高台跳下,站在离青峰大辉不远不近的位置,“要是有什么烦恼可以跟老师倾诉,我不会嘲笑你的。” 青峰大辉沉默了一会儿,撇过头不去看他:“要处罚就直接处罚,我没什么好跟你倾、诉、的。” 他还加上重音,听上去已然掺杂了不耐烦。 这可不行。 “我猜猜,你觉得他们叫你怪物是因为你太强,所以所有人都跟不上你的步伐,只有你自己走在最前面,时间一长就连以前最喜欢的篮球都变得乏味了,”那月干脆直接开启要说的话题,保持着小偶像那种漫不经心又回回能戳到人痛处的态度,声音里还故意带上些许嘲笑,“难道你真的还没过完中二期吗,青峰同学。” 显然被这番剖析震到了的青峰大辉捏紧拳头,没去问对方为什么会知道别人对他的称呼,这种事情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的,他只是忍着脾气:“谁告诉你的,我才不在乎这种东西!” “我说,那种想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好不好。”青年好像在跟他说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他们叫你怪物不是因为你太强,是因为他们太弱了啊。” “他们太弱小,却又眼红你表现出来的强大,何况,在被压倒性的实力碾压过后有多少人不会心生恐惧呢,”赤江那月平静地反问,“你该不会想着什么,‘能打败你的只有你自己’这种话吧?” &nbs p;「你该不会觉得‘能杀死你的只有你自己’吧?」 “日本的国中篮球界不代表一切,这种想法未免也太傲慢了,青峰同学。” 「异能力不代表一切,你太傲慢了,那月君。」 青峰大辉不自觉地看向那双眼睛,神思恍惚一瞬,迷迷糊糊间好像又跟那个奇怪的老师说了些什么,等他再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教室门口,所幸这个时间刚好是大课间,他借口去保健室实则跑到天台吹风的事情大概没被其他人发现。 少年背后惊出一身冷汗,僵硬地往自己的座位挪动,坐在他前桌的绿间真太郎面无表情地推了下镜框,他看出队友有些奇怪,不由皱眉:“你生病了?” “怎么可能,就是……”青峰坐下来后才终于狠狠地松了口气,随意回答时才想起来自己后面答应了那个人什么事情,“就是,我下午要带个人来篮球部参观。” 帝光作为篮球豪门学校,篮球部的组成分为一军二军跟三军,在进入一军之后按规矩是可以带朋友来部里旁观训练的,但先别说青峰大辉两年多来从没有这么干过,就说—— “你今天要来训练?” 这家伙已经有两个学期以‘怎么打都能赢’为由加上教练的允许而没来训练过了。 青峰埋头在臂弯一副拒绝继续交谈的模样,绿间也就懒得继续问下去,直到上课铃打响他才听到闷闷的一声回答。 “啊,对啊。” 说起来,那个人的声音跟赤司简直一模一样来着。 — 那月在昨天有调查过赤司小少爷的人际关系,顺便摸透他周围朋友们的外在性格,青峰大辉逃课这件事只是他在上完第一堂课回办公室收拾教案时从别的老师那里听到的,游戏玩多了,他对这种看上去叛逆其实资料上一年级时还是个阳光大男孩的角色逃课会在哪里,简直心知肚明。 众所周知,天台是个跟逃课学生绑定的地方,一是晒太阳睡觉很舒服,二就是没有人会打扰。 他打算从最好攻克的青峰大辉入手,主动接近篮球部,多一些观察赤司小少爷的路径。 也算是能快速拉进他们关系的一个举动,他还准备下午在A班先问一下国文课代表是谁,再顺理成章地把赤司安在这个位置。 哎呀,这不叫欺负小孩,这叫经验丰富。 那月在青峰离开后才敛去笑容,靠在墙上咳了好多声。 他身上前段时间跟琴酒一起出任务留下的伤口基本都愈合了,现在只是虚弱状态跟疲劳叠加,才会跳几下就咳嗽。 不过咳归咳,他还能面不改色地边咳血边揍人呢,影响不大。 那月一开始是不打算说那些话的,他只需要跟青峰‘偶遇’聊几句,再用[催眠]暗示他下午带自己去篮球部就足够了,但他在看到青峰的面板后就没刹住车。 ‘怪物’,还真是个亲切又熟悉的词,过去的敌人这么称呼他,被他杀死的犯人这么称呼他,连乌丸莲耶跟琴酒都是这么评价他的。 最后对青峰大辉说那些话的时候,那月的耳边已然是自家老师声音的幻听,他过去也那么傲慢过一段时间,仗着自己什么都看得出来,好像是世界的GM,自顾自就跟‘普通人’分割开来,最后还是被老师怼醒的。 所以那月看着青峰大辉的时候还有点手痒加小小的羞耻。 他会乐意说那么多另一重原因便是这孩子的声音跟侦探社那位带着他加入辣咖喱教并爱上辣咖喱的织田作之助先生很像,乍一听差别很大,仔细去听的话又能发现不少相同点,不过织田先生那么淡定,跟怕鬼所以被他吓得不轻的青峰同学一点也不一样。 就当像成就上说的那样,培育一下这株肤色跟自家好友有得一拼的‘花朵’啦。 天台不愧是天台,那月只是靠着发了会儿呆就开始产生了睡意,他想着后面的课还有好几个小时,也就光明正大地又翻回高台上,霸占了某位黑皮同学刚刚舒服躺着的位置,望天看起了云来,看着看着眼皮就自然而然地阖上。 在他没看见的地方,消耗去维持身份真实性的体力值正在以龟速爬升恢复。 — 赤司征十郎端正地坐在座位上,等着那位新来的老师过来上课。 他午休的时候被上过国文课了的黄濑凉太吞吞吐吐地试探问,要是有人跟他声音一样怎么办,边上百无聊赖的青峰大辉也顿了一下,眼神游移地附和万一呢,连黑子哲也都把视线移了过来。 赤司自然记得绿间昨天说的话,总不可能是他们四个人遇到了四个声音和他一样的,他又稍微问了一遍,才知道原来大家说的那个人都是指三年级新的国文老师。 不得不说,赤司对于这个人是怎么做到说服青峰愿意为了带他参观就回来训练的蛮感兴趣。 毕竟,不是谁都能随便来篮球部‘参观’的,他要稍微注意一下对方。 章节目录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赤司, 听说你们下午的国文课是真田老师代课的。” 绿间真太郎刚结束体能训练,正围着毛巾坐在场边休息,看到自家队长走过来时稍加犹豫后还是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红发少年的身形一顿, 绿间没办法从他的表情里判断出来到底有没有出事, 只听见对方淡淡地开口回答:“真田老师说宫本老师只是身体临时不舒服所以才请假的。” 绿间注意到了赤司说的是‘真田老师说’, 就知道事实肯定不是这样, 不过赤司不想说的话他倒也没什么立场追问清楚, 干脆就一副被糊弄过去了的样子转过了脸。 而赤司征十郎正神色不明地看着自己的手,下午的课那个新老师确实没有来,他本来也是相信了真田老师的解释,但后来去送资料的时候他却在办公室门口听到里面的老师们聊起这件事。 关于那位宫本老师是走关系的这一点赤司早有猜测, 毕竟帝光中学作为私立学校, 无论是对学生还是老师在服饰方面都有比较严格的要求,更不用说那位老师才来就以实习的身份当上A班的代课老师——帝光没有根据成绩分班,但A班的确大部分全都是年级前列的同学,赤司本人还在大大小小的考试中一直稳坐全年级第一的位置——哪怕再有才华,校方也不可能随便让大学刚毕业的实习老师来接替A班的课。 他对宫本晓此人的观感在这一刻又下降了些许,直到赤司刚打算敲门不再继续听下去,那扇薄薄的门后就飘来了一句话。 「那位宫本老师背后的似乎是乌丸集团,都帮他捐了栋教学楼呢…」 赤司征十郎从父亲的口中听到过这个低调的集团名字,对方的原话他至今仍记得很清楚。 不要跟乌丸集团的任何人产生联系。 靠在篮球馆内墙上的少年猛地握紧拳头, 他不清楚这个新来的老师究竟是不是冲着他来的, 如果是的话……会对他这个赤司家未来继承人出手的人范围可不小,看来这周末回主宅后要跟父亲提及这件事了。 那月要是知道小少爷都想到了些什么,一定会更满意自己选择合作的计划, 因为这些消息本来就是他准备好要一点点透露出来试探赤司征十郎的, 一个聪明的合作者总比一个蠢货更让人心情愉悦。 /> 但他不知道。 赤江那月正一脸深沉地盯着已经开始晕黄的天空, 难得产生了点逃避心理。 对,下午他没去给A班上课的理由很简单,不是组织的突发任务也不是遇到了什么追杀,只是单纯地睡过了头。 翻身从高台上跳下来的青年略有些头疼地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半…很好,别说那节国文课了,这会儿都已经放学有一会儿了吧。 他昏天黑地地睡了快四个小时才补完了消耗的那部分,目前这个情况唯一的好处就是那月摸清楚在必须消耗体力去维持身份真实性的情况下,靠睡眠恢复体力的速度可以说是几乎比原来慢了一倍。 那月又打了个哈欠,暗自决定等计划差不多到后期时必须把‘宫本晓’给销毁掉,这个恢复速度简直是在为难有一大堆事情要做的他,看上去宫本老师的设定里还可以加一条嗜睡了。 咳,这次可不是他自己要摸鱼,谁让消耗这么大呢。 说是这么说,在转身下楼时那月的表情还是稍微凝重了一点,他确信自己昨天记得很清楚,体力下降的速度虽然是比原先要快,可昨天他的睡眠时间算起来也差不多就是四五个小时不到,跟七年来所需的三小时二十分钟差距并没有特别大,更没到今天的这种程度。 如果说消耗体力的目的是维持身份的真实,那么也许他会睡到现在并不是因为恢复速度变慢,而是因为消耗速度变快了——有人在调查这个身份,所以异能为了瞒过那个人从而花了他更多的体力。 那月差不多能猜到是哪方的组织在调查自己,看来基尔还是没有看上去那么服从他,倒也不是多大的问题,反正那月从一开始同样没打算认真地跟对方合作,那些话只是卖她一个人情顺便通过威胁的方式止住CIA后面的行动而已。 那些都可以暂时放一边,现在还是先专心去应付那个没那么好糊弄的小少爷好啦。 — 青峰大辉还不知道那个奇怪的老师下午没去上课的事情,他正按照自己仅存的一点对话记忆跟心底莫名其妙令人信服的声音指示,等在教学楼底下那颗树下,好在也没过多久就看到那道人影从教学楼里面走出来。 “好慢,你这是在天台上睡了一觉?”青峰问完倒没指望得到回复,大大咧咧地插兜转身就带路往体育馆走。 那月看得出来这家伙估计自己也常常在天台睡觉被谁揪起来才随口一说,他照样面色不改,从善如流地跟在了少年边上。 从教学楼到一军训练场不用多长时间,青峰大辉还在想早上那月对他说的那番话,一路都没主动开口,那月睡久了一下还不太适应,暂时也不打算开启什么话题,两人就干脆保持着沉默一直到能看见体育馆的一角。 & nbsp;“喂——”青峰大辉这时忽然出声,看了一眼边上这个脸嫩得说是学生都没关系的老师后还是求生欲很强地换了个称呼,“那个,宫本老师是吧,你会打篮球吗?” 脸上始终带着漫不经心的笑的黑发青年浑身不可察觉地一僵。 他这七年里刷了很多技能的等级,连[骑射]这种鸡肋技能都因为A的关系满级了,警视厅里那些后辈私下还传过这个世界上除了生孩子就没有赤江警视不会的事情这种话。 ……其实还是有的。 那月从来没告诉过别人,那就是他对任何球类运动都不擅长,无论是羽毛球也好篮球也罢,规则当然是一清二楚,甚至优秀的身体数据保证了他在各项运动上的出色表现,按理说,篮球是对那月来说最简单也最轻松的一项了,但不会就是不会,就算他动作标准到教科书式也没办法投中一个球,只有跳起来灌篮才能勉强算进得去。 嗯,如果他在灌篮途中没有下意识做出什么条件反射的违规动作的话,比如看到有人气势汹汹地拦在面前,手就会情不自禁地想把对方撂倒或是按着对方肩膀翻越过去。 这些当然不能出现在篮球比赛里,所以那月一般是不会跟别人一起打篮球的,加上工作都那么多等着他去做,花时间去练这个连技能等级都没出现过的东西干什么?绝对不是因为不想让同期知道自己受不可抗力影响投篮必定失败! “要我欺负小孩,不太好吧,”就算只会一招灌篮也不打算在这小孩面前丢气势的宫本老师弯弯眼睛笑起来,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会更想和自己的队友打,难不成你觉得自己一定能打得过他们所有人吗?” 青峰大辉哽住,他确实是因着早上对方那番话有打算跟宫本老师来一场,听见前半句时他还没来得及生气,后半句就让他愣了愣。 说起来,他好像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一次队内的比赛了。 青峰想着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体育馆门口,他没怎么犹豫地伸手刚拉开一点门,从里面就冲出来一个熟悉的小个子身影撞在他怀里。 “五月?这么着急去干什么啊,都不看路……” “阿大?!”这个把一头柔顺的粉色长发在脑后束成高马尾的少女就是青峰大辉的青梅,桃井五月,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自家翘训练好一段时间了的竹马,低声惊呼怔愣了一会儿,随即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原先要干什么,语速飞快地丢下一句话后重新又想往外跑。“有别的学校的人来闹事,赤司君让我先去找保安和老师过来!” 站在右侧的那月在门拉开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十多米外的篮球架下站着两拨人,正对着门口的少年们有七八个人,怀里基本都抱着篮球,背对着门口那方只有三个人,却都拿着棍子跟小刀,这幅样子比起是要打球,确实更像是要打架。 哇哦,当老师的第一天就要处理这种事件,他还挺‘走运’嘛。 “收敛你的打架欲,保护你的小青梅,青峰同学,”那月语气愉悦地说着,往里面走了一步,“有时候有些事情不用动手就能解决啦,我希望你脖子上那个东西不是摆设。” 差点撸袖子冲进去的青峰大辉默默把校服袖子又放了下来。 赤司征十郎正眼神冰冷地看着对面三个黑色校服的高中生,在心里计算大概要拖多久时间等桃井五月跑到校门口的亭子。 十分钟前,他刚准备聚集正零零散散分布着进行训练的一军成员们时,大门被从外面拉开,这三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赤司本以为是按绿间所说今天要来训练的青峰跟被带过来参观的宫本晓,看到是他们后直接皱起了眉。 “不好意思,一军的训练不接受外校参观。” 作为队长的赤司才说完,上前还没靠近多少,为首的那个黄毛就恶狠狠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对准他,嘴里还大声嚷嚷着:“闭嘴,老子想来哪里看是老子的自由!” 这一声喊惊动了还留在馆内的所有人,黄濑他们连忙冲过来站到赤司身边警惕地和对面的高中生们对峙。 红发少年当机立断,默契地移了下半个身体在黄濑身后,交际能力最强的黄濑凉太也很自然地接过交流的任务试图在不激怒对面三人的情况下转移注意力。 桃井五月那时正好从离门口不远的更衣室出来,赤司立刻用手机盲打给她发了信息,要她动作小一点离开这里去找老师过来,接着主动站回最前面。 “我没记错的话,这套校服是上崎高中的吧,”赤司征十郎冷静地说,“你们这样来是有什么目的?” 他没有多委婉,选择直接询问,对面三人看起来就没打算好好跟他们说什么话,这点上面没办法拖延时间。 “目的?”黄毛冷笑,“当然是给你们一点教训,让你们不能再得意!” 对方的情绪兴许是太激动了,加上距离问题,没有听见门拉开的声音,然而赤司一抬头却发现门外除了桃井外还有两个人。 ——真正来参观的居然在这个时候到了。 章节目录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从门口进来的青年脚步轻快, 弯着眼睛朝被他故意弄出的脚步声惊动的几人小幅度挥了两下手。 “下午好呀,我来参观了。” 原先背对着他们的三人也都回头看见了他,为首的黄毛狐疑地扫了来人几眼:“你谁啊?” 那月根本没有分给他们一丝注意力, 漫不经心地笑了声, 感觉丢面子的黄毛捏紧手里的□□,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赤司征十郎也暗暗皱起眉,他没想到和这位宫本老师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在课堂上, 而是在这种情况下。 对于上崎高中的人出现的原因,赤司本人大概有几分猜测,他们大概在去年的某次比赛中被打败过, 升入高中后才会起了跑回来找麻烦吓唬他们的心思, 毕竟在比赛进行期间打架是会被禁赛的。 赤司面上看不出来什么情绪,但心底其实有点无奈。 他会第一时间想到这个主要还是因为在一年级的时候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当时赤司还是副队长, 那次来闹事的人是虹村队长解决的, 而那一次就是用着他们在关东大赛上太不给人面子这种不管搁哪儿都立不住脚的借口,赤司无比清楚他们不过是输了比赛后随便扯了张旗子来找茬而已。 一年级的时候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去年比赛进行到最后他们几人都已经才能觉醒了,连青峰大辉都对打那种对面毫不反抗的比赛提不起一丝兴趣,所以, 那时已经切换了人格的赤司直接在决赛前在更衣室里说了句话来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这场比赛的得分控制在对面的两倍,对你们来说不难吧。」 所以赤司才会第一时间联想到这里。 不过他倒不觉得他们当时做错了什么事情, 胜者是绝对的,这就是事实,而这群人在赤司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 现在只是因着他必须对队友的安全和比赛资格负责才没随便动作, 否则对一群身体素质绝佳的篮球少年来说, 根本不用等带着武器的三人近身就有办法制服他们。 赤司必须考虑的情况是对方恼羞成怒真的选择动手,那时要是出了岔子就晚了。 他目光没什么波动地从那个直接走进来的男人身上挪开,不确定宫本晓究竟要做什么,光是看外形判断的话赤司看得出来这人身形是不算单薄,可单凭这样一道高瘦的人影也实在很难想象对方能空着手打过三个一点都不瘦弱的高中生——学生会会长能查到入职教师最表面的信息,赤司记得宫本晓还只是大学刚毕业的年纪——以及,那张有些诡异的眼熟的脸怎么看怎么苍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体型高大的紫原敦今天并没来参加训练,青峰大辉不知道为什么还和桃井站在门口,两人既没进来也没去校门找保安,赤司在心底舒了一口气,还要算上贸然进来的这个不清楚立场的家伙…他今天的计划已经被打破了好几次了。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准备待会儿多看一下情况,如果宫本晓真的和危险的乌丸集团有关,怎么说也不应该做没把握的事或是在这里就暴露自己吧,再不行,赤司自己从小就有学各种防身术,经历过的绑架次数也不少,他总不会压制不住拿着冷兵器的普通人。 但那是下下策。 那月在想什么?他也没想多余的事情,虽说他身体情况现在确实不怎么样,但制服几个花架子的不良学生还绰绰有余,可惜宫本老师的设定里还有一条‘身体不太好’来着,他给校长提供的资料还清楚地写着宫本老师前段时间刚出了车祸呢。 直接走进来跟忽视闹事者可以用‘没有多少人情观念’解释,一打三可就会引起小少爷过多的警惕心了。 “你好吵啊,黄毛君,”青年孩子气地皱起鼻子,出口的语调像是拖着条小尾巴,还带着些许不满,“我可没在跟你说话,麻烦知道一下先来后到的规矩吧,要说参观,我比你们预约的时间更早哦。” “哎,等一下。”对方忽然顿了顿,像是才看见三人拿着棒球棍和小刀,神情一变,黄毛一句‘喊谁黄毛君啊!’还没吼出来就卡在嗓子里,心底得意了不少,就等着青年乖乖道歉。 结果那月脸上就出现了明显的嫌弃,还撇开了眼:“什么嘛,你们来找茬前还去电玩城玩了一圈…真不卫生,难道教你们抽烟的‘老大’没教过不要随地乱丢垃圾吗?烟灰都没蹭干净,翻墙进来的时候还摔了个跟斗,黄毛君的裤子后面都被勾破线了,哇,真是……” 这句意味深长的‘真是’后面就没了下文,但其他几个少年都能猜到他想说的是什么,黄濑情不自禁地把眼神移到那个唯一染了黄毛的人此刻无意间露在他们眼皮底下的身后、咳咳,那边确实有一处很难看清的被勾起的线头,除此之外就看不出什么东西了,但是不难从黄毛的反应里推断出宫本晓所说属实的结论。 他跟身侧的黑子哲也对视一眼,又一同带了点敬畏地看向他们的宫本老师。 不愧是声音和小赤司一样/自称侦探的宫本老师,以后上国文课绝对不可以走神! 黄毛三人都被说得一惊,这人是怎么知道的?下一秒就见现在已经在他们心里留下不好惹印象的家伙忽地往前走了一步,吓得另外两人下意识就都举起手里的东西对准了他警惕,只有黄毛手一动就又缩了回去,他本身就只是拿□□吓吓 这群在比赛里狠狠害他们丢脸的篮球怪物,要是真的动手性质就不一样了,他还是勉强知道点轻重的。 哪怕气得再面红耳赤想要这人闭嘴,自诩冷静有智慧的黄毛还是忍住了。 那月这时摩挲着下巴挑起一边眉梢,语调还有些愉快:“怪不得会来找他们麻烦,黄毛君,原来你被强行退出篮球部了呀。” 他好像听见了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断开,随后就是阵刮过脸颊的劲风,周围的人似乎还喊了些什么,只不过他一句也没听清楚,满心都像是烧着什么火,直到下一秒从身上传来的钝痛将他惊醒。 黑子几乎是全程怔愣地看着那个黄毛君(他也不知道这位叫什么,宫本老师取的绰号还挺合适的)被一句话激怒后红着眼睛捏紧□□冲上去,而反应更快的黄濑几人也已经二话不说地窜出去试图按住另外两个人,还有拦住要对看上去身体就不好的宫本老师施暴的黄毛。 紧接着,挽起的袖子下面还缠着层绷带的宫本老师就一只手把黄毛不良按在了地上。 所有人:? “所以说我才懒得理你,头脑简单四肢还不发达,没劲。”让一众人没反应过来的‘罪魁祸首’还用着散漫的语气懒洋洋地拉长声音,明明还弯着那双在馆内灯光下看着又透出点冷色调的深棕的眼睛,唇边的弧度却不大,笑意也不及眼底,“况且,我要是直接对你动手了,不就是欺负小孩子吗?” 确实是仗着自己大了一届回来欺负学弟的三人都哑口无言。 那月按着明面上的设定确实不好主动出手,毕竟怎么说也是老师,不过被动的防御可就没关系了,而要用‘侦探’身份单独激怒一个人,这对见识过江户川乱步破案现场的那月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 呃,虽然这方面他本人也有把罪犯嘲讽到哭喊着要自首的记录,但那可都是刚入职那段放飞自我的时间了。 被压制住的黄毛单纯是被按倒后没反应过来,随即就发觉身后的青年似乎没有用力。 他说实话也不太想待会儿被交到保安手里,那样的话帝光的校方绝对会联系上他们学校,搞个通报处分批评什么的,到时候全校知道他们高中生来找国中生麻烦被抓个现行就算了,还有他拿着刀都被一个病恹恹的男人随手压制,这说出去他还要不要在不良界混了! 那月自然察觉到了自己随便按着的少年有躁动的痕迹,他只在最开始把对方摔在地上时用了点巧劲,后续都考虑着怎么说他也确实懒得和脑子不太好使的高中生计较才没下狠手。 说不定还用不着他动手呢。 黄毛突然翻身挣脱背后的手并爬起来冲向门口,而那月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优哉游哉地看着他跌跌撞撞的背影,门口的青峰眼神一凌,准备出手拦住黄毛。 ——他没成功,因为一颗从远处飞射而来的篮球狠狠砸在了黄毛君的后脑勺上,他面露不甘地趴倒在了青峰的面前。 众人顺着篮球被扔来的轨迹看过去,一个远远站在仓库门口的绿发身影出现在他们眼中,绿间真太郎淡定地松了松自己手指上缠好的绷带,抬起下巴示意地上他刚从仓库搬出来的小浣熊木雕。 “有今天的幸运物在,投篮的命中率是百分百,”他平静地说。“忘记说,前段时间我的射程就扩展到半场了。” 那月早就看到这个站在仓库门前举着篮球时刻警惕着的少年了,他这时还闲适地上前查看了一下黄毛的情况,才不紧不慢地转头看了另外安静如鸡的两人一人一眼,语气上扬:“黄毛君脚滑摔倒了,你们没意见吧?” 两人呆滞地摇摇头,反应过来后又猛点头:“没意见,没意见!” 废话,要是有意见的话下一个脚滑的是不是就是他们了! 目睹这幕毫不掩饰的威胁的几人脸色诡异。 几人都知道宫本老师是为他们着想,要是这些人回去后硬要碰瓷说被帝光的人打了,对他们的比赛估计也会有点影响。 就是知道归知道,心里还是有点肃然起敬的。 看这威胁人的架势,宫本老师怎么好像很熟悉啊? — 最后三人是被保安接走的,出了这件事后赤司也就干脆提前结束今天的训练,让其他人都先离开,他自己还要跟着那月去教务处做一番解释。 等事情都处理完,两人一起踏出校门才道别,那月站在原地看着赤司离开的背影,心里倒有些自己的估量。 他收集到的资料里,赤司征十郎是一个礼貌温和的少年,跟现在的表现可一个词都对不上啊。 怪不得这人的面板信息里会有一条‘第二人格’的buff挂在名字下边,感情还真就是字面意思的第二人格。 有意思,不知道赤司家主清不清楚自家继承人有这么严重的心理问题和精神疾病呢。 他忽地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街角。 应该不是错觉,刚才有道视线黏在他的身上,是谁在观察他? 章节目录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坐在离门最近位置的青年在棋盘上移动一子,头也不抬便懒洋洋出声应道:“进来。” 抱着一叠作业本的红发少年用肘部轻轻推开门,从容不迫地走了进来站到青年的桌旁。 “作业本放那边就行。”那月单手撑着脸, 随意扫了眼少年的背影。 今早的课前他从A班原先的老师口中得知赤司本来就是国文课代表, 也正好省得他浪费时间重新指定, 而赤司作为课代表, 午休的时候需要帮身体不好的老师搬下作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吧。 那月想起昨晚收到的消息,半垂着的茶褐瞳孔里隐隐带着笑意。 赤司征十郎依言放好手里的东西, 转头状似无意地瞥见办公桌上放置的将棋棋盘, 动作一顿。 他当然察觉到这位身份神秘的宫本老师是故意要制造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的,只是对方的目的还不明确,如果贸然拒绝的话说不定会引起警觉,索性这间办公室虽然说人本来就少, 其他老师又习惯不在室内午休, 但位于楼梯的右侧,要是真发生意外也能及时离开。 不过赤司在经历过昨天下午篮球社那件事之后差不多对宫本晓的能力有所了解, 他确信这种聪明人要是想对他不利也绝对不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换言之, 他暂时可以不用担心学校里自己的人身安全。 父亲这周末就会从美国回来,所以他只需再拖延两天就够了。 “要跟我来一局吗,征十郎,”十分‘自来熟’地亲昵喊上他名字的青年偏了偏头, 嘴里叼着的棉花糖丝毫不影响话语的清晰度,“听大辉说, 去年的学园祭你单挑了全部的棋类社团, 将棋社还想挖你过去打比赛来着啊。” “好的, 请多多指教。”赤司避重就轻地回答,直接坐在了桌对面。 他在看到棋盘的时候就猜到对方是打算从这方面试探自己了,毕竟这个棋盘看上去还是崭新的,怎么也不像经常被拿出来使用、连午休时间都会下的模样,唯一能让人察觉奇怪的就是宫本晓在他来之前是和谁下棋?他现在所坐这方的玉将快要无路可逃,而照这个势头继续下去的话,胜利的是哪方简直不言而喻,对他而言是最清晰简单的败局。 br /> 那月忽然出声:“你觉得谁会赢呢?”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无聊,似乎哪怕是主动发起的对弈邀请也让他提不起任何兴趣,赤司置于桌下的左手下意识捏紧成拳,很快又松开。 “我想是王。”少年的声音清冽中带着些许凉意,而他所说的王指的自然是摆在那月面前的那枚王将。 一声压抑的低笑传进他耳中,赤司难得怔愣地看过去,就见那位课堂上不说一本正经好歹行走跟坐姿也端端正正的宫本老师此刻正笑得歪倒在椅背上,发现他的注视后还若无其事地咳了两声清清嗓子,接着才又坐好。 对方并没有对自己的行为做解释,而是干脆地继续下了一步棋——以先前被他判定必输的这方身份。 距离对面的王将最近的那枚飞车升变成了龙王,局势一下就被转变成对面的劣势,如果这样的话,在玉将被捉住之前,王将就已经是无论如何都会被将死的结局了。 可同样危险的是要是一步出错,先死的反而会是己方的玉将,对赤司来说,这算是一般情况下他并不会下的一步险棋。 ……‘宫本晓’在隐喻什么,他又究竟是那枚被将死的王将,还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玉将? 两人的这盘棋最后还是没有下成,在陆续有老师回来的时候那月就话锋一变,将棋具收了起来,又对他发出了‘明天中午再来试试吧’的邀请。 他冷眼与青年对视几秒,确定自己没在那双眼睛里看到愚弄的情绪后缓慢地点了点头。 无论对手是谁,他都不会输,因为只有胜利者才是绝对的。 那月看得出离开了的小孩在想什么,真不巧,他也是这么觉得的,谁叫能让他输棋的人不是死了就是不在这个世界,就算他们都在这里,现在的他也一定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虽说那月目前看上去是闭着眼趴在桌上假寐的模样,他的脑海里却仍在复盘刚才赤司来之前他自己与自己下的那盘棋,跟赤司最开始想的不太一样,那枚红色‘必输’的玉将才是那月执的棋,黑色的王将则是某个老橘子。 他要如何以一己之力将死王将(乌丸莲耶),再把组织收入囊中? 印着「飛車」的棋子浮现在眼前,对应的 是小侦探那张有着坚毅表情的脸——让他的飞车最终升变成龙王吧,成为被他放进敌阵的、最强大的助力。 再怎么说现实毕竟不是棋局,甚至不需要保住玉将(他),只要能获胜,哪怕是他也不是不能成为自己的弃子。 对棋手来说这是大忌,但那月要是还能安安稳稳地当他那衡量所有人的棋手的话,也不会为了转移老东西在他家同期们跟那两个孩子身上的注意力,同意来接触赤司征十郎了……要跟赤司征臣达成合作的方法可不止这一条。 他默念着昨晚那封回件的内容,从桌上抬起头用手背掩着打了个哈欠。 赤司征臣明天就回国了,他的秘书一定会先行一步来学校确认赤司征十郎的安全。 自己这边石川那家伙伤得也不重,明天拉出来顶他一天大概没关系吧? — 赤司征臣原定的回国时间是两天后没错,但他今早收到了一封查找不到IP地址的邮件,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清晰的照片,上面则是他的独子、赤司家未来的继承人赤司征十郎坐上平日接送他的轿车的模样。 他并没有特地掩盖过儿子就读的学校,更别说作为日本国中界如此优秀的一名球员,他的征十郎知名度本就不低,能拍到这样的照片也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最多是赤司集团会直接收购了对方手里所有偷拍的底片而已。 让他警惕并忌惮被监听所以没有联系家里的是发件人的名字,Kahlua是一种咖啡酒的名字,而在赤司征臣继承这个庞大家族这么几十年来的阅历看,他偏偏就是知道那个以酒为成员名的的组织存在的,之前会警告赤司征十郎远离乌丸集团也是如此。 换言之,赤司征臣正是深深体会过组织的恐怖之处,才会对组织相关的事情如此敏感。 因为他也是拒绝过多次组织的合作橄榄枝还活下来的一员。 征十郎被组织盯上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不管怎么说他作为赤司家的家主也不可能为了躲避组织的追杀而隐姓埋名,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家族落进组织手里,成为被他深恶痛绝的那方强势的一步棋。 /> 赤司征臣于是在收到邮件后第一时间就让自己的秘书回去确认征十郎的安危,之前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他没打算过在儿子升到高中接手部分赤司家事务前就告诉儿子所谓乌丸集团的真面目,至于他本人还得等今天的交易结束后才能尽量让提前回国的举动不显露出紧张。 直到结束手头的部分工作,坐上了回国的航班,赤司征臣总算勉强松了口气,又打起精神来。 自称卡路亚的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就会找过来,他在不知道对面底细的时候需要用全副心神去戒备才行。 这就是为什么秘书小姐会在从门口到坐上电梯一路上,起码从沿路看出来了十六个微型摄像头和二十多个监听器,作为社长最为重视的助手,秘书小姐自己身上还被要求佩戴了能证明身份和一旦检测到心跳异常就会同步发送实时位置的发信器,可谓是准备齐全无比,外人很难潜入这栋大楼。 ——但对被确认过身份真实性的‘秘书小姐’来说,这倒还更方便了他的行动,毕竟先前想要畅通无阻地在赤司集团内部行动可没如今这么简单。 独自站在电梯厢内的女性盘着一头半长的黑发,金丝框眼镜后温柔的蓝色猫眼微微眯起瞧着金属门上的反光,身上穿着一套浅紫色的职业装,文件袋则被双手小心地护在胸前,无论让谁来看都会得出这是一位干练而不失柔意的职场女性的结论,唯一放在日本女性身上会被诟病的也许就是‘她’踩着平底鞋也有差不多一米八的身高了。 不过‘她’是赤司征臣身边办事能力最强的一位秘书,负责确认小少爷安全与否的也是这位,没人会去‘她’的面前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然而事实上,这位被遮盖住的胸牌上端正刻着泽城二字的高挑美人在一个小时前就被调换了。 那月头一回穿这种制式的包臀裙,以前都是在潜入任务时才会作为小队里唯一一个女装不违和的而进行易容和体态伪装,但大多数时候为了遮掩男性的骨架,他都会选择穿能遮住大部分信息的长裙。以OL为对象的伪装,这跟包臀裙同样是头一回。 不过他对自己的技术信任无比,还好泽城麻里本人身高就很突出,否则那月一开始的计划是一路更换易容潜入的,可那样的话工作量和浪费掉的时间就太多了。 所以会选择泽城麻里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和外形条 件都很合适罢了。那月镇定地想着,抬手将滑落的黑发挽到耳后,一派温婉自然。 “叮。” 目的地到了。黑发OL姿态自然地走出电梯厢,抬步迈向五六米开外的柜台。 ‘她’屈指敲了敲冰凉的台面,亮出手机屏幕的同时面上带出浅笑:“紧急调用权限,我需要前往第四资料室。” 负责管理资料库的员工认得出这张经常在工作上会打交道的脸,确认权限无误后小姑娘也就递出了手环,出于好奇地随口问了一句:“泽城姐,怎么突然要调用分部的信息啊?” “这是机密,栗子,”她看着她家一直很好看但往日很少会在工作时间对她这么温柔的泽城姐,对方正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还朝她眨了下眼,“工作加油哦。” 直到‘泽城麻里’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后,名叫栗子的小姑娘后知后觉地用手背给自己没出息的脸降温。 可恶,以前怎么没发现泽城姐笑起来这么让人心动啊! 那月脚步轻松地七拐八拐,最后准确走到了标注着【四号】的磨砂玻璃门外,看上去熟练地抬起手腕让上面的手环扫描过门口的装置,随后又按下了指纹,这才成功在嘀声过后慢条斯理地进了屋内,反手关好门。 这间平时很少会有调用的资料室监控早就被他换过了,所以那月在关门后勉强算是稍微松了点劲,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刚才差点就让做事精明却不失温婉的秘书小姐对着明显是熟人的栗子(胸牌写着呢)说出什么‘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了,还是因为赤司集团为了避免被盗窃机密,资料都是纸质存放,进入资料库还需要刷特殊手环跟录入过集团信息库的指纹,前者只需伪装一份权限就可以拿到,而且称作机密就不会被探究,后者的话,窃取某个人的指纹对那月来说可没多难,更不用说真正的秘书小姐现在正在她自己家里睡觉呢。 他抬手揉了揉有点僵硬的脖颈,目标明确地往属于京都分部的那部分资料走去。 那月来这里是为了拿到主动提出跟组织合作的那位分家家主赤司苍介更具体的信息,有些东西用[黑客]都查不到,只能稍微花点时间潜入资料库调取。 他很谨慎地没有在柜子上留下自己的指纹,仅凭目光划过一排排标签,迅速在角落的架子上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才带上手套取出那份文件夹。 这是分家一整年的账目,以及那位赤司苍介先生的个人资料,当然,那份账目基本是作假掩盖过去的,而那月手里抱着的就是他通过组织拿到的原先那一份,至于资料则纯粹是为了他能对赤司征臣展露些许自己的实力,以便更好地达成合作。 黑发OL离开资料库这层楼时透过将要关上的电梯门,小幅度朝柜台后的小姑娘挥了挥手,得到对方激动的回应。 很好,这算是再加强一下‘泽城麻里来过一趟资料室,但毫无异常’的印象啦。 他保持住秘书小姐那一丝不苟的神情,从容地借着身体遮挡,用不会留下指纹的第二指节按下了顶楼。 接下来就是大人的时间了。 — 赤司征十郎觉得宫本老师今天有点说不上来的违和。 他的观察力一向敏锐,还不用说对方在跟乌丸集团沾上关系后对赤司来说就是必须加倍关注动向的对象了。 最基础的一点就是…赤司记得宫本老师是右撇子,然而今天的他却是用左手写的板书。 哪怕他们才认识第三天,但是赤司已经从不止一个同学那里听到过对宫本老师‘能跟他们玩得来’‘对女孩子很温柔’‘会在课间偷吃零食’等等评价。 无论是哪条,都跟今天这个没什么表情的男人一点儿也不搭边。 赤司握着钢笔的手指下意识缩紧。 而且,昨天亲口邀请他下棋的不也是这位老师吗,怎么今天中午他找过去的时候对方完全没有把棋具拿出来的意思,还说着有事就跑走了。 跑、走、了,把他丢在教室办公室然后自己跑走了!刚从那里回会长办公室批文件的赤司征十郎扯动嘴角。 要不就是那家伙在耍他玩,要不就是,那个不是本人。 他忽然想到自己身上,愣了好一会儿。 ……宫本晓不会也是双重人格吧? /> 昨天下午就被自家上司叫过来接 他的石川靠在天台栏杆上打了个喷嚏。 他想起那月大人对他说的计划。 「我会易容后潜入赤司集团,找赤司征臣达成合作,以防万一,需要你易容成我的样子替我给他们上课。」青年舒适地靠在后座的抱枕堆里说,「那位赤司小少爷很敏锐,只要不在他面前暴露就没关系…对了,另一个班还有一个蓝头发的少年,他也许也会发现不对劲,不过,你不会让他们发现的,对吧?」 他的语气听上去云淡风轻,石川却知道这些话都是不允许违背的‘命令’,港口Mafia的阶级分明,上级拥有支配下级一切、乃至生命的权力,自家那月大人又是十九岁的干部,还是首领学生,石川巴不得对方支配他的一切呢,可惜那月大人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连强势的命令都很少会下达。 这也是因为石川足够听话,对那月的指令都很乐于最快最好地执行,这样自然用不着他特意把指令换成命令了。 现在这种情况一方面能代表那月大人要他执行的是关乎计划核心最重要的一步(想到这里时石川啄木就忍不住想要喘气欢呼了),另一方面倒是让他有点不爽起来。 那就是,那月大人对这群小鬼似乎很重视,还否定了他‘直接洗脑他们吧’的提议。 若不是那月大人还需要他们来达成自己的计划,他绝对会把这些整天可以不知死活地围在那月大人身边还不会被赶走的家伙全都变成自己的傀儡! — 降谷零从梦中挣扎着醒来,望着天花板的眼中还带着点晶莹,下一秒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趁着午休的时间跟小梓小姐说了一声,反锁休息室的门靠在椅背上小憩了一会儿。 ——为了能看见活蹦乱跳的好友,谁让那个小混蛋如今就只能在他的梦里活动起来。降谷零为此还稍微在这两天多睡了一个小时,连小梓小姐跟柯南他们都觉得他最近精神状态很好。 能不好吗,他每次睡下去就会进入那个健身教练的梦境,才短短三四天时间,梦里的小混蛋已经从一开始那个被他摔打的面团变成能和他有来有往过招的大猩猩了。 所有郁气都在拳脚接触时发泄完毕,所有思念都在看到那张脸上带的笑时得到了回应,他的精神状态难道还能差下去吗? 光是听着对方每回中场休息时自言自语地说着和同期们又闯了什么祸,又破了什么案子,又吃了哪家的辣咖喱这些琐事,降谷零就觉得要不是梦里控制不了身体,他绝对会在小混蛋面前露出足以被嘲笑很长一段时间的表情。 沉默地坐在软椅上的金发青年盯着自己的手,良久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今晚会是最后一次见那家伙了,他总得分清梦境与现实,再说,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万一这样的状态被那个还不知道什么样子的卡路亚发现了…降谷零还不打算进刑讯室走一遭,听说卡路亚的催眠能力也很强,要是从他口中撬出了公安的情报,那可就是真的很好笑了。 他准备今晚就去探探基尔的口风,挖掘一点卡路亚的情报。 对情报人员来说,这才不会是越轨的行为,对吧? — 那月不知道对不对,他只知道自己的脸快要笑僵了。 秘书小姐明明是单身,为什么在电梯到中途后上来的这个男的能一副他俩很亲密的模样要往他身上贴啊?咸猪手现在这么光明正大了吗? 还要保持着秘书小姐式微笑的那月拳头硬了,他再忍一下就可以了。 “麻里小姐今天看上去格外的漂亮呢!”挂着油腻同事标签的男人大笑着说。 电梯这时也正好到了没什么人的顶楼,那月暗暗松了口气,柔声邀请男人前往她的办公室坐一坐。 五分钟后,神清气爽的OL抱着文件夹悠然地离开办公室,而没人能看到里面还躺着一个被狠狠暴揍了一通的男员工。 那月往赤司征臣办公室走的路上眼神晦暗起来,无他,只因为那个家伙的胸牌写着他的姓氏,「赤司」。 看来他要合作的对象必须得是赤司征臣跟赤司征十郎本人了,分家的牛鬼蛇神看上去不少嘛。 黑发高挑女性轻轻敲响办公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出低沉的男声。 ——监控没拍到的是‘她’推门前唇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意。 章节目录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赤司征臣正皱着眉翻动手头上的文件, 这是赤司集团名下某间医药工作室的资料,明明那里规模不大,连递交的报告都没什么亮眼的地方, 但组织前几回暗杀都似乎在寻找这家工作室的实验记录, 赤司征臣不清楚他们想要做什么,也不清楚下一次自己是否还能逃过去,唯一清楚的就是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让这些报告跟记录落进组织的手里。 门口这时传来声响, 大概猜到是自家秘书来汇报工作的赤司征臣放下手里的纸张,随手盖了一页无关的资料在上面后揉揉眉心让她进来。 泽城麻里在董事长秘书的位置上已经待了六年多, 她在23岁那年凭借亮眼的工作能力从一众面试者中脱颖而出,成功加入奉行实力至上的赤司集团,而整整六年的时间也足以让赤司征臣了解这位秘书小姐的优秀之处, 正是因为信任对方的办事效率和从不越矩的行事作风,他才会把提前回国的任务交给她, 现在要汇报的大抵也是征十郎那边的事情吧。 坐在桌后的赤司董事长的面上看不出一丝疲态, 仍旧是那副威严的模样, 看着门被来人轻轻合上后才开口:“泽城,征十郎那边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黑发蓝眼的秘书小姐神色莫名地看着他, 一股不祥的预感随着她唇边绽开的笑意慢慢出现于赤司征臣心头, 直到‘泽城麻里’伸了个懒腰再以慵懒的姿势靠在门框上后,这份不详也爬升到最高处。 “当然没有,赤司先生。”来人眉梢微挑, 语调轻巧地说道,“我可是时刻关注着小少爷的安危呢。” 这个人不是泽城麻里!赤司征臣一下浑身紧绷, 他没想到戒备这么森严都能让组织的人混进来, 现在不仅真正的秘书小姐生死未卜, 自家独子听上去还疑似被对方实时监控着…他居然一开始就落在了下风。 “你是……卡路亚?”他没有在脸上表露出什么特殊情绪, 多年的经验也足够支撑着他语气镇定地发起问询。 会猜这个代号只不过是因为给他发了征十郎照片又销声匿迹的那个人就是卡路亚,赤司征臣就顺势往那个方向靠拢了。 门前的人闻言忽然抹平唇角,不带感情地轻飘飘投来一眼:“这样啊,谈判前先轮到自我介绍环节了。” “我就是给你发邮件的卡路亚,”对方像是忘记自己还顶着谁的脸,直接将声音切换成赤司征臣更熟悉的少年音,“初次见面,赤司先生,如果以你更熟悉的身份来看的话,那么也可以称我为——” “那位先生豢养的猎犬,A。” 赤司征臣当然知道那位先生就是组织的BOSS,是乌丸集团幕后的那个人,所以卡路亚果然是和之前那些人一样来杀他并取走实验报告的? 他一下就否定了这个猜想,只是暗杀的话没有必要任由他在这里拖延时间吧,对方明显很早就盯上了征十郎,却没有直接绑走那孩子以此进一步威胁,虽说也可能是目前正有人在帝光校外等着他们之间的谈判破裂再送他的儿子一枚子弹。 他下意识握紧衣袋里装着亡妻照片的黄铜怀表,直觉驱使着他说些什么,这种只出现于危险时间的直觉也曾救过他很多次,赤司征臣在不动声色按下的警报迟迟没响起后马上察觉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他如今也只能再听一次直觉的了。 “你想和我谈什么?”他谨慎地问。 “我想想,那就来谈谈赤司苍介想要利用赤司分家跟组织要求什么,”自称A的家伙坐到了办公桌对面那张小沙发上,重新带起虚假的笑意,周身属于黑暗的那部分气息展露无遗,“希望我们谈话愉快——这是我的一部分诚意,不如你先看一眼?” 他推来两份文件,干脆接过扫了几眼的赤司征臣面色凝重僵硬的同时,再听着耳边跟自家儿子一模一样的声音,不由更加确定这不是卡路亚的本音了。 听说,那个组织在里世界有一位被称为‘千面魔女’的成员,对方将伪装这一套玩得出神入化,有人说TA是身材高挑的大美女,有人说TA是纤弱的美少年,但最广为人知的还是那位千面魔女的情报窃取能力,距离最近的案例的话,连赤司征臣都查得到前不久有一家会社似乎是收集了什么不利于组织的资料,第二天社长就被人发现惨死于戒备森严的家里,甚至同天那人的贪污记录和公司情报都送到了那家会社死对头的手里。 赤司征臣又没忍住看了垂着眼的卡路亚一眼。 易容和变声技术高超(伪装成泽城麻里后连他这个相处六年的上司最开始都没认出来),情报能力强(收集到了赤司苍介的这么多漏洞和利用赤司家势力暗中做的糟心事),光看身材大概也能判断出外形条件不错……原来千面魔女的代号就是卡路亚吗? 坐在他对面沙发上的卡路亚跟呆在自己家里正在保养头发的千面魔女,不约而同地忍住了打冷颤的本能。 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惊涛骇浪,赤司征臣沉下心又仔仔细细把这两份文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他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愤怒,直到看完最后一个字,赤司征臣几乎是忍不住地咬牙切齿:“赤司苍介那家伙……” 他一直知道作为自己堂弟的苍介很眼馋主家的势力,但出于某个原因,赤司征臣对分家的事情只要不太过火,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赤司苍介想把他儿子空降进集团工作这种事情也只是疲惫地吩咐秘书办好,可是他从没想到已经是分家家主了的堂弟不但挪用了分公司这么多钱,替他那纨绔儿子抹平多少起要坐牢的事件,现在居然还主动找到组织头上,想要寻求合作来满足他当任赤司主家家主的野心。 真是糊涂到底啊,与虎谋皮这种事情哪里是想做就做的! 他起初还是因为诗织——他深爱的妻子的去世,才会对作为诗织唯一还活着的妹妹有所愧疚,赤司苍介又正好是那位妹妹的丈夫,现如今,桌上白纸黑字的文件就好像在嘲讽赤司征臣过去的那点由自责衍生出来的放任心理,嘲讽他的逃避和不作为。 那月淡定地喝了一口桌上刚冲泡的咖啡,好整以暇地等着赤司征臣整理完思绪。 他的第一个目的其实就是把卡路亚和宫本晓这两个身份彻底分开来,毕竟无论怎么说,更换宫本晓那张卡时那月的阵营才是红方,那也是他唯一能对组织成员造成伤害的身份卡,只有计划都完成得差不多了才能执行销毁,目前的话,宫本晓必须完完全全地属于红方阵营才行。 水无怜奈那边不一样,他有其他打算。 刚好卡路亚需要一个来主动要求合作的理由,反正都是他自己的身份,那月基本没怎么犹豫就写好了剧本。 第二个目的…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办公桌后的男人不知想起了什么,最终放下手里的文件,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像也放弃了抵抗。 他当然不可能是因为被这份文件气到不再抵抗,而是因为他知道这是卡路亚在对他展示自己的实力,以及真的如话所说的诚意。 还真是老狐狸。那月在心底感叹,面临劣势局面能迅速弄清自己的定位,哪怕都已经没多少筹码了,却还狡猾地在话语里试探他。 就比如,赤司征臣问的是从他那里得到什么,而不是从赤司家。 不过一码归一码,那月是挺欣赏赤司征臣的这种做法没错,可惜要是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的话,这场第二目的实为合作的谈判可就要继续不下去了。 他理清思路,语气自然地说:“我想要的很简单,合作。” 既然是合作,肯定需要双方的付出,那月想从赤司家得到的东西说到底很简单,他不打算要求太多,只要宫本晓这个红方身份卡以后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有个‘靠山’就行,再者,赤司家的财力对于意图当BOSS的光杆司令那月来说就很有吸引力。 他只简单说了后面的支持要求,而且他能提供给赤司征臣的东西绝对是这人拒绝不了的。 比如—— “我会在合作期间保证你和那个孩子的安全,”容貌养眼的秘书小姐切换回女性声线,似笑非笑地开口,“还有,帮你处理分家那家伙的事情,你应该知道那孩子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吧?” 危险,那是自然,谁让前有狼后有虎,无论是组织还是分家都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对征十郎下手,赤司征臣根本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保证自己一定能保护好儿子的生命。 这确实是他无法拒绝的一个诱惑,但他还有一个问题。 “既然苍介寻求到组织帮助后来的人是你,我不相信你做不到不用跟我合作就达成自己的目的,”他冷静地看着新鲜出炉的合作者,“我需要你保证合作期间征十郎必须是安全的。” 赤司征臣能说出这番话还是做了一番心理准备的,他面对的是组织的人,还有极大可能是声名远扬的千面魔女,要是什么话说错了,指不准对方会不会翻脸。 他想不到的是卡路亚竟然推过来另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名长相和已经殉职的赤江警官有七八分相像的苍白青年。 “我的另一个合作要求,”卡路亚低头看向照片的眼神十分复杂,赤司征臣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了些许满意,“在他有需要的时候帮助他。” br /> “赤司征十郎的事情也一样,只要这个人还安安稳稳地在当一天小少爷的老师,我就不会让小少爷出事。” 赤司征臣在这一瞬间理解了卡路亚的意思。 他来找自己合作不过是因为征十郎是照片上那个人现在的学生,而他不想让组织相关的事情干扰到那个人的教学而已。 ……他们究竟有什么关系?无论是猎犬也好千面魔女也罢,真的会有在意到能让他们冒险反抗组织的存在吗? 章节目录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这个问题如果丢给那月来回答, 那么答案肯定是无法违心的‘有’,毕竟就算不提贝尔摩德能够坚定地站到对她来说意义重要的自己身边这件事,那月自己一开始也说是为了记忆和报仇才会选择反抗组织取代乌丸莲耶, 但一定要再找个原因的话,毫无疑问, 他最想要的其实只是那五个无一例外都被宣判过死亡结局的同期大猩猩跟自己救下来的小孩们能脱离组织的阴影活下去。 那天的合作谈判进行得很顺利,虽然从宫本晓的照片出现以后赤司征臣看他的目光里就带上了些许挥之不去的诡异。 那月也差不多猜得到对方是联想到了什么地方,不过他不打算主动澄清,这样半误会的状态正好方便他分割和隐藏两个身份,起码现在有人能证明宫本晓不是卡路亚了。 至于学校那边有没有暴露——他估计没有, 易容这种事情对这群国中生来说还是太远了,再加上石川昨天好好地戴着那月很早之前通过阿笠博士获取到的变声器项圈,有衣领和‘车祸受伤留下的绷带’遮掩, 暴露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除非那家伙没有听从他的命令认真扮演,但那群孩子应该还没达到让石川会擅自行动的地步,换成同期的话那月才需要担心一下他会这么做。 最多就是赤司小少爷那几个感知敏锐的孩子也许会稍微起一点疑心, 好在他们本来也不怎么熟, 当然不可能直接被发现前后两天的宫本晓是两个人。 那月是这么想的,结果在隔天重新交换身份回到学校后第一时间就收到了同学们的关怀。 那个笨蛋到底演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些孩子都一副他病重的样子啊? “宫本老师,您的感冒好一点了吗?”在课间送走一批组队来慰问的女同学后,黑子哲也跟青峰大辉出现在了那月的办公桌前,蓝发少年略带迟疑地问,“昨天您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 那月对于这两个之前好像闹掰了的小孩居然又走在一起这件事不太惊讶, 他理理思绪后随手拆了根两人带来的美味棒叼着, 态度不算敷衍地回应黑子的关心:“已经差不多啦, 就只是场小感冒而已, 老师的身体还不错哦、咳咳咳,为什么会有芥末味的美味棒?” “啊,那是紫原上次买了新品后嫌难吃落在我柜子里的来着,”罪魁祸首青峰同学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着,黝黑的肤色勉强能透出一些红晕,“本来五月说要我给你带她做的蛋糕当慰问品的。” 在提到‘桃井五月做的蛋糕’的时候,两个篮球少年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颤。 “我跟你说啊宫本、宫本老师,不管五月给你什么都别吃……”青峰大辉夸张地搓了搓手臂,十分认真地叮嘱。 “哦?为什么呢。” 他毫无察觉地撇撇嘴吐槽:“五月做的东西已经不是难吃能形容的了,完全就是生化武器,魔鬼料理!但凡吃上一口就会立刻见到三途川跟拿汤的老婆婆的!” “…真的有那么糟糕吗?” “是啊是啊,你不知道啦,上次我们跟青中的比赛前那家伙做了一盒蜜渍柠檬,结果紫原直接就被一口放倒食物中毒了——喂,哲你拉我干什么。”正说到兴头上的青峰大辉感觉到衣角被拽动,说到一半刚侧头问好友干嘛,就看见红着眼眶的粉发青梅站在自己身后。 显然,桃井五月全都听见了,刚才问那两句的人也都是她,女孩瞪了竹马一眼,转身就跑,而青峰大辉喊着‘五月你听我解释!’想也没想地就跟在她的身后追上去,只留下黑子跟那月两人在办公室内沉默对视。 “他们的关系很不错,”那月换了根棒棒糖咬着,索性办公室这个课间没其他人在,他也一点都不在意什么教师风范,单手撑着脸状似随意地找了个话题,“所以你们原来是打算找我做什么?” 他看出来这两个小孩一直有话想说,干脆就直接问了。 “不愧是宫本老师,”体会过两次这位老师的推理能力之后,黑子哲也已经对对方的这项能力心悦诚服,没再犹豫径直说出来意,“其实是大家想邀请您周末跟我们一起去涩谷。” 少年解释了一下他们一群人打算趁期末还有段时间,先去把涩谷的篮球用品店把去年淘汰下来的各种用品都更新一批,顺便给半个月后生日的黄濑凉太挑生日礼物(黄濑本人是不知道这个‘顺便’的就对了)。 从那天宫本老师帮他们解决了那三个高中生后,篮球部的氛围莫名又有点往之前的方向发展,不说其他的,起码彼此之间的关系是比学期初恢复了不止半点,尤其是青峰君……黑子想起昨天下午又回来训练、还别别扭扭地跟自己道歉了的青峰大辉,莫名觉得这大概跟宫本老师也脱不了干系。 其实是昨天代班的石川某人为了不让这个四肢发达的篮球笨蛋再‘骚扰’自家上司,给青峰大辉看了一个中午的国内外初高中生篮球比赛精彩剪辑,还建议(嘲讽)他要是再钻青春期的牛角尖,不如去找那些篮球强校的前辈打几场。 总之,他很感谢这位认识仅几天的代课老师给了他一些能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动力,邀请对方的提议也是黑子先说的,其他人则都没什么意见地同意了,连那天不在的紫原敦都坚定地点了点头。 ‘之前午休的时候遇到了,晓老师的便当……很好吃。’身材高大的紫发少年当时是慢吞吞地如此回答的。 &nbsp ;“好啊。”那月从善如流地答应了,正巧他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名正言顺地保护小少爷,赤司苍介那家伙这两天应该就坐不住了。 要他说,挑小孩下手的都是比废物还废物的人渣,哪怕这个小孩快十六岁,打的是眼睛会冒电弧的那种超能力篮球也一样。 他们最后约定的时间是周六的上午八点,在涩谷车站的忠犬八公像前面集合。 那月出于作息习惯,提前两个小时就到那里了,他看着时间还早,干脆就去附近的蛋糕店坐着边等边吃,顺便还能在手机里整理一下这周因为在帝光当他的小老师而错过的那些任务。 暗杀国会议员?哎,这个人他有点印象,之前在报纸上公开夸过赤江警官是当代年轻人楷模…不接,待会再给那边透点消息好啦。灭口某个妄图跟组织分一杯羹的富豪?这个可以,下午回家的时候顺路做掉吧。 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足够那月筛选出来一大部分可以做的任务,其中大多是情报工作和潜入任务,暗杀类型的倒不是没有,除了一些那月无所谓的以外,其他都被他以‘卡路亚’最近的设定是正义的小老师,不适合杀太多人为理由推掉了,发送完邮件之后他就脚步轻快地走出了这家店。 被BOSS要求给卡路亚定时发任务清单的琴酒看着手机里刚收到的回复邮件,脸黑了一个度,偏偏还因为卡路亚的实际地位仅在BOSS之下,他根本没办法骂那家伙什么。 琴酒吐掉烟头,狠狠地用皮鞋来回碾着,就好像脚底的不是香烟是某个小怪物的脑袋一样。 > 边上的伏特加默默拢了拢外套,大哥最近的心情这么差,难道是因为跟卡路亚拆伙了? 原来大哥那么喜欢跟卡路亚搭档吗!他不明觉厉。 淡金长发的冷酷杀手背后一阵恶寒。 赤司征十郎从自家的车上下来的时候隔着老远就看见孤零零站在八公像前玩手机的高瘦青年,对方今天还带着个纯黑色口罩,直接把那张会让路人侧目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前两年每次和队友出来有什么活动,赤司都会特意提前半个小时,但他没想到还有人来得比他早,而且如果没看错的话,宫本晓手腕上随便套着的那个手环是车站附近一家蛋糕店的赠品吧。 还是那个只有六点到六点半有供货、导致网上怨声载道的蛋糕赠品……这家伙,难道六点就来了吗? 赤司征十郎蓦然想起几天前跟父亲的那场对话,他不仅得知宫本老师不是乌丸集团的人,还被吩咐如果一起外出,就要尽量待在宫本老师身边这种事情。 他不喜欢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却也清楚自己现在的确没有什么能跟疑似犯罪组织的危险集团对上的资本,所以同意这些话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 根据敌我能力对比以及各种因素,实时做出相应的战术调整,这是无论作为奇迹的世代的司令塔还是作为赤司家未来掌权人的赤司征十郎,最擅长的事情。 他们两人之间的氛围还算奇怪地很和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后就陆续来了其他人,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今天都稍微提前了一会儿,在离八点还差十多分钟的时候就全员到齐了。 “因为好久没有和大家一起出来玩,所以我很早就准备好要过来了啦,”唯一的女生不好意思地用手指卷卷垂在胸前的长发,“结果阿大这家伙一觉睡到七点半才醒,害我们差点没赶上上一趟电车。” 听上去昨天青峰同学成功把自家青梅哄回来了嘛,那月摸摸下巴,他相信黑子绝对在其中出了不少力,要是就凭青峰大辉那情商…得亏桃井五月没毛利兰那种身手,不然他迟早会在法治频道看到他们俩。 周六的涩谷街头人很多,但像他们这样一排都是俊男靓女(虽然只有一个桃井)的队伍还算是少见,还好这里一群人早都习惯被注视了,他们没在路上耽误多少时间就到了目的地那家店。 说是店,其实是一家小型的运动用品商城,不是第一次来的几个大男孩一进门就跑去自己常去的专柜,一眨眼功夫,那月身边就剩下了只是陪他们一起出来的桃井跟表示可以带老师逛逛的赤司。 “要去楼上看看吗,老师,”红发少年转过头看向青年,“上面有棋类的专柜。” 那月想起家里还没拆过几次的那些棋具,不动声色地抽了抽嘴角。 “那就去看看吧。”他镇定自若地点头同意,又问了一下桃井五月的意见,女孩稍加犹豫就表示她还是要呆在下面等其他人,剩下的两人就一起上了电动扶梯,径直去到二楼。 赤司想借着买棋具的时间尝试问一下他很在意的那天对方的变化,这几天都被各种事情阻碍了两人的单独相处,现在总算有时间,他肯定要说点什么的。 少年刚要开口,就不小心被身后一个小男孩撞在了腿上,询问的话到嘴边一下变成了:“小弟弟,你没事吧?” 刚揉着脑门站起来的黑发小男孩扶着眼镜的手一僵,没等他惊愕地说什么,另一个相似度极高的声音又传进他耳中。 “怎么不走了,征十郎。” 某位小侦探不敢相信地抬头:两、两个和那月哥声音一样的人?! 章节目录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柯南, 你收拾好了吗?”毛利兰提着手包站在事务所门口,转头稍微提了点音量向里面的小孩提醒道,“跟安室先生约好的时间要到了哦。” 抱着滑板的小男孩急匆匆地从房间里窜出来:“好啦兰姐姐,我们快走吧!” 前两天下午毛利兰跟园子在波洛聊天的时候提到了周末要去涩谷买新的网球拍, 柯南本来还只是趴在边上的位置无聊地写着国文作业, 对女孩们的聊天内容毫无兴趣, 结果他下一秒就听见了某位公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哎?兰小姐跟园子小姐周末也要去涩谷?” “最近独自外出可能不太安全, 我到时候刚好要见一个委托人,两位不介意的话到时候可以让我送你们过去的。”金发池面状似不好意思地弯起眼睛笑了笑解释道。 江户川柯南立马警觉:“我也要去!” 叔叔今天早上刚接受警视厅的邀请,前去参加一场似乎很重要的会议, 侦探当然是趁机粘了颗窃听器上去,偷听到了全程。 正因如此,他才会对降谷零突然的加入感到紧张——叔叔早上参加的那场会议讨论的就是一件被封锁得很严密的一起连环杀人案, 零哥的委托人又正好出现在这个时候。 侦探的直觉告诉柯南,跟过去说不定会有什么大发现,再说,就算没有降谷零他本来也会和小兰一起去的, 不然就她们两人柯南也确实不放心。 不过今天实际上只有毛利兰跟柯南坐在了降谷零的车上,园子则是家里有事所以没能赶过来,降谷零见是这种情况, 稍加思索干脆就提出了一个建议。 “我陪你们逛一会儿先吧,委托人约好的时间在下午,不太急,”他透过后视镜跟坐在窗边的侦探对视了一眼, “而且兰小姐要买的是网球拍吧?我的网球技术还不错, 应该可以帮你参考一下。” 柯南本来还想趁毛利兰去挑球拍的时候好好跟降谷零聊几句的, 结果他没想到最后会变成那两个人在网球专柜聊得愉快, 他不仅挤不进去还被毛利兰一句‘柯南不是也要买一盒国际象棋带到学校吗’弄到了二楼。 隔着栏杆看着自家青梅跟某公安卧底还在聊天的侦探憋屈地抬脚就往棋类专柜跑,决定快点买完下去。 所以他才会因着没看路,一头撞到了跟那月走在一起的赤司征十郎腿上,没等柯南道歉,那两道几乎跟自家偶像一模一样的声音就传进了他的耳中。 侦探引以为傲的大脑直接死机,茫然地喃喃自语。 “那、那月哥?”为了调查那起被称为‘太阳之死’的案件真相,柯南这段时间每天都在反复看着当时的那几段视频,警官在生命遭受威胁时还镇定自若地指挥民众逃跑的模样都快刻进他脑海里了,更别说七年来的熟悉程度足以让柯南对警官先生的声音烂熟于心,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只是巧合而已,他不应该……“大哥哥们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哈、哈哈。” 小男孩揉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鞠躬道歉,眼镜后面那双蓝汪汪的圆眼睛在视线落在黑发青年脸上后又一次受到惊吓紧缩。 无他,对方似乎是觉得室内温度有点高,口罩早就在上楼的时候扯下来了一半,现在只是堆在下巴处的黑色布料根本没办法继续遮挡那张脸。 那张跟警官高度相似,却又在细节上存在着不少差别的脸。 — 那月觉得大事不妙,非常不妙。 他没想到会在涩谷提前碰到自家小孩,而柯南外形还是一年级的小学生,毛利兰不可能放他一个人跑这么远来玩,要不就是她跟着这孩子一起,要不就是由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正下方的波洛打工的‘安室透’带着他,毕竟松田他们肯定没时间,那月监控的资料里博士跟弘树昨天刚离开日本,也不可能是他们。 死遁中的警官装作不经意地转头往一楼瞟了一眼。 ……好家伙,居然两个都来了! 赤司于是看着宫本老师迅速把口罩拉了上去,又听到对方用很小的音量凑在他耳边说:“征十郎,这孩子认识的大人应该就在楼下,麻烦你稍微看着他一点了…你们先去专柜那里吧。” “老师去一趟洗手间。”看上去冷静实际上正心虚的人民教师用正常的声音说完最后一句话,随后调转脚步朝指示牌指明的方向走去。 管他三七二十一,还没到宫本老师可以毫无顾忌地同时跟这两个侦探面对面的时间呢,走为上计! 柯南一惊,下意识想跟上去,然而赤司征十郎却挡住了他的去路,一副没看出来他想法的模样,询问些关于家长在哪里,怎么一个人跑过来了之类的问题。 为了不打草惊蛇,侦探也就先熄了火,没有说什么自己也想去厕所的话,一脸乖巧地配合少年回答他的问题。 那一头的那月直到站在镜子前也没看到跟过来的小尾巴时才松了口气,万一赤司苍介那家伙真的挑在今天动手,他可不乐意在自家同期跟小侦探面前暴露宫本晓这个身份设定上的违和——身体很差的宫本老师打架却很厉害之类的。 他有点头疼地揉揉眉心 ,新一和小兰就算了,zero怎么也在啊?石川不是说组织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吗,在卡路亚随时可能出现的情况下还这么光明正大地出来……那月相信降谷零不是那种莽撞的人,所以,估计是公安那里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或者在涩谷有不得不让降谷零就近指挥的行动吧。 可恶,更郁闷了,那月在警方呆了那么久,马上就判定出那绝对是一个值得被计入‘支线任务’里的事件,可他现在的身份无论是哪个都跟警方无关,根本没办法触发警方的支线任务。 虽然清楚这里不是游戏,但谁能控制住自己不把lv.52升成漂亮的max啊? 要不是为了升级,组织的工作一开始那月还打算划水的,只是看在琴酒那一周帮他成功刷到了不少经验的份上,那月才‘勉为其难’地还继续接那些派来的任务,就当是做给乌丸莲耶看也差不多。 他稍微凑近了一些镜子,确认美瞳的状态。 那月之前带的都是安全屋里仅剩的几套存货,由于石川说他这两天会从组织的研究所直接带新的回来,所以昨天用完最后一副日抛后那月也干脆没有再去药妆店补,今早刚好换上部下送来的新货。 别的先不说,这副美瞳外观的真实性确实比外面的要好很多,那月从四点一直戴到现在也没觉得干涩,唯一也是最大的缺点就是左边那片在灯光照耀下居然有点反光。 那月看着镜子里找对角度让光照在眼睛上后,像是真正的玻璃球一样闪了两下的左眼,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也算在他的意料之内,毕竟组织的研究所又不是专门做美瞳的,能把精细程度控制在这种范围那月已经很满意了。 大不了之后让他们再改呗。组织高级干部·甲方·卡路亚冷酷无情地想到。 早上发现这个问题之后,研究所那边给出了临时解决方案——佩戴几个小时再把那片出问题的美瞳摘下来泡十分钟他们特制的‘保养液’,这样起码可以让它再多保持正常的样子几个小时,那月本身的体质就跟正常人不一样,佩戴美瞳的时间基本没什么限制,大不了下午再摘下来泡一次就好啦。 他蛮喜欢现在的瞳色的,加之离开港口Mafia后那半个月里那月为了隐藏自己的特征就一直戴着纯黑色的美瞳,把自己隐藏进人山人海里,现在倒没有那种要求,他想戴什么就戴什么,而目前这个跟自家老师最相近的颜色同样是那月最满意的。 那月挑的这处洗手间在二楼人最少的一角,现在也只有他一个人,索性仗着一楼的同期看样子跟小兰聊得不错,暂时不会来二楼的洗手间,他直接动作熟练地从运动腰包里摸出了特殊的小盒子跟眼药水,对着镜面开始给自己卸美瞳。 等待的十分钟不算多长,那月正靠在干净的墙面上靠远程跟贝尔摩德聊天来打发时间。 他经常能从这位莎朗老师嘴里得到组织内部的各种小道消息,据她说,其实她们还瞒着琴酒拉了一个小群,可惜卡路亚的外在形象必须保持在没有自己欲望的疯子上面,贝尔摩德没办法把他也拉进群,但似乎分享八卦也能让她的心情稍微愉快一点,所以每次对方给他转发那些记录的时候那月都没说什么,还看得津津有味。 卡路亚的存在是跟莱伊叛逃的消息同一天传进组织其他成员耳中的,见过卡路亚的人少之又少,有人说那是个跟波本一样的笑面虎,有人说那明明是个和琴酒很像的冷酷杀手,还有人说卡路亚其实是个身材很平的翻版贝尔摩德。 总之,勉强算是达到了那月不断变换扮演对象的目的,成功混淆众人的视线。 这样的话就算到时候谁试探他,那月也能理直气壮地瞎掰这张脸是易容来的。 时间一到,那月刚准备把美瞳戴回去洗手间的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一个留着半长棕发,一身艺术家气质的男人走了进来,对方在看到那月的时候显然也被吓了一跳。 那月很理解,不管是谁看到洗手间有一个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的家伙都会被吓一跳吧,不过跟他一起来的赤司正好是异色瞳,实话实说,那个一红一橙金的配色那月还挺心动的。 他轻飘飘的视线从男人身上划过,接着卡在原地。 [一个逃犯:你现在一只手可以打五个他,什么?为什么要打?也许是因为他幡然醒悟,临时发觉你的眼睛才是他最想要的吧…嘘,一只红发的波斯猫已经被他偷运走了,宫本老师,保护好自己的学生哦] [“他才能成就我的艺术!”] 不知道为什么,在发现自己的眼睛真的被盯上了的时候,那月第一时间居然只有些许对这人的怜悯。 不行啊,来晚了大哥,他的两只眼睛可都被卧底时期的好友‘瓜分’完了啦,没你的份呢。 还有,是谁给你在一位老师的面前绑架他学生的勇气的?那月弯弯眼睛捏了下手指。 [触发支线任务:营救波斯猫。 任务描述:你有九个小时去救出你可怜的学生,还是建议主动跟他去老巢哦,否则,你猜同伙先生会不会提前撕票? 任务奖励:替身人偶*1] 章节目录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赤江那月一向对自己的演技很满意, 事实刚好也证明他在表演方面的天赋跟实力确实无可指摘,所以每当他稍微用上点心思进行伪装,跟他不熟悉的人基本上马上就会被欺骗过去。 就比如现在站在门口的那位绑架了他昨天刚跟人家父亲保证会保护好安危的学生的逃犯先生。 黑发青年似乎对于自己的秘密被撞破这件事感到了些许羞赧, 苍白的脸上表情还在强作镇定, 从大门的方向却能清楚看到隐藏在发丝下红透了的耳根, 某人进来的脚步顿了顿, 随即神色自如地反手关好洗手间的门, 只有他知道自己按在门把上的手指已经兴奋到微微颤抖了。 他情不自禁地放缓呼吸, 慢慢靠近为了掩饰尴尬正若无其事地捏着小镊子对着镜面戴美瞳片的青年。 那月透过镜面看见了身后那人的一举一动, 故意挑在这个时候微微仰起脖颈将美瞳放进眼中,果然在他视线被灯光照得有些模糊的时候, 一只手从身后伸来,捏着一块一次性手帕狠狠捂住了那月的口鼻。 男人冷眼看着被自己强行禁锢住的青年只在最开始挣扎了一下,没过几分钟就无力地垂下了四肢软倒在他肩上, 被过长的黑发若有若无遮掩住的那双鸢瞳里一片茫然无措,整个人就是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 日向司一周前的某个下午曾躲在帝光中学门口的建筑楼顶用望远镜观察他的下一个目标——赤司征十郎,而在发现对方身边出现了一个他过去的调查里没见过的青年后, 他第一时间就回去调查了那个人的近期信息,结果发现只是个普通的实习老师而已,唯一特殊的地方大概就是这位叫宫本晓的老师前段时间刚经历了一场车祸,目前还在养伤期间。 那份资料附带着张学生‘偷偷’拍的照片,上面那个有着一双漂亮眼睛的青年穿着连帽衫靠在办公室的墙上看向镜头,唇角微微翘起, 一副又乖又无辜的模样,完全是合格的童颜帅哥。 日向司却没看几眼就把照片丢掉了。 ‘太丑了, ’他对某个人冷笑着说, ‘那双眼睛一点生命力也没有, 不配被我变成艺术品。’ 可现在他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把靠在身上的这个人带出去,交接好赤司征十郎之后回来欣赏其他人惊慌模样的日向司承认自己居然看走眼了,哪里是丑?这明明才是他最想要的眼睛,是他梦寐以求的素材,他绝对可以做出生平最伟大的杰作! 为了今天的行动方便,这家赤司征十郎往日常和朋友们一起来的店关键位置的监控十多分钟前就被他破坏了,包括这处洗手间,而店方发现估计也起码要半个小时以后,如果趁早把宫本晓用刚才带走赤司少爷的方法同样运出去,日向司敢保证,那群无能的警察发现他有问题的时候说不定他的杰作都已经诞生了。 而在自己的身体被移动的时候,实际上对大部分药物都免疫的玩家缓缓闭眼装晕,忧郁地想:希望逃犯君动作快点,他美瞳歪了。 — 在目睹青年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后柯南决定从面前这个看面容年龄不大的少年身上套话,直到他们大致地做了个自我介绍他才语气好奇地问道:“赤司哥哥,刚才那个大哥哥是你的体育老师吗?” “不,是国文老师,”赤司停顿一秒,转移了话题,“柯南君,我陪你下去找监护人吧。” “好。”小男孩乖乖应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不可能是体育老师,那个青年的脸色看上去有点苍白,身上好多地方还能若隐若现看到绷带,不是中二病就是真的受了很多伤,柯南推测是后者,一般来说学校不会让身体不好的老师去教体育,看对方周末还会陪学生一起来买体育用品也不像是因意外卧病在家,柯南‘误会’青年是体育老师也单纯只是为了套话。 不过,国文老 师为什么会…… 他还没想出什么,边上的少年就突然停住了脚步,柯南下意识顺着看了过去,只见赤司另一边肩头的布料上多了一片深色痕迹,而一个拿着个易拉罐的青年满脸慌张地在鞠躬道歉,原来是刚才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不小心把手里的果汁倒出来了,赤司正好中招。 “对不起啊这位小哥,那个,楼下有间更衣室,我带你过去吧?”黄色头发的青年懊恼地说,“我记得排球专柜最近有联名款卫衣在卖,你可以用那个换一下身上的脏衣服。” 赤司皱了下眉,异色的眼睛颇具压迫力地看了青年几秒后转开,礼貌地摇摇头拒绝:“不用了,我知道更衣室在哪里。”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家店,所以在一楼就暂时跟柯南分开,表示自己要去处理一下,侦探当然不会拦着他,只好听话地站在原地等着少年回来,以免无聊,小孩干脆又打开手机跟还在博士家里带侦探团那群小鬼的灰原聊了几句。 “柯南君,你在等谁吗?”降谷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 江户川柯南这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聊天行为,他跟灰原刚才就某件事产生了分歧,争辩时忘了时间,继续聊下去估计也没什么结果讨论出来,想着想着,他随口答道:“在等赤……” 等一下。 他反应了过来,匆匆打开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赤司征十郎已经去更衣室快二十分钟了,为什么还没回来? 降谷零见他表情奇怪,刚准备说什么,一队发色各异的少年人就从他们两人身边经过,其中那个深蓝发色的黑肤少年嗓门有点大,他们清楚地听见对方在抱怨:“赤司那家伙也是,宫本老师也是,为什么不接电话啊。” 柯南连忙跑上前去拽了拽那个少年的衣角:“大哥哥,你们就是赤司哥哥的同伴吗?他去更衣室了,宫本哥哥的话,在二楼的洗手间——” 不对啊,赤司去了近二十分钟的更衣室还能用清理原来衣服上的污渍解释,可宫本晓不可能丢下一众学生在洗手间呆这么久才对。他猛地止住话头,而另一个绿发少年却斩钉截铁地否认他的说法。 “不可能,我刚刚从更衣室出来,这家店的更衣室只有那一间,里面没有人。” 侦探转头跟公安对视一眼,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劲。 “我们跟赤司君认识两年多了,好像从来没有打不通他电话的时候,”桃井五月犹疑地说,“宫本老师就不清楚了,但他有跟我们说过有事情找他直接打电话就可以的。” 他们两人可能出事了。这个结论浮现的同时,柯南和降谷零不约而同地选择往楼上跑去,比起已经被认证过没人的更衣室,还没有探查过的洗手间显然更为重要。 等决定跟上去看看的篮球少年们赶到那里,就只看见那一大一小两个陌生人严肃地站在门口。 “里面没人,”柯南对他们摇了摇头,“宫本哥哥不在这里。” 降谷零有些不好看,他丢下一句‘我去看一下监控’抬腿就走,留下小孩任劳任怨地跟剩下的人解释情况。 他之后绝对要敲诈零哥一顿饭。柯南愤愤地想。 话是这么说,但看到降谷零的反应时柯南就知道这起看上去只是绑架之类的案件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降谷零说的委托人就和失踪的那两个人有关。 调查案件怎么能少了他工藤新一呢! — 降谷零今天所谓的委托人确实没那么简单,不如说,这是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他只是找了个借口过来监视某个人。 之前风见通过二号传给他的关于那个剜眼睛的连环杀人案的资料,降谷零当天就看完了,这段时间应付组织的间隙时间他几乎全都扑在了这起案件上。 警方之所以会把这次的犯人跟十三年前那个逃犯迅速联系上,就是因为受害者的特殊性。 降谷零收到的资料里写的很清楚,这两位受害者包括十三年前那个连环杀人犯选定的受害者,他们本身并没有什么联系,无论是交际圈还是性别年龄,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清一色都是罕见的虹膜异色症患者,双眼的颜色不一样,而当年发现的那十多具尸体也跟这次一样都是全身只有眼睛被挖掉,其他地方没有一点伤痕。 让警方还存有疑虑的则是犯罪地点,要知道那起时隔十三年之久的案件先前是发生在大阪的,可这回两位受害者的尸体却都在东京被发现。 总之,手头上的信息还是太少,无论警方还是降谷零都暂时没办法找到那个犯人,也很难确定下一个受害者会是谁,毕竟东京有起码一千三百五十万人,哪怕虹膜异色症是再稀少的病症,警方通过排查也能找到数量如海的患者,更别说那样的行为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了。 降谷零最后还是通过黑市跟获得波本代号这么多年来积累下的人脉才查到当年案件的一个疑点的,据说有一个人出现在了每一次的现场监控里,不管是十三年前还是现在这两次,但是阻碍了警方调查的正是那个人的身份跟他的年龄。 赤司直人,赤司分家家主的独生子,今年27岁,也就是说十三年前赤司直人才堪堪14岁,和警方推理出来的凶手年龄天差地别,所以他们根本没理由再去调查这个人。 就在降谷零准备从自家上司那里开具搜查证明或者直接潜入调查时,转机出现了。 他偶然在波洛看到有顾客遗落了一本体育杂志,本想收起来等那位客人下次光临时还给她,然后正好让降谷零看见了杂志的封面。 这一期杂志采访的是站在国中篮球界天花板的那支队伍,「奇迹的世代」,封面刚好放了他们队长披着队服抱胸坐在球场边上的照片,而吸引了降谷零注意力的是对方的眼睛。 奇迹世代的队长,恰好就是警方在寻找的异色瞳。 他意识到这个信息的重要性,回家后马上查了一下关于这位队长过去的报道,却发现以前的照片明显是同色,所以他对对方也是虹膜异色症患者的猜测基本上被落实了。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位队长跟那个有疑点的青年有相同的姓氏,赤司。 而后在降谷零准备着手开始对赤司征十郎人际关系的调查时,他先一步发现帝光附近似乎有出现来自其他地方的监视,又正巧得知对方这个周末要前往涩谷,算是为了贴近调查,也算是保护,降谷零才会在最近被组织监视着的波洛主动给自己找了个前往涩谷不突兀的理由。 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让背后的人把赤司带走了。他站到已经得知店里不见了两个人的店长身后,等待监控被调出来的中途皱着眉在内心想着。可是,为什么犯人要带走宫本晓?或者说,难道那个突然来到帝光的宫本晓就是犯人? 由于之前时间紧迫,降谷零还没来得及去调出赤司征十郎身边人的资料,也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在杂志上了解到了对方的人际关系,这个宫本老师又因为是一个月的实习老师,照片并没有出现在学校内部的信息里,严格来说,降谷零根本不知道那位老师长什么模样。 紧跟着,他得知店里的监控竟然坏了不少个,剩下的里面唯一拍到了那两个失踪者身影的只有扶梯口那一处。 降谷零顺着店长的手指看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了黑发的那个青年。 公安的优秀大脑险些跟侦探一样死机了。 章节目录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赤司君离开之后我在和灰原聊天, 手机显示当时的时间是九点十七分,而零哥你来找我的时候则是九点三十九分,我们需要仔细调查的就是中间这二十二分钟的监控……零哥?你有什么发现了吗?”原本认真凑在电脑边上进行分析的侦探一抬头就看见自己对话的对象少见地正在神游, 不由皱眉询问。 降谷零还在想那个似乎叫宫本晓的青年的事情, 据他调查所知, 自家好友的母亲本姓也是宫本, 虽然这个姓氏并没有多么少见, 但一跟‘akatsuki’这个名字结合起来、也可能只是他太敏感了, 降谷零迅速整理好思绪, 摇了摇头:“不,还没有。” 为了防止小孩追问, 公安面色严肃地伸手在键盘上敲击几下,调出他几分钟前拜托二号连接上的一段监控录像,对副驾驶的柯南示意。 “店里有可能拍到凶手的监控都被破坏了,不过二号在后门发现了一个幸存的摄像头, 根据店内人流量以及前门的监控判断, 犯人有很大可能就是从后门离开的。”降谷零按下播放键,递给了侦探一只耳机,两人目不转睛地盯上了电脑屏幕。 刚才在发现店内监控无法查到更多东西后柯南就拜托毛利兰报了警, 也让那群孩子待会儿跟着毛利兰一起跟警方回去,防止犯人可能会发起的二次犯罪,而他们俩则是趁机跑了出来上了降谷零的马自达, 缩在前座开始交流彼此手上的线索。 可以说,这份由诺亚二号按柯南提供的时间点截取传来的监控录像八.九不离十会拍到犯人的身影,两个侦探下面能做的就是排查跟推理了。 视频的总长度是二十二分钟, 而前五分钟并没有任何人出现在屏幕上, 直到第五分半的时候才有一个推着超大行李箱的人出现在了镜头内, 看衣着跟略显单薄的身形似乎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无意间露在监控中的脸上也被口罩包裹,根本看不清长相,而她只在画面里停留了不到半分钟就以一副很警惕摄像头的样子瞥了监控一眼,步履匆匆地上了不远处一辆白色的保姆车。 降谷零及时点了暂停,记下这辆车的车牌号发给二号再继续播放。 第七分钟的时候出现了第二位‘嫌疑人’,柯南眼尖地看到对方帽檐下灰白的发丝,加上一直扶着腰部似乎驼背的姿势跟明显打着石膏的左腿,他下意识就想在自己一直捧着记录嫌疑人特征的本子上写下‘左腿受伤的老人’,可下一秒侦探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那个还打着石膏的‘老人’居然推着一辆装满衣服的推车健步如飞地从监控视线里跑走了…那个速度说不准都可以参加什么短跑比赛吧,腿脚不好的人真的能带着推车跑这么快吗?柯南抽了抽嘴角,默默在本子上写下‘装瘸的男性’几个字,一边的降谷零显然也对这个人的行为不置可否,记下了对方跑走的方向跟帽檐的logo。 第三位是一名戴着墨镜的短发长裙女性,同样推着一辆小推车,上面的箱子里放满了白色的排球,她在门口稍加停留后似乎看到了谁,慢慢走出了镜头的范围,而这个时候正好是视频的第八分钟出头,两人耐心地等待着下一个嫌疑人出镜,却看到接近十分钟的时候短发女性又推着车回到了店里,那个嫌疑很大的奇怪男性在没多久后同样也走了回来,两人几乎是一前一后地再次入店的。 “等等,先暂停一下,”柯南突然开口,降谷零眼疾手快地依言按了下空格,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出同一个发现,“这两人推车上的东西都在离开一段时间后减少了!” “如果嫌疑人就在他们两人中间,那么方法应该就是把赤司君装在箱子里运了出去,折返回来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去带走那位宫本老师的了,”降谷零摸着下巴分析,“但也不能排除第一位的嫌疑,继续看吧。” 但要这么说的话,那位宫本老师也是异色瞳?难道他带了美瞳吗… 果然,视频播放到第十六分多的时候那辆保姆车重新出现在了镜头下,这回下车的却是同样拖着行李箱的高大男性,急匆匆地就通过了后门。 直到视频快要结束的最后一分钟这三人才带着自己的东西陆续离开,而中途没有再出现其他嫌疑人,这说明凶手就在三人之间。 降谷零轻轻吸了一口气,他记得风见递交的那些资料里前两位受害者从失踪到死亡时间都是相同的九个小时,现在差不多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也就是说他们还有八个半小时不到的时间用来抓住犯人阻止可怕的罪行发生。 他只是稍微晃神半秒,脑海里由出现了店内监控视频里那个弯着眼睛边笑边轻拍学生肩膀的青年身影,降谷零莫名把报告里的两具眼眶空荡的尸体代入宫本晓那张轮廓跟警官很相似的脸——还是柯南的声音才唤回他的神智,降谷零偏过头就看见后视镜里自己脸上冷若冰霜的表情,还有已经不自觉攥住的拳头 跟紧咬的牙关。 他忽地卸掉了那口吊着的气,整个人显得有些茫然地靠在了椅背上,江户川柯南也什么都没说,小身板挺得笔直坐在副驾驶上转眼去看窗外。 车内一时陷入死寂。 “果然是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吧,你看上去没之前那么冷静了,”侦探善解人意地等了几秒后直白说道,声音听上去闷闷的,“zero哥,我们都知道宫本晓不是他,没必要再逼自己回忆的。” 降谷零苦笑一声,没想到最先钻进牛角尖的会是他,弄得最后还要这个真实年龄也才十七岁的少年来‘安慰’自己,明明他们的悲伤是没差多少的才对。 “坐好,柯南君,”他最后只是系上了安全带,避开那个话题,眨眼的功夫就又从‘降谷零’变回了‘安室透’,“我们去救人。” 白色的马自达朝着二号监控到的保姆车目前位置疾驰而去。 — 那月在察觉到腿边那只温热的手动了一下后明白赤司已经醒了,于是他保持靠坐在真皮座椅上歪着头昏睡的姿势不变,缓慢地趁机掀开眼皮,伪装成迷药效果过后意识终于清醒的模样。 从那段描述来看,凶手应该是把更大一部分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而他接下来需要先把剩下那部分也转移过来,尽可能保证赤司不会陷入危险之中。 无论再怎么冷静,那月也清楚地记得自己身边的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他现在可是老师,当然有义务保护好学生啦。 况且这还是个有丰厚奖励的‘支线任务’耶。玩家满意地在心底点头。 后座的动静第一时间就被驾驶位的男性捕捉到,他借着镜面往后投来视线,眼中俱是兴奋:“你醒啦,阿晓,现在应该还觉得四肢无力很难动弹对吧?不用怕,我们很快就到家了,那个药的副作用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先忍耐一下哦。” ……某种意义上来说,zero君跟hiro君输了啊。那月想。 就比如在变态程度上,他们演得跟这个真的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 他们很熟吗?他差点这么问出来,居然一上来就喊他‘阿晓’…呃,被一个三四十岁的大叔这么喊,总觉得是在占他便宜啊。 日向司当然不会读心,他只看见自己心目中最完美杰作的素体似乎被现状吓得不轻,脸色更苍白不说,还下意识艰难地挪动肢体盖住了身边学生的手。 他倒是更满意了,对自己抱有恐惧心理的话,那双眼睛应该会变得更生动,更漂亮吧。 在找到十多年来第一对最合心意的眼睛前,日向司这次的目标还单纯只是小少爷,但现在他决定要把小少爷的死期再延迟一下,要是让他的阿晓看见自己的学生在面前失去双眼——哈啊,他光试想一下这个画面就兴奋得不行。 人的意识是会影响眼睛的好坏的,日向司不喜欢那些死去的眼睛,他只欣赏它们在生命的尽头包裹住主人爆发出的最蓬勃的求生欲与生命力、接着这幅绝景就会被他定格在这一瞬间,他追求的正是那些人在挣扎中凌乱,在痛苦中求生后眼中出现极端情感的美妙,这是他日向司的艺术。 那月没去管日向司在自我臆想些什么,他在捏了下赤司的手指稍加安抚后就微微侧头状似看向窗户外边,实际上是借椅背遮挡按了一下耳钉样式的通讯器,把实时定位传到石川啄木手机里,再顺时针转了它一圈。 这是他预先设定的暗号指令之一,石川啄木收到这个信号后不许随便行动,定位只是方便计划结束后叫对方来接他回去罢了。 要是让石川戴上他的□□过来假扮卡路亚,那家伙绝对会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那月还不想明天流传在组织那些成员私底下小群的八卦就变成‘卡路亚疑似对一个普通人十分殷勤’这样的消息。 这个的恐怖程度仅次于上回做的降谷零喊他BOSS的梦! 说到降谷零…… 那月想起在店里看到的那道身影,大概明白对方的目的就是目前正在开车的这个男人了,他兜兜转转居然还是做到了原本属于警方阵营的支线任务。 他想了想降谷零那身肌肉,还有揍人的技术,看向驾驶座的眼神都更加怜悯。 一山不容二虎,还请这个新来的变态先生跟‘波本’友好交流一下来决定谁拿走他的眼睛吧。 虽然他谁也不会给就对了,反正他们打不过他。那月选择性忘记自己之前是为什么会匆匆跑去洗手间的了。 章节目录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出于时间实在紧迫, 降谷零在追踪那辆保姆车的同时把第二个嫌疑人的照片发给了早就待机在附近随时可以行动的风见,而柯南正在用工藤新一的口吻拜托目前应该还在店里的青梅询问店员有关问题。 “柯南君,”右边忽然响起声音, 侦探看见发话的男人脸上出现了自己莫名很熟悉的表情,他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时又听见下一句话, “你应该不恐高吧?” 江户川柯南下意识摇头, 然而就算他马上反应过来也无济于事了, 因为得到回复的降谷零已经一脚踩下油门, 猛打方向盘把车直接侧立过去冲上了另一边的斜坡。 小孩发现自己差点要被颠得飘起来离开座位, 连忙抓紧门上的把手, 惊恐地朝降谷零投去视线:他居然忘记萩哥以前说自己教过两个同期飙车的技术了! 已知伊达航、松田阵平跟诸伏景光平时开车都很稳,所以那两个学了飙车技术的同期是谁……简直不用思考就可以脱口回答了吧?柯南也想起降谷零的表情为什么会让自己熟悉了,毕竟七年里他为了跟偶像一起追捕犯人, 也搭过萩原研二的顺风车不止一次, 而那个半长发青年每回飙车的时候都是这个模样, 他能不熟悉吗。 听说萩原哥的姐姐还是交警。 柯南眼底浮现无语, 紧了紧身上的安全带严阵以待, 他们为了不打草惊蛇地拦截到那辆保姆车前面, 特地选择了一条远离人群的近路, 这条路本身就够难开的了, 又遇上能把汽车开成低空飞行器的降谷零——他已经在想待会儿下车吐哪儿了。 降谷零仔细地观察外面的情况, 随时注意避开可能会撞上的车流,他刚才看到二号传来的实时监控里那辆保姆车早就开上下面那条路,根据目前他们之间的距离以及他的车速估算的话大概不出一分钟他们就能追上去了。 他临时选择的这条路尽头恰好是一段铁轨,随着红色的栏杆缓缓降下, 就连坐在车里的两人都听得到逐渐靠近的鸣笛声了。 柯南本以为降谷零会减速等火车通过, 却没想到男人眼睛一眯干脆再次提速, 马自达像是一道流星猛地从栏杆与铁道的缝隙中窜出去,留下的残影被疾驰而来的火车撞得溃散。 扒着车窗全看进眼里的侦探出了一身冷汗,他现在非常清楚地明白了自己真的是某位公安追敌路上的一大累赘,如果不是为了照顾他现在的小孩体型,这家伙前面绝对会用更刺激的方式追上去的吧! 但这种程度应该不至于问他‘恐不恐高’啊—— “抓稳了!”降谷零笑了一声,被称为零之战魂的跑车直接腾空而起,冲出了这条位于更高处的道路,在下方的柏油路面上漂移出一小段距离,接着稳稳地横停在了白色埃尔法的前方几米处。 “要说车技的话,我可不比那两个家伙差啊。” — 本来在后座假寐的那月差点被甩了出去,他茫然地掀起颤动着的眼皮,朝前面投去视线。 “不,没什么,只是有不长眼的猫咪挡住了路而已,”棕发男人语气安抚,侧身解掉安全带推开了车门,“稍等一下,阿晓,爸爸马上就回来了。” 赤江那月:…… 你再说一遍谁是爸爸? [一名逃犯:你看得出来吧,他的脑子可早就不清醒了,聪明的宫本老师可要好好利用这点哦。] 玩家看着还有八个小时的倒计时,冷笑着在心里自动把前缀替换成了某人的死期。 占便宜还得寸进尺,他的‘爸爸’可没那么好当。 “……老师,”那月捕捉到身侧学生微弱的声音,“他是谁?” 那月泰然自若地趁机揉了两下那头柔软的红发:“那不是什么好东西,放心,老师会把你安然无恙地带回去的。” 赤司想到自己听见的那些话,最后还是父亲昨晚的叮嘱占了上风。 「如果一起外出,就要尽量待在宫本晓的身边。」 “好。”他轻轻地回答完,重新闭上眼让自己恢复体力。 那月看得出来小少爷吸入的迷药量应该是比他少的,现在就能说话估计也是因为体质确实很不错,这可能就是运动系的优势,打超能力篮球的好处之一?他无端被自己的吐槽弄得弯起眼睛无声地笑起来。 那天之后那月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去篮球部‘参观’他们训练,他也有幸目睹了一场队内,六人的3v3比赛,要问感想的话,他只能说…这个世界原来真的有人能那么超科学,青峰大辉打球的时候眼睛里冒电弧了啊,他冒电弧了没错吧?这小孩居然还一本正经地跟他解释这是只有同时具备热爱篮球和天赋才能进入的特殊境界,‘zone’。 那月从那之后就开始对篮球少年们肃然起敬。 在科学的世界里打超能力篮球,他们还没被抓走真的很不容易啊,这群孩子。 日向司很快就折返回来了,他的怀里还真的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猫崽。 那月眼都没眨,这种精神本来就不正常的犯人心思对他来说才是最好揣测的,更别说这家伙开门的时候五感敏锐的他就隐约听到了猫叫声。 搞不好在某些方面,这个人比他边上的小少爷都单纯好骗呢。 他虚弱地咳了几声,模仿起赤司刚才的语调:“你要带我去哪里?” 男人上车的动作顿了一下,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抬起手把猫崽放在了副驾驶座。 “我们快到家了。”他说着,又重复了几遍,显得有点神经质,“等到家之后我就先带你去房间,你会喜欢那里的,那可是我为阿晓准备的房间。” 好,确定了,那个所谓房间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说不定就是这个变态放他收藏品的地方呢。那月移开视线,看向了副驾驶的皮椅上蜷缩着的猫,而脖子上明显戴着项圈的小家伙也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 ……哇哦,他现在有两只波斯猫需要救出去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座外观大气的欧式别墅,还带着一座小花园,只不过从那些枯枝败叶就足够看出主人平日有多疏于打理这里了,那月只是毫无波澜地扫过一眼,就把目光落点重新挪回车门外的男人身上。 日向司左手臂弯里躺着那只小猫,右手放在他眼前,脸上的笑挤成一团:“阿晓还站不稳吧,爸爸扶你进去好了。” 那月顶着背后学生诡异的视线,镇定地‘颤巍巍’抬起手放在对方手臂上,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垂下的眼睫颤动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就算是演戏他也不想、不可以、不愿意牵男人的手!是右边那只对吧?很好,他记住了。 /> 这是他的艺术载体,这辈子最伟大的杰作,他绝对会成为这个青年的所有者,那么这就是他的孩子,就像十三年前死去的他的阿晓那样,这一定是上天再度赐予他日向司的礼物,一定没错。 — 他们应该可以排除一位嫌疑人了,在看到率先从保姆车上下来的女性后柯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英、英理阿姨?!” 兰的妈妈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对,如果那个女性是妃英理的话,男性难道…… 果然,从驾驶座上走下来的正是今早还去了趟警视厅开会的毛利小五郎,柯南和降谷零显然都反应过来凶手不是这一组。 那么还剩两组——降谷零收到了风见裕也的邮件,那个疑似装瘸的‘老人’不过是个染发的飞车族,推着那箱衣服进出也是为了帮打工的干洗店老板来运货而已。 在他跟风见联系确认的时候柯南也在和毛利夫妇解释他们这出半空窜出拦车之举的背后原因,并不出意料地得到了跟绑架无关的回答。 “我最近在替一个大人物打官司,去店里是要拿些证物,必须掩饰一下,他是从兰那里听到消息后硬要跟过来的,”妃英理推了下眼镜表情严肃,无视了毛利小五郎对‘硬要跟来’的抗议声,扶着膝盖蹲下来发问,“不过你说失踪的两个人里有一位是红发的少年?” 侦探和公安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由收起手机的降谷零代替柯南的位置回答:“是的,他叫赤司征十郎,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赤司家的人。” 妃英理叹气:“既然错追到我们这个方向,现在赶回去估计也来不及了…走吧,我带你们去找赤司先生。” “也就是委托我的那位大人物。” “re…安室先生,你那边的排查也出结果了吧,所以第三位嫌疑人才是真凶?”等回到马自达上后,柯南迫不及待地开口就问,他知道公安手里绝对提前掌握了很多信息,跟仅仅知道那个逃犯是两起骇人的杀人案凶手的柯南自己不同,降谷零想必从一开始就有怀疑的人选了,想到这里,小孩沮丧地揉揉头发,“可恶,那些资料真的不能给我看吗?” “就算知道你的实际经历很丰富,见过的现场也不计其数了……”降谷零看了眼鼓着脸的小孩,还是无奈地从边上抽出几张没带受害者照片的资料递过去,“给起码外表是小学生的孩子看那个照片的话,就算是我也会有负罪感的吧。” 柯南翻资料的手停了下来,他半月眼地看向金发青年,不留情面地吐槽:“这样就有负罪感的话,那之前故意用组织成员身份吓唬我的人是谁啊!” 两 人稍微聊了几句放松神经就回到了正题,降谷零的表情虽然看不出什么变化,语气却比之前更加严肃。 “第二位受害者是我的部下,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跟任务,”他言简意赅,“而我这边最近出了一些状况,不能排除是不是凶手从他口中得知的消息,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就证明这次的事件跟组织有关了。” “并且,我的消息渠道告诉我组织近期似乎在和赤司家接触,更‘巧合’的则是之前我调查赤司征十郎时另一方同样在监视那个孩子的势力,正好也属于赤司家。” 他最开始就确认了监视的另一方是凶手背后的助力,没意外的话也是帮助凶手躲藏十三年后继续作案的人,二号调查时却发现了赤司家参与的痕迹, 他们都知道赤司家跟铃木、迹部最显著的差别,那就是赤司家不仅商政两界通吃,还是个具有几百年传承的庞大家族,像这样的势力别说真的和组织联合起来,光是继承人被凶残的连环杀人犯绑架这一点就足够造成动荡了。 只能说这次的凶手绝对和赤司家有关,但不知道是主家还是分家,毕竟大家族里的事务,他们这些外人就算拿着搜查令都不一定能被当回事,降谷零恐怕他们的调查会遭到很大的阻碍。 所以他一开始才打算先从三组嫌疑人开始排查,尽量避免跟赤司家正面碰上,否则万一凶手真的是被他们包庇的一员,那不但参与调查的柯南和他会遇到危险,还生死未卜等待救援的那两个人也不一定能跟前两位受害者一样再活那么几个小时了。 降谷零的神情凝重,连带着明白事情严重性的柯南也正了脸色,一时之间,封闭的车内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响与敲动键盘的声音。 有很大可能被撕票的二人组完全不知道准备来救他们的人在想什么,或者说,他们完全没心思去考虑那边的事情了。 日向司说着带他们去他准备的房间,结果进了别墅后就摸开一处暗门,一路领着二人往下面走,迷药效果已经在渐渐消散的赤司还能扶着墙跟在后面(他自然不想这么做,可惜那个疯男人还拿着他根本无法反抗的枪支),明明没中招的那月却只能被强行搀扶着下楼梯。 在车上就知道自家老师是能活动的赤司一时之间居然觉得有点莫名同情。 这条楼梯没有多长,两侧的墙上也有安着灯,看上去还算亮堂,他们三人一猫慢悠悠走了也没半分钟就到了扇合金门前边,日向司一点也不避着二人视线,在指纹锁上摁了一下食指又扫过虹膜才打开了门。 进这间地下室后大部分人第一眼一定会被正对面的那扇墙夺去注意力,赤司不是例外,他见过很多世面,早就锻炼出自认还算强大的心脏,本身也是要强的性格,不会轻易被吓到,可再怎么说他也只有十五岁,是货真价实的国中生——墙上的画面并没有多么血腥,可连赤司都产生了一种‘恐惧’的心理。 因为那是布满了整整一面墙的近半椭圆孔洞,它们就像是被挖空的眼眶,散乱又和谐地在墙体上密密麻麻分布着,而当日向司按下灯的开关后,那些孔洞里就逐一亮起了小小的圆形‘灯泡’,白炽灯的冷光穿透过它们投射在赤司脚前,他下意识就像要退后一步,硬生生忍住了。 那月站在少年身边,无声地抬起没接触日向司的那只手握住自己的学生,任由少年猛地缩紧手指从师长身上汲取温度。 赤司这可能是源自人类本能的恐惧,他估计根本没看清那些像灯泡一样的东西是什么,但那月看得很清楚,那些被镶嵌在做成眼眶形状的孔洞中的小小球体,分明是真正的人类的眼睛。 这个地方严重阻碍了青少年的心理健康发展,眼神已然冷下来了的黑发老师想着。他动手的时候绝对不会客气的。 赤司很快也冷静了下来,他作为赤司家的继承人从小到大经历过的绑架也不计其数,身上当然带着定位装置,不过那个绑匪虽说没搜身,怕只怕他在这个地方装了信号屏蔽器,那样他身上的定位器就失去作用了。 他借着日向司转过头去的间隙,单手解下了自己的手表偷偷塞到老师手里,赤司知道自己一个人没办法找机会把定位传出去,但晓老师不一定,这个绑匪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的态度很奇怪,说不定会让那么厉害的老师找到机会。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从小就在训练身体,又是篮球运动员,不管怎么说都比前不久出了车祸,身上还缠满绷带的晓老师要强,要是出什么意外,老师的伤感染或是崩线就不好了。 宫本晓之前在试图保护他,那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待着被保护吧?这可不是赤司征十郎的性格。 那月依旧保持着被搀扶的姿势慢吞吞顺着日向司的力道往前走,之前为了安慰学生而握住的那只手却突然被反握住了,那双被发丝遮挡的眼中流露出笑意。 那孩子也在安抚他啊。 章节目录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新年番外,可以跳 赤江那月是被肺部的灼烧感唤醒的, 他猛地翻身爬起来,目之所及却是一片血红,饱和到极致的色彩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几乎是下意识的, 他就想攥紧身边的什么东西, 反应过来后又只能让手僵在半空。 玩家很快便反应过来了不对劲, 他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是在床上睡觉来着,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赤江那月警惕地转过头四处张望, 可无论他看向哪个方向都是同样的红色, 这个往日自己最喜欢的颜色出现在这个时候反而让他有些起鸡皮疙瘩,而且不知道为什么, 从睁眼开始就有一股无法忽视的重力加持在他身上,连站起来的动作都显得困难无比,一举一动滞缓无比。 那股唤醒他的窒息感愈发清晰, 赤江那月莫名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部流淌,他抬起手背试探了一下脸上的温度, 结果是一阵滚烫。 忽然之间压在玩家身上的重量剧增,他试图扶着地面稳住身体, 但下一秒就不堪重负地被迫脸朝下摔倒——赤江那月根本没想到他现在居然完全使不上什么力气——在陷入缺氧导致的昏迷前, 他内心的想法只剩下‘地面还铺着毛毯’跟‘为什么听到了阵平君的声音’。 — 松田阵平是被幼驯染推过来的。 “喂我说,萩,等一等啊!”他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还在试图跟身后强行推着他过来的萩原研二讨价还价, “要不还是我开门叫醒他, 然后你一个人进去?” “不可以哦小阵平, ”萩原研二和善地说, “你都快三十岁了, 肯定得主动承担自己的责任,况且……” “昨晚把小那月气得回房间待到这个点都没出来的人又不是我。”他理直气壮地耸耸肩,又推了一下自家发小。 松田阵平满脸说不出的烦躁,他轻声咋舌抱怨道:“什么叫我把他弄生气了,明明他也给了我一拳来着。” 萩原研二手还搭在男人肩上,他凭借身高优势轻而易举地就把松田阵平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推搡的动作也顿了顿。 “说起来,你还没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玩笑地开口,“你们两人出去了一趟后回来就变得奇奇怪怪的,总不能是因为你对小那月表白然后被拒绝了吧?” “你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啊hagi!!” “所以呢,还是不能告诉我吗?”萩原研二笑容淡下来,也不再胡乱插科打诨,低声询问,&quot;大家都很担心你们。&quot; 发生了什么?老实说,松田阵平真的想不太起来了,他脑海里关于昨晚的记忆只剩下一团迷雾,连挨的那拳都是照镜子的时候发现的,自己都不记得的东西该怎么跟萩原研二解释?他最后还是逃也似地迅速打开面前的房门窜了进去,丢下若有所思的幼驯染站在外面等待。 房间的主人昨晚睡前似乎忘了拉窗帘,逼近正午的阳光明晃晃地洒了一室,进来后的松田阵平目不斜视地走到那张床边,看着上面鼓鼓囊囊的一大团被子,他满心无语:“还真是很少看你睡这么长时间,景光都快跟零那家伙一起做好午饭了,下午还要去神社,你还不起床?” 床上那一团理都没理他,甚至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松田阵平这才发觉奇怪之处,他微微眯起眼凑近仔细一看,接着伸手干脆地掀开了被子,被胡乱塞在里面的长条抱枕随着他的动作终于得以弹起来放松自己,而这张床上除了这个抱枕以外哪还有某个小混蛋的身影。 看着抱枕上简笔画的嘲讽表情,松田阵平只觉得拳头硬了。 — 赤江那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茶几上,边上围了一圈无比眼熟的大老爷们对着他指指点点不知道说些什么,其中那个顶着柔顺金发的都快把手指戳他脸上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盯着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手指时赤江那月由衷产生了一种咬上去的冲动。 他这么想了,当然也直接付之以行动,恶狠狠地一口咬住那根骨节分明的麦色食指,紧跟着发现自己就着这个姿势被提到了半空中。 赤江那月:? 降谷零目瞪口呆地看着挂在自己手上的人形物体:“这东西居然会咬人吗?!” 玩家幽幽地瞪着他,什么叫这东西?降谷零喝高了不认得他是谁了? 他刚松嘴想呸两声怼回去,就发现自己被一阵失重感捕获,竟是直直地在往下掉,最后还是被另一双大手敏捷接住才避免了在地上摔成一滩的风险。 “不要那么凶啊降谷,”伊达航的声音响起,但赤江那月已经没心思去听了,因为他混混沌沌的大脑终于被这么一摔弄清醒,发现从醒来开始就觉得不对劲的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会把他吓到的。” 赤江那月坐在班长的手心,冷静地环视了一眼周围 ,又趁凑过来的松田阵平不注意飞起一脚踹在他脸上。 “你发什么疯,把你摔下去的又不是我!”男人不敢相信地捂着右半边脸看向踹完他后一个空翻稳稳落在诸伏景光伸出来去接的手心的赤江那月,“嘶……为什么棉花娃娃还有那么大的力气啊。” 会痛,看来不是做梦,异能力?不应该啊。 是的,完成了上述一套连招的赤江那月目前正是货真价实的棉花娃娃一只,不过是会呼吸有心跳还会咬人的娃娃,松田阵平把他从赤江那月房间里拎出来的时候疑似陷入了昏迷状态,整张布制的脸憋得通红,摸上去还带着些灼烫,还是一路吹风下来后才稍微降了点温度。 在他醒来前松田阵平就跃跃欲试地提议拆开看看里面的结构,结果被诸伏景光微笑着镇压,陪妻子买过这种玩偶的伊达航轻轻戳了两下被放到桌上的黑发娃娃肚子,确认了里面都是棉花——人类的肚子怎么可能那么蓬松,还会回弹——萩原研二一边举起拍立得疯狂拍照,一边叮嘱降谷零把那些跟棉花娃娃一起出现的小衣服抖一下,说不定待会儿会派上用场。 “派上什么用场,你该不会打算强行扒掉他的衣服玩换装吧,”降谷零抽抽嘴角,指着那只娃娃严肃地问,“所以说到底为什么你们这么快就接受这个东西是aka了?” 然后出言不逊的公安警察就被一口咬住了。 “可能是因为,其他人不可能做到这么理直气壮吧,再说了,总觉得不管什么事情发生在他身上都很合理呢。”萩原摸着下巴回答。 [所以用被子把我捂得差点窒息的人是你啊。]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发现自己无法说话的赤江那月不知从哪里拖出来一块白板,双手抱着诸伏景光友情提供的配套笔在上面写完字后举到松田阵平眼底,并趁机踩了他的手背一脚。 看到清清楚楚的所有人:…… “我赞同萩原的话。”伊达航咳了一声憋住笑意。 /> “小那月变成娃娃之后是不是也变得更幼稚了?”萩原研二凑到诸伏景光耳边小声说。 黑发蓝眼的青年看了眼那边抱着笔用文字跟松田阵平吵起来的棉花娃娃,表情一言难尽:“能跟这样的aka吵起来的松田也不遑多让吧。” 那确实。降谷零默默移开视线,他实在担心自己没忍住笑出来然后被棉花做的大猩猩跟黑发卷毛同仇敌忾地暴揍。 “哈?什么叫让我给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头传来松田阵平无奈的声音,“我哪知道,去叫你的时候就……!” 萩原研二脸色一变,状似无意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说起来,小那月变成这个样子的话今天我们还去参拜吗?” 抱着笔的玩偶侧过头,那双明显是线条缝上去的水红色眼睛里完全看不出什么情绪,看了他几秒才轻巧地晃晃那只棉花脑袋算做同意。 萩原研二只能从对方上翘的唇角反应过来自己表现得太过了,他随之若无其事地避开跟玩偶对视,转手拎起沙发上另外两套小衣服放到茶几上。 “要出去的话穿警服肯定不行,还是选一套换上吧。” 赤江那月挑起了眉,从善如流地没有继续那个话题,转而认真地开始挑起出门的衣服。 左边那套是眼熟的黑西装黑风衣配红围巾,右边则是不出意料的皮卡丘卫衣跟休闲裤,松田阵平理所当然地就打算把左边那套收到抽屉里放起来:“这还用选吗,怎么看都是皮卡丘更合适吧……噗,没想到你这么有童心啊,aka。” 白板不轻不重地敲了他一下,上面用黑笔清楚写着:[我要左边的。]紧接着适应身体后打人很痛的棉花娃娃从白板后探出半个脑袋凝视着他。 再重申一遍,没有人能拒绝一只穿着警服眼睛亮闪闪的赤江娃娃的请求,没有人。 萩原研二几乎笑到打鸣,所有人也眼睁睁看着松田阵平在脑袋上顶着那个换好衣服后还摸出一卷迷你绷带给自己缠了半边脸的非主流娃娃踏出房门,并不约而同地第一时间抄起手机来了几十连拍。 似乎没人再关注为什么他们的同期会在新年第一天变成一只棉花娃娃。 — > 新年第一天的神社总是人满为患,熙熙攘攘的信众让松田阵平几人不敢再把身高二十厘米的黑发玩偶放在外面,最后几颗脑袋凑在一起商量决定由经验最丰富的公安长官揣在怀里,以免发生玩偶失窃事件。 “那就不叫玩偶失窃事件了,那叫绑架啊!” 没有人理会降谷零微弱的抗议声,一众通过了这个提案,连诸伏景光稍加思索后也决定跟在幼驯染身边,多加一层保护。 手指不久前被狠咬一口的降谷零跟咬他的罪魁祸首赤江那月面面相觑。 & nbsp;“不对啊,你不能说话的话为什么之前还能咬我?”金发青年百思不得其解,就差上手掰开那张被线条缝出微笑弧度的嘴看看是什么原理。 “zero,你别闹他了,”诸伏景光无奈扶额,阻止了一场血案的发生,“我都看到aka拿出枪……” 落在队伍最后面的二人:…… 白板就算了,枪又是哪里掏出来的啊? 降谷零乖乖收回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玩偶收起枪直接捏了一下没缠着绷带的那半张脸。 这回轮到赤江那月在脸上浮现问号了,他真的跟这种幼稚鬼当了七年好友吗? 诸伏景光的眼中始终带着笑意,初诣这天的明治神宫可不是一般的人多,所以他们刚才非常正常地跟另外三人走散了,所幸诸伏景光跟降谷零本来也不是正经来参拜的,稍加讨论后他们就决定直接前往绘马架,顺便抽掉新年第一签。 [hiro,托我上去一下,我想看看那片绘马。]为了不被发现能动所以被塞在降谷零衣服里的玩偶隔着外套戳了一下诸伏景光,接着从降谷零的领口缓缓伸出一块小白板。 发觉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奇怪起来的降谷零捂着脸咬牙切齿地把玩偶按了回去:“你故意的吧?这么小的个头看什么绘马!” 赤江那月慢条斯理地把围巾取下来缠在手上,接着朝按住自己的那只手打了一拳。 最后成功被诸伏景光捧着凑近了绘马架。 他甚至不需要伸出目前分不清五指的手去拨动挂在架子上的木牌,赤江那月静静地仰着脖子看向近在咫尺的绘马,上面是一句落笔潇洒的话,显然,诸伏景光也看见了。 “希望世界和平,”青年下意识念了出来才发现这是自家好友的笔迹,他皱着眉努力回忆,这大概是他们上次一起去神社的时候对方写的,于是他也忽略了某个违和的地方,笑着调侃,“想不到那月你的愿望是这个啊。” 黑发娃娃背对着站在他的手心,良久才点了点头,又顺着诸伏景光的袖子跳回降谷零衣服里呆着,直到他们走到系签文的那棵树下也没再提要出来看看的要求。 不知道为什么,热闹的神社里只有这片地方是安静的,降谷零二人隔着一段距离就看见了已经站在树下的松田阵平,而他正捏着一张神签发呆。 “松田,萩原呢,”降谷零拍拍他的肩膀问,“怎么站在这儿,你抽到凶签了?” 松田阵平的表情很难看,他头也没抬,只是扯了两下嘴角:“什么啊,抽到凶签的家伙哪里是我。” 因为角度问题,降谷零没看清那张签文写了什么,他隐约瞥见几个假名后松田阵平就粗暴地把纸条塞进口袋里,朝他伸出了手。 “把那个混蛋给我一下。”松田阵平冷着脸说。 诸伏景光表情一变,他的呼吸加重,急切地抓住幼驯染手臂:“zero,那月还在你那里对吧?” 但他们只从那件外套里摸出一张白板,上面用黑色水笔写着一句话。 [虽然现在不是新年,还是说一声新年快乐吧。] — 赤江那月睁眼的时候神色一片清明。 他当时在绘马上写的愿望当然不可能是‘世界和平’,他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也没有把愿望寄托给什么神明去实现的习惯,所以他那个时候其实只是在木牌上随手画了他们六个人的简笔头像罢了。 而且,他们一起去参拜的明明是神田神社才对,又怎么会变成明治神宫呢。 不过这确实是个美梦,他似乎很久没做过这种不掺杂血腥的梦了,真是难得。 …… /> “是吗,那听上去真不错啊,”开车的萩原研二笑着说,“我倒是做了个噩梦。” 虽然不记得内容,却没办法忘记醒来时候那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一样的茫然感觉——也许忘掉也是好事吧?今天还有工作,要是一直回味梦境的话,对他们这种排爆警察来说可就危险了。 萩原研二是这么告诉自己的,结果中午才刚从食堂回来,一个新的任务就被熟悉的人交到了他们手上。 “在一栋别墅里搜查出了炸弹,数量有点多,需要你们赶过去帮忙,”藤原律对萩原研二点点头,“拜托了,萩原警官。” 不知道为什么,离开警视厅的时候萩原研二鬼使神差地带上了他抽屉角落里的一只小小的、仅做挂坠使用的塑料皮卡丘。 章节目录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日向司最后把他们两人一猫留在了唯一一间狭小的玻璃房里, 透明的墙面根本无法遮挡视线,因而位于这间房的人只要一抬头,就绝对逃不开要看到这个变态口中‘不完美的艺术品’——一墙死去已久的眼睛, 更别说那还是这间不大的地下室仅有的光源。 赤司那双异色瞳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不显黯淡, 他反而时刻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试图找到什么机会或道具把求救信息传递出去。 他虽然不清楚看起来疯疯癫癫还有近乎变态兴趣的男人为什么会盯上他跟宫本老师,却也明白他们没可能凭自己的力量逃跑, 除非赤司自己或者宫本晓是能在这么逼仄的地方随意躲子弹, 空手夺枪支的山地大猩猩或者超能力者。 他们当然不是, 赤司干脆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要是真的有那种等级的实力,一开始就不会被抓到这个地方来吧?赤司本人还好说, 他当时在换衣服没注意到有人从更衣间上面偷袭,但他记得晓老师去的是洗手间, 那么大一面镜子总不会印不出其他人偷袭的身影。 以赤司被绑架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尽量稳住劫匪, 不要刺激到他, 再跟对方谈论绑架的目的与条件来拖延时间,在警方或者赤司家发现他们的位置前必须努力保全自己的生命。 赤司不动声色地往下拽了拽一直没松开的手, 在黑发娃娃脸的青年侧脸看向一边时两人借着玻璃上的倒影对视了一眼, 他确信自家老师看懂了他的意思,稍微放心了一点。 “啊——我想起来,”名为宫本晓的实习老师忽然开口,就站在他们正对面玻璃墙外不知忙活什么的男人迅速转过身,疑问还没出口就听到青年懒洋洋的下一句话,“大叔, 你是叫日向司没错吧。” “那个死于十三年前一起闹得很大的误判案中的日向曙(akatsuki), 是你的什么人?” 赤司的表情凝固了, 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跟这位老师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就在毫不留情地掀开‘敌人’的秘密跟伤疤啊。 — “十三年前那件连环杀人案的第一位受害者是一个小男孩,大概就跟你现在差不多年龄,”降谷零握着方向盘跟在妃英理二人那辆车后面,边驾驶边给小孩讲述由于目前被大阪府警察本部保存,公安这边暂时没办法借出来的案宗大致内容,“我记得好像是叫曙(akebono)。因为眼睛的处理方式糟糕得怎么看都是外行干的,与后面娴熟完美的手法截然相反,也不是虹膜异色症患者,所以警察本部最开始没把那起案件作为犯人的首次犯罪。” [这个我记得我家那个臭老爸以前提到过,]从听筒中响起少年人带着点电流的失真声音,[如果不是凶手在最后一位受害者身边留下一张打印的纸条声称这是第十位的话,那些笨蛋也不会想到把第一起案件联系进来的。] “毕竟那本来是第九位才对,”男人笑眯眯应和的声音转而变得严肃,“服部君直接把警方的失误跟当年的案件资料告诉我们没关系吗?这个应该是机密吧。” 想到身边这位可是同时打三份工(说不定更多)的公安卧底就松懈了的柯南:! 他已经听见那头的服部‘哈’了一声就要接话,担心自家有时候嘴上没把门的小伙伴说什么不妙的话的侦探连忙出声转移话题:“啊哈哈,安室先生的调查也很详细嘛,话说回来,服部你又跟服部先生吵架了?” 降谷零瞥了他一眼,没再追问,而那头的服部平次也成功被转移注意力:[我本来今天要来东京找你一起调查这件案子的,结果老爸说什么都不让我走,还把我丢到老妈那里陪她跟和叶逛街……拜托,我哪里有那个闲心去逛什么街啊,接到你的电话后我就找借口躲进更衣室咯。] 柯南抽了抽嘴角,他说为什么刚才服部平次隔了那么久才接电话,原来是这样。 他跟降谷零在交流信息进行推理的时候想到正好位于大阪的小伙伴,加上降谷零也说大阪那里关于这起案件还有些资料没跟警视厅共享,柯南还记得服部他爸就是大阪府警本部长,说不定会有什么帮助,于是他在征求降谷零意见后就打了这通电话过去。 “不过为什么会停在第十个,然后这么多年过去又重新犯案,难道那个数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侦探把笔倒过来在本子上随意敲了两下,直接提出自己的疑问,“而且安室先生为什么会说那是警方的失误,如果单纯是没联系进连环案的话,应该还算不上特别严重吧——” 他问完话后,无论是右边驾驶的公安长官还是电话对面的少年侦探都一下沉默了。 /> [因为当年的那个孩子最开始没有死,]服部平次深吸一口气后说道,[事实上,他是跟另一个人同一时间失踪的,可是当时负责这两起最初只是失踪案的人只顾着寻找另一位失踪者,对那个孩子不管不顾,导致警方发现他的时候那孩子的眼睛已经……] [虽然失去了眼睛,但他不是死在凶手手上的,]服部平次的声音已经彻底沉了下来,柯南还能看到边上降谷零握在方向盘的手指都攥紧到发白,[他在被负责人找到后强行压着不出现在媒体视线里,只进行最简单的治疗,每天又逼迫对方回忆凶手的特征,指责那个孩子全都是他的错警方才会至今没找到另一个失踪的人,最后在那个人平安回来的那天,那个孩子因伤口感染去世了。] & nbsp;“那个一直被寻找的失踪者,是一位市议员的独生子,就是前不久被检举贪污后下台的那位水谷议员,”金发青年语气没什么波动地补充。“而后面大阪警方才发现平安回来的那个人疑似出卖了那个孩子。” 为什么零哥这么清楚? 柯南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这无疑是一起悲剧,也是警方办案的大失败,可在官僚主义严重的日本,别说警界跟政界,哪怕是在校园里都会很常见这种事情——老师只顾着安抚有背景的学生,对被欺凌的孩子不管不顾——柯南是知道的,可他也只是个法律意义上要被称为孩子的未成年人,什么也做不到。 他能做到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破案,防止再出现新的被害者! “服部,当时的警方有没有根据前面的案件预测过下一位受害者的位置?”侦探严肃地问。 大阪腔很浓的少年友人沉默了一秒:[据说有尝试过,但根本无法发现规律,你看一下我发过去的那张地图,十位受害者被发现的位置都标出来了。] 降谷零在开车没办法看,于是柯南直接对着照片念了一遍:“此花区、港区、浪速区、天王寺区……” 半晌后他挫败地放下手机,这确实看不出什么规律,甚至就好像是那个凶手胡乱地画了一圈,又在这个圈的线条上挑选心仪的地区抛尸。 他把自己看完的想法说了出来,那头的服部也赞同。 [我就是这么跟我老爸说的,结果他还打了我一下,要我别瞎捣乱。]少年磨着牙,[我那个时候都快五岁了欸,怎么会随便在证物上画画!] [什么画画?平次你在跟谁说话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声,柯南认出这是服部平次的青梅远山和叶的声音,不免有些同情自家伙伴。 “我这边也刚好了目的地,就先挂断啦,待会儿再打给你。”他迅速划开挂断键。 被挂了电话还被猛地拉开遮挡帘子的青梅质问,服部平次第一反应就是满脸爆红地喊:“……你在干什么啊和叶,这里是男更衣间!!” “哈?我才要问你吧,平次,”少女无语地叉着腰,“你都进来快半个小时了衣服都还没脱呢,我掀开帘子有什么关系嘛。” “所以你在跟谁通话?我好像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 “是工藤啦工藤,他似乎在哪个公园,边上有很多小朋友很正常吧。”服部睁着眼睛说瞎话。 远山和叶愣了一下,以拳击掌:“说到公园,我上次还答应带兰去大阪城公园玩的,她说想参观一下天守阁来着。” “那就去呗,天守阁——”服部平次顿住,他猛地抓住青梅肩膀急切地问,“和叶我问你,天守阁在中央区没错吧?” “啊?那不然在哪儿?” 反戴棒球帽的黑皮少年咧嘴笑了起来,他打开手机编辑完一条邮件发送出去后才回答:“没有别的意思啦,天守阁在中央区,这真是个好消息!谢啦和叶。” 远山·土生土长大阪人·和叶:“平次……你发烧了吗?” — [from:服部 那个圈是围着中央区的天守阁画的!而且那个唯一一个活下来的议员儿子就在天守阁底下被找到,因为他没死,所以我们之前都没在地图上标注过!] [from:服部 工藤,你不觉得他们连起来像什么东西吗?] 柯南站在公安后面跟着大人们的步伐,面色凝重。 /> 这个连环杀人案真的是处处透露出跟眼睛有关的信息啊,连柯南都有些毛骨悚然。 那个犯人在东京该不会也想这么做吧,用尸体在地图上画出一枚眼睛——可是,这回被点睛的那个又是谁? — “什么误判?!我的曙(akatsuki)明明就是被没用的警察逼死的!” 果然不出意料的,被叫破姓名的凶手一改前面的做派红着眼睛大吼:“凭什么,难道就因为我不是什么议员,所以我的儿子就应该被随便治疗,就应该孤零零地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吗?我呸!” “确实不应该,”那月和他对视,冷静地一字一句说,“但害他死的凶手跟那个负责人不是一个被你杀死,另一个已经入狱了吗。” 日向司浑身都僵硬了起来,他不敢相信地扭过头:“你说,那个混蛋被抓起来了?可是,可是他不是很有背景的吗?为什么会……” 那月当然对这起案件很熟悉,也很清楚那个负责人最后的结局。 “他被赤江警视抓起来了。”他回答这位父亲。 因为戳破当年被掩盖的真相的那个人,就是几年前的那月自己。 章节目录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那月二十三岁那年发生了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事情——诸伏景光的死亡, 以及他的第二次也是至今最后一次读档。 他收到诸伏景光手机的那天东京并没有下雪,后来读档回一周前去捞同期的时候反而飘了点白色,但那个时候的那月满心都算计着怎么把揪出来的卧底丢给公安合理压榨, 还有怎么用最快的速度把半只脚踏进三途川的诸伏景光拽回来,哪来的闲心去关注出门前是否有雪花落在他的车上。 日向曙的案件按理说是不会归属于那月的管辖范围的, 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以入职两年半的时间破格升到了警视的位子上, 亲身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时间被各种文书工作以及公安的任务挤压得少之又少,更不用说这还是大阪的陈年旧案, 被那位议员故意压着的情况下哪怕是他也不可能知道多年前有这么一起案件发生过。 如果不是回收完诸伏景光的便当, 又和爆处班两位友人一起在长野的古堡里转了一圈出来的那月心情还算不错, 他根本不会收下长官送来的邀请函,也不会前往大阪参加那场无聊的宴会。 虽然说前面这些是巧合, 但在会场上碰到当年那位负责人后接到任务提醒的那月还是顺手破了这起在他眼中都激不起太大波澜的案件,连那家伙多久前偷的税也给查了出来,作为后台的水谷议员为求自保,干脆舍弃了这个手下, 再加上黑田长官因着那月刚立完一个不算小的功, 全程都有在后面帮着推动调查进度,结果就是那月前脚刚离开大阪, 后脚负责人就喜提一副银手镯。 他回东京的那天是松田阵平来车站接的人, 嘴上说着怕他走着走着又把自己掉进哪个案件现场里面出不来,动作倒是很诚实地抢走了那月的行李袋丢在自己后备箱。 「……我只是去大阪待了两天, 哪来重到自己不能提的行李啊。」最后忍了又忍, 青年警官还是趴在车窗上边笑边揭穿了同期的小心思, 「担心我就直说嘛阵、平、酱~我又不会因为这个不好意思。」 「你也知道自己脸皮够厚啊, 混蛋aka, 」松田阵平白了他一眼, 「别学萩说话,听你用这种语气怪恶心的……啧,怎么下雪了。」 那月撑着下巴,说着意味不明的话:「还挺好看的吧?这大概就是最后一场雪了。」 这大概就是那个即将被各种罪名压在牢一辈子里的犯人能看到的最后一场雪了。 — 日向司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在犯下时隔十三年之久的第一起案件前都没有接触到过一星半点关于过去那些事的报道,每天的日常就是浑浑噩噩地待在这间地下室里幻想自己的杰作会在什么时候出现,而他的生活起居也全都不用自己去操心,赤司家会解决一切——包括警方的通缉。 他想到这里,从混沌的大脑里分出一丝注意力丢给那位最开始的主要目标,红发的少年人有着一张线条稚嫩柔软的面容,给人的感觉却锋利如刀,和他那个不成气候的表哥真是一点也不一样。 “当年帮你离开大阪的是赤司分家的人,”那月在进别墅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件事,因为从外界环境来分析的话,这处房产确实是挂在赤司苍介那位独生子名下的,前两天他窃取资料的时候正巧在里面翻到过这里的图片,“那个油腻的丑八怪叫什么来着——真麻烦,这种没用的信息我可想不起来——总之,他还真是崇拜你,连受害者都是他自己亲自挑选后送到你面前的,对吧?” 赤司在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作为家族的继承人,他是背过几乎所有需要注意的家族成员的名单的,在那月说到那个形容词的瞬间就对应上了一张脸。 他毫不奇怪赤司直人、他那位表哥能做出来这种事情,事实上如果不是碍于身份问题,赤司是绝对不会跟这样的人来往的。 那月知道赤司直人的问题也是这两天的事情,他本来是想着借完秘书小姐的身份后也得给自己那些行为扫个尾,总不能让什么都没做的泽城麻里为殴打上司这件事背锅,哪怕那所谓上司只是个没用的关系户。 不查还好,一查就什么都瞒不住了,那月敏锐地发现赤司直人(被他揍了一通的咸猪手大少爷)这段时间对泽城麻里的关注度有点高,而且不止是什么单纯的见色起意,他在收集秘书小姐的作息时间,还有调查她的人际关系跟过去的信息。 顺着这条线摸下去,那月自然就发现了不久前的连环杀人案,以及案件的两位受害者都被赤司直人调查过的事情,他当然不可能认为这是巧合,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不对劲,不过警方又不能跟他一样在违法的边缘试探——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他们根本连针对赤司直人展开调查都做不到。 /> 在把日向司跟日向曙对应起来之前,那月就知道这是被赤司分家的人派来搞死自家学生的工具,而前面两起案件大概是练手,现在他更确认日向司跟赤司苍介之间的关系复杂,既有‘合作’也有更多的单方面利用。 “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的合作内容是由你帮他们解决他们想要除掉的人,而他们为你提供庇护,以及优质的‘眼睛’,”青 年略长的黑发刚没过后颈,鸢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地下室微微闪着无机质的光,日向司看不清他的表情,距离最近的赤司却把对方唇边下撇的弧度看得一清二楚,“真是双赢,你是这么想的啊。” “可惜,实际上你可是从头到尾都被利用啦,笨蛋。” 不然,赤司苍介为什么会煞费苦心地把‘负责人入狱’以及‘水谷议员落马被捕’这两条消息在日向司这里隐藏起来呢,无非就是怕知道大仇得报的日向司会不再全心全意为他们‘做坏事’。 不得不说,日向司倒是把自己的本性瞒得很彻底——他是说在杀人动机上,估计赤司分家除了那个跟这家伙蛇鼠一窝的赤司直人以外,至今都以为日向司杀人是为了报仇吧。 “你究竟、你究竟是什么人!”日向司再也无法忍耐着听下去了,他害怕自己的不堪会被揭穿,明明渴望着实现艺术,渴望着制造杰作,但还妄图把自己的目的包装成为死去的儿子报仇,他就是这样一个操着刀的懦夫,“不许继续说下去了,你就不怕我直接杀了你?” “欸,你下得去手吗?”那月笑眯眯地反问道,他迈步上前,站在墙前伸出食指隔着玻璃点了点日向司情不自禁覆上来的手掌,侧过脸让自己的眼睛彻底暴露在微弱的光源下,以及暴露在日向司的目光中,“我问你啊,你真的对这双眼睛下得去手吗,这双跟曙一模一样,又即将变成你艺术道路上最完美杰作的眼睛。” “至于我是谁,我以为你看过我的资料了。”他说。 “目前的话我是那孩子的老师,不过本职其实是一名侦探哦。” — 赤司征臣没料到自己请的律师会带来调查儿子失踪案的侦探,由此想起了自己几分钟前收到的那封发件人是卡路亚的邮件。 [from:Kahlua />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降谷零跟江户川柯南一眼,而没有跟进来这家高级咖啡馆的毛利小五郎则不在赤司征臣的名单上。 降谷零本来跟柯南在纸上交流已有情报,以保证不打扰到妃英理跟赤司征臣的谈话,但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观察自己,这间包厢只有他们四个人,那么视线属于谁就一点也不难猜了。 难道赤司征臣认出了他是波本?不可能,就算组织在接触赤司家,把自己情报保护得很好的降谷零也不用担心这件事,除非有人把他的照片给了赤司征臣。 他觉得卡路亚说不定是做得出来这种事情的人。 赤司征臣也知道自己第一时间就被发现了,心底更加确定那个想法。 卡路亚上次说只要征十郎还是那个宫本晓的学生,他就会保护好征十郎,而这次却是两个人一起被抓走了,赤司征臣倒不觉得卡路亚会言而无信,更别说他还收到了对方的邮件,‘配合侦探’?卡路亚指的侦探应该就是那个金发的男人吧。 能对视线这么敏感,最开始还想问他一些家族内部问题结果被他避开话题的人,怎么会是普通人。赤司征臣想。这大概是卡路亚派来救人的部下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是露出微笑。 要好好应付这个人。他们不约而同地想。 江户川柯南打了个冷颤,手上画圈的笔歪了一下:他怎么莫名有一种自己避开了奇怪脑补的庆幸感? 眼下也没心思想其他的,侦探正在寻找犯人的落脚点跟下一个可能的抛尸点,交涉的任务自然是交给更有说服力的公安了,所以他完全对那边的暗潮汹涌毫不知情,还在皱着小脸进行头脑风暴。 前两位受害者的尸检报告提到他们在失踪的那九个小时里很可能被关押在不见天日的地方,而能在白天依旧黑暗的基本上只有地下室了,但柯南以同样是地标建筑的铃木塔为中心,再把前两个案发现场所在的区域连接起来后却发现他们推测可疑的抛尸地点附近都没有什么既和赤司家有关,又能不引起任何人怀疑地当成犯罪根据地的地下室,连二号这个人工智能都在那片区域查不到赤司家的相关房产。 但杀人犯和赤司家有着最紧密的联系这个情报早就被他们一致认同了,而十三年前相关的嫌疑人名下也没有多出过什么房子,柯南这时想到问题也许出在他们挑选的地标建筑上。 大阪的天守阁是最广为人知的一处景点,也是位于大阪最中心的建筑,所以二人最开始才选中了同样位于东京中心的铃木塔,那座东京最高的天空树。 ……不对。江户川柯南的大脑空白了半秒,他想起来东京最高的建筑早就不是铃木塔了。 也许在凶手眼中,东京的地标建筑也一样不是铃木塔,而是因为先前的事件,现在在重新装修重建的位于中央区的前双子大厦B栋楼,现日之塔。 也是,他噩梦的一天开场与落幕的地方。 章节目录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柯南君, 我们该走了……柯南君?”降谷零在终于跟赤司征臣交涉结束后转头去准备拉上侦探一起离开,却看见江户川柯南坐在那张小桌前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对他的呼唤毫无反应, 等降谷零发觉不对上前时,小孩的手就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角。 “那个犯人选择的终点是日之塔,”侦探不知道思考了些什么,最后发出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坚定,“我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降谷零一下握紧了拳头, 紫蓝色的瞳孔因愤怒而稍稍放大, 那股从好友死讯传来就积压在胸口的郁气没等泄露多少就又被这位心理素质极强的卧底先生迅速压抑住,他深知自己不能在这里暴露马脚。 麻利地从位子上爬下来的江户川柯南把写了重要情报的纸对折起来认真地放进口袋里,站到金发青年身后时又是一副乖巧可爱的正常小学生模样, 赤司征臣的注意力没在他身上停留多久, 在妃英理提前离开后他打量降谷零的行为也更不加掩饰, 但那种目光里包含的不是纯粹的利益评估,反倒是带着点温度的好奇。 半晌, 也没等二人提出告别,赤司征臣就先行移开视线, 出乎他们意料地主动开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这位小侦探应该是赤江警视长的学生吧?” 被提到的江户川柯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他下意识想抬头去看身边的青年, 只是马上又僵住身体, 若无其事地止住动作。 那月哥是左撇子, 所以为了能更好地保护自己身后的民众跟他们这些亲近的人, 对方向来是习惯站在其他人的右边, 柯南也就逐渐学会了跟自家偶像在这种情况下用他们独有的一套交流方式对话, 长年累月的默契让他们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或是手势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过去的侦探一度以两人的默契程度为骄傲,在青梅面前不知道明里暗里炫耀过多少次。 可现在已经没有人站在他的右前方了,连身边的高大身影也不再属于他的偶像,他的老师。 日本关于殉职警员有一种被称为‘二阶级升进制度’的追授方式,也就是说一旦有一名警员殉职,警方就会为他追授比生前再高两级的警衔,所以在警察的行话里也有一种说法——‘连升两级’,同时也就代表了‘已殉职’。 生前是最年轻警视的赤江那月死后自然也成为了史无前例的、年仅27岁的警视长……哈,要说起来的话还比正常升职到这个位置的警员小上整整13岁啊。 江户川柯南一点也不想要‘最年轻警视长的学生’这个名号,他想要的从头到尾都只是‘赤江那月的学生’。 “您认识他吗?”他最后还是没忍住这么问道。 “我很尊敬他,但很遗憾,我们未曾谋面,”赤司征臣不出乎二人意料地否定,最后只把一张磁卡跟一部手机递给他们,“只是想到如果是的话,我大概就有信心把找回征十郎的委托交给你们了。” 等二人离开了这处包间,侦探才想起来询问进度。 “赤司征臣的态度很奇怪,对于我提出想对那个嫌疑很大的赤司直人进行调查时他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还答应会帮我们尽可能地拖延时间。”降谷零坐上驾驶位系好安全带,偏过头示意,“你手里拿的卡就是那位家主提供的,能刷开赤司直人近期常去的一栋别墅的□□,手机则是连接了赤司少爷身上定位器的显示装置。” “他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这个,”柯南抽抽嘴角,随即更加严肃,“难道赤司征臣早就知道赤司直人跟连环杀人犯有关了吗?” “我想是吧,赤司家主果然没有看上去简单,他知道的东西连我都不清楚到了什么地步,”降谷零发动汽车的中途无奈地说,“我怀疑卡路亚提前把我的资料泄露给对方了,他刚才无意间露出的信息界面我只来得及看到发件人的开头几个字母,不过首字母会是‘Kah’的人……卡路亚搞不好也有推动这次事件的进行。” “所以这会是很危险的一次行动,柯南君,你真的还要继续跟我一起调查吗?说不定会碰上组织的成员的。”降谷零认真地开口,他也清楚按这小孩这段时间展现出来的倔脾气,绝对不可能放弃这样有机会探查到组织边缘的案件,更别说还牵扯到了日之塔,那座他们的太阳陨落的大楼。 “我一定要继续调查,”江户川柯南也一字一句地说,“我没办法看着那个罪犯继续残害无辜的人,也没办法忍受他选择在那个地方杀人的举动。” 侦探藏在镜片后的蓝色眼睛像在闪闪发亮,里面不止掺杂着有关死亡的悲伤,更多的还是带着希望的坚决。 降谷零在这个瞬间险些将玻璃上的倒影看成那位殉职的友人,他想,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人的眼睛真的很像,都同样闪烁着生命的光辉啊,不愧是将那个人视为偶像的孩子,他们还真是一脉相承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过,降谷零并不讨厌这样的人,从七年前开始就不讨厌了。 托降谷零车技以及现在并不是高峰期的福,二人抵达别墅的一路上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而这里也确实如赤司征臣告诉降谷零的信息那样空无一人,但他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用来探查,必须尽快行动。 二号帮忙接管了别墅监控之后降谷零就带着小孩潜入了进去,他们的目标是赤司直人的卧室,因为对于正常人来说,卧室就是家中最能给他们提供安全感的地方,警戒意 识也会在那里降到最低,通常也利于他们这些侦探获取到嫌疑人更真实更具体的信息。 而且根据二号的反馈,这栋房子的内部跟它窃取到的设计蓝图有不小的差别,这说明这里有不止一处‘暗室’以及‘地下室’。 柯南的心在听到这个结论后提了起来,这栋别墅正好位于他们推理及排查出凶手最有可能停留的江东区,万一……所以他们决定先去卧室寻找信息,借此确认凶手是否位于这间别墅,以免发生什么和凶手正面碰上的被动局面,毕竟对方的手里可是存在着两个活生生的人质的。 然而,就在降谷零跟柯南分头在卧室里寻找线索的时候,负责检测手机里定位器显示屏的二号发出了信号。 [观测到定位器携带者出现于江东区,并开始移动。] — 日向司定定地看着与自己仅隔一面玻璃的黑发青年,笑意盈盈的眼里划过他看不懂的流光,跟着青年又凑近了他一些,恍惚间日向司觉得若是面前不存在玻璃为阻隔,他就能将梦寐以求的艺术品看得更加真切。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在玻璃上描绘着那双眼尾略微下垂的眼睛轮廓,脑海里却是先前于那家店里匆匆一瞥的透彻水红。 “那么,你还想得到它们吗,还想见证举世无双的这幅杰作出现吗?”他听到似乎有人用低缓轻柔的声音在耳边诱哄着,“带我去你为我选择的终场舞台吧,你很渴望‘我’吧?” “‘父亲’。” 日向司的全副思绪都好像被卷入了一阵漩涡之中,接着在撕扯中迎来一片空白,而地下室暗沉的环境又赋予了那片死气沉沉的茶褐色池水些许暗红,这才构成了实际上不太常见的鸢色。 那是落叶腐烂枯萎的色彩,带着日向司弃之如履避之不及的绝望光辉,也是他最厌恶的颜色。 可日向司清楚地知道,在腐败之下存在的是真正的艺术品。 他喃喃地回答道:“我要拥有这双眼睛,它们必须、也只能属于我。” “就是这样,不需要逃避内心的渴望,做最真实的你就最好不过了。”那道声音如此说着,最后消弭在地下室沉寂的空气中。 这是哪里来的声音?日向司后知后觉地思考,凝滞的大脑慢慢给出最让他深信的答案——这是他内心的声音。 他转身打开了不久前被自己亲手锁上的玻璃门。 目睹了传说中病弱又孩子气的国文老师一步步用语言诱导凶手,还让对方真的把门打开了的赤司征十郎:……? 他沉重地思考着一个问题,这样的晓老师,真的需要他‘保护’吗? 宫本晓的资料其实十分正常,他从小就在东京长大,所有履历都十分漂亮,还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过往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完全不像是假身份……也完全跟乌丸集团扯不上关系。 这样一切正常的人是怎么会做到这种赤司几乎只在影视作品里看过的事情的?这个问题在平时也许很重要,但对于现在的赤司来说,他只是默默地站在宫本晓背后,准备把这个疑点无数的场景烂在肚子里。 无论宫本晓多可疑,于他而言,这也是救了他的老师。 那月对自己的成果还算满意,他没打算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在赤司征十郎眼前,再说,他可是早就决定过要让‘宫本晓’当一个完完全全的红方,要是这小孩问起来,那月就会忽悠他这些语言诱导不过就是最简单的自救方式。 关掉的玩家面板上微微发亮的[催眠]深藏身与名。 至于日向司……那月脸上敷衍的笑容不变,已经在心里为他决定好了未来。 ‘卡路亚’不会允许一个有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人活下去,也不会放过一个冒犯了自己的人,他要是放水放得太显眼的话,琴酒估计今晚就会提着枪来堵他的安全屋门。 所以于公于私,日向司都不会活过今天了。 那月在跟着日向司离开这间玻璃房之前低声叮嘱赤司在这里等待救援,并顺手抱走了那只一直很乖地趴在地上的波斯猫。 已经被他种下‘带着宫本晓去原先准备的目的地’这样暗示的日向司当然还存留着更多自己的意识,所以那月不能让赤司跟着他们一起离开,那样的举动也许会刺激到已经知道自己被赤司家的人欺骗了的日向司,而单纯把定位器留在这栋别墅又有很大可能性会被直接屏蔽信号,不过这些都很好解决就对了。 那月趁着日向司没有看向自己,把赤司的手表扣在了猫咪松垮项圈上的金属洞里,再稍微调整了一下表情。 被吓了一大跳的漂亮猫咪从喉咙里发出警示般的嘶声,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挣扎着跳出青年的怀抱,日向司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就迫不及待地跳上围墙跑远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日向司:? 模拟了琴酒杀气的罪魁祸首在日向司狐疑地看过来时露出了一个正常无比的疑惑表情。 看什么看,吓跑猫的人是琴酒,又不是他。 章节目录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日向司在发动汽车前特意停顿了一下动作, 转过头去观察后座的青年,而对方连一个眼神也懒得给他,就好像窗外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东西存在一样。 “你说你是侦探, 那你不应该看不出来才对吧, ”日向司能为了‘伟大的艺术’蛰伏在黑暗里十三年, 自然不是什么沉不住气的性格, 但这种时候他还是少了点耐心, 尤其是在青年不久前刚把他的秘密和不堪全都抖露了出来的情况下, “别墅里装了分量足够把那个小少爷变得面目全非的炸药, 就算我带着你走了,他也没可能活下去。” 那月安抚学生的时候没有特地避开日向司,他当然也听到了那句等待救援。 “不要把我跟那些三流的家伙相提并论啊,大叔, ”没有学生在一边的现在黑发青年看上去似乎放松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甚至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抬起手不经意地捏了捏耳垂上的黑色耳钉嘟囔道, “我可是世界第一的侦探……虽然仅限于这个世界。” 后面半句含糊在唇齿间, 连距离这么近的日向司都没有听清,他眼神复杂地又看了眼正无聊地用手指在车窗玻璃上瞎涂鸦的‘人质’,踩下了油门。 某位世界第一的侦探看着外面掠过的街景,唇边的笑意更加真实, 虽然他确实不清楚日向司的目的地, 但一直紧咬着痕迹追查在后面的那两个人可不一定, 或者说, 那月无比确信他们会推理出日向司的最终去向, 而赤司征臣那边又有他提前嘱咐过石川要发的邮件内容, 估计zero跟新一动作再快点的话现在已经从赤司直人那边出来了都说不定。 还有所谓炸药, 当然也在刚才通知石川啄木传消息给警视厅啦,他的耳钉毕竟是从组织的科研实验室拿出来的,好不好用先不说,起码防信号屏蔽很有一手。 他的表演也快开始了,看上去宫本晓会有一个非常有冲击力的出场呢。那月愉悦地想。希望他们的心脏再比之前强大一点,不然他会有愧疚感的——好吧,他不会。 刚捏起一张信纸的柯南跟找到了卧室内暗门的降谷零不约而同地感到一阵恶寒。 r /> 啪地一声,仅有成年人两臂长宽的暗室(也许橱柜更合适)展现出全貌在二人面前,目之所及的东西把见多识广的公安都看得面色难看捏紧拳头,站在他脚边的侦探就更不用说,一张小脸快要皱成一团,他们的想法在此时得到了高度统一:必须要快点把宫本晓跟赤司征十郎救出来,让凶手被绳之以法,否则…… 降谷零眼神冰冷地用手机拍下橱柜内的景象作为证物让二号上传回公安的消息渠道,他对着赤司直人产生的怒火简直是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但柯南很能理解对方此刻的心情,无论是谁在看到数不清的血腥照片挂了满墙后都会产生生理性的不适,仔细一看还能发现每张照片的下面都或认真或敷衍地写着各种评价,就好像把那些人当作是什么娱乐工具一般,降谷零还是以守护这个国家跟民众为信念的公安警察,不愤怒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找到了赤司直人跟一个被他叫做日向先生的男性的来往信件,”侦探还戴着随身携带的白色小手套,边把手中的信纸递此时已经离开了那栋别墅坐上了车,“他们的聊天内容很奇怪,赤司直人好像把对方当成是老师或者什么学习的榜样,还有在信件中提到过两个‘新素材’,根据外貌描述来看和前两位受害者有极高的相似度。” 降谷零的语气凝重:“我记得第一位死者的全名就是日向曙,他的父亲在来警局领走儿子尸体后就失踪了。” 亲属犯案?这个可能性一下就跳了出来,柯南和降谷零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底的惊异与严肃。 要真是这样的话,他们能用以转移凶手注意力的手段就少了很多,要是那个日向先生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的话,能对亲生儿子下手的他又怎么会轻易被他们动摇。 二号最后给出的定位器信号一开始出现的地方是江东区的一处高级小区,他们跟着定位找过去就看到了一只趴在墙头睡觉的波斯猫,脖子上还挂着一只黑色手表。 跟赤司征十郎的短暂接触中确实有注意到对方佩戴着这种款式手表的柯南确认了凶手藏匿的地点就在这里,只是他们不可能慢慢地把每栋别墅都搜过去,幕后的凶手所住的别墅也不会挂着赤司的姓名牌,就算根据‘日向’去找,这个姓氏的普遍程度可不低。 “柯南跟小安室?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就在二人刚把手表拆下来商量起解决方案的时候,他们身后传来一道略带沙哑的男声,熟悉的声音跟称呼让降谷零下意识转过脸,果然看到了坐在拆弹车上穿着外勤警服的萩原研二,对方正满脸迷惑地从车窗内探出头来看着这边,越过他的肩膀就能看到副驾驶还坐着个叼着烟按手机的松田阵平。 柯南立刻意识到情况有变,如果不是这片别墅群还潜伏着一个炸.弹犯,那就是他们正在想办法追查的凶手也在据点安装了炸.弹……不对啊,后者的话萩原哥他们怎么知道的? 降谷零先行摆着伪装的微笑向萩原他们 简单解释了自己在调查一起案件,嫌疑人似乎正带着人质躲在这里的某栋别墅内。 “你们也有任务在这里吗,萩原警官?” 萩原研二还没回答,松田阵平就先行接过话没什么语气起伏地回答:“警方的任务就不需要告诉无关人士了吧。” “安室桑实在想知道的话,”他摁灭手机屏幕,在萩原头疼的表情下冲着降谷零挑了下眉,“我也不是不能说。” “小阵平……”萩原叹气,手肘撞了一下穿着黑西装的幼驯染,“他又什么时候惹到你了吗?” 松田抱胸扭头:“梦里。” 萩原研二&amp;降谷零&amp;江户川柯南:? “藤原警部接到消息称这里有一处住宅里藏有大量炸药,”萩原研二忽略副驾驶幼稚鬼的不满哼哼,对两人解释。“他们那边还在追查消息来源,但事关重大,我和小阵平就先申请带着小组过来了。” “你们要去的住宅是哪间?”降谷零沉吟两秒问道。 两个防爆警察交换了个眼神,松田阵平伸手递出去自己刚才一直在使用的手机示意一大一小两人看。 “诺亚说二号那里一直在追查一个叫赤司直人的家伙,他顺便帮忙找了一下,结果就发现赤司直人明明还跟其他人在千代田,十分钟前这里却有一辆车牌归属赤司直人的车开出去,”松田的语气这时认真起来,“现在按你的车技应该能赶上,不过看来你们的目的地跟我们不太一样了。” 降谷零二人显然对于那辆车的目的地在一瞬间就有了确切的猜测结果,那也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凶手带着如今不能确定生死的人质前往了日之塔。 “这边就交给我们,快去吧,”萩原笑着丢过来一个小挂件,“暂时替我保管一下啦,结束后还给我!” 降谷零低头一看,躺在他手心的是一只明黄色的皮卡丘。 — “哇哦,你选的位置很不错嘛,”赤江那月靠在栏杆上感受着拂过脸颊的冷风,语气诚恳地夸赞,“有品位,我开始期待了。” 日向司从踏足这里后状态就变得古怪起来,并没有接话。 他们两人现在正站在还位于装修时间的日之塔顶,所幸有赤司分家给他走后门,在工人都休息的今天他们直接大摇大摆地坐着电梯直达了顶楼天台。 这里倒是跟那月去过的A栋顶楼不一样,那边他记得…是展示厅?当时还有狙击手在这个位置开枪呢。 他看着现今空无一物的楼对面,弯着的眉眼里也不带任何情绪,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发散思维。 这么看来自己最对不起的应该是铃木家吧,救下了那颗落日钻是一回事,搞得他们家几十亿打水漂是另一回事——算了,反正No Name又不是他引过来的,之后找机会用乌丸老头的私人小金库补贴一下铃木财团也不错,顺便再给园子悄悄送些她喜欢吃的小蛋糕?那孩子思维一向有特色,说不定还会以为是他的幽灵干的。 听上去很有意思欸,那月跃跃欲试,继‘我保护我自己’跟‘我杀我自己’之后,他再拿个‘我演我自己的幽灵’剧本也没关系吧。 日向司看着那月的侧脸,眼神里的炙热此刻已经丝毫不加掩饰,他近乎疯魔的喃喃自语声打断那月的旁若无人状态:“aka…我的akatsuki(曙),我想看看你的眼睛,我想看看那个美丽的色彩!为什么还要挡着它们?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多么、多么…!” “天啊,你在暴殄天物,但是爸爸不会怪你的,阿晓,来这边吧,我们来把碍眼的东西拿走。” [一名疯狂的逃犯:如题,你到底做了什么才把他刺激成这个样子啊?恐怖,太恐怖了哦宫本老师,这可不是红方角色要有的样子!] 那月淡定地往那边走了一步,他才没有做什么恐怖的事情,明明是日向司这家伙自己抗压能力太差咯,只不过在之前的诱导阶段加强了一点对方对他眼睛的渴望,又明确了‘带到准备好的舞台’这个前置条件,日向司能不激动才怪啦。 离地六百五十米的高空呼啸地刮着风,把黑发青年的衣袖吹得鼓鼓囊囊,却更显得整个人既苍白又消瘦,缠绕在他脖子上的绷带调皮地漏出来一小截,正在风中颤颤巍巍地晃动,视线再往上的话,那张跟半个月前某个在这里殉职的警官之间剔去些许细节就几乎一样的脸让他看起来说是高中生都理所当然,死气沉沉的鸢色眼睛紧盯着日向司,他像是从头到脚换了个人那样,不再是一路上孩子气的大侦探,而是别的什么——日向司说不出来,狂热的大脑反而因此稍微冷却了一点,电梯开门的声音在此刻跟着青年轻飘飘的话语同时传进日向司的耳中。 也传进了还在紧张喘着气的侦探耳中。 “我可以造就你的艺术,作为交换,”他笑吟吟地说,“带我离开这个腐烂的世界吧*。” 侦探看见了说话人的侧脸,还有那只在阳光下格外不协调的左眼。 章节目录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江户川柯南紧张地扒着门把手, 在身下坐的车再一次侧立着从车流跟斜坡的夹缝中挤过去的时候,他默默把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吞了回去。 他居然飞快地习惯了降谷零这手地狱车技——指通往地狱——从别墅区离开后二人就目标明确地径直往隔了一个区的日之塔方向赶去,现在虽然不是交通高峰期, 但车水马龙的中央区还是不可能让他们像之前一样肆无忌惮地上演日本东京版速度与激情, 所以理所当然的, 降谷零选择了走一条大概没那么常见的近路, 柯南都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把自己这辆马自达塞进大街小巷间穿行的, 只有一个想法在他脑中无限清晰。 下次, 绝对不要再坐零哥的车了! “放心吧柯南君, 我不会把你丢出去的,”降谷零抽空看了一眼牢牢黏在安全带跟把手上的小男孩,开玩笑一般说,“再说, 这种程度的罚单还可以让组织那边的人焦头烂额一段时间呢。” 他指的是组织派进警视厅的卧底们,那月之前帮着公安揪出了几乎所有的卧底, 只是出于安全考虑, 他们并没有跟卧底们撕破脸, 而是反过来利用他们来帮警方做事。偶尔给那边添点乱也是降谷零做的最理直气壮的事情之一,就比如市内飙车, 组织当然不可能让代号成员因为飙车而进局子, 到时候需要头疼的可就是安插在交通课的成员了。 他可以让公安帮自己处理后续,不过有组织的劳动力不用, 干嘛内部消耗人力?降谷零可不是傻子,相反,‘波本’在组织内都是被称做精明到令人不想与他为敌的男人的, 所以他会这么肆无忌惮不仅是会有人处理, 也是因为——他乐意, 神秘主义者要做什么事可没必要全都跟组织报备吧。 柯南刚想吐槽他这个把组织当工具人利用的做法,就险些真的被急刹车甩飞出去,小孩揉了揉撞到车窗的额头,在降谷零收回拎在他衣领上的手后努力伸长脖子去看出了什么事才会紧急刹车。 “前面好像发生了事故,完全被封住了,”降谷零皱起眉,他已经看到自家班长正带着两个经常碰到的搜查一课警官结束了前一辆车的问话,正在往他们这里走过来,“不过我猜没那么简单。” 交通事故可不需要搜查一课的精英刑警出马啊。 伊达航执笔在手册上记录着信息,抬脚继续往下一辆车走,结果就被惊了一下,他认得出来这辆白色马自达上的车牌号,该不会那么巧地正好遇上零那家伙吧? “伊达前辈,是认识的人吗?”见这位前辈对着下一辆车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佐藤美和子主动上前询问,“要不然这边我们来问吧。” “不用,你们也认识,”伊达航隔着车窗跟同期对视了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就是毛利侦探那位大弟子安室先生,我记得高木那小子跟柯南很熟来着。” 千叶干笑两声,他也是那个‘跟柯南很熟’的警官之一,毕竟那孩子虽然聪明却年龄太小,所以每次都会拿他们当突破口拿到案件资料。千叶跟高木都快习惯被这么调侃了。 “前面发生什么案子了吗,我跟柯南还有急事……”在简单打过招呼后,降谷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语带苦恼,“事先跟委托人约好时间,要是去迟就糟糕了。” 伊达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可能你需要和委托人改个时间了,安室君。我们接到消息称有一个从北海道逃窜过来的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出现在这块区域,还安置了几个炸弹,为了安全起见警方已经封路了,就算原路返回也出不去的。” 他隐晦的提醒降谷零自然接收到了,但这样不行,他们现在的时间很紧迫,没办法中途下车慢慢赶过去,要知道这边距离日之塔还有好几条街,哪怕是用跑的,等他们到地方也什么都赶不上了。 还要再一次错过救援谁吗?降谷零的心脏一紧,他控制不住地又联想到监控里那张脸的另一个主人。上一次他没有赶上,难道这一次也要眼睁睁看着?他根本做不到。 无论人质是谁,降谷零都没办法去赌最糟糕的情 姹熸埛宸濇煰鍗楃揣寮犲湴鎵掔潃闂ㄦ妸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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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恐怖了,为什么每一个长着这张脸,有着这个声音的人都要在这个地方来表现出这种自毁倾向?他们这是什么诡异的默契吗? 小孩咬紧了牙关。 “你想再靠近一点,”那个声音柔和地哄着日向司,“来吧,只要伸手就可以碰到了哦,他就在你面前,来吧。” /> 他情不自禁伸手抓住面前看上去瘦削的肩膀,绷带的质感没有被薄薄一层衬衫挡住,清楚地被他所感知。 “你不觉得,要与这双眼睛相匹配的话还少了什么颜色吗?” 声音说:“它们是什么样子的,你需要什么呢。” 它们是红色的,最耀眼最灿烂的红色。 日向司幡然醒悟,他的杰作、他的艺术还缺少最后一个关键的东西! 江户川柯南怎么也没想到,哪怕他动作再快也没能在男人突然掏出枪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时阻止他。 砰地一声响,棕发的艺术家倒在了地上,嘴角还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他的艺术缺少了什么?缺少了他自己的血啊。 下午一点三十二分,连环杀人犯日向司于日之塔顶饮弹自尽。 赤江那月没有把眼神分给地上的尸体,他正慢条斯理地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液体,顺便看着只有他可见的任务弹窗。 [完成支线任务:营救波斯猫。 任务奖励:替身人偶*1(已发放)] [恭喜你达成特殊条件!新称号等待查看*] 【称号·无名侦探】 【你是不存在的侦探,是建立在虚妄上的真实,你的容身之处在哪?你真的还活着吗?(佩戴效果:所有行动100%成功,但同时也会100%吸引黑方的注意力)】 还挺贴切。那月想,那么这个特殊奖励他就笑纳啦! “安息吧,日向先生。”无名侦探哼着歌,站在满地血腥里转头看向背后善意提醒,“小孩子可不应该看这种东西,你该闭眼的哦。” 他在唱什么,为什么这么熟悉?柯南怔愣,潜意识里去分辨那个歌词。 「乌鸦为什么在啼叫?因为在山的上面,有七个可爱的小乌鸦呀。」* 章节目录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 「那个email address绝对不能公之于众, 现在也已经没有人会帮你兜底了。这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你明白后果的吧,大侦探。」 江户川柯南在几天前跟组织的千面魔女贝尔摩德有过一次对峙, 并得到了几位来自FBI的盟友和一条疑似与‘那位先生’有关的信息, 在他误打误撞由此破解出邮箱秘密之后灰原哀却干脆地阻止了他, 还因着情绪激动而说出这句对他们双方都造成了一点伤害的话。 「那位先生的email确实是用《七个孩子》的曲调来记忆的, 但这又怎么样, 难道你以为他们在警视厅里没有安插卧底?」茶发的女孩紧紧攥着拳头, 深吸了一口气掩饰好神情的不自在, 「如果你要把这个东西交出去调查的话,处境最危险的人就会是你自己。」 侦探下意识想要反驳她:「你觉得我们现在暗中计划推翻组织的行为还不够危险……」 「你不怕危险,那你的亲人朋友呢, 你最亲近的那位毛利小姐呢?」灰原哀打断他的话, 抓着左臂的那只手隐约带着些颤抖,「工藤新一,会死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他很清楚。 在兄长葬礼的那一天, 用着跟他一模一样脸庞前来的怪盗基德向他提出了合作邀请,江户川柯南没办法也不想拒绝, 他毫不犹豫地就握住了怪盗伸来的那只手, 暂时达成和平。 也是因此,江户川柯南才得知当晚狙击他们的人属于某个一直追杀着基德的组织,而黑衣组织那天也派来了代号成员在宴会场上行动,基德还表示自己确实看到警官伪装的身份和一名金发女子——柯南后来知道那就是贝尔摩德——一起入场, 连前一天从医院接走警官的人大抵也是她。 赤江那月和组织有什么联系?这个问题要是放在以前, 柯南能够毫不迟疑地认定他们之间仅有的重叠处只不过是几位卧底和他们两个假小学生, 现在他也一样不会怀疑那位兄长的立场跟身份, 但知道的东西越多他想的也自然会越多,探究到底的好奇心几乎就是每个侦探的通病,更不用说死去的那个人对柯南来说有多么特殊的意义,如果不查清楚赤江那月的死亡真相…… 没有这种如果,黑发蓝眼的侦探想。他一定会找出来的,不管是那月哥跟组织的关联也好,A与那月哥的关系也罢,还有那月哥忽然表现出自毁倾向的原因,这些全部都会被他推理清楚。 因为他可是‘世界第一侦探’的大弟子,怎么能做不到这种事情呢。 那天的最后江户川柯南还是听进去了灰原哀的警告,就像之前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不被组织灭口而选择隐姓埋名假扮小孩子一样,他把这个重要的情报交到了降谷零手里,而不是留在自己手上莽撞地前去调查,哪怕他们已经完全能够根据既得的邮箱地址顺藤摸瓜找到BOSS也许在鸟取县有自己的据点,柯南也没再擅自行动。 他的命从做下跟组织对抗的决定开始,就不再仅仅属于他自己了,侦探也在可以为他兜底的那个人离开后慢慢学着长大。 不过话是这么说,柯南后续的确没有继续调查《七个孩子》有关的事情,但在这种救援时刻先后被两个重磅炸弹轰炸,就算是心理素质极强的小福尔摩斯也根本压抑不住内心的惊惧与困惑。 他在心里复盘这次案件的收尾——该怎么告诉后面赶来的零哥跟警官们这里发生了什么?柯南自己都还没搞清楚现状啊,先是信件中提过的‘日向先生’吞枪自杀,又是他原本的救援对象开始哼那首让柯南已经开始毛骨悚然的儿歌。 他现在该做些什么,走程序还是直接跑? 江户川柯南看过的凶案现场不计其数,可他还是下意识地就听从了宫本晓的话移开了视线,直到视野里出现那双含着笑意的鸢色眼睛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这难道是学生的被动技能吗,不由自主听从老师的 话之类的,但是哪怕是工藤新一那个身份也没在这种时候当过乖宝宝诶,他这辈子在凶案现场只听过自家老爸跟那月哥的指令……柯南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喉咙里的话一瞬间卡壳,他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这么看着我啊,小江户川同学。”脸上的血痕还没完全擦干净,黑发青年手指插进前额的发间,随手把有些遮挡视线的细碎刘海撩到脑后,柯南在这种近距离下才发现对方的左眼尾有着一颗不仔细看就会被忽略的深褐色泪痣,落入耳中的声音带着些许戏谑,“我说的可是实话,要是让你看到这种可以分到R级片里的画面,我可是会被PTA(家长教师协会)举报,接着从学校里赶出去的。” 江户川柯南抽抽嘴角,先不说他一个侦探看着尸体早就不会害怕了,就说他的真实年龄也过了可以看R级片的线了、咳咳咳,可恶,怎么被这家伙绕进去了! “宫、宫本老师,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侦探主动出击,装成一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努力憋出点眼泪去跟这位‘老师’套话,“我是跟安室哥哥一起来救你们的,赤司哥哥还好吗?” “那还真是有点受宠若惊,大名鼎鼎的基德克星居然跟那位毛利侦探的弟子一起来救我,”那月说着夸张的台词,脸上写满了对柯南这个套话方式的不感兴趣,以及毫不遮掩的敷衍,“征十郎的状态还不错,这个时间估计警方已经把他救出来了吧,你打开手机不就能看见那位‘安室哥哥’的邮件了,还问我干什么。” 说着他还一点儿都不客气地上手揉了一把小孩细软的黑发,孩子气地皱起鼻子:“你掩饰表情的技术还真就跟装小孩的技术一样烂啊,基德没教过你Poker Face吗?” 柯南的背后顿时惊出冷汗,青年语气的自然程度跟理所当然的模样让他一瞬就明白这个人不是在试探他,而是真的知道很多东西。小孩特有的天真神色如潮水般在他脸上褪去,紧绷的神情透着严肃,他的手指重新不动声色地搭回表盘上:“你到底是谁。” “你也好,这家伙也好,怎么都喜欢问这种问题。”黑发稍长的青年叹了一口气,勉为其难地哼唧两声。“看在你还不算完全的金鱼份上,我再说一遍吧。” “世界第一的侦探大人就是我,名字什么的你应该很清楚吧,再明知故问我就走啦。” 江户川·刚在心里想过自己是世界第一侦探弟子·柯南:? 他下意识就想反驳,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个人的身份还很奇怪,他不能马上跟对方起冲突,起码要等零哥过来才行。 宫本晓身上的疑点也太多了,柯南都还没从那句糟糕的离开世界发言中缓过神来着。 那月看出来了。 “那个只是为了安抚一下这个大叔的演戏手段而已,他的精神状态很糟糕,待会儿你问一下征十郎或者查看一下门口那个监控都行,我什么都没做哦。” 那月对自己的演技跟一路上收拾过的痕迹信心满满,对小侦探他们这种智者角色来说,只会更相信自己所看见的,所以他才会一开始就计划来一次冲击力足够强,反差也足够大的‘初见’。 说实话,保护宫本晓的红方身份都是次要的,毕竟就算他们在心里怀疑他也没办法改变身份卡上的阵营,只不过那样的话他的行动会受限罢了,那月的首要目标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 把‘宫本晓’跟‘赤江那月’完全在他们眼中分裂开来。 宫本晓会像个读不懂空气的小孩一样,不在意他人看法地随口说出自认为的寻常事,即使这在别人眼里就是他们顶天了的秘密,他也只有在自己教导的学生面前会稍加收敛,平时都既自在又洒脱,就算有人会因此记恨于他,宫本晓也只会毫不留情地继续嘲讽对方,一点儿都没成年人的模样。 而赤江那月,这是个从警察学校毕业开始就再没有在外面表现 出过‘温和有礼’、‘进退有度’以及‘绝对正义’以外特质的光明角色,哪怕私底下他还是那副随意的模样,也就松田阵平几人看得出来,他确实没再跟警校时期那样自在过。 其实要问那月原因也很简单——警察学校是序章,是游戏提供给他的过渡时期,按经验来看无论怎么浪怎么潇洒都不会对后续练级通关造成影响,脱离‘新手村’之后他可不就得收敛着演戏咯,边演hiro牌光明之子还要边关注各种份内份外的工作,在诸伏景光死亡事件过后那月又多了‘时刻关注同期生命状态’这样的任务写在手机备忘录提醒自己做。 玩家每天睡三小时二十分钟都是堪堪完成这些目标,他又不是真的机器人,哪来再多的精力给自己浪? 宫本晓不缺的时间,赤江那月可是缺的不得了,他恨不得把一个小时再掰成12份用呢,处理的案件再多一点,抓到的犯人再多一点——不知不觉在外形象就变成这样了,一个能完美应付民众,不用再为自己的洒脱浪费时间收拾烂摊子的人设。 总之,想要把前面这张脸带给他们的影响消除大部分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宫本晓留下更深的印象,深到柯南他们会忽略他的长相,深到没人会再觉得他是‘赤江那月’。 至于留下这么糟糕的初印象该怎么维护红方身份,这对那月来说可是最没有难度的问题了。 “你真的不看一眼手机吗?我还不打算被那位安室先生当成嫌疑犯,江户川酱,”宫本老师撇嘴,“所以说,这些都只是最基础的推理而已,为什么要那么惊讶?你自己做不到的话我就该怀疑令和福尔摩斯的水平了诶。” 只要稍微深交一点,就没有人能拒绝江户川乱步。那月自信地想。所以说zero怎么还没来,他再逗一下小孩就该炸毛了。 柯南艰难地仰着头去看青年的脸,他还是没办法把那个像是玻璃制品的左眼当成错觉。 要是宫本晓跟组织有关系的话,会是谁? 一个被灰原哀灌进他脑袋里的代号跳了出来。 有一只眼睛是义眼,性格急躁(先前二话不说就往洗手间走,刚才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信息量超标的话),可能是长得像女人的男人(不得不说,宫本晓这张脸认真凑近看就能发现细节跟警官差别不小,但好看程度是一样的)…… 这下不是每一点都踩上了吗! 于是等降谷零带着伪装过的公安部下跟带着搜查一课警官的伊达航一起赶到这里后,侦探第一时间就扑到了公安腿边,扒住那件衣服急切地要降谷零稍微弯一点腰下来听他说话。 “那个人是不是朗姆?!”小孩把声音压得极轻,语速却是飞快,“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万一也…!” 万一也知道降谷零是公安的卧底,那不就糟糕了! 降谷零在听到朗姆这个代号的时候就被吓了一跳,哪怕是在组织里站位更偏向于朗姆派系的他也从未见过那个二把手,自然无法判断侦探的猜测是否正确。 他鬼使神差地抬起头,隔着人群远远地跟肩上披着毯子,面带困意还打着哈欠的黑发青年对上了视线。 似乎有一个名字在喉咙里堵住,降谷零沉默地把那个名字压回腹中,他拍拍小孩,抬脚往那个方向走。 “你好,我是安室透,一名私家侦探,”金发深肤的青年安抚地笑了一下,“你没受伤吧?” 年轻的实习老师挑了下眉,对着他先摇了下头,,看起来意外的有些乖巧,只不过开口后降谷零就知道自己贴的标签实在为时过早。 “我叫宫本晓,”赤江那月看着自家同期,轻快地说,“最一流的侦探,虽然目前的职业是老师就对了,你好啊,打工皇帝君。” 章节目录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降谷零靠意志力忍耐住了当场问话的冲动。 犯人已经确认死亡, 警方还需要在场的几人去做个笔录,以及转述事情经过,而降谷零跟柯南主动请缨表示可以让受到惊吓的宫本晓坐到他们这辆有小孩子的车上, 由他们送到警视厅。 带队的是伊达航, 这位老大哥也只是多瞥了黑发的受害者那张相似度过高的脸一眼, 就爽快地答应了。 “宫本君说的那句话, 是什么意思?”直到上了车, 降谷零按下锁门键后才谨慎地问道, 将那些警惕很好地掩藏了起来, 以免再露马脚被当做把柄,他面上还挂着礼貌的假笑,“如果以前我们见过, 我肯定不会忘记的, 毕竟宫本君确实有一张让人大吃一惊的脸呢。” 他这番话意有所指,那月轻松地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却没打算配合他顺着后面的对话进行下去。 “就是字面意思啊,你在某家咖啡店当店员, 同时又要兼顾着当公安警察跟……哇哦,看样子还是个规模很大的跨国犯罪组织成员, ”说出很惊人的发言的青年满脸淡定, 他只是扫了驾驶座上的男人一眼就把脑袋转了回来,伸手拨弄挂在后视镜下面摇摇晃晃的皮卡丘挂件,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我说, 后面的小同学跟前面那辆警车上的伊达警部知道你昨晚只睡了四个小时吗?疲劳驾驶可要不得, 这算是知法犯法哦。” 降谷零在那句‘兼顾’出来之前就空出一只手打开了车上的信号屏蔽器, 要不是本身车技过硬, 说不定就撞上了哪里,后座的江户川柯南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两人都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干脆地把降谷零的身份扒了个彻底。 那月挑了下眉开口:“看来你们不仅觉得我不是好人,江户川还把我认成了那个组织里的谁。” 后视镜能清楚看见小男孩脸上更加紧张不安的表情,玩家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有那么吓人吗,以前对着琴酒的时候小侦探都敢莽一把,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这样了……不过确实成长了很多,这孩子。 “这些情报都是日向司告诉你的?”通过部下发来的资料确认既是凶手也是今天唯一的死者身份后,降谷零不再跟对方演戏,语气冰冷严肃,“你的真实身份不止是实习老师吧。” “第三次问这个…所以都说了,我是侦探啦侦探!”资料上才过二十二岁生日的青年听到这里忽然坐起了身,不满地伸手拍了两下右腿侧的坐垫,“老师是副业。况且日向那个笨蛋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你们公安一开始就找错人了啊。” “我为什么要从他那边拿到你的情报,一眼就能看明白的东西又为什么要我迁就着给你讲解?你又不是我的学生,无聊。还有事件细节,我才没兴趣待会儿跟警察们解释第二遍,”那月说着说着又想起自己这个星期当老师的经历,竟然还带了点真情实感的不耐烦进去,嚷嚷得更起劲,“就算你身份隐藏得确实还不错,也只能骗过那群脑子里全都是水和浆糊的金鱼侦探,在我的眼里都是透明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江户川小鬼更别说,你真的有尝试过隐瞒身份吗——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都看不出来你就是工藤新一,难道你戴的是更土气版本的氪星眼镜?” 只能骗过金鱼的公安卧底&amp;戴氪星眼镜的小鬼侦探:…… 他们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了同样的无语。 而那月心里想的是每次下课都会有一群学生试图围堵他来问各种奇怪问题的场景,‘老师你有女朋友吗’、‘老师喜欢吃什么’、‘老师是作家吗’,诸如此类。 那月当然懒得回答,但架不住她们对症下药,从紫原敦那里得知他喜欢零食以后每回都会带着不同口味的大袋零食来投喂——真的不是他馋,宫本晓本来就喜欢这些,不吃可就脱离人设了。 没错,不是他馋,都怪其他人要给他送那么多吃的。 同理,他都解释得那么清楚(自认)了,zero跟小侦探还要问来问去,就算那月知道这是公安不可缺少的警惕心也很疲于配合,再说,‘没有人情观念’的宫本老师直接拒绝回答无聊的问题有什么不对的吗?没有。 而且他早就想吐槽这些了。黑发青年满意地靠回椅背上,又哼起了歌。 另外两人不约而同地又把视线聚焦了过来,那月顿了顿,好笑地说道:“搞半天原来是因为这首歌,我心情好才随便唱唱而已,对手里情报相关的事情表现得过度敏感的话,不是好事哦。” “那个时候他是想攻击你了才对,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自杀?”柯南忍不住追问一直堵在他心口的事情,扒着椅背就把毛茸茸的小脑袋凑过来,认真地看着那月,“宫本老师,我能相信你的立场吗?” 他本来不应该这么问后面那句话的,但先前关于‘宫本晓是不是朗姆’这样热血上头没有具体依据的想法在上车后对方说了几句话时就消失了,侦探的母亲就是知名演员,兄长又教过辨别谎言的各种小技巧,再加上他本人的敏锐观察力,已经很少有人能在柯南冷静下来后还用演技来骗过他。 换句话说,年轻的侦探在这个时候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跟一路观察得出的推理结果,那就是宫本晓全程都没有在说谎,无论是提到他们的真实身份也好说到日向司也好,他连微表情都让人看不出错处,要是这全都是表演出来的,柯南也完全没办法拆穿他,倒不如最后直白地 试探一次。 懒洋洋半阖着眼皮的青年闻言将视线移到了小孩身上,跟那双蓝汪汪的圆眼睛对视上,半晌后,他才弯弯眼睛轻快地说:“当然,我永远不会对你们动手。” “毕竟侦探也是守法公民。”那月补充。 “到了。” 降谷零适时踩下刹车,浅笑着开口打断二人的对话:“下车吧,希望宫本君能作为守法公民(重音)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我会及时联系你的。” 那月也没给出其他反应,嫌弃地看了金发青年一眼,伸手捏了一下明黄色的电气鼠:“这个卖给我怎么样。” “……这不是我的东西,”降谷零皱眉,把先前对方的嘲讽丢了回去,“大侦探没有看出来这点吗?” 看是当然看出来了,连安全屋这种私密领地都是简单的性冷淡风格装修的家伙怎么可能在车里挂皮卡丘。那月腹诽,他的本意也不是买这个挂件,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同期的反应而已。 因为这个挂件跟他在昨晚见到过的那个一模一样,玩家的直觉告诉他有哪里不太对劲,他是知道那个奇奇怪怪的玩偶梦大概就是自家好友们做的,他只不过是被拉进去的无辜群众。 但为什么他们会做这样的梦,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其他的、跟他有关的「梦」吗? — 萩原研二打了个喷嚏,他疑惑地从车窗探出头东张西望,视野里一个背对着走进警视厅大门的人影让他呆愣几秒,接着背上就挨了松田阵平一巴掌。 > “发什么呆,把后面的小朋友摔了卖掉你都赔不起。”他的幼驯染白了他一眼,“开着车就好好看路。” 萩原抽抽嘴角:“小阵平,不好好看路的是你吧,我们都到警视厅了诶。” “千速姐一个交通课警察是怎么把弟弟养成个布莱恩·奥康纳*的?”松田阵平装作没听见辩解,啧啧地吐槽,“你要是哪天被同事领回来叫罚金我都不会奇怪了。” 两人笑骂了几句,萩原也安安稳稳地停好了这辆拆弹车,推开车门去后面查看拆弹行动中解救出来的人质情况如何。 “赤司君,到警视厅了哦。”青年扬声说道。 “谢谢您,辛苦了,”从车上下来的少年解开肩上的毯子,说出了被救出后的第一句话,“请问,我的老师在哪?” 这孩子的声音和警官好像。两个排爆警察都怔住,神色不太自在。 “另一位人质的话,我刚才看到他已经进去了。”萩原还是先反应了过来,朝赤司征十郎点头,“现在过去应该可以碰到他。” 说着,也许是被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刺激得,萩原研二的脑海里开始闪过一些昨晚那个模糊的梦的片段,还有刚才的背影交叠在半个月前No Name大楼底下和他们擦肩而过的身影上,这些画面愈发清晰,一个疯狂的念头忽然跳了出来。 “诺亚说跟赤司一起被绑架的那个人,粗略的面部识别下和小那月的重合度很高,”在彬彬有礼的少年人被幼驯染带着先行离开停车场后,萩原研二自言自语,“糟糕,开始有点怀疑了……但这些会不会只是我的臆想?” 他从一开始就不愿意相信那个人会死在这里,更何况在互相对了一遍那些噩梦里的情景后,哪怕再不敢相信,几个唯物主义的警官都不得不承认了自家好友似乎有那么一点——好吧是很不科学。 否则就没办法解释对方身上完全是致命伤的存在,以及他们梦里看到穿过胸膛的子弹留下的惨烈创口,还有松田阵平目睹过又消失的脖颈上的刀疤。 如果那真的只是梦,为什么几人都清楚记得对应的伤痕出现在过警官的身上? 他们过去有多痛恨这样明晃晃点清他们曾一遍遍错过好友死亡的噩梦,现在就有多渴望这个梦再出现一次。 因为那样,也许就表明某个小混蛋没有死在火海里,没有被灼烧成亲爹都认不出的焦炭死灰。 “小那月说不定真的没有死……呢?” 萩原研二的面前摆着一个最简单的验证方法——他决定去询问当时负责收敛那具‘尸体’的人。 哪怕答案并不是他想看到的那个,萩原也认了。人总得怀点希望在吧?否则该怎么支撑着自己在这个少了某个人、又四处是他们七年回忆的世界洒脱地继续生活。 萩原没有跟松田一样穿着黑西装来提醒自己每天都是那个人的葬礼,提醒自己那个人已经死了,反而从一开始就抱有最深的疑虑心。 他才是所有人里最不接受现实的那一个,当然,也是直觉最准确的那个。 萩原研二敲敲手机屏幕,唤出了诺亚方舟——不接受现实联盟(临时组建的)二号成员,认真地把自己的猜想讲了出来。 “你能帮我找出真相吗,小诺亚。”防爆服脱完后只穿着短袖警服的半长发警官垂着眼问。 [我迫不及待,研二哥。] 章节目录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办公室的门被叩响, 位置最近的正好是今天没出勤的高木涉,他起身应声去门边的几步路上开始思索起来,会是谁在这个时间段前来拜访他们三系的科室, 难道又有紧急任务? 显然,伊达航打电话回来跟目暮十三讲述情况的时候高木警官并没有听见, 所以他也完全没想到随手打开门后,会看到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身姿挺拔的黑发青年肩上披着橘黄色的安抚毯, 在他看过去时还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语气随意地开口:“下午好啊警官, 我来做笔录了。” 见鬼了。高木涉满脸惊恐地看着来人,他幻听幻视了吗,为什么门口会站着赤江警官啊?那位明明已经…… 还是提早一步回来的千叶和伸这时收到了降谷零那边发来的消息,匆匆往门口走去接那位受害者, 结果他一过来就听见背对着站在门口的高木涉用特别大的声音喊了一句话, 每个字都在可怜地颤抖:“我、我该做什么才能帮您成佛!” 一时间, 赤江那月抬起的手停滞在半空,千叶和伸往这边迈的腿尴尬地卡了壳, 三系的办公室里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似乎有不少人被呛到无法呼吸,在场只有高木涉还执着地鞠躬低着头,就差把‘我很害怕但还是要帮您实现愿望’这句话写在头顶。 “什么成佛, ”打破寂静的是隔着老远就在走廊另一头听见这句话的松田阵平, 他面色古怪地看着那个披着毯子的背影跟对方面前弯着腰的人, 领着赤司征十郎往这里走的步伐不带迟疑, “不进去做笔录, 怎么还站在外面?” 边上的赤司看到自家老师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 顿时松了一口气, 地下室的那番对话跟环境让他实在没办法不担心老师的情况,回来的路上他就给父亲打过电话,达成了关于宫本老师后续处理的共识——日向司自杀的事情还被压着,两人都不知道这个第一手消息,父子俩只是决定不管宫本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赤司家都绝对会站在他后面,而如果警方有人想要让十三年前日向曙的惨案再度重演的话,赤司家也绝对不会姑息。 因为宫本晓现在的身份不止是危险的合作者在意的人,还是赤司本家唯一继承人的‘救命恩人’。 那月没想到来的会是松田阵平,明明往日里负责跟受害者沟通的都是萩原研二啊。他忍住转头的冲动,睁大眼对着高木涉一脸不乐意地哼了一声,轻快的声音里掺着抱怨:“我说,警视厅允许警员在值班期间喝酒吗?把我认成一个死人也太没礼貌了吧,这位警官。” 要不是现在的身份不合适,那月其实是想像以前一样温和地反问一句:你就是这么做警察的吗? 这句话一出来,几乎所有明里暗里在关注这边的人都坐不住了,几个脾气爆的警官已经捏紧了拳头,要不是看在这人是受害者的份上,他们指不定就扑上去要他为自己说的话道歉了。 什么叫做‘一个死人’?为了这座城市和无辜的民众而死的、他们敬爱崇拜的长官,到了别人嘴里就变成了轻飘飘的‘一个死人’? 唯一一个刚刚才看到发言者那张脸的松田阵平马上就把这段对话串了起来,他迅速明白对方说了些什么,鼻梁上还架着墨镜的卷发青年于是捏着手机顿在原地,漆黑镜片后的神色难辨。 被这番话气到的一群人也显然看见了站在那月身边的松田阵平,原先还气势汹汹地想要说些什么的佐藤美和子面色一变,脱口而出的话变成了:“松田警官,这是案件受害者,不能揍!” 似乎丝毫没发现这里的气氛从他那句话出口后就变得凶恶起来的青年教师挑眉,这时才漫不经心地侧过脸,朝出现在自己边上的人瞥过去一眼。 “哎——我有说错什么话么,难不成在做笔录前你们想把我也像小曙(akatsuki)那样打一顿,武力逼供?” 这句话无论是内含的意思还是字面意思都极尽嘲讽,尽管发言人的语气就像说了一句风轻云淡的话,那月敢用自己超出常人的视力保证,他绝对看到自家好友的眼睛里冒凶光了。 离得近一些的高木几人都紧张地准备上来拉架了(他们会不会趁机也往某人身上招呼几拳那是另一回事),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在赤江那月刚殉职第四天就狠狠揍了一位对年轻的警视长出言不逊的家伙,之后被停职一周也没什么反应的松田警官并没有动手。 相反,他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身侧差不多高的青年,目不斜视地领着赤司要往里面走,声音很平静:“我等会儿还要回组里,另一位受害者现在也交给你们,别墅那边的报告打好后我就直接送到藤原那边了。” 说完这句话,黑西装的领带因为之前卸下防爆服的动作而有些松垮的男人转身,毫不留恋地原路返回走廊,接着在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停了下脚步。 “也许有些警察就像你说的那样,会不问缘由地先对受害者逼供,”他像是没听见其他人的吸气声,自顾自地说,“但是他们绝对不会。” “因为他们是你口中的‘一个死人’带出来的后辈,我相信他,所以我也相信他们,毕竟不是所有的警察都是坏人。”松田阵平说,“起码,他们是好警察,他也是。” 哪怕那个他确实已经长眠在小盒子里了。 鸢色的眼睛撞进那片沉静的钢蓝色里,赤江那月若无其事地先移开了视线。< br /> 他们对彼此都有很深的了解,也自然知道松田阵平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对他动手,但还是没想到对方会说这么一番话,讲真的,某个没良心的小混蛋居然因为那句‘好警察’的评价产生了没由来的心虚。 阵平君以前嘴上不说,没想到对他的认同感这么高,还以为这家伙会趁他不在损他两句呢。 那月心平气和地想,塑造宫本晓跟警官身份的对立还是到此为止吧,他这下倒也没什么兴趣继续演下去了。 所以在松田阵平走后,原本还一脸无聊的黑发青年动作熟练地绕过高木涉,带着自家学生往里走到目暮十三的身边,朝他没什么情绪地点点头:“那么警部,快点把笔录做完吧,我下午还有点事要去处理。” 直到安安稳稳地坐在桌前,赤司征十郎才暗暗松了口气,他对其他人的情绪感知很敏锐,在自己跟着老师进这间还算宽敞的科室之后周围几乎所有人都投来了不善的目光,他都做好阻止老师继续说什么拉仇恨的话的准备了。 别人是因为不熟悉,再加上被对殉职上司的尊敬影响,但在地下室时就知道了案件细节的赤司征十郎,当然也看得出来宫本晓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根本没有一丝恶意,他甚至连武力逼供这个足以让警察们认为这是被嘲讽了的短语都只是随口一说,最多就是表达了一点对大阪那边那位负责人的嫌恶,对警视厅的众人可是完全不加恶意的。 这个人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可怕的话,或者说,他意识到了,但懒得去管。在学校里的一周时间赤司完全没看出来宫本晓有这样的‘性格缺陷’,这大概就能表明对方属于前后二者参半吧。 赤司对于赤江警官自然有着东京人天然的好感度,更别说他幼时遭遇的多起绑架案件基本都是赤江警官带的队救出他、或者是指挥别的警察救人(因为到了后面几年东京已经没什么绑匪敢绑架他了,只有在别的城市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并不是讨好财阀的行为,实际上,赤司也曾在某场宴会上跟年轻的警官道过谢,对方的态度却十分稀疏平常,对待他就跟对待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顶多是因着孩童的身份稍加宽容。 在赤江那月的眼睛里,他们不是什么大少爷大小姐,只是‘受害者’,是需要他保护的普通民众而已。 赤司尊敬那位警官,但他也并不会因为那些话而对宫本晓产生恶观感,人心都是偏的,他们认为宫本老师是在不尊重赤江警官才会那么生气,赤司不这么认为。 他想起之前学校里有人提到过老师的长相跟警官先生很像,那个时候黑发老师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经常有人这么说’,但他想,宫本老师应该被困扰很久了,在前面有一个长相相似还很出名的人的情况下,今年才刚大学毕业而已的宫本老师怎么可能不会被一路对比着过来呢。 他看到过的资料里面宫本老师的成绩从高中开始就是全优,还有数不清的奖项,却从来没在媒体那里留下过一张照片,影像资料只存在于毕业照上。 大概宫本老师真的很讨厌别人因为一张脸就拿着他来对赤江警官发表什么高谈阔论吧,赤司光是一想就差不多能猜到自家老师会遇到什么事,比如被赤江警官的仇家报复或是把他的成就都归结于‘他长得跟那位警官那么像,这是理所当然的吧’这种根本没有依据的诽谤。 这很正常,赤司明白对方的想法。因为优秀的人总是会遭受更多的议论,他就是因为这个才会跟宫本老师感同身受的。 所以,突然去世的赤江警官对宫本老师来说,估计真的只是不重要的‘一个死人’罢了。 他收回思绪,礼貌地朝桌对面手执纸笔的警员笑了一下,开始交代自己对这起案件的已知情报。 那月并没有跟他在同一个房间,他甚至没有留在这间科室,伊达航径自带着他绕出搜查课的办公室往楼下一层走,前往玩家早有猜测自己‘做笔录’的地方——公安部。 被他几句话揭穿身份的降谷零所在的警察厅警备企划课属于警视厅公安部的上级部门,听同期在车上以为他知道的信息来源于日向司时那月就知道前两位受害者——地下室里还有两个崭新的、装着不同眼珠的瓶子——中存在着一个来自公安的人,而对方所知的东西恐怕正和降谷零的秘密身份有关。 那么在他们不知道宫本晓的消息渠道跟已知消息的范围的情况下,不可能会把他再放在警视厅里当什么受害者接受笔录问询的,而是‘犯罪嫌疑人’才对。 ……有些时候,这就是公安们的惯用手段,那月很清楚。 他看着门牌上的烫金字,像是毫不知情一样抬脚往里走,身后的高大警官叹了口气,还是出言安慰:“放心,只要你是无辜的,他们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背对着他的那月目光柔软了一些,唇边漾着笑意,只有垂在身侧的手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接着就被按耐住。 果然是航哥啊。 — 萩原研二虽说是定了这么个目标,但其实也没什么头绪,在所有人都认为他的好友已经死得不升半点烟灰在世上的当前,哪怕他是调出那天的档案都会被敏感的其他同期按住,所以他才会决定直接找上鉴识课那天负责收敛尸体的警员。 &nbs p;赤江那月的死因是坠楼,尸体上的焚烧痕迹只是因为他坠下的地方是一片火海,当时灭火的速度超乎想象的快,所以等闯进火海寻找警官的消防人员背着那具尸体出来的时候,他的好友还没有完全被烧焦。 血肉模糊跟零件散碎得不成样这点他们都早有预料,连搬运尸体的人把警官放在担架上都不敢动作幅度太大,否则他们都害怕那颗黑发已经焦了一大簇的脑袋会不由分说地滚落下来,那可就是彻头彻尾的恐怖故事了。 毕竟据说他们在发现赤江那月的时候,那个人碎了一地,还是几个消防员早有准备地拿袋子收集全了周围能找到的所有部分……呃,说的有点诡异,不过确实是这样。 好歹身体的主要部分还是在的——算了,怎么越说越恐怖了。萩原叹着气揉了把自己的头发,他的脸上带着些茫然和沮丧,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话语在地下停车场荡出了点回音。 “诺亚,你说他那个时候疼吗?” 疼吗?这个问题萩原自己其实是知道的,从六百米掉下去的话在落地的一瞬间就会死亡了,怎么可能会感受到疼痛呢,哪怕头骨碎裂成碎片,哪怕大腿上还留着空荡荡的孔洞,哪怕连心脏都卡着碎片被烈焰灼烧,已经死了的人又怎么会觉得痛? 可萩原又知道,那个人也许没有死,那么他究竟有没有在被疼痛折磨的时候想起他们,有没有那么一刻后悔了自己的义无反顾呢。 [我希望那月哥哥那个时候不痛,]诺亚第一次在那月和弘树以外的人面前展露出不该属于人工智能的那份情绪,[我不知道疼痛是什么感觉,但我知道那月哥哥不可能死在那里,他一定还活着,就算没有——] 发觉自己说太多了的人工智能及时切断了自己的通讯频道,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就算没有,我也会让那月哥哥复活。’ 他不会让那个人就这样死去,以数据的方式永远活下去也不是问题——哪怕弘树已经严肃地制止了他这么做。 因为他是诺亚方舟,是成长速度一年等于人类五年的,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发明。 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拨出了那个由诺亚方舟查找出来的,属于鉴识课检察人员的电话号码。不管会得到什么答案,他都不想再等待下去了,在适当的时侯踩下油门,这可是七年前就被好友教给自己的道理。 — “零哥,我想相信他,”在青年下车后,柯南郑重地对降谷零说道,“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我觉得他说的是实话。” 降谷零透过后视镜看着后面的小孩,不管是江户川柯南还是工藤新一,本质都还是有资格放手去做、随心去想,还能够凭直觉将信任交托出去的少年。 可他呢,作为公安警察,降谷零没有那么多退路,他也没有资格随便交付信任,那对大人来说是最沉重的东西,哪怕他的直觉告诉他,宫本晓没有说谎,直觉甚至莫名驱使着他要给宫本晓一个拥抱。 这都被他忍住了,因为‘降谷零’不能做这些事,‘降谷零’不能随便相信这个突然出现、又疑点重重的人。 这就是他和工藤新一最大的区别,他想。 降谷零本来是准备把已经跟警方沟通过迟一些再去做笔录的侦探送回毛利兰手上后,再回警视厅亲自试探一下宫本晓,所以在收到班长消息说公安部的人来要走了那位青年老师时他也没特殊反应,只是车速又提了一点。 然而在这个时候,降谷零收到了一条邮件。 [from:Rum 卡路亚下午有一个任务需要你去交接,不要让我失望,波本。] 降谷零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寸寸捏紧,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冰冷非常。 卡路亚。他将这个代号在唇边碾碎着读出来,又沉沉地舒了一口气。降谷零记得很清楚,那个FBI的暴露据说就是因为卡路亚给琴酒送了情报,而同天晚上对方还差点杀了天海幸,如果不是因为曾经接受过组织多次洗脑的天海幸对于催眠的抗性够高,醒来的很及时,她就会死在那场爆炸里。 后来卡路亚更是直接把任务中的基尔绑走进行刑讯,丝毫没有‘万一抓错’的觉悟,似乎秉持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降谷零想想也是,怎么说卡路亚在这之前都是跟琴酒搭档过一段时间的,能和那头恶狼相处和平的人会是什么好货色吗? 位于东京地区的组织成员这段时间都在接受调查,尤其是那天晚上出现在附近过的基尔跟他,直接交给了卡路亚审讯,原本降谷零是做好了第二天就被卡路亚找上门的准备的,结果这么一周过去了,卡路亚那里还是没动静。 偏偏挑在这个时间找他交接什么任务…降谷零眼神晦涩,搞不好卡路亚是随时都在监视他啊。 他调转了车头,往朗姆在附件里加上的地址开去。 此时,那个‘随时都在监视他’的卡路亚正在桌后打了个喷嚏。 那月努力放空大脑,可在这里坐下来后先前一直被他压抑住的某些东西就席卷了回来,他虽然还能做到面不改色地继续伪装,却也想尽快摆脱公安的人,有一个独处的空间。 对面的人怎么可能让他如愿,熟悉的男声严肃地响起:“宫本先生,请你配合我们的询问。” 那月扯了下嘴角,拉长声音:“我已经很配合了啊,难道你能给小婴儿解释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吗?” 无意看到这个人后主动接手询问任务的藤原律久违地体会到了心梗的感觉,上一次这样还是他家上司又通宵办案还任性地把他扫地出门——藤原律的脑内回忆断在了这里,脸上的忍无可忍也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他不能感情用事,不然要是警官在这里,肯定会批评他‘没有警察的样子’然后加训几个小时的。 ……要是警官在的话。 他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你所谓的配合就是编故事?真以为自己就是赤江警官了吗,还一眼就看出来了,编谎话也不要这么……” “安静。”藤原律呵斥边上爆发的手下,“他不是嫌疑人,是受害者,不要武断地下结论。” “可是前辈!”今年才只是警校毕业、几乎是仰望着那个人的背影成长起来的警员急切又不服气地喊。 藤原律打断了他:“没有可是,你是警察。” 你是警察。这句话以前是赤江那月经常对他说的。 他们是警察,就算这个人确实很可疑,但他们根本没有证据证明那些可疑、仅凭疑虑是不能作为他们‘行使权利’的依据的。 他们的枪口应该指向真正的犯人,而不是仅有嫌疑的受害者。 那月看着对面的目光里带上满意,藤原君成长得也很好嘛,看起来是有把他过去说过的话都牢牢记住的,不错。 “不好意思,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们不相信的话也可以去问江户川酱,或者征十郎,”青年面露倦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洗手间在哪里?” 藤原律沉默几秒,按住了满脸不忿的部下,给青年指了个方向。 对方还只是有嫌疑,也不是犯人,他就没提出让其他人跟在后面守着的事情,只看着那个背影离开这个房间。 从公安部出来走到最近的洗手间需要一分半,今天正巧是这一层大部分人的轮休日,所以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人。 那月保持着宫本晓疲惫困倦的模样一路走进无人的洗手间,将自己锁进了角落里最后一格干净的工具室,随后靠在了隔板上用力扼住咽喉无声地喘息着,冷汗从他的鬓角悄悄顺着脸颊滑落,没入领口消失不见。 他搭在脖子上的手在失去主人强行控制后已经开始颤抖,胸口以不正常的频率上下起伏着,那颗心脏好像要破开胸膛跳出来,他好像嗅到了蛋白质燃烧的味道,下一秒又被替换成柠檬清洁剂的清香,只有从每一寸皮肤下爬上来的疼痛还拉扯着他的灵魂。 那月闭着眼数着时间,大概过去了十多秒,能令人几近昏厥的疼痛就又如潮水般从身上褪去,只有还生理性反应抽动了两下的左手证明它们出现过。 他睁开了眼,干脆靠在隔板上慢慢坐在了干净的柜子上面,声音不大,还带着虚弱:“你非要站在外面听我的墙角吗,征十郎。” 外面没有人应答,不过两秒后有人敲了两下门板。 那月挤出气音笑了一声,那孩子的鞋都露在下面了,还以为他看不见啊? 也无所谓,反正征十郎是个会守秘密的孩子,而且,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月跷着腿拄着下巴想,他会特意找这么个无人空间,只是单纯不想把自己的情况暴露出去而已。 这不过是正常无比的ptsd,生理上的反应,就算是他也控制不了不是很正常么。 上次出现这样的幻痛还是带着石川那个倒霉孩子跳楼逃跑的时候,那月就以为幻痛只会出现在跳楼时,亏他还想过在任务里再玩一次低空蹦极(准备好一只石川啄木,一把枪,还有一个低楼层的任务地点就好啦)重新体验,没想到今天仅仅是站在日之塔顶,他的奇怪的‘ptsd’就发作了。 “没什么好看的啦,老师只是单纯的恐高而已,很在意?”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外面的人,“还有啊,不太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毕竟我可是很要面子的哦。” 死亡是他的新生,赤江那月觉得自己快要对濒死的那种感觉上瘾了,这可是他从有记忆到那次跳楼前都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这能清楚地提醒那月他还活着,所以那月不打算对这个能算得上debuff的东西加以治疗或者别的什么。 他有演技就够了。 外面的人依旧没有说话,只在那月都以为他已经走了的时候,又敲了一下门板。 “是我,宫本君。” 赤江那月不敢相信地低头又看了一眼外面的鞋子,这时才看到刚才因为眼花而漏掉的细节:外面的人脚明显比那个打篮球的孩子还大上一点,而且鞋子的颜色有些差异……这特么不是他上上个月陪松田阵平那个b人去涩谷买的运动鞋吗! 章节目录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他现在冲出去把松田阵平敲晕的话, 会不会因为袭警而被警方当场逮捕?那月满脸空白地仰头靠在了隔板上,不愿意接受自己居然会认错人这件事。 大概是他长久的沉默让松田阵平误会了什么,外面那人听上去烦躁地啧了一声, 那月甚至都能想象出来对方无奈地揉着那头顽固的天然卷时的表情,下一句应该就是‘混蛋Aka’—— “事先声明,我对打探你的秘密没兴趣, 只不过楼上的洗手间在装修, 我来这儿抽根烟就走。” 对哦,他现在不是赤江那月, 是宫本晓来着。原本脑袋还有点糊的玩家一下子清醒了。 松田阵平对天发誓,他真的只是在离开刑事部回机动队的时候越想越烦闷,才会掏出烟打算去抽一根,结果没想到几间吸烟室都挤着人, 那云雾缭绕的架势让近期一天能抽掉近半包的松田都有些嫌弃, 他在里面待没几分钟就出来了。 其实松田阵平的烟瘾并不大,平时也只有在拆弹前后会习惯性地叼上一根, 这倒不是说他就没有需要靠尼古丁来缓解压力的时候了,只不过某个不喜欢烟味的小恶魔曾经声称‘非特殊时间抽一根换一顿草莓酱拌青椒’,还不想因为食物中毒而英年早逝的爆处班双子星最后还是选择了屈服。 但一码归一码,现在没人来管着他一天几根——hagi那家伙自己抽的比他还多——再加上警官殉职后东京的犯罪率上升速度过快, 光是停职一周回来后的这几天,松田阵平就已经拆了起码六个炸.弹了,要知道□□并不是那么常见的东西, 哪怕是七年前几人刚入职那段时间,东京的犯罪率跟炸.弹的数量都没有这么恐怖。 那些眼睛长在脚底板的无良媒体趁机报道日本警方后继无人、犯罪率反弹全归咎于警官七年里压制得太过分……简直是狗屁不通, 松田阵平看完差点没拍案而起炸了那家编辑部, 萩原研二在拉住他的时候也瞥了一眼报道, 然后就变成机动队里其他前后辈胆战心惊地冲上来拉住他们俩。 其实要再放纵一些,一天几包烟也不是没可能,毕竟现在他们的责任并不是一般的重,东京的普通民众跟媒体几乎每时每刻都盯着警视厅,要顶着天大的压力完成如山的工作,松田自然也不会去怪那些蹲在吸烟室里吞云吐雾的同事,总得给他们一点发泄的渠道。 不过每回还想继续抽下去的时候,松田总会想到荼毒他味觉七年之久的恐怖料理,接着只得歇菜投降。 他随意交叉着腿靠在窗台边上,指间还夹着根细长的烟,袖口卷起一半懒懒地堆在手肘处,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一枚银盖黑色打火机,那月推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个样子的松田阵平。 二人的视线交汇了一瞬,这一回先不自在地别开脸的变成了卷毛警官,他保证自己绝对听到那个导致他躲这来舒缓心情的罪魁祸首笑了,于是稍有些郁闷地吐出一口灰白的烟。 这间洗手间位于远离街道的那一侧,同一层又没什么人,所以松田努力了几次把注意力从身后移开都失败了,哗啦啦的水声清晰地传进他耳中,没过几秒水声停住,换成了那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忘却的清亮男声:“烟瘾很大啊,松田警官。” 松田阵平捏着烟的手一抖,险些就要条件反射地捻烟丢垃圾桶销毁罪证,幸亏反应极快地止住了动作,强装淡定地转头,扫了两眼黏在脸侧的发丝还滴着水的青年,而对方正随手把刘海梳到脑后,又漫不经心地晃了两下脑袋,松田阵平看了半天,脑子里只剩下一句形容:真像只雨天躲在屋檐下自顾自甩旁人一身水珠的黑猫。 “只是随便来两根。”松田垂下眼,没什么表情地回了一句。 “看起来当警察很有压力,”宫本老师似乎只是随口感叹,也没要求得到回答,话题转移地很快,“刚才松田警官没第一时间表明身份,明明说‘对打探我的秘密没兴趣’——” “在点烟,”警官无所谓地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打火机,金属盖开合的时候发出了叮的一声,“刚要说话你就先开口了……我又没有给别人不痛快的习惯,纯属巧合。” 那月看起来乖乖巧巧地哦了一声,松田以为这就翻篇了的时候,这人却浑不在意气氛尴尬地伸出手掌心朝上,摆在他眼底:“MINI SEVEN?给我也来根吧。” 松田阵平:…… 这家伙真的有他们不久前还发生冲突了的自觉吗?他无语地看了边上的青年一眼,倒是没拒绝这个要求,叼住烟伸手掏出天蓝的盒子在墙沿敲了一下,一根雪白的烟就被递到了赤江那月手上,松田刚准备好人当到底,把打火机也丢过去,就被对方下一个动作震在了原地。 /> 眉眼还带着没散去的郁气的老师咬着烟嘴,得寸进尺地按住窗台凑过来,然后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借着警官烟前燃着的火星来点燃自己的烟草。 一缕泛灰的烟雾缓慢地在二人之间升起,模糊了松田阵平的视线,也模糊了那张脸上与警官不像的一些细节,恍惚间松田阵平还以为自己看见了一个活生生的赤江那月。 可惜,那家伙从来不抽烟。 他迅速收回心绪,皱起眉抬了抬下巴示意那月解释自己的行为。 他们没那么熟,要知道在这之前也就萩会偶尔懒得掏打火机,跑过来要跟他烟对烟地借火,说实话,松田更惊讶的是自己居然没有直接躲开。 “我不太喜欢Dupont,”那月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还以为松田警官也会更偏爱Zippo,这个你平时都不会用的吧。” 他用的是陈述句,语气简直是把理所当然四个字写得清清楚楚,在警官被哽住的时候还露出个得逞的笑容,看在被小恶魔折腾了七年的松田眼里,这倒算不上什么特别恶劣的行为,他只是翻了个白眼,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墨镜摘下来,否则一开始他们就不会有什么视线碰撞。 “朋友送的,”那月有些看不清松田阵平的表情,只能根据声音来判断对方情绪还算稳定,“啊,就是你说的那个死人,我们俩是同期。” “是吗,看来他品味不太好,送了你根本用不上的打火机。”宫本老师不感兴趣地打算略过这个话题。 “我也觉得他品味不行。”没想到松田阵平居然赞同了。 那月顿了顿:“怎么说?” “跟我这么个人当七年朋友,不就是品味差劲么,”穿着黑西装的卷毛警官哼笑一声,话锋一转,“所以为了不让他的品味差被其他人发现,我还得再努点力啊。” 赤江那月过去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他们一群人怎么会做不到?压力再大又如何,某个人独自扛了七年都没有倒在岗位上,警视厅现在憋着口气埋头工作的人里谁不是想着这一点才压榨自己的工作时间坚持到现在?让那些狗屁媒体无话可说,让现在的警视厅不在因为赤江那月的消失而被质疑,让这座所有人都想要保护的城市重回安稳,这就是他们正在做的事情。 松田阵平捻灭烟头,转身离开了。 发丝还湿漉漉的青年靠在了警官刚刚的位置上,半晌才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无端地咧开嘴角,笑得不可谓不灿烂,脑内还在突突跳动的那根神经都被气味有些苦涩的烟草安抚。 “好吧,又骗了你,其实我还蛮喜欢Dupont的外形的。” 赤江那月确实不抽烟,但他现在是宫本晓,怎么能不试一下?玩家摩挲着怀里的手机,给部下发去了一条新的邮件。 — [from:BOSS 我会让贝尔摩德帮你易容成莱伊的模样,五分钟后去红龙以我的身份和波本交接任务情报,不要暴露。] 石川啄木接到消息的时候人刚好在那附近,他也没问理由,高高兴兴地就回了最近那间安全屋,给上司回复了地址。 ……没错,石川给自家那月大人的备注就是简单粗暴的BOSS,而组织真正的首领则是‘老不死的’,因为在他眼里只有赤江那月有资格当他的BOSS,乌丸莲耶不过是个附带品。 贝尔摩德的速度也很快,金发的大美女推门一进来就正好看见新晋库拉索正满脸幸福地捧着一条红色的领带嗅个不停,整一副痴汉的模样。 她抽了下嘴角:“库拉索,别玩了,你还有任务吧。” 石川慢条斯理地抬头,表情又变得冷淡斯文,浑身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信息,而才半个月就已经习惯了这人抽风模样的贝尔摩德心态极好,面不改色地对着那张脸一通折腾,最后给石川戴上黑色微卷的长假发时才用愉悦的口吻调侃:“所以那条领带的主人是谁?被你看上的人,我真想替她默哀几秒钟。” 加上增高鞋垫,现在的石川看上去已经完全就是组织的那个叛徒莱伊的模样了,贝尔摩德只看见冷面的‘莱伊’像是没听见她问的内容一样毫不拖泥带水地往外走,然后在门口停住脚步。 “不是‘她’,”这人用一种近乎炫耀的口吻说,“那是那月大人送我的信物。” 贝尔摩德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耳朵,怎么就幻听了呢。 “是那月大人亲自挑的,他还对我说‘到我身边来吧’,你们只能羡慕啊,因为我才是那月大人最喜欢的部下!” 她是不是应该跟那孩子聊一聊,不要再收这种脑补能力过强的手下了?坚信自家小孩不可能说这种话,绝对是库拉索自己脑补的贝尔摩德,严肃地想到。 章节目录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降谷零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在这家要和卡路亚交接任务的酒吧里, 看到长发的FBI背影。 那家伙甚至都没有掩饰一下自己的脸! 降谷零的心情一瞬间降到谷底,现在离朗姆发来要跟卡路亚汇合的时间只差几分钟了,赤井秀一那家伙要是再不离开,说不定就会直接被卡路亚……不对, 难道这本来就是FBI针对卡路亚的一次行动? 公安卧底捏紧了身侧的拳头, 那群FBI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 这样在他的日本随便来去,真是让人火大! 但话是这么说,降谷零也并没有贸然上前跟赤井秀一有什么交谈,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稳住待会儿会过来的卡路亚——等一下,那个烦人的FBI怎么往他这边走过来了。 降谷零眉头紧皱, 手已经警惕地搭在了枪上。 这个‘莱伊’不对劲,虽然看脸确实是那家伙, 但这个人拿酒杯的姿势…这是个右利手才对, 跟赤井秀一完全相反, 还有那副表情,赤井秀一卧底期间的伪装确实有冷面的意味, 可面前这个人完全就是毫不顾忌地在放杀气了, 比起叛徒莱伊,倒更像头号杀手琴酒。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 不但知道组织有个擅长易容的千面魔女, 还在临时搭档期间尝试过很多次对方易容技术的降谷零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卡路亚居然选择易容成那个FBI的样子来试探他, 不过这么想倒也没问题, 降谷零很清楚按自己混血的外貌来看, 大多数人就算有疑心也都会在第一时间认为他是国外的情报组织派来的卧底才合理, 所以会试探他是不是FBI这个思路似乎没什么问题。 只是他忍不住想, 那个可可利口酒, 那个卡路亚,在组织的资历有二十多年的距离BOSS最近的人,真的会被这么简单的思维惯式骗进去吗? 石川啄木在思考那月大人要求他易容成莱伊的目的是什么,作为一名合格的手下,要学会对上司的要求进行全方位理解,可以想多,但不能想少。 石川就是最合格的那种手下,所以他现在想得很多,不过他的想法也经常联通到那月的想法上去就对了。 首先肯定是为了维护赤江那月这个身份,石川啄木很清楚那月大人对他警察身份的关系网有多在意,而在资料里,波本的伪装身份‘安室透’也和那月大人有过接触,也许那月大人是不想这么早暴露在更多人前吧。 其次,石川记得自己之前擅自接下试探波本的任务后那月大人很生气,还让他自己去领罚了,所以这回应该也是想着让他用莱伊的外貌试探一下波本。 最后就是保持‘卡路亚’的设定了,石川对上司的计划不算很了解,但这方面还是知道得不少,比如要让卡路亚的形象于所有人口中都是不同的,这样不仅可以最大限度隐藏那月大人的身影,还能让做任务的方式更多变,不受单一模式的影响,更重要的似乎是…膈应琴酒? 他听那月这么说过,而既然他的那月大人不喜欢琴酒,他当然也不可能对top killer有什么好脸色。 莫名其妙被新库拉索敌视的琴酒也觉得很无语。 石川从降谷零进来开始就在仔细观察他了,很可惜,他没看出来这个金发男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这不就是不能光明正大下绊子的意思了吗,可恶。 于是他语气不怎么好地开口:“波本,你这是什么反应,难不成你跟这个FBI很熟?” “……不但不熟,”降谷零笑得也很灿烂,就跟某个还在洗手间偷偷抽烟的小混蛋一样,这通常是他们准备整蛊或是怼谁的信号,“作为情报人员,你应该知道我跟莱伊的关系很差吧,没想到那个抢走我最大功劳的家伙竟然是卧底……哼,令人厌烦的FBI。” 石川啄木从最后那句话里听出了浓浓的怨气与怒意,他一下想到资料里波本跟莱伊曾为了争夺卧底苏格兰的处决权而大打出手过,看来多半就是原属自己的功劳被一个叛徒抢了这件事让波本不爽到现在吧。 卡路亚绝对是在试探他!降谷零背后爬上些许冷汗,如果他刚才没发现,直接跟‘莱伊’有什么互动……那不就是不打自招了么。 卡路亚/波本真是个心思深沉/记仇的家伙。两个人在同一时间如此想到。 “情报留下,你可以走了。”卡路亚一点也不像资料里说得那样,反而十分言简意赅,似乎多跟他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生命,降谷零猜测这是因为对方现在演的是莱伊或者琴酒,“别让我抓到你的尾巴,波本。” 确定了,卡路亚现在是莱伊外表琴酒伪装是吧。降谷零不动声色地收回袖口里滑落的枪管,他怀疑卡路亚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暂时不能刺激到对方,万一发 生了什么事,第一个被怀疑的肯定是他自己。 不过卡路亚模仿的琴酒还真的很有本人的感觉,怪不得那些小道消息里会有其他人疑似是卡路亚精神分裂出来的人格这种离谱至极的传言,还被很多人相信了。降谷零想,要不是知道琴酒绝对不可能让贝尔摩德把自己易容成赤井秀一的样子,他还真信了这是琴酒。 而刚刚从降谷零手里拿到对方事前已经准备好的情报,不带停留地离开红龙酒吧的石川啄木对自己的表演很满意。 他相信这下之后,等到了那月大人真的跟波本见面的时候,绝对不会被扒掉马甲! 他真是一个替上司着想的好下属,那月大人最喜欢的部下之名非他莫属了。石川啄木心满意足地上了车,准备回安全屋换套装备再去警视厅接那月。 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暗杀任务,说实话,他其实觉得根本没必要让那月大人上。 浪费了那月大人的才能,都是那个老不死的错。石川想。 — 萩原现在站在机动队办公室的门口,表情诡异,就像是明明很激动却要强行压抑住那种情绪,让自己看上去很正常一样,反而显得有点扭曲。 “要是那些女警看到你这个表情,估计都会脱粉吧,萩原万人迷警官。”松田阵平的吐槽声在萩原研二背后响起,他一转头就对上自家幼驯染嫌弃的眼神,“怎么回事,你停车停到了现在?” 萩原研二打断他,神色凝重地拽住松田手臂,把他拖到边上空无一人的茶水间。 松田阵平震惊到一时间没有挣脱:“……??你干什么啊萩,真出问题了?” “我没有出问题,出问题的是其他人,”萩原深呼吸一口气,认真地说道,“小阵平,小那月可能还活着。” 卷发警官抓着墨镜的手指一下子捏紧,镜架发出凄惨的吱呀声,他的神情一下就沉了下来,好像再听萩原多说一句疯话就会一拳抡上来的模样:“我说过的,hagi,他已经死了——” “不对,你明明和我一样觉得小那月没有死,”萩原研二冷静地指出,“你只是害怕了,小阵平。” 害怕什么?当然是害怕美梦成空,害怕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被戳破,所以宁愿在也许是虚假的世界里,抓住那点希望生活。 “可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可他松田阵平不应该是这样认命的、胆小到不敢承认自己仍对好友的生命抱有幻想的人。 松田是被那月戏称为直觉系动物的存在,他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可他又因为那些梦,因为那件西装,突如其来地畏惧了。 而敢去赌一把的萩原研二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地对他说:“你愿意相信我吗,小阵平,他也许还没死。” 萩原语速不算快地解释了一下自己跟诺亚方舟决定做的事情,再讲述他的实际操作。 “我给鉴识课负责处理小那月当时身体的同事打了电话确认,对方的反应很奇怪,”半长发青年蹙着眉,“他告诉我,小那月的呼吸道内没有烧伤跟炭末,你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吧?” 松田阵平呼吸一窒,随即不敢相信地抬头:“这代表那具尸体是死后才被丢进火场的,而不是在火场中死亡的!” 赤江那月是高空坠落而死,但在他坠落的过程中显然已经有火焰跟烟灰燎到了他的身上,所以无论如何那个人的身上绝对会存在内部烧伤。 “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什么……!”松田阵平咬着后槽牙还没说什么话,萩原就摇了摇头。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奇怪了,”萩原抿唇,“我反问的时候,那位警员居然还是一副没发现这份报告出问题的模样,就算我明确地指出这点,他也对此很茫然。” 好像被谁‘催眠’了。两人都脑海里第一时间跳出这个词,因为这就是那位好友从不瞒着他们使用的‘作弊’能力。 “不行,仅仅是这个还不够,”松田沉思几秒后坚定地摇头,“这个没办法说服我,萩。” “那如果我说,‘尸体’上没有我们分别看到过的两道疤呢,”萩原研二看着幼驯染的眼睛,语气有些疲惫,又带着庆幸,“那具尸体上并没有脖颈的刀伤,没有胸口的枪洞。” 没有他们在梦里和现实都看到过的伤痕,萩原记得自己看到过那个仿佛洞穿整个人的枪口,松田则记得在崖边一瞥而过的脖颈上的疤痕。 这些都没有出现在那具‘尸体’身上。 章节目录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从六百米跳下去的人能不依靠外物活下来吗? 松田阵平是个唯物主义者……起码原来是, 现在不一定,不过他估计也没什么人会在跟其他朋友一起梦到过不止一次共同好友的死亡后,还能坚信科学吧。 总之, 他曾经看到这种问题绝对是会说‘不可能’, 现在拜那位正主所赐, 在幼驯染举出各种证据来佐证跳楼当事人真的还活着之后,松田阵平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动摇了。 或许就和萩原研二说的一样, 从来没有什么动摇不动摇, 他一开始就打潜意识里不相信赤江那月会死在那里, 只是一个又一个铁证被拍在他的面前, 哪怕是松田都没法再安慰自己好友可能还活着。 他于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并不知疲倦地提醒自己往前看, 就好像把所有装扮都换成了黑色, 主观意愿上用那件最后的生日礼物来代替丧服穿上身的人不是他一样。 警官先生原先的手机号并没有注销,虽然那部手机大概是随着主人一起葬身火海了,他们也仿佛一切如常地往熟悉的邮箱里发送信息, 哪怕永远不会再得到回信。 他们如此矛盾,一边对友人留下的痕迹恋恋不舍,一边为了没实现的未来而努力向前迈步,但如果能在过去和未来里选一个,松田阵平毫不怀疑自己会选择前者, 他有太多太多想说的话跟想做的事了, 在松田这里, ‘过去’这个词的存在即为‘遗憾’。 只是现在摆在他们两个人面前的最大难题就是—— “你们不能光明正大地调查他的事情,”听完两位好友的推测跟证据后, 始终沉默的诸伏景光冷静地说了第一句话, “一是因为爆.炸物处理班的工作内容本就跟这件事无关, 你们能调用出来的资料少之又少,另一个就是在目前已经调查出当天的事件与组织有关的当前,作为那月生前同住好友的你们到现在还在被监视着举动,一旦有什么异样,以组织的风格来说,绝对会斩草除根。” 没错,公安早就从降谷零那里得知组织当天不仅也在双子塔有行动,还知晓了赤江那月曾打晕降谷零独自行动过,还疑似跟组织成员贝尔摩德有过交流。 降谷零并不想让自己的好友死后还要被恶意揣测,而根据他拥有的信息也差不多能推测出一个答案来。 /> 赤江那月是通过曾经在组织卧底时期和贝尔摩德关系很好的樱桃白兰地、他的母亲的邮箱来和组织那边联系的,至于原因一类的东西,降谷零更偏向是为了从那边得到自己的过往记忆。 当然,这个原因他只隐晦地跟诸伏景光提了一下,主要还是不想把另外两个好友扯进组织的漩涡中来,他们还有很光明的未来,能有多远离黑暗都好。 可组织的人没有这么好心,在警官的葬礼准备时期诸伏景光就在这栋别墅附近多次看过熟悉的车辆‘路过’。 黑色的保时捷356A,琴酒的爱车。 五年的卧底生涯让诸伏景光一下就反应了过来,组织(琴酒个人的可能性很低)已经盯上了这里,也许是为了监视他们,又也许是为了从屋内取走什么资料情报,唯一能确信的就是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不管是对松田二人还是他这个假死的卧底来说,甚至还可能危及隔壁阿笠宅的那个小女孩。 所以在葬礼结束之后三人就搬离了赤江宅,回到了各自的居所里,只在需要交流信息时通过诺亚方舟联系彼此,然后像今晚一样聚在警官死后就由‘绿川光’继承了的这家酒吧里。 “为什么会有酒吧的名字叫‘Coffee’?”松田阵平把玩着他那副墨镜吐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里买的是咖啡,而且只有一名调酒师的酒吧也太寒酸了点吧。” “不要转移话题,松田,”诸伏景光叹了口气,表情也不自觉软化了一点,“名字是那月自己取的,这家店用的一直是会员制,平时的客人不怎么多,我一个人就忙的过来了。” “这么任性的店居然还没倒闭,”萩原研二边评价边喝了口同期刚递来的鸡尾酒,忍不住挑了下眉,“哇哦,还真的是咖啡啊。” “Bavarian Coffee,其实是用Kahlua调的鸡尾酒,”诸伏景光说着也开了个玩笑,“这家店最多的就是Kahlua,所以平时来光顾的客人也多半会点各种咖啡鸡尾酒,还好我在网上学了不少,不然说不定就穿帮了。” 这个话题他们都没多在意,很快就又把话题转了回去,还穿着黑白色服饰的调酒师手上动作不停地跟另一位同期调着酒,表情却严肃起来:“所以,你们打算怎么 做?” 在一举一动都会面临危险的当前,他们会怎么做?是安稳地做前途无量的警察,还是面临更大的危险,这个问题其实在一开始就只有一个答案。 幼驯染两人对视一眼,都看清了彼此眼底的坚定跟希冀,这一回发言的重新变回了松田阵平,他时隔半月又露出了那种轻松惬意的笑容。 “当然是用一切办法找到那个小混蛋,然后狠狠地给他几拳了,”卷发警官扯了下领口,潇洒地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完,“诸伏,让我们加入你和zero那家伙的计划吧,怎么能只由你们两个人包揽全部——咳咳咳,这杯喝起来好奇怪。” “我们同样是朋友,没理由看着你们冒险。”萩原研二从善如流地接上后半句没说完的话,把手边没动过的冰水推了过去。 诸伏景光无奈地看着两位好友,举手投降:“那么,你们自己找zero解释吧,我只有一个请求……好好活下去。” “顺便一提,松田喝的这杯可不是用甘露(Kahlua)调的,”易容状态下戴着紫色美瞳的青年温柔地弯弯眼睛,“2盎司意式浓缩,1/8盎司苦艾酒以及1又1/2盎司琴酒,翻译过来的名字可以叫它‘布朗克斯炸.弹客’,我猜你会喜欢。” 松田阵平看着同期脸上熟悉到诡异的笑容,虚弱地点点头:“谢谢啊,我很喜欢。” 萩原研二在隔壁拍桌狂笑。 — 某瓶被好友们提起多次又都忽略过去的卡路亚正在宴会现场的阳台上吹风,无缘无故打了个喷嚏。 那月看着自己身上严严实实的西装,还有肩上松松垮垮挂着的红色围巾跟无处不在的绷带,不禁开始思考自己究竟是感冒还是真的有人在念叨他。 自己都裹成这个样子了还能在大夏天的夜晚感冒?不应该吧,凭他那玩家体质,能让他感冒的病菌得有多强大啊。 [卡路亚大人,远山社长正按计划往您所在的露台走过来。]耳钉样式的通讯器里传来部下的声音,对方按他的要求凡是在任务期间都只能喊代号,那月对此很满意。 “你那边也不要落下了,”靠在露台栏杆上的‘少年’面容精致,唇边噙着些许笑意,似乎望着夜空不知思索什么深奥的东西,只有凑得极近才会听清他的话,“有一处失误就关掉你的异能在组织里待一小时哦,这是对你擅作主张的惩罚。” 当然,才刚进到这边的远山诚是没听见这番话的,他面上的假笑面具还没卸去,一抬头就发现露台上已经有人站着了。远山诚揉揉眉心,刚准备离开这边换一处独自待着,就看见原先背对着他的黑发少年忽然转过身,满脸惊喜地往前走了两步开口说道:“哎呀,远山先生,您怎么会到这里来?晚上好啊。” 远山诚是远山会社的社长,前不久误打误撞接触到了组织埋于千叶的一条商线,随后凭借远山氏在当地的影响力,贪婪地妄图和组织这个庞然大物分一杯羹,而今晚的宴会就是他的死期了。 “你是?”他理所当然地露出了迟疑的表情,询问面前这位看上去很面生的搭话者名字,“抱歉,我喝的有点多……” 在大夏天用红围巾搭配黑色大衣的少年上道地再往前一步搀扶住远山诚的手臂,状似羞赧地侧过脸自我介绍:“您是贵人,不记得我也很正常啦,我只是星钻事务所的一名小演员而已。” 远山诚用被酒精干扰的大脑努力回想起了星钻事务所就是他赞助过的一家演艺公司,这个少年大概是被经纪人带过来见见世面的,年轻的小演员……那也不奇怪会在这么热闹的时间独自躲在露台了。 他挤出一个暧昧的笑,趁机摸了一把搭在自己臂弯的手背。 既然是自家公司的,那他就不用装了,反正少年也肯定是打着勾搭上他这条金大腿然后往上爬的主意吧,演艺圈里这样的人远山诚见过不少了。 他也不在乎,只要自己能玩得爽了,还用得着管这些自作自受的家伙未来怎么样? 远山诚原本还在沉溺于掌下的触感,手不安分地想搭上身边人看上去细瘦的腰肢,酒精让他忽视了这个所谓‘少年’足足比他还高了一个多头,纯粹是不动声色弯着腰才让两人保持在一个水平线的事情。 然而一道冰冷的视线钉在了他的背上,几乎瞬间让远山诚打了个激灵,他惊恐地扭头,却只对上了不远处餐桌旁一名金发侍者疑惑的脸。 & nbsp;被这么一搞,远山诚哪里还有揩油的心思,只想着赶紧离开这处让他不安的地方,但那月不会让他如愿。 少年容貌的偶像黑发微卷,眨了两下鸢色的眼睛语气可怜,拽住远山诚衣袖的手还轻轻晃了两下:“您讨厌我吗?来叶先生说您明明就喜欢我这样的…” 来叶是那家事务所金牌经纪人的姓氏,也是给远山诚搭线好多次的家伙,男人当然是记得的。 本来他还想不耐烦地甩开这个不识好歹的男孩,然而一转头就对上了那双微微弯着的眼睛。 “您有点累了,让我陪您回房间休息吧。”小偶像说。 远山诚鬼使神差地点头,觉得自己刚才真是瞎了眼,这么好看的孩子怎么还舍得凶呢!真是的,待会儿问一下他的名字,让来叶接下来这段时间专门培养他吧,这可是个好苗子。 这场由迹部家主办的宴会财大气粗地为各地赶来的一众宾客准备了许多供休息的客房,一开始在门口登记完名字就会领到门卡,在身边人语气温柔地说去他那间房的时候远山诚也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在哪儿都无所谓,他可不是挑地方的人。 直到一进门就被反剪着双手按在鞋柜上,远山诚都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真实意图,他还下意识地动了一下:“你做什么?” “您就不问一下我的名字?”少年偶像清亮的声音莫名变成尾音上翘还带着暧昧气息的女声,在他背后说道,“我是‘来叶恋子’,您还记得我吗?” 远山诚彻底清醒了,伴随着疯狂地扭动挣扎而来的,是他一会儿惊恐一会儿愤怒的喊声:“你是谁?不要装神弄鬼的!!” 赤江那月垂着眼去看这个被自己随手就压制住的男人,无声地蠕动了一下唇瓣。 他过来的时候也看见降谷零的身影了,那位同期又一次伪装成侍应生混进这场宴会,目标估计也是远山诚。 那份资料可就是降谷零交到他手里的——那份几乎是由少男少女们的血泪写出来的资料——那月不相信公安、或者说降谷零本人会无动于衷,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无论是把远山诚抢回去还是借卡路亚的手杀了这个人,对他们都没有损失,还能试探一下套出卡路亚的信息。 不过那月对此也无所谓,组织需要的资料有易容后的石川啄木去远山诚的客房取,他只要照着流程办事,灭口这个人就好了。 “不记得‘恋子’也没关系,还有‘小梨’、‘俊也’、‘直树’……您全都不记得了吗?”仿佛要扼住他喉咙的少年、或许说青年更合适,如此平静地说,“远山集团的社长远山诚,你知不知道自己害死的那些孩子足以让你被判死刑几辈子了,或者,就是因为知道这件事你才会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比如想要分组织的猎物——” “很好,那么我就是你的死刑执行人,”暴露本性的青年用高高在上的口吻念着,“去地狱跟那些孩子们赔罪说不定还便宜你了,不过放心,等你死了组织会好好接手你的所有企业的。” 远山诚瞪圆了眼睛,只来得及从喉管挤出生命最后的嗬嗬气音就被一枚射入大脑的子弹结束了生命。 “哎,我还没说完呢。”那月佯装不满地叹了口气,转过脸去看从阳台潜入后开枪的金发侍者,“波本,你一直躲在那里看戏就算了,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我只是恰好不想打扰二位的亲密交流而已,”一向笑脸迎人套取情报的神秘主义者擦拭着枪口,紫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诚恳,“哎呀,看来我这个新搭档来得很不是时候,我以为卡路亚你会满意由我帮忙处决他呢。” 满意你个大头鬼!赤江那月恶狠狠地在内心锤了降谷零这个大傻逼一顿,明明就是个不喜欢杀人的卧底,演什么大恶人。 而且还好意思说!他忍着恶心跟远山诚演戏还不是为了把这家伙带到房间里,在不被好友看到的情况下杀了对方,结果现在不仅没做到后者,远山诚还是降谷零亲手杀的。 赤江那月简直要气笑了。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波本,”卡路亚冷淡地扫过来一眼,放开了对远山诚的压制,掏出一张手帕随意擦拭两下脸侧溅上的血珠,随后丢在滑落的尸体背上,“否则我会以为你在掩饰什么,你的急切简直要淹没我了,该不会真的是卧底吧,你。” 就该狠狠地吓一吓这个金发混蛋。那月看着降谷零有些僵住的表情,满意地想。 章节目录 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装修华丽的酒店客房里有两个风格迥异的池面正在对峙, 如果撇开地上那具被射穿太阳穴的尸体不看,这幅画面倒还算得上赏心悦目,可惜没如果, 两人此刻的内心活动达成了惊人的统一。 ‘不能被他发现我的身份。’赤江那月和降谷零同时想着, 又对着看过来的对方动作同步地扯了个假笑。 降谷零骤然看到那张精致却陌生的脸上出现熟悉的笑容,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模拟‘波本’, 于是出口的语气并不好:“卡路亚,你的本事就只有这套吗?” 下意识在任务期间借用好友人设来伪装的赤江那月:……忘了面前的是本尊。 “我选择模仿谁是我的自由, 波本, 你在转移话题哦, ”身形瘦削的青年挑着眉梢浑不在意地说, “不要忘记了, 虽然名义上我们两人是搭档, 但我才是现在掌控着话语权的人。” “希望你能让我多玩一段时间,不要像基尔酱那样无聊就好啦,我的要求很低吧?” 降谷零忍不住捏紧了拳, 下一秒故意用不满的语调回敬了一句:“不要把我跟其他人相提并论,那个女人跟莱伊走得那么近, 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包庇她。” 他在刚才的对视中就发现青年有着跟下午那位宫本老师一样色调的双眼, 只是同样的眼睛在此时此刻却只让他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仿佛再看一眼就会连灵魂都被那双空无一物的眼睛拉扯过去, 撕碎在黑暗的漩涡中,这种宛若第六感的东西促使着降谷零先一步移开了视线。 卡路亚却不满对话结束于此,他脚步轻巧地绕过远山诚的尸体, 忽地凑近到了降谷零的社交距离范围之内, 低头嗅了嗅对方还举在胸前的袖口, 紧跟着伸出食指点在他胸前的领结上, 嫌弃地撇撇嘴。 “你只装了□□,都没考虑一下气味吗?真糟糕,为什么我要跟你这样的男人搭档,琴酒也好你也好,做事之前麻烦问一下搭档的计划吧。”他像是在对一道普通的菜品评头论足的美食家,十分理所当然地自顾自说话,“至于怀疑我的立场……” 赤江那月这回神态格外真诚,借着姿势刻意让自己易容后本就显小的脸看起来更稚嫩乖巧:“看来朗姆跟琴酒都没告诉你我的事,要把我的指令跟话语当做BOSS的一样执行才对,现在明白了吧。” “因为我是BOSS所豢养的,他拥有我的全部,所以我也能拥有他的部分权柄。” 说出这句话时,黑发青年面上的笑意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语气好像在说再平淡不过的家常话,轻易地把自己的‘所有权’交付了出去,降谷零甚至很想在这一刻质问他不明白自己是个人而非物品吗? 公安精英几乎一下就明白身份实为CIA的基尔为什么会对卡路亚有那样的描述了。 「关于那个人的事情我没办法跟你说更多,唯一的忠告就是,远离他,如果你不想被他盯上,打消他对你的兴趣应该是最快的方法,」面色还有些苍白的电台主持人站在阴影里低声说,「要是他已经盯上了你,那就让他一直保持住对你的兴趣,不要成为他眼中‘无聊’的玩具……就像我一样。」 根据水无怜奈的那几句话,降谷零基本就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喜怒无常的恐怖形象,这样的人通常也是谍报人员最不想对上的,所有的无迹可寻都让他们像是踩在钢丝上行走,根本无法预料对方的下一步会怎么做。 而在将自己看做组织首领所有物的卡路亚眼里,他们这些普通代号成员会被当成玩具也不难理解了,更不用说即使是这么近的距离之下,降谷零都无法从卡路亚的眼里找到什么情感波动,那两汪较之宫本晓要更深的鸢色在柔和的室内暖光下看着却透出了些许冷冽的暗红。 也许是人的劣根性,常会把两件毫无关联仅有几处共同点的东西拿来做比较,降谷零在这种时候就没办法不把下午才刚见过的宫本大侦探和面前的卡路亚放在一起对比。 哪怕他们都有着一样的瞳色,这两双眼睛带给人的感觉却天差地别,宫本晓的言行虽然处处带着不加掩饰的孩子气,又完全不知道看别人反应说话。但那个人的身边始终是能让人情不自禁放下戒备去相信他的气场,别说小侦探一趟路的时间就放松了警惕,连对自己身份为什么会被看穿都还没有问出来的降谷零,在警视厅传来消息询问如何安排那个人时也是选择了放他离开。 卡路亚不能说是完全相反吧,只能说毫不相干,而降谷零在看清黑衣青年说最后那句话的表情后才反应过来最重要的事情。 如果这才是他的真实面貌,那么似乎无论先前的哪一次见面,就连卡路亚之前在露□□处的时候都是在‘扮演’别人吧。 这个家伙真的有‘自我’的概念吗? 他有一个一直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想法没有显露,那是很简单的一种感觉,降谷零在看到背对着宴会厅靠在露台栏杆上的青年的第一时间就觉得很熟悉,只不过仔细看下来就打消了那种没有由来的熟悉感。 卡路亚无疑是消瘦的,是苍白的,修身的西装跟纯黑轻薄的大衣勾勒出他的线条,明确表示这是一只踝骨被无形的铁链洞穿的黑乌鸦,他光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因着身边的死寂气息对他敬而远之了。 人永远不会相信连同理心都不具备的家伙会一直善待他们,降谷零无法免俗,他深切地感受到了卡路亚的可怖,不单单是身份或者暂时还没表露太多的手段,更多的还是对方视万物为空气的眼神,他怀疑卡路亚根本不在意跟自己搭档的人是谁,那双眼睛像是空荡的镜子,单单映照出他的身影,又无法产生更多的联系。 他简直是疯了,为什么会有那么一瞬间把卡路亚看成了已故半月有余的挚友,还下意识抢在对方动手前开了枪? 这分明是对那个人的亵渎。降谷零心下发冷,他害怕那种熟悉感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卡路亚故意演的,这就代表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在卡路亚面前。 他不敢赌,也赌不起,因为降谷零没办法再接受哪位好友的死亡了。 赤江那月本人在恐吓完好友以后满意地又带上自家老师常有的那种轻飘飘的笑容,动作自然地退回对两个人来说都称得上安全距离的位置,脚尖踢了一下地上还带着点余温的尸体:“既然是你杀的,那么你想怎么处理他?” 他说的就像这不是几分钟前还面色红润想大干一场的人,而是一坨不可回收垃圾或别的什么。 那月确实是把远山诚看做不可回收垃圾的,否则他也不会这么费力地只为了替组织完成任务,最开始拿到资料后他的计划里只有自己跟石川啄木,降谷零的出现虽在意料之中,也算是不速之客。 毕竟交接任务的时候,卡路亚可没和波本说过这是个‘合作任务’。 不过既然在这里遇到,就算自家好友莫名抢了个人头,那月也懒得再多计较了,他原本还想着过两天等降谷零去找宫本晓的时候再把那个东西绑定上去呢。 美瞳不会影响异能力开启状态下的视野,那月的视线在降谷零胸口左上方停顿了三秒。 【替身人偶:这可不是你想象中的替身,很可惜,它能做的只有为灵魂绑定者分担50%的致命伤害,相当于你多出来的三条命哦,但对能复活的你来说就是鸡肋吧?ps.人偶外形与持有者关联】 这对他来说确实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道具,可对这个唯一还在组织里待着的好友却是必需品。 尤其在降谷零成为卡路亚搭档的如今,乌丸莲耶那个死老头要是对降谷零做什么事,那月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虽然现在也没打算放过就对啦。 而人偶在刚才那月触碰到降谷零的瞬间就被绑定在他身上了,道具后面的另一行解释这时显露出真面目:【如果绑定者与持有者 非同一人,持有者就会自动成为那个为绑定者分担伤害的人偶,所以道具赠送也需谨慎哦!】 ……可以退货吗? 算了。他恹恹地垂眸看着指尖的绷带,苦中作乐地想。还好他不会真的死,就算分担致命伤也没事,这大概就叫‘有难同当’? 好歹兄弟七年,两肋插刀倒不是多难的事情,难的还是到时候怎么跟降谷零解释他明明已经死了却还活着。 还要解释三次。 赤江那月想到这里,周围的气压更低了。 降谷零浑然不觉,还在思考是哪句话又冒犯到了卡路亚,他怎么看上去很烦躁的样子。 于是金发侍者重新斟酌了一下自己的回答,谨慎开口:“会场里的监控应该都被你处理过了吧,那么我们把他丢在这里给那些条子管就行,还是趁早离开,不要节外生枝比较好,你觉得呢?” 他觉得?他觉得降谷零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按‘波本’的性格,见到位高权重的高等级代号成员,对方还和BOSS关系紧密,这种情况下难道不应该快速摆脱自己卧底嫌疑,取得卡路亚的信任或是对其示好吗。现在就直接把他当工具人? “你说得对,我确实处理过监控了,”那月微笑,“可惜不知道你也来掺一脚,我忘记修改你的部分了呀,波、本、酱。” 两人再度对视一眼,心声再次同步:卡路亚/zero这家伙,还真是欠揍啊。 — 石川啄木愤愤地盯着开车那个人的侧脸,又在降谷零看过来的时候冷漠无比地别开脸。 最后还是一切顺利离开了会场,任务结束在深夜,那月今天一整天都要维持‘宫本晓’身份,比平时在学校时体力消耗得还要快,在警视厅还来了一次ptsd发作,现在他是真的身心俱疲,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毫无顾忌地怀念起假死前那具怎么作都无压力的身体。 总之因为困倦袭击,加上车里另外两个人都是他熟悉的人(降谷零虽然还不知道就对了),那月衡量了一下利弊,就高高兴兴地一头栽进后座那堆抱枕山里睡死过去。 说是睡,其实‘昏迷’更合适,不过对他来说都差不多,昏迷好歹可以不用再做稀奇古怪的噩梦呢。 那月直接忽略了石川啄木在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家上司身边的波本后攥紧的拳头。 石川本人现在真的很想开口给波本种上自己的异能锚点,亏他下午还觉得这家伙不会霸占那月大人的注意力不足为惧,结果晚上就擅自行动来了?! 波本这家伙的心机也太深了!石川恨恨地想。 降谷零的笑有点僵硬,他在看到车边上站着一个棕发绿眼的颓丧青年时还警惕了一下那是谁,谁知卡路亚直截了当地报了两人代号,还一上车就睡着,简直把他当司机用,库拉索那家伙也理直气壮的模样,真不愧是被卡路亚看上后带回组织的□□。 总有一天要把他们全都抓进去。公安精英阴森地想。 车顺顺利利地开到了目的地,一处位于市中心的单身公寓楼下,降谷零也知道这里估计就是卡路亚或者库拉索的一处安全屋,习惯性记忆了地址后就没再关注,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 “我来把卡路亚抱上去吧,”金发深肤的情报人员笑眯眯地说,“你似乎受伤了,库拉索,要是把他摔到哪里可就不好了。” “不用你操心,我自己一个人就能把Na、卡路亚大人送上去。”棕发瘦弱的忠犬咧着嘴,凶狠地瞪了驾驶座的男人一眼。 后座的被讨论者还双目紧闭着,不知道外面有两个人已经快剑拔弩张了。 章节目录 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赤江那月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还只是蒙蒙亮, 一直端正坐在一边茶几旁敲击键盘的棕发属下及时停止动作,紧张地凑近一些距离,将手边准备好的热巧克力奶递过去:“卡路亚大人, 现在还是凌晨四点,您要回房间再睡一会儿吗?” 石川啄木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也已经很清楚上司的作息时间了, 别人可能会以为那月的苍白跟嗜睡是受伤的后遗症,但同为异能者的石川啄木很清楚,即便强大如那月大人也没办法不支付透支使用异能力的代价(起码在他看来的真相就是如此),这些表现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等那月大人的计划进行到某个阶段,他相信原先那个被横滨无数黑色组织所忌惮的「无鞘刀」一定会回到他该有的巅峰状态……或是更强,毕竟这个新世界里根本不存在能拴住恶兽的锁链。 不存在太宰治的新世界,真是太棒了! 那月靠在沙发上斜斜瞥过去一眼, 他虽然是昏迷状态被搬上来, 但也对外界有所察觉,当时背着自己上来的人绝对不可能是面前这个背狙击枪爬八楼都会气喘吁吁的超级体力废。 ……明天再去把zero那家伙装的窃听器都销毁好了。熟知自家好友某些时候的小警惕跟试探心理的那月在心底叹了口气。 石川对这些电子小玩意一向很敏锐, 只是合格的部下肯定不会擅自对上司的衣物进行检查,他也担心随便行动会打乱那月的计划,只能是通过喊的称呼依旧是‘卡路亚大人’而非‘那月大人’,来做出一个隐晦的提醒。 那月该庆幸还好提早跟石川啄木说过不能随便喊他的名字, 不然就要翻车了也说不定。 “不了, ”那月盘腿坐在沙发上, 把自己埋进柔软的毛毯中闷声拒绝, “我要去一趟实验室,自己一个人。” 听到他后半句的强调后, 石川啄木怔愣半秒急切地下意识撑着地前倾上半身, 下垂的狗狗眼里满是可怜:“卡路亚大人, 我还不困, 可以开车送您过去的!” 那月吸了一口热乎乎的巧克力牛奶,没有立刻回话。 “你的二十岁生日要到了吧?”他忽然说,“没有记错的话,在八月呢。” 石川啄木在‘生日’这个词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被一阵狂喜冲刷着大脑,他努力忍住不笑出声音,只是碧绿色的眼睛里还透着藏不住的高兴。 “您居然还记得……!” 其实石川啄木的生日不在八月,甚至不在夏天,但对他来说,遇到赤江那月的那一天就是他生命真正的开端。 从那天开始,他才真正地算是活在了世界上。 所以在机缘巧合之下,被自己疯狂崇敬着的上司询问起生日时,石川啄木几乎是用最快活的语气认真地回答出‘八月十三’这个日期的。 等石川从‘那月大人竟然记得我那么久之前说过的生日’这样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刚才还坐在沙发上的黑发青年就已经站在了玄关,连鞋都穿好了。 “我先走了。”转移注意力的目的达成的那月弯弯眼睛,对着部下随意挥了两下手就关上了门,留下最后一句话,“离开的时候记得把‘垃圾’带走哦。” 他说的这个垃圾指的就是好友藏的那堆窃听器,那月刚才趁机检查过自己身上不存在这样的小玩意,所以估计都在公寓里了。 坚持要一个人过来倒也不是担心被石川知道什么东西,他主要是懒得让那家伙知道有‘第二个那月大人’而已。那月坐在驾驶座上面色深沉,满脑子回忆已经没收过来了的那本相册。 里面全都是他的照片,感情石川给自己假身份选的‘自由摄影师’职业就是为了光明正大地偷拍他? 玩家又一次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石川啄木从老师手里捞出来,而不是任他自生自灭。 凌晨四点的东京很安静,天光蒙蒙亮的情况下路上基本没有车和行人,那月打开车门下来后莫名驻足在原地,仰着头去看天边破晓的鱼肚白和升起半个的太阳,耀眼的金光一寸寸爬上高楼大厦的外墙,缓慢又坚定地照亮着整座城市。 这是他守护了七年的地方。那月从没有一刻如此理解夏目先生他们对横滨的保护欲跟自豪感,即使最开始他是把东京当成游戏里的‘出生地’来保护的,纯粹只有玩家天然的控制欲在促使他行动。 但这就是他的城市,是他的,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里。赤江那月想,他总会让东京的太阳照常升起的。 现在明面上保护这里的任务似乎被他亲手交到了其他人手上,那月从没有怀疑过朋友们跟小侦探能不能做到他过去一直在做的事情,因为他对他们同样抱有最深的信任,他只是—— 算了,想的有些远,他该进去了。 — &nbsp ;乌丸莲耶仰躺在卧室里那张雕花木床上,四角的帷幔垂着,把里面的情形遮得一干二净,连一大早接到首领传唤而赶过来的朗姆也看不清自家BOSS的情况。 他在床边不远处站着,从外貌看仅仅是一个用黑色眼罩盖住左眼的中年人,还有着一张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很和蔼的脸,任谁都想不到他会是这个跨国犯罪组织的二把手,而现在,他看不到的背上已经渗出了些许冷汗。 朗姆比谁都明白那位先生想要长生,想要研究出复活药物的决心,更不用说在最近,那位先生的身体情况无法遏制地正在以缓慢速度衰退,将要死亡的人能做出多疯狂的事情朗姆都不会意外,他唯一担心的只有自己能不能趁这个机会一举继承组织,成为真正的一把手,而不是002。 “谨遵您的指示,BOSS。”朗姆最后还是这么说道。 乌丸莲耶陷在被子里,望着梨花木的床顶一动也不动。 他不傻,虽然没有一点记忆,乌丸莲耶也能猜到自己的身体开始走下坡路是因为卡路亚的‘苏醒’,那个被他带回组织妄想培养成自己的武器的孩子真的醒了,还想把枪口调转来对准他。 就像帘子外面野心勃勃的部下那样。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去做,Rum,”乌丸莲耶的声音里听不出虚弱的迹象,“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他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无法容忍自己的所有物脱离掌控,也无法容忍自己成为最后他人成功路上的献祭品。 所以,既然你选择背叛我,就不要怪我做什么了,我亲爱的小卡路亚。 白发苍苍的老人阴沉着脸,无声扬起唇角。 — 那月是打算来研究所带一台合适的容器回去的,哪怕现在还没把那个人偶从系统奖励里提取出来,他也不想有一天拉开衣柜门的时候从里面掉出来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还格外娇嫩的、尸体。 毕竟怎么说那也是人偶,当然不可能有脉搏心律啊,他本来就打算靠A的身份来伪装卡路亚,要是给那群大猩猩看见他家里的人偶,指定会出现以为‘A杀了赤江那月后把他藏在衣柜里伪装’这样的情况。 所以不管怎么说,他暂时都需要一个能合理藏人偶的地方——不直接送到研究所是为了防止乌丸莲耶丧心病狂地用他的人偶‘复活’。 研究所的负责人四点就被一通电话叫醒,拖着黑眼圈赶过来迎接这位最近在组织里声名鹊起的代号成员,由于朗姆表示过要把这位的要求放在第一位,负责人也就把怨气往肚子里咽,耐心地询问卡路亚大驾光临的缘由。 “能装人的冰柜……?”他呆滞地重复着黑发青年的要求,目光中隐藏着惊恐,睡意一下子就被驱散了。“我能问一下您要装的是活人还是死人吗?” 他们这种专门替组织搞科研的,什么人没见过?负责人也不是头一回处理这种要求,他只是震惊似乎位高权重的卡路亚大清早跑到研究所,居然就是为了这件事。 他还以为是要来拿新型武器去做任务啊! 那月顶着负责人怪异的眼神,淡定地保持住唇边浅浅的笑意,只不过多看了他一眼:“也许是活的,也许是死的吧。” 人偶毫无疑问是死物,但那月不保证自己不会因为心动而跑进去试试,所以最后只能给出模棱两可的要求。 负责人的眼神更惊恐了:感情这位还不是单单对尸体有爱好,还打算直接放活人? 他最后还是带着卡路亚刷权限去了地下一层的一件实验室,那里有一个圆柱形的舱体被固定在墙面上,而一进这处实验室,两人呼出的空气都瞬间变成白雾——这里的室温极低,那月能看见墙壁上都凝满了霜花。 “您要将它带走还是留在基地……” “天亮前送到这个地址,”没等负责人问完话,那月就把自己过来的那处公寓地址发到了负责人手机上,十分满意地上前屈指敲了敲舱体的玻璃壳。“不要迟到。” 他看上去就像是参观家具店后找到合心意工具的采购者。负责人的脑海里第一时间跳出这个形容句。 其实要那么说也没错,那月是真的觉得这东西很合他心意。 这个流线的圆柱外形,这个冷色的金属外壳,从头到脚透明的前盖,还有里面似乎是维生装置的一些设备……还得加上这个房间里低到能媲美冬季室外温的温度,那月的脑中第一个想法就是:既然有这样的装置了,为什么乌丸莲耶还没当上冬日战士二号而是苟延残喘着索要他的躯壳? “就这个了。”不管老橘子会有什么想法,那月现在只想快点把这东西送回安全屋,尽早把人偶取出来,于是他瞥了眼负责人,重复道,“就是这个。” 章节目录 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宫本老师, 外面有你认识的人吗?”黄濑凉太凑到座位在窗边的自家老师身边好奇地问,又仗着这半个月相处下来拉近的关系同对方开了个玩笑,“难不成是老师的女朋友?” 桃井五月原本在跟竹马吵架,一听这话题也抛下青峰大辉, 扭头趴到黄濑坐着的椅背上光明正大地偷听。 这一车人的视线都忍不住汇聚到了一处, 而那月也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 ‘宫本晓’本来就是很容易跟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打成一片的性格, 虽然有老师身份的天然威慑摆在那里, 但从来不会仗着年龄做什么要求、反而有时候比学生还幼稚一些的宫本晓, 似乎已经逐渐在他们心里成为了同一战线的大朋友。 更别说还有一周前那起轰动全国的连环杀人犯落网案件, 要不是警视厅跟赤司家对信息封锁进行得很到位, 那月跟赤司小队长估计现在还不会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外面。 自从篮球部的正选们知道了宫本老师主动跟杀人犯离开, 以保全他们家队长这件事之后,对那月的态度又好上了一个等级, 年龄不大的孩子们把亲近摆在了明面上, 连对零食的独占欲极强的紫原敦也毫不心疼地把自己的存货送给了那月。 没有人情观念, 情商为零的宫本老师理所当然地收下了紫原敦的‘宝物’,而把这个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的学生脸上的不舍全看进眼底的那月后来找机会做了些蛋糕送给了他。 果然还是真正的、普通的孩子们最可爱了。那月只跟这群精力充沛的国三生认识半个月有余, 就已经会在相处的时候情不自禁在眼底带上真实的笑意,不过另一重原因也是他在他们身上隐约看到了七年前的同期们与自己的影子。 就算总有一天少年们都会长大, 会各奔东西,他也愿意在这个时候再替他们多守护一段时间的象牙塔。 “是一个还算合格的侦探小孩啦, 上次见过一面,”撑着下巴的宫本老师懒洋洋地回答,“不过似乎把他吓了一跳。” 那月指的是在日之塔顶的初见, 以及后面揭穿两个侦探真实身份的事情, 篮球部的众人则理解为小孩被凶恶的杀人犯吓到了, 他们倒没觉得奇怪,毕竟那个杀人犯手上可是有着不胜数的人命的家伙,小孩子会被吓到也是正常的事情。 只有那天跟柯南交谈过的赤司察觉到了这句话里微妙的成分,但他也没说什么,仍旧坐在最前面那个位子上收拾随身物品,提醒同伴们等车停好就该下去了。 帝光篮球部这周原定要与冰帝的人来一场友谊赛,赤司最开始的安排就是从二军或者一军的替补里选几个人来就够了,结果友谊赛的前一天正巧碰上冰帝的学园祭,在赤司跟其他队员商量过后就决定在那天跟同伴们一起来冰帝参观,权当让即将考试的大家来散心。 当然,散心这个词不是赤司亲口说的,而是桃井五月后来偷偷告诉那月的,她也顺势发起了同行的邀请。 “诶——”容貌看起来还像少年的黑发老师拉长声音笑着问,“我又不是篮球部的指导老师,怎么团建活动都喜欢来邀请我呢,没关系吗?” “完全没关系啦,大家都很喜欢宫本老师,”粉发少女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出另一个原因,“哲君也很期待这次行动。” ‘哲君’指的当然就是桃井五月暗恋着的黑子哲也了。 那月答应得很爽快,他想得也是难得放松,却没料到会看见小侦探和园子小兰三人的身影……今天绝对不会和平度过了,经验丰富的前警视如此想着。 — 江户川柯南气鼓鼓地瞪着地面,好像要把那里看出一朵花来。 “还生气啊,小鬼头。”铃木园子好笑地狠狠揉了一把他脑袋,吐槽道,“早上拼命撒娇说想跟过来的也是你,现在怎么又怨念这么大?” 那还不是园子这家伙一直在说让兰甩了他找新的男朋友,他跟兰虽然还没表白但是怎么可能放任这种撬墙角的事情发生! 江户川侦探愤愤地把自己的脑袋从园子大小姐手底下解救出来:“可是园子、园子姐姐你没说过还有别人一起!” 前面那个家伙一直缠在兰身边,害他都只能走在后面,可恶,竟然还直接喊兰的名字,不算网上认识的时间,他们才见面没半个小时吧?作为一个不知道底细的网友,这家伙也太自来熟了!! 侦探灼热的眼神几乎要把前面跟青梅并肩而行的那个短发背影烧穿了。 > “唔…可能是昨晚着凉了吧,没关系的。”黑色短发的少年揉了两下脸,语气跟眼神都十分温柔认真,“还是兰比较需要担心感冒吧?这段时间正好换季,你的衣服还是穿得有点少哦。” 毛利兰显然还不太习惯被这么看着,微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摆手:“你知道我的体质很好啦……” 走在后面听不见两人说什么,但能看见青梅似乎害羞的表情的柯南觉得自己拳头硬了。 可恶!他一定要揭穿这个哄骗少女的家伙的真面目! 知道一切的铃木园子快要憋笑憋疯了。 — 那月对自家弟子的决心一无所知,他现在正陷入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老师,你要跟小赤司一起去挑战这边的将棋社还是跟小紫原一起去甜品屋?”黄濑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搭了一只手在那月肩上,笑嘻嘻地拱火。 被七双眼睛盯着的宫本老师撇嘴,毫不留情地挤开肩膀上的手臂,随意指了个方向:“我要去那里。” 所有人都安静了三秒,那月这时才顺着自己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猫耳女仆咖啡厅】 “嚯,没想到老师你喜欢这种的嘛。”读不懂空气的青峰大辉摸着下巴感叹,他其实也想去那里来着,可惜被青梅扯住了。 站得比较近的绿间抽了抽嘴角,他怀里还抱着今天的幸运物——一只熊猫玩偶,冷静地推了一下眼镜。 “今天巨蟹座的运势是第一名,顺带一提,双鱼座是最后一名,老师,你的幸运物刚好是猫耳发饰。” 假身份上的生日是三月十九日,正好还在双鱼座范围内的赤江那月:…… “我是侦探,要相信科学,真太郎。”这个世界里最不科学的人如是说。 他们进入冰帝的一路都很顺畅,现在只是在去哪里玩这件事上产生了分歧。 赤司来之前就收到了冰帝将棋社的邀请(挑战),所以他肯定是会去那里的,紫原敦又脚步坚定地想去那家据说由冰帝家政社包揽了的甜品屋品尝新美味,黄濑没什么目的地,打算黑子到哪他到哪,黑子又准备跟青峰一起去篮球社看看,桃井在甜品屋和篮球社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后者,绿间则表示自己要去占星社一探究竟。 于是定下目标的所有人就开始争夺让老师跟着哪一组了,而哪一组都不感兴趣的那月决定自力更生。 “好,都没有意见 吧?那就这样了。”假装听不到其他人抗议的声音,自称感冒了所以下车后就戴上口罩的黑发青年哼着歌,泰然自若地接过门口那个猫耳女仆手中的笔签了个名字在招待单上,顶着学生的视线往里走去。 “某种意义上来说,老师他还真是很潇洒欸。”桃井感叹。 见识过那个人说话有多毒舌的青峰大辉不敢反驳。 — 那月进来之后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那个金发背影,还有这人对面那个粉毛。 他看了眼两人身边的角色面板,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那次的小巷事件。 [姓名:冲矢昴/赤井秀一]跟[姓名:安室透/降谷零],好家伙,先不说他们俩怎么在这里,zero君难道有什么赤井雷达吗,这么快就盯上了赤井秀一假死后的新身份? 他稍微掩饰了一下视线,在赤井秀一跟降谷零察觉到视线看过来时,那月又完美地把自己隐藏在了甜品柜后面。 那月可不打算把这个身份提早暴露在FBI面前,和还有些顾忌他这张脸跟日本公民身份的降谷零不同,赤井秀一如果看到他,之后绝对会不安生好一段时间的。 别了吧,现在已经有公安跟组织那边的眼线在盯着他了,再来个FBI?还不如让他们三方打起来。 “欢迎光临,master。”面前打扮俏皮可爱的金发女孩微笑着引导他去空着的座位上坐下,“这是菜单,您随时可以喊我。” 那月心下了然,明面上看着是日式漫画里那种萌女仆,其实是更正式一点的英式女仆啊。 他毫无负担地接过了菜单,然而就在指尖碰到那张纸时,那月的眼前跳出了一个熟悉的弹窗。 [触发支线任务:合格的老师要做到一视同仁,就算不是你的学生也要挺身而出哦。请宫本老师帮助可怜的冰帝学生们把咖啡厅开办下去吧,成为咖啡厅的支柱!] 他总有一天要把克莱因壶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异能力大卸八块。宫本老师心平气和地想。 [任务奖励:诸伏景光特制巧克力慕斯一盘] ……其实去店里也能吃到巧克力慕斯,不过hiro君的手艺那月本人确实很久没吃到过了。 既然这么有诚意,那他还是勉强接受了吧。 那月这么想着,主动走到了收银处跟那边的学生们面前,他差不多能看出这个标签是店长的女生正愁眉苦脸地在担心什么,因此一上来就单刀直入地表示:“你们少了一个甜品师吧,我可以帮忙哦。” “我是一名很擅长料理的老师。”黑发青年孩子气地冲几人眨眨眼,表明身份。 于是十分钟后,只是单纯来这家店歇息一会儿吃点东西的四人组跟腰间围着围裙的那月对上了视线。 “宫本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侦探不敢相信地问。 那月目移,刚才那几个孩子本来想拒绝的,不过作为店长的猫村同学却说愿意赌一把,直接让他去后厨试了一下料理水平,接着毫无疑问地上岗了。 “原来后厨唯一一个会做各种咖啡厅菜品的同学似乎临时有事回家了,我刚好无聊,就顺便帮个忙啦。”那月淡定地解释,顺手又揉了一把那颗被园子弄得乱糟糟的脑袋,“你们要吃什么?我刚好现在就可以做了。” 不,所以说你为什么会戴着猫耳帮忙做料理?这里不是冰帝吗??江户川柯南无力吐槽。 章节目录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没想到冲矢君作为东大的研究生, 还有时间来冰帝参观,”降谷零看着桌对面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知道你的导师乐不乐意看到你在外面浪费时间呢。” “安室君多虑了, 我来这边也是为了完成导师布置的一个课题而已, ”冲矢昴微笑着回答, “倒是不知道波洛咖啡厅的大忙人怎么会有时间来参加冰帝学园祭?” “多谢关心, 我跟游手好闲的家伙(重音)不一样,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冲矢君是工科研究生吧, 什么课题需要来高中取材?”降谷零也带着经常被店里的女学生夸奖如沐春风的笑容, 只有捏着玻璃杯的手指微不可闻地嘎吱作响, “难不成是来约会的——” 他阴阳怪气的话还没输出完, 从边上小跑过来的男孩就打断了两人之间暗潮涌动的氛围,他们齐齐低头看过去。 “柯南君?”降谷零挑眉, 抬头的时候果然看到毛利兰一行人, “原来兰小姐说的跟网友见面的地点就在冰帝啊。” 目前就寄住在工藤宅的冲矢昴也跟侦探打了个招呼,原本已经坐在角落里有一会儿了的两人这才看见不远处和女孩们交流餐品的那个还带着口罩的青年。 “那位是?”冲矢昴微笑不变, 向柯南询问。 “前段时间那个案子里见过的的一个大哥哥,同时是老师跟侦探,推理水平很高,”柯南给对方解释道, “好像是因为这个班级原来负责后厨的同学没来, 宫本老师顺道上去帮了这个忙。” 侦探是知道面前这两个人的真实身份的,一个是跟自家父母似乎有点交集还认识那月哥的FBI潜入搜查官,目前正脱离组织住在自己家里, 另一个则是那月哥的警校同期, 同样待在那个组织的公安精英警察, 身份还没有暴露的卧底。 江户川柯南完全不知道这两人才见过一面是怎么结下这么大的梁子的,明明他们应该还没互通过身份吧?赤井秀一认出降谷零的组织成员身份后有敌意还能理解,柯南不能理解的是,怎么看都是零哥先对赤井先生产生敌意跟抵抗心理的。 这难道就是公安对FBI天然的抵触? “我记得宫本君是帝光的老师吧,怎么会在冰帝帮忙。”降谷零有些诧异,一是没想到那个孩子气的侦探还会做料理,二是疑惑对方此时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他是为了追查一个公安近段时间很关注的境外逃犯才会来这里的,对面那个一看就很让他讨厌的眯眯眼暂时不清楚来这里的真正动机,现在又多一个身份未明的宫本晓,降谷零不禁有些头疼,他在看到侦探身影时隐约就出现了不妙的预感。 希望不要成真,那个逃犯可是个危险人物,要是出事了……这里还有很多孩子啊。 赤井秀一忍不住侧目,他们FBI一周前也有顺便调查过那起案件的具体信息,可惜的是什么也没发现,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当事人。 他莫名觉得那个背影有些眼熟。 “我也不知道,不过宫本老师说他是和自己的学生一起来玩的,可能是认识的人在冰帝吧。”柯南没觉得这个理由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随口答了一句。 降谷零的疑心暂时压了下去,宫本晓的危险程度并没有那个境外逃犯高,他可以等调查完逃犯的事情后再试探一下这个所知信息和身份不匹配的奇怪人士。 而那边在跟少女们交流的那月也察觉到了背上的视线,异能者的强大体质让他轻易听见自己的假名在角落的三人组口中出现,今天确实是来玩,什么都不打算做的宫本老师丝毫不慌张,他还有心情对许久未见的两个女孩扬起一个属于宫本晓的轻快的笑容——就是被口罩遮住了一半。 “小柯南想吃的是蛋包饭,兰小姐跟园子小姐呢?还有这位不知名小姐,放 心对着菜单点单吧,我的手艺虽然不比远月学园的专业人士,但也是很不错的哦。” “宫本老师果然很厉害诶,居然一眼就看出春日是女孩子了!”铃木园子小声惊呼,顺便嘲笑了一下那个一路气到这里的小孩,“小鬼还以为他的兰姐姐跟刚面基的男性网友一起来约会呢,吃醋吃到现在……噗,和他家新一哥哥一个德行,不愧是兰的男朋友派来的小眼线。” 三人后来有见过一面,毛利兰二人带柯南去警视厅做笔录的时候,正巧偶遇了当时被第二次喊过来记录案情的那月,出于身份跟设定的原因,那月干脆就理直气壮地喊他们的名字了,所幸两个女孩也不是很讲究礼节的人,对此接受良好。 毛利兰都被闺蜜说的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躲到了短发‘少年’身后:“园子真是的,新一那家伙才不是我的男朋友啦!” “原来那孩子是因为这个理由才一直那么盯着我看,”藤冈春日恍然大悟,她都没想到这一茬,还以为是自己被讨厌了,“我还以为长相是巧合,没想到柯南君真的跟工藤君有关系啊。” 藤冈春日最后一次面对面见到名为工藤新一的侦探还是在国三的毕业典礼上,因为他们几人其实做了三年的同班同学来着。 “那个小鬼是工藤的远房亲戚啦,长得有点像很正常。”铃木园子摆摆手解释,“不过连我都吓了一跳欸,虽然短发的‘春日桑’很帅气,但是为什么会突然把‘春日酱’的长发剪掉了?” “邻居家的调皮小孩把口香糖黏在了我的头发上,所以……”藤冈春日无所谓地说,她也察觉到一直站在这里聊天不好,善解人意地把话题转了回去,“那个,我跟柯南君一样来一份流心蛋包饭就好了,兰跟园子呢?” 店里这个时间的人流量并没有很多,后厨提前准备好的甜品也暂时够用,可以说毛利兰这一桌就是他这次帮忙任务的第一桌顾客了,所以那月也没有急着回后厨,而是客串了一把领客的女仆,将三人引到窗边的座位上坐下,跑去找降谷零两人聊了几句就被他们的诡异气氛吓回来了的柯南也在这时走了过来。 “那给我们来两份布朗尼就行,其他的交给宫本老师决定吧,”和同伴商量过后,大小姐笑着说,语气充满期待,“我也很想尝尝看顶级池面的手艺!” 毛利兰无奈地拉了两下闺蜜衣角:“安室先生不也是顶级池面吗?” “不一样啦,波洛随时都能吃,宫本老师做的可不是。”铃木园子振振有词。 “好像很有道理,”那月摸摸被口罩罩住的下巴,头顶的黑色猫耳颤了颤,他俏皮地眨了两下眼,模仿着之前给自己带路的女孩的语气,“那么,感谢指名我哦,master们。” 等他回到后厨之后,铃木园子才捧着心口夸张地感叹:“宫本老师就算只露半张脸也好帅啊,最一流的牛郎都没有他好看!” “说牛郎……有点过分啦园子。”毛利兰还红着一张脸,说的话实在很没说服力。 四人里唯一一个真正的‘牛郎’倒是赞同园子的话:“确实,宫本老师的样貌放在哪里都很厉害呢。” 柯南磨了磨后槽牙,悄悄瞪了一眼只会花言巧语讨好女孩子们的某个‘无耻之徒’。 等着吧,他待会儿一定会揭穿这个叫春日的家伙的真面目的! 侦探只是隐约觉得这个人的名字很耳熟,但他完全没有往国中同班的那个‘haruhi’身上想,本来这个名字也是中性名,所以自称福尔摩斯弟子的江户川同学直接忽略了正确答案。 并向着错误答案突进。 — 冰帝是一座占地面积极为广阔的学校,基本上进入了冰帝小学部之后 也就意味着半只脚踏进了大学部,只要没犯什么大错或是升学到别的学校,在冰帝念书的学生通常会跟周围的同学相处很长一段时间,毕竟就有很多人是从小学一年级到大学毕业都就读于冰帝的。 迹部景吾国中时才来冰帝,但这不影响他的名字被全冰帝所熟知,现如今已经升入高中部的他虽然还是一年级,却也因能力过硬直接当上了学生会会长,而这次学园祭是全校举办的,迹部同样被选中当高中部的执行委员会会长,他要负责的事务很繁重,按理说是挤不出时间在学校里参观的。 “所以小景他特意把重要的工作提前做完之后,才挤出时间过来的哦。”忍足侑士故意当着自家部长的面,对来参观的立海大众人‘解释’。 “不要叫那个称呼了,忍足。”迹部景吾按着额角,忍住在外人面前教训部员的冲动。 究其原因其实还是因为立海大这个很有实力的对手来参观他们学校的学园祭,迹部作为网球部部长怎么说也要出面尽一下地主之谊,况且工作一早就安排下去了,剩下的对他来说本来就是必做的事,并不是忍足侑士所说的排除万难挤出时间什么的。 忍足侑士对此只是无辜地摊手,没有继续跟友人开玩笑,而是按先前的安排带着其他人继续参观,而迹部则和幸村精市准备找一处可以坐下休息的教室商讨下一周的友谊赛。 “赤也上周的模拟考没过关,弦一郎留在神奈川给他补习了。”蓝紫发色的少年先解释了一下队员缺席的原因,至于真田弦一郎当时是黑着脸去国中部抓人的这件事他倒是没说出来,给目前好歹是立海大国中网球部部长的切原赤也留了点面子,幸村笑着说,“不如去那里吧,我听文太说他要跟芥川同学一起去甜品屋,我们还是稍微避开一下他们好了。” 顺着这位老对手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迹部会长第一眼就看清了那家店的招牌。 ……他记得这是二年级A组申请下来的,猫耳女仆咖啡厅? 他并不会在内心对他人的爱好有所评判,不过幸村还是看出来了,在往那边走的同时解释道:“我看到招牌上说可以打包,带一份甜食回去还能犒劳赤也。” 迹部景吾对谈话地点没有什么要求,也就主随客便了。 两人挑了一个靠走廊的位置坐下,幸村瞥见隔壁的四人桌只坐着一个打扮明艳的橘发女性,对方没有遮掩面容,他隐约认出那是自家妹妹最近看的一本时装杂志的封面模特,但也没再关注,而是点完单后认真地跟迹部商讨起了友谊赛的相关事宜。 没过一会儿,隔壁桌就传来了有些大的动静,迹部二人的交谈被打断,冰帝的东道主皱起眉看了那边一眼。 原先坐在位子上的橘发模特似乎等来了她的同伴,不过后面过来的一男一女正在吵架,从一开始的小声拌嘴吵到忍不住放大声音,就坐在隔壁的两位少年恰好听见后面赶来的黑发女性气愤地喊了一句‘可是秀一你最近一点都不关心我!’,不,应该说整间教室的客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角落里某个人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坐在他对面的降谷零见机故意说道:“看来那位叫秀一的先生惹自己女朋友生气了呢,这么做的男人真糟糕,你说对吧,冲矢君?” 赤井秀一:…… 紧跟着,门口又进来一个跟那位黑发女性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青年,见到对方的第一时间,原先坐在位子满脸无奈的、被称为‘秀一’的男子干脆起身对那人招手。 “零,这边!” “看来那位秀一先生跟这位叫零的先生关系很好啊。”粉发眯眯眼微笑着说。 降谷零:…… 谢谢,有被恶心到! 章节目录 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 赤江那月当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因为他正在思考该怎么让外面几个孩子吃不出他的手艺跟警官相像。 虽然他是很乐意做这个任务帮忙,也不抗拒让毛利兰几人吃到他做的东西,但前提是降谷零他们不在, 要是提前在这个节骨眼上暴露出自己的疑点, 他还没布置好的一些细节就会连累他一起被红方揪出来的, 那宫本晓这个身份不就等同报废了? 绝对不行。 柯南跟藤冈春日点的蛋包饭倒是很快就可以出锅,兰她们的布朗尼他正在制作中, 待会儿也要放烤箱再待半个多小时, 那么只要努力拖延一下时间, 让降谷零他们发现不了这边的事情就好了。 角落里那两个人点的都是学生们提前买好了的东西,用不着他‘露一手’, 园子跟小兰也是懂事的孩子, 就算发现疑点也不会乱说,春日应该没有试过警官的手艺,唯一的麻烦就在柯南那孩子身上。 宫本老师环顾了一下这间临时借来当后厨的隔壁家政教室, 手中材料有限的情况下还得做出别出心裁的料理…… 头顶猫耳发饰的青年沉吟两秒, 果断放弃掩饰。 他又不是什么专业的,那孩子也不是,只要故意替换掉一些原料, 再咬死不承认就好啦! 那月刚把手里的模具放进烤箱, 外面负责接待的同学就又带着菜单走进来, 表示又有一位客人点了蛋包饭,索性那月还没开始做, 几份都是一样的, 他也就爽快接过新任务了。 这间教室里不止他一个人在忙碌, 应该说这间店面本来就不缺少会料理的同学, 请假的那位只是厨艺最好的招牌而已, 但作为店长的猫村成实同学抱着试试的心态尝过那月在那十分钟里用现有处理过的食材做的咖喱之后,一边哭着一边给他递过去了猫耳跟围裙。 至于为什么哭,那月怎么知道呢。 所以等那月把最后一个半熟的金黄色蛋包搭在饭上后,也就趁着晨间人流量不大,干脆自己稳稳端着三叠炒饭回了隔壁咖啡厅。 他这既客串厨师又客串侍应生的,任务奖励给的巧克力慕斯要是少了点分量,他就去波洛应聘新的服务员然后把降谷零挤走。 角落里还在跟眯眯眼互相试探的降谷零忍住了打喷嚏的冲动,为了掩饰神色不自在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冲矢昴见状刚准备开口就被一声尖叫打断。 “栗子!”先前意外撞名的那一桌有人站了起来,声音都有些变调,橘色长发披肩的女性面色苍白地后退了一步,撞翻了椅子,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怎么回事?” 电光火石的一霎那,在场教室内的三个‘侦探’已经冲到了那张桌子旁边。 于是赤江那月被尖叫吸引过来后第一时间就看到教室被封锁,而一名棕发青年正抱着另一位疑似昏迷的女性紧张地检查,那几个大大小小的侦探就围在边上满脸凝重。 他就知道。那月沉重地想,他就知道柯南、zero和赤井这几个人齐聚一堂准没好事,这次又是谁遭殃? “是中毒。”先前被叫做‘秀一’的男人尽管面色十分难看,但还是努力沉下心去判断情况,经过一番检查后迅速扭头询问同伴,“Rei,先叫救护车,栗子现在有点像阿托品类药物中毒,症状粗略看上去不算重,速度快的话还有救!” “怎、怎么会……”橘发女性捂着嘴不敢相信地低呼,下一秒抬起头,满脸愤怒地冲上来想要抓住刚靠近的那月衣领,“栗子刚才吃了一口你做的蛋包饭就倒下了,是不是你干的?!” 那月挑眉,但好歹记着自己的体弱设定,只是稍微侧身躲开她的手,一脸嫌弃地发言,吸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力:“我认识你吗,大姐。” 大、大姐?大家的视线忍不住在两人脸上晃来晃去,不知情的人眼中似乎那位被指责有嫌疑的‘高中生’确实有资格喊看起来就二十多岁的女性‘大姐’,但其他人听着就很微妙了。 知道这家伙的嘴在面对学生以外的人时就会跟机关枪一样不饶人的黑发小侦探&amp;公安卧底:…… “我才23岁!”女性瞪大了眼睛,表情更加愤怒。 “都不要动,也不要离开这间教室,”确认那位还昏迷着的受害者状态还不算特别危急后,降谷零直接走过来制止了橘发女性的进一步动作,“这是一起谋杀未遂案件,而这位女士,你也有嫌疑。” 那月满意地决定之后要是去报复降谷零的话,就给他在波洛留一个位置,还是不完全挤走好了。 br /> 在几个经常经历这种案件所以已经越来越熟练了的人,以及找过来自称学园祭负责人的少年帮助下,现场很快就稳定下来,中毒昏迷的女性也被提前候在场内准备应对特殊情况的凤家救援队带去急救了,只剩下侦探们挤在这间教室里排查嫌疑人。 柯南其实是想问问自称世界第一侦探的宫本老师怎么看待这起案件,结果转头就想起来对方也是嫌疑人之一,只能悻悻跑去自己沉入调查。 至于按照流程跟作案可能性被列为嫌疑人的宫本老师本人则是一副无聊的模样,光明正大地随手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休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后还用没事人的语气悠闲地说道:“有事直说吧,安室先生的表情很严肃诶,你该不会也怀疑是我动的手?” 他看上去就像自己并不是几分钟前还差点被别人抓住抹黑的那个人,但降谷零眼尖地瞥到了这人眼底的青黑,原本要说出口的问话到了嘴边转了一圈咽回去,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下意识道:“你昨晚很晚睡?” 赤江那月:? 不管是他本人还是‘宫本晓’都严肃地开始思考一个问题——降谷零是不是被掉包了,不然为什么要关心一个浑身疑点的可疑人士有没有睡好觉?他是这种人设吗? 他看得出来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和平地坐在这里聊这些,所以那月并没有多把这句问话放在心上,随口应了一声后把话题转了回去。 “既然安室先生不打算参与那边的推理,要在我这个无关人士身上浪费时间的话,”事实就像那月说的这样,就算那个名为古谷栗子的女孩是因为吃了蛋包饭而倒下的,身为随机性很强的临时厨师,‘宫本晓’根本没有杀人动机,他甚至没和古谷栗子发生过交谈,列入嫌疑人只是出于谨慎跟安抚那位情绪激动的橘发女性而已,“不如来直接猜猜看谁是凶手吧。” 黑发鸢眼的青年弯着眼睛得意地笑:“虽然不管猜对还是猜错,我都已经赢定了。” “这是什么强买强卖的比试啊……”降谷零满面无奈,但他也没多放在心上,注意力全在另一个点上,“难道宫本君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本来也不是多复杂的案件吧,那个还算合格的侦探小鬼不是也找到头绪了。”那月这话说的倒是还算诚恳,只要忽略他‘你们还没一个小学生有用’的语气就行了。 某个侦探小鬼并不知道两个摸鱼的大人正在讨论自己,他真正开始调查的时候也发现了奇怪的地方,并不是案件有多复杂,而正是因为太顺利了。 除去手法需要警视厅的人带着鉴识课过来以后才能确认,他其实已经差不多能看出来谁是凶手了——单纯看神态反应的话,只是这个只能为推理锦上添花,加快速度,并不足以成为决定性的证据。 除去宫本晓以外的三位嫌疑人正待在原先的位置上,侦探照着平时的流程,先是利用毛利小五郎的人气进行自我介绍,再顺理成章地询问到几人的基本信息。 “我叫明井守一(Akai Shuuichi),是东都大学附属医院的一名医生,冰帝的临床医学专业毕业生。”之前有条不紊地对被害者进行情况判断的棕发青年话刚说完,小学生侦探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震惊地下意识扭头看了眼就站在身后的粉发研究生。 喂喂不是吧,之前还以为只有名字读音一样,这不是连姓氏也……!糟糕!江户川柯南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僵硬地把头又转向另一侧去看坐在宫本老师身边的降谷零,对方果然已经露出了杀气腾腾的表情——对着易容中的赤井先生。 哈哈、哈,看来他好像不小心把赤井先生的身份暴露了一点……零哥也是公安的,应该、大概可能没关系吧?柯南还是勉强挣扎了一下,将目光转向第二个和受害者关系匪浅的黑发男性:“那、那这位大哥哥呢?” 该不会要告诉他—— “我的名字是古谷礼(Furuya Rei),栗子是我的双胞胎妹妹,”青年面色不佳,拳头已经攥到指节发白,显然是在为妹妹的遭遇忧心与愤怒,十足一副好兄长的模样,“目前在冰帝小学部任职。” 不祥的预感成真了!大侦探面如死灰,果不其然地看到赤井先生目光锐利地看向了零哥。 在栗子小姐被送走的时候侦探有看到她背包上贴着的‘守一’魔术贴,所以搞了半天,之前他们喊的不是‘秀一’跟‘零’,只是读音一模一样的守一跟礼啊,谁想得到还有这么巧的事情,随便出来玩都能碰到两个跟自己身边的卧底们名字读音完全一样的人,他最近也太不走运了吧! 那最后一位是女性,该不会还跟景光哥名字一样吧? 抱着这样的警惕想法,柯南走到了第三位女性面前,但对方正因慌张无措而趴在臂弯上哭泣,并没有回答他。 这时还是隔壁桌一位面容精致的少年帮他解了围,少年用思索的语气说道:“我想,这位小姐应该就是最近一本在中学生之间很火的时尚杂志上的平面模特,三岛川光瑠吧。” 好样的,柯南想。不是跟“诸伏景光”读音一样,而是跟“绿川光”读音一样。 他今天是捅了什么卧底窝吗? 章节目录 第141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因为三岛川光瑠的情绪还没有平复下来, 所以柯南暂时把收集信息的目标定在了另外两人中看上去较为冷静一些的明井守一身上(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担心找古谷先生可能会让零哥陷入身份暴露的危险,赤井先生既然都已经叛逃了,应该没关系吧?), 在得知小孩时名侦探沉睡的小五郎的助手之后, 明井守一并没有轻视他, 反而很认真地知无不答。 “我们四个人从小学开始就在冰帝就读,虽然我后来跳级去大学了, 但我们一直到毕业都还是好友, 这次也是单纯回来参加母校的学园祭, 顺便庆祝我通过了医师资格考试,”棕发青年皱着眉轻声讲述,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请一定要找出给栗子下毒的凶手, 侦探小先生。” 江户川柯南脸上那副能遮住他大半张脸的眼镜反光了一下,他若无其事地推了推镜框,应声答道:“放心吧, 我会找出凶手的——咳咳, 这是新一哥哥刚才跟我说的啦。” 原本插兜耍帅的小男孩接收到青梅视线,瞬间切换一副表情,满脸不好意思地揉揉自己后脑勺, 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上面还停留在他与‘工藤新一’的聊天页面。 毛利兰无奈地笑了一下:“什么嘛, 原来是这样。” “臭小鬼,怎么什么都要跟你的新一哥哥汇报一下, 直接让我这个推理女王上场不就好了?而且, 安室先生不也是侦探吗。”铃木园子不满地抱胸说道。 缩小版的工藤新一本人抽抽嘴角, 对对方的这幅表现早有预料, 不过就是他之前有几次因为毛利小五郎不在场, 把麻醉针射向了园子这家伙,结果后来她醒了之后跟叔叔一样半推半就地以为真的是自己破的案件了。 他叹了口气,收起手机。 至于那个跟他聊天的‘工藤新一’,其实就是他自己咯,两部手机就是能随时切换身份,这还是柯南刚才未雨绸缪在冲矢昴帮忙遮掩下创造的‘伪证’呢。 等一下,伪证?侦探的表情一愣,他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的细节,唇边慢慢挂上自信的笑容。 突破口居然被他误打误撞找了出来,看上去只需要再多一些证据就可以让真相水落石出,罪犯乖乖伏法了。 古谷礼原本还在努力冷静下来去思考到底会是谁要害他的妹妹,直到那个自称名侦探助手的小孩拉了两下他的衣摆,表示想要查看古谷栗子留下来的那个背包。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维护这个现场等待警方赶来,而不是擅自对证物跟受害者进行移动,但事出有因,古谷栗子并没有当场死亡,所以古谷礼没有拒绝这个条理清晰的小侦探提出的要求。 “这个包是栗子去年生日的时候守一那家伙送她的,他们两人原本就打算等守一考到资格证之后订婚,”古谷礼挫败地垂着头,在小孩子面前忍住自己因担忧妹妹处境而暴躁起来的脾气,替他打开了那个包。“栗子平时就不喜欢在包里放太多东西,一般只有她的手机钱包跟补妆的……啊,最近好像有些咳嗽症状,昨天拜托我给她带了一瓶止咳药水回去。” 柯南仔细地检查着包里搜出来的东西,果然如古谷礼所说,只是一部手机、一个样式可爱的钱包、一个带镜子的迷你散粉盒跟一支口红,还有那瓶最可疑的‘止咳药水’。 “古谷哥哥,”柯南顶着背后的视线,硬着头皮装可爱地问道,“今天有除了栗子姐姐以外的人碰过这瓶药水吗?” 令他意外的是,古谷礼稍微思索几秒后点了点头,略带无奈:“栗子是有些健忘的迷糊性格,我们今天早上就帮忙找了好久她的药水掉哪里去了,那个时候是光瑠找到的,后来我还在车上帮她拿了一段时间,等到了冰帝高中部之后栗子又拉着守一去过二人世界……” 也就是说,他们在场三个人都有机会碰到那瓶药水并动上一些手脚,不过暂时也不能排除毒药是下在口红或者散粉里的,侦探们以前也碰到过好几起用那种作案手法的案件。 这个时候,刚止住哭泣的三岛川光瑠不满地大步走过来抗议道:“为什么会觉得是我们杀的栗子?明明我们关系那么好,是最没有作案动机的了吧!倒不如说,凭什么要陪你玩什么推理游戏,栗子还——” 她说着说着又盈满了眼泪,咬着唇忍住泪意,似乎是被气到失去理智,伸手指向从一开始就坐在椅子上‘看戏’的猫耳青年。 “再说,这家伙才是最有可能下毒的吧,他没有戴着学园祭派发的学生徽章,一个不是学生的家伙跑去学园祭里面做料理,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巧合!” 站在几步距离外的迹部景吾仔细打量了一下仍旧满脸写着无聊的那月,在幸村精市询问的眼神中凝重地点头:“他不是A组的学生,而且我记得上报给委员会的名单里也没有一个人姓‘宫本’。” “这个人……我好像见过,”幸村精市忽然说,语气带着认真思考过后的笃定,“上周我去忍足医生那里做检查的时候,有在办公室里看到过他。” 忍足侑士是医学世家,他的父亲忍足瑛士就在东都大学 附属医院工作,迹部知道幸村不是会把没根据的话随便说的人,既然他这么讲了,也就代表明井守一确实是跟忍足瑛士有点上下属关系,又或许是被看好的后辈之类的。 这个人不简单。迹部微微眯起眼,别人可能一下没反应过来,作为冰帝高中部学生会长的他很清楚冰帝针对跳级的要求有多严格,如果明井守一真的跟他说的一样跳级后去的医学系,还能在考取资格证后跟业界知名的忍足医生搭上关系,这只能说明明井守一的能力足够强。 他在斟酌该怎么把这些话告诉那个侦探小孩,迹部景吾在那位警官身边见到过几次柯南,也知道这孩子很不简单,所以他倒是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打算,更何况这是在他主持的学园祭里发生的案件,迹部恨不得下一秒犯人就被抓出来。 太不华丽了,这些家伙。 那月这边即使再一次被调转矛头指认,他也丝毫不慌,连一个眼神都懒得丢给三岛川光瑠,反而转过头看着降谷零,意有所指地嘲笑:“跟‘秀一’到毕业都是好友诶,Rei。” 降谷零跟宫本晓交涉过关于身份的事情,对方虽然是说不清楚他的真名,只是单纯用眼睛看出来他的身份是假的,目前在当卧底而已,今天这么一遭走下来,果然真名也已经暴露在他眼里了。 公安精英并不觉得意外,反而有点松了口气,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其实在那起连环杀人案破获后的这一周里,他一直在明里暗里调查有关宫本晓这个人的信息,这才发现对方小学有段时间收到的教师评语也很奇怪。 【聪明到可怕的孩子】 不过到了后期这种评语就全都消失了,清一色变成了溢美之词,时间大约是在七年前。 这个敏感的时间点也让降谷零一个激灵,七年前,正好是他们毕业的那一年,是他和幼驯染接受组织训练的那一年,也是赤江那月这个名字跟这张脸在各家媒体上开始频频出现的那一年。 想到这里,他看向身边人的眼神都有些不自觉软化,因为降谷零的脑回路在这一瞬间,成功跟一周前的赤司征十郎对接上了。 ‘当年才十六岁的宫本晓是如何顶着频繁被拿去跟那个厉害到变态的警界天才对比的压力,从任性的孩子开始变得学会压制自己的脾气,让自己也变成那样完美的存在的呢?’ 而能被评价为聪明到可怕的人能有这样强大的推理能力就不足为奇了,降谷零在调查途中也有亲眼见识过对方推理。 就好像看到了一个更加有傲气,更加张扬又完全不收敛的警官先生。 宫本晓是天才,赤江那月也是天才,而这种特殊的天才往往是不守常理约束的,这一点不知道为什么降谷零牢记于心,并潜意识里把宫本晓分类到了特殊的天才这一栏。 他并不愿意深究原因。 “柯南君还在破案呢,宫本君,”降谷零看上去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对上了三岛川光瑠的视线,“三岛川小姐,在缺少线索的情况下请不要随意干扰案件的侦破进程,如果您没有能直接证明宫本君是凶手的证据,请不要继续迁怒和污蔑他人了。” 三岛川光瑠先是被那月无视,又是被这么一通话砸在了头上,原先充满哀伤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愤怒了一些,但很快被她掩饰起来,橘发的高挑女性状似遭到指责后身心俱疲的模样踉跄两下,扶着桌面:“抱歉,我想去一趟洗手间……” 教室里除了他们这一圈侦探嫌疑人以外的其他顾客看到她这副模样,都忍不住对着那个从头到尾没摘过口罩的可疑人士发出质疑,在那些细碎的议论声响起来之后,这一圈的人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其他人的情绪已经从害怕更上一阶变成了烦躁,除非警察马上就到这边,或者侦探们找出真凶,不然宫本晓的声誉就会受损,被怀疑是杀人犯的话,这位老师肯定也会收到委员会跟校方的压力,是很糟糕的情况了。 可是黑发青年仍旧不为所动,他像是终于看厌了一出戏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坦荡地摘掉自己的口罩。 这个教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张脸——那张跟殉职警官相似度极高的脸。 “你是想去洗手间销毁罪证才对吧,”鸢色眼睛的青年漫不经心地说着,目光始终没从那张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的脸上挪开,“比如药粉?药片?注射器?哈,看来是注射器。有人指使你?哎呀,原来你觉得没有,真可怜,被当成枪使了呢,光瑠桑。” 他只不过说了这么一段话,信息量却大到几个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孩子大脑一片空白。 “等一下,所以三岛川小姐的后面还有一个人……”前面根据已有信息和对方的表现,已经推断出三岛川光瑠的怪异之处的柯南恍然大悟,他想起了从迹部景吾那里听到的信息,猛地看向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面色平静的明井守一。 “是明井先生!” 章节目录 第142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明井守一有一双很漂亮的紫色眼睛, 而此刻,那双眼睛正带着无辜以及被冒犯到的愠怒看着得出他是凶手结论的小侦探,一改先前的坦荡纵容。 或者要那月来说, 这个跟FBI精英撞名的男人意外地很有表演天赋,就像身为模特的三岛川小姐那样, 说不定他们的表演等级都是lv.7呢——虽然他一般懒得查看这种不重要的路人角色的信息就对了。 先前也说过, 那月平时看到的那些角色面板,不过就是「书」在他自己本身极强的观察力基础上利用异能的特殊性, 将所有那月最终都能够推理得出的情报进行整合,顺便加上「书」这个道具拥有的力量细化信息, 最后以游戏的形式展现出来。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是透明的,可那也太没意思了, 那月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潜意识里控制着自己能整合的信息量, 导致最后出现了‘路人NPC’跟‘重要NPC’这样的区别,其实只要他想,所有人的秘密都近乎不存在。 当然, 这个百试百灵近乎变态的能力只在A和太宰治身上碰过壁, 又或者是效果奇怪, 不具有任何参考性,就连江户川乱步这个本质上其实很好懂、不喜欢掩饰自己的大侦探都拥有一个真实度极高的面板, 唯独——有些扯远了,那月收回了发散的思绪,把注意力分给那个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棕发青年。 明井守一的那双手干净吗?那月的回答是干净, 他并没有让自己的手沾上半点血腥, 甚至如果不是今天他跟侦探们恰好来到了这里, 三岛川光瑠估计到入狱都不会发现自己是被人诱导引出的杀人欲望。 就连现在这种情况也不会对明井守一造成什么威胁, 最多就是让所有人知道他私自倒卖医院内药物协助犯罪这样连罪名都构建不起来的事实,毕竟三岛川光瑠的犯罪欲望来源于她本身,明井守一大可以一身轻松地从这起案件里脱身,连教唆犯罪的罪名都不会存在于他身上。 那双紫色的漂亮眼睛忽然转移目标,转向了黑发青年身上,跟他的视线交汇在空中的那一瞬间,赤江那月清楚地捕捉到了明井守一眼底的平静与淡然。 他对于自己的‘女朋友’险些死亡这件事,并没有半点真实的担忧与愤怒,更不用说教唆杀人的罪恶感了,就好像他跟不久前自己还亲密地喊着对方‘礼’的那个人实际上是不同的物种。 br /> 那月几乎要罢工了,他不过是出来摸个鱼,跟学生们一起放松放松,顺便做个任务拿外快,怎么就碰上这么棘手的家伙。 不过这个棘手自然是对于小侦探他们而言,那月是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的。 “你的演技也太拙劣了,”把口罩松垮地挂在手腕上的青年毫不留情地批判道,“又不是控制一下表情跟动作就能表演成功,你只能糊弄一下那些三流的笨蛋侦探而已,要是想试图吓小孩以摆脱嫌疑的话,我——我身边的这位可不会放过你哦。” 很懂得狐假虎威的宫本老师侧过身,任由后面的金发公安变成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在场知道降谷零身份的几人:…… “请等一下,你、您是赤江警官的亲人吗?而且您的意思是说守一在光瑠不知情的情况下指使了她对栗子下毒?”古谷礼本来想说荒谬的,但他一看到那张脸就下意识替换成了敬语,直接把感叹句变成问句。 知道这种表现大概会踩到大侦探雷区的降谷零一时之间也顾不上在场还有那个疑似是赤井秀一的家伙,飞快伸手试图阻止黑发青年的动作。 但还是迟了一步,发觉自己刚才一定程度上被跟‘赤江那月’重叠起来了的宫本晓完全不再掩饰脸上的厌恶之情,原先的懒散全都消失不见,连语气都满含怒意,从江户川柯南的高度还能看见那双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握成拳。 “我叫宫本晓,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侦探,不要再把我跟别人混为一谈了,”青年在个别词语上咬着重音,直白地在宣泄不满,“我的推理是不会出错的,因为我就是‘正确’。” “你不是已经猜到真相了吗,为什么还要在这里问我?你不是已经猜到明井守一不是无辜的了吗?”说着这些话的大侦探已经不会再有人把他看成是赤江那月了,唯独柯南发觉大侦探脸上的表情十分眼熟,“无聊透顶。” 他用孩子气的语调评价:“你们四个人都好无聊啊,一个知道男朋友要对自己动手却还觉得自己能感化他,一个知道周围的人都心怀鬼胎却以为能继续掩饰下去,一个被嫉妒催化成索命的恶鬼,还有一个从最开始就抱着报仇的心思,却表现出不计前嫌的模样,背地里自认为能操控一切。” “去演电视剧的话,说不定收视率会高一点呢——我是指深夜剧,复仇记拍得好看点也会有人喜欢吧。” 明井守一眼底的平静一下就转变成了狠极了的杀意,显而易见的,他被这番话激怒了。 赤江那月当然是故意说这些话的,可以说展露在众人面前所有的情绪波动全都是他的‘表演’,他试图当众分割自己跟警官身份的目的,不用怀疑已经完美达成了,还给宫本晓完善了一下侦探人设。 此刻的宫本老师几乎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来,毕竟再怎么说这也是在对自己不能说更熟悉了的人眼前进行身份区分,那月可不得小心谨慎起来,他还顺手给自己两个身份加了一条链接,应该说多亏古谷礼的那句话。 ‘宫本晓’是‘赤江那月’的亲人?听上去不错嘛。 噼里 啪啦地说了个痛快之后,那月的表情也明显变得愉悦起来,托警官人设的福,他很久没这么畅快地当众‘推理’过了。 只留下一众还没反应过来的人陷入沉思。 “我之前就很奇怪了,明井哥哥既然是跳级的医学生,迹部哥哥也证明在冰帝跳级并没有那么简单,有这种能力的明井哥哥为什么会只是稍微检查了一下栗子姐姐的情况后就直接说出她是‘阿托品中毒’?”江户川柯南推了下眼镜,缓缓说出自己发现的疑点,可他话还没说完就先看到了毛利兰惊讶的表情。 “柯南知道的好多啊,”少女疑惑地说,“这也是新一告诉你的吗?” 虚假的小学生僵硬在原地,还是身后有一道温和的少年音帮他解了围,接上了一段介绍:“Atropos,即阿特洛波斯——希腊神话命运三女神之一,她的两个妹妹分别负责纺织生命线和分配生命度数,而她本人则负责切断生命之线,阿托品这个名字也就是由此而来。” 小孩一抬头就看见说话的是迹部景吾身边那位蓝紫发色的少年,对方也朝他浅浅地笑了一下。 “我想这位小弟弟应该是看多了课外书之后才知道的这些东西吧,我偶尔也会对这方面有所涉猎。”他说着,迹部景吾从善如流地接上后半句话,“而毒性以及症状和阿托品类药物不差多少的也是存在的,效果还可能比阿托品还强一些,在需要十分严谨的判断结果的时候,你却毫不犹豫地确定了毒药……” “是东莨菪碱,”一直没有发言的三岛川光瑠忽地开口,她的语气有些颤抖,抱着双臂跌坐在地上,只有说话的声音仍旧清晰,“我在栗子的口服液里注射的是东莨菪碱,是一个在匿名论坛上认识的人主动提出买给我的。” “光瑠?”古谷礼颤着嘴唇,沉默了两秒,“所以,真凶真的是你吗,守一?” “跟守一君没关系,是我自己嫉妒栗子才会想杀了她的,从小到大我都在她的光环里,没有人看到我,所以我就动手了,根本不是什么被守一君指使!”橘发模特咬着牙,还想继续说什么,然而明井守一直接打断了她。 幕后的凶手卸下所有伪装主动往前走了一步,看着说完那通话后就又坐回原位状似发呆的黑发侦探,语气带着奇怪的冷静:“可以告诉我吗,你是怎么知道后面的那个人是我的呢,侦探先生。” 那月其实是懒得回答的,但碍于降谷零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袖子,他才把已经涌到嘴边的冷嘲热讽不情不愿地换下去:“你的眼神根本就没有掩饰过啊,不管是看着谁都好,我们在你眼里都是一块行走的肉吧,有人会对肉产生怜悯吗?有人会因为一块肉的濒死而难过吗?” ……其实也跟嘲讽没差了。 “你想让三岛川光瑠惊慌地被众人发现是杀人凶手啊,就算后来警方证明栗子身上的毒实际上不是阿托品类,你也能推说是自己当时关心则乱,”一下就失去动力的侦探懒洋洋地说,“之后等三岛川以‘嫉妒成疯’的罪犯身份身败名裂,被抓起来之后,你还可以动点手脚直接让她‘畏罪自杀’。” “这个计划虽然漏洞不少,但也是你运气差,刚好选在今天动手,三岛川又因为紧张少了些分量,导致栗子没有立即死亡,否则其他人说不定真的看不出来呢。” 明井守一的神情不再有被贬低的愤怒,而是一种奇异的激动,他似乎想要伸手触碰漫不经心的侦探,却被时刻盯住他的冲矢昴不容置疑地拦住了动作。 “不好意思,请不要轻举妄动。”粉发研究生笑眯眯地警告他,“凶手先生。” “那么,我无话可说。”明井守一没有把眼神分给拦住自己的人,也没有看身后的古谷礼一眼,坦然地说,“没错,卖给三岛川光瑠过量药物的人是我,故意利用她对我的恋慕来催化她对栗子的杀意的人也是我,可是动手的人不是我哦,要是她没有对我产生感情,后面的事情说不定都不会发生——” 柯南眼尖地看见古谷礼似乎有提起拳头冲过去打明井守一一拳的冲动,吓得连忙晃了晃冲矢昴袖子提醒他,内心的吐槽欲望不知为何升腾而起:究竟是为什么单纯只是名字一样的情况下,‘零哥’都会要和‘赤井先生’打起来啊,这是什么诅咒吗?只下在公安精英跟FBI精英身上的互殴诅咒? “我都说过了,你是在复仇吧。”宫本老师不耐烦地说,“这种时候还想试探?你明明一开始就是抱着复仇的心思跟他们做朋友的,至于你们几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不要告诉我,没兴趣,不想听。” 以前的案件结束时会被迫听上很长一段犯人忏悔或者控诉的背景故事的柯南一行人,总觉得这是在内涵他们。 那月干脆闭上了眼,等着已经能听见警笛声的警视厅车辆驶入校园,将这几个都没多无辜的家伙一网打尽。 而在他闭眼前,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玩家面板上还闪烁着一个那月早上亲手挂上去的称号。 【称号·无名侦探(使用中)】 【你是不存在的侦探,是建立在虚妄上的真实,你的容身之处在哪?(佩戴效果:所有行动100%成功,但同时也会100%吸引黑方的注意力)】 决定要杀人的三岛川光瑠怎么可能失误少加毒药?古谷栗子没有直接死亡还得感谢她自己,毕竟吃了他的料理之后要是死了,那么那月‘帮助咖啡厅’的任务不就彻底失败了,他还等着吃景光做的巧克力慕斯诶。 章节目录 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爱德文·埃加, 一个乍一看属于英国人的名字,但实际上拥有它的人是土生土长的墨西哥人,还是前不久的一次跨国行动中意外被CIA发现并通缉, 无奈之下只好逃离故土来到日本暂避风头的□□人士——降谷零借助私家侦探的身份前来参加冰帝学园祭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个穷凶极恶的逃犯遣返回国,而不能继续在他的日本(重音)为所欲为。 在面前这起突发案件已经差不多结束了的这个时候, 降谷零却隐隐发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不着痕迹地偏过头去观察始终坐在门边没有挪动过位子的高大男性,对方似乎也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面色十分难看。 从公安能掌握的情报看来, 爱德文·埃加作为墨西哥城某个颇具规模的帮派小头目,活动范围一般都是在北美区域,这次不过是突发情况才逃窜来到远东, 自然也是不会日语的, 所以对方可能会误以为警方是来抓他的! 降谷零从头到尾都没有做什么特殊的遮掩, 此刻正好派上用场,他准备待会儿先用口袋里的U盘伪装成跟对方接头的情报贩子, 不管怎么说,先稳住爱德文再把他引到没人的地方才行。 然而降谷零还是低估了一个压力巨大的□□小头目的行动力,爱德文·埃加能坐上这个位置当然不可能掺太多水分, 他怎么会在误以为要被抓捕时还坐以待毙呢。 事实上,爱德文最开始接到消息,称有位面生的情报贩子主动要跟自己做交易后, 警惕心就无法避免地生了出来,于是他干脆把接头地点定在了附近一所似乎要举行庆典的学校里, 为的就是在出现意外情况后自己能够及时劫持人质逃跑。 戴着兜帽的白人男子身形并没有特别健硕, 这也是他能摆脱追捕逃到这个国家的依仗, 毕竟谁会觉得一个和其他人对比起来又干又瘦的家伙会是凶恶的通缉犯? 而这样的他,拥有的资本就是—— “宫本君!”为了帮忙看住明井守一和三岛川光瑠,降谷零目前所站的位置其实离那月还要差上一小段,这也就导致在爱德文猛地扑到窗边时他没来得及第一时间保护好大侦探。 所有人都看着几分钟前还安稳靠坐在椅子上的青年被身后伸过来的一条胳膊压迫着喉咙,下意识地扶着那根手臂喘息了一声,随即就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嗽,眼眶里还挤出了一滴生理性的泪水。 不是他们不去救人,而是不能去,因为禁锢住青年的那个人手里正举着一把枪,枪口稳稳地对准了人质的太阳穴。 江户川柯南这时马上就想起了在他后来撒娇卖萌得到的信息里,宫本晓前不久才经历了一场很严重的车祸,身体到现在都还没修养好,不过是性格使然,那种推理时耀眼的模样让大家都情不自禁忽略了他的外貌跟面色。 而很奇怪的一点就是为什么对方会选择挟持一个一米八的成年男性,却并非他这个距离更近也更好拿捏的小学生? 爱德文本人也不知道原因,他的本意也是抓住那个在场唯一一个身材矮小的孩子,再不行也是从另一边的少女们里随便拉一个,但在他将评估的目光投向场中时,靠着墙的黑发青年反而成为第一个进入他视线的人。 他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只知道内心有人在低声絮语,诱哄他动手:「只要抓住这个人群的焦点,毫无疑问,你就抓住了自由。」 爱德文是无神论者,并不信仰墨西哥最普遍的天主教,虽然以他的身份和满手血腥也没资格信教就对了,但这一刻他坚信着,那道声音就是神的旨意,青年则是他的弥赛亚,前来牺牲自己拯救他的存在。 他坚信着,于是毫不迟疑地扑上前扼住对方还缠着绷带的咽喉,以自己最大的资本——手.枪来威胁开始躁动的人群。 “都别过来,否则我就开枪了,”爱德文将枪口对准了臂弯里毫无挣扎之意的侦探,低沉又凶狠地吼了这么一句话,“让那些警察离开!” 冰帝是有教授西班牙语的,作为‘帝王’的迹部景吾自然也听懂了这句话,他一下就反应了过来挟持者是误会了什么,可这种情况下没有时间给他解释,他只能语速飞快地给周围其他人翻译了一下男人的语意。 其实是听得懂,但要为了伪装装作听不懂的几个人这下神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心知肚明对面那个挟持着人质的家伙是什么身份的降谷零。 在风暴最中心的赤江那月反而没有多紧张,他一早就看见这个对外貌遮遮掩掩的人了,也知道他就是把降谷零引过来的‘罪魁祸首’,至于为什么对方会选择抓他做人质? 【无名侦探】针对的黑方可不只是明井守一,谁让这家伙也是个黑方,一下就被他的异能突 破心理防线,将注意力都投注到他身上。 不过也还好爱德文·埃加最终选择了那月,要是按原定目标试图对柯南毛利兰几个孩子动手,那月就不能保证自己还演得下去‘带伤的虚弱老师’了。 他又咳了几声,忍住皱眉的冲动。 状态削弱也太拉垮了,他好不容易才让其他人忽略自己的身体情况的,这么一遭下来要是明天的报纸头条是‘身体很差的励志侦探’怎么办?乱步先生要是知道自己把他的设定糟蹋成这个样子,绝对会是几包零食都哄不回来的生气程度。 那月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是个什么模样,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多难受,不管是窒息感也好痛感也罢,他又不是忍受不了这么一时半会儿,何况这人勒着他脖子的力度都还没家里那几个大猩猩重。 他在思考该怎么在不暴露身手也不败坏乱步先生人设的情况下,把后面的罪犯放倒。 他们现在正在一步步往门口挪动,原先拥挤着堵在那里看热闹的人群被爱德文用枪那么一指,都惊恐地四散着逃开,降谷零一行人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作为人质的宫本晓会再受上点伤,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哪怕是爱德文随手开一枪都有可能因为伤口感染或者失血过多而死,他们实在没办法用一条人命去赌。 那月眯起眼往后仰了一下脑袋,初夏还不算烈的阳光透过路旁树丛洒在他身上,居然让他不合时宜地有些昏昏欲睡。 托那支枪的福,他们两人顺利地移动到了主教学楼外的大路上,那月还是对那些孩子们有些歉意的,他们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的学园祭就这样被搅浑了水。 还有跟自己一起来的篮球社的学生,那月隐约看见几颗发色亮眼的脑袋在人群后晃荡,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剩下的半个月过去后,他得尽早离开帝光了,安稳太久可是会生锈的。 还没等那月想出个所以然,一道急切的呼喊声就传进了耳中:“小心!” 那月察觉到危险,下意识就按着爱德文的手臂往侧边躲开,紧接着原先限制住自己行动的男人就被一股重到不可思议的力量从身后命中脊背,没等他稍微反应一下,另一股更恐怖的力量就狠狠地击中他的后脑勺,爱德文·埃加陷入昏迷的不可抗力前只来得及条件反射地开了一枪,也没管打没打中,保持住压迫怀里青年咽喉的动作直挺挺地就往下倒。 “——接住你了!”那月的视野因为缺氧已经开始发黑,却毫无阻碍地看清了把自己从罪犯手上拉出来的警官脸上紧张与凝重的神色。 是伊达航,他们的班长。 那月忍不住弯了弯眼睛,能在这里见到航哥,看来真太郎所说的幸运物还是有点用的。 他朝人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安抚孩子们的任务就交给你啦,警官。」 那月也不是故意推脱,主要是吧,刚才爱德文·埃加那一枪瞎猫碰上死耗子,击中的对象就是他,现在看着一下就见红的体力条,那月也只能认命地进入休眠状态补充体力,起码接住他的是航哥,不是别人嘛。 丝毫不知道自己潇洒地闭眼就睡的样子给其他人留下多大心理阴影,黑发青年在伊达航怀里垂下了脑袋。 赶过来查看情况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他们也听见了那声枪响,该说什么好?教学楼那边也许是因着角度问题看不清经过,伊达航却记得很清楚,那把枪原本胡乱对准的对象并不是作为人质的青年,而是人群中慌乱的学生。 是他自己换了个位置,送到了枪口前挡住一颗可能会取走他人性命的子弹。 伊达航的手指僵硬无比,他在扑过来的瞬间思绪十分混乱,而感受到胸前的警服被血濡湿后那种混乱感升到了最巅峰,直到跑过来检查情况的医护人员从他手上接走青年侦探,伊达航才猛地回过神。 “他没死。”高大的警官平复下心神,对赶过来的几人解释。 刚才的情况确实十分紧急,而击昏罪犯的两个功臣现在正在接受警方的教育——关于见义勇为是好事,但下次不可以这么冲动,万一将自己置入险境就糟糕了。 已经是惯犯的江户川柯南忍着没由来的焦躁,乖乖认错,反正下次还会继续犯,只是在话题转移到他们‘攻击’罪犯使用的物品时,略带心虚地摸了摸足球腰带。 “对不起!非常抱歉!”他身边的银发少年满脸通红,一边鞠躬一边非常大声地道歉,“那个……之前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那位被我打中的先生情况怎么样?” < br /> 来教育他们的警官也抽了抽嘴角,沉默两秒后还是没编造善意的谎言,而是实话实说:“还好抢救及时,他并没有生命危险。” 凤长太郎跟边上陪着他过来的宍户亮这才松了一口气,柯南却满脸惊恐地看向两个网球少年。 喂喂,什么叫做‘没有生命危险’?说起来他很想问来着,他自己是因为博士研发的脚力增强鞋才能做到用球击倒一个成年人,但是刚才柯南看准时机在降谷零帮助下踢出一球后,才发现还有一颗只在他视网膜留下一道残影的黄绿色小球紧跟着从头顶划过,在他的足球刚碰到犯人的同时击中对方的后脑勺。 如果只是一颗普通的网球为什么会有那么恐怖的速度啊! 他凝神偷偷去听那两个人的对话,隐约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新式重炮发球……这次的时速有突破225公里吗?” 江户川柯南茫然地站在原地,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个刚才自我介绍还是国中生的少年,能打出时速225公里的网球?他安详地闭上了眼,一定是他在做梦,这个世界一定是科学的。 — 赤司征十郎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他欠晓老师的人情越来越多了。 在听到外面的人说有一个持枪的恐怖分子挟持了一个个子很高的黑发男人的时候,感知敏锐的赤司就发觉不对劲,他连正在进行的棋局都没有顾上,匆匆道了声歉就拔腿往外跑。 然后就正好赶上自家代课老师被子弹击中,摔在赶来的警察手上这一幕,赤司看着地上那滩刺眼的血泊,意外地冷静了下来。 “五月,你先跟真太郎一起带大家回去,我去那边看一眼老师的情况。” 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刚打算说什么的桃井五月看到了那双再度出现的异色瞳,把话都咽了回去。 “我知道了,赤司君。”她只能窘迫地这么回答道,匆匆转身离开。 他们都有一种预感,一切似乎又要恢复原状了。 — 在爱德文带着那月离开这间教室之后,铃木园子紧张地握住闺蜜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兰,宫本老师不会出事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询问还是给自己一个支撑点,毛利兰虽然也很担忧,却还是反握回去,努力把自己的温度也传递过去,轻声安慰:“肯定…肯定会没事的,伊达哥他们都来了。” 她们没有跟下去,但在枪响后还是没有忍住凑到了窗边去看情况,两个女孩的视力都很不错,起码她们这个距离能够清晰地看见那张惨白的脸跟紧闭的双眼。 就好像那天出现在飞艇直播画面上的那个人一样。毛利兰不受控制地想到这里,眼神迷茫了半秒就又坚定回来。 她不能沉浸在过去,那月哥不会愿意看到她这样的。 幸好下面传过来的消息表示宫本老师并没有死,只是昏迷了而已,几乎所有人都放松了一些紧绷的神经,毛利兰转头和友人对上视线,这才从那双盈满泪水的墨绿瞳孔中看见自己呆愣地落泪的模样。 两个女孩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铃木园子已经迫不及待打算拉着好友冲下去询问宫本老师会被送到哪家医院了,她们一定要带着大大的果篮去看他。 “兰,园子,到时候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看宫本老师吗?”藤冈春日也担忧地说,“我也想好好感谢他。” 说着,她又想起了自己几分钟前出去的目的,从身后端出两个陶瓷盘。 “这是那位猫村店长交给我的,宫本老师大概会希望你们稍微开心一点,一直皱着眉的话,对身体也不好。”短发少女说话的语气很温柔,表情也很诚恳,毛利兰看着看着还有些不好意思,莫名脸红了起来,接过那两碟巧克力色的布朗尼,和友人道了谢。 她坐下来又拿上叉子的时候还有些不知怎么下口,心思全在下面被救护车带走的青年老师身上,结果就听到藤冈春日忧虑的问话声:“园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毛利兰一抬头,茶发好友眼眶里的泪珠正大颗大颗往下掉,哪怕她慌乱地抽出纸巾擦拭干净,也还是有源源不断的眼泪滑下来,而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停下咀嚼的动作,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把那一口蛋糕吞了下去。 铃木园子咬着后槽牙不让自己的声音太颤抖,语气里充满了茫然。 & nbsp;“春日酱,这是宫本老师做的蛋糕吗?”她轻声地问,好像生怕惊扰到什么。 看到友人点头,一向笑容满面的大小姐表情空白,只有眼泪还在止不住地掉,毛利兰心底一突,有一种预感告诉她,吃了这块小巧的布朗尼之后,也许就会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乐不乐意看到的事情。 但她还是认真地吃了一口,明白了园子那种反应的由来之处,毛利兰什么也没说,只是忍住眼泪吃完了盘中所有的蛋糕,再越过桌子拥抱住了还没缓过来的好友。 “我们下午就一起去看老师吧。”她说。 — “欢迎光临,要来一杯什么?”面容帅气的调酒师语带调侃,“不过现在是上班时间吧,我可不建议你喝酒,所以是咖啡?” “……都不用了,我是来送一件东西的,待会儿就要回厅里。”伊达航长舒了一口气,严肃地看着易容后的同期友人,“绿川,我不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得出那个疯狂的结论的,我只需要你回答我,你们在做对的事情吗?” 诸伏景光的手顿住,脸上用于伪装的轻浮笑容已经被替换成了属于他自己的认真。 “我没办法保证我们做的一定是对的,”他接过来自家班长拿着的采血瓶,里面暗红色的液体晃荡了两下,紫色的眼睛里沉淀着伊达航所看不懂的情绪,“但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们不会背叛这个。” 当前无论是声音还是面容都不属于自己的青年将空着的右手握成拳,轻轻敲在自己的左胸口,伊达航知道他在说什么,因为那里是他们的樱花警徽所该在的位置。 “这就足够了。”平日里总是以团队的老大哥形象出现的男人缓和了些许神情,“有什么特殊情况就告诉我吧,别忘记我们也是朋友啊,绿川。” 伊达航离开之后,诸伏景光才把目光放回手里的采血瓶上,还有另一个小小的真空袋里装着的那根纯黑的发丝。 虽然他们这边经过讨论跟推理取证,基本上能确定赤江那月本人还活着,起码没有死在那场火焰中,所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调查那位友人如今所在的位置。 在这场密谋调查中,最先进入诸伏景光视野的‘嫌疑人’自然就是松田口中那个对那月态度奇怪、长相与声音却极为相似的宫本晓了,诸伏景光知道想要最快拿到宫本晓资料的办法就是拜托降谷零这件事,毕竟诺亚方舟作为人工智能,唯一的缺陷就是没办法得知那些被以书面文字记载的情报,作为公安的降谷零是他们情报的最佳来源。 可最后他还是没有找幼驯染,一部分原因是对方这段时间面临的压力也足够大了,另一部分原因则是诸伏景光很清楚‘赤江那月没有死’这在没有决定性证据的当前,只是他们这群人的猜测罢了。 对还在卧底的降谷零而言,如果最后要告诉他他们的猜想是错误的,那岂不是让他空欢喜一场,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总而言之,诸伏景光最后还是选择了走自己的渠道去调查宫本晓,拿到的情报虽说没有降谷零的那么详细,却也足以证明很多东西。 其中就包括宫本晓这个身份存在的真实性很高,说实话,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诸伏景光就基本对后面的结果都有数了,可他还是不甘心。 松田阵平对他说明了宫本晓当时针对警官的发言,诸伏景光并没有多在意,也没有把这一点放上评判的天盘一侧,因为作为一个优秀的卧底,他知道伪装能做到什么地步,尤其是赤江那月的性格,要真是那家伙,诸伏景光相信他想让别人认为自己是谁都不会有问题。 所以在身份背景的调查结束之后,他接下来的动作理所当然的就是最开始就应该做的,DNA鉴定。 赤江那月的身体数据一直被他保护得很好,连公安内部都没有存放过,不过DNA数据却存有一份在诺亚二号的资料库之内,想要调出就需要最高等级的权限,诸伏景光当然不会有那种东西。 但是他没有权限,不代表站在他们这边的诺亚方舟‘原型机’没有。 — 赤江那月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天花板,而是自己那块夜晚还能当手电筒用的异能面板。 【检测到有人正在调查‘宫本晓’存在的真实性,已自动替换体力为您解决问题!】 赤江那月:…… 他说为什么他都醒了,居然还觉得提不起劲,究竟是他哪个好儿子又在调查他啊! 章节目录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那月很快就知道是谁又在调查自己了。 他木着一张脸听人高马大的班长在病床边试探地问‘宫本有兄弟姐妹吗’这种但凡调查过都知道结论的问题, 又摸了摸自己脖颈上十分隐蔽的小伤口。 不是,班长,航哥, 你个浓眉大眼的怎么能趁他休眠就薅他头发抽他血去化验呢? 【已在您意愿下修改个人资料(展开)】 姓名:宫本晓/真是个七拼八凑的名字 年龄:22岁/装嫩有一手 阵营:红方 身份:实习教师、赤江那月的兄弟/你就是个弟弟 评价:设定越来越奇怪的老师一名,虽然推理能力自称天下第一,但从不会看人脸色,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让人时常怀疑究竟是不懂还是懒得装呢。ps.最近貌似多了一条‘为兄复仇’的标签,加油哦, 宫本老师。 赤江那月本人:…… 虽然说一开始确实是他自己动了这个念头, 打算把宫本晓的身份再完善一些,顺便蹭一下警官在红方的信任度,反正都是他自己,也不会觉得膈应。 但谁知道还没等他下手,那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身份的家伙居然就先上钩了, 还动作飞快地就给‘宫本晓’做了个DNA检测,拜他们跟那道枪伤所赐, 那月醒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六点多,他这回为了修复身体跟维持宫本晓的真实性,都睡了快九个小时,而如果诸伏景光把血样拿到警察厅内部的实验室去加急检测的话, 这么一段时间也够他们拿到检测结果了。 那月不用看报告就知道自家异能是怎么给宫本晓这个身份打的补丁, 谁让更新后的角色面板简直是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好吧,接下来就是要演自己的弟弟了。玩家装作困倦的模样, 送走伊达航后干脆仰面倒在了枕头上, 眯着眼发起了呆。虽说主要方向是定好了, 但具体该怎么做, 那月现在还没有想好。 ‘赤江那月’过去从未跟朋友们说过自己有其他亲人,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父母八年前就死在组织手里,那个名义上的舅舅又被琴酒亲手射杀,按理来说他是不存在什么兄弟的,而且作为卧底的那两人也没必要在卧底时期还放纵自己孕育一个新生命。 以上一切的前提是,‘赤江那月’真的是赤江清吾跟赤江优的孩子。 那月当初把自己的DNA数据留了一份在公安的数据库里,未尝不是带着让他们有一天发现这件事的想法,一般来说正常情况下公安是不会随便动警官相关的数据的,除非是像诸伏景光这样要调取出来做DNA对比,那么他就会看到那月当时特意放置在自己的数据隔壁的、属于赤江夫妇的那两份资料。 以及资料上,由那月发现真相后亲手打上去的那一行字。 [赤江那月的出生证明经鉴定,为伪造文件,与赤江清吾、赤江优并无血缘关系。] 总之,如果警官不是他那对卧底父母的亲生子,关系更远一些的同期们自然也就无法确认是否真的存在一个跟警官相差五岁的兄弟。 比较巧合的是宫本晓这个身份塑造之初,那月为了避免麻烦,给他设定的背景里就不存在父母这个概念,简而言之就是,宫本晓的资料里写的很清楚,他在一个月大的时候就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怀里揣着一张写着这个名字的纸条,其他的则一无所有。 宫本晓是孑然一人的存在,赤江那月也是,死无对证的情况下可没人能直接否认他们不是兄弟,何况还有异能的帮忙。 所以现在,那月猜测自己在好友们眼里已经形象大变了,暂时不知道面板上那句‘为兄复仇’他们是怎么脑补出来的,不过这个设定他还挺满意。 ‘失去唯一的亲人后决定接近警方,调查出兄长的死因,伺机复仇的实习老师’? ……怎么回事,真的跟面板说的那样,他的前缀越来越长了啊! — 毛利兰推开门的时候,病床上躺着的青年也正好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带着水汽的鸢色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浑不在意形象问题地朝她们挥了下手。 & nbsp;“下午好啊,兰跟园子,你们今天应该不放假吧?”宫本老师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难不成是翘了课专程来看我的吗,那就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带探病的必备品了。” 从帝光的人口中问过来宫本老师喜好的铃木大小姐信心满满,从身后拎出一个大大的编织袋,里面满满都是各类零食新品,最上面还躺着一瓶巧克力牛乳。 “这些都是那位紫原同学推荐我们买的,”大小姐俏皮地眨了下眼睛,“不过医生说了,您还得等半个月后出院了才能吃膨化食品,所以只是暂时存放在柜子里哦。” 其实这几天睡下来,枪伤都好得七七八八了的宫本老师变成了半月眼:“敦那家伙前天来探望我的时候干脆带的就是美味棒大礼包,现在还待在柜子里没出来诶。” 距离那月受伤入院已经过去了四天,而这段时间里他的病房迎接了不知多少波人前来探病,有跟两个女孩一样带着零食来的自家学生们,也有跟第一天晚上无功而返后每天都会出现在病房里的伊达航(那月都想吐槽最近搜查一课这么闲吗)。 冲矢昴来的时候时机不巧,撞上带着小侦探前来的降谷零,结果两人差点在病房里打起来,留那月这个病号跟小孩面面相觑,迹部景吾那些孩子也来过一次,在郑重地跟他道谢以及道歉之后,迹部少爷还表示他住院期间的所有费用会由迹部财团报销的。 那月诚恳地表示这得跟赤司家说。 让他比较没想到的是,今天早上过来的不是班长,而是穿着便服的萩原研二,在那月装作不认识地跟他交流几句后才知道是伊达航今天有外勤,才会拜托他来的。 “不用来也没关系,我又不是柯南那样的小鬼。”侦探无语地吐槽。 “当然不行,听班长说当时如果不是晓酱主动挡住一枪,可能受伤的就是其他孩子,”半长发在脑后扎成小揪揪的青年笑着丢来一个wink,“而且我也实在对这段时间很火的大侦探太感兴趣,就主动请缨来了。” “不要这么喊我,我们还没那么熟,”黑发侦探对着萩原研二的时候并没有像其他人所说的那样带着笑脸,又或是孩子气的表现,反而很冷淡,除了那句吐槽以外,似乎多跟他说一句话都会浑身不适一样,“萩原警官要是没有事的话就请回去吧。” 萩原研二沉默下来,没几秒就又在脸上带出笑意,语气自然地道了别:“那么,我会和班长报告你恢复得不错这件事的,下次见啦。” 那月没有给出什么反应,要是让其他熟悉宫本晓性格的人来看,准会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人格分裂的情况。 /> 怎么可能,萩原走后那月才稍微松了点劲。他会表现出这个样子一是为了宫本晓的身份塑造,二则是防止感知能力最敏锐的萩原研二会看出他的不对劲,即使那月知道他的[表演lv.max]根本不可能会留下破绽,但他也相信好友的能力,如果说他的身份真的有一天会暴露,那么第一个发现的那个人一定是萩原研二。那月是这么想的。 但不可以,他还不知道老师的计划全貌,还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根本,还不知道最后的去留究竟能否顺遂他意,要是给他们希望再夺走,那他一开始选择假死,把长痛变成短痛的举措又有什么意义? 何况,他也是有私心的,起码要让警官在其他人眼中永远定格在那个光辉灿烂的形象上,像这样破破烂烂还沾着血腥的一面,就算是赤江那月也会在意的。 他还是想让自己在他们心里永远是光明中的警官先生,而非罪犯。 “我们今天上午是讲座,所以下午刚好放假,就趁这个时间来看您了……宫本老师?怎么了吗?” 毛利兰温柔的声音让那月收回思绪,他故意眨巴两下眼睛,用轻快的口吻转移了话题:“讲座?是关于什么的?” 面前的少女有着一双透彻的浅紫色眼睛,而此刻这双眼睛的主人却没有顺着话题继续往下说,而是怔愣地看着病床上苍白的青年。 “啊·,是帝都大学一位药学系的教授开设的,内容差不多就是科普一些常见的毒药,还有症状啦急救方法啦……”铃木园子接上了闺蜜的话,从善如流地回答那月的问题。“其实我觉得有点无聊,那些毒药好像平时遇到的案子里都有用过了。” 大小姐 摆着手,一脸无害地说出了十分恐怖的话。 毛利兰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道歉后开启了新的话题,似乎没有打算再说自己走神的原因,那月也不准备追问,毕竟有些东西没必要点那么清楚,这两个他基本算看着长大的孩子在想什么,他当然猜得出来,但还是那句话,宫本晓不能是赤江那月。 临走前,似乎已经有些从牛角尖走出来了的毛利兰还是在门口顿住脚步,转头朝他鞠了一躬:“对不起、那个,出院以后还有机会吃到您做的蛋糕吗?” 那句对不起是为了‘把他当做去世的兄长’,他们三个人都对这个隐藏含义心知肚明,而关于后面那句—— “当然可以,我对于给好孩子做甜品可是没有异议的。”自己看上去也像个大孩子的侦探笑眯眯地给出答复。 — 女孩子们才走了没多久,那月就收到了一条邮件,发件人是这一段时间都没什么动静的乌丸莲耶。 [from:Lord 下午在ADP跟清酒对接,我想要看到三天后的选举上,他站在最前面。] 这个备注倒没什么别的意思,纯粹是因为这部手机平时任务时也会拿出来看,那月还不想让琴酒看到自己给乌丸莲耶备注‘老不死’咳咳、改成Lord的主要原因也是内涵一下那个老橘子。 上一个打扮黑漆漆,还搞□□的被喊作‘Lord’的家伙,已经死亡二十三年了。 不过看上去跟兰她们约好的出院后去他家吃蛋糕,有可能要延迟了,这个任务完成之后他肯定不能回来继续没事人一样住院,乌丸莲耶那边也等不起他再躺十天半个月。那月在心底谴责整天吃饱了没事干的老橘子,面色如常地掀开被子,就好像几天前就吊着一口气被送来的不是他自己。 所以都说了,他的恢复能力虽然被压制了大部分,这么多天过去也该好得差不多了嘛。 半个小时后,顺利溜出医院的黑发青年坐上了被他一通电话喊来的部下的车。 “走吧,有人在杯户公园等着我们呢,”摘掉美瞳后恢复红色眼睛的玩家满意地照了下玻璃,漫不经心地吩咐道,“到地方再喊我。” 然后心安理得地闭上眼靠在后座,再度陷入了睡眠。 石川啄木为了让自己心目中的偶像知己能安稳休息,在加入这边的组织那天开始到现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已经把开车的技术练得炉火纯青,他一边熟练地调转方向盘,一边透过后视镜悄悄观察上司的睡颜。 在石川印象中,过去很少能看到这样状似不设防的那月大人,这个人一贯都是以对待万事万物都冷淡非常的模样出现的,更别说那是在危机四伏的横滨,地下黑市里倾家荡产也要悬赏那月大人一条命的人不计其数,他记得最高的时候悬赏额有足足五亿日元。 至于为什么他会对这件事记得那么清楚?因为最后这些下了悬赏挑衅港口黑手.党威严的家伙全都被暗杀部队黑蜥蜴灭口了,而异能好用的石川啄木那段时间则是被出借到黑蜥蜴帮忙,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说回来,那月大人能在背着高额悬赏金的情况下依旧成为地位无人能够撼动的干部,怎么可能随便就在外界放松警惕,就算是现在这样看上去放松实际上一直感知着外界情况的模样都很少出现。 因为港口黑.手党需要的是一把刀,一个最锋利的武器,而非他迷惑人的外貌。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自从石川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现在的那月大人之后,他就经常会看到对方这副模样,随时都在消耗很大一部分体力,明明是体质强悍的武斗派异能者,如今却需要时不时就靠休眠来维持消耗,疗养这具异能消耗过度的身体。 他真想早日看到那月大人恢复到巅峰状态啊。 那月本人确实是在浅眠,外面的动静被他听得一清二楚,稍有不对就会像没有进入睡眠状态那样跳起来应战,这些都是他的条件反射了,七年都没纠正过来的习惯,索性也没必要纠正,那月乐得放任。 他在思索乌丸莲耶忽然给他发布这么一个任务的用意。 清酒(Sake)的名字那月是听过的——在那间他一大 早赶过去带走‘冬日战士二号’要待的冰柜(姑且这么叫)的实验基地里,似乎这家伙还是个地位不低资历很老的研究人员,在组织里已经待三十年以上了。 ‘三天后的选举’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指众议院的选举,据那月所知,组织原先在众议院是有自己的卧底的,不过那位叫做吞口重彦的议员已经在几个月前就被灭口了。 少了一枚安插在国会之内的棋子,也就是少了一个安插在日本政界的耳目,这对于性质特殊的组织来说是有些危险的事情,乌丸莲耶既然能活一个多世纪,自然不可能在这种地方掉链子,所以组织需要新的眼线,派足以被信任又有一定实力的清酒去的话,是‘最优解’。 而最后一个‘暗语’ADP就有点耐人寻味了,英语里爱德华的简称就是AD,而杯户则是‘Haido’,两个词连在一起就是爱德华海德,一本短篇小说里的主角,而这位主角拥有双重人格,爱德华海德恰好是他‘恶’的那一面。 以及,杯户公园的读音跟福尔摩斯之乡英国伦敦的海德公园一模一样。 石川啄木踩下刹车的时候那月就坐了起来,闭眼前随手架在鼻梁上的墨镜有些下滑,又被他推了上去,水红色的眼底一片清明,他慢条斯理地将部下带来的那条红围巾松垮地绕了一圈垂在胸前,身上是早在汇合后就换好的黑色风衣,绷带若隐若现地藏在袖前跟领口,步伐轻盈地下了车往公园内走。 乌丸莲耶是在借这个地名来暗示跟敲打他的猎犬,他的造物,卡路亚。 杯户公园内。 “您好啊,常盘先生,没想到天气这么好,您也来散步吗?”黑发红眼的高瘦青年满面热情地上前跟坐在长椅上的白发老人打招呼,“哎呀,您不是都准备竞选议员了,怎么还一个人出来呢,那些保镖真是不称职!” 他看上去十分愤慨,但常盘荣策绞尽脑汁都没想起来这个半张脸被墨镜挡得严严实实的自来熟到底是谁,只好维持着一张笑脸随口应和。 老人刚准备询问青年的名字,就察觉到一个冷硬的东西抵在了他的胸口,距离十分近的黑发青年唇边带着甜蜜的笑意,声音又轻又柔:“您看,不带保镖出来的您怎么能挡住这颗子弹呢?” 姓名:常盘荣策 年龄:54岁 阵营:黑方 身份:帝都大学药学系教授、组织代号成员‘清酒’ 评价:在研究方面是狡猾的老狐狸,在研究以外的地方其实脑子不太好使,三十年前加入组织,研究成果是银色子弹的前身,第三代失败的aptx-4869负责人。虽说姜还是老的辣,但是老过头就会糊涂哦。 所以说,不要跟这个世界上最不科学的家伙玩阴的嘛。 那月知道公园里有不少人埋伏在附近,假如常盘荣策出现什么意外,袭击者绝对会先被打成筛子——前提是袭击者不是他。 常盘荣策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只是几十年的经验让他没有一下乱了阵脚,而是不经意动了动垂在身侧的手指,准备做出什么手势。 “我的速度绝对比您的保镖们要快,”青年的咬字有一种特殊的韵律,这样的说话方式让他整个人都带上了文绉绉的气息,虽说没有哪个文人会大白天拿把枪在这里笑眯眯地威胁别人就对了,“您要赌吗?” 他空着的那只手缓慢地拉下脸上的墨镜,使得常盘荣策看清了这张完全不经伪装的脸。 他的呼吸滞住了一瞬间。 看威胁对象这幅表情,显然再玩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那月也就兴致缺缺地收起了枪。 红色围巾从男人眼底划过一道弧度,轻飘飘落在坐到长椅上的青年膝上,前一秒还带着柔情蜜意的杀手一转眼变了个模样,微微前倾着上半身撑着下巴看向白发苍苍的老教授。 “别那么紧张啊,教授,”他说着,语气掺上凉意,“自我介绍一下好了,我是卡路亚,来跟你对接的那个卡路亚。” “难道教授把我认成了别的什么人吗,你的仇人——”卡路亚笑得很好看,浑身却透着若即若离的意味,“比如说,那位赤江警视?” 章节目录 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在那月还是那个警视的时候是见过常盘荣策的, 准确来说应该是单方面才对,因为这位教授当时正在外面的宴会厅上跟各界学术人士畅谈, 而不被他们所看得起的赤江警视则是在二楼的包厢里应付宴会主办方,前防卫省高层官员土门陆斗,还有他的独生子,已经退伍了的前海上自卫队军官土门康辉。 按理来说那月是不会主动接触政界的人的,他也对于那些事没兴趣,奈何他的群众支持率高到有些离谱,在明确表示不会进入政界之后, 那月就成为了那些想要成为或是已经稳坐高层的老狐狸们拉拢示好的对象。 一个前途无量, 民众知名度跟支持率都极高的男性Career,本身就拥有在政界立足的资本,如果把他拉拢到自己身边,他们能得到的东西是无法用金钱来计算的。 那月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以前来找他试探过口风的人基本都被他滴水不漏地拒绝后请了回去, 碍于他的实力跟警察厅这个后台,还真的没有人能因为他的拒绝而给他穿小鞋,毕竟谁也不知道赤江警视是不是再过几年就能爬到比他们还高的位置上去了。 这倒也不是危言耸听, 那月刚进入警视厅那两年就有人不满于他的晋升速度跟工作能力,背地里使了绊子,结果还没过去多久,毕业才三年的赤江那月已经当上了警视。 可想而知,那些前车之鉴只能老实地到他手下被压榨了。 所以那月原先对于这种带着目的接触他的宴会邀请是会统一忽略过去或是干脆拒绝的,但他却安安稳稳地坐到了这间包厢里, 跟土门父子面对面。 土门康辉这个人那月印象很深, 他的正义感极强, 经常在报纸或者电视采访上发表针对暴力犯罪跟性质恶劣的极道团伙的过激发言, 因此也树敌无数。 那月和他的初识也很有趣,那个时候玩家正按着新收到的任务,潜入调查博多当地的某个□□,结果上头忽然传下来消息,要他带队去暗杀当时前来博多办事的土门康辉。 于是当天晚上,提前接到情报警戒起来的土门先生就站在酒店房间的客厅中央,跟身前满面温柔笑意的长发‘少女’对视上了。 气氛应该很美好——如果忽略对方脚下踩着的能叠成小山包的杀手的话。 「欢迎来到博多,土门先生。」其实只是戴了顶长假发,并没有伪装性别的警官轻巧地从小山包上跳下来,朝自己的保护对象挥了挥手,「我接到了保护你在博多期间安全的任务,请多指教啦。」 平心而论,那月是挺乐意保护这位正义感十足的前军官的,托他的福,他的任务量在那段时间直线增加,能刷的经验也更多了,而且土门康辉还是难得不是烂橘子的高层,所以那月没有拒绝来自土门父子的宴会邀请。 那场宴会之后,媒体的宠儿赤江警视当众发表了欣赏土门康辉正义之举的言论,而作为两年后要参与众议院议员选举的候选人,一时间网络上关于他的言论都往正面倾倒,支持率也在缓步上升。 之所以会在这时提起那月与土门康辉的交情,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跟土门康辉在同一个选区的另一名候选人就是常盘荣策。 那个时候虽然吞口重彦还没有死亡,组织却也早早开始安排后手了,常盘荣策本来是准备稳健提高自己的支持率的,谁知道一下就被土门康辉给超过去,任务险些中断。 要不是组织的人念着已经有一枚钉子在国会内部,短时间没必要着急,土门康辉估计两年前已经遇害了,这件事发生之后,常盘荣策暗地里就关注上了赤江那月,一个月前的‘太阳之死’事件当晚他还偷笑过呢。 那月不知道后者,但用膝盖都想得出来,这个人既然要跟他支持过的土门康辉为敌的话,那视他为眼中钉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倒不如说整个东京喜欢他崇拜他的人很多,对他避之不及的也不在少数。 毕竟赤江警视的存在损害了不少人的利益。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常盘荣策是科研组的成员,在十九年前宫野夫妇加入组织之前,负责这块研究的人一直都是他。 老神在在坐到长椅上的青年隐藏在墨镜后的眼神晦暗不明,他从贝尔摩德那里试探出过关于过去的樱桃白兰地的情报,她们二人同样曾是柯罗诺斯计划*的实验体,而在更进一步的银色子弹被研发出来后,又成为了唯二活下来且半成功的存在。 哪怕是只看这方面,那月也有立场厌恶这个人的存在。 “……你就是卡路亚?”常盘荣策有些不敢相信,据他所知,卡路亚的资历也有二十多年,哪怕以前都因为不知名原因一直隐藏在暗中,也不可能是面前这个看上去肯定不超过三十岁的青年,但他再一想曾经的实验体,要不是负责实验的人就是他自己,常盘荣策几乎要以为卡路亚跟贝尔摩德是同类了。 不,看这张大概 率是易容的脸,卡路亚说不定真的跟那个魔女是同类啊。 明明青年是坐着的姿势,常盘荣策却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们两人的位置仿佛替换了一下,被俯视着的人变成了他。 “你在怀疑我吗,”卡路亚笑得眉眼弯弯,看上去还真的有几分那位警官生前意气风发的模样,连语调都十足的相似,如果不仔细听他说话的内容,不仔细看那双分明不带笑意,还沉淀着风暴的水红色眼睛,大概真的会把他跟某个人混淆,“想要确认还是怎么样都无所谓啦,不过要是因为你的原因,任务没办法在规定时间完成,你猜猜看BOSS会惩罚谁?” “‘Time is money’啊,教授。” 常盘荣策第一时间就想丢出不屑的回复:当然不可能是资历更深的他。 他只是隔着墨镜看着那双眼睛,都险些要被里面恐怖的气息绞成了碎片,这个答复也因此卡在了他的喉咙口,无论如何都不再能说出来。 资历固然是很重要的东西,但那位先生真的在乎这个么。对他来说,一只忠心且獠牙锋利的猎犬和一个已经失去大部分利用价值、地位随时可以被顶替的工具,两者之间谁更重要——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一道题吗? “不,不用确认了,”老人最后长叹了一口气,对着卡路亚低下了头。“请随意差遣我吧,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计划,为了那位先生。” 果然是老狐狸。那月保持着假笑,就算常盘荣策已经留下邮箱后离开了也没松懈,只是在心底吐槽。 他那番明晃晃的威胁言论一出,这家伙马上就知道自己如果配合不好这次任务,绝对会被毫不犹豫地抛弃,就这样了还要特意在话里带上‘那位先生’,纯粹是在提醒那月不可以对他动手,因为乌丸莲耶还在看着呢。 已经坐上车准备离开杯户公园的常盘荣策忽然感到一阵冷意,他知道这么一遭下来,之后的任务里卡路亚就算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也绝对会在某些方面故意为难他,不过他还以为卡路亚真的跟传闻里说的一样是琴酒类型的冷酷杀手呢,没想到今天一看…… 不对。 常盘荣策猛地反应了过来,衬衫的背部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怎么记得,卡路亚刚才说的那句是组织的二把手朗姆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井上,”坐在后座的老人眼神锐利,“你知道多少关于卡路亚的传言,告诉我。” 被叫到名字的司机慌乱一瞬,老实回答:“我记得有见过卡路亚的人说他跟波本一样是个神秘主义者…” 是了。常盘荣策狠狠皱起了眉。他们对卡路亚的第一印象都不一样,再看刚才对方扮演赤江那月的模样,若不是他先入为主认定这人是组织成员,可能真的被混淆,这足以证明那个人的模仿能力很强,那他又怎么能确定刚才跟自己对话的就是卡路亚真实的性格? 他打了个冷颤让部下又提高了车速。 原本常盘荣策是准备回自己早上办完讲座的帝丹高中再转一圈的,他还要调查工藤新一,一个明明名单上显示已死亡,他的同学们却说不久前的学园祭演出上见过他的小鬼。 但现在,他不敢随便试探卡路亚的底线,万一那个人故意说他这是不好好完成分内的任务……况且,就算工藤新一还没死这个消息证实了,那也只是给琴酒添堵,最后便宜朗姆这个琴酒的老对头而已,而他跟朗姆的关系可没那么好。 “真是一条疯狗。”常盘荣策又想起那个青年举着枪甜蜜地笑着威胁他的模样,低声喃喃自语道。 组织也许又要变天了。 — 琴酒是被卡路亚喊到这家酒吧里来的,现在正跟他两人待在包厢内。 “你最好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浅金长发的杀手冷着脸烦躁地敲了两下桌面,指间还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 “BOSS是不是交给你们一个暗杀任务?”那月单手撑着脸,一如那一周搭档时在琴酒面前伪装的‘波本’模样,话语含笑,“我没看错的话,是‘暗杀土门康辉’。” 又是神秘主义者。琴酒恶狠狠地掰断那根烟,只想把波本连带着对面的家伙一人一颗子弹送到地府。该死的波本,该死的卡路亚。 他已经不想回忆这么一个月下来跟卡路亚搭档的那些任务经历了,可一旦看到那双宝石一样的眼睛,琴酒的眼前就会不自觉开始闪回一些片段。 首先他承认,跟卡路亚搭档是很棒的体验,这毕竟是一个各方面能力都极为强悍,无论是辅助工作还是正面冲锋都让人无可挑剔的优秀人才,他们两人还拥有不知哪来的无言默契,虽然用这种说法让琴酒会一阵反胃,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 不是谁都能做到在跟他搭档的时候,把耳麦变成装饰品,哪怕他们一个人负责正面作战一个人负责狙击掩护,那颗子弹也永远会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就算只顾自己行动,监控和阻拦的人都会一个不落地被那家伙解决干净。 卡路亚的洞察力强大到可怕的地步,但只要他不发疯,琴酒就觉得他们的搭档是他三十多年人生中最顺利的,更别说他们还没有磨合的时间,直接就开始一起出任务。 前提是卡路亚不发疯。 只要他不模仿波本跟贝尔摩德跟一切踩在他雷区上的人,说个不好听的,琴酒宁愿和原始状态下看上去像个没自我的机器人的卡路亚搭档一个月,都不想跟伪装状态的他做上一个小时的任务。 简直就像是被用谜语说话的神秘主义者们包围,那种黏黏腻腻的感觉让Top Killer光是回忆就觉得杀心渐起。 总有一天要把卡路亚跟朗姆关在一起,活该让朗姆被折腾发疯。 “你过界了,卡路亚。”琴酒的枪已经稳稳对准对面卡座上的男人,眼神阴翳,语气森冷,“不要干涉我的任务。” 模仿着情报人员调笑的口吻,红眼的恶魔弯起嘴角:“别给我扣那么大的帽子,Gin,你不会不知道我的意思吧。” 琴酒当然知道,但他完全不想承认自己居然这么了解这个家伙,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动了动,就被卡路亚的下一步动作惊了一下。 黑发青年直接将额头亲昵地抵在了伯莱.塔的枪口上,抬起眼皮看过来的时候周围的空气中都仿佛带上了些粘稠的暧昧,语气轻佻:“你知道我的意思是,我们的任务重叠了,对吧?” 也许是因为一个月前的那一场‘演出’,用着琴酒根本不知道也不在乎的方式从众目睽睽之下死亡的卡路亚肤色一直很苍白,稍微用点力就能在他的皮肤上留下痕迹,身上总是层层叠叠地缠着绷带。 他曾经瞥见过绷带下的景况,就跟他想的一样,上面是大片的疤痕,匆匆一眼没办法判断属于什么伤,但也是一般情况下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琴酒嫌弃地收回了枪。 “你的要求。”他懒得再跟这家伙黏下去,言简意赅。 “我需要土门康辉在两点前是活着的,”那月见好就收,不再跟琴酒周旋,转而说出自己的目的,“我猜你大概准备下午趁他在杯户公园接受采访的时候当众暗杀他,但采访是一点半的事情,我需要他起码在两点前还活蹦乱跳,推迟一下计划对你来说可没影响。” “而且说不定这个任务能不引起警方注意力就安稳完成呢。” 那月在跟常盘荣策分开后第一时间就去把琴酒最近的任务资料调出来了,他很清楚想让组织的人最后当选的话,派他来这边其实是效率最低的做法,乌丸莲耶不可能单纯将他当工具人使用。 保证常盘荣策成为议员,打入国会,最简单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威胁最深的那个竞选者,扫清前路的障碍。 那月理所当然地看到琴酒最新接到的,来自乌丸莲耶直接下发的任务——暗杀土门康辉。也就是跟常盘荣策在同一个选区,却拥有极高支持率的那个‘土门先生’。 玩家知道乌丸莲耶这一举绝对就是在敲打他,因为土门康辉是赤江那月看好的人。 而赤江那月是卡路亚已经抛弃了的身份。 这确实不是什么离谱的要求,琴酒得到答复后毫不犹豫地抬脚就往门外走,他简直一秒也不想在这么诡异的气氛里待下去了。 包厢的门被从内推开的同时,那道带着笑意的声音悠悠飘了过来。 “阵君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达成我的要求,真让我高兴。” 和门外的贝尔摩德对上视线,琴酒冷静地看见那个讨厌的女人眼底快要溢出来的幸灾乐祸,冷静地忍住掏枪的冲动。 不行,他不能在这里杀了卡路亚。冷静。 直到杀手脚步匆匆地离开后,贝尔摩德才慢悠悠晃进房间里,亲密地贴着青年的手臂坐了下来,调侃道:“你怎么老是跟琴酒那家伙过不去,小心他下次在任务里为难你。” 那月也乐得不再伪装,懒洋洋地扭过上半身,将额头抵在金发女性的肩头,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谁让他之前挂我电话,”他强调,“还挂了两次。” 贝尔摩德简直要笑疯了,那个拽得不行的琴酒竟然因为这个原因被卡路亚百般‘折磨’,还要因为卡路亚的能力和地位成正比,完全不能动手。 不愧是她家小孩。 章节目录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贝尔摩德是来给他送情报的。 “他的身体最近忽然有了好转的迹象, ”在玩笑过后,女明星缓慢皱起眉,放低声音谨慎地说, “这次的任务有些蹊跷, 朗姆那边也在蠢蠢欲动, 小心为上。” 她知道以那月的本事估计主动去查也会发现这些,但…… “他一直在看着我, ”还把脑袋埋在贝尔摩德肩窝的青年闷声说出她所警惕的事情。“不过放心啦,这间包厢里所有的电子产品都被我丢到了琴酒身上,现在大概已经被那个没耐心的家伙销毁干净了吧。” 贝尔摩德由衷地替琴酒默哀三秒,然后直接笑出声, 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来那家伙黑着脸咬着牙,一枪毁掉一堆从身上搜出来的窃听器的模样了。 而那月更在意的是贝尔摩德的前半句话, 乌丸莲耶先前用了不知名方法将自己的寿命强行延长到如今,虽说他意识还算是活着,身体里的器官却显而易见地一直在衰竭的路上越走越远。 再加上那月之前用[催眠]种下的暗示,原本在这个月月底他就可以回那座庄园里收割自己的‘胜利果实’了, 可从贝尔摩德的话中来看……那个老橘子还真是阴魂不散, 比他预想得还要早就摆脱控制了么。 看上去这次任务果然也是针对他的一次行动。 那月毫不费力地得出这个结论,他倒是没感觉到事情脱离掌控的不满,反而还有些蠢蠢欲动, 从一开始那月就知道, 哪怕他催眠了乌丸莲耶也拿不到的那个过去用来洗脑他的道具,绝对会成为这盘棋上的转折点。 在计划最初那月就把这个不安定因子计算进去了,既然乌丸莲耶先前可以用道具来控制他, 怎么能判定对方不会也通过那个道具脱离他的控制呢。 那月猜到乌丸莲耶现在估计已经发现自己的武器不再纯粹, 脱离他的洗脑控制还是怎样都好, 但既然没在明面上表现出来,还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地给他布置任务,那月有理由猜测这是乌丸莲耶在为他自己的下一步行动做铺垫。 想要迷惑他?或者是引诱他主动去庄园?这都无所谓,弱者才需要瞻前顾后,他有足够扫清一切障碍的实力,无论乌丸莲耶要出什么阴招都不会对他造成威胁。 在警官死后,东京的防护措施更加完善了,警视厅的工作效率虽然最开始降低了很多,近一周时间也在缓慢回升,加上已经警惕起来了的小侦探和如今就借住在工藤宅的赤井秀一,就算会发生什么像一个月前那样的恐怖袭击事件,那月确信他们这一回都能保护好这座城市的。 并且,乌丸莲耶是个无论何时何事都会谨而慎之的老头,能活这么久,他那份有点风吹草动都会缩回壳子里的乌龟形态功不可没,那月可不相信现在这个所有胆气似乎都被时光磨损了的乌丸莲耶会在发现他的威胁成倍增加后,还放任贝尔摩德得到自己身体好转的情报,来送到他手里。 很大可能性对方还不知道他和贝尔摩德的‘秘密结盟’,那月猜测在乌丸莲耶看来,他现在大概率只是脱离洗脑控制后还想反杀他,而不是真正拥有了自己的独立人格。 这点也好理解,毕竟对乌丸莲耶来说,一个在被控制和洗脑的情况下当了二十多年家犬的家伙,就算有朝一日苏醒,挣脱锁链与项圈妄图反咬主人一口,也不可能一下就变回真正健全的人。 被驯服的怪物哪里能回到人群中,那月利用的就是乌丸莲耶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 一般来说确实不可能,那月把自己从女明星肩上拔起来的时候没形象地伸着懒腰想。可惜,他现在跟最开始的那个他差别可不是一般的大。 “你也要参与的吧,下午的暗杀任务,”黑发红眼的青年笑眯眯地转头问道,“不用担心我这边,我会尽快让你早点收工,回去睡美容觉的,莎朗老师。” “……都说了现在是克丽丝、算了,你喜欢就好。”金发波浪卷的好莱坞影后叹了口气,好笑地说。 【称号·被爱着的怪物】 【回归人群的怪物心甘情愿地为保护 自己的珍宝而奔赴死亡,因为怪物知道,他已经拥有了谁都无法夺走的「爱」。(佩戴效果:免疫精神类技能伤害,获得指定成员的100%真实好感)】 头还没扭回来的赤江·怪物·那月差点被忽然跳出来的称号面板闪到脖子,他顶着贝尔摩德疑问的目光,僵硬地摆手表示没问题,直到离开包厢后才没忍住对着空荡的走廊露出无语的表情。 他的异能还真会挑时机跟偷窥他的想法,不过这个新称号的效果介绍虽然有点诡异,但看在效果还不错的份上,那月还能保留八分满意。 剩下两分就算了吧,他实在不想承认自己被文案肉麻到了。 — 外界关于土门康辉此人,一直有一条不实的流言,那就是声称土门先生会是下一任首相的有力候选人,就算他连最基本的议员都还没竞选成功呢。 但凡稍微了解一点日本宪法就知道这个消息只能够当做笑话来看,毕竟首相也好国务大臣也罢,最基本的要求可都是‘文职人员’,哪怕土门康辉已经退役,他过去也是不可否认的武职军官,最开始的这道门槛就跨不过去。 而过去和这个人近距离接触过的那月也知道这只能当笑话来看,土门康辉那个人即使有很强的正义感,个人实力也无法辩驳,但除去基础门槛以外,他本人从最初就对当首相不感兴趣。 「如果当了首相的话,我就不能随时去给小遥应援了吧,」镜头面前总是一脸严肃或者愤慨的土门先生如是说,手里还捧着一本最新的时尚杂志,满脸都是孩子气的得意,炫耀道,「我可是答应过她的,每一场演唱会都绝对会到场。」 没错,因为那家伙是个看上去很正经的女儿控,他的女儿又刚好是近几年火得一塌糊涂的偶像派歌手如月遥。 没有什么能阻止土门康辉场场不落地追着宝贝女儿的演唱会全日本跑,就算是针对他的暗杀行动也不行,那段时间保护他的那月对此深有体会。 总的来说,那月对这个人的观感确实很不错,于公于私他都不会让土门康辉陷入险境,哪怕他们的交情其实并没有深到一种地步,单纯是为了难得有一个合眼缘又不烂的高层人士继续存在,那月也会不遗余力地破坏琴酒他们的暗杀任务。 而且据他刚刚查了一下所知,如月遥今天下午一点半临时有一场在米花体育馆的演唱会。那月表情深沉。所以,土门康辉绝对会推掉原定一点半在杯户的采访,偷偷跑去米花的。 琴酒他们就算那个时候过去杯户也是踩空,追到米花的话事情大概就会发酵得一发不可收拾,而且万一其他参加演唱会的民众乱起来发生踩踏事件的话,就更麻烦了。 他要赶在那之前去跟土门康辉谈‘合作’。 正坐在两个保镖之间检查自己的应援装备跟伪装有没有出问题的土门先生打了个喷嚏,他从今天一早起来就觉得浑身不对劲,总感觉风雨欲来。 自从他的选举事务所设立之后,原本还算安稳了一段时间的那些□□又激动了起来,要不是土门康辉自己经验丰富,提早联系了警视厅里的熟人,加强最近东京的巡逻戒备,他也不太可能有机会溜出来看小遥的演唱会。 所以,今天也会有特殊情况发生的话,他希望最好不是在演唱会上,否则要是干扰了他的宝贝女儿唱歌,土门康辉不太能保证两个保镖拉不拉得住他狠狠揍人。 上一个例子如某个□□的女头目毒岛桐子,现在还躺在警方的医院里等待康复后入狱呢。而且他一般都是反杀来暗杀自己的人,自己不用负什么责任。 “土门先生,到体育馆了。”司机朝后喊了一声,把车稳稳停在了体育馆地下二层的停车场里。 土门康辉熟练地把保镖赶下车,对着后视镜戴好印着‘如月命’的口罩,又检查了一下搭在肩上粉嫩应援色的羽织,最后才十分满意地拆出两根荧光棒,抓好应援扇全副武装地准备下车。 “没想到土门先生的爱好这么独特啊。”车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清爽的少年音,用土门康辉无比熟悉的 声线调笑着说,“看来我来得很是时候,不然就会错过这么一条好情报了。” 单手撑在车门上弯腰侧头的青年见他看了过来,弯弯眼睛笑了起来:“那是什么眼神,看到我很意外吗?还以为土门先生已经猜到今天会发生什么了……” 他的这句话没有说完,因为黑发军官下一秒就抓住前座的椅背,腰腹用劲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地发狠踹了过来,那月很轻松地躲开这道攻击,任由土门康辉借势离开狭窄的车内空间,两人干脆在空旷的停车场里缠斗了起来。 没过几招,土门康辉就先止住了攻击,警惕地看了过来。 他在这几招里抽空看了眼周围,发现自家保镖跟司机虽是昏迷在地,身上却没有流血,应该只是单纯被打昏,能做到无声无息地打昏三个壮汉还不引起就坐在车内的自己注意力,这样危险的家伙要是真的要害他,交手的时候也不会放水放得那么明显了。 “你是哪个组织派来的?”土门康辉眯着眼睛用手背抹去了脸侧的灰,他那副看着就正气凌然的脸在这个时候更加有说不出的威严…如果忽略他身上整套专业的应援物的话。 显然,那月完全不给面子,见对方的攻势停下就干脆靠在了干净的车门上,语气和表情都很无辜:“土门先生这就冤枉我了吧,我可是只想跟你和平地打个招呼。” 土门康辉示意他看一眼地上躺倒的三个人:“和平?” “打晕了,打晕了而已,”那月无所谓地说,“不然我们可没办法进行一对一的交流。” 他说着还竖起食指晃了晃,土门康辉看不出来这人是什么意思,但也没一开始那么紧绷。 “和平交流需要带枪吗?”军官冷笑一声,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对面这家伙风衣口袋里装的是什么。 那月挑眉,大大方方地掏出风衣下那把‘枪’,对准土门康辉的方向眯起一只眼睛,做出瞄准的模样,好像直接撕开了平和的伪装,感受到青年身上忽然出现的惊人杀气,纵然是这些年在大大小小暗杀活动中活下来了的土门康辉也不禁冒出冷汗,下意识打算就地一滚躲开子弹。 然后他身上的粉色羽织就被什么红红的东西染上了,那月淡定地捂住耳朵等待两秒,果不其然,土门先生怨气冲天的怒吼传了过来。 “这是小遥说最喜欢的一件应援羽织款式!” 那月收起那把喷番茄酱的罪魁祸首□□,吹了个又轻又快的口哨:“是你提醒我的嘛。” 土门康辉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 “所以现在能先听我说完了吧,”光明正大顶着那位警官的脸的罪犯理直气壮地说,“浪费的时间都算在土门先生你头上了。” “我最开始以为你是易容成他的模样来试探我的,”土门康辉没有接话,而是冷静地开启这个话题,他在原地站得笔直,独属于军人的气场一下就出现了,“他教过我一些小技巧,我记得还算牢——既然不是易容的,你是谁?又为什么要假扮成赤江君的模样来跟我‘交流’?” 他当然不会无目的地跟有可能对自己产生威胁的家伙表现得那么散漫,中途其实就是在借机拖延时间观察来人的面容。 一直带着笑意的青年好像被戳到了什么痛处,表情一下变得阴沉,杀意倾泻而来,土门康辉看到他的手都已经搭在始终被风衣遮住所以看不大明显的腰侧,这回掏出来的大概就是真枪了。 “我没有假扮成任何人的样子,跟你以为的那个人也没有一点关系。”青年的声音不再故意装出清朗的模样,冷冷地瞧着黑发军官,“卡路亚,我的代号,既然土门先生这么不配合,那么我想我也没必要客气。” 土门康辉一不小心跟那双水红色的眼睛对上了视线,思维一瞬间产生了混乱。 “欢迎来到由我支配的世界,土门先生。” 这是窃听器对面的琴酒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喂,琴酒,什么时候开 始行动啊?我的枪告诉我它已经忍不住要尝尝血的滋味了!”趴在车窗边抱着狙.击枪的女子眼尾纹着漂亮的纹身,满脸诡异的兴奋,按着耳麦朝上司询问。“那个什么土门的还没过来吗?” 另一辆车上的琴酒冷着脸把窃听设备关停,丢到了后座贝尔摩德的怀里。 “行动中止。”他的语气听上去很不情愿,带着咬牙切齿地意味,“卡路亚那边把土门康辉洗脑策反了,那位先生刚才传回来的指令是将计就计,不用再浪费资源到培养清酒身上了。” 贝尔摩德一下就想起半小时前小孩说的那句话。 原来让她早点收工是这个意思,还真是那孩子的作风。她忍住在觉得自己被耍了一通的琴酒面前笑出声的冲动,无声地勾起了嘴角。 — 江户川柯南神情凝重地放下自己的窃听设备。 “有什么特殊情况吗,小孩。”坐在驾驶座上的赤井秀一循声看了过去。 柯南先是摇头,接着又迟疑地点点头:“琴酒说中止行动,因为卡路亚已经把土门先生洗脑了。” 从中午知道组织要在杯户公园暗杀土门康辉开始就准备来蹲守阻止的某FBI跟某公安:? “卡路亚居然也参与了这次行动?朗姆告诉我的情报可不是这样。”情报人员的脸色沉了下来。 降谷零本来是不打算到这边来参与阻截的,万一出现意外,他的身份随时就会暴露,而组织那边可能是因为之前把他丢给了卡路亚搭档,在从小侦探那里得知这么声势浩大的一场行动之后降谷零就主动在朗姆那边试探了一下,轻易得到了卡路亚不会参与暗杀,有自己的任务的回复。 朗姆大概是觉得作为搭档的波本亲自问卡路亚也能得到回答,没什么隐瞒的意思。 想到这一茬,降谷零也知道朗姆没必要骗他,所以出问题的肯定是卡路亚那一边。 赤井秀一瞥了副驾驶的公安一眼,没说什么话。 他得到这个情报之后本来是打算给FBI的同伴打个暗语,让他们参与进来帮忙阻止组织的行动,结果小孩转头就不好意思地说自己第一时间就通知了降谷零,公安那边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没办法紧密地马上安排保护行动,土门康辉那边又不知道什么原因暂时联系不上(毕竟推掉采访后迅速关机的土门先生潇洒地去听演唱会了)。 所以小孩会瞒着降谷零来找赤井秀一。 “你应该还记得我们交流完身份那天狠狠地打了一架吧?我的脸到现在还没恢复。”FBI平静地陈述事实。“你确定你的零哥不会一见到我就又想跟我打架吗?” 柯南讪笑两声,硬是撒娇卖萌外加恳求,直到赤井秀一听见基尔这个代号从他嘴里蹦出来,才答应了行动。 “基尔其实是CIA的,”确认行动中止,赤井秀一稍加思索后把这个情报共享给了另外两人,“……是赤江之前告诉我的。” 早就知道这个情报的降谷零听见友人的名字,拳头一下捏紧,后座的柯南还没反应过来那句基尔是卧底,听到是那月哥说的消息后马上就相信了,他下意识皱起眉。 说起来,零哥跟景光哥好像都是偏向朗姆派系的,库拉索也是朗姆的人,赤井先生之前也有透露过自己跟零哥他们当过搭档,和琴酒也合作过但追根究底也算是中立派系,基尔在调到行动组以前是朗姆派的情报人员…… 怎么卧底都是朗姆派的,难道朗姆……? 被身边这么多派往组织的卧底惊到的小侦探脱口而出:“所以朗姆也是卧底吗?” 本来在眼神交锋的两个卧底齐齐看向了说出惊人话语的小孩,缓缓扣出问号。 /> 不然为什么会说这么离谱的话? 章节目录 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在行动开始前, 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那月仔细捋了一遍自己要做的事情。 他虽然是被那个称号的文案肉麻到了才匆匆离开了包厢,却也没忘记给贝尔摩德留下一副连接着他身上窃听器的耳机, 做戏做全套, 总得让琴酒那边亲耳听见自己对任务目标动手, 才能最大程度地掩饰过去——掩饰那月其实一开始就不打算洗脑土门康辉的事实。 然后就是给基尔那边传去对琴酒隐瞒土门康辉把采访延期的指令,而由于她的CIA身份之前就被那月抓住了, 基尔根本没有(也不敢)提出任何异议,只是稍加暗示在琴酒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会有些困难。 “贝尔摩德到时候也会帮你掩饰一下的,”那月知道她那点试探的小心思,倒是没有掩饰地大方说了出来, 他顿了顿,转移话题,“你早上有接触什么特别的人吗?” 正躲在电视台内僻静处打这通电话的水无怜奈心下一紧, 卡路亚在她眼里不是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的人, 而且说起来在通话过程中她一直觉得有不太明显的杂音……糟糕, 被窃.听了! 她一下就记起今天早上在毛利侦探事务所见过的那个小男孩, 大概有了点猜测。 “我去了一趟毛利侦探事务所。”水无怜奈还是选择了隐瞒下那个聪明到让人怀疑的小男孩的存在,只含糊地说出事务所的名字试图误导卡路亚。 那月抽抽嘴角, 这下他还会不知道是谁在窃听基尔吗?她的假身份水无怜奈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污点, 说不定是小侦探不小心弄到基尔身上的, 不过在听到基尔所说上一通跟琴酒的对话之后…… 按新一君那份满到溢出来的好奇心来看,说他不会想要借此机会探查组织的行动都不可能好吧。 那月知道基尔不管有没有看出来窃.听器是小侦探放的,既然选择了在他面前隐瞒, 估计就是不会伤害到自家小孩的, 那么暂时不用太在意, 还是先把这个突发事件处理好得了。 “不要销毁, 先留着吧,”他听到对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杂音也随着动作越来越难以忽略,明白这是基尔找到了那枚窃.听器,先让她把东西放远后语气愉快地下达新指令,“尽量别在琴酒面前暴露你身上被放了窃.听器,也别让对面发现你已经知道自己被窃.听了,等收到我任务完成的消息后再让琴酒知道这件事。” “这个任务实在太无聊了,总得让我找点有趣的事情做,你明白我的意思吧,瑛海?”仗着那部道具手机本身自带反窃.听功能,自己说的话不会被那头听到,那月干脆吩咐完还特意喊出基尔的真名,小小报复了一下她前面故意隐瞒的举动。 得到回应后他才挂掉电话,然后毫无预兆地忽然揉乱自己的头发,靠在驾驶座的靠椅上垮下一张脸。 可恶,本来还算简单的、只要糊弄琴酒就行了的任务,现在可能又要糊弄小侦探zero君跟赤井……多出来的这部分不给奖励,他还得浪费更多体力! 那月很清楚那小孩早就没以前那么鲁莽(好骗)了,得到组织要暗杀议员候选人这么重要的情报,他绝对会第一时间告诉关系更亲密的公安,而降谷零又还在组织卧底,公安为了不打草惊蛇肯定不会太过张扬地参与行动,目前正借宿在小孩家里的FBI就会成为另一个选择。 那两个人再不对头,面临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还是不可能掉链子的,最后搞不好真的会变成他一个人应付他们三个红方加琴酒一个黑方(伏特加基安蒂他们几个什么成分就不用他说了吧?)。 黑发红眼的青年露出沉痛的表情。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柯南那里有贝尔摩德跟zero君他们,肯定不会出什么大事,他抓紧时间搞定土门先生再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那月现在会在那个停车场里,一手捏起那枚装在自己风衣口袋里的窃.听器朝对面呆愣的土门康辉晃了晃,再随意丢在地上踩碎。 还不是因为他赶时间啊。那月在内心小小抱怨了一句队友的不给力,接着把杀气都撤了回来,明面上表现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还请谅解一下我,刚才那边在窃.听呢。”计划了一切的罪魁祸首诚恳地向懵圈的军官说道,嘴角带上狡黠的笑,“哎?土门先生不会真 的相信我要对你动手了吧?” 真的这么以为的土门康辉抽抽嘴角,更加警惕:“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们非要在随时会有人的地方聊这个吗,”那月叹气,朝他示意自己停车的位置,“走吧,去我的车上聊,你的保镖们跟司机还要半个小时才会醒,放心放心。” “最多就是着凉。”那月补充完,也没看土门康辉的反应,自顾自转身就走,似乎完全不担心被偷袭或是如何,因为他知道,正直到有些过分的土门康辉是不屑于用偷袭的手段保全自己的。 而且他出现在如月遥演唱会的停车场里,这位女儿控还不能确认他知不知道他们的父女关系,当然不会轻举妄动。 土门康辉果然毫不犹豫地跟了上来。 一直到两人都坐在了车后座上,那月光明正大地打开了信号屏.蔽装置后,土门康辉才盯紧那张带给他强烈熟悉感的脸,重新审视了一遍这个前后表现天差地别的黑发青年。 之前在外面表现跳脱还有点疯的模样,哪怕是笑着的,土门康辉也能看出伪装的痕迹,但那时他只以为对方是在拙劣地隐藏身上的黑色气质。 现在面前的青年神情坦荡,周身的气质干干净净,似乎那股让他都忍不住冒冷汗的杀气是幻想出来的一样,他的目光稍微停留时间长了一点后,青年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懒懒地抓了个皮卡丘抱枕靠在车门上。 卡路亚是酒的名字,而以酒名为代号的组织,土门康辉恰好就知道一个。但是,那个组织的人居然也会喜欢宝○梦?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你可以直接叫我‘晓’,”赤江那月面不改色地开始往外丢自己写的剧本,把身份卡也切换成宫本晓,为了尽可能快速取得信任,他还戴上了只有红方状态时才能用的【光明之子】,开启70%的红方亲和力加成,“如你所见,目前是那个组织的人,当然,我是这个。” 他屈指敲了两下椅背。 土门康辉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在英文里敲击的‘Knock’跟没有外交身份掩护的间谍‘NOC’的发音是一样的,也就是说,面前这个跟某位警官长相相似到几乎是一个人的家伙,还是个外国来的卧底? 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不信,但不知道为什么,土门康辉稍微再仔细一想,眼神就老是不由自主地飘到对方的脸上。 “……那个人是我哥,”黑发青年知道他想问什么,自然而然地让语气中流露出失去唯一亲人的那种哀恸,水红的眼睛都黯淡了下来,令人情不自禁地想去相信他是无辜的,“我们差了五岁,这之前我一直待在美国,直到哥哥…之后,局里给我安排了现在的身份,让我潜入组织卧底。” 他大致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一副重新振作起来的模样认真地说:“我不要求土门先生马上相信我的话,我只是想提醒一句,组织要铲除挡路的你,所以,我希望可以跟你达成合作。” “这是为了你的生命安全,也是为了哥哥跟这个国家,”叫做晓的青年说出最后一句话,“他在几年前跟我提起过你,说相信你的存在会让东京变得更好。” 土门康辉注意到在说到哥哥的时候,晓的眼神都柔和了下来,而且那句变得更好也确实是几年前自己告诉赤江那月的,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应该知道的东西。 他最后还是闭了闭眼:“说吧,要我怎么配合?” 军官没看到的是自己闭眼后,这个‘牺牲警官的弟弟’、‘忍辱负重的卧底’隐去了唇畔满意的笑。 只要他不说,谁知道‘晓’到底是哪个情报组织的卧底。那月愉悦地合上了脑中跟贝尔摩德分开后才现编的剧本。 从踩碎窃.听器后收到的耳麦里来自贝尔摩德的联络看,那边成功以为土门康辉被他控制了,能有这么一枚不用费力就可以插入国会的棋子,比起还需要花钱花精力开路才能捧上去的清酒好不知道多少倍。 乌丸莲耶不知道他跟土门康辉以前私底下有过交流,这次也是故意要他这么做的,那月不过是‘顺其自然’。 没错,玩家知道那个老橘子不可能费那么大功夫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他要的是自己哪怕脱离了控制,也要无怨无悔地为他执行任务,为 他去洗脑过去自己支持的人,为他亲手犯罪,断绝一切回到红方的可能性。 那月看出来了,也干脆顺其自然地找上土门康辉,这才有前面那一场戏的出现,已经得到想要的结果后乌丸莲耶果然撤去了暗杀的任务,那月也因此可以有时间跟土门康辉演戏。 这才是他的最优解。 — 在听到琴酒说任务中止时,水无怜奈就知道这是卡路亚跟她说的,可以让琴酒发现她身上窃.听器的时机。 “基尔,现在我需要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本该在杯户公园接受你的采访的土门康辉,现在会和带着定位器的卡路亚一起待在米花体育馆?”然而不等水无怜奈准备按计划暴露窃听器存在,琴酒冰冷的声音就跟他的枪口一起对准了她。 骇人的杀意在老爷车狭窄的空间里蔓延,水无怜奈只觉得似乎下一秒那颗子弹就会往自己的头上招呼,她压抑住看向卡路亚口中会帮她一把的贝尔摩德的冲动,谨慎地开口:“我也不清楚,今早确实是跟土门康辉沟通过了,他的事务所那边也给出了肯定的回复,那些记录我都交到技术部那边检测过,确定对面的人就是土门康辉本人。” “事实上,连我都是在你刚才窃.听卡路亚的时候才收到消息称土门康辉临时有事,采访延后到明天的,琴酒。”黑发蓝眼的女性皱着眉,很不满自己要被这么威胁着,强调了一句,“就算是你也不能随便下定论吧,我们是同伴。” 琴酒冷哼一声,无动于衷:“我不会跟老鼠是同伴,你最好老实交代。” “别这么紧张啊,”贝尔摩德似乎看够了戏,终于舍得把目光从美甲上移到剑拔弩张的两人身上,似笑非笑地说,“你难道忘记那位先生说过什么吗?” 握着枪的那只手被这句话刺激得缩紧,看得水无怜奈几乎以为子弹下一秒就会出膛射进她的身体之中,心脏一下蹦到嗓子眼,但就算是这个时候,她作为卧底的本能也在分析着信息。 那位先生究竟对琴酒他们说过什么和卡路亚有关的话?居然能让琴酒露出这种掺杂着不爽的表情。 浅金长发披在身后的男人磨了磨后槽牙,一颗杀心蠢蠢欲动。 贝尔摩德是在提醒他,BOSS的要求是将卡路亚的话当做他的话来执行,而百分百能够被信任的卡路亚先前已经证明过基尔的忠诚了,除非是基尔有能力骗过卡路亚,否则他这番话就是在质疑卡路亚的忠诚,也是质疑BOSS的命令。 琴酒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收起了他的爱枪,刚要转身在副驾驶坐好,忽然听到了耳麦对面的基安蒂声音被很严重地卡了一下才传过来。 “……你身上被人装了窃.听器。”他的目光又飘到了自己刚才唯一有靠近的变数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而伏特加熟练地从内置柜里取出专门检测窃.听设备的仪器递到大哥手上。 窃.听器会对信号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干扰,原先两人之间稍微隔了点距离,所以干扰程度低到烦躁状态的琴酒忽略了过去,可现在被“提醒”后冷静下来的琴酒很快就分辨出造成通讯频道卡顿的原因出在谁身上。 跟他一起从酒吧过来贝尔摩德和伏特加中途一直没离开,在基尔上车之前通讯也没有出现异常,问题只可能出现在基尔身上。 贝尔摩德皱眉,她刚才只是基于自家小孩的提前叮嘱才会帮对方解围,但要是这个家伙身上真的被安了窃.听器,解释不清的话,自己也保不住她。 被琴酒不由分说地拿仪器上下扫了一圈的水无怜奈果然在这个时候才露出惊慌的表情,她急急忙忙说道:“怎么可能是我——” 仪器在她的大衣下摆上亮起红灯,除琴酒外的三个人面色都不太好看,贝尔摩德忽然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语气急促地开口:“Gin,卡路亚的信号忽然消失了!” 琴酒是知道基尔上午的行程的,在自己联系她的时候她就表示过自己刚离开毛利侦探事务所,现在卡路亚那边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意外…… “去米花体育馆找卡路亚,公安的走狗算计了我们。”杀手直接捏碎从基尔身上拿到的小巧的圆点贴片,阴沉地对部下命令道,在伏特加忙不迭踩下油门后又稍微停顿几秒,“不,让情报组查一下毛利小五郎 目前的所在地。” “既然他要帮助公安来暗算我们,就别怪我们用他来威胁公安了。” “没想到竟然是公安的人。”贝尔摩德压抑住内心的紧张,顺着琴酒的话说下去,她知道如果窃.听器真的来自于毛利侦探事务所的话,那么它的所有者说不定就不是公安的人,而是她的‘Cool Guy’,她心中的那颗银色子弹。 琴酒没有发现贝尔摩德的异样,他现在恨不得马上去把那些阻碍组织行动的家伙全都崩了,分出来的注意力也全在通过后视镜观察‘不小心’把窃。听器带上车来的基尔。 要是这个女人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他都会送她下地狱。 — “糟糕!”在听到琴酒那句话后柯南面色唰地一下变白,他知道这是自己的窃.听器暴露了,连忙摘下连接着那一头的耳机,果不其然,没出几秒耳机里就传来极为刺耳的噪音,显然是那一头进行了销毁。 柯南一咬牙,努力沉下心去想对方下一步的可能动作。 “琴酒知道基尔早上去过事务所那里,他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很可能是毛利先生,”降谷零凝重地说,“而且毛利先生过去也是警察,琴酒那边大概会倾向于公安跟他合作了。” 赤井秀一也是这么想的,后排的小侦探咀嚼了一下这句推理,果断地说道:“回侦探事务所,我记得叔叔说今天有一场他一直很关注的赛马比赛,所以他现在肯定在家里!” “琴酒是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的性格吧,”侦探回忆着自己听到的东西,严肃地说,“在以为公安跟叔叔合作对组织的行动下手之后,他肯定不会放过叔叔。” “卡路亚那边不知道什么原因也失去联络了?”降谷零这才知道刚才窃听器那头发生了什么,“我马上让公安的人去体育馆看看情况!” 赤井秀一接下来不出意料肯定是要带着小孩回去捞毛利小五郎的,万一碰上琴酒,降谷零根本没法解释,所以他干脆地下了车,利用鸭舌帽跟口罩遮蔽显眼的外形,转身没入路边的巷子里失去踪影。 “从这里回米花的话,最快的一条路会要经过鸟矢大桥,”重新发动汽车后赤井秀一稍加思索沉声道,“我会让朱蒂他们先去那边拦截一下,给我们争取一点时间,走另一条路过。” 江户川柯南刚点下头,就差点被突然提升的车速甩出去。 “坐稳了,ぼうや(boya),”剪掉了那头长发的FBI从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笑。“我也很期待从那家伙手里扳回一城啊。” 知道赤井先生之前是被琴酒发现卧底身份并追杀的柯南抽抽嘴角。 他完全搞不懂你们这些卧底跟组织成员之间的动作了,这就是所谓‘成熟的大人’? — 那月在结束跟土门康辉的谈判后,愉悦地重新戴了副□□,光明正大地开着车离开了停车场,直到重新停到了路边,他才关掉信号屏.蔽器。 贝尔摩德发来的邮件姗姗来迟地被他看到。 “琴酒要去狙击毛利侦探事务所?”玩家看到跟自己的猜想一模一样的打算,还是没憋住笑意。 狙击小五郎前辈还不如狙击博士呢,琴酒这步可算是想得太多了。 他施施然地入侵了自家小孩的手机,想听听那边的情况,不出意外地话柯南现在应该是跟赤井秀一待在一起想怎么救小五郎前辈吧—— 「终于见面了,我亲爱的宿敌,我的恋人。」 赤江那月听到熟悉男声后,眼疾手快地按下了录音。 他沉默了。 好,他一定要挑个时间把录音转发给琴酒听。玩家高兴地想。赤井秀一这么空口污蔑琴酒清白,相比这种劲爆消息一出,组织里看到他跟琴酒同框时那种诡异的声音就会消失了吧? 而且带着小孩的时候说这种话的FBI,活该名声不保。 这都是天意。带着耳麦的青年一脸深沉,顺手将录音备份进了云端。 章节目录 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琴酒现在很烦躁, 本来简单的任务先是被卡路亚中途截胡也就算了,基尔身上又出现了点问题。 准备往米花赶的时候他干脆让基尔去基安蒂那辆车上,来帮忙引开点视线, 他准备亲自抓住那个跟公安搭线来暗算他们的名侦探问点东西, 结果琴酒自己坐的这辆老爷车居然在鸟矢大桥遭到一辆本田光明正大的追击。 Top Killer一眼就认出车窗里那两人是先前追击赤井秀一时见过的FBI的家伙,一时气极反笑,毫不犹豫地掏枪给他们一人来了一发,要不是因为伏特加手臂也中了一枪,琴酒的视野随着保时捷轨迹变得歪歪扭扭, 否则来追击的FBI绝对不是受伤这么简单。 更可笑的是原本跟在保时捷后边的基尔他们, 在琴酒三人遭到追击后一早就潜伏在大桥附近的公安伪装成普通警察, 直接把桥面拦截,要求对后面的车辆进行人员排查。 要是在这个时候直接闯出去事情就会被闹得很大,身边缺少武器的情况下就算是基安蒂也只能认栽,最后还是假身份作为公众人物的基尔抓准时机下车, 帮忙拦住一会儿检察人员。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在基尔下车露面后没出几秒, 全副武装的公安警察就一拥而上,直接俘虏了没料到他们会选择当众动手的两名狙击手跟情报人员。 过程中一直对公安的动作多加防备的几人当然不可能站在那边被抓, 还试图开枪反击找机会溜走,但全都无济于事, 除了坠河失踪的科恩以外, 基安蒂跟基尔都被后面出现的人打晕抓走——琴酒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问题可能要问信号终于出现在显示屏上的卡路亚,谁让把这段能让琴酒血压飙升的视频传进他邮箱的人就是那家伙, 甚至还在文本里附带了一枚问号, 光是看着手机屏幕, 琴酒仿佛都能听到卡路亚用那种无辜又嫌弃的语气问他都哪里找的废物部下。 杀手咬牙切齿地接过伏特加递来的医药箱给自己脸侧的伤上药。 由于琴酒二人都受了点伤, 现在开车的是连发型都没有乱的贝尔摩德,金发女明星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黑着脸的琴酒,又瞥了眼副驾驶战战兢兢的伏特加,很努力才忍住不当场笑出声来。 刚才在好不容易赶到毛利侦探事务所对面那栋楼顶后,还没等琴酒自己架起AW.P瞄准那颗玻璃之后的黑色脑袋,一颗子弹就先穿过他和天台墙体间的缝隙,将水泥栏杆打出一道坑洼的痕迹。 不说琴酒本人,贝尔摩德也跟伏特加都被震惊到了,因为追着那颗子弹来时的方向看回去,周围就只有一栋大楼符合目标。 但那栋大楼跟这里的直线距离足有七百多码,也就是六百多米,对于狙击手来说这个距离并没有多么离谱,比较离谱的是在琴酒迅速反应过来后借助瞄准镜望回去时,他才刚看清对面那个人的脸,下一颗子弹就精准地打进他的瞄准镜,甚至在穿出之后连伤害都控制在造成脸侧擦伤而非毙命的程度上。 这种精确程度的狙击,起码在伏特加印象中组织里只有自家大哥跟已经叛逃的莱伊能做到。 果然,在沉着脸的琴酒下达立即撤退的指令过后,回到了车上的另外两人才从他口中得知对面的人就是赤井秀一,那个FBI的卧底。 “被摆了一道,”琴酒眼神晦涩不明,“没想到是他跟公安联手。” 下车后降谷零就联系上了土门事务所,果不其然得到了土门康辉失联的消息,他正急匆匆带着部下涌入体育馆的地下停车场,就忽然觉得背后一阵恶寒,好像有人在编排什么会让他鸡皮疙瘩掉一地的东西。 “降谷先生,在这边!”风见裕也的呼喊声让降谷零神色一肃,他快步走过去第一时间严厉地呵斥了部下。 “说过很多遍了吧,在潜伏任务期间改正好对我的称呼,并且在还没确定那个人是否离开的情况下你就放松了警惕……风见,你就是这么做公安的吗?”降谷零想起曾经总是站在自家同期身后位置的那位副官,对方在同期牺牲后只花了极短的时间就重新站好脚跟,甚至现在已经是风见这家伙在公安部的长官了。 虽然对比不是什么好事,但降谷零想想上回负责跟自己对接的藤原律,再看一眼还被他凶得愣了一会儿的风见裕也,心里只剩下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他的部下什么时候也能成长起来?起码不要老是在外面喊他真名了吧,搞得自己每一回心里都要抖一下,按这样下去要是哪天真的被别人听到导致暴露,降谷零都不觉得奇怪。 风见裕也张嘴还没说话,身后的车里就先传来了动静 。 “谁?!”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黑发军官按着后脑,迷茫只在他的脸上停留一瞬就换成了警惕,“你们也跟那家伙是一伙的吗?” 降谷零下意识侧脸躲过车内人的视线,半边身体隐藏在承重柱的阴影中。 柯南先前监听到的情况来看,卡路亚应该是已经催眠了土门康辉的,他们来时排查监控,不出意料地发现前半个小时内的监控录像全都失效,管理人员也昏迷躺倒在地上,一问三不知。 公安精英的心底其实也早就有个底了,自从那一次酒会任务上跟卡路亚搭档了,降谷零对那个人的电脑技术跟体术完全称得上印象深刻,知道这种程度根本拦不住他。 他们检查了一下倒在车附近的保镖跟司机的状态,却发现他们也只是陷入昏迷,根本不具有生命危险。 所以,贝尔摩德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对琴酒说‘卡路亚的信号失踪了’,难道只是单纯想要把锅推到公安身上吗?就算这样,卡路亚又为什么会恰好在那个时候消失—— 降谷零攥紧拳头,清楚地知道现在能解决他疑问的人只有一个。 在卡路亚的失踪情报出现后,当时唯一的受益者‘基尔’、或者应该叫她,本堂瑛海。 — 那月跟土门康辉做的交易内容很简单,他负责在组织的手里保护土门康辉跟他的女儿如月遥,而土门康辉则负责隐瞒他的身份秘密,在组织的人面前假装被他催眠,听命于那位先生。 组织目前暂时不需要国会内部的什么情报,只需要有颗钉子在里面就足够,这是那月会选择跟土门康辉合作,而不是单打独斗的第一个原因,仅仅是按兵不动的话,短时间内他还是可以暗中帮助对方骗过组织的,而正义感极强的土门康辉也不会抗拒这次行动。 至于时间一长…… 那个时候乌丸莲耶也没机会发现土门康辉其实没被催眠了,因为玩家一开始就不打算让他活过这个月。 /> 伏特加发誓在场的人绝对都看到了卡路亚偏过头后上翘的嘴角,或者说这人根本没有打算隐藏吧! 琴酒却没有对卡路亚的这番话做出什么表示,反而十分冷静。 “不是公安?”他脸侧还贴着一块雪白的纱布,语气阴沉。 黑发青年随口应了一声后坐到琴酒对面那张小沙发上,接过贝尔摩德递来的玻璃杯喝了一口。 “公安的人那时到停车场了,为了躲开他们就开了一会儿信号屏蔽。后来我销毁大桥上监控后顺着车牌号查下去,顺便入侵了警视厅的资料库,”卡路亚先是解释了一下自己失去信号的原因,接着露出孩子气的嫌恶表情,“……为什么是波本啊,我讨厌他的口感。” “原来的调酒师灭口后还没来得及补上新的,先将就一下吧亲爱的,”女明星摊手,“好歹给你加了冰块,琴酒那杯我可是随便倒的。” 琴酒嫌弃地把酒杯推远,懒得掺和进他们两人的对话中,只是点了根烟,敲敲桌面示意卡路亚不要跑题。 “总之,那几辆车登记在册的信息都是伪造的,我刚好又拿到了一条证据,干脆稍微进行了一些说了你们也听不懂的行动,查出来的结果就是那几辆伪装警察带走基尔和基安蒂的车属于FBI啦。”还穿着那件黑风衣的青年弯了下眼睛,“说到那条证据,你要听听看吗?” 琴酒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刚要阻止卡路亚的,就看到对方已经迅速掏出一支录音笔放在桌上,十分熟练地按下了播放键。 「终于见面了,我亲爱的宿敌,我的恋人。」*3 终于在赤井秀一的声音出现第三遍过后,琴酒忍无可忍地举枪毁掉了那支笔。 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局,卡路亚脸上又出现那种琴酒没少见过的假笑:“毁掉了也没关系,反正这个笔里的也是我后来复制的,顺便一提,我大概在过来的路上备份了几十份哦。” 琴酒:…… “基尔她们算是因为计划改变而被抓走的,那位先生给我发来的邮件里 銆侟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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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月电脑上用着的的小程序其实功能也比较简单,主要是用来追踪特定的人或物的,因为他过去为了方便直接给它连接上整座东京的街头监控, 基本上被打上信号追踪的人只要在摄像头能拍到的地方露一下面, 那月马上就可以锁定他的位置。 比较人性化的是这玩意还能实时追踪,而在那月看过并且销毁大桥上那份监控后, 小程序同学就开始兢兢业业地工作了。 不是因为他想难得地摸个鱼, 嗯。 当然了,这样的东西对以前有诺亚方舟帮忙的那月来说确实只是个用处不大的小程序,但不管怎么说也是融合了诺亚的智能后被他编写出来给好友们使用的,能多细节就有多细节,哪怕他电脑里的不过是以前那个的备份罢了。 电脑筛选信息的速度很快, 那月的教案都没做多少, 那边的窗口已经贴心地用电子嘀声提示他任务完成了。 黑发青年先是伸了个懒腰才把视线移过去, 紧接着就皱起了眉,看在一边的石川啄木眼里,这就是那月大人被那两个没用的家伙跟讨厌的公安FBI弄得烦闷的铁证,他压抑住内心的不爽,选择出声问道:“出现什么意外了吗,那月大人?” “……什么也没有。”那月最后还是深呼吸一口气,面色如常地回复,“宫本晓的易容.面具我放在你的柜子里,你直接回医院就行了,有人问起就说不见的几个小时是跟医生去做检查。” “那些需要录入的信息我都处理过,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知道的吧?”他虽然是弯着眉眼说的话,语气却没带什么笑意,“啄木君,不要让我失望,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长相成熟且总带着颓废气质的少年眨了两下暗沉的绿眼睛,表情是一贯的无辜:“放心吧,那月大人。” “我一定会完成您交代的任务的,”这只真正的狂犬半跪在地上,顺从地向自己认可的主人低下头,将没有任何保护的脖颈露在那月眼底,声音里带着让人都有些毛骨悚然的虔诚,“您才是唯一有资格坐在那张椅子上的人。” 唯一有资格被他称作BOSS的人。 — 赤井秀一能够推理出来的琴酒他们的必经路线,降谷零不可能猜不到,甚至潜伏在鸟矢大桥附近就等着让FBI那两个人螳螂捕蝉,而公安当那黄雀的行动计划也是由他临时定下来的。 出于警官的提醒,他早就对基尔的卧底身份心知肚明,所以在行动最开始就特别警告了负责抓捕的部下,必须注意不能让基尔的脸被普通人看见,即使是在监控中留影都不行,做不到就等着自己回去后安排地狱模式的加练吧。 因为潜伏在组织五年的降谷零很清楚,组织这个地方在重要的时候根本没人会关注你是否是同伴,会关注的只有你是否还有价值。 公安想要借机引出组织的人,那就必须让基尔在组织眼中还有援救夺回的价值,并且既然他们会为了营救有价值的基尔而来,等她回组织后收到的刁难也会因此尽可能地减少。 &nbs p;毕竟是组织自己决定救的,总不能内耗又搞死了。 老实说,那月在计划上想到这一步的时候因着那时还不能确定带人走的会是FBI还是公安,干脆两方都做了后续准备,他也很了解降谷零,了解到截至目前已有情报来看,他完全把降谷零会有的行动都预测得一清二楚了。 那月唯独没料到科恩会选择跳河逃跑,而基安蒂居然菜到明明就在密闭的车内都做不到窜到驾驶座去,然后带着车横冲直撞扬长而去,起码那样还能保住一个她自己。 在那月的计划中留下来本该是科恩才对,那个男人一向寡言少语,只对基安蒂的态度很暧昧,似乎认定了这个搭档,他恰巧也是某些方面非常老实的人,曾经就有出现过跟基安蒂两个人一起被围堵,最后选择让基安蒂先走自己断后的事例,于情于理,他都没有可能在那个情况下独自逃跑。 是谁提前告诉过他什么,还是他看到了什么?针对科恩反常的举动,那月暂时只有这两条猜测。 不过就算留下了基安蒂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公安的目的也好,自家同期所想要得到的成果也好,FBI跟小侦探的临时合作也好,有欲望的人总归是最好掌控跟推测的,而那月不说完全掌控了他们的行动,也算上七七八八。 最开始他只想在这局跟乌丸莲耶那老头的隔空对弈中获胜,但那月的心底始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把那称为‘高玩的敏锐嗅觉’——确实,要是这幅场景真的是什么RPG游戏里编写出来的剧情,那么按那月的经验来看,接下来不是剧情杀就是BOSS战了。 那月对东京的一切都有控制欲,这是他的城市,他看着她一步步变好,所以绝对不允许有人试图造成什么破坏,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行。 他无论如何都要避开最糟糕的那个选项。 小程序同学最后给出了两个地址,一个是杯户中央医院,另一个则是杯户地方知名的日式料亭水都楼,那月对此毫不意外,只是在通过视频方式把消息传回到琴酒手上时,他不出意料地看见唯一一个满脸疑惑的伏特加一副想问又不敢开口的模样。 “FBI跟公安现在是分头看着她们两个人,赤井秀一五分钟前刚出现在了杯户医院的大厅,虽然戴着帽子跟口罩,但那个假身份诸星大可是清清楚楚地登记在了病历簿的家属一栏上,”黑发青年笑眯眯地这么说着,发过去一张图片,“这张脸,琴酱应该不可能认不出来吧?” 下午刚在FBI那边吃了瘪,还喜提一段在琴酒看来十分恶寒的录音,他果然没有迟疑地开口接话:“我去杯户医院。” 琴酒当然看得出来卡路亚是故意刺激他的,但倒也没说什么,干脆利落地主动跳进了那个坑里。 被组织从小培养的琴酒是个杀手,只不过他的忠诚从来都不是给予那位先生的,他所效忠的只有庞大的、强势到令人站在面前就会战栗的组织,而那位先生恰好是组织的首领,仅此而已。 与此同时他也已经足够了解卡路亚的性格跟想法,武器是否会割伤使用者、猎犬是否会扭头咬死主人,总归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反正卡路亚跟那位先生之间的暗潮涌动琴酒是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他的回答是:会。 他知道卡路亚的本质就是个不懂人心也没有人格的疯子,也因此,琴酒反而无端期待起这样的家伙站到组织最高处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有些时候,你总得承认时代在进步,跟不上的人事物就会被抛弃在时间的浪潮中,抛弃在历史的车轮下,琴酒很尊敬能够将组织在一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发展到如此庞然大物模样的乌丸莲耶,但他也由衷地相信,乌丸莲耶或许已经老了,或许已经不再……适合坐在那个位子上了。 琴酒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组织被时代所抛弃,而他光是想一想卡路亚在他们最后一次搭档的任务结束时说的那句话,就忍不住想要发抖…兴奋到颤抖。 「你有想过让组织的羽翼遮盖住整个 日本吗,Gin?」说话的人脸上依旧是琴酒看惯了的那种假模假样的温和面具,语调却是上扬的,是轻飘飘的,他宣布道,「我要把组织变成一个‘专有名词’。」 Top Killer想要的是鲜血与暴力,是黑暗的飓风席卷整座日本岛,追求不死与时间逆转的乌丸莲耶做不到,为杀戮与组织而生的卡路亚可以。 而且在那两个人的对局之中,无论最后胜者是谁,琴酒都不会有任何损失,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去期待自己更想要看到的结局?他对卡路亚的杀意不过是基于那家伙的伪装,就跟之前他所想的那样。如果换成卡路亚最真实的那部分性格,琴酒可以说不会产生一丝抗拒。 他很期待那个人有机会完成自己的‘理想’,到那时候,他知道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对那个人俯首,然后亲吻对方的手背。 — FBI正在医院那边看守基安蒂,而公安的人带着基尔躲进了已经被匿名富翁包场了的水都楼,那月没有变态到连他们要去哪里都控制好了,虽然他也确实早猜到其中会有一处地方是医院。 基安蒂的性格不可能在醒后还不反抗,就算基尔知道这些人估计都是她的红方队友的部下,她也得在基安蒂面前装装样子。 可想而知,两个作恶多端的犯罪分子要从公安的看押中逃离,一点伤都不受根本不可能,又不是请她们来做客喝茶,而二人中真正的暴脾气跟犯罪者基安蒂被拿着武器的公安击伤是理所当然的结局。 说到底这两拨红得发光的人真实的目的也就是俘虏组织的人来探听点消息,顺便钓个鱼,要是在钓上组织这条大鱼前先把鱼饵搞死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不可能击伤基安蒂后还放着她不管,正好杯户中央医院这段时间似乎在跟米花中央医院搞对接交流,临时限制了接待病人的数量,出了事也方便保护民众。 公安和FBI盼望的自然是组织的人猜不到哪边是谁,为了迷惑他们的视线还放出了著名电台女主持人住院的假消息,再由赤井秀一主动现身晃了一圈,虽然对那月来说,这些烟雾弹都约等于不存在就对了。 他走进水都楼的时候,前台穿着黑色鹤纹振袖的招待就低着头恭敬地迎了上来:“赤司先生,您的客人已经到了。” 赤发赤瞳的高大男性闻言只是淡然地点点头,拒绝带路后脚步不带偏移地独自往廊中走去,只留下一道灰色的背影。 那月面色深沉地想,虽然穿轻薄西装来料亭会有点崩赤司征臣的人设,不过在这种情况也无所谓了。 对,那个包场水都楼来给公安提供躲藏地点的冤大头就是赤司征臣,那一位嘴上说着就当报了上回救援他儿子的恩,转头就把包厢具体到第几间都用邮件发给了曾经确定了合作关系的卡路亚。 那月也没推辞,直接借用了赤司征臣的身份就过来了,反正到时候也可以说都是他自己调查到的,跟赤司家没有一丝关系,公安作为官方机构更没办法直接对赤司家动手调查,混过去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他会选择自己来这边行动,为的不是别的,就是防止琴酒在没什么人的这里下手太重,把公安那几个难得能看过去的好苗子给误杀了—— 面前雪白的障子纸门轻轻从外挪开,里面的人在看清进门的人面容时才稍微松了口气,放下了警惕的姿势:“您来了啊,这次还要多谢您帮忙……” 面容清秀穿着警服的小年轻话还没说完,就保持着不敢相信的表情缓慢软倒在桌上,在他通风报信前就下手了的罪魁祸首遗憾地摇了摇头,带着笑意的评判话语毫不留情地飘进小警员耳中,他这时才把这道明显更为清亮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真是不经夸,还要好好努力呢,小后辈。” 这个袭击者哪里是那位赤司先生。警员昏迷前满心都是愤怒,他终于想起上司所说那个组织里有一名擅长易容跟变声的成员这件事。居然易容成赤司先生还利用那 位已经牺牲的警官声音来戏耍他……不可原谅! 那月是真的很想叹气了。 就说吧,得亏来的人是他,否则这孩子不就得喜提一枚琴酒的子弹了? 这间包厢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存在,被押送到这里的基尔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地下室那边才对。 慢条斯理地揭下那层面具的青年眨了两下跟赤司征臣色号差不多的眼睛,碍事的外套已经丢在了茶几上,他随手解开袖扣往上卷了几下衬衣的雪白袖口,动作并不迟疑地按住身前柜台上的第四个小花瓶,顺时针转了三圈。 ——就算来的是琴酒,在没有拷问的情况下,任他也不会知道水都楼的地下其实别有洞天呢,而不算巧的是,那月知道这里的存在。 毕竟水都楼的地下空间一开始会出现,也是因为他打算找一个可以提供给公安的人私下交流的地方,可以说,这里本来就是那月的私人财产,在他死后暂时被好友保管着而已。 他可不是入侵啊,回自己的地盘,哪能叫闯呢。 — 降谷零是乔装打扮后才跟在公安负责看管基尔的人后进到这里的,即便之后有组织的人过来时发现了他,他也能跟基尔串通说法表示自己是潜入来营救基尔的,毕竟波本本来就是卡路亚的搭档,想要插进这份任务里分一杯羹不是很正常吗? 但他想从基尔这边了解到卡路□□况的意图却失败了,被手铐铐住双手的黑发女性面对降谷零的问题时只是沉默半晌,紧跟着摇了摇头。 “我也不清楚,能告诉你的东西……”水无怜奈咬唇,还是说了出来,“那枚窃听器其实不是FBI放的,也不是毛利侦探的对不对?” “我在早上跟他通话时就被他发现了身上带着窃听器,准确来说,让我在琴酒面前掩饰有窃听器的人就是卡路亚。”CIA的精英小姐面色不好看,显然是想起了那个人的手段,“我怀疑他也猜到窃听器真正的主人了,那个孩子现在可能会很危险。” 降谷零的脸上适时出现了疑惑的表情:“你在说什么啊,水无小姐,那个孩子?” 他的疑惑看上去太过真实,还陷在紧张情绪之中的水无怜奈竟然没看出来,还真的被这番话唬住了,她的表情里掺上点茫然。 “就是……”一想到面前的男人就算算得上是同伴,实际身份也是一名公安,公安的手段水无怜奈见识过的也不少,她在担心柯南那孩子安全的同时也产生了自我怀疑,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不,可能是我想得太多了。” 在她低下头后,金发公安才露出有点头疼的表情。 决定了,回去之后要好好管一下柯南那孩子,再让他不懂掩饰地这么晃下去,后果会很危险的。 他们是三点半的时候转移到这里的,现在也堪堪过去了半个小时不到,降谷零低头看了一眼表盘,确认时间应该差不多后就离开了这里,他要去监控室查看一下情况。 这座规模不大的地下基地处处充满了科技感,但实际上平时会来这边的人并没有几个,会变成现在这样,他那个在奇怪的地方很有仪式感的好友得占一半原因。 降谷零的脚步不带停留,即使他的脑中又出现了有着那样一双水红色眼瞳的友人模样,而回忆中的小恶魔正站在前面不远处的那个拐角,眉眼弯弯地招呼他过去。 那双在回忆中永不褪色的眼睛,就跟他面前这个人的颜色一样——身经百战的公安精英猛地反应过来,在他抬头的同时枪口已经对准了忽然出现的黑发青年,也是直到这个时候降谷零才看清身前这人的脸。 那张比宫本晓更像、或者说根本就属于警官先生的脸。 “嗨,透君,”青年温柔地笑着招手,就像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跟他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章节目录 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章 降谷零无数次幻想过如果那位挚友还活着, 他们的重逢会是怎样的一幅场景,也许他会狠狠地给那家伙一拳,也许他会颤抖着手给那家伙一个拥抱,也许他会…… 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他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没让自己露出不属于波本的表情, 直指来人额头的枪口没有一丝颤抖, 只有语气异常冰冷地点出来人身份:“卡路亚, 你在搞什么把戏?” 降谷零在最开始几秒真的把对面的青年认成了他的友人, 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对其他人来说,赤江那月是一位待人温和有礼的优秀警官,他们却知道那都不过是小恶魔披在最外面的伪装, ‘乖巧听话’这个词跟在他们面前的那个他是完全沾不上边的。 赤江那月从来不会在独处的时候喊他‘透君’, 也不会用这种看萍水之交的眼神望着他,更不会…… 更不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个人是卡路亚。降谷零的思路从没有一刻如此清晰, 他对易容的理解仅仅止步于分辨太过夸张的那些, 如果真的是传言中易容技术跟贝尔摩德相差无几的卡路亚, 那么对易容一窍不通的他认不出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降谷零是在说服自己,明明一切证据都清楚地摆在他的面前, 明明一切情报都告诉他卡路亚只不过是个草菅人命的罪犯, 是那只连自我都没有的黑乌鸦,明明他的眼睛告诉他面前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他那个如今只剩一捧灰的挚友—— 但降谷零的灵魂却在这一刻肯定了这个人的存在、肯定了他就是「赤江那月」*。 ……怎么可能。 “这个时候反而很快就把我们区分开来了。”青年脸上的笑意不改, 声音里掺杂着很明显的困惑, “所以说你们真的很难懂,如果真的有那么想念那家伙的话,又怎么会总是在别人身上寻找他的影子啊?” “说到底, 你究竟是在看我, 还是在看你记忆里的一个死人呢, 透君, 告诉我吧。” 降谷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他听得出来卡路亚是在故意激怒他,放在平时,为了更好地掩饰身份,哪怕他心中有再多情绪都不会表现在明面上,因为在组织的眼中,波本是不该也不会为警官愤怒的。 他还需要更多时间。降谷零想,看起来好友对自己说的最后那段话,可以从卡路亚身上入手寻找答案了。 “不要那么亲昵地喊我名字,”他的枪没有偏移,眼神冷淡,在最后一个词上加了重音,强调着两人的身份,“我们好像还没有熟到这种程度,搭档。” 不知道为什么,卡路亚听到这句话之后愣了好一会儿,直到降谷零都面上不耐烦地将枪收了起来,他才换上有些虚假的笑容,又轻又快地嗯了一声。 “是哦,还没熟到那种程度啊,搭档。” 降谷零忽然产生了一种由心而生的茫然,有什么在心底一闪而过,可他却没抓住。 也许是什么不太重要的东西吧。他想。 — 赤江那月在拐角口感应到替身人偶绑定的降谷零出现时,就知道自己的计划的确有在正常推进,这位同期不出意外就是来趁此时机跟基尔、或者说后面的CIA达成什么协议的,但在目前基尔已经被他拿捏住把柄的情况下,降谷零应该是铩羽而归了。 这也无所谓,公安想要的情报先前有哪条他没有悄悄送回去过?总得给现在还在组织里的他留点东西在身边吧。 对于自己目前毫无掩饰跟伪装的情况,那月倒是不慌不忙,又没人证明他现在这张脸就一定要是真的,在撕下赤司征臣那张面具的时候那月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他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那月平时出任务的时候基本不会进行易容,最多就是戴上口罩稍微掩盖一下太过显眼的外貌,要是不早点解决掉这个问题,以后难道要他跟降谷零一起出去的时候都要戴层□□吗?那样的话刻意把卡路亚的形象往A身上靠的举动不就没意义了。 直到真的跨过拐角,久违地以最真实的模样站到友人面前后,他也算是卡壳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垂着眼睛去看眼前黑洞洞的枪口,紧接着若无其事地抬起手跟来人打招呼。 【各奔东西】 【分别不意味永别,你们会踏上各自的旅途,或许某天还能在一条岔路口碰面,然后洒脱的笑着挥手说:“我的朋友,好久不见!”】 这是毕业的时候那月解锁的那个成就,目前的情况看来,确实是很应景。 唯一可惜的就是在降谷零眼中,卡路亚不是也不可能成为他的朋友,哪怕装得再贴近他都不会错认,因为死人是无可替代的,恰 巧,那月决定利用的就是好友的这种心态。 不过他们还真的是‘各奔东西’了啊。 那月简单收拾了一下心情,虽说最开始是他自己想着要让好友们长痛不如短痛,才决定演这样一层又一层的剧本,决定与填满他七年空白的好友相见不相识,可真的面临这种被直接否认身份的情况,那月的理智是很满意由他亲手操控得到的结果,情感却还没能完全接受。 但一切都是为了他的目标,为了「无人身亡」。 那月知道降谷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也知道对方是在寻找他易容的痕迹,心中叹了一口气,干脆利落地探手抓住金发青年的手腕,牵引着他的手按到自己的脖颈上,把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在青年手中。 “要试试吗?”那月笑意盈盈,故意让降谷零的指尖压在自己的颈动脉上,就好像连心脏都置于他的手掌下搏动,“来看看我是不是活着的,来分清我们两个人。” “你只要稍微用点力,我就会被你杀死了哦,怎么样,要试试吗?” 降谷零不可置信地看着跟自己基本在一个高度的黑发青年,这张脸、这个声音……简直就像是他的好友在对他说‘杀死我’,难不成他现在真的在做什么诡异的噩梦? 公安卧底下意识就要收回手,却不小心用了点劲,颈部遭到压迫的青年顿时就从唇边溢出了一连串的咳嗽,而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松开对降谷零手腕的禁锢。 多么可笑的事情,降谷零此刻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十分荒谬。 他隔着一层纱质的绷带,清楚感受到了有力的脉搏跟卡路亚的肌肤温度,这个冷心冷肺的家伙居然也有温热的血液吗?为什么卡路亚活着,他的好友,他们的Aka却长眠地下? 为什么死的不是罪犯,而是——! 降谷零深呼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的想法过激也过界了,而且如果这就是卡路亚刺激他所想要看到的,那么他确实已经失败了。 指尖莫名触碰到了一层质感奇怪的东西,降谷零愣了几秒,看得赤江那月顿感好笑,他这才牵引着好友的手缓慢上移,切实地让对方摸到他事先准备好的那个‘对策’。 “能力出众的情报人员波本,肯定知道我跟贝尔摩德一样都很擅长易容吧,”他似乎在故意用半真半假的话引导公安往某个方面联想,“你觉得这张脸是我真正的面容吗?” 降谷零有在以前的任务中被贝尔摩德易容过,他当然知道这个触感就是易容.面具了,也知道卡路亚不过是在伪装成警官而已。 “还是赶紧完成任务吧,”金发的神秘主义者弯起眼睛露出一个假笑,慢条斯理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要是不小心被琴酒看到了这个场景,误会我对你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就不好了。” “不过我确实对你的真实面貌很感兴趣。” 那月低低笑了一声,波本在组织里的形象一向是神秘又若即若离的危险人物,说话做事给自己留一线,只是情报人员的基本素养罢了,他清楚得很。 而且这么一通操作搞下来,不说别的,降谷零对卡路亚这个身份的调查都可以直接摆到明面上来了,等他真的查到了什么以后,连还算和谐的搭档身份都不一定能存留下来吧。 毕竟,卡路亚会是A,是BOSS,是推动了警官死亡的真凶。 “我记得这个任务名单上可没有你的名字,所以你是怎么过来的,亲爱的搭档?”那月双手环胸,换上最常用的伪装模式明知故问道。 降谷零心下一紧,正色准备回答早有准备的那套说法,无非就是这么大的功劳搭档怎么能缺席之类的,那月却发出唔的声音,进而站直身体,兴高采烈地拍了两下手。 “管他呢——基尔酱就在前面左拐的密室里对吧?现在过去带上她,我们就可以完成任务离开啦!” 潜入搜查官的背后冒出了一层冷汗,他压抑住内心的震惊,只表露出最浅显的那部分:“你怎么知道基尔的位置的?” “我跟着那群公安潜入这里都还没找到她,看来你的情报网都渗到公安内部了么,卡路亚。” 那月往前迈的脚步顿住,半晌后降谷零才听见他心平气和的声音。 “出门的时候拿错枪了,只带了喷番茄酱那把,所以我干脆把整个基地的公安人员都给打晕,然后入侵了监控室。” 还想说为什么他们站在这个拐角这么久都没人过来查看情况的降谷零:…… 不愧是琴酒的最佳搭档,卡路亚的能力真是不可估量,至于什么喷番茄酱的枪…应该是组织实验室新研发的武器的代号吧。他想。卡路亚这个人 还真是很危险,幸亏没对他的部下下杀手。 回去后一定要让那群轻松被放倒的家伙去加练。 — “Gin,你的猜测没错,基安蒂果然没有被安排在那几个探员频繁巡逻的楼层,”耳麦里传来贝尔摩德调侃的声音,“没想到你对莱伊的了解这么深啊,难不成他说的也是真的?” 琴酒冷笑一声退出了通话频道。 他本来就不单纯是只有四肢发达的武斗派,计谋方面的能力从来不逊于任何人,更不用说莱伊卧底的那五年里他对这个人的一些行事作风还算了解,想要诈出基安蒂的所在地并没有多困难,哪怕时间紧迫,并没有给他留太多准备的空间,对琴酒来说,夺回基安蒂也不过是少抽几根烟的功夫。 手机上传回来的消息里称基安蒂的意识已经清醒了,贝尔摩德那个女人一向擅长这种潜入的任务,要带上基安蒂逃出也不会有多困难,琴酒则负责在杯户医院对面最适合狙击的位置架好枪,等着他的目标出现在准星之下。 终于,在贝尔摩德表示已经找到基安蒂准备撤退的时候,那个戴着黑色针织帽的背影出现在了琴酒的视线内,他可没有那家伙的顾虑,只是咧了下嘴,毫不犹豫地对准那个后脑扣下扳机,目睹着子弹高速旋转着穿透赤井秀一的脑袋……不,那个是仿真假人! 杀手果断抱住狙击.枪就地一滚,矮身藏于阴影之中,嘴里咬着的烟险些没掉出来。 他怎么会猜不出来基安蒂只不过是FBI用来钓鱼的饵食呢,想必基安蒂身上也一定有被提前放入的定位器,而按琴酒对赤井秀一的了解,他们必然会选择皮下植入。 这样看上去,基安蒂会出现在医院也不单纯是因为受伤治疗吧,琴酒面色阴沉,一下就想明白了,迅速按住耳麦接通通讯。 “基安蒂身上应该被植入了定位器,先检查一下,”他冷酷地下达指令,“如果有情况,就带着她到东面的任意一扇窗前。” 正易容成普通的护士推着轮椅的贝尔摩德动作一顿,装成病人的基安蒂并无察觉,光滑的扶手倒映出她显然很烦躁的神情,多亏为了掩饰而给她戴上的那顶卫衣帽子遮盖,贝尔摩德的动作也没有被基安蒂发现。 ——她照着Gin的要求拿出了口袋里的手机,随便拨通一个电话后凑在基安蒂的身后移动了几下。 “什么声音?”基安蒂敏锐地问。 “……”贝尔摩德笑了笑,轮椅调转了方向,“没什么,可能是你听错了。” … “不是要离开吗,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喂,贝尔——”基安蒂皱着眉看向窗外,现在还是下午五点,阳光并没有消减下去多少,这个位置的窗户又没有打开,导致玻璃上的反光一个劲地在晃着她的眼睛,只是这句话还没说完,一颗远处而来的子弹就穿过了她的脑袋。 基安蒂带着不敢相信的表情失去了呼吸,而她身后的护士小姐不慌不忙,转身就翻过了二楼的窗户直接跳出去几个缓冲落在了地上。 “抱歉了,你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吧。”贝尔摩德勾起唇角,洒脱地扯下面具,径直坐上停到她身边的车里。 负责开车的只是一个没什么地位的普通成员,女明星手上刚砸了一个任务,表情却没有多烦恼,反而催促着司机快点送她回去。 基安蒂本来就是顺手的夺回目标,说到底,组织的狙击.手也不少,不过是琴酒用习惯了基安蒂跟科恩而已,如果出现意外情况,随时都可以被舍弃掉。 谁让那孩子已经没有价值了呢。 等贝尔摩德赶回酒吧里,卡路亚跟波本已经坐在了吧台前状似和谐地喝着酒了,虽然看不到基尔的身影,她却没怎么担忧,而是坐到了自家小孩身边。 “任务顺利吗?”金发女明星撑着脸笑吟吟地问。 那月刚要回答,身上就响起了邮件的铃声,他皱了皱眉,把谈话空间交给了贝尔摩德跟波本,转身从酒吧门口走了出去。 会是谁在这个时候给他发邮件?点开邮箱前,玩家还在思索这件事,而下一秒,他先是听到了远处广场上传来震耳欲聋的的爆炸声,浓烟远远地飘散在空中,邮件也终于在这个时候加载了出来,只看一眼,赤江那月就没了动作。 [from:阵平君] [看来这回可能得轮到你参加我的葬礼了,可别哭鼻子啊,笨蛋aka。] 他想起来了。赤江那月的眼中此刻是大片大片的茫然。在回来的路上,他时隔一个月登上了属于警官的那个邮箱。 ……那个爆炸声,带走了谁? 章节目录 第151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警视厅下午五点的时候收到了一封恐吓信, 跟以往会出现的那种不同,这封信上没有什么暗号和血腥字眼,信封内也没有装着糟糕的图片, 纸上只有一段简单明了的话。 [我在杯户购物广场的摩天轮72号厢内安置了定时炸.弹, 分量足以炸毁大半座摩天轮, 以及休息日前去游玩的游客, 请让松田阵平警官前去拆除。] 看到信的警察们脸色都不好看, 这明显是针对警方发起的报复,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犯人的主要报复对象就是那位被墨镜遮挡住大半张脸的卷发警官,通篇用上的敬语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任谁看了都会捏紧拳头。 松田阵平本人倒是没太激动,二话不说地拎起工具箱就坐上了开往目的地的防爆车,这回的司机依旧是爆.炸物处理班第一机动队的他的好友萩原研二,两人之间的气氛却不像上次那样平静,松田撑着下巴在手机上摁着, 萩原则紧紧盯着挡风玻璃跟外面的街道,好像憋着什么话想说。 直到车稳稳停在了已经提前疏散了人群的广场外,萩原研二才皱着眉担忧地开口:“我总有奇怪的感觉, 你要小心啊,小阵平。” 萩原相信自家幼驯染的拆弹水平,他不相信的是计划报复警察的罪犯真的会这么轻易透露炸.弹的信息吗?不管怎么看都绝对是个陷阱,但萩原知道松田阵平也猜得出来这么简单的东西, 换成是他自己绝对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知道了,”穿着身黑西装的青年警官面色不改,扬起的唇角一如以往那样, 语气也十分潇洒自信, 带足了属于松田阵平的个人气息, “十分钟之内搞定它。” 话是这么说,在独自登上那个被指定的72号座厢拆弹的时候,松田还是稍微走了一下神的。 他也在思考到底是哪个无聊的犯人,要用构造这么简单的炸弹来找他‘报仇’,以至于幼驯染打来电话的时候松田都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他干脆开了外放,黑色的手机随意搁在座椅上。 与此同时,基本上拆到最后一步的炸弹出现了异变,原本只有数字的显示屏上慢悠悠跳出来一行字。 “小阵平,那个犯人刚刚发来的传真上写着,炸.弹不止这一枚!”那一头的萩原本来只是告诉好友新的消息,结果电话接通后得到的却是一阵沉默,他的心底升起不详的预感。“……你那边有突发情况吗?” “啊,”松田的声音听上去很冷静,“那个的话,我已经知道了。” 【我将在爆炸的最后三秒把下一枚炸.弹的所在地告诉你。】 松田阵平没怎么犹豫,看完的下一秒就把手里的工具放在一边的地上,停止了拆弹的动作,嘴上倒没闲着,原原本本地给幼驯染念了一遍这句话。 “看上去‘十分钟’是不可能了,”他最后用若无其事的口吻说道,“抱歉啊,萩,时间到了我会把下一个地点发到你手机上的…欠绿川的那顿饭就拜托你帮我还上吧。” 萩原研二看着显示已挂断的手机屏幕,手指寸寸缩紧,捏得指节泛白,边上听到了全部对话的目暮十三很理解他的感受,不忍心看下去。 他们是警察,职责就是保护民众,但又有谁能接受在前后不出一个月的时间里接连失去两位关系极为亲密的挚友呢。 萩原却是知道幼驯染最后那句话的含义的,他是在说,调查清楚警官生死的任务就交给他们两人了,可是萩原研二根本没办法安稳接受这句像是临终嘱托一样的话。 他想找到小那月固然是因为他们是无可取代的友人,可小阵平对他来说的意义也很重要,自己三十年不到的生命里,黑发幼驯染的身影占据了三分之二,要他怎么能平静地看着那家伙走向注定的死亡结局? 萩原研二太了解松田阵平了,正因如此,他也清楚地知道对方不可能在爆炸前拆掉炸弹保住自己的命,哪怕换做他在上面也不 会有什么变化。 他们都是愿意为公众的利益迎接死亡的家伙,就好像那个在看不见的地方死了无数次的友人那样。 半长发披散在脑后的排爆精英咬着牙闭上了眼。 松田阵平盘坐在干净的地面上,望着窗外久违地放空了眼神,他知道这种构造的定时炸弹想要手动引爆的话,犯人的距离大概不会很远,这个情报待会儿也会随着炸.弹所在地被发到幼驯染手机上,因为松田不确定万一现在就让警方开始搜寻炸.弹犯身影的话,万一对方发现并提前引爆,那他就看不到下一枚的所在地了。 他不怕死,更不怕目的是拯救的死亡,不过要是放在七年前,谁告诉他七年后他会为了救下更多人而潇洒地去做那个殉职的大英雄,可能松田阵平会毫不留情地说话的人来上一拳。 在倒计时走到五秒的时候,他先朝某个已经没人使用了的邮箱发出一条邮件,接着迅速切换到幼驯染的邮件编辑界面,等待着电子显示屏上信息的出现。 完全不夸张地说,松田阵平天生就是干这种精细活的料,他的手指很灵活,在拆弹上是这样,在编辑邮件内容上也是。 黑卷发戴着墨镜、外貌酷似□□的警官叼着烟哼笑一声,在鲜红色的倒计时走向【00:01】的时候按下了发送键。 他当然看到了摩天轮座厢里的禁烟标识,但这个时候就让他任性一回,装作没看见吧?松田想,要是小恶魔看到他这副模样,绝对会狠狠地嘲笑一番的,不过那也无所谓。 他倒是希望自己跟hagi的猜想是准确的,如果小恶魔还活着的话,想怎么嘲笑他都无所谓,七年不还是这么过来了。 ……没想到先死的会是他,真逊。 赤江那月收到的邮件就是这么来的,而你要问他看完后想了些什么? “白痴卷毛,”降谷零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听见这句话,他忽地产生了不太好的预感,抬眼去看卡路亚时,黑发青年竟然不知道在邮件里看到了什么,垂着脑袋靠在外墙上笑,嘴里还在念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公众的利益,果真是个超级大白痴。” 赤江那月其实也是在笑自己,为了公众的利益,他的计划一切都确保万无一失,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有信心能保护好这座城市,他甘愿让东京成为自己的‘弱点’,可他为什么没保护好他的同期? 他不是什么完全正义的人,最开始对东京的保护欲也仅仅基于这是那些自己所重视的人们生活的城市,他要保护的归根结底也只有他们,赤江那月打从心底愿意为「无人身亡」让自己奔赴死亡,在所不辞。 收到松田阵平的邮件后,他第一时间就调出了还在兢兢业业工作的定位显示器,而上面代表松田阵平的那个小蓝点已经随着几秒前的轰鸣声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月瞬间就明白自己一整天的不安是源自哪里,那些零零碎碎的细节也全都被他串了起来。 乌丸莲耶既然知道卡路亚已经摆脱了洗脑控制,那他又要如何知道卡路亚的弱点所在,然后把卡路亚的后路切断? 对老头来说,最快也最直接的做法只有一个——消灭所有会影响到武器服从度的不定因子,比如说,身份已经被舍弃了的警官过去的挚友。 赤江那月觉得自己的脾气真的是被孩子们磨得越来越好了,居然马上就冷静下来开始倒推理顺整起事件的脉络,而不是立马自.杀读档然后杀了老头一了百了。 乌丸莲耶的身体状况可以说没有人会比那月更清楚,哪怕那个道具能让他摆脱自己的[催眠],早就衰退的身体也不可能一步恢复到位,更别说那老头本来就是谨慎的人,所以想要杀死松田阵平(或许之后还有萩原研二跟伊达航)的人会是他,但执行者…… 这一次连贝尔摩德跟他都参与进来暗杀土门康辉的任务,地位跟职权差不多的朗姆 却没有参与。 那月无端站在原地再次闷闷地笑出声来:朗姆的控制权在一开始就被他放给石川啄木、他亲爱的副手了,所以他根本没有再多关注过那个人。 这次行动开始前,他曾出于直觉对石川说出了自己的要求,给予出最后一次机会,要求这位部下不要再擅自行动,现在想起来,石川啄木当时的回答就很有问题,那家伙明显对他当上BOSS的态度太过狂热了,果真看上去不负他望地……消耗掉了他最后一点信任。 石川啄木的忠诚无可指摘,就算是现在,那月也确信这条狂犬不会违背他的指令,所以最有可能的情况不言而喻——发现对朗姆的控制消失的石川又得知了乌丸莲耶要下手的对象,这个从重新汇合开始就想要杀死他的友人们的家伙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像这次做的一样隐瞒下这个情报,就足以达成目的。 不作为就是最大的作为。 那月暂时不会杀了石川,因为他很清楚,对石川来说真正恐惧的东西从来不是死亡,而是不被自己需要,已经失去信任的狂犬,怎么能仅仅是拴上铁链束缚着?那月要的不止如此。 他没再管还在酒吧里的贝尔摩德他们,自顾自地坐上了就停在街边的马自达,既然读档已经是必然的事了,他现在要做的当然是先查清楚好友死亡的具体原因了,顺便给回去后要做的事提前准备一下。 当然,是提前准备从太宰先生跟森先生身上汲取篡位的经验。 — 【警视厅警备部第一机动队□□处理班松田阵平警部因公殉职,不幸于2021年6月17日17时32分逝世,终年29岁。】 【特此讣告】 诸伏景光看着面前的白纸黑字,竟然有些不敢拿起这张讣告,一个月前他刚刚收起了赤江那月的那份,一个月后他又要接过松田阵平的这份。 他只觉得荒唐。 松田阵平,那个前两天还来过这里跟他交换了情报的好友,居然步了某人的后尘死在爆炸的火光中,这实在有点像个不合时宜的地狱笑话,那两个家伙的死亡日期都以七结尾,又都做着自我牺牲的事情,诸伏景光想,难不成他们这些人跟七这个数字结怨了吗? 现在并不是正式营业时间,酒吧内部只有一位客人坐在吧台不远处的卡座上,唯一的酒保深吸一口气,用肘部盖住柜台内那张纸动作隐秘地收进口袋中,抬起头后神情已然冷静下来,他走出吧台站到那位客人身边,声音里的情绪掩饰得很好:“抱歉客人,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今天不营业了。” 酒红色沙发上坐着的那人面容被遮挡在帽檐下,听到这话也没有一丝反应,整个人似乎都停滞在了原地。 诸伏景光本来打算等这位客人走后就离开柜台去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但这个时候他还是发现了不对劲。 “客人?”青年谨慎地伸手试探性推了一下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家伙。 下一秒,不言不语的客人顺着他的力道倒在了沙发上,卫衣帽子下的脸也露了出来。 是赤江那月。 等诸伏景光反应过来去试探脉搏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伸出去的手都是颤抖的。 “Aka……?” 决定在读档前最后来看一眼好友的玩家陷入黑暗之中,隐约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糟糕,还以为hiro君不会这么快发现自己的。那月有些懊恼,这下又该给对方留下阴影了啊。 不过反正读完档他们都会忘记吧?那就没有关系了。 /> [Yes] 章节目录 第152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 6月17日下午两点半整, 玩家在杯户町的某个安全屋内睁开了眼睛。 赤江那月这一次读档的时间正好是夺回计划执行前三个小时,这个时候的他刚离开酒吧的据点,回到这里打算给公安收个尾, 再去寻找被带走的两人, 不过读档过后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还站在玄关处的黑发青年眼底一片清明, 哪怕刚刚脱离濒死的疼痛感回到这个时间点,他也依旧面色不改, 甚至用着比上个周目更快的速度解决完公安踪迹的隐藏问题,又或者说,他看上去有些冷静过头了。 那月很清楚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直接冲进乌丸莲耶的庄园杀了老头后一了百了,哪怕他确实是很想这么做来着,但结束之后乌丸莲耶也绝对不会放任庞大的组织落到他这个‘弑主篡位’的人手里, 那月虽然自己不在乎所谓临死反扑,其他人却没办法不在乎。 上一个周目里,松田阵平的死亡不就是这么来的么。 黑发玩家盘坐在沙发上让眼前沉入黑暗, 最后仔细过了一遍他的计划——为了不浪费时间,一切准备都预演好了他才选择的读档——然后睁开了眼,把目光移到门口刚进来的人身上。 “过来的速度进步了很多,可以再接再厉, ”那月弯起眼睛笑着看向面容还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棕发男人,用寻常的口吻说道,“你是不是很期待我的指令啊, 石川君?” 石川啄木愣了愣,毫不迟疑地点头,那月甚至能看见他眼中兴奋到快要具现化的小星星, 好像给这家伙的背后加一条小狗尾巴, 现在就会摇成一个螺旋桨。 可惜, 那月最讨厌的就是狗这种生物了。 他脸上的笑意消失,神色也随之冷淡下来,语气轻飘飘地开口,说着不容置喙的命令:“那么,看着我的眼睛。” “永远不可以违背我的意志,以及,没有我允许的情况下……”赤江那月发现石川脸上的笑容终于出现了裂缝,他自己的嘴角倒是在这时勾了起来,慢条斯理地给对方宣判了‘死刑’,“禁止使用异能。” /> 同时,石川啄木也深知,无法使用异能的自己对那月大人来说,就失去了最大的利用价值,他茫然地想,难道有一天他会像那些被他认定的废物一样成为不再被那月大人看见的垃圾吗? 他接受不了这个结局,他是天才,这个无聊又无用的世界里明明只有他有资格站在那月大人的身后才对。 在横滨长大的石川根本无法理解生命的价值,对于天生被世界所眷顾的异能者来说,普通人难道不只是可以随手碾碎的小石子?否则,为什么六年前的龙头战争里,没有人来拯救作为普通人的他? 不过他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从他隐瞒下朗姆与乌丸莲耶的小动作开始,就注定了他、石川啄木永远无法再像幻想中那样走进他亲爱的那月大人眼中。 [催眠]是克莱因壶从石川身上学到的能力,那月和石川本人都很清楚,唯一的反抗机会就摆在眼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对他来说并不困难,可石川啄木沉默了几秒后对自己使用了异能力,‘一握之砂’。 他没办法接受自己从此不被自己疯狂追随着的那月大人所需要,但是他也没办法让自己违抗这个人。 “谨遵您的一切指示,”石川啄木最后乖顺地回答道。“那月大人。” — 那月给部下的第二个任务是易容成他的模样,以卡路亚的身份前往公安目前的临时驻地将基尔夺回。 由于这个周目的浪费的时间被大幅度减少,根据那月电脑上实时刚被FBI的人接走去杯户中央医院,在确保石川不能对公安下死手后,那月就把戴上易容面具的笨蛋下属打发走了,顺便把FBI的消息像之前那样发给琴酒。 ……想到琴酒。 那月的动作停顿了下来,他知道琴酒关于自己的那些看法,也知道这个人心里只有组织,BOSS是谁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不过是在其位尽其责而已。 上个周目里,玩家离开酒吧后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过去所知晓的朗姆目前最有可能的所在地,果然在那里见到了几面之缘的中年男人,这个一副善良老实普通市民模样的家伙就是杀了他同期的刽子手。 想到这一点,玩家内心的怒火腾地一下拔高,他完全对朗姆试探性的发言不予理睬,一个晃身后枪口就抵在了男人的额头上。 <b r /> ‘咔哒’一声轻响,一直站在一边抽着烟的琴酒也掏出了枪对准他的后脑。 黑发青年无动于衷,头也没回,靠着催眠强行定住了朗姆的动作,紧跟着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杀手没想到朗姆会无法动弹,只是下意识根据直觉指示扣动扳机。 他亲眼看着子弹穿过了卡路亚的头颅嵌进朗姆身前的木桌中,即便如此,那具黑发的身躯还直挺挺地站着,没有一丝倾倒的迹象,似乎连这么近距离子弹所带来的冲击都被抗了下来那样钉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高瘦背影深深地印在了琴酒眼中。 然后,本应死透了的卡路亚忽然动弹了一下脖子,Top Killer眼睁睁地看着青年脑后那个窟窿飞快地从里面长出新肉,不过两秒时间,狰狞的致命伤口就被柔顺发丝所遮挡住了,他面前这个该下地狱的家伙眨眼间就恢复了生命,甚至还按着后颈转头来朝着他笑。 不得不说,哪怕是长相精致得像个玩偶的卡路亚,脸上糊满乱七八糟的液体时笑起来的效果简直可以完爆任何恐怖片,琴酒这辈子就没见过这样的——原来卡路亚这家伙,还真的在各种层面上都是个‘怪物’。 “你以为你能阻止我吗?”从地狱回来的小怪物语调欢快地说道。 他们于是在这个小小的办公室里狠狠打了一架,没有用枪,什么招数都往对方身上招呼,挥个拳都气势如虹,手边能拿到的所有东西都是武器,肢体交战的期间打碎了办公室内的所有能打碎的东西,叮呤咣啷的声音不绝于耳。 最终以琴酒把他掼在一地花瓶碎片上后,他摸起一块碎片就快准狠地在杀手动脉上用力一划为结局。 琴酒莫名没有继续动手反抗或是把卡路亚跟着自己一起带到地下去,他觉得自己的脑子说不定也被糊住了,只是姿势不变地把自己撑在卡路亚上方,浅金的长发被从脖子里喷涌而出的血液黏连成一绺一绺的,落在了卡路亚那张血呼啦的脸上。 “看来你也不是没有弱点的人,”任由自己的血喷了罪魁祸首满身满脸的杀手用胜利者的语气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因为软弱的你是没办法站到最后的。” 玩家知道琴酒现在还没马上失去所有力气跟生命,全都是这家伙强大的意志力在支撑着,但他可不打算让这个被老头派来保护朗姆的家伙死前还能在口头上占到他的便宜。 趁着琴酒的意识还没消散,他随手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嫌弃地开口:“不,他们不会成为我的弱点,我的计划也不会作废。” “哪怕要死亡千万次,也只有我才会是最后的赢家,Gin。我们下个周目见。” 最后在离开那里之前,那月借用了朗姆小别墅里的浴室好好把自己身上的血都冲了个干净,也没管伤口不包扎会不会感染,随便在脖子上缠了层绷带就占领了朗姆的办公桌,速度十分快地收集完全部资料,连计划都完备无缺后,在离开这里前还从琴酒的尸体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小铁盒。 里面装着两排红白配色的胶囊,那月知道,这就是让自家两个小孩缩水的药物,梦幻般的aptx-4869。 同时他也知道,这个药大部分时候都是被当做灭口的毒.药使用的,一般的毒.药没办法对那月造成影响,这个倒是有些可能性,无痕又快速地死亡读档,好东西。 玩家当时想着,下个周目也要找个机会从实验室那里搞来一板给自己留用。 后面就是因着奇奇怪怪的别扭心理,想着最后去看hiro君一眼就服药读档,毕竟在正常情况下他没办法放飞自我去接近他们,下午在水都楼被降谷零那个笨蛋一弄,又碰上松田阵平这个白痴殉职,那月现在迫切地想看到诸伏景光。 然后他就在自己过去的酒吧里心满意足地吞下了那颗胶囊,灼烈燃烧着的痛感席卷全身,骨骼仿佛都在挤压融化,心脏像被一只手用力捏住,也就是在痛觉减免到只剩30%的情况下,那月还算轻松,他只是在这个时候想到了那两个小孩。 新一跟志保,他们当时也这么痛吗?那月想,还好这个药没有杀死他们,还好他们活下来了。可惜看上去,自己不是吃了后会缩水的那一小部分幸运儿。 这些都已经是上一个周目的事情了,而现在,那月拨通了贝尔摩德的电话。 “莎朗老师,”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快活,“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帮我拖住琴酒吧,别让他有机会中途离开任务哦?” br /> 这孩子就好像已经知道只要是他的请求,她都会同意一样。贝尔摩德想,不过还能怎么办呢,反正她乐意。 章节目录 第153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让贝尔摩德去拖住琴酒只能作为缓兵之计, 但凡乌丸莲耶或朗姆那里出现异动,被召回的琴酒都不是贝尔摩德一个人拦得住的,更何况那月暂时还不想跟这家伙撕破脸皮。 上个周目打的那一架不得不说真的很爽, 那月会杀了朗姆一是为了拿到朗姆的计划书, 二就是单纯的被那副模样激起了怒火,至于琴酒,既然乌丸莲耶把这家伙安排过去保护朗姆, 那么他们两人的结局就只剩你死我活了, 更别说琴酒的那颗子弹确实把他杀死了一次。 那月后来是拖着刚复活的虚弱身体跟琴酒打的,勉强被压制住了一点,还是琴酒估计也没想到他的痛觉问题, 最后把他按在一地花瓶碎片上才被他找到机会反杀。 拳脚相接不管怎么说都有让那月的心情平复许多, 起码他现在没有最开始那么生气了, 当然, 该死的还是会被他送到地狱去的。 挂断电话后,那月没有退出联系人界面,而是下划找到了最上面的那个名字, 再度按下拨通。 朗姆那边他现在已经准备过去了,剩下就只有乌丸莲耶还没办法确保安定, 而那月需要老头在他前面行动的一小时内都被牵绊住, 无心顾及朗姆的动静。 他需要跟赤司征臣那只老狐狸做个新的交易。 — 朗姆正在自己家的书房里批复文件, 作为在组织这种跨国的犯罪集团中担任二把手的人,他日常的工作本就很繁重, 更别说在那位先生近一个月身体情况忽然急转直下,朗姆又缺少了他原先的心腹库拉索帮忙, 可以说, 现在堆积在他身上的任务只多不少。 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 待会看完手头上加急送来的工作后他还要亲自去一趟杯户的小别墅,在那里执行某个由那位先生亲自交给他的任务。 朗姆有时候也会觉得,这么高压的工作环境肯定就是他现在头顶发量稀少的原因,怪不得波本跟贝尔摩德发量那么优秀,他们俩以前每次搭档任务回来,后勤都会收到一大叠要报销的账单,酒店机票就算了,为什么连晚礼服高级餐厅跟温泉山庄…甚至汽车油费都要组织报销,代号成员的工资很低吗! 偏偏那两人的任务完成度都是优,朗姆就算想发难都没有理由,旁敲侧击跟BOSS提过后,对方居然说‘组织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最后签字的人还得是他朗姆。 醒一醒啊BOSS。朗姆每次都想这么哀嚎,但他控制住了自己,只能在心中恨恨地想。以前确实资金很充裕,可自从行动组被大量安排在日本境内进行活动之后开始,那就都是过去的事了。 先说琴酒那几个人报废了多少技术部刚研发出来的高科技武器,上回为了杀死前任库拉索传回来的情报里提过的卧底,直接在国外报废了两架直升机。再说卡路亚,明明看上去是个很正常的家伙,结果伪装身份选老师也就算了,硬是捐了栋教学楼过去,所有设备都拉到最新最好的那批,就这也拿到组织里报销,要不是BOSS提过要把卡路亚的话当做他的话,朗姆说不定会把账单传过去质问了。 其实这些花销对组织来说确实不多,最多的还是BOSS自己在卡路亚结束卧底任务回到组织之后,硬是要求实验室加快进度研究冷冻仓跟那些过去被冻结的计划,结果砸进去那么多钱都听不见个响,朗姆当时看着账单上的零,脸都要扭曲了。 ‘笃笃’,门口传来敲击的声音,朗姆瞬间握住了手边抽屉里的手.枪,表面上若无其事地开口:“进来。” 他的这栋别墅里一般只有钟点工会按时来清理打扫,现在这个点对方早就下班了,那么还会有谁过来? 门静静地从外面被推开,但没等朗姆看清来人的脸,他就感觉到一阵风又急又快地从面颊划过,紧跟着就有冰冷的金属敲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力道被执枪者控制得很好,朗姆眼前只黑了一瞬间就慢慢地恢复了正常,冷汗也渗了出来——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拿出自己的枪。 “A surprise,”还算耳熟的清亮男声在头顶响起,朗姆转动干涩的眼珠,果然瞥见了一抹飘动的暗红色,是卡路亚的围巾,“怎么,看到我在这里,你很惊讶?” “我记得你现在应该在跟琴酒一起出任务才对,”该说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朗姆虽说还没完全冷静下来,声音也强装着镇定就开始给他扣高帽子,“难道你打算违抗那位先生的命令了吗,卡路亚。” 黑发青年的笑声若有若无地飘进朗姆耳中,卡路亚轻快地反问:“你以为我是谁,朗姆。” 的地方传来的,带着虚无的感觉,却又重重地在他脑中敲上了一锤,把他原先层层构筑起来的脑内防御一下全都摧毁,以摧枯拉朽的气势清洗了他的整个大脑。 “从今天开始,”那个声音说,“我就是‘那位先生’。” “……是,BOSS。”朗姆回答。 那月收起了枪,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还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那双本就混浊的眼睛此刻更是无神地看着空气,整一个傻掉了的模样。 像这样改变某个人的认知跟记忆的、真正意义上的洗脑,其实他还是第一次用,毕竟万一掌控不好那个度,很容易把被洗脑方变成傻子——字面意思,不过他也想到了留着朗姆还有用,并没有直接把他大脑格式化,而是修改了对方的记忆。 现在在朗姆的回忆中,乌丸莲耶八年前就去世了,死前将首领的位置传给了卡路亚,当年只有十九岁的卡路亚由于不想造成组织内部动荡只能靠易容装作乌丸莲耶还没有去世的模样,唯有贝尔摩德跟朗姆知道这件事,卡路亚也得以在阴影里把组织发展得蒸蒸日上,后来还顺便跑去警方卧底卧到了极高的地位。 由于担心自家BOSS再过几年会升职成警视厅的BOSS,是朗姆辛辛苦苦去把对方劝回来的,而他打心底尊敬并且承认卡路亚的实力,甘愿为组织的发展献身。 完美。那月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大叔的肩膀。他其实只改写了乌丸莲耶去世的那部分,后面都是朗姆自己填上去的补丁,没想到这个浓眉大眼的脑洞这么大,去写小说说不定可以给组织再多一笔经济收入。 老实说,[催眠]的这种用法真的很不错,可惜的是等解除施加在对方身上的异能之后,被暴力洗脑过的人会真正意义上的变成白痴。 也就是说要不就是他主动把人变傻子,要不就是解除能力后对方变白痴,因为后遗症比较严重,那月才一直没准备对琴酒使用,毕竟他只是看琴酒不顺眼,要是把这家伙变傻了,谁帮他做任务? 这次会用在朗姆身上不只是为了报复,也是为了合理地留下一个忠心耿耿的劳动力。 那月读档前认真总结出了森先生跟太宰先生篡位的经验,最后经验还没总结出来,反而歪出一个很重要的结论:不管篡位前有多少头发,篡位后发际线都会后移。 档案室里有森鸥外大学时的照片,那月是看过的,那个时候的森鸥外还有很浓密的头发,可历代首领画廊里面的森鸥外……恕他直言,基本上是能让人怀疑港口黑手.党压榨首领的程度。 还有他的老师太宰治,那月没见过干部时期的对方,但从偶尔跟中原中也的对话里也能听出来,篡位前整天在外面玩自.杀、通宵打游戏、研究奇怪菜品的干部,跟那月后来见到的那个每天除了批文件就是看文件的首领,简直就像是两个人一样。 自家老师还在当干部的时候工作就很多了,当上首领后变本加厉,导致那月每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监督对方去睡觉,否则他真的怀疑太宰治眼底下的黑眼圈会有变成超浓烈烟熏妆的一天。 综上所述,当上首领之后是没有睡眠自由的,那月对睡不睡觉无所谓,他主要是不想自己一个人通宵给组织工作,结果其他人还能安稳休息。 不能他一个人受累是吧。 那月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朗姆无神的双眼慢慢恢复了正常,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自己桌旁看上去心情不错的黑发青年。 “您……”朗姆喃喃道,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我是来询问那个计划的进展的,”那月好心‘提醒’他,“东西都给我吧,我要亲自执行这个任务,正好那个炸弹犯七年前也是被我抓进去的。” 这句话一下就拨开了朗姆脑中掩盖着记忆的混乱迷雾,他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我怎么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了,您打算利用这个犯人给自己的身份做伪装来着!” 玩家:“嗯嗯,对哦。” 其实他也只从上周目的朗姆邮箱里找到了计划的名字,内容虽然可以推理出来,但是实体确实被销毁干净了。 是朗姆主动把情报交上来的,他可是什么都没做呢。 — &nb sp;乌丸莲耶正在跟赤司征臣通话。 他之前就一直想把这位赤司家主威逼利诱到自己这边来,如果有了赤司家的助力,相信组织在国内的行动就会更加方便,而且他还从部下那里得知,赤司旗下一家医学实验室前段时间有项研究的课题跟组织实验室的很接近,并且对方已经得出成果了。 可惜之前派去窃取资料的成员都没成功,为了不太过得罪赤司家,组织也只能暂时作罢。 之前乌丸莲耶会表面同意跟赤司苍介合作,夺下赤司家,也是为了这些,不过他没想到在卡路亚利用赤司苍介达成控制赤司征臣的目的前,那个分家的傻子家主就先把自己跟儿子搞进监狱了。 乌丸莲耶知道赤司征臣对组织的态度一直是拒绝的,他也不是没派过人杀了对方,但后果并不是以往对议员或普通富豪下手的程度,必须做足了准备才好下手,就是因为两人都心照不宣乌丸莲耶的野心,所以他才不明白赤司征臣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通过乌丸集团的人给他打来电话。 直到互相试探了几句后他才听出来,赤司征臣的话里隐隐带着想要跟组织、或者说乌丸莲耶本人合作的意思。 都是老狐狸了,乌丸莲耶不可能一下就相信对方的话,也因此跟赤司征臣开始在通话中打起了心理战,他算得很清楚,要是卡路亚控制了赤司征臣,那么组织什么也不用付出就能得到赤司集团,比交易得到的利益要多不知多少倍。 所以他主要的想法还是暂时敷衍一下赤司征臣,顺便拖点时间放出些威胁的话,看看对面最多能让利到什么地步。 这样的事对他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寻常,所以等门口响起敲门声,女佣表示朗姆大人来了的时候乌丸莲耶才意犹未尽地看了眼时间,发现他们已经语言交锋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朗姆来了?自己不是让他去执行那个计划么,怎么突然……乌丸莲耶留了个心眼,让女佣放人进来。 对面的赤司征臣也趁着这个时间喝了口水,他猜到这通电话会很艰难,但没想到组织的BOSS不仅全程开着变声器,话里话外还都滴水不漏,就算是他也每句话都仔细斟酌了才会用云淡风轻的语气给出回复,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带进坑里去。 他情不自禁开始猜测这位BOSS的真实年龄。 赤司征臣会打这么一通电话,其实也是因为一个小时前跟卡路亚做的新交易。 在手机那一头的青年若无其事地就丢下了几个赤司征臣确实很心动的条件,比如组织之后不会干涉赤司财阀旗下任何企业跟势力,明面上的那些产业也可以无条件与赤司财阀合作,并且会全力支持赤司征十郎作为继承人的地位,保障他的人身安全,诸如此类。 赤司家前些日子因为分家家主跟家主儿子闹出的那起连环杀人案,还被公安的人带去搜查,算是伤了点元气,舆论的方向也不太利于他们。 不过赤司征臣倒是没有多紧张,再怎么说他的儿子也差点被分家的人杀害了,只要征十郎平安回来,一段时间的亏损根本不是多么严重的问题。 卡路亚吊在他眼前的饵食十分诱人,赤司征臣并没有犹豫多久,在这么一段时间里他基本上也对卡路亚的性格有了些了解,对方敢给出的这些东西绝对不是嘴上说说,只要他答应下来,就一定会被实现。 况且对面给出的交换条件也很简单,要求在交易期间赤司家必须成为卡路亚的个人后盾,但不会要求赤司征臣支持他的一些行动。 对于活了几十年安稳坐在这个高位上的人来说,赤司征臣眼中自然不可能只有光明一面,他知道这个国家暂时还没办法完全失去作为税收大头的□□组织们,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要过问太多才是最好的。 所以他同意地很干脆。 卡路亚似乎毫不意外他的态度,紧接着提出的第二个要求就是要他跟组织的BOSS通话,尽可能用唇枪舌战的方式拖住对方一个小时左右。 现在看来,外面的所谓‘朗姆大人’就是卡路亚吧。知道卡路亚会易容的赤司征臣凝神思索。那么他的任务也差不多完成了。 他没有问卡路亚,为什么作为猎犬的家伙能有底气许诺他那些条件,也许是因为初见时在办公室里,赤司征臣清楚地在卡路亚的眼中看到了他最熟悉的东西。 那个东西叫做「野心」。 章节目录 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当然, 门外站着等待女佣传信的人确实是那月没错。 朗姆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那月需要他手中和炸.弹犯相关的情报,以及那个备用引爆.遥控器, 朗姆不是会放心把任务全都放在外人身上的家伙,自然也不可能不给自己留一个心眼。 这样即使那名炸.弹犯被警方抓住, 朗姆也能远程引爆,欣赏警方脸上五颜六色的表情——在以为一切结束以为能安然无恙的时候再度宣判死刑,嚣张地玩弄着他人的情绪, 这不仅是组织的作风, 也是朗姆自己的作风。 那月知道他的主意, 离开别墅前故意重新开启了催眠状态, 让朗姆继续保持那种被人看到绝对会社会性死亡的白痴神情后拍了好多照片留档, 然后才解除。 这只能算是小小的报复,朗姆坚持一下就行, 一辈子很快的。 在离开别墅后, 那月戴上事先准备好的易容.面具, 衣服也换了一套,伪装成朗姆的模样驱车前往位于郊外的那座庄园, 他还在快到大门口时才用朗姆的手机致电过去,表示自己有任务前来汇报。 按理说,在没拿到BOSS的指令前是不能放人进去的, 但‘朗姆’的神情太过严肃与急切,加之前段时间这位大人确实频繁出入庄园, 门口的人怕耽误了上司的任务,连检查的步骤都省略过去, 直接给了通行。 也就是说在女佣向乌丸莲耶汇报的时候, 那月版朗姆其实已经稳当地站在了他卧房的门外。 会弯弯绕绕搞这么一大堆, 而不是像对朗姆那样直接潜行闯入,是因为那月还记得对方用来控制自己的那东西还没被他拿到手,如果乌丸莲耶会有临死反扑,也只可能是利用道具。 也许,A在临走前对他说的‘小心BOSS’就是因为对方靠着那个所谓道具对A造成过什么影响,就像上个周目用道具恢复神智,然后让朗姆去杀了松田阵平那样。 那月不允许再出现脱离掌控的事情了。 “朗姆大人,请进吧,”女佣恭敬地垂着脑袋,雪白的后颈掩在乌黑发丝后,专注地将视线放在地板上,不敢抬头与人直视,“先生在等您。” 玩家的目光轻巧地从她身上掠过,表面看起来一本正经,内心实际在思考乌丸莲耶每年光打理这座庄园要花多少钱,更别说日本境内规模差不多甚至更大的,乌丸莲耶估计都有不少…… 要是全部充公了该有多好,警视厅的设备也该换新的了。那月遗憾地想,可惜他现在不是警视厅的人,不过等以后也可以找机会把乌丸莲耶的财产上交一部分,总不能委屈日本的未来吧。 起码他觉得用乌丸莲耶的钱维修东京的监控就很不错。 “BOSS,”身后的门合上后,玩家模仿着朗姆的语气跟声线沉声道,“计划有误。” 他没有明说是什么行动,但乌丸莲耶一下就反应了过来,面沉如水,匆匆几句结束了和赤司征臣的通话,这才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回窗边几米距离外微微弓着腰的男人身上。 两人中间隔着一层厚厚的纱幔,从外面是无法看见里面的情形的,但乌丸莲耶可以从里面清楚地看到朗姆的模样。 靠在床头的老人眯起眼,语气和蔼地说:“先别急,朗姆。你才从外面过来,东京天气怎么样?” 面容憨厚的独眼男人头也没抬,不假思索地答道:“是没有太阳的晴天,很适合乌鸦觅食行动。” 乌丸莲耶这才稍微放了点心下来,这是他跟朗姆两个人之间定过的暗号,面前这人的可信度能稍微提高一些了,别的不说,他相信卡路亚暂时还不会对自己刀剑相向,不过还是要以防万一,他不可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让朗姆掉链子。 “你先过来,”乌丸莲耶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小心翼翼捧在掌心,“靠近些。” 男人依言行动了,而就在他移动的同时,乌丸莲耶的目光也始终放在连接着房间内监控器的电子屏幕中朗姆的脸上,直到对方最后站定在床边的纱幔外也没有放过一丝可能存在的神情变化。 没有任何异常。老人满意地摩挲着怀里打开的黑盒子,看来这的确就是真正的朗姆了,那么听听 计划出了什么问题也—— “哎呀,原来是把那个东西放在了床上啊,”厚重的纱幔忽然从外被扯开,刺眼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晃得乌丸莲耶眼前一片发白,而做了这些事的家伙还撕掉面具,得寸进尺地愈凑愈近,摸着下巴嘀咕,“怪不得在那家伙的记忆里都找不到相关的情报,‘靠近一定距离就能自动使用’?听上去对异能者很不友好嘛。” 视野恢复正常了的乌丸莲耶看着床边近在咫尺的青年,震惊到失语。 卡路亚怎么会在这里!明明、明明…… “明明你手里的东西能够压制我的能力,还能如你所愿地对我施加控制,对吧。”玩家好像能读懂他的想法,只是笑了一下,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我想想,可能是过期了?毕竟对我可一点用处都没有呢。” 过期当然是不可能过期的。那月脸上的笑意不减,淡定地挺直了背站在乌丸莲耶面前。 他都说了是‘对异能者很不友好’,谁告诉你他现在是开着异能的?从前的克莱因壶是一直开着的没错,复制到人间失格后,现在他的异能随时都可以关闭,早就在提防的情况下,那月怎么可能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 上一次他只看到了装着所谓道具的盒子,这一次却是借着警惕骤然放松的乌丸莲耶之手看得清清楚楚,那个盒子里装的不是什么奇怪的物品,只是半张A4纸大小的纸片,上面早已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眼,剩下的一小块空白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估计再过不久也会被填上东西。 比如,‘赤江那月与乌丸莲耶交换身体’之类的。 那月没有见过真正的「书」,可在他的目光落到那张纸片上时,脑海中就出现了这个字,好像这对他来说是必须知道的常识一样,一直警惕着乌丸莲耶反扑的那部分心理转化成了无语。 如果乌丸莲耶用来控制他的东西是这半页的「书」,那就不奇怪为什么连从头到尾都拥有异能力的A都会栽在组织的手里,还替老头办事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脱身的办法反杀组织。 「书」是可以改变现实世界的道具。那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仅仅是普通的异能者的话,是无法抵抗一个世界的阻力的。 可惜,现在的他、能力被老师手中的书页加强过的他,能做到。 “不可能,难道这么多年都是装的吗!”老人不可置信的喊声刚刚出口就被床边的黑发青年用力按着后脑,闷在了被面上,字面意思上的消音。 “我是没兴趣再跟你唠嗑啦,”青年遗憾地说,“琴酒应该也快到了,我有点赶时间,还请你多多谅解啊,my lord?” 这番嘲讽一样的话让乌丸莲耶气到捏紧了拳头,但衰老虚弱的他哪里是异能者的对手,那月稍微用了一点力,看见头还埋在被子上的老头下意识开始挣扎了起来,他这才松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因为缺氧涨成猪肝色的那张脸,扬起唇角。 “让我们转移一下阵地吧,”掌控着主导权的玩家慢条斯理地拿走装在盒子里的书页,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那个面目可憎的刽子手,笑容温和,“主人。” — 琴酒在任务完成回基地的路上收到了BOSS的邮件,紧急召回他前往对方目前暂时停留的那座庄园,长发杀手看着手机屏幕停顿了几秒后才出声让伏特加更换路线。 他有一种预感。 琴酒一路顺通无阻地站到书房外面时,胸腔里的心脏忽然狂跳起来,而他伸手扣响门扉后,里面传来一道他熟悉无比却不属于乌丸莲耶的声音。 “请进。” 组织要变天了。杀手看到了书房里端坐在书桌后面的那个黑发青年,也不知道是先感叹对方的胆子如此之大,还是感叹动手速度超过了他的预想,最后只憋出来这么一个念头。 “不错的表情,”光明正大地坐在属于那位先生的位子上,卡路亚神情淡然,好像一切都很正常,“好吧,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直接跳过了解释事情经过的环节,琴酒却莫名其妙地理解了他的意思,这是在问自己关于‘卡路亚成为了新的BOSS’这件事的想 法。 根本不用猜就能推导出来了,琴酒清楚卡路亚是什么样的家伙,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以为他才要开始行动的时候跳出来表示自己已经成功了,这样仿佛纯粹是在戏耍的做法,他知道卡路亚绝对做得出来。 毕竟这个热衷于靠模仿别人来假装对世界有感知的怪物,对他人由心而发的惊讶可以说是十分感兴趣了。 所以,卡路亚在他执行任务的途中跑来篡了个位,这个事实反倒显得理所当然了起来,琴酒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感到震惊或是抵抗。 “我只有一个问题,”杀手冷静地问,“你说过的那句话,会把它变成现实吗?” 「让组织的羽翼遮盖住整个日本,把组织变成一个‘专有名词’。」 桌后的青年虽然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但还是正了神色,语气轻快:“为什么不?” “那么,”淡金色长发披在黑风衣的后背上,他单手摘下那顶礼帽按在胸口,毫不犹豫地将单膝抵在了柔软的手工地毯上,微微垂头,“我也会将我的忠诚献上,BOSS。” 琴酒知道自己的心跳为什么会有反常的搏动速度了,现在也一样,因为他真的很期待那个未来。 那个由面前这个怪物一手将组织变成真正的犯罪帝国的未来。 他说过,他会在这个时候对这个人宣誓效忠,哪怕他们一坐一跪的两人都心照不宣,琴酒的忠诚并不是话里说的那样属于卡路亚或是A,他的忠诚仅属于组织。 那月在心底扼腕为什么克莱因壶没有拍照的功能,害他只能用录音笔把琴酒的这番话给录下来。 等事情都结束以后,他一定要把这个录音放在琴酒耳边循环播放,解气。 琴酒离开了,似乎他来这么一趟只是为了见证BOSS的更替,至于卡路亚是如何处理前任BOSS的,琴酒其实没多大兴趣知道,要是连这种事情也处理不好,卡路亚哪里有资格被他认可并效忠,杀手对于卡路亚的篡位经过一点都不感兴趣。 那月倒是有些遗憾,他从桌后站起身,走到了书房内唯一一处镶嵌在墙体上的等身镜前,抬手慢悠悠挽起风衣跟里面的衬衫袖口,露出一截线条漂亮结实的小臂,接着,他屈指敲了敲这面镜子。 “看的还开心吗,”他眉眼弯弯地说,“你瞧,连Gin都没有问到你在哪里呢,这也许就是人缘好坏的区别。” 等身镜被他从外推开,这才露出被束缚在镜子后面的靠椅上白发苍苍目眦欲裂的老人。 刚才琴酒、那位组织里的Top Killer对他宣誓的全过程,都被乌丸莲耶看在了眼里。 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堂而皇之地夺走,玩家甚至固定住了他的脸,强迫他必须看着这面实际上是单向镜的镜子外边,强迫他看着自以为忠心耿耿的部下跪在别人身前喊‘BOSS’——这些刺激着实有点大,乌丸莲耶差点没直接怒火攻心地撅过去。 “别这么看着我啊,这个镜子跟后面的暗室可是你自己做的,原来的想法是还完身体后让我在这里看着你用我的身体生活对吧?那么现在也没什么问题。” 那月看着那双混浊的绿眼睛,语带无辜:“真可惜,你的组织现在归我了。” 这张靠椅是可以弹出轮子推动的,于是那月干脆推着乌丸莲耶走到了书房里面,特意把等身镜由挪了回来,让乌丸莲耶正面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 被擦得干干净净的镜子里倒映着两道人影,面色灰败的老人坐在轮椅上努力躲避着让目光接触镜面,后面的年轻人却笑意满满地将他的头再度掰正,使得老人只能看向镜中。 时间从来没有对他手下留情,乌丸莲耶恍惚间如此想到。即使他操控了一切,自以为能逆转时间的洪流,最终被冲刷得不成样的也只会是他自己。 “因为我要宽恕他们的不义,绝不再记念他们的罪。”玩家夸张地念着这句话,动作温柔又不容拒绝地卸掉乌丸莲耶的下巴,将一枚红白相间的胶囊塞了进去。 “在地狱见,老头。”他说。 章节目录 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他看着乌丸莲耶的脸因痛苦而扭曲, 看着绝望从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老人本该从喉间发出嘶哑的吼声,不过也许是因为疼痛过于剧烈, 最后落在他耳中的就算只剩下嗬嗬的气音。 “很痛吧?”赤江那月亲昵地凑在乌丸莲耶的耳边,“就算是我都觉得疼的程度呢,而那些因为你而死去的人们也是在这样、或许更恐怖的痛感中死亡的。” 喂给乌丸莲耶的aptx-4869是那月从朗姆那里拿到的,他只是想让这个从不在意普通人死活的老头切身体会一下,那些在组织的手中绝望离开这个世界的人的感受。 当然也掺杂了很大一部分他的报复, 毕竟那月一向很重视家里那几个小孩,尤其是他亲自教导长大的工藤新一跟对自己有依赖心理的宫野志保, 在亲身体会过这枚药的毒性与那种仿佛要把整个人融化的痛感之后,虽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那两个孩子呢?他们甚至还没有成年, 就要战战兢兢地想办法跟组织这样的庞然大物对抗了。 赤江那月无疑也是憎恨乌丸莲耶的, 可现在,他看着已经被死亡扼住咽喉的老人, 忽然感受到了说不出的荒诞。 “樱桃白兰地跟红方威士忌……老头,你说, 他们在被你的命令杀死前看到的会是什么?”这句满含个人情绪的话语一出口, 那月就愣住了。 这不该是他会说的话,起码不应该是现在的‘赤江那月’会说的话, 樱桃白兰地跟红方威士忌——他的父母,对这七年里的那月来说仅仅是两张照片, 一份档案而已, 即使已经知道他们死亡的真相, 那月也没办法做到完全共情过去的自己才对。 他想到了什么, 猛地抬头去看镜子, 就正好对上乌丸莲耶充满怨恨与扭曲的视线,而这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碎了他记忆深处灰蒙蒙的禁锢。 — 赤江那月的记忆是从太宰治这个人身上开始的,不仅十九岁那年是这样,其实再往前推十几年,他还只是个刚会跑的小婴儿的时候就见过太宰治了,因为归根结底,‘赤江那月’这个个体一开始本不存在,不过是他的老师无意中得到半张书页,又随手创造出来的东西而已。 【真是想要一个能力好用,听话且能解决我烦恼的部下。】 于是,第二天的太宰准干部从河里爬上来的时候,怀里多了一个沉睡的一岁小孩还有一本空白的「书」,当他以这副造型回到港口黑.手党的时候,连森首领都没有抑制住笑声。 “不可以辜负一个女孩子的感情,太宰君。”他用奇怪的语气对自己的学生说道。 湿嗒嗒的发丝还黏在脸侧的太宰治扯动嘴角:“森先生,我才十六岁啊,这小鬼是河里捡到的。” 所有人都投来不信任的眼神,河里怎么会捡到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婴儿? 说了实话但没人信的太宰治很无语,具体就表现在后面几年里他始终致力于给小孩灌输一个观念,就算每次都会被愤怒的中原中也追着揍,都没有停止过,那个观点就是—— “父母?你没有那种无聊的东西哦,”前一天刚刚篡位当上了首领的十八岁少年蹲下身,一本正经地忽悠当时年仅三岁的赤江那月,“你是从竹筒里跳出来的*,不然你看为什么你没有名字?” 三岁的赤江那月还不叫这个,他确实像太宰治说的那样,没有一个固定的名字,往日里其他人不是叫他‘小鬼’就是叫他‘太宰家的那个’,连部下们都只会诚惶诚恐地喊他‘小太宰先生’——他们以为他是太宰治的儿子呢——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就是面前的这家伙。 谁让在其他人询问他的名字时,太宰治却说着‘还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等过了五岁再说吧’这样的话,导致小孩一度苦恼该怎么跟别人作自我介绍。 不过在三岁过后就没有这种苦恼了,当上首领的太宰治每天都在面临无止境的暗杀,作为和他关系说不出来但确实十分亲密的一份子,拥有特殊异能的小孩被要求必须跟在太宰治的身边寸步不离,所以他的四岁跟五岁都是在黑漆漆的首领办公室度过的。 那个时候的赤江那月最期待的就是五岁快点到来,这样他就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能理直气壮地问老师,他是从哪来的。 小孩的生日是三月十七,是太宰治把他从河里捞上来的那一天,但在五岁生日前的两个月,在身为黑.手党最强干部的中原中也面前,他从横滨失踪了。 或者应该说,像是直接从这个世界上蒸发,哪怕是已经统治了整个关东区域地下世界的港口黑 .手党都找不到那么一个小孩的踪影。 对横滨的人来说是这样,对赤江那月来说就不是了,他记得自己是怎么被一双手从中也老师的面前拽走的,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控制、又怎么被送到实验基地去供人研究的,也记得,自己的记忆是怎么一点点被抹掉的。 他全都想起来了。 把他从横滨拽到这个世界的手属于乌丸莲耶,一个意外得到了另一半书页的野心家,而他本就是由书创造出来的‘书造人’,被乌丸莲耶利用书页施加在他身上的控制手段无一例外的全部起效。 现在一看,如果不是因为老头还记得自己用书页最初写下的愿望,是能让自己扭转时间的东西,对那家伙来说他还有很大的用处,否则想来被强行控制住的他会直接因为异能力的反噬,死在那个奢华又恐怖的卧室里。 实验室的那一个月在记忆里是白色的——字面意思,那些研究人员从他身上拿走了太多东西,赤江那月甚至怀疑要他们重新制造一批跟他从内到外都一模一样的机器人都不是问题。 那段时间里他也有过在实验中途因为刺激过大,短暂恢复清醒的意识的时候,但记忆早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恢复意识后也只会被关进禁闭室进行‘反省休憩’,往往在那里一呆就是数小时。 墙体是完全隔音的材料所制造,四面墙包括天花板与地面都是无垢的雪白,小小的禁闭室里除了一张同样雪白的椅子外别无一物。 他也只被允许坐在那张椅子上,不被允许移动,耳边是空气调节器发出的单调声音,有时候也会戴上耳罩,干脆什么也听不见。 最开始他当然有试着自己跟自己说话,试着东张西望或者观察自己的身体来打发时间,只是时间一长,他的所有举动都好像失去了意义,恐惧会随时攥住他的心脏,似乎被全世界遗弃的错觉会铺天盖地地席卷他的大脑,让他到最后坚决奉信这是正确的。 赤江那月宁愿在实验台上任人摆布,也不想回到那间小小的禁闭室,而离开实验室的那天,离他真正的五岁生日还有一个月。 这一个月就是跟着莎朗老师在国外度过的了,不得不说,这一段几乎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份彩色的回忆,莎朗老师总说他是她的太阳,可在那个时候的赤江那月眼中,莎朗老师才是他的‘太阳’,哪怕他很清楚,对方眼中自己只是BOSS布置的一个任务罢了。 再后来的记忆基本都是暖色的,被赤江优捡回家的那天正好也是三月十七,他有了一个虽然不会做饭但又漂亮又温柔的妈妈,有了一个做饭很难吃但长相帅气还会给他骑大马的爸爸,还有了一个名字,一个本来就该在这一天属于他的礼物。 他不是什么‘小鬼’,也不是‘实验体A’。 他是赤江那月,他是‘活着的人’。 — 玩家从整整十九年的记忆里回神的时候,椅子上的乌丸莲耶已经死得不能再透了,他想起十八岁那年对方特地把赤江夫妇的骨灰寄到他手上当生日礼物的举动,破天荒感到了后悔。 他怎么没有再多折磨一下老头,就这么轻易让这家伙去死了,可恶! 那月颇为郁闷地咋舌,随手扬了手心的灰,任由它们洋洋洒洒飘落在乌丸莲耶的尸体上。 说老头是阴险老狐狸还真是一个字都没说错,在那月拿到半张书的残页后等待琴酒过来的那一小段时间里,他仔细看了一遍纸上被乌丸莲耶写过的东西,发现了最重要的两段,一段是他被拉到这个世界的的原因,另一段则声明在‘乌丸莲耶’死后,这张残页会变成没有用的灰烬。 「书」虽是改变世界的道具,但这么看下来,大概只有符合逻辑的东西才会被实现。 ……那么,他突然被召唤这件事的背后就有得考据了。 这半张书页原本还剩下一小块能写东西的位置,那月是有想过要不要借此让自己回去的,不过他想开得也很快。 除了要杀老头就一定会毁了所谓万能许愿机以外,老师的计划未完成固然是一个因素,剩下更重要的原因很简单。 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已经没有那么迫切地想回去了,他依旧想见到老师,可他也‘舍不得’这个世界上那些爱着他的人。 站在镜前的黑发青年面色复杂,半晌后才叹了口气。 太宰先生真的太狡猾了。他想,把他送到了这个世界,给了他这么 多羁绊,最后让他心甘情愿地为他们改变,然后,为了一切自己已经拥有的同伴站出来。 时隔一个月,玩家再次打开了异能里所谓的【玩家论坛】,随手在一个月前那个帖子里发了回帖,下面就炸开了锅,而这一次他顺利地看清了所有的文字。 [阵营模拟游戏·玩家论坛] 楼主:乌丸莲耶死了 892l:? 893l:不是,这个楼才过去一个月怎么乌丸莲耶就死了? … 937l:等一下,老东西死了是不是代表……我趣,你的那月可以活过三十岁了! 938l:……我好像有点印象,但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也太恐怖了一点,你。 939l:你不是世界的意识,是那个世界的赤江那月本人对吧? 玩家盯着意料之中的那句话,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 楼主:确实还没自我介绍呢,那么,我是赤江那月,初次见面^^ 丢下一个足以引爆所谓论坛的炸.弹后,他带着莫名愉悦起来的心情果断关掉了异能,眼不见心为净。 在自己的真实身份随着记忆的恢复而一起被想起来,那月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他的异能到底被老师跟那半页书改造成了什么东西。 一定要说的话,‘论坛’里的成员就是所有平行世界里的「世界意识」,‘论坛’则是连接着世界意识们的一个平台,供他们在上面交流聊天。 那月几乎可以想象得出来他们平时会聊的话题,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诞生了的意识体来说,世界也只是游戏,那些活在里面的人不过是‘角色’。 跟过去的他一模一样的想法,该说自己不愧是被连接着所有平行世界的「书」创造的人类吗,居然和世界意识们的想法在诡异的地方重合了。 不过说回来,既然那些世界都拥有自己的意识体(发现他是谁的那位大概就是A君的世界),那他的世界呢? 在发现自己当做游戏角色来看待的人类拥有跟祂们对话、甚至改变世界原有发展的能力后,他所在的世界的意识体真的还坐得住? 那月猜,祂坐不住。如果祂还存在的话。 按照原来的发展,萩原研二必然会死在七年前,接着是松田阵平、诸伏景光、伊达航,到最后只留下一个降谷零还活在世上,而他,所有平行世界的赤江那月,在没有被太宰治找到并带回横滨的情况下,无一例外,他们最后都会变成‘A’。 这个世界的他是唯一的奇迹,在这一刻那月才真正明白了A对他的称呼——那句幸运先生里包含了多少情绪,因为他是所有平行世界独一无二的赤江那月,他的幸运也是无法复制的。 警官拥有着跟卡路亚们完全不一样的命运。 总之,要是这个世界还是完整的存在,太宰先生大概就真的跟其他所有的太宰先生一样找不到他,没办法把他带回横滨了,而在他的好友们必死的时间点,也绝不可能会被自己轻易救下来他们。 会变成现在这样,可能性最大的也就只有一个,他所在的世界是残缺的,没有维护世界的意识体,只能在那月达成好友们的救济这么多年后才反应过来,自动进行修正。 松田阵平本可以活下来的,如果小侦探赤井跟zero他们都在现场,而不是镇守着组织人员的话。 乌丸莲耶想要制约他,第一选择也不该是松田阵平,仔细想想,在乌丸莲耶眼中说不定贝尔摩德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虽然差不多),最后选中的反倒是卷毛笨蛋。 还真是迫切地想要让世界重回正轨啊,那也要先问问他同不同意吧? 要和一个完整的世界站在对立面,不得不说,就算是那月也会觉得这是个很疯狂的想法。但那又怎么样,他这一辈子做过多少别人眼中的‘疯狂’事,还少这么一件吗? 他最不惧怕的就是死亡了,拜托,第四天灾怎么会认认真真按剧情走,他想要救的人,一个都不准死。 【成就·无人身亡】 【你的身上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阻力,但你无所畏惧,因为与此同时,你也拥有了整个世界的爱意,这是你书写下无人身亡的故事新篇的证明。】 章节目录 第156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供人游玩的RPG游戏, 该有的剧情无非就是整个世界围绕着唯一的主角推进,而主角以外的人,不论死生,只要能出现戏剧性的发展或是让玩家为之投注真情实感的情节, 那作为‘配角’的他们就能功成身退了。 那月过去被自家老师跟书联手骗了七年, 一直把世界当做大型游戏,别的先不提, 他对于论坛上瞥见过的‘剧情’当然是十分熟悉的, 最核心的部分只有一块, 也就是所谓红黑双方的对决。 与其说他家小侦探是世界的主角,倒不如说是因为他的经历最适合放在人群中心,然后让所有事件围绕着他去发展,在那月眼中,工藤新一并不是所谓主角, 而是连接着所有人事物的那条纽带。 本来就没有缺了谁世界就会崩塌的说法,硬要说的话, 那月倒觉得顶多是因为有了人的喜怒后,世界意识们想搞这个长在自己身上还妄图碰一些不该碰的东西(比如时间与别的世界)的组织很久了。 他的小侦探恰好有那个同样的愿望,有那种潜力, 最重要的是, 缩水的勇者历经险阻不屈地推翻魔王, 这样的发展正好具有祂们想看到的戏剧性。 但是那月不乐意, 他不乐意世界像驱逐病毒一样老是找机会排挤他, 最开始把他拉过来的不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吗?他也不乐意自家好友被当成为了维护世界秩序而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 他更不乐意新一和志保两个还年少的孩子要被牵扯到世界的阴暗面来,只为了让祂们达成小心愿的同时看一场好戏。 赤江那月基本能猜出来一个月前他在医院看到的帖子里, 那些世界意识所讨论的话题内容了, 祂们说‘给了他足够的爱’, 他看着却莫名觉得好笑。 他甚至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会接受到所谓的‘爱’——如果祂们真的要称那为爱的话——被关心着生死。 ……那为什么,属于这个世界的他的同期,真正存在的、爱着他的人们就必须要为世界的正轨而死? 想到这里,黑发青年怔然,半晌才伸手揉了揉眉心。 看来记忆恢复后的后遗症也不轻,他居然这么轻易就钻进牛角尖了。 他其实知道自己和同伴经历过的苦痛不是意识体们的问题,也从来不会把自己的遭遇怪到别人身上。 毕竟祂们只是把目光停留在他这个外来者身上太久,还毫不吝啬地把【无人身亡】介绍里提到的整个世界的爱意加在他身上,说实话,就是有点像那月以前自己打游戏的时候碰到喜欢的纸片人的那种感觉。 那月想通得也很快,毕竟在知道真相前,他自己也想着把‘NPC同期’都拐回家来着,喜欢纸片人又不寒碜,不如说他自己要真是游戏角色,被那么多人喜欢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可惜他不是。 况且,根据论坛上的各种反应来看,世界意识们似乎也看厌了每个世界都大同小异的发展,还别说除了他以外每个赤江那月的结局基本都是死亡,这要换他自己打游戏的时候看到这么老套的剧情,可能就忍不住提枪去找策划谈心了。 世界既想要安稳,又想要看故事,哪有那么简单。玩家清了清嗓子,一点也不心虚地对着镜面理了理自己的领口和肩上的红围巾。 不过既然他现在是黑方的BOSS了,作为最后要被勇者杀死的魔王,他也有权利让这个故事往他想要的圆满he方向发展吧?戏剧性,也不代表必须死很多人嘛。 他推着乌丸莲耶的尸体通过镜子后的暗室回到了那间卧室,嫌弃无比地把老头丢回纱幔后的床上,又迅速把被子拉到盖住那整张脸。 写剧本的第一步,给出大致的框架。 被叫来的家庭医生进门后看到的就是黑发青年呆呆地站在床铺边,他们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扭头想藏住泛红的眼眶,低沉下来的声音里带着悲痛的情绪:“先生……离开了,在最后指名要让我接替他的位置。” 一直待在这个地方的基本都是人精,他们自己有眼,也有消息渠道,知道十多年前这位卡路亚大人就经常会出入庄园了。 虽说那 个时候没人知道他的代号也没人能看到过那张脸,但能让千面魔女跟那位先生都另眼相待的人从来就不多,很好猜到是谁。 而且琴酒大人不久前才离开,估计也是那位先生临死前叫来见证传位的吧。 没人会冒着被杀死的风险撒这么容易被戳破的谎言,加上又有青年展示出的具有法律效力的遗嘱跟作为二把手的朗姆远程连线证明。 不过短短十几分钟,初步确认乌丸莲耶并不是被毒害或是外力杀死后,这个房间里站着的几人都不约而同地对着青年低下了头。 “BOSS。” 那月心满意足地把从乌丸莲耶书房抽屉里搜出来的遗嘱文件,递交到了隶属乌丸集团且随时待命的律师手中。 老头本人要是知道了他说的这些话,估计恨不得诈尸来报仇,不错,他赚了。 虽然前任BOSS去世了,他这个新任BOSS必须留下来处理留下来的那些文件,但那月根本懒得帮乌丸莲耶处理后事,他扬了这家伙的灰都还来不及,所以最后是又打了通电话把朗姆叫来顶锅。 在朗姆看来,这就是演戏七年后现任BOSS终于准备走到明面上来了,还特意要演这么一场戏来为七年前就死了的先代BOSS补偿一场葬礼。 不愧是他朗姆跟随的人。 那月本人这个时候已经坐在了开往杯户的车上,他看了眼腕表,正好是五点整,距离松田阵平原定的死亡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足够了,他的[驾驶]可是跟萩原研二学的。 后视镜里,黑发红眼的青年舒了一口气,眉眼间的郁气全都散了个干净。 从小到大他就没信过什么神明或者命运,他的好友,他自己救,他选的路,他自己走,何况,他还等着再见自家老师的时候狠狠揍他一拳呢。 咳咳,之前掩盖身份一是怕老头看出端倪,二是为了快刀斩乱麻,早点让该成长的人站起来往前走,免得最后让他们还要为了他的离去痛苦下去。 可现在,乌丸莲耶也没了,自己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离开这个世界的意思……他可以回去他们身边了吗? 但只要一想想自己身份暴露之后的下场,那月就歇了这个心思。 还是顺其自然吧,否则他铺垫这么久给自己写的身份剧本不就浪费了吗?他是担心好友被牵连进自己跟所谓世界的明争暗斗,绝对不是其他原因。 绝对不是,他堂堂第四天灾,天不怕地不怕,水里来火里去,怎么可能怕一群大猩猩,对吧。 最重要的还是,身份暴露之后绝对会被看起来,那他还怎么继续计划,总不能直接撕了刚写好的剧本然后跟红方摊牌:想不到吧,我已经当上BOSS啦! 绝对会被揍的。那月确信。 白色马自达停在杯户购物广场外的时候,才正好过去十分钟不到,而早在离开庄园前先换好了朗姆带来的衣服,又稍微做了伪装的宫本老师也不担心有心人追着车牌查到他的信息,径直推开车门下去,赶往他此行唯一的目标地——被工作人员围起来的那架摩天轮。 于是松田阵平跟萩原研二赶来的时候,就听见摩天轮下的工作人员面露惊恐地围在了一起,仰着头指着还在转动的机械设施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位警官皱起眉,也不等他们上前询问,看到警察来了的工作人员就急忙跑了过来,那位负责跟警方对接的负责人头痛又焦虑地说:“刚才有一个青年跑上72号座厢去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绕过我们的视线的……” 松田眯起眼去看缓慢转动的机械,冷不丁问道:“你说的那个青年长什么样?” 一边沉默了一路的萩原研二顿住,视线移了过来。 “长什么样……?”负责人呆滞两秒,努力回忆,“我记得是黑色的头发,眼睛被镜片挡住了没有看到…个子挺高的,声音好像很耳熟……” “声音是不是跟这个很像。”萩原指了指边上 店里还在放安全宣传短片的电视,里面飘出来的声音让负责人连连点头,然后他自己也愣住了。 两位警察已经往摩天轮方向走去,负责人还站在原地,他在想,那个短片,好像是那位警官先生拍的。 某位偷溜上摩天轮的玩家正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对面的座位上则放着他此行的目的,也就是那枚定时炸.弹,他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就接到了一通电话,联系人的备注是平平无奇的‘松田警官’四个字。 “嗨,”他接通了电话,语气轻快跳脱,“松田警官来的比我想象中要早。” “宫本晓,”松田阵平握着手机,目光钉在了那个快要升到最高处的座厢上,“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月伸直手臂让手机远离嘴边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已经很努力不让自己脱口而出什么嘲讽来了,毕竟对面那家伙这回又没被炸。 br /> 平复完心情,他干脆开了公放再随手搁到座位上,自己反倒转移阵地去了对面放着炸.弹的那一头,期间就算余光不可避免地瞥到玻璃外的高空,他的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 下面陆续赶到的警察们以及闻声赶来的记者全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摩天轮上的动静,这会儿见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似乎站起来走了几步,他们连眼睛也不敢眨,生怕错过了什么,摄像机们也忠实地工作着。 “知道,阻止你来送死啊。”青年的声音有些失真,那股漫不经心的意味却完整地传递了过来,搞得在听的两人脸都黑了。 松田阵平跟萩原研二还是不太敢相信,宫本晓居然会是自家同期的弟弟,但诸伏景光那里给出的的DNA鉴定最终结果现在还藏在他们的柜子里,想不信都不可能。 而且顺着这个标签想下去,对方的那些话语跟举动似乎都能理解了。 打死松田他都想不到自己还没跟那家伙的弟弟正式见上一面做个自我介绍,就差不多要送他去死了——跟警官又不一样,宫本晓虽说确实是很厉害的侦探,但目前也只是个普通的老师,怎么可能会拆弹呢? “先别急着生气嘛,我可没那么伟大,一命换一命什么的,”宫本老师满不在意地嘟囔,“我的意思是,我知道犯人在哪里哦,而且……” “你怎么能确定,对方真的只布置了一枚炸弹?快点让萩原警官去米花中央医院拆弹啦。” 下面的两人一震,如果说这话的是其他人,他们可能还得多问几句,但说话的人是宫本晓,那个狂妄到自称世界第一侦探——事实上从对方的能力来看,似乎也是配得上这种自信的——的家伙,先不说别的,跟对方接触过的两人都不觉得宫本晓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松田给幼驯染打了个手势,意会成功的萩原点头,走到了不远处目暮十三的身旁低声说了句什么。 “那就更不应该是你在上面了,犯人是冲着我来的,你既然都推理到这个地步了,有没有想过万一对方看到上面的是你,直接引爆了两枚炸.弹怎么办?”松田摘下了墨镜,声音十分严肃。 那月挑眉,故意拉长声音耍赖:“我才不管,上都上来了,侦探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用问句回答问句,这种任性的程度还真不愧是小恶魔的弟弟。松田阵平气得牙痒痒。 就在这时,摩天轮的控制室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随后整座摩天轮就停滞在了半空中,而所有人关注的72号座厢则恰好升到了顶点。 “哎呀,动作真慢,”通话对面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抱怨,紧跟着又响起那人的话语,这回松田阵平听得很清楚,“所以说,我可没打算死在上面,犯人的地址在过来的时候就发给征十郎了,估计赤司家的警卫现在已经把他五花大绑地抬回警视厅了吧。” 有点察觉到对面是故意的,松田阵平按了按太阳穴,开始回忆自己哪里得罪过这位侦探。 黑发警官啧了一声,干脆打开了通话的摄像头,对面隔了几秒才跟着开启这个功能,松田马上就看见了镜头正对着的黑色‘盒子’,准确判断出那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nbs p;“我先指挥你拆掉这一枚,”松田阵平冷静地说,“下来之后再跟你算妨碍公务的帐。” 那月没有让摄像头拍到自己的脸,但听到这话还是没忍住撇嘴,随口敷衍:“那就请开始吧,Matsuda老师。” 玩家会拆弹没错,只是宫本老师不应该会这个,在松田远程指导的同时,他也在思索待会下去后怎么解释。 本来得到犯人所在地跟备用引.爆器之后,那月可以不用自己过来就成功救下松田阵平的,事实上他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他就想起了一件事,自己似乎大概好像,是偷偷从医院里跑出来的,上一个周目派过去假扮自己的石川啄木这周目被派去敷衍琴酒了,所以理论上来说,‘宫本晓’目前还处在从医院落跑的状态。 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果然没错。他在权衡利弊后,决定来上现在这么一出,顺便把犯人的位置给了赤司征臣,拜托那位帮忙把对方送到警视厅去。 那月只分了一点注意力在手上的动作上,脑子里还在想要是警方问起来,就说自己无意间撞见在医院布置完炸.弹的犯人,发觉了对方的行动,所以才会先警方一步自己过来。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警方,那就是侦探的怪脾气,他乐意。 这样刚好可以圆一下宫本老师的出院借口,还能顺手给这个马甲的稳固度添砖加瓦,一举两得。 那月做了个深呼吸,稳稳当当地照着松田的指示剪掉最后一根线,成功让炸.弹的倒计时停在了04:37这个数字上。 下面得到炸.弹成功拆除的消息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喜色挂上眉梢,连松田也松开了紧皱的眉头,随口对电话对面说道:“我跟救援队一起上去接你?” 电话对面传来了一阵可疑的沉默,紧接着,视频被挂断,松田清楚地听见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 他猛地想起了自己跟这位大侦探在警视厅的初见。 “你……”松田阵平忍了又忍,最后忍无可忍,“明明就恐高吧,还敢冲在最前面?谁给你的胆子啊,大侦探?” 电话对面没有人回应他,松田磨了磨后槽牙,果断揣好手机走向了救援队的方向。 摩天轮上的那月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不吭声怼回去只是因为他不想再次把自己的虚弱暴露出来罢了。 任谁看到他现在这幅靠在座厢铁门上大汗淋漓的模样,都没办法想象出刚才稳当拆弹的人就是他,那月仰着脑袋喘了口气,用力按住抽疼的胸口,咬紧了牙关。 救命,他真的会对这种痛感越来越上瘾的。玩家想,虽然跟那一次的百分百痛感差别还是有点大,但也聊胜于无,缺乏疼痛的人生真的太无聊了,他真的很需要一些东西来给自己提供消遣。 身后靠着的铁门外传来声响,大概猜到来人是谁,那月勉强又往下缩了点脑袋,尽量保持在外面看不到他的脸的角度继续靠着。 “松田警官?”他若无其事地喊了一声,“你要不靠近点呗…算了,先别过来,再给我一会儿。” 外面的人没说话,只是屈指敲了两下铁门,给出回应。 “我这人还挺要面子的,”赤江那月又喘了口气,笑声断断续续地跟着话一起传进松田阵平的耳中,“你再靠近点的话,可能我接下来就得一直避着你走了。” 松田阵平正站在云梯的平台上,咬着他的白色MINI SEVEN ,并没有点燃,救援人员在他拜托过后正站在几步外等候,把说话的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听到这话,松田阵平哦了一声,表情没什么变化,无所谓地开口:“那你就躲呗。” “躲哪儿了,还怕我找不着?”卷毛警官哼笑一声,“死要面子活受罪,小鬼,你好歹也学会依靠别人吧。” 赤江那月闭眼前,脑中只有一句话。 松田阵平居然喊自己‘小鬼’,他死定了! 章节目录 第157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其实按那月的体质来看, 单单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那些症状不足以让他陷入昏迷之中,他会干脆闭眼装死也是多重因素叠加起来的选择。 威尔斯的【时间机器】能让他拥有跳跃时间的能力,后来又被书包装成‘读档’, 但总归他的异能还是跟真正的RPG不一样, 对游戏玩家来说存读档是不会有任何负担的——毕竟这本来就是游戏的功能跟玩法之一——对赤江那月来说不是。 试图逆转时间与长生不老的乌丸莲耶被看做世界的毒瘤, 那月没有那些想法, 他拿着这个能力只不过是想要救自己身边的人而已,可无论理由多充沛,他做的事情本质上也确实是改变了过去, 有得必有失,书的理念就是如此。 谁叫异能力从来都不是满足一己私欲的东西, 世界总得平衡才不会随便就碎上个几次。 前两次读档时在那月身上留下的后遗症其实并不明显, 有也被他归结于刚刚自杀复活后身体的不适应,直到这一次,成功救下松田阵平后明明已经距离读档的时间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那种由内而发的虚弱感依旧存在,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他大概知道, 这是因为他被这个世界‘发现’了。 第一次被乌丸莲耶透过世界壁拽过来的时候,世界估计还没多少感觉,硬是让那月一个不科学的异能者在绝对科学的东京待了十四年,直到十九岁的时候被太宰先生定位到,又直接给拉了回去。 至于十九岁到二十岁中间空白的一年时间,那月也能根据两个世界不同的时间流速猜到肯定是老师连同书一起做了点什么手脚,让他离开后其他人还能以为他没走, 也怪不得七年前遇到的那些学弟学妹会说大二决定跳读警校的’赤江那月‘很少在人前露面了。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 就算这个世界没有意识体也不代表它还能什么都发现不了, 能躲开视线成功救下好友们还过了七年, 那月想想也差不多时间被发现那个外来者就是自己了。 最重要的就是,上一个周目里对朗姆开枪的时候,那月并没有切换到宫本老师的身份,虽说这对他只是动一下心念就能做到的事,但他只想以‘赤江那月’的身份给好友报仇。 按照前面那么多年的规则来看,目前阵营完完全全是黑方的那月没有办法杀死同一阵营的朗姆——事实却是他最后还连着琴酒一起送走了。 要知道那月留着宫本晓的身份卡主要是为了利用宫本老师的红方身份把黑方一锅端,谁让他也试过,黑方阵营的情况下确实无法杀死黑方人物,哪怕子弹是朝着致命处射出去的,最终也只会把对方吊在半死不活的程度上,导致他试验的时候一度被琴酒以‘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变态’的眼神看。 【只能杀死不同阵营的人】,想来也是老师定下来的规则,目的就是为了帮他尽可能地在恢复记忆前躲过世界的视线,防止太早被发现自己就是那个外来的‘病毒’。 可惜上个周目那月计划被打乱,松田的死讯就像根针扎透了他这个膨胀起来的气球,结果一下没控制好情绪,他冲破了老师加在自己身上的桎梏,现在同期是捞回来了,世界也发现了他。 也没多大关系,反正他不在意开新的棋局。那月闭着眼感受到自己被抱在熟悉的臂弯里,稳稳放到柔软的担架之上,而在这过程中他一直演得很真,要不是还记得不能把其他人吓太过,他都想展示太宰先生的绝技之控制心跳的假死能力了。 已经完全想起来五岁前那个整天在外面浪的老师都做过什么的玩家,目前的心情很复杂,顺从心意地打算睡一觉。 管他什么警视厅什么采访,等他睡醒再说吧。 — 赤江那月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夜里,他还没睁眼就察觉到这间病房里有其他人,位置好巧不巧还就在他边上。 “醒了就别装睡,”松田阵平的声音有些哑,在那月耳边响起,“跟你哥一个德行。” 赤江那月本人:…… “我就知道抽我血的是伊达警官,”黑发青年眼睛也没睁,幽幽说道,“你们这不是知法犯法吗。” 松田嗤笑一声:“还没跟你算今天的账,小混蛋。” 这句话一出,两人都不同程度地愣了一下,松田是在惊讶自己怎么会自然而然地就对着好友的弟弟喊出那种更偏向朋友之间打趣的称呼,那月则是有那么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r /> 他也不知道该松了口气还是该对好友的迟钝程度进行谴责。 & nbsp;既然他们剧本都拿好了,他不跟着演下去也没意思是吧?那月想着,毫无心理障碍地开口:“所以呢,你们打算阻止我?以什么身份?” 两人心知肚明那个阻止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拦住想要以这张脸引出害赤江那月赴死的凶手,甚至背后的那个组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松田跟萩原他们四个人才根本没办法放心。 宫本晓的头脑确实很聪明,当得上什么第一侦探的名头,但是不管怎么说,就这三天两头往医院跑,还动不动就是伤筋动骨失血过多的架势。 即使宫本晓跟赤江那月没有关系,已经浅浅了解过组织凶险的警视厅三人,跟清楚明白那趟浑水不是谁都能走一遭的诸伏景光也没办法置之不顾,更别说放任他独自在最前面做那个靶子了。 在他昏迷期间,松田几人私下也差不多商量出了对策来,宫本晓过去一个月表现出来的脾气来看,根本不是他们随便就能劝住的类型,更别说,基于赤江那月的存在,几人面对宫本晓的时候都有些不自觉的移情或纵容。 凶又凶不起来,劝又没立场劝,他们还能怎么办,还不是要最大限度地帮他一把,在组织真的被钓出来之后保下这个孩子气的大侦探。 “不,我们不会阻止你,”卷毛警官声音低沉,显然,他也才刚醒没多久,“要做什么就去做吧,都说过了……” “好歹学会依靠别人,我们都会帮忙的。” 月亮被云遮住,重归黑暗的病房里他看不清好友的脸,但也能猜到这家伙跟那几个没来的笨蛋同期在想些什么。 ……原来当自己的弟弟还有这种好事? 从来不知道脸是什么东西的玩家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份好意,并打算之后找机会用宫本老师的身份给他们传点情报,最多、最多这个身份销毁的时候不死他们前面嘛。 松田没问那月为什么以前没听过他的存在,那月也没问松田他们知道了多少,两人心照不宣地避过那个话题,选择了互道晚安——顺便一提,松田是自告奋勇留下来帮他守夜的。 等病房里安静下来,松田抬起右臂搭在额头上,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又出现了把他惊醒的那个梦境。 梦里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和前两次那种怎么跑也赶不上、最终只能望着好友鲜血淋漓的尸体发呆的情况不同,这一回的梦背景是在一家松田阵平已经很熟悉布局的酒吧里,他甚至能对着光滑的杯壁看见自己的脸,正巧是诸伏景光的易容。 难得在噩梦中保持住清醒意识的松田阵平沉默片刻,明白了这一回‘大难不死’的好友又倒转了一次时间,还是在诸伏的面前。 他基本上能理解那种刚看到希望就绝望的感觉。 松田刚要往店内其他地方走,看看赤江那月那个混球藏在了哪里,抬手就感觉到肘部被纸张擦过,他的动作一下顿住。 松田阵平低头,看见了那张格式眼熟无比的,他自己的讣告。 【警视厅警备部第一机动队□□处理班松田阵平警部因公殉职,不幸于2021年6月17日17时32分逝世,终年29岁。】 这个时间他记得很清楚,如果没算错的话,被宫本晓拆掉的那颗炸.弹原本的爆炸时间就是在下午五点三十二分,而恐高的大侦探堪堪提前四分钟拆除了这玩意,免得一死。 所以这一回,已经假死了的那个大笨蛋是为了救他才读档的?那么为什么会是宫本晓过来,难道他们两人已经通过他们不知道的方式联系上了? 这些都是出去后要讨论的疑点,在噩梦里的松田没被自己的死亡讯息吓到,十分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抬脚毫不犹豫地往吧台外面走,走向他放下讣告后忽然出现在卡座里的那个黑色人影。 当他站到人影身侧时,熟悉的气息几乎扑面而来,松田深吸一口气,这时反倒有些‘近乡情怯’起来,伸手试着去摘掉人影头上的兜帽。 他成功了,也看清兜帽下那个人确实长着跟警官一模一样的脸,有一双水红的眼睛。 可是为什么,对方的前额上会有一个十多公分的、狰狞的的伤口正汩汩淌着乱七八糟的液体,流过那双没有闭上的无神眼睛后又流过嘴角,最后从下巴滴落到卫衣下摆上。 松田怔愣地看着面前的人,半晌后拥抱对方的手都颤抖得不像样。 这个笨蛋,谁要他用他的命来换自己的命了!松田阵平本以为自己会这么想,但没有。 他只是抱着还温热的尸体,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在问谁,他说。 “疼吗?” 章节目录 第158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关于赤江那月身上发生的那些事, 松田几人也尝试过寻找科学的借口去跟自己解释,可先别说符不符合情况了,那些话他们自己听着都觉得没有可能性。 再加上几个人一起做同一个关于好友的死亡的梦, 以及好友身上真的存在过梦里那些死法留下来的伤疤, 这两点就是最不科学的佐证了。 松田阵平发誓他们真的还是唯物主义者, 只不过在那个人的事情上, 愿意唯心那么…一二三四五六次。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很确定那天从六百米摔进火海的是警官本人,如果不相信那个最不科学的可能性,他们真的没办法去想象对方该怎么活下来。 也可以说,他们在找到希望的种子后,发自内心地抗拒着“也许只是巧合,而aka根本不存在那些不科学的能力”这样的猜测。 萩原研二提出过他的意见, 因为已经出现过的那两个梦境实在太过真实跟骇人, 在当年梦醒第一时间他就提笔把自己看到的都记录了下来,虽然后来觉得这个行为实在像个傻缺,他再也没翻过那本笔记本。 直到这件事的发生, 他郑重地祭出那个单薄的本子。 并且讨论结束后,他们得到了一个让他们都遍体生寒的假设。 “第一场梦境里, 我记得不止小那月自.杀,还有小降谷也死了。”他们当时正久违地聚在赤江宅里, 诸伏景光小心翼翼地把防窃听跟屏蔽器安置好, 而说话的半长发青年已经能够用若无其事的声音说出‘自.杀’这个词。 另外两人装作没发现, 他严肃地继续说:“第二场梦境比较奇怪, 我跟小阵平都变成了上帝视角, 那一次我们看到的是小诸伏你…跟小那月以同样的姿势倒在血泊里, 只是你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一道叠在他身上的虚影, 一开始我们的注意力被尸体吸引,所以才……”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顺便接过了话头:“而我则没有在第二场梦里看到自己,反而是以松田的视角看到了那月的尸体。” “那一次,也是自.杀,”松田握紧拳头,补充道,“两次看上去都是这样的,这个信息也许是个线索。” “小那月想做的是什么?为什么梦里的小降谷跟小诸伏都死了,可梦外却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萩原研二低着头用钢笔在本子上漫无目的地乱画着,“死亡…自.杀……没有发生过——梦的外面没有发生过!” 他猛地抬起头,背上爬满了冷汗:“梦里的事情,除了小那月的伤痕留了下来以外都没发生过,不管是小降谷还是小诸伏现在都活得好好的!” 松田离得近,清楚看见幼驯染无意识的情况下在本子上写了个单词。 [Time],时间。 他们显然也顺着这个提示想到了那个很不妙的结果—— “那月…是为了改变我们的死亡而自.杀的吗?”诸伏景光闭上眼,把自己收集到的信息重新整合了一遍,“我后来在公安接受训练的时候有专门锻炼过记忆力,都快把我们的回忆翻了个底朝天、总之,我记得在我做第一次噩梦的那天,那月好像是有点奇怪,但时间太久远,我想不太起来具体的情况。” “你们第二次做噩梦的时间比我早,所以我查了一下那月当天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结果就发现本来要去北海道出差的他忽然赶去警视厅抓出来一个人,带到上级面前说是组织的卧底。” 诸伏景光的语速不快,说完一段后停顿了一下,才用更沉重的语气说道:“而那天下午,那月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我的身份要暴露了,他准备来帮我掩盖身份……还因此跟组织的贝尔摩德对上。” 两人也记得那天的事,他们匆匆忙忙赶过去‘捡尸’,还碰巧听到了那段录音。 没打算告诉诸伏景光录音的存在的两人心虚地移开视线。 “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个俘虏是公安部的小高层,平时又隐藏得很完美,他甚至还没开始调查警视厅的卧底名单,也没有跟我产生交集,那月却一上来就以他是卧底为理由把他从公安部找了出来,”青年垂下眼帘半遮住那双蓝眼睛,“简直好像,他经历过了这一切,所以提前知道了事情会怎么发展一样。” 松田阵平一下就明白了话里的意思,他们在为好友的几次死亡痛心疾首,可谁又知道死亡的目的居然有很大可能是为了挽救他们。 现实还真是荒唐。 &n bsp;“说起组织的人,”萩原沉默半晌,凝重地说,“小新一吃了他们的药才变小的,只是那个药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变成这样?” 恰好就担任过一段时间雪莉保镖的诸伏景光顿住了,他若有所思:“返老还童,逆转了时间……” 时间,又是时间。几人心里都有同样的念头,好友的一次次死亡绝对跟时间脱不了干系。 “死亡后时间倒流到某个特定的时间点,这种事情——”几人里过去最经常跟那月一起打各种游戏的松田阵平最先反应过来,一个词脱口而出,“读档?” 他们经过沟通交流信息,基本已经确定赤江那月跟组织有一些关系,再加上从江户川柯南那里拿到的明面上的信息来看,组织的人似乎跟赤江那月单方面很熟悉(诸伏景光确信以前跟那月碰到组织成员时,好友是真的对那些人很陌生,连组织成员更具体的情报也是从他们手上拿到的)。 以及赤江那月本人其实和作为组织成员的父母没有血缘关系,并且在父母身份暴露后这么多年,组织都没有来处理他,公安的人对他也很放心。 这足以支撑他们推理出来的结果——赤江那月过去有很大可能性是组织的实验体之类的存在,后来离开了那里,跟公安也许达成了什么协议,却又在其他暂时未知的因素影响下被组织的人盯上了。 至于为什么是实验体,他们家小恶魔的能力跟组织的目标那么相似,甚至是能直接达成组织的目的,诸伏景光不相信那些人知道后不会为此而狂热。 而且正常来说,这种不科学的能力放在现实中果然还是太难以相信了,但如果是科学狂人的实验……想象是简单多了,可他们没办法去猜好友为此遭受过多少苦难。 “只是,既然小那月跟组织有关,能力也可能是什么人体实验的副产品,”萩原沉吟,“那么宫本晓的存在就必须尽快探究清楚了,他跟小那月之间的关系,我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知道这件事的人肯定也不多,我们需要帮他再多掩盖一下。”松田点头赞同幼驯染的话,顺口说道,而他们本来也就心照不宣地打算这么做。 否则,官方的人会不会也对这种能力心动,三人都没办法保证。 — 现在算来,他们推理这些的时间跟第三次噩梦的出现仅仅相隔两天。松田沉沉地在心中叹了口气。还好那天过后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否则绝对会被这一次的梦给打击到的……虽说现在也确实如此。 他们在得出好友每一次死亡都似乎是为了救他们的结论之后,该做的事就已经不言而喻了:必须比以前更认真地重视自己的生命安全,他们不能存在什么侥幸心理,也不愿意让那家伙为了他们再送死。 第三次噩梦进一步让几人确认他们的推理没有出错,那个人确实还活着,否则他们也不会跟以前一样做这样奇怪的梦吧?还没有跟其他人联系的松田本能抗拒去想也许只是巧合。 可更重要的是,这同样代表了赤江那月又一次自杀,又一次主动迈向死亡的怀抱。 五月初那场旅行过后,萩原研二他们就开始在警官的心理问题上投注更多视线,尤其后面又出现了祭典上那样的事情,松田阵平没法想象心理状态已经摇摇欲坠的赤江那月再度放弃生命的时候在想什么。一个人如果连死亡都不害怕了,还有谁能保证他就一定愿意活着? 所以,第三次噩梦中的那个自己应该也不是正常的死亡——这个不正常指的是后面的推手,松田相信其他几个好友的能力,如果是普通针对他的局,靠他的能力怎么也不会被困住。 可下午拆弹的时候按宫本晓的说法来看,犯人故意隐瞒了还有第二枚炸.弹的事情,位置又是在中央医院那种人流密集的地方,松田确信,如果大侦探没有出现,他真的会照着目前已经是废铁的炸.弹上原来的信息,‘最后三秒显示下一枚炸.弹位置’去做,然后为了公众的利益被炸死在摩天轮上。 明明想好不能再让那家伙以命换命了,他这个笨蛋,可恶,这么明显的针对怎么能看不出来。 而且松田阵平很相信自己在心知肚明地等待死亡的时候会不带脑子做些什么混账事,他绝对是给aka发了类似挑明知道对方没死或者‘遗言’之类的东西,还有暗示对方不要为救他而死。 结果看来根本没被听进去。松田闭了闭眼。等明天早上再去问一下hagi他们吧。 这下凭aka的能力 ,肯定已经知道他们猜到他没死了,要是敢躲着他们走……啧,这对‘兄弟’还真是在某些方面一模一样。 反正不管躲到哪里,他们都会找到他的。 — 睡得十分舒服,第二次醒来的赤江那月靠在床头,虚心听着医生训话,内容无非就是‘伤好之前不要再乱跑了’之类的,他则一边乖乖听一边点头应声。 推门进来的赤司征十郎对这一幕习以为常,他先跟医生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再自然地走到那月床边,递给他一个文件夹。 “实习提前结束的手续已经办好,还有入职通过后要本人填写的表格也在里面,老师出院以后就可以直接过去报道了。”只是两天没见,红发少年前额的刘海不知为何已经短了一大截,就好像…… 那月欲言又止,最后毫不留情地吐槽:“征十郎,你是不是自己动手剪刘海了,好难看啊,现在的发型。” 习惯这位老师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后,赤司征十郎已经能淡定应对了,他嗯了一声:“半决赛提前到前天了,比赛前大辉他们有些不对,我就用真太郎的幸运物稍微强调了一下规矩。” “刘海最近没去修剪,太长了会影响视野。”小少爷如是说。 赤江那月简直不知道自己是该先吐槽幸运物为什么会是剪刀,还是先吐槽赤司对球员的态度越来越像严父慈母的结合体了。 赤司征十郎说完顿了顿:“老师,您决定好了?” 他也是前天比赛前接到的这位老师的信息,对方表示出院后会转到别的学校,现在不方便办手续,想拜托他说一声。 这个借口很宫本老师。赤司想,他这么两个星期里就因为差不多的‘不方便’借口,被老师理直气壮地指使了好多次,按理说他应该感到不满的,但实际上,赤司并没有多少抗拒,他挺乐意帮这位老师做事的。 “舍不得我?”那月弯着眼睛笑了起来,露出得意的表情,“也没办法,毕竟我是世界第一侦探,做老师也是世界第一的,征十郎舍不得我可以理解——不过,是哦,我决定好了。” “反正实习期也要过了,我打算去帝丹小学待一段时间,”面色苍白的大侦探边配合医生的检查边嘴上没停地跟学生炫耀,“之前以为那个小鬼水平很普通,没意思,现在一想,他后面的事情倒是特别有趣,而且勉强还能算是半个助手哦。” 赤司认真地听老师孩子气地说完一长段话,看着那双溢满跃跃欲试以及笑意的眼睛,他把那句‘请留在帝光’咽了回去。 宫本老师是不会被拘束住的一阵风,他有千万种理由留下对方,只不过对方却不会因为他的理由而停下脚步,赤司很清楚,所以他只是在跟老师道别后,和检查完毕的医生一起走出了病房。 “感谢您配合帮忙,忍足医生,”小少爷在门关上后,对着医生说道,“请替我向忍足君问好。” 他面前这位主治医生有着一头深蓝的短发,闻言只是点点头,推了下眼镜:“不用谢,我也不过是帮侑士感谢一下宫本先生。” 忍足瑛士是一周前因为工作调动,从大学附属医院转到了米花中央病院的,正巧接手了那月,又听说自家儿子所在的学校发生那样危险的事,这位老师救了那么多孩子,其中也有他家侑士,才会在昨天赤司征十郎拜托的时候答应了那个请求。 帮他们瞒住警方,让警方以为宫本晓真的是因为赤司家帮忙才离开,而不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的。 忍足瑛士会帮这个忙说到底也是相信那位宫本先生不会做什么坏事,警方来询问的时候也是把对方当做‘功臣’对待的,他也就应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他瞒着除了赤江那月本人以外的所有人。 病房里的青年在所有人离开后打开忍足医生塞到口袋里的纸团,这是一张‘宫本晓’的检测报告,而报告上的所有数据,几乎都是乱码。 赤江那月看了半天,最后把报告撕得粉碎,站在病房配套的洗手间里冷眼看着碎纸屑被冲进下水道。 没关系,他还活蹦乱跳的就行,本来也不是人类,在清楚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后,那些机器还能检测出他的具体数据才是有鬼吧,他还不想在计划实现前,先被当成外星人一样的奇异物种丢进研究院。 虽然他们肯定抓不住他。 章节目录 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病房的门被敲响的时候, 赤江那月正趴在床边自带的折叠桌上无聊地转着笔写教案,头也没抬地喊了声进来。 “打扰了,”从门口溜进来的女性全副武装地遮掩住外貌, 身后还跟着一个脊背挺得笔直的男人, 两人的打扮怎么看这么诡异,似乎下一秒塞一把枪给他们,说要去抢银行都不违和。“宫本先生,我们来看你啦。” 摘掉口罩跟墨镜后的女性有一张标准的甜美系脸蛋, 湛蓝色的猫眼在视线触及病床上那人时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看上去是标准的清纯派偶像歌手该有的样子,大部分人都会为这张脸的主人下意识动摇, 可惜, 那月是那小部分。 “不是说过不要来了吗, 我暂时没兴趣让这间病房被媒体包围,”青年毫不领情地拉长声音抱怨,“所以呢, 今天换成了蓝莓慕斯?你明知道瑛士医生不会让我吃的。” 如月遥习惯了他的态度,闻言也只是耸肩往边上退开一步:“你都说过我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既然人带到了,那么我就先走咯。” 年轻的偶像关门前还心情颇为不错地朝他挥了挥手。 来人正是土门康辉与他的女儿如月遥, 距离摩天轮事件已经过去了三天,而这三天里拜访他病房的人比先前更多,土门父女虽然每天都有来, 但也只会待上一小会儿就离开——主要是伪装过后的土门康辉为了躲避公安的监视, 否则本来也不需要拉上如月遥掩饰, 这位女儿控心里老大不乐意了。 那月郁闷地戳了戳床头放着的小蛋糕, 语气比前三日还不客气:“该做的跟合作细节已经说清楚了吧, 土门议员,别告诉我你是专程来给我送不能吃的蛋糕的。” 访客的来意是他看一眼就能得到的信息没错,可惜他懒得看。 土门康辉没有解除伪装,进门以后连位置都没有变动过,还站在那扇门前,而这句话一出,那双眼睛就看了过来。 “我最开始以为你想找我寻求合作是因为自己在那个组织内的地位不高,才会冒险暴露身份给我,”前军官眯起眼,说到某几个特定的词时压低声音,缓步靠近病床,“前几天公安的人找上我,也以为我被你催眠了……不过在他们口中,那天对我下手的人应该是那个组织资历很深的高层才对。” 土门康辉虽是武职军官,但他在某些事情上的敏锐程度跟能力也是不可小觑的,就比如他从公安的口中得到了这种一般不会外泄的情报,又比如,他能轻松躲过公安暗中的监视保护,甚至在还没确定是否真的被洗脑时依旧能排除万难当选议员。 那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明明你自己都不在意这件事吧,干什么今天忽然想起来问我。” 他说得很直白,因为那月任务结束后就通过24小时后自动销毁的窃听器,知道了公安跟土门康辉的全程对话,当然也包括知道自己说的那番借口在这些话的面前显得摇摇欲坠。 毕竟只要稍微了解一下‘卡路亚’这个身份的具体情报,就会发现根本不是像他那天口中说的一样,什么在国外留学后回来给兄长报仇之类的……别的不说,异能的身份补全功能可是硬生生让宫本晓资料里的同学在见到他的时候,都会毫不犹豫地喊出他的名字的呢。 这么真实的一个身份,除非有人一下就联想到什么不科学层面——估计不可能,这个世界比横滨科学多了。 在土门康辉眼中,‘晓’或是‘卡路亚’的身份越来越难以捉摸,令人无法判断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他,哪一句才是真话。 即使是这样,前几天他过来的时候还是带上了他的女儿,表明无论那月那天说的是真是假,土门康辉都会继续遵照他们合作的内容。 今早刚以压倒性票数优势当选议员的土门康辉叹了口气。 “我只是觉得,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起码那个时候你对于我的‘理想’是赞同的,”他说,“就凭你认可‘要让东京变得更好’,我们的合作就可以进行下去。” 议员先生深深看了眼前段时间就因枪伤入院的侦探,严肃又认真地补充:“只要你不做非正义的事情,我是不会阻止你的。” 对土门康辉来说,正义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他愿意为了正义献出生命,并且与此同时,他心中的正义也不是什么死板的东西,而是鲜活温暖的、全东京乃至全国的民众。 土门康辉能和赤江那月建立良好的关系,也是因为这个。 病床上的大侦探摆摆手,满是笑意的鸢色眼睛俏皮地眨了两下:“你的信任还蛮重的,那我就收下了。” “不过,我们的合作内容可能要有一些小变动,”赤江那月面不改色地说,“有组织的人来试探你的话,只要回答都是那位先生的意思就行了。” 土门康辉一愣:“那位先生?”他刚想问不会被发现吗,而对方的下一句话马上就丢了过来。 “因为现在,”身上还缠着绷带的大侦探脸上出现了停车场初见时那副若即若离 的飘忽神情,几秒后眉眼一弯,轻声道,“我就是那位先生。” — 那月很清楚,土门康辉当选是必然的事情,尤其是在自己篡位的如今,由他亲自认证过的土门先生大概直接会被划分到‘卡路亚派’,既然如此,这位新任议员的安全问题不用多说都一定会得到保障。 组织内部在BOSS更替的消息传下来后,大致分成了两派,分别是狂热追随乌丸莲耶的先代派跟维护新任BOSS的卡路亚派,不过后者的势力意外地较之前者更强大。 中低层那些本就对BOSS没什么清楚认知的成员一般都是无脑追随现任,而高层的代号成员中,连先代最宠爱的贝尔摩德跟能力排名组织Top的琴酒都是立场坚定的卡路亚派,甚至二把手朗姆对于新任BOSS的态度都是信任且尊敬的。 所以归根结底,真正的先代派也就只剩下那些研究员了——尤其是A药计划相关的一系列研究人员,因为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的就是他们。 简单来说,卡路亚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了一下该计划相关人员,有意愿分流出去继续留在组织内研究其他项目的人都直接分走了,剩下一批强烈抗议解散实验组、渴望留下来进行这项延续了半个多世纪的研究。 那月不会允许先代派存在,也不会允许A药计划的研究员打着质疑的旗子,威胁他以达成目的。 他可以假意和他们周旋,靠自己的方式把他们彻底说服或是别的什么,但是没有必要,乌丸莲耶的死亡有朗姆和琴酒的确认,他更需要的不是给自己的正统继承人身份正名,而是杀鸡儆猴,让那些不知道沾染多少无辜人鲜血的家伙死在黑夜里。 作为一个组织的首领,绝对不可以放任的就是内部的分裂了。 那月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觉得那些人很烦,再一想自己以前也在他们研究组里走过一遭(虽然当时的人都死得干干净净了),优妈妈和莎朗老师也是那个实验的受害者。 难道他还有什么留下他们的必要吗? 值得一提的是,在以‘剿灭组织内部的叛徒’罪名让琴酒执行清剿任务之前,那月把他们实验组的所有研究资料都拷贝了一份。 谁让自家小孩还没恢复呢,这些东西之后当成提前给志保的二十岁生日礼物也不错。 而常盘荣策作为前代研究组成员,加上竞选议员的这一次事件,那家伙果断投向了先代派,理所当然的,那月把他的名字加在了‘叛徒名单’的第一行。 毕竟,那家伙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呢,怎么能让这个不安定因素清清楚楚地活到他亲手写下的大结局? 玩家淡定地删除了常盘荣策一切设备中有关于‘工藤新一未死亡,疑似跟江户川柯南为同一个人’的情报。 — “柯南,小哀,你们听说了吗?”脸上带着可爱的小雀斑的男孩站在友人桌子边上,得意地竖起一根手指,“我们班今天会有新的国文老师哦!” 自从一个月前他们原先的国文老师因病辞职,一年B组的国文课就一直是由A组的国文老师代课了,可那位老师自己原先就带着很多跨年级的班,所以态度自然也就严肃了一点。 恰好是小孩们害怕的类型,也是因为这样,得知新的老师要来上任后,一整个班的小学生都沸腾了。 柯南跟灰原哀自然不在其中,两人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坐在位子上,闻言也只有柯南稍微给了点面子,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光彦眨眨眼,转头小声问另外两个同伴:“柯南今天生病了吗?” “生病?”灰原哀的声音淡淡的,但几人都轻易听出她没有掩盖的嘲笑,“对啊,我看是生了一种名叫‘熬夜被发现后惹小兰姐姐生气’的病吧。” 三个小孩面面相觑:“有这种病吗?” 江户川柯南抽抽嘴角,无语地开口:“怎么可能有啊,灰原你别哄他们,万一真的信了怎么办。” 茶发小女孩冷笑一声,懒得理他。 他们就‘该不该陪着那个讨人厌的FBI做这么危险的行动,甚至还不告诉她’这个话题,已经冷战好几天了。 侦探苦恼地叹了口气,预备铃恰好在这个时候打响,几个小孩都乖乖回了座位上,他也只好暂时放弃跟研究员小姐认错的想法,把注意力移到空无一人的门口。 说实话,柯南对新老师没什么期待的,好歹他也是读到了高二的男子高中生吧,要整天待在小学里就够他难受的了,哪来什么期不期待。 直到那个穿着眼熟的明黄色卫衣晃进来的青年露出正脸。 “宫、宫本老师?!”江户川柯南脱口而出。 他没有看见,灰原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章节目录 第160章 第一百六十章 赤江那月站在讲桌后面, 十分满意地扫视了一眼底下的一群小萝卜头。 按理来说,作为一名提前结束实习期的老师,他的前几堂课是该有学校里资历更深的老师——也或者是校长跟教务主任, 谁让他即将要去的班级跟实习期完全不同。 指的就是一个国中三年级,一个国小一年级。 之前倒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但总归还是少之又少的,毕竟小学老师要面对的都是这样的萝卜头、咳, 小孩子,各方面的要求都比国中老师更高点。 不过帝丹小学的校长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这点那月早有体会,五年前他代替工藤夫妇来参加小新一的家长会时就跟那位校长打过交道。 举个最近的例子也不是不行,就比如, 今天这他的第一堂课没有其他老师来听课, 因为原本要来的教务主任不知为何临时请了三天假期, 植松校长也表示他很愿意信任有能力的年轻人, 放心地也翘掉听课的任务, 跑去后山的花房浇花了。 有意思就有意思在, 那月早上去校长室报道的时候,刚好撞上白发苍苍的校长把一顶黑亮的假发若无其事地塞进桌洞, 而那月依稀记得, 五年前见过的那位请假的教务主任早就谢顶了, 之前小新一还差点就发现了他英年早秃。 没错, 请假的教务主任估计现在还在寻找自己‘丢失’的假发吧。 长相帅气可亲, 还在小孩们之间自带基础好感度的宫本老师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后弯弯眼睛, 比胸前带着两团腮红的电气鼠笑得还要灿烂。 允许他给孩子们上课的时候随便穿, 还嘱托看出自己恶作剧的他不要提前揭发, 不得不说, 植松校长还真有童心。 “相信各位同学刚才都听到柯南酱的话了,那么,你们想怎么喊我都可以,还有一件事就是……”昨天刚出院,已经准备在帝丹小学放飞自我的那月眨眨眼,双手按在讲桌两旁,以十分严肃认真的口吻说道,“你们亲爱的小林老师被我绑架了,从今天开始每天给我上交全部的零食才有机会换回她哦。” “诶?!”小萝卜头们发出震惊的声音。 “啊?”刚好从门外‘不经意’路过,想看看新老师适应得怎么样的小林澄子大惊失色,扒在门框后面连连朝青年摇头加晃手,“不可以收小朋友们的东西的啊宫本老师!” “开玩笑的,我是你们新来的副班主任,接下来一段时间会接手大家的国文课,请多指教啦——”恶作剧成功的宫本老师心情不错地笑了两声,稳重不过前面几秒就原形毕露,转头对着门口的小林澄子愉快地招手,“要不要进来坐坐,小林老师?刚好这堂课植松先生他们都不在诶。” 小林澄子只觉得,怪不得植松校长对新老师这么信任,他们俩为什么在奇怪的地方(指一本正经地恶作剧)方面这么相似啊! 想是这么想的,但她还是坐在后面听完了一堂课,于是江户川柯南就眼睁睁看着小林老师对着宫本晓时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无奈进化成最后快下课时的崇拜。 他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再多听一堂课,小林老师就会毫不犹豫地搬着电脑去找宫本老师学习交流经验啊? 不过他倒是也理解,虽然柯南跟宫本晓认识也有段时间了,但印象一直都还停留在有些(很)幼稚的厉害侦探上,这还是他第一次切实感受到,黑板前的那个人还是一名有实力的老师。 就在下课铃打响的下一刻,江户川柯南的余光就瞄到身侧座位上的同伴忽然站了起来,径直往讲台方向走。 说起来,灰原这节课好像有点怪怪的……?侦探猛地想起了一件事。糟糕,他自己是已经习惯了,可是灰原之前没见过跟赤江那月长相相似到这种程度的宫本老师啊! 灰原哀在背后那道紧张的视线注视下,当着全班的面沉默着伸手拽住了新老师的衣角,明明她什么也没说,但原本想围上来的其他同学都下意识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们两人很自然地走出了教室。 他得跟上去看看情况。柯南刚冒出这个想法,转头就撞到了元太的肚子上,差点摔倒在地,再环顾四周,被小萝卜头环绕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柯南,你跟小哀都认识宫本老师吗?”步美好奇地问出这个问题,肉眼可见的,其他小孩都不约而同地点头,以示他们想问的也是这个。 小学生就算了,为什么小林老师你也悄悄蹲在元太背后,我又不是看不见!高中生侦探由衷觉得,自己回来读小学真是一个错误。 外面的师生二人这边并没有像柯南想象的那样发生什么冲突,或者危险的对话,其实在发现灰原哀对着宫本晓的时候没出现面对组织成员的那种表现时,柯南就完全放心了。 别的不说,灰原是不可能愿意主动接触组织的人的,就算是到现在,她还是会尽量避开跟零哥跟景光哥他们两人相处呢,所以这一方面他一直很信任灰原的感知能力。 他担心的只是灰原哀面对跟警官极度相似的那张脸时,会暴露出什么信息,亲身体会过那么几次宫本晓的推理能力后,柯南在这一方面完全不敢松懈,他的潜意识总告诉他,千万不能把宫本老师牵扯到组织的事情里来。 一周前的摩天轮事件还好因为宫本 晓是直接被救护车送走的,警方也没有公布他的名字跟长相,否则如果跟警官死亡有关的那些人在电视上看到这张脸…… 灰原哀没有冲动,相反,她现在很清醒。 原本她怀疑过这个人是贝尔摩德的易容,可刚才拽住对方衣角的时候,宫本晓特意弯下腰来跟她对视了一眼,灰原哀很确信,自己根本找不出对方一丝易容的痕迹,而且贝尔摩德那个女人面对自己时绝对不会是这幅态度。 研究员小姐紧紧盯住步伐不急不缓地走在她身前半步的黑发青年,从她的角度最多只能看到他背后的卫衣帽子,上面两根长长的黄黑相间的耳朵在晃晃悠悠,灰原哀的视线不自觉地移了过去。 帽子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的,察觉到这点后她抓住青年衣角的手莫名缩紧,马上又反应了过来,只能僵硬地看着自称宫本晓的男人顿住了脚步。 他们这会儿正好走到了楼梯间附近,一般没什么人会经过,灰原的思维混乱了那么两秒,接着就看到宫本老师转身面朝着她蹲了下来,中途甚至贴心地把她抓着自己衣角的手移了个方向。 近距离仔细看的话,宫本晓的眼睛其实是鸢色的,只不过在某些角度跟光照下似乎会泛着不太明显的浅红。灰原哀有些呆愣住,她这回比教室里更清楚地看清了青年的这张脸,看着看着,视线触及那颗缀在眼尾的泪痣后才反应过来。 而整个过程中,青年都没有出声打断她, 那月在想什么?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破天荒地有些后悔。 倒也不是后悔假死离开红方,而是隐约觉得他不该在擅自把这孩子拉出来之后又自顾自地离开的,要说所有人里那月对谁最愧疚,那无疑就是这两个孩子,尤其是灰原哀。 他可是实实在在地毁了约来着。 赤江那月在心底叹了口气,表面上神色未变,在小女孩还没缓过神的时候伸手给自己戴上了卫衣的帽子,又拉起她的手坦然地放到自己头顶。 “心情不好的话,老师的耳朵可以借你捏一捏,”新来的国文老师有着一头偏长的柔软黑发,微微下垂的鸢色眼睛带着笑意跟宽容看着她,上翘的唇角似乎让话语都带上孩子气的俏皮,“限量版哦?” 灰原哀下意识捏捏手心柔软蓬松的毛绒饰品,那股紧张的情绪不知为何也渐渐消散了。 她会跟出来,一是为了近距离确认这个人是不是贝尔摩德,二则是由于看到对方后她自己的心底就生出了不少亲近的感觉,灰原很清楚这大概是因为她在移情,把对警官的信任潜意识转移到了一部分到宫本晓身上。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要确认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灰原哀不愿意相信跟警官如此相似的人会是组织的爪牙。 就像柯南想的那样,正常来说她不可能会这么冲动地跟上来,一般这么做的都是那个她口中的自大狂侦探。 她只是,在警官相关的事情上忍不住会想要亲自探清真相而已。 “我不喜欢毛绒绒的东西,”研究员小姐捏了半天都没有松手,嘴里还严肃地强调,“触感一般吧。” 那月好笑地点点头应和,脑袋顶上没被握住的另一只耳朵跟着他的动作摆了几下。 等灰原哀反应过来,她已经两只手都抓住了对方帽子上自带的皮卡丘耳朵。 ……只是因为动来动去的很晃眼而已! 江户川柯南好不容易摆脱精力旺盛的小鬼们,结果都已经是第二节课的上课时间了,他身边的座位上几秒前刚回来的灰原哀表情很淡定,侦探竟然完全无法从中抓到什么线索。 看上去没有发生什么特殊情况。江户川柯南松了一口气。 — 赤江那月回到办公室的时候,B组的另外两位女老师刚巧也回来了,看她们凑到一起聊得很开心,那月也没准备过去凑热闹,不过经过的时候才听到她们说的是什么话题。 “澄子,放学后一起去上次那家美容院?”浅金短发的女老师笑着小声问。“我还约了美和子她们,顺便还能去再试一下婚纱呢。” “对诶,娜塔莉你的婚期就在下周了,”小林澄子惊呼,顺着好友的话思索了一会,“我没什么安排,可以啊。” 娜塔莉? 捕捉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那月垂下眼面不改色地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开始收拾东西。 娜塔莉·来间,伊达班长的未婚妻——过几天就是妻子了,那月跟她因为班长的原因,关系还算不错,他在来帝丹之前也调查过,清楚她两年前就来这里任职外教了。 下周就是航哥的婚礼吗。玩家认真地思索着。那他还要不要以这个身份再送一次份子钱? “花凛,你也来啦!”娜塔莉带着笑的声音传过来,“待会要一起去做护理吗?” 那月抬头,跟门口走进来的女性碰巧对上视线。 他怎么觉得这个人很眼熟? 章节目录 第161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没什么意见, ”站在门口的女性面色如常地点点头应了下来,这才转头看向始终坐在位子上的那月,那双枫叶红的眼睛哪怕被掩在镜片之后, 也不难瞧出她的容貌足够精致耐看,“这位就是宫本老师吗?” 小林澄子猛地发现办公室里还有新同事,对方看上去又年轻帅气,刚才她们聊天没有避着他,应该不会被误会是故意的吧?! 准新娘倒是笑着点点头:“是啊, 宫本君刚上完下午第一堂课回来。” 听到自己的名字后,黑发青年倒也十分配合地朝她们弯弯眉眼摆手,但没有一丝站起来鞠躬跟正式打招呼的意思,所幸在场几人都不在乎这些职场虚礼, 也就趁着这个机会由娜塔莉做中间人,给彼此介绍了一下。 “原来小娜跟宫本老师之前就认识,”小林老师松了口气, 半开玩笑地说,“还以为是跟我一样听到了宫本老师刚才在课上说的那些话——” 那月僵了一下,娜塔莉略带惊讶地问:“刚才的课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宫本晓’会跟娜塔莉认识纯属巧合,前几天他还没说服瑛士医生放自己出院的时候,伊达航几人轮流抽时间来他的病房里走了一趟,虽说都被他装深沉混了过去, 但他们好像上瘾了一样,一天能来看他三次打底, 搞得那月最后选择了离开病房出去透气。 结果他正巧在住院部门口的长椅上遇到了满脸复杂的娜塔莉, 浅金短发的高挑女性即使是在坐着的时候手都没有挪动过位置, 始终稳稳护住平坦的腹部, 神情要说担忧还不如说是意外与惊喜, 只不过交织在一起后看上去才会有些奇怪。 那月就是因为看出了她来医院的目的,才会暂时放弃躲避计划——毕竟航哥随时有可能过来,他本来还想着躲一躲——闲着也是闲着,干脆上前跟娜塔莉聊了几句,顺带看护一下对方。 娜塔莉本人估计是听伊达航讲到过他,对于这张脸跟他的出现,她表现得十分友善,两人的聊天氛围很轻松,那月也因此得知,娜塔莉上周刚发现自己怀孕了,今天是来跟伊达警官一起来做检查的。 猜出来了的青年表情没多意外,笑眯眯地送上自己的祝福跟恭喜,这倒是让娜塔莉愣了愣,几秒后也扬着唇角温柔地道谢并稍加解释。 “没什么,只是觉得,宫本君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她在心里补充:很像一位再也见不到了的故人。 总之,那月会僵硬其实是出于他总觉得,自己放飞自我没关系,但是娜塔莉知道后说不定会不经意告诉班长,然后班长再跟hiro君他们说…… 果然,不可以让他们发现他就是赤江那月。玩家凝重地想。 好在没等他说些什么打断小林澄子的回话,自我介绍叫远山花凛的女性就先一副想起什么的模样开了口:“对了,大畑老师好像在找你诶,澄子。” 娜塔莉也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她待会儿还要去六年级上课,所以打了个招呼就跟着小林澄子一起离开了。 一年级的教师办公室分成了两间,这间比较远的就只有他们四张桌子,而在小林跟娜塔莉离开后,剩下来的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发出声音。 那月纯粹是在回忆远山花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基本就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但,远山集团的主事人会来一座私立小学当老师?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还是组织的BOSS,当老师怎么了,培养国家的未来嘛。 他们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那场迹部家主办的宴会上,为了把远山诚引到房间里再暗杀,那月稍微认真一点地调查了那家伙的情报,就正好看到了他的独生女远山花凛也会出席宴会的消息。 后来任务目标被降谷零截胡,那月嘴上说着不会帮对方处理监控问题,实际上还是很认真地给枪还揣在怀里的好友好好掩饰了一番。 就在离开的时候,他跟这个黑发红眼睛的大小姐擦肩而过了。 那月倒是不在意大小姐后来有没有发现自己跟杀父仇人碰上了一面,因为他能发现远山花凛对远山诚的态度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认真,反而,他把她眼底的欣喜看得一清二楚。 不得了不得了。玩家看着一言不发的那人,忽然笑了起来。当年的女孩如今开出了野生的玫瑰,看上去确实是有在认真长大啊。 【成就·一人的英雄】 他这不是两次都当上同一个人的英雄了吗。 r /> 远山花凛查得出是那个许多人连名字都不敢提的组织杀了她名义上的亲生父亲,并且跟那月知道的一样,她对那个人不但没有所谓感情,还很高兴他会死得这么痛快。 她曾经在十六岁的生日跑到了冲绳去旅游,然后被当 成了落单的上好‘货物’,直接送到了当地最大的毒.窝里,饱受折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个组织的老大虽然自己卖毒.品,却禁止手下人包括她们这些被送过来的玩具沾染那东西。 远山花凛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但没有,她足够坚强也足够幸运,更重要的是,她足够聪明,成功熬到了某位警官潜入,最后亲眼看着对方用一颗子弹送走了她一整年的噩梦。 被送回千叶的家里之后,远山花凛每天除了心理辅导以外要做的另一件事就是守在电脑跟电视前。 她当然知道救出自己的人是警视厅的新星,前途无量的赤江警官,而自己仅仅是对方救过的万万千人之一,她会关注这些,只是迫切地想确认那位警官、她的英雄,有好好地活着。 一个半月前的那场无数人痛苦的葬礼,远山花凛却没有参加,她只订了一束花,让保镖替自己献了过去。 还不是时候。她这么安慰自己。再等上一段时间,然后带着她的礼物去看警官先生吧。 远山花凛会对这张脸反应大是理所当然的,谁让她昨天才刚得偿所愿,在警官死后第一次踏足那片墓地。 其实就算那个组织的人没有杀了远山诚,她原定的计划里那家伙也活不过这个月,因为她的礼物就是远山诚的所有犯罪证据,以及那个承载了不知多少人血泪的所谓事务所的倒闭。 二十三岁的赤江那月是十七岁的远山花凛的英雄,现在,轮到二十三岁的她去当别人的‘英雄’了。她想。原来这就是把自由还给别人的感觉。 那个人不知道会不会为她的成长感到高兴呢? “不好意思,失礼了,”收拾好思绪后,黑发女性歉意地对未来同事点头,“接下来的日子里请多指教吧,宫本老师。” 发丝有些蓬乱的青年语气轻快地回应:“那就请多指教了。” — 当然,那月口中的指教跟远山花凛以为的可能、也许……不太一样? 远山家在千叶一带算得上是地头蛇这样的存在了,远山诚会被组织盯上就是因为他贪心不足蛇吞象,妄图跟组织分一杯羹。 组织在千叶的发展也比较重要,那月记得朗姆那里交过来的文件上也有提到过,乌丸莲耶曾经在千叶设立过一座秘密的实验基地。 想来,就是二十多年前因为见过他的脸,知道他的身体数据而被多疑的乌丸莲耶灭口全员的那座基地吧。 那月之后会找时间去看一眼,那边在十七年前就更换了实验目标跟具体的研究计划,改头换面变成了一座新的基地。 但过去的情报肯定没完全销毁,按照乌丸莲耶的性格,他绝对不会不在手上留一些自己的把柄。 如果不是那月当时下手够快,没给对方留下反应时间,估计那个老家伙就会把那些资料作为求生的绳索递过来了。 毕竟那月不可能会允许自己的身体数据被拿去做任何实验——前两天被他亲手送到实验室冷冻存放的‘替死人偶’可不算——他找过目前能找的大部分地方。 目前基本能确认,那些残存的资料是被放在千叶的基地里了,而既然要往千叶发展,组织未来跟远山集团打交道也就是不可避免的。 咳,所以他才会说请多指教的嘛。 — 帝丹小学一年级的放学时间是下午两点四十五,娜塔莉一手挽着一个好友走出校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门口那辆红色的马自达跑车,敞开的窗口架着一只手臂,而短发飒爽的车主笑着朝她们招手。 “美和子来得好早,”小林澄子惊讶地说,“今天没有案子吗?” 搜查一课的警花摊手:“对啊,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课里的工作少得可怜,总算是清闲下来了。” “下周的婚礼我们也一定会全课都去参加的,”佐藤美和子调侃,“伊达警官七年的爱情长跑终于到了终点,我看那群笨蛋比伊达警官本人还激动呢。” /> 等到了地方,趁着准新娘被带去完成她提前一个月预约过的行程,剩下三人在给自己选能跟伴娘礼服搭配的妆容跟发型。 佐藤还不忘拍几张照片传到他们三系的大群里,给那些听到她要来美容院就开始鬼嚎的笨蛋同事看,倒是两头都不耽误。 直到下午三点二十四分,刚准备下班去娜塔莉那里看看情况的伊达航收到了一张照片,上面只有一个人——被捆在椅子上的、他的未婚妻。 章节目录 第162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咖啡厅的门被从外面推开, 正巧站在不远处的降谷零保持着‘安室透’的微笑,抬头朝门口看过去:“欢迎——” 穿着常服的寸头青年随意摆摆手,找了个角落里的空位坐下。 伊达班长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来这里, 今天应该没有轮休吧。降谷零藏住心中的疑惑, 笑容不改地上前递去菜单:“客人想要来点什么?” 伊达航单手撑着脸, 右手则在菜单上点来点去, 似乎是在犹豫要来些什么, 看他这副举棋不定的模样,金发服务员贴心地及时开口。 “今天的推荐菜品是招牌三明治跟蜂蜜奶油松饼, ”降谷零手里握着的笔在菜单上比划了几下, 用询问的语气道,“如果您在等人的话, 或许可以先给您上饮品?” “可以。”伊达航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等降谷零拿着菜单背过身往后厨走时,脸上的神情已经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在看到伊达航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更别说自从这群好友知道自己在波洛兼职以后, 几乎每个轮休日都要特意过来晃上一圈, ‘安室透’这个身份和警官们表面上都已经是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了。 但伊达航刚才故意表现得跟他很生疏, 又一副自己不熟悉这家店菜品的模样,降谷零当然知道对方是演的,照这个样子来看,估计很大可能是在执行什么有一定风险的任务。 伊达航在点单的时候特地在角落那些多人套餐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指尖, 跟他默契度不低的降谷零也就猜到这是指等一下还会有人来,不出意外的话, 会来的人就是警方这次行动的目标了。 认出停在街对面的那辆跑车的车牌号的公安精英冷静地做好了行动计划。 跑车内坐着的是满脸怒火的佐藤美和子跟她身旁紧张的高木涉, 不过任谁跟即将结婚的好友出去逛街的时候, 忽然发现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绑走好友, 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就对了。 “我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混蛋敢绑架小娜,”短发警花冷笑一声,高木惊恐地看着佐藤美和子捏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慢慢缩紧,就好像捏着的是犯人的脖子一样,“等抓到了之后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见识过她武力值的高木在心里为犯人默哀,居然敢对他们三系的家属下手,绑的还是声望不低的伊达大哥的未婚妻,不得不说,这算是惹了众怒了。 “犯人刻意选在这个地方见面谈判,该不会是想用客人来当人质吧,”黑发青年犹豫一小会儿后担忧地问道,“娜塔莉小姐也还在他手上……” 佐藤美和子没好气地说:“是啊,估计那家伙就是这么打算的,所以我们才会分布在附近随时找机会过去帮忙,要不是犯人说发现我们跟进店里就会灭口、可恶。” 她又愤怒地抓住手边刚喝完的乌龙茶,而副驾驶的高木涉看着被一只手捏扁的铝罐,吞了下口水。 哈、哈哈,不愧是佐藤警官呢。 — 赤江那月其实比警视厅更早一点发现娜塔莉被绑架了,因为那个时候他正在银座附近陪乔装过后的莎朗老师逛街,结果一低头就发现那部黑客手机收到了提示,表示伊达航正在附近。 那月盯着那个定位器信号显示地图,一时失语。 这是他住院那几天为了避着点好友们走、也为了防止松田阵平那次事件再度发生,重新给他们装上的定位——当然,他们都不知情。 可航哥这个时间明显不应该在这里才对,那月留了个心眼,跟贝尔摩德说了一声就躲着监控往定位显示的地方摸过去,刚好跟搀扶着娜塔莉的陌生男人在楼梯间撞了个正着。 赤江那月看看明显是昏迷中女性友人,再看看连标签都是敷衍的路人甲的陌生人。 黑发的病弱大侦探临时换了个人设,温柔地对着男人笑了一下,接着就在对方不耐烦地要他别管闲事后,动作狠厉流畅地把人用回旋踢放倒了,还不忘放轻力道去接住还没醒来的娜塔莉。 航哥好不容易要结婚了,娜塔莉还怀着孕,他看谁敢在他面前破坏他们的好事。 他在看到浅金发女性口袋里露出半个头的挂坠后,就猜到是这对小情侣出门前拿错了钥匙串,怪不得自己会检测到属于伊达航的定位信号。 那月把外套脱下来垫在地上,暂时先让娜塔莉靠着墙坐下来,自己则是上前去寻找这人的身份信息,顺便又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确保暂时是醒不来了。 这位路人甲先生的手机设了密码,不过那月干脆抓起对方的手用指纹开了锁,花五分钟顺通无阻地就翻完了所有能翻到的东西。 他关掉手机后,表情变得不太好看。 首先最重要的一点,这个家伙只是个普通的无业游民,会绑架娜塔莉还被他碰上纯粹 是倒霉听了其他人的指使。 邮箱里有还没来得及删除的幕后主使发来的信息,内容就是要路人甲(姑且这么称呼)在今天下午到这个大楼里的一家美容院绑架娜塔莉,并把她送到某个指定地点去。 他们两人先前的邮件记录虽说是小心地删除了,那月要恢复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只是没有那个必要。 幕后主使都搞了这么大的行动,肯定不会放心让这家伙知道太多信息,又或者说,今天说不定就是个试探而已。 绑得到最好,绑不到也没多大关系,反正失去的只会是一个不重要也不知道自己底细的工具。那月很清楚,对方的目标不是娜塔莉,而是伊达航,他家班长。 看来那个人对航哥还挺了解的,估计也计划了好一段时间,要知道搜查一课这种最一线的警官,他们的家属信息都算是保密资料,为的就是防止出现这种报复警方的方式。 不过,该不会真的有人以为娜塔莉怀孕了就手无缚鸡之力了吧?先不说这么七年里航哥个人就教了她多少防身的本领,那月之前还偶然看到了伊达航桌上的相框,那里面装着的可是冰天雪地里抱着猎。枪笑的少女娜塔莉照片诶。 就这个随便有点技巧都能撂倒的落魄前社畜,要不是运气使然,怎么可能绑得了她。 其实那月也很期待他们两人的孩子未来会怎么样,爸爸是大猩猩,妈妈是战斗民族,说不定孩子会是赛亚人? 他还没再做什么,那个手机又亮了一下,收到新的邮件。 屏幕的冷光在黑漆漆的楼梯间里照亮了那月的半张脸,如果这里有第二个清醒的人,大概就会被他脸上的表情吓到失声。 那月模仿着路人甲的语气给对面传去了回复,随后把这部手机塞回地上那家伙的口袋里。 好了,让他先稍微玩一会儿吧。 — 伊达航收到的照片其实是那月拍的,因为他收到的邮件就是在要求他行动完成后拍一张照片传过去,方便对方对警视厅那边进行后续的威胁行动。 所以玩家不假思索地带着娜塔莉先去了附近的安全屋,找了张椅子跟工具箱里的绳子,随便摆拍了一下做做样子,争取让娜塔莉被绑紧的模样看上去逼真一点。 等照片也传完,那月先是把还没清醒的友人安置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这才转移阵地干脆坐到地上捧着手机开始追踪那个幕后主使的信息,顺便关注了一下警方的行动。 十分钟后,他得知犯人跟航哥约定的谈话地点是波洛咖啡厅。 赤江那月都无语了一瞬间。 该说什么好?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跳吗?可恶,这么蠢的话那他还玩什么。 他的兴趣一下就消散了,身后沙发上的娜塔莉恰巧在这时转醒,那月拍拍脸,换上宫本老师的态度,还颇为关心地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 “你醒得再迟一点,我就要打急救电话了,”说着说着,青年的表情变得嫌弃起来,“那个绑架了你的家伙居然把你就那么丢在路边,还真是糟糕又蠢笨。” 他靠三言两语打消了娜塔莉的疑虑,紧跟着拿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我没有在那里看到你的手机,估计被拿走了…用我的跟伊达警官报平安吧,我猜绑匪肯定用你威胁他了哦。” 娜塔莉皱起眉,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歉意地道谢后接过手机,给已经调到备注为伊达警官的邮箱言简意赅地编辑好情况发送过去。 她在低头发邮件的时候,那月在想另一件事。 他追踪到的IP地址位于跟东京比邻的山梨县,看来那个人比想象中更加谨慎,连前去跟航哥交涉都不是自己亲身过来。 这可不行。那月的表情看上去隐隐有些苦恼。很‘巧合’的是,这对新人的婚礼没意外的话,会在娜塔莉的社交账号上提到过几次的教堂举办,而那座花园教堂ZONA所在地,也就是山梨县。 说真的,这要是巧合估计说出去连侦探团那几个孩子都不会信。 那月伸了个懒腰接回手机随便揣好,打算先送娜塔莉去波洛跟航哥他们汇合,既然犯人不会真身过来,那逮犯人的另一个工具人也不错。 这样看来,对方真正想要动手的时机,是那场婚礼才对。 玩家已经在思考是到时候给犯人一个大惊喜,还是提前把那家伙抓回来当成新婚礼物送给自家班长了。 糟糕,他两个方案都好心动,希望那个犯人能耐玩一点,不然他也是很难办的。 毕竟是航哥跟娜塔莉的婚礼,那月暂时不打算在那天见血,却不代表不会在第二天或者提前给对方什么“小礼物”啊。 章节目录 第163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 降谷零将两杯鲜榨果汁端上来的时候, 门口正好进来一个压着鸭舌帽帽檐的男人,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看上去十分可疑,而不出意料的, 他环顾了一下店内的布局后就在或明或暗的视线中径直走到了伊达航身前的空位坐下。 在男人摘下帽子抬头的时候, 别说降谷零二人, 连店外还在凝神观察店内情况的佐藤跟高木都愣了一下,因为从他们的角度也正好能够看到那个人的脸。 高木涉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佐、佐藤警官,是我看错了吗, 为什么这个犯人长得跟萩原警部一模一样?” “我也想知道,不过那位好像……”佐藤美和子皱眉, 她看的更加清楚, 因此语气肯定地回答, “好像真的是萩原警部。” 店内刚放下玻璃杯的降谷零怀里还抱着托盘, 沉默半晌后犹疑地开口:“萩原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半长发青年挑眉,眨了眨那双浅紫色的眼睛,故意用上受伤的语气:“我不可以来波洛吗, 小安室真是严格啊。” 没错,这个可疑到让精神紧绷的众人更加警惕的家伙就是两人的共同好友, 萩原研二。 “事实上,是我们那里接到了一通报警电话,说看到有人好像在波洛后面的巷子里藏了什么奇怪的、很像电视上的炸.弹的东西,”萩原很干脆地在好友问前解释道, “小阵平跟我今天轮休, 就在附近, 所以想着以防万一, 我们就过来了。” 而且还谨慎地选择了从另一头进小巷, 怪不得外面的佐藤二人没有发现这两位前辈。 “结果来的正巧,那个人还没走,我们把他放倒后小阵平就留下来拆弹了。”萩原话音刚落,咖啡店门就再次被推开,走进来的果然是某个卷毛警官,手里还捏着一柄剪刀。 松田阵平听见了这句没放低音量的话,还好店内这个时间已经只剩下了她们几人,他也就干脆边往这走边没好气地说道:“这是你说着‘店里看起来更有趣’就自己先跑过来的理由啊。” 萩原摸了摸下巴,调侃:“比我想象中慢了两分钟呢,小阵平,该不会被那种炸.弹难住了吧?” “等一下,如果按你这么说,犯人已经被你们抓住了的话,那娜塔莉在哪里?”伊达航紧紧皱着眉,直到这时才表现出压在冷静的表面之下的忧虑跟焦急,他言简意赅地跟好友们解释了一遍下午发生的事情和自己收到的威胁邮件。 另外三人都愣了一下,他们没想到这件事背后还有个被绑架了的娜塔莉。 “我是在那个人的手机里看到要他来咖啡厅的邮件,才打算过来看一看会不会是同伙,”萩原研二的表情一扫先前的玩笑之意,跟着话语一起变得严肃起来,“这样看来,我们抓到的只是被真正的犯人指使着过来的,他的任务应该跟拦住或者用炸.弹直接和班长同归于尽有关,跟他联络的才是真正的绑架犯。” 伊达航放在桌子下的那只手攥得很紧,从他决定当警察开始,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为了让娜塔莉更有自保的能力,他们七年里有空的时候都会教她一些能用到的东西。 按理说,在正常情况下她是不可能会被随便什么人绑走的,只能说明对面的犯人手里有危险的东西—— “小娜她还怀着孕,”刚当上准爸爸没几天的伊达航先前被担忧蒙蔽了一会儿,这个时候猛地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情,好好一张平时刚毅严肃到能把胆子小一点的犯人吓到跌坐的脸,此刻清楚地让另外三人看出了他的自责心情。“要是我提早请假跟着保护她,这样的事就不会……” 降谷零也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他脸上的愕然根本没来得及收回去,也就在看到松田二人的惊讶跟他差不多时才反应了过来。 娜塔莉怀孕在平时是好事,但在这个时候就不一定了。 伊达航正准备用电话的方式跟歹徒联络,再试图拖住他一会儿以便警视厅的同事能及时定位到对方,没想到的是,在他打开自己的手机还没来得及看到什么的时候,波洛的玻璃门第四次被推开。 这一次进来的就是他们正准备策划方案救出来的娜塔莉,还有她后面困倦地打着哈欠的宫本大侦探。 一时之间,店内除了娜塔莉松了口气快步走过来的脚步声以外,没有人说话。 等焦急的伊达航确认完未婚妻身上没有受伤过后,萩原研二才抽着嘴角疑惑询问:“不是说娜塔莉被绑架了吗?” 那月瞥了他一眼,推测出好友想说的可能是‘那个犯人是怎么做到什么行动都没成功的’。 他别开视线,其实自己也想问这个来着。 不得不说,那个犯人的运气比路人甲先生还要差几万倍吧。 绑架娜塔莉的工具人被他放倒,威胁班长甚至要跟班长同归于尽的工具人被hagi君他们放倒……这不是只有‘威胁班长’这一步成功了吗? 那月发现自己居然有些期待犯人后续的行动了,他真的好想知道一个人倒霉能倒霉到什么程度呢。 娜塔莉把那月在安全屋里那套说辞对着他们复述了一遍,伊达航也看到了不久前被发来、自己还没看的报平安邮件,终于松了口气。 倒不说信不信这个解释,就结果来看虽然有些轻易到诡异,但娜塔莉被救下来是事实,伊达航还是很认真地对着黑发青年道了谢。 降谷零知道宫本晓对他的隐藏身份很了解,也在前段时间的住院期间借口查过对方跟自家好友拥有血缘关系后,放下了最初的大部分警惕,他刚放松一些上前要说什么,可低头看了眼震动的手机屏幕,神情忽然就变了。 [from:Vermouth 卡路亚借了个身份去找你了,不要暴露他,波本。] 卡路亚擅长易容这件事降谷零是知道的,他下意识开始推理在场到底是谁被顶替了。 娜塔莉的身高跟身材不适合卡路亚这样的男性假扮,班长是从警视厅过来的,时间对不上也很难伪装,萩原跟松田两人是结伴来的…… 要说的话,松田中途独自待在外面了一段时间,还有就是带着娜塔莉过来的宫本晓,他的解释也有不少漏洞,但样子看上去很坦荡,似乎不担心自己会被怀疑。 他这么想着,动作自然也就停顿了一下,不过由于掩饰得很好,在场只有距离最近的松田阵平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着痕迹地挪动身体稍微帮他挡了一下。 降谷零看见好友背在身后的手比划了个手势,意思是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这套手势是他们六个人的暗语,既然松田阵平能用出来,也就是说——宫本晓才是假的! 想到自己原本打算做什么的卧底先生背上一下就爬上了冷汗。 要是他刚才在卡路亚面前暴露了自己跟松田他们的关系亲近,那么不用说,这家伙绝对会去深查他的资料的。 他抬头的瞬间,跟顶着侦探那张脸的卡路亚对上了视线。 [找到你啦。] 黑发青年弯弯眼睛,趁众人的注意力放在娜塔莉跟班长身上时,做了这么个口型。 — 好吧,那月承认他就是故意的。 在送娜塔莉过来的路上,他顺手侵入了波洛的监控,自然也看到了店内看成诡异的‘同期聚会’,一下就明白这代表犯人今天没等他动手就损失了第二个工具人。 本来还能给自己逗一逗的炮灰这下都game over,本该是好事,可玩家总觉得不做点什么就太亏了。 他从莎朗老师那里提前离开不就是为了看看情况顺便找点有意思的事情?犯人这么一通操作搞下来,连那月都开始怜悯他了。 再加上地理位置这个客观因素,他暂时没办法欺负对方……正好,波洛有个现成的,不演白不演。 赤江那月理直气壮地准备把锅都推给‘卡路亚’,什么漏洞百出的借口?他宫本晓什么都不知道,要问就问偷他身份演戏的卡路亚吧。 所以他就给莎朗老师发了自己的要求,拜托对方陪他演一场戏。 还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就是,组织里虽说已经大部分人都知道了BOSS更替的事情,但事实上琴酒跟朗姆他们根本没有把新BOSS就是卡路亚的消息传播出去。 至今为止,组织里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就只有他们两人跟贝尔摩德,最多加上庄园里那天来卧 室检查情况的家庭医生和几个女佣。 后者当然是被琴酒好好威胁了一番,又吃了朗姆几颗糖,顺理成章地收服成了‘自己人’。 那月之前所说的派别也只是他自己私底下跟贝尔摩德的吐槽而已,实际上的情况还是先代派跟现任派,这在权力更替后的大型组织里是很正常的事。 还别说那群所谓先代派都在这段时间被他要求琴酒带着行动组赶尽杀绝了。 波本是一向中立的情报人员,虽说先前有过偏向朗姆派的举动,但究其根本也是因为他是靠朗姆的看好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的,真要说立场,从来没有明确地对哪一方示好的波本就是毫无疑问的中立派。 当然,这建立在琴酒跟朗姆对BOSS的位置有欲.望的前提下,可惜,他们两人现在都是妥妥的现任BOSS——卡路亚——的支持者。 那月知道朗姆已经在策划着试探波本的新立场了,他不担心好友在这上面掉链子,也不担心被自己重新控制了的朗姆能翻出什么水花。 他担心的是两人之间的试探被琴酒发现,那家伙的鼻子那么灵,自己又暂时不想把这人变成朗姆如今的白痴状态,要是被抓到波本的小尾巴,要收拾摊子的不还是他? 所以,那月准备在那之前,先让琴酒他们误会波本的真实立场,让他们以为波本被他这个新BOSS所信赖(虽然事实如此),这样能很大程度上解决大部分问题。 咳咳,最重要的还是可以借这个机会欺负回来,他读档之后就没去水都楼,也就是说这个档的他还没有在降谷零面前表现出跟警官的割裂感。 万一之后有意外,那‘卡路亚’不得暴露? 察觉到松田阵平把视线移了过来,那月见好就收,把那个专属于卡路亚的表情自如地切换成了大侦探的惫懒跟孩子气。 他真是个感天动地好朋友,zero君以后知道他的用意肯定会很感动的。那月心满意足地想着。 而很感动的降谷零陷入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说宫本晓被卡路亚假扮了,那么真正的宫本晓现在在哪里?他所知道的那么多信息有没有被卡路亚发现?自己的身份、还有娜塔莉又为什么会这么巧合地被卡路亚救下来? 公安精英不相信这个人会真的那么好心。 于是在警视厅三人组跟娜塔莉先行离开波洛,出去跟佐藤二人汇合时,降谷零快步走到像是没骨头一样软软瘫在靠椅上的卡路亚身边,低声问道:“卡路亚,你怎么跟警视厅的人这么亲近,难道你想背叛组织?” 先下手为强,他不能让卡路亚找到机会怀疑他! 鸢色眼睛的青年皱皱鼻子,语气散漫:“哈啊——你管得也太宽了吧,波本。” > “我不过是无聊,刚好那个女人是我的同事,就顺手救了一下咯,”他笑得很灿烂,“哎呀,我看你跟他们站得那么近,还以为你们才是一伙儿的呢。” “……同事?”降谷零骇然,开什么玩笑,娜塔莉是他的同事?? 卡路亚神态自若:“对啊,这个身份的同事,既然我借了这个身份,不就得演戏演到底吗。” 还以为卡路亚的意思是娜塔莉是组织的人的降谷零:…… 门这时又被推开,伊达航牵着娜塔莉的手走进来到他们身边,郑重地递过来一封请柬。 “宫本君,这周末有空的话,请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吧,”伊达航爽朗的声音跟话语听在降谷零耳中简直像在主动要求自.杀,“我们准备提前婚期了。” 降谷零看着眼神流露出些许讶异的卡路亚,颇为紧张地在心里喃喃:千万不要同意,真正的宫本晓还好,卡路亚过去干什么?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他知道卡路亚大概真的不会同意,毕竟组织又不是什么开玩笑的地方,真实性格跟琴酒差不多的卡路亚怎么可能—— “好呀。”青年眉眼弯弯地笑起来爽快应答。 降谷零觉得不是他疯了就是卡路亚疯了。 伊达班长,你知道自己邀请的是谁吗! 章节目录 第164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警察们准备带着娜塔莉跟他们在后面巷子里捡到的、被松田二人揍了一顿的工具人乙回警视厅了, 那月准备之后再找个机会把现在还躺在商场楼梯间里的路人甲先生也送进去,而离开前,松田阵平忽然转身看了过来。 “一起回警视厅?”他语气自然地对着站在波洛门口的青年问道, “顺便做个简单的笔录。” 大侦探摇了摇手机示意:“我待会还有事, 明天再去。” 折腾了这么一出,几人走出咖啡厅的时候也差不多四点过半了, 挥别警视厅的一众人后, 那月也没管降谷零会不会跟上, 自顾自地走向自己停在街边的车, 施施然入座副驾驶。 等降谷零请完假赶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顶着侦探那张脸的卡路亚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闭目养神。 他屈指敲了敲车窗,里面那人才不情不愿地伸手摸索几下开门,放公安上了自己的车。 “送我回去,这个任务应该难不倒大名鼎鼎的波本吧, ”青年闭着眼,懒洋洋地拉长声音,让人简直听不出他是在说反话还是认真的, “地址的话, 就是上回你去过的那个安全屋。” 降谷零刚发动汽车, 闻言皱起眉:“我以为你会有更重要的事要说,比如, 不和你的搭档解释一下为什么会突然易容成这副模样过来吗?” 卡路亚顿了好一会儿后重新开口,用着比前一句话要冷淡不知多少的语气恹恹地说道:“我以为你知道, 我要做什么没必要跟你报备吧, 波本, 或者说你跟这个侦探有特殊关系……” 说着说着他还转头瞥了过来, 眼神微妙。 “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类型, 怪不得莎朗老师要说不想跟你搭档呢。” “我喜欢什么类型应该也没必要跟你报备,”降谷零回敬了一句,目不斜视地看着前路,“我只是不知道大忙人卡路亚居然还有闲心用别人的身份参加什么婚礼,难道就不怕被拆穿么。” “况且原本的那位大侦探确实有点真材实料,你这么莽撞地行事万一被发现——” 副驾驶传来一声嗤笑,打断了降谷零的试探。 “波本,我是组织成员,不是慈善人士,”卡路亚头一回在降谷零面前完全撤去所有的伪装面具,显露出底层最真实的冷漠与平静,“你大概误会了什么,我是‘借了’身份没错,可是谁告诉你我会因为身份只用一次就好心地把那个人留活口啊。” 降谷零险些打歪方向盘,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让车没有一头撞在墙上,他紧紧攥住方向盘,强装不在意地发问:“听你的意思,宫本晓已经被你灭口了?真可惜,那家伙利用得好的话,可是组织的一大助力。” “你想同情他我也可以送你下去,”卡路亚又变回那副懒散的模样,“不过我确实没有杀了他。” “开个玩笑而已,你还真是没有幽默细胞——我说你,波本,你不会忘记我的能力了吧?” 这时想起卡路亚完全可以催眠宫本晓的降谷零陷入了‘卡路亚怎么比之前更恶劣了,是错觉吗’的思考之中。 — “进来吧。”没想到卡路亚会主动邀请自己进安全屋,以为这回还是跟上次一样只能停留在门口的降谷零顿了顿,从善如流地走进玄关换上拖鞋,顺手还关好了门。 “找你是因为待会有个任务,要你跟我一起去,”那月打了个哈欠,“反正还有好一会儿,你随便坐,准备一下也行,资料在左手第三个抽屉……我去睡一觉,别吵我。” “等一下,你放心就这样让我在你的安全屋里行动?”降谷零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那月背对着好友翻了个白眼。 “你能找到什么,我也很期待哦。”头也没回的黑发青年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吐槽。 不然为什么要带你回来,他又不傻,谁叫他想看的就是你这个精英卧底行动起来,然后自己勤奋一点发现他写的剧本啊。 【称号·无酒精咖啡】 【剩余时间:5mins】 玩家掐指一算,他确实好一段时间没有用过这个称号了,前些天靠着瑛士医生打掩护,假装自己身体还没好,实际上他已经靠着无酒精咖啡的效果三天没睡了。 毕竟处理组织里的动荡需要体力,处理学校跟假身份的事需要体力,跟同期们周旋还是需要体力,要是不开称号,就算是那月也会担心自己的时间不够用。 > 选择让降谷零开车送自己回来,一是因为那月懒得碰方向盘,担心自己真的开墙上去,二是给好友一个看剧本的机会,三才是最开始的那个想法——让琴酒几个人误会波本已经得到BOSS信任之类的,虽然他们没猜错就对了。 没有再理好友的动作跟言语,赤江那月闪身进了卧室后把剩下五 分钟花去洗漱,接着才清清爽爽地躺到了床上。在脑袋沾到枕头的一瞬间,倒计时归零。 他陷入了短暂的沉睡休眠。 就在房间里的人睡得昏天黑地的同时,还坐在沙发上的降谷零刚刚浏览完手里的那份资料,但他的疑惑更深了。 这个任务并没有多么困难,只是要窃取一份医药情报而已,连情报所属的地方都是那种名不见经传的地下实验室。 对于顶尖的情报人员波本跟似乎没有不擅长的技能的卡路亚来说,他们随便一个人搭档上普通成员、或者说干脆就让普通成员来,都可以做到潜入跟窃取资料,根本没有这种大材小用的必要。 恕他直言,组织里在BOSS更替后高层几乎迎来了一场大洗牌,有好多先前驻扎在北美跟欧洲分部的高层成员都被琴酒以‘剿灭叛徒’的理由灭口了,这么紧张的局势下,是哪个‘天才’想出让他们两个搭档做这种任务的? 咳,虽说这种不用杀人而且还算黑吃黑的任务,是降谷零这种卧底最喜欢的那种……卡路亚不会是在这个地方试探他吧? 他摇摇头,把这个想法甩了出去。 谨慎可以,谨慎过头甚至胡思乱想没有根据的事情,那就不可以了。 就算卡路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照着这个人跟琴酒一起杀叛徒时那种劲头跟琴酒派系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信条,怎么可能还用这么温和的方式试探,肯定会趁着他要开车就直接动手的。 降谷零坐在原位耐心地等了十分钟,确定不管卡路亚是不是真的去睡觉了,这个架势就是不管他要干什么之后,才放下资料轻手轻脚地起身。 除了卡路亚进去的那间主卧外,这座安全屋之中还有一个次卧跟一间小仓库,降谷零稍加犹豫后还是决定先进离主卧更远的次卧,把小仓库放到后面查看。 他的手一搭上次卧的门把,就敏锐地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只稍微一推就顺畅地打开了,一丝声响也没有发出。 这个地步上了降谷零怎么会看不出这就是卡路亚的陷阱?可他转念一想,既然卡路亚有想要给他看的东西,那么无论如何,他接下来能找到什么就都是他的本事了,至于信息的真伪完全可以等到离开这里后再判断。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抬脚往里走。 这是一间装修很简单的卧室,黑白灰就是全部的色彩,里面只有一张看上去很久没有、或是从来没人睡过的床,还有正对着门口的一套红木桌椅,外加一个衣柜,就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反手关好门,走到桌旁寻找可能存在的信息,但检查了半天,降谷零完全没在桌上发现什么可以放东西的暗格,而几个抽屉里什么也没有,桌面同样干干净净。 公安精英沉默地站在桌前,不禁开始怀疑卡路亚那句‘能找到什么’难不成是他猜错了,真正的意思其实是‘我这里什么也没有,所以什么也找不到的’……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降谷零这么想着,索性走到衣柜边上打开了手边最近的那半边门。 “镜子?”他喃喃自语,伸手覆上光滑的镜面,结果刚用上点力气试探着按了按,原本牢固的镜子就唰地后倾,他脚下的地板这时恰好有什么东西弹出来卡了一下鞋底,导致降谷零整个人顿时失去着力点,往前狠狠地摔了下去。 他本以为镜子只是个摆件,没想到后面还别有洞天,那一瞬间,降谷零的心里只有这个想法。 卡路亚没事在次卧衣柜里装什么暗室,有什么东西需要藏在这里不给人看? 然而在他迅速稳住身形,第一时间抬头环顾四周的环境后,降谷零就呆滞地站在了原地,好像有一枚炸.弹轰地在他脑海里炸开来。 这是一间很漂亮的小房间,跟外面的装修完全不一样,光从房间内的粉刷情况跟布局来看,完全可以看出主人有多么用心,整整三面的照片墙,甚至还交错挂着漂亮的藤蔓灯,天花板上的荧光涂料微微泛着光,仔细一看就能看出似乎写的是几个大写字母。 A、K、A 降谷零的呆滞状态还没有解除,大脑却也照常开始分析眼睛传回来的信息。 /> 照片墙很精致,如果上面的照片主角不是全长着一张跟他已故好友一模一样的脸的话。 布局也很有艺术气息,如果那边的衣架上那件不是他七年前每天都会见到的那一版警校校服的话。 他迟缓地往唯一一张桌子边移动,看清了上面放着的东西是什么。 ……一枚泛着金属光泽的,一看就知道经常被把玩的,樱花警徽。 降谷零颤着手一拿起那枚眼熟的警徽,下一秒就有一个小抽屉从桌子前弹出来,他低头一看,被端正摆在雪白丝绒最中央的那个球状物体,长得怎么那么像一颗红色的眼球? 章节目录 第165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降谷零认得那枚警徽, 葬礼举行的那一天他为了隐藏身份,过去放下花就离开了,却也看到黄铜色的金属徽章被端正地摆在咖喱金字塔的最顶端, 他猜测那是他们从警官的警礼服上取下来的。 只是,这个降谷零本以为会永远呆在那里陪着下面那家伙的徽章, 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墙上的藤蔓灯在他摔进来后就自动亮起, 略显柔和的暖光勉强能把降谷零的视野照得更清晰,他干脆伸手拾起了桌面上的东西。 其实说是樱花形状还有些不太确切。 降谷零垂眼看向被自己捏住的那枚重量极轻的纹章,指尖不自觉地摩挲了几下, 莫名想起还在警校里学习的某个课堂,想起老师关于警徽的介绍。 关于这个的称呼也有许多种,但目前为止最正式的大概还是要数「朝日影」了吧——由太阳与初升时周围的旭光一起构成的、将会陪伴他们未来数年的□□。 虽然民众更习惯按照外形来称呼它为櫻(Sakura),但降谷零还是喜欢书面记录上的朝日影。 那个佩戴着太阳警徽的警官先生, 真的做到了他在入职时宣誓的那段话, 把自己变成这座城市的一轮旭日,哪怕是殉职的如今, 都还在用另一种方式成为民众心里的‘太阳’。 【……不因任何事件而恐惧,不为任何人所憎恶, 以自己之良知, 履行警察的职务,不偏不倚,公平公正。】* 降谷零的手指一下缩紧, 将警徽用力攥在掌心, 突出的棱角硌得生疼,不出几秒就有带着热气的血滴顺着他的指尖落在抽屉里堆叠的白丝绒上, 又慢慢渗到那颗他第一眼以为是眼球的东西上。 它当然不是, 降谷零就算没有见过完整取出的眼球, 好歹也知道人眼哪怕塑化了也不可能会在他移开位置后,被墙上的藤蔓灯照得反光吧? 说实话,最开始那一眼真的有把他吓到,不久前还在客厅的时候,降谷零就看到柜子上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一本书,上面被遮了大半的字依稀能看出是‘标本制作指南’。 他那时并没有出于好奇就直接翻动,但这个名字还是被他记住了。 所以看到这东西的时候,降谷零第一反应就是卡路亚已经变态到把别人的眼睛挖出来做成塑化标本把玩了。 再稍微联想一下那个透亮的色泽跟这个小房间里的摆设,眼球的所属根本都不用犹豫——这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因为赤江那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坠入火海的,那种方式别说留下全尸,想要找一个完整的身体部件都是困难的事,更何况,警方收敛的尸体要是有这种明显的人为剜去眼球的痕迹,法医不会看不出来。 再之前,赤江那月也从来没有表现出过缺少了一只眼睛该有的迹象、降谷零恰巧想到好友的演技,心里一突。 不,这么重要的事情万一真的发生了,警官也不可能瞒着他们的。他深深相信着这一点。 而如果这真的是警官的眼球,不就证明那个人还没有死吗?也就只有这样,卡路亚才能在如今拿到这么完整的眼睛。 降谷零在那么一瞬间,居然真的产生了一种‘这要是真的就好了’的想法,他也很快缓过神,转而庆幸这只是长得像的玻璃球而已。 比起那个人的死亡,降谷零更没有办法接受的是他们的日轮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阴暗角落里,被从天上拖入地狱。 那样哪里叫活着呢?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只知道要是卡路亚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自己说不定真的会压抑不住内心杀了那个人的 冲动,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可他不能杀了卡路亚,因为他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波本,不是组织的情报人员,他是卧底,是公安警察,他是zero,远有更‘重要’的东西摆在他的面前。 为了这座城市,为了这个国家。 刚刚深呼吸后把自己躁动的神经勉强安抚下来了的降谷零,动作自然地把染着自己血的警徽收进口袋,结果转头仔细看清墙上的照片,一下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卡路亚是个觊觎他好友的变态。这一点在看到房间大致布局之后降谷零就知道了,但他想不到那家伙会有这么疯狂。 三面照片墙里他正对着的是右面,降谷零本以为会看到报纸或电视采访的剪贴,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看到的是穿着连体小熊睡衣的黑发红眼小宝宝。 还是年龄最多不超过六岁的那种。 降谷零:…… 卡路亚要不就是有什么毛病,要不就是真的很危险了,别的不说,这些照片是哪里搞来的?连他都是第一次看到好友幼时的样子、咳咳。 而且那两位卧底前辈不可能留下这么显眼的把柄被别人拿到的……难不成,在那两位前辈死前,卡路亚就盯上了明面上作为他们孩子存在的aka? 降谷零额上出了一层冷汗,要是早在那个时候好友就被当作了目标,那他的身份绝对瞒不住卡路亚,甚至可能在他和hiro进入组织的第一天就会被对方揪出来。 这面墙上放眼望去,撇开寥寥无几的幼儿照不谈,占大头的是穿着从小学到高中各种制服的少年友人,绝大部分还都是从什么别的照片里裁剪下来的,偶有几张完整又清晰的,那个角度怎么看怎么像偷拍。 降谷零怀着莫名的心理,转向去看中间的墙,果然,上面基本都是穿着西装的赤江警官了,最上面还有一些特殊场合跟采访中穿着警察制服的照片,重要的是,这些都是降谷零记忆里网上就有流传着的友人影像,清楚的单人视角几乎没有。 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预感,卡路亚是按什么时间来排这些照片的,第三面墙上难道还会是他想的那种—— “波本,真让我惊讶啊,”没有等降谷零往左边转头,一个影子就从右后方的门口投到了他眼前,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阴影之中,说话的那个人语气明显带着跟先前截然不同的烦躁与杀意,“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降谷零看了过去,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时被冻得凝固,他听着那个人用他好友的声音,看着那个人用他好友的脸,然后站在这个背地里含义令他作呕的暗室里对他说话。 卡路亚怎么敢? 他要花光所有力气才能维持自己摇摇欲坠的理智,才能让自己不掏枪指着对方。 “听你在车上时那番对我的调侃,还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走在光明下的类型,”金发青年沉默两秒后刻意用上挑衅的语气说道,“没想到,你也只能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在暗室里觊觎天上的太阳啊。” 他以为卡路亚会挥拳打过来,那样他就有理由跟这个人狠狠地打上一架了,但没有,卡路亚出乎意料的冷静,甚至在听到他故意激怒的话语时还微不可觉地勾起了嘴角。 “那又怎么样,”他说,声音里带着高高在上与施舍一般的怜悯,“至少我还能看到太阳,瞧瞧你自己吧波本,只能待在阴暗的角落里的家伙是谁?” 紧接着就在降谷零紧绷着浑身肌肉防备对方动作的时候,‘卡路亚’稍加停顿后毫无波动地再次开口。 “【该睡了,波本。】” &n bsp;降谷零猛地想起这个人拥有的催眠能力,但已经迟了,困倦感铺天盖地地朝他袭来,哪怕他再用劲地用指甲抓挠自己的手心,也无济于事。 在视线归于黑暗前,倒在地上的降谷零看到了第三面墙最底下的照片。 那是一张印着浑身缠满绷带、了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只能靠呼吸器维持生命的黑发青年的照片。 — 石川啄木在收到手机提示的时候正好结束了一个任务,在回安全屋修整的路上。 那是他来这个世界后自己购置并布置的安全屋,还特意选在了那月大人平时常会停留的那块区域,把主卧也理所当然地装修成了还在横滨时偶然见过一次的那月大人的房间模样,总算是得偿所愿地跟上司住在了一个屋檐下。 虽然他家那月大人的安全屋多到很少会在他那里过夜就对了。 但这也正好方便了石川啄木把自己的次卧装修出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小暗室——那月大人肯定看得出来那里有小房间,但也不会猜到里面的东西。 石川很清楚对方不会对他的私事感兴趣,所以做这些的时候还是大大方方的。 不过出于心虚,他还是在衣柜门上装了个警报器,没有别的特殊功能,唯一的功能就是在衣柜被打开的时候往他手机里发送信息而已。 然后就在这个他还没到安全屋的时间,收到了那条信息。 石川啄木真的以为是那月大人发现了他的小秘密,一想起上一本被对方没收后再也没见到过的相册,他神色一肃,飞快坐上了电梯。 这个房间里的绝对不可以被销毁了啊,有好多他自己来这个世界前的,可都是他花了很大功夫威逼利诱贝尔摩德那家伙才拿到的!那个女人坐地起价,肯定不可能再给他一份了!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触发警报的会是波本。 石川记得那月大人禁止自己使用异能的事情,也知道那月大人对波本这家伙的态度很亲近,绝对不可以对这家伙动手。 他知道那月大人不让自己把真面目暴露在组织里除了贝尔摩德以外的人眼中,用意就是为了随时能让他来假扮卡路亚或宫本晓以帮忙掩盖那月大人的身份,而路上太急,石川的易容还没来得及摘。 所以在反应过来波本说的‘老鼠’骂的是那月大人所作为的卡路亚之后,石川的理智一瞬间离他而去。 等他反应过来,波本已经被他强行冲破自己当初在那月大人面前给自己设下的禁锢,久违地用异能给弄昏迷了。 石川啄木:…… 他得想个办法销毁证据,可恶,绝对不能让那月大人发现他用异能了!! — 赤江那月睡了一个小时醒来以后,伸了个懒腰,整理完自己就神清气爽地走出了卧室。 感谢异能力,就算三天三夜只睡了这么一个小时,也恢复了三分之一的体力给他,别的不说,在不开启宫本晓身份被动消耗的情况下,这三分之一勉强还能撑过晚上的任务。 大不了在车上补觉嘛,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好友拿到他剧本后对他会有什么看法—— 看清客厅景况的赤江那月沉默了半晌……为什么零会躺在他的沙发上睡觉? 他下意识看向自己光明正大放在柜子里的那个U盘跟文件袋,它们不仅还在远处,连柜门都没有被打开过。 ……一个小时了,zero根本还没看到他的剧本啊?! 章节目录 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降谷零做了个梦。 他环顾四周, 稍加回忆后认出这里是杯户那处组织小基地外面的酒吧,上周营救基尔的任务里他还来过,而且似乎也是坐在这个位子上。 敞开的门外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降谷零确信, 他当时并没有经历过这一段——坐在吧台前的金发青年若有所感地抬头,忽然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这具身体了,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站起身, 放轻脚步往门口走。 ‘白痴卷毛。’降谷零清楚地听见了友人的声音,绕过拐角后, 他也跟着看到了靠在墙边那人的脸,熟悉到让他眼眶发热。 仰着头的黑发青年正用着带笑的声音自言自语, 他却莫名听出了话语里的茫然:‘什么公众的利益, 果真是个超级大白痴。’ 降谷零恰好发觉自己能动了, 下意识就想要往好友的方向迈出一步, 但他刚抬起脚, 前面的水泥地就融化成了一滩血泊。 明明他很清楚这是在梦里,鼻间却始终缠绕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皮鞋踩进血水后溅起小朵的水花。 降谷零没管那么多,努力睁大眼睛去看好友原本站的位置, 只是那家伙就像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他眼前。 ‘砰!’ 一声枪响在身后突兀出现, 降谷零循声转头,额头正中央被开了个大洞的警官清晰地印在了他视网膜上。 那个人没有倒下,而是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直到降谷零反应过来后拔腿就跑到他身边, 这才看清开枪的人是满脸惊愕的琴酒。 ……其实降谷零也挺、好吧是很惊讶, 不过这个梦境里让他不理解的东西太多, 一下子反而冷静了下来。 不管是谁, 看到自家殉职的好友出现在梦里当着面被再枪毙一次都—— 他顺着琴酒的目光看过来,结果正好看到某个应该已经死得不能再透的黑发青年扶着脖子转头,脑门的枪口还在飞速愈合。 降谷零觉得这不愧是他的梦境,还能再离谱一点吗?头部中枪怎么可能还活着,他的好友又不是真的超人。 那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又把他按在了原地,降谷零于是又看着顶着一脸血的好友抹了把脸就冲上去和琴酒缠斗起来,两人打得酣畅淋漓,是半点没把他看在眼里。 虽说这是梦,好歹也是他的梦吧。 那边两人打着打着就停了下来,降谷零只能看到琴酒的背影,没办法看清被琴酒压制住的好友是什么情况,但他隐约听见了对方最后说的那句话。 ‘哪怕要死亡千万次……’ 什么死亡千万次? 降谷零没听清后面的话,因为下一秒他就睁开了眼,猛地抽离了梦境。 叫醒他的人正站在他身边,视线顺着那件飘飘荡荡的红围巾往上爬,降谷零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跟梦里好友一模一样的那张脸。 那么一瞬间,降谷零在恍惚间把这个人跟赤江那月重叠了起来,可他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卡路亚的安全屋里,顺带着想起自己是怎么昏迷的。 他眼中的怒火喷薄而出,冷着脸迅速从沙发上翻身站稳,接着毫不犹豫地一拳挥了过去。 — 赤江那月试图冷静下来……不,该怎么说,要冷静的到底是谁啊? “波本,你发什么疯?”稳稳把睁眼后突然暴起一拳揍过来的好友按住,玩家没好气地用自己的声音发问。 现在都已经快六点了,晚上的任务结束后需要跟琴酒交接一下(主要是让‘波本被BOSS青睐’这个情报无缝传递过去),所以起床后他也没有戴别的□□,连美瞳都懒得戴,直接用着原貌出来了。 赤江那月现在反正是丝毫不担心降谷零会不会因为这张脸怀疑他的身份了,毕竟zero这家伙可是目前唯一一个看上去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活着的人。 再说,上个周目他也用原本的脸去骗降谷零是易容,还不是没有被怀疑。 降谷零冷笑一声:“发疯的人是你才对吧,卡路亚,把我带回来的也是你,趁我不备用□□把我迷晕的也是你——该不会因为我发现了你的秘密,所以恼羞成怒吧?” 那月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他自己五分钟之前都还在卧室里睡觉,那是谁把降谷零放倒的也就不言而喻了,因为这间安全屋的钥匙只有石川啄木和他自己有。 /> 不用多费力,得到这个关键信息后那月也差不多能推出自己醒来前发生了什么了。 提前回安全屋的石川啄木撞上了正在找情报的降谷零,而且看样子被zero找到的估计实质上是石川的秘密,那家伙一气之下就偷袭把zero迷晕了。 玩家隐蔽地往好友颈侧投去视线,虽然被衣领遮住大半,但那个小小一枚 的针孔还是清楚可见的,而对方身上也没有被种下异能锚点的痕迹。 他稍微松了些疑心。 不得不说,那月现在反而好奇起来降谷零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不过他要是直接问了出来,不就是光明正大地告诉这人‘其实有两个人轮流易容成这个模样扮演卡路亚的哦’? 他还没准备失去让石川易容而自己摸鱼的权利。 于是降谷零就发现按住自己的力道一卸,卡路亚没有恋战,而是选择绕过自己走到了稍远一点的柜子前面。 金发卧底的目光没跟着他,反而飘到了还没来得及探索的小仓库门上。 由于实在忘不掉昏迷前最后看到的那张照片,降谷零竟不禁开始怀疑门后会不会躺着的就是那个了无生气的友人。 那个梦也十分诡异,难道是告诉他好友跟琴酒也是认识的? 降谷零记得照片里的赤江那月浑身缠绕着绷带,苍白的半张脸被呼吸器罩住,陌生的病房里孤零零地躺着他一个人,窗外的阳光好像根本照不到这人身上,把他落在了阴影中。 公安精英很确定这不会是前面七年里拍摄下的照片,在他的记忆里,赤江那月那个人还在当警察的时候就像是由发条驱动的机器人,永远都不会停下工作。 与此同时,那人强大的身体素质又足以支撑他的高负荷行动,正因如此,降谷零几乎只要关注一下报纸就总能看到活跃在其中的友人身影。 每天都在破案路上的赤江警官要是受了照片上那种程度的伤,别的不说,松田阵平他们就绝对不会同意放伤还没好的赤江那月离开医院。 哪怕是执行公安的任务——降谷零知道好友是卧底过很多中小型组织的,因为警视厅更需要那个人,所以他一般都不会接长时间的外派任务,其中也包括长时间的卧底任务——消失一两个月后回归的警官也绝对是面色红润、一拳依旧能打到好几个犯人的模样。 但单单靠他的回忆也不太靠谱,降谷零决定明天趁做笔录的机会,问一下七年里基本都跟赤江那月待在一起的另外几位好友。 降谷零知道自己不该在还没确定情报真假的情况下,就先入为主,但是他真的迫切渴望自己能查出想要的结果。 查出那个任性地丢下他们,独自跳下这列人生列车的好友到底是死是活。 赤江那月丝毫不知道降谷零脑子里现在都在想些什么东西,他只知道再不给这家伙塞自己的剧本然后去做他们的任务,他待会儿说不定就要睡死在任务途中了。 要是警官还好,卡路亚晕倒的话,zero君肯定会把他丢在那里吃枪子吧。那月背对着降谷零从柜子里拿出文件袋跟U盘,满脸凝重。 任务完成后,得想个理由中途离开。两个人脑内想法在这时同步了。 — 琴酒不是第一天觉得波本有毛病了,但他确实是第一天发现这人的毛病说不定还挺有意思。 “我想问的是,有关赤江那月这个人,你知道多少,琴酒?”金发的情报人员站在他身前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琴酒差点就想说,你都跟那家伙本人一起做任务了,现在往外追说不定都能把人追上,就这样还要问他? 但好歹他也想起来自家新BOSS的身份隐藏得很深,要不是那天亲眼看见了,估计琴酒都不会把赤江那月这个璀璨的星辰跟卡路亚联系起来。 那倒是也不怪波本这个情报人员看不出来了。 想归想,琴酒总不会把BOSS的情报和盘托出,所以他只是反问道:“突然探究起一个警方的死人来,波本,你难道是准备好背叛然后被我处决了吗?” “我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那家伙真的死了?”情报人员挑眉,紫蓝色的眼睛里满是不经心与冷漠,“万一真的就是假死,还借此卧底进组织了呢。” “琴酒,我没猜错的话,你跟那名警官是认识的吧。”他笃定地说。 降谷零其实心里远没有看上去这么镇定,他的直觉驱使他这次选择相信梦里的发展,况且一个问题而已,哪怕琴酒跟aka不认识,他也不会损失什么。 跟琴酒的交流基本被降谷零摸出了门道,正常情况下,这个人是不会对还有用并且表面上仍然忠于组织的人下杀手的,他只不过问了一个普通情报,远不到要被琴酒灭口的程度。 “看来那个人确实什么都没有告诉你,”琴酒看向波本的眼神里莫名带上些许怜悯,“给你一个忠告,波本。” 穿着一身黑色的Top killer吸了口指间的烟,缓慢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语气意味深长:“好奇心害死猫,总试图去打探不该知道的东西的话,哪天你死了,我可不会帮你收尸。” “以及,不要忤逆卡路亚,这是看在你还有些用处的份上额外送你的‘情报’。” 章节目录 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诶诶博士, 那个什么若娜教堂午饭会有鳗鱼吗?”扒着椅背的饭团头小男孩小脸皱成一团,“不知道那里的鳗鱼饭好不好吃,我肚子好饿哦……” 圆谷光彦抽抽嘴角,用力拽了一下好友的衣角把他拽回座位上坐好:“行车途中不可以干扰驾驶员啦元太, 再说, 我们要去的是山梨的花园教堂ZONA才对, 山梨是内陆县,哪里有鳗鱼给你吃嘛。” “就是说啊, 而且元太明明一个人把我们的零食都吃完了, ”坐在窗边的步美鼓着脸用力点头, 严肃地说, “娜塔莉老师邀请我们去参加她跟伊达警官的婚礼, 你怎么能只想着鳗鱼饭呢!” 被训了几句的元太沮丧地应了一声坐好,揉揉自己的肚子, 心虚地选择转移话题:“话说,柯南怎么没有跟我们一起过来?” 说到这个, 后座的三个小孩都不约而同看向了坐在副驾驶的茶发同伴, 对方也感受到他们的视线,勉强从手机屏幕里拔出视线, 随口找了个理由:“江户川前天想到要参加婚礼,激动到一个晚上睡不着, 结果得了重感冒,他爸妈又正好回国,就把他暂时接回家照顾了。” “想象不太出来那个柯南会激动到睡不着。”光彦吐槽。 灰原哀面无表情地拄着下巴看向窗外飞速移动的风景,想起那家伙一大早把自己喊起来的事情。 — “灰原, 拜托拜托, 就再给我这一次吧, ”江户川柯南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语气十分真诚地恳求道,“我知道你那里还有72小时版的解药,求求你了,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被他打断美容觉的研究员小姐双手环胸,面若冰霜,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因为一些小事就来向我要解药,会产生抗体的。” “你这已经是第几个‘下不为例’了,大·侦·探?” 柯南讪笑:“这不是我恢复更安全嘛,还能帮你收集实验数据什么的……” “得了吧,”灰原哀没好气地说,“这次又是什么理由?先说好,单纯是想要用工藤新一的身份参加婚礼pass,伊达先生他们几个人可都知道你是谁了。” 想到这里,灰原更无语了,她恨铁不成钢地怼道:“说着要保护身边的人,不能让更多人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结果你倒好,一下就被扒了个干净。” “演小孩就知道‘啊咧咧’或者‘好奇怪啊’,”说着说着,小女孩还故意模仿了一遍这人平时装天真的语气跟动作神情,“还真是半点没遗传到你妈妈的演戏天分。” 江户川柯南见实在瞒不下去了,只能老实交代自己的目的。 “三天前绑架了娜塔莉老师的那个罪犯还没被抓住,但警视厅从被抓到的从犯口中撬出了对方可能存在的地点,就是山梨县,”侦探沉声说,“那个人绝对是冲着伊达哥去的,我有点担心,用小孩子的身体可能会变成累赘。” “我看是‘用小孩子的身体没办法光明正大地去查案’才对吧,”研究员小小地翻了个白眼,随手抽出一个药盒丢过去。“服了你了,喏,里面就一颗,这是最后一次了。” — 想到那家伙揣着解药高高兴兴离开的模样,灰原哀眯起眼,在后面三个小孩担忧地追问柯南情况的时候施施然开口。 “安心,那家伙一点事都没有,还有精力在爸爸妈妈去接他的时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呢。” 三个小豆丁齐齐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阿嚏!”早一步来到山梨的少年侦探站在教堂门口打了个喷嚏, 纳闷地自言自语,“不是吧,真感冒了?” 不过就算感冒了也没关系,他现在可不是随便就会被生病放倒的小屁孩。 工藤新一摸了摸下巴,满意地对着黑屏的手机再看了眼自己的脸,毕竟他可是好一段时间没恢复这个正常体型了,才72小时的解药,多看一眼是一眼。 “喂,工藤!”身侧伸来一只手用力拍拍他肩膀,工藤新一转头就对上了黑皮好友笑嘻嘻的表情,“好久不见,你说你今天会来我还吓了一跳啊。” 正在他背后笑得灿烂的人是关西名侦探服部平次,同时也是他关系很棒的朋友,这家伙连柯南和新一是同一个人都知道了、咳咳,是意外,绝对不是因为灰原那家伙说的演技不好! “新一,你生病了吗?”毛利兰往这边走的时候正巧听见许久未见面的竹马在咳嗽,担忧地问着,同时在包里翻找起感冒药来,“真是的,怎么跟柯南一样不让人省心,在夏天居然都感冒了……” 跟她一起走过来的远山和叶奇异的眼神说明了她内心的想法,显然是跟毛利兰不谋而合的。 什么病也没有的工藤大侦探连忙对着友人挤了下眼睛,试图转移话题躲过青梅手里的药丸。 万一跟他吃的解药药性冲突了,他上哪里说理去。 “不是有一种说法吗,”服部平次收到好友的视线求助,他当然知道工藤新一没感冒,于是一拍脑门紧急想了个借口,“就是那个啊那个,‘笨蛋因为很活泼健康,所以才不容易感冒’诶。” 这话一出,在场另外三人都沉默了。 远山和叶奇异目光看着的对象变成了自家竹马,她嫌弃无比地说:“平次,你这是在骂工藤还是骂自己啊?” 两个确实都没有感冒的笨蛋侦探:…… “我猜他是想说工藤没生病,”两个女孩身后适时响起一道带着调侃意味的声音,除了早就有所预料的工藤新一跟毛利兰外,剩下两人都被吓了一跳,“早上好,你们喜欢站在门口聊天?” 往这边走过来的青年说着还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饱的模样,语气倒是十分自然:“嗯……好吧,我该先说初次见面来着,麻烦,反正你们也不会介意嘛。” 工藤新一叹气:“宫本老师,不管介不介意都要说这个吧?” 赤江那月顿了顿,怜悯地瞥了一眼过去,少年侦探这才猛地想起自己目前的身份不是跟宫本晓关系不错的江户川柯南,而是刚刚从外地破案结束回来的工藤新一! 果然,毛利兰带着疑惑的声音跟着传来:“新一,你也认识宫本老师吗?” 深知这个不仅知道的东西很多,还看热闹不嫌事大、某些方面幼稚到比‘江户川柯南’还像个小孩的老师绝对不会主动帮他解围,坑到自己的工藤新一只能努力给自己编理由:“这个、因为我在出差的时候跟宫本老师见过啦,况且他的推理能力也很优秀所以——” 服部平次觉得这借口烂到可以跟自己层出不穷的‘工藤’谐音梗相媲美,但毛利兰倒是毫不怀疑地相信了:“什么嘛,原来是这样。” 不说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只看推理的话,她也亲眼见过宫本老师破案的样子,这么一想,确实是新一会感兴趣以及燃起胜负欲的类型。 和叶看着打了个招呼后就越过他们往婚礼教堂里走的黑发青年,疑惑地小声问好友:“兰,那位是谁啊?” 她想问的其实是这个被喊作宫本老师的人是不是赤江警官的兄弟,那张脸跟声音实打实地吓到她了,但远山和叶知道赤江那月 这个人对好友的意义,贴心地换了个问法。 “是一位很厉害的侦探。”毛利兰的声音听上去依旧温柔,而和叶也听出她复杂的心情,没有再追问下去。 — 赤江那月的那辆坑组织的钱买的马自达送去检修了,身边另一辆则是卡路亚那天当着降谷零的面开过的,被他直接pass。 所幸今天是周日,他对自己的出行方式也没什么要求——七年前还一度以山地自行车作为出行工具来着——干脆就坐电车过来了。 这场婚礼会在六月二十八日上午十一点于山梨县的星野RISONARE度假村内,那座知名浪漫的花园教堂里举行,出于习惯,宾客们只需要提前半小时到场就足够了。 但现在才十点,刚进会场的那月就发现长椅上已经零零散散坐着了几个正装打扮的人,还都是他的熟面孔。 左边那几排是怀里抱着相机正在调试的天海幸(当然,是黑发美瞳版),还有她不远处跟冲野洋子低声交谈的水无怜奈,右边则是膝上还放着手提电脑,一边办公一边跟身侧的风见裕也说话的藤原律,以及坐在靠门的位置拿着手机频频往外看的铃木大小姐。 “啊,”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青年,铃木园子惊喜地迎了上来,“兰刚跟我说你们在外面遇到了呢。” 那月刚要放轻声音回答,转头就对上了在场除了冲野洋子以外几人或明或暗投过来的视线。 黑发青年笑得很愉悦,轻快地开口道:“好久不见呀,园子。” 刚从新郎化妆间走出来的伊达航站在廊上远远地看着门口那道穿着灰色西装的背影,耳边是熟悉无比的声音在说‘好久不见’。 r /> — 他们六个人从来不是教官眼中的乖学生,明明每个人都有些性格上的毛病,又是实打实的刺头,但碍于他们的各项成绩确实都十分优秀,鬼冢八藏也就从来都对他们轻拿轻放,经常下发的惩罚就是洗浴室。 这可不是什么小惩罚,毕竟全都是大老粗的男澡堂能有多干净,那可是连伊达航都觉得头疼的工作量,不过他们有六个人一起打扫,倒是每次都还算轻松。 有个好笑的事情他记到现在,那就是直到他们毕业成为真正的警察了,都还有三个月的义务打扫没还清呢。 曾经伊达航以为他们会一直这么打打闹闹地相处下去,不管怎么说,就算会各奔东西,他也相信他们的友情不会消失。 ……确实没消失,只是有个人不负责任地丢下他们,潇洒地先行离开。 就算现在知道那家伙大概还没死,可婚礼上果然还是看不到他穿着伴郎的礼服来了。 伊达航过去的设想里,在婚礼上会看见松田阵平跟降谷零又开始互相挤兑,萩原研二在笑着拍照记录黑历史,诸伏景光会一脸无辜地上前拱火,而他,他则是一如既往地站在一边看着这群好友大笑。 可他好像想不出来,赤江那月会是什么角色。 直到这一刻真的来了,伊达航才发觉,赤江那月会站在哪里做什么并不重要,他甚至只希望那个人还活着,或者,来到现场就好了。 他希望让那个人看到他真的收获了幸福,也许这样,他的好友就不会再闷着头工作,仿佛要为他们抗下一切了吧? 再怎么说,他好歹也被那个小混蛋喊过一声航哥啊。 章节目录 第168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 赤江那月承认他刚才是故意模糊语意来这么一出的, 非要给个理由,那大概就是‘他们被吓到的表情很有意思’? 他不太能招架志保跟兰她们的眼泪,但要说其他人, 那他玩起来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在记忆恢复之后, 那月差不多也回忆了起来天海幸的事情, 当然,也包括之前为了从对方那里套话,而故意误导她想歪的自己的身份这件事。 对原本的那月来说,天海幸心里有关他的看法其实都无所谓, 总归她已经被他推到了红方, 至于她以为卡路亚跟赤江那月之间有什么关联、到底有几个长着这张脸的人、那年在基地跟她碰面的又是谁……到底是谁呢?反正不是他宫本晓。 但那句话刚出口, 玩家转眼就看到今天婚礼的准新郎愣愣地站在他身后,眼神十分复杂。 伊达航作为婚礼的男主角, 今天的打扮自然不用说, 身上穿着修身的白马甲,领带还没系正,西装外套规规矩矩地搭在臂弯里。 平日里再不拘小节的老大哥在这个时候打扮起来——不得不说, 他对他家航哥的外表还是很有自信的。 那月飞快决定转移话题,今天是航哥的好日子,他可不能败人家兴。 “哎, ”黑发青年侧着脸,故意拉长的语气里带着调侃的意味, “新郎先生的打扮很帅气嘛, 我算是今天第一个看到你的人吗?” “想得真美。” 从伊达航刚刚过来的那间化妆间又走出两人,前面一些的卷毛警官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墨镜, 他原本在低头整理袖口, 结果听到这句话后挑起一边眉, 毫不客气地上前搭上新郎的左肩,颇为挑衅地看过来:“很可惜,你连前三都排不上啊,大侦探。” 赤江那月跟他对视几秒,镇定自若地转头看向萩原研二,直接把松田无视掉了:“好巧,萩原警官也在这里,刚才有人说话吗?我没听到诶。” “不巧哦,毕竟今天是班长的婚礼,我跟小阵平作为伴郎,一大早就过来帮忙准备啦,”半长黑发规矩地被发绳束在脑后,有着一双漂亮的浅紫色眼睛的伴郎勾着嘴角,配合着侦探开口起哄,“不过我也没听到,大概是外面的鸟吧?度假村可就坐落在山中呢。” 被幼驯染跟着外人一起挤兑的松田差点没从自家班长肩上滑下来,站直身体后抗议道:“喂喂,hagi你是帮谁的啊!” 萩原研二一点也不心虚地吹了声口哨。 小那月的弟弟之前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的态度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比对班长跟小阵平他们冷淡多了,这回好不容易主动对他示好一次,帮谁还不是一目了然? 最终赢家淡定地冲着松田阵平弯起眼睛。 那月知道自己既然不是伴郎,就不会是第一个看到班长的人,他只是想转移话题才随口扯了个理由,松田阵平这么一插话进来倒也刚好帮了他一把。 不错,不愧是他好兄弟,欺负起来就是比别人舒服。 伊达航收起回忆的心思,莫名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想着想着,唇边也忍不住漾起笑意。 忽然,他臂弯里的外套传出一声铃响,几人都没怎么关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直到那月的余光看见白西装的好友脸色有些不对劲。 玩家眯了眯眼,他知道那个犯人要动手绝对会选择在这场婚礼上,也知道班长跟娜塔莉提前婚期就是为了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不管怎么样,他不会让那家伙破坏这场婚礼的。 现在是十点零五分,距离婚礼仪式开始,还有五十五分钟。 — “哇,这里好漂亮啊,”戴着发箍的小女孩看着面前的教堂,不自觉感叹道,“那边是什么?” 顺着步美的手看过去后,早就做好准备工作的光彦信心满满地掏出记事本,有模有样地推了下空气眼镜开口道:“那里是这座花园教堂最重要的地方,我们要参加的结婚仪式就在那里进行。” “这座教堂还获得过建筑设计界的最高荣誉,是全日本最浪漫的教堂之一,”说着,他还合上记事本,边描述边比划,“外形设计很像叠在一起的树叶对吧?那代表两枚树叶飘然而落,合为一体,也象征着茫茫人海中新人相遇的那种不可思议的缘分!” 一边的博士听着听着,低头一看手机屏幕,上面的百科内容不能说跟光彦的介绍相似吧,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还有,据说这间教堂最受新人欢迎的部分就是,在新郎新娘宣誓的时候,当他们双手交叠在一起… …”光彦的语气有些向往,小眼神还时不时往好像在听又好像在发呆的灰原哀身上跑,“礼堂屋顶之一的‘树叶’就会缓缓打开哦!” “好浪漫!”两个真小孩捧场地鼓掌,元太还故作老成地叹气摇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笑眯眯的博士。 “博士就学不到这么浪漫的,不然弘树哥也不用特地帮博士的扫地做饭机器人做人工智能了。” 步美好奇地问:“为什么呀?” “我猜元太的意思是,博士要是这么浪漫的话阿笠家就也会有自己的女主人了,不会需要机器人做饭,”光彦叉着腰不赞同地道,“元太,就算博士到现在还是单身也不能这么说!” 灰原哀斜了身侧圆滚滚的老人一眼,语气调侃:“阿拉阿拉,看来孩子们对你的感情生活很关心呢,博士。” 阿笠博士捏胡须的手都顿住了,他转了转眼睛笑容不变,背过一只手到身后,狡黠地看着孩子们。 “铛铛,又到了大家都很期待的猜谜环节!” “并没有人在期待…”三个小萝卜头扁下嘴,兴致不高,但看到老人一副受到打击的模样,好孩子们还是打起精神装作很高兴地欢呼,“好诶!” 灰原无语地看到阿笠博士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比了个‘耶’对着她。 没想到连博士都学会演戏了,那个笨蛋侦探还只会啊咧咧。研究员小姐甩了甩脑袋,若无其事地靠近一些去听他们的猜谜环节。 “在一间小屋子里,有三个小朋友聚在一起,”须发皆白的老人面容和蔼,伸出手示意,“他们的年龄分别是三岁、五岁和七岁,请回答,小朋友们加起来一共多少岁(なんさい)?” 光彦一下变成了半月眼:“博士,我们今年都一年级啦,这种加减法可是幼稚园就有教的。” “答案是十五岁!”步美掰着手指,高兴地回答。 “就是说啊,这么简单的题我们怎么可能会被难倒嘛。”元太把手背在脑后,附和道。 谁料阿笠博士却摇摇头,颇有童趣感地发出奇怪的拟声词:“嘟嘟,猜错了~” 三个小孩都不敢相信,光彦跟步美把手指凑在一起又数了几遍,可不管怎么数,他们的答案都是十五。 就在阿笠博士得意地看着被自己难倒的小朋友们时,从他们不远处的教堂内部传来一道忍笑的声音。 “笨蛋,答案是吵死了(うるさい)才对啦,”操着一口关西腔的黑皮少年端正地穿着西装,看上去一副正经的样子,结果下一秒就捂着肚子趴在好友肩上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诶工藤,我早就想问了,你们家这位阿笠博士该不会是我们大阪人吧?” 大阪人是出了名的热情跟幽默感十足,但想到博士平时层出不穷的冷笑话,一时之间,工藤新一居然听不出来粗神经的好友是在夸博士还是干什么。 他们刚才是在外面等提前约过了的京极真,在收到消息得知对方飞机晚点刚到机场后,才准备先进去礼堂再说,毛利兰二人已经进去了,他们落在后面的两人就正巧遇上在猜谜的少年侦探团几人组。 发现自己被博士用谜语内涵了一下的三个小孩,不约而同地露出气鼓鼓的表情。 服部平次看着看着也凑过去,兴致勃勃地加入那边的猜谜大队,剩下角落里站着的一大一小干瞪眼。 灰原哀打量了工藤新一半天,嫌弃地啧了一声。 “大小姐,还在生气啊?我都答应帮你收集实验数据了,”少年侦探讨饶,“芙莎绘下个月新品手包?” “两个。”研究员小姐伸手晃了晃。 想到自家老爸的黑卡,工藤新一屈服点头:“上架后就送到博士家里。” 几人也没在外面站多久,稍微聊了几句后就准备一起去礼堂了,工藤新一是最后一个进门的,他漫不经心地偏过头瞥了一眼,却正好看到一道白色的背影脚步匆匆地绕过拐角离开了他的视线。 “伊达哥?”少年愣了一下,准新郎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待在准备室,或者过来这边了吗?伊达警官怎么还往外面走? “新一,快过来啊。”青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侦探迅速收回视线跟着毛利兰入座,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 — 伊达航正站在礼堂外面的水池边上,手里握着自己的手机,眉头紧皱。 他刚才收到了一条line,对面的账号明明是娜塔莉的,内容却是对他的威胁,声称在婚礼现场安装了五颗炸.弹,如果他不到这边来的话就会立马引爆。 在大前天娜塔莉被救回来之后,他们就发现她的手机不见了,看来正是被那个犯人拿走了。 伊达航事先预想过这一点,他们商量过后早早做了准备,在他的马甲内衬里提前装上了一枚发.信器,而信号接收方则是其实已经到了但躲在车里没出现的搜查一课众人。 本来警视厅那边的建议是让他们的婚礼先延期,但伊达航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这个方案。 今天是六月二十八号,如果婚礼再延期,他的娜塔莉就没办法当六月新娘了。 伊达航本人对于所谓‘六月结婚的新娘是最幸福最美丽的’其实并没有多大感触,在他看来,不管什么时候结婚,娜塔莉永远都是最美丽的,至于幸福与否则是他要做到的事情。 只不过他想要给自己心爱的人一场最难忘的婚礼,想要让娜塔莉实现一生一次的梦想——他们很早以前就畅想过婚礼的模样,而伊达航想要看到的正是愿望实现后,爱人脸上会出现的笑容。 距离婚礼仪式开始还有近一个小时,他必须在开始前解决这个案件,跟潜在的危险。 伊达航抬腕刚要看时间,忽然发觉视线开始模糊,原本清明的大脑也跟着被搅成浆糊,他心下了然,犯人这回不出意料地想要绑架他。 在察觉到这次的罪犯目的是自己之后,伊达航的调查对象就变成了曾经被他抓进监狱,又在最近被释放的犯人们,果不其然出现了三个嫌疑人。 这两天除了忙活婚期提前后要准备的事情,伊达航把剩下的时间全都扑进了调查之中,搜查一课的一众人也自告奋勇纷纷帮他查起了那三个人的背景。 今天早上,他收到了最后的调查结果,那三个人里一个是两年前因为纵火入狱的,半月前出狱后就回了北海道,另一个是六年前入室抢劫后还杀了屋主的抢劫犯,一周前刚刚出狱,目前似乎是去了大阪。 还有一个目前嫌疑最大的罪犯,十三年前就因为拐卖儿童而获刑入狱,又在七年前越狱,正好被当时刚毕业的伊达航碰上,抓回去又关了七年,两个星期前出狱,目前行踪不明。 不管是哪一个人,在明确表现出威胁意味之后,就算抓到了他也肯定不会立刻杀了泄愤,而伊达航要做的,就是利用对方的报复心理,尽可能拖延时间,用身上的发.信器给同事们提供信息。 身材高大的青年扶着额头猛地晃动了一下身体,不出几秒时间就慢慢倒在了地上。 在他倒下后,一个浑身被深色衣物裹得严严实实,装备看上去十分专业,面部还戴着防.毒.面具的家伙从花园的另一头慢悠悠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大队打扮和他差不多的人。 弯腰猫在教堂内部通往这里的走廊拐角处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是雇佣兵,”不用多费力,松田阵平马上认出了那些人的来历,“啧,那个犯人还真是又胆小又记仇。” 要是让别人知道一个犯人雇了一群雇佣兵来劫持婚礼,他们也会脸面尽失,估计就是因为这个,这些人才全副武装地挡住脸的。 那月靠着墙站直,抬起手肘戳了下边上还在头脑风暴的卷毛:“你干嘛跟着我过来。” “怎么,心虚了?”松田阵平斜他一眼,表情好不欠揍,“我可没说我是跟你过来的,就不允许我也发现班长不对劲啊?” 他说着,手里按手机的动作不停:“班长肯定也知道我们俩在这里看了,他刚才给我比了个手势——” 说到这里,松田阵平停顿住,意味深长地看向边上的黑发青年。 “大侦探,你看见了吗?” “我怎么看得出来你们的秘密手势,都说推理不是读心术啦,笨蛋卷毛。”那月撇嘴,语气毫不客气。 “谁知道呢,”松田把视线收了回来,手机里的信息也恰好编辑结束,他顺利按下了发送。“班长的意思是,这里被装了五颗炸.弹。” “你说得没错,这可是我们六个人之间的‘秘密手势’啊。” 宫本老师装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们六个人的事,和他宫本晓有什么关系? 章节目录 第169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关于宫本晓这个人, 松田阵平的看法一直在变,从‘自大小鬼’到‘aka的弟弟’,虽然说出来很不礼貌, 但事实上当他真正把宫本晓当做一个独立的个体去看待之后,他才发现这家伙好像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特殊。 无论是破案能力, 还是在日本这样阶级分明的社会里显得格格不入的那份随性,似乎宫本晓根本不在乎别人是如何看待他的。 不过仅仅是这么一个结论的话, 并不足以让松田阵平对他产生疑问,他更重视的是宫本晓身上的矛盾感。 如果从一开始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他们先前猜测的‘从小被对比着长大所以对兄长抱有复杂的感情’就直接被推翻了,而在摩天轮事件之前, 宫本晓本人对他们的态度不说有多冷淡, 也没好到哪里去。 起码原来的那个宫本晓是绝对不会跟他们插科打诨的,不靠一张嘴气死他们就不错了。 松田阵平有时候会觉得, 他每次偶遇到的宫本晓根本是两个不同的人。 他原本是觉得自己神经太敏感, 可转念一想,既然易容是足够以假乱真的技术,那么, ‘宫本晓’又为什么不可以是被易容的存在呢? 对于那份DNA检测报告,松田阵平没有完全相信。 别的不说,aka那家伙都牺牲一个月了, 才让他们查出来当时的尸检报告从根本上就被人刻意掉包过, 相关的检查人员又统统一副对报告没有印象的模样。 就算这一次是由诸伏景光将那管血液送去警察厅检测的, 也不能代表结果真的就是他们看到的那样。 毕竟,警察厅对那个还躲着的家伙来说, 本来就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只是想要篡改一份报告的结果而已, 按赤江那月的能力来看,对方在实验室提前就有安排自己的人他们都不奇怪。 总而言之,报告跟资料的可信度在松田阵平这里都早已打了个折扣,他现在反倒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判断了。 摩天轮事件刚结束的头一天,松田阵平是真的认可了宫本晓的身份,认为可以把这个自家好友的弟弟当做自己人去照顾的,可回去后他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他们之前的判断有误。 直觉告诉他,宫本晓这人的身份指定有点问题,要么就不是所谓的弟弟,是那个组织派来钓鱼的,要么跟目前躲着他们走的混蛋有稳定的交流渠道。 后者具体表现在按经验来看,aka‘读档’之后都会主动来他们身边帮忙,这一次来的却是当时和他们还没多熟悉、甚至本该在医院躺着的宫本晓,就凭这一点,说宫本晓跟赤江那月没关系他都不信。 使他心中的天平彻底倾倒的就是周四的绑架案,松田阵平最开始也没发现宫本晓的异常—— 直到他看到了那个人对着他左后方的金发混蛋露出了从未在宫本晓身上出现过的表情,又在后面跟那家伙单独谈话的时候,引出了降谷零的紧张情绪。 宫本晓身上的问题在那一刻变得尖锐起来,松田阵平反而没有把想法往前面那两个猜测上靠拢。 他过去经常被自家幼驯染调侃是直觉系动物,但其实松田本人的理性往往还是正常工作的,这也就导致有些时候,直觉会跟理性碰撞发生一些微妙的化学反应。 就比如,哪怕‘宫本晓’跟警官完全没有除了外貌声音跟随性的性格外的共同点,他现在却越看越觉得这个瘦到令人怀疑会轻而易举被台风刮走的家伙,和梦里的小混蛋能够重叠在一起。 松田阵平有资格说自己是最了解赤江那月的人之一,因此他无比清楚,在没有无法反驳的证据支撑他的看法之前,绝对不能打草惊蛇,否则不管宫本晓是谁,背后的赤江那月一定会升起更多的警惕心理。 最糟糕的情况也莫过于好友重新躲进人群之中,继续跟他们玩这场只能有一方成为赢家的躲猫猫。 他跟那家伙打游戏从来没赢过,这一次也该轮到他获胜了吧? — 不知道为什么,那月忽然觉得背后有点凉凉的。 他搭在臂弯的指尖忍不住摩挲两下衣袖,随即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开口道:“所以,做好出去的准备了吗,松田警·官?” 他们会蹲守在这里看着伊达航被催.眠.瓦.斯迷晕,也是因为他们确信班长不会莽撞地来赴约,估计是有计划在心了,但就算是这样,二人也不准备装作没看到那样回到礼堂里等待这群雇佣兵过去围场。 算算时间,在他们过来前也有很多人都到了,现场包括但不限于CIA、公安、警察、前组织成员、小小年纪的空手道/剑道/合气道高手、前组织卧底还有经验老辣的鬼冢教官。 连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新娘都是曾经在故国能猎熊的存在,还别说侦探团那些小孩经历过多少比这更危险的事情,单单拎出一个小侦探,那月就会开始怜悯雇佣兵们了。 那个神奇到他也没办法解释原理的足球,估计一颗收割一个敌人不成问题,说不定还会是一石二鸟,即使今天到场的是工藤新一,那月也相信他不会什么都没准备。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呢。 唯一的威胁大概就是雇佣兵们手里的热武器,不过那月有问过园子,她那个叫京极真的 男朋友迟一点也会来到现场,而教堂附近的露天停车场里,那月事先看到了一辆十分眼熟的、属于某个FBI的车。 这两个人的面板分别是‘住在地球的赛亚人’和‘世界第一的狙击手’——需要被担心安危的是谁,不言而喻了吧? 比起战力超标的礼堂,两人都心知肚明还是伊达航那边更危险,而他们都不是会眼睁睁看着友人陷入困境的类型,所以理所当然的,他们最后决定也混进‘被绑架的人质’之中去。 炸.弹的事情刚才被松田发给了还在里面的萩原研二,最后一个需要担心的危险也有了应对措施,他们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至于雇佣兵或者幕后凶手发现他们两人后会不会直接灭口,答案是必然不会。 能对伊达航抱有这么强的报复心理,那人不可能查不到伊达航身边人们的基础资料,作为好友的松田阵平就是个娜塔莉以外完美的把柄. 宫本晓又是那个破坏了对方上一次行动的罪魁祸首,凶手自然会选择把他留个活口,就算不会,他现在可是还戴着【无法死亡的你】嘛。 松田阵平勾着唇角,扭动两下脖子活动筋骨:“还用得着说吗,我的回答当然是——” “准备好把他们全抓回去咯!” 于是几分钟后走到这里了的雇佣兵小队长惊讶地发现了两个倒在墙角的大活人。 他开始思考,难不成在黑.市批发来的催.眠.瓦.斯效果真有这么强?都飘到这里还能把人迷晕得措手不及啊。 — 工藤新一第三次借口要出去一下的时候,连园子都挑起眉质疑了。 “喂我说工藤,你好不容易回来陪我们家小兰一次,这里又是婚礼礼堂,哪有那么多事要出去处理的啊?”穿着小礼服的少女面带无语,“这才刚坐下五分钟,你已经蠢蠢欲动想出去三次了诶。” 工藤新一讪笑两声,在右边的毛利兰放在膝上的拳头越捏越紧时,总算选择了暂时放弃溜出去调查的计划。 他的脑袋绝对没有水泥坚固,连电线杆都可以一拳击碎的青梅要是忍无可忍……工藤大侦探还不想横尸山梨街头。 可是他现在真的抓心挠肺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伊达航这个准新郎会步履匆匆地往离开教堂的方向走,那个犯人又打算在今天出什么招数。 可恶,把这么多谜题摆在一个侦探的面前,让他一知半解,简直就是世界上最严酷的刑罚了! 服部平次憋笑憋到脸都快扭曲了,他的位子就在工藤新一左边,和叶则坐到了园子右边,正因如此,在嘲笑好友这一方面他是毫不留情。 憋笑只是为了不吵到别人罢了。 “工藤,你干嘛老要往外跑,”还没来得及知道绑架事件的服部笑完后压低声音问道,“你家那个姐姐刚刚都快要绷不住表情了诶。” 工藤新一白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呢,礼堂的门忽然被从外面重重推开,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转移了过去。 “全都不许动,乖乖举起手来靠墙站好,”八个浑身黑色的壮汉从门外走进来,为首的那位把枪举起来示威般晃了晃,“否则,子弹可不长眼睛,伤到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少爷小姐就不好了,对吧?” 一瞬间,头领莫名觉得有点冷。 难道是礼堂里空调开太低了? — 伊达航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倒在一张木桌边上,除去四肢还有些没散去的无力以外,他并没有再感觉到别的不适,犯人似乎都没有把他捆起来。 他稍微尝试着坐起身来,突然听到了清脆的铃声在耳边响起,他顿觉不对,猛地伸手按上了自己的脖子。 皮革项圈?不,摸着手感是那样没错,但即使他缓过劲后用上力气也无法扯动,伊达航又试着用指尖伸到内侧摸索了一下,果然发现这就是个内部为机械、仅有外表被皮革包裹的项圈。 他深吸一口气,扶着桌子站起身来环顾观察这个关着自己的地方。 这是一间标准的四叠半房间,榻榻米的气味都是崭新的,木桌上摆着一台座机,而在伊达航起身后才看到几步远的门边摆着一面落地镜,除此之外,房间里只剩他跟那张木桌。 伊达航走上前试探地拧动把手,毫不意外的是无用功,他这才把目光移到镜面上。 镜子诚实地映照出了准新郎此刻狼狈的模样,身上雪白的西服东一块西一块地沾着灰,脖子上的黑色项圈光看外表确实跟猜想的一样。 项圈底下坠着一个小木牌,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Good luck’,拨开木牌就能看到后面那枚金灿灿的铃铛,伊达航走动时听到的声响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简直是□□裸的羞辱,给人戴狗项圈什么的……那个犯人还真是想得出来。伊达航紧皱着眉,转身走向桌旁,那台座机也适时响了起来。 【欢迎来参加我为你专门设计的游戏,伊达警官,】拿起话筒后,伊达航听到了从对面传过来的,明显被变声器处理过了声音,【这个游戏的名字叫做,‘好朋友’。】 章节目录 第170章 第一百七十章 就在听筒里传来那声‘好朋友’后, 伊达航所在的房间里就响起了有些渗人的童声,那段旋律听上去意外很耳熟,可他拧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是什么歌。 “笼子缝, 笼子缝,笼子里的小鸟哟,什么时候能出来?*”明显是电子音的旋律忽然被一道若有若无的歌声取代。 伊达航听到这个声音后第一时间就愣住了,随后仔细一听歌词,总算是分辨出这首在日本广为人知的童谣。 “黎明的夜晚, 鹤与龟滑倒了……” 还穿着那身白西装的准新郎转过身,果然看到几秒前还是墙壁的地方被悄无声息地升起, 将后面房间里的人露了出来。 随意靠坐在墙边的青年唱着唱着打了个哈欠, 有一绺黑发被小块的血渍黏在他脸侧, 不过这人却满不在乎,还有闲心边哼着歌边用手指顺着就靠在他腿上的那颗乱糟糟的卷毛脑袋。 “背后的那个是谁呢?”赤江那月淡定地唱完最后一句, 反客为主地打起招呼,“好巧啊,伊达警官。” 伊达航抽了抽嘴角, 按住额头:“宫本,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是他忘记这两人的脾气了,他们怎么可能乖乖待在礼堂里放他一个人过来。刑警先生叹了口气。 那月刚才哼的是笼目歌, 一般来说, 只有年纪小的孩子们会在玩游戏的时候唱到这首童谣。 对了, 游戏!想到这个关键词后, 还记得电话那一头说过什么的伊达航表情严肃了一点。 但他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 往前推二十年都没怎么听过的一首歌, 要他怎么在最短时间内顺藤摸瓜回想起那个童年游戏来? 玩家一看班长皱起来的表情, 就猜出这人绝对是没搞懂这首歌出现在这里的意思, 他有些忍俊不禁,不过也确实很难想象出来五大三粗的老大哥会去关注这些东西就对了。 “玩这个游戏的时候,需要有一个小孩蹲在最中间当做‘鬼’,”那月勾着嘴角,语气平静地跟伊达航解释,“其他的孩子在‘鬼’的周围牵着手,边绕圈边唱这首歌。” “在歌声停止之后,‘鬼’猜出这时站在自己背后的人是谁的话,被说出名字的孩子就会变成新的‘鬼’——当然,也就是所谓替死鬼咯。” 伊达航猛地察觉到了犯人的用意,还有那个名为‘好朋友’的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却没来得及打断青年侦探的下一句话。 宫本大侦探轻快地说:“Bingo~你猜对了,上一位‘鬼’先生。” “现在,我是新的‘鬼’啦。” 伊达航的脸色一下变得极其难看,然而他反应过来之后已经迟了。 他也算知道侦探前面会直接喊出他的名字来,就是为了诱导他也喊对方的名字,以达成‘鬼猜出背后站着的是谁’的要求。 电话听筒里传出来刺耳的笑声,似乎后面的那个人看戏看得非常满意,还热情地鼓起掌来。 【真不愧是只靠几句话就让日向那家伙自杀了的大侦探,我还以为需要我来跟可怜的伊达警官介绍游戏内容呢!】 犯人夸张地笑着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卖关子了。】 【你也看到自己脖子上的项圈了吧,警官,那可不是什么蛮劲就能拿下来的东西,】声音从伊达航手里没放下的电话里继续飘出来,是不意外的大声,连稍微隔着几步远的那月都觉得有些吵,【机械项圈里被我装上了我们组织最近的新货,再过二十分钟就会自动注射哦?】 &nbs p;那月笑容不变,动作不算客气地把腿上那颗脑袋挪开,站起身拍拍衣摆的灰,径自走向伊达航身旁。 他一副熟门熟路的模样,连试探也不存在,直接伸手按下了座机后方瓷砖墙往上数第四块雪白的砖片。 而后,被他按下的瓷砖变成了弹出的‘柜子’,伊达航的距离能清楚看见里面装的是什么——一个和他脖子上一模一样的黑色项圈。 “只要我戴上这个就好了吧。”那月轻笑一声,拿起柜子里的东西在脖子上比划着,看得伊达航心惊肉跳。 犯人顿感无趣:【啊,是这样没错,但是你居然愿意当这个替死鬼吗?】 他想看的可不是这出戏码……啊,虽说仔细想一下的话,还真的蛮有意思的。 【游戏规则就是,只要由被伊达警官喊出名字,满足游戏条件的‘新鬼’戴上这个替换项圈,我们亲爱的伊达警官就能获得自由咯~】他嘻嘻地笑了两声,被变声器扭曲过后的声音格外惊悚,【如果能为了警官戴上项圈,那就是‘好朋友’了嘛。】 所以这个所谓游戏才会叫做,【好朋友】。 “宫本,你清醒一点,”伊达航现在根本不敢说什么刺激身前不远处的侦探,光看对方那个比划大小的模样,他都感觉心脏要跳到嗓子眼了,只能试图言语劝导,“我不需要你来代替我做人质!” 虽然说出来的话比起劝导更像是呵斥。 伊达航没那个资格去赌,万一那个犯人是在说谎,实际上另一个项圈一戴上后对方就会死呢?又或者戴上了他也不会‘自由’,怎么能相信一个犯人的话! 况且,他也真的不愿意看到谁用自己的生命来替换他,这总会让伊达航想起表面上已经殉职的好友。 “你确定会放伊达警官回去吗?”大侦探看上去总算是有些害怕了,咬着唇一副可怜又苍白的模样,垂着眼睛抓住那个项圈,手指都在颤抖,“如果食言的话,食言的话……” “我变成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犯人莫名打了个寒颤,又觉得自己实在有点敏感。 这个传闻中的侦探也不过如此,居然一下就上了他的当,还用这么幼稚的威胁,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就算是我也会遵守游戏规则的,那是当然!】 伊达航心下一紧,暗道不好,可他只一晃眼功夫,那个项圈就牢牢地扣在了黑发青年的脖子上,而原本束缚着他的项圈却随着铃铛的响声,干脆利落地掉在了地上,甚至连原本紧闭的门都吱呀一声打开了。 那月十分习以为常地忽略脖子被禁锢住的不适感,仿佛之前的可怜模样都是犯人看错了,还用着欢快的语气冲伊达航说道:“去吧,伊达警官,这边还有我们俩呢,你这个准新郎还是不要想着自己来破案抓人了。” “快点回去吧,那里现在可危险了诶?安室差不多也该到楼下……那就祝你们一路顺风啦!” 危险,指某个赛亚人、不是,空手道冠军,算算时间似乎已经到教堂门口了吧。 他可没说危险的是谁哦。 br /> — 关于松田阵平为什么会是真正的昏迷状态,这还得从他们两人被雇佣兵发现后开始说起。 那个老大能被雇佣,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所以两人最开始就没打算装晕,当然是要真情实感一点了。 所以他们的真实目的其实是‘装作自己在装晕,然后借机被真的迷晕’,两人都有底气 相信犯人不会对他们贸然下死手,这才敢这么头铁地莽上去。 于是两人就在雇佣兵靠近之后假装暴起要缠斗,接着被‘成功’放倒——单指松田,那月对于那些迷药早就是免疫的,不过他在跟对方缠斗的时候有些走神,一不小心下手重了一点。 咳咳,他脸上的血渍自然不是他自己的血,而且从那月的角度来看,他这不叫‘莽’。 是什么会给犯人错觉,让那家伙认为都两天过去了,那月会什么准备都不做,什么计划都不打就冲过来? 在用上一些与异能无关的语言诱导和催眠技巧,成功把本来就放心不下婚礼会场、单纯是因为相信友人们的能力跟想阻止犯人才会故意赴约的伊达航,给强行忽悠出去后,黑发大侦探不去想等那人冷静下来后会抓到什么马脚,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伸手按在后颈处,转了转脖子,金色的小铃铛也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个声音倒是挺好听的,”那月嘟囔了一句,“样子也勉强还算符合我的审美。” 他知道伊达航身上有信号会传到佐藤几人手上的定位.器,同时也知道,降谷零也偷偷在自家班长身上放了点小玩意。 非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话……zero君放的本来就是组织里新研制出来的定位.器,比警视厅的那个更厉害的一点就是,能绕过大部分的信号屏蔽器继续运作。 所以说,他才会推算出按降谷零的速度看,这个时候也差不多会到楼下了,不过其实也不完全是靠推算的,另一个原因—— 【宫本侦探,我跟你也没什么仇,所以可以给你一个自救的机会,】被放在桌面上的听筒里又传出犯人带着蛊惑意味的声音,【还记得那首笼目歌吗?只要你也找到新的替死鬼,你就不会被杀了。】 想也知道,房间里现在除了他以外的大活人就只有个仍没醒来的松田阵平,那个可以变成他的替死鬼的家伙是谁,简直不言而喻。 “监控器后面的偷窥狂大叔,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要玩你这个破游戏啦,”玩家嫌弃地撇嘴,“我呢,会戴上这个项圈不过是因为感兴趣,毕竟你也好那个什么向也好,都没办法杀死我,既然如此,耍一耍你们不是很有意思?” 犯人沉默了几秒,阴森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身后刚才放项圈的那个柜子里还有一个遥控器,就算你不想玩,也迟了!】 【要么按下左边的按钮,你能活下来,但教堂里的炸弹会马上爆炸,要么按下右边的按钮,你会被注射生不如死的药物,教堂里的人却能撑到伊达警官过去。】他冷笑着说,【来吧,这一次轮到你做选择题了,宫本侦探。】 【左——还是右!】 赤江那月无奈地眨眨眼,他本来还没想用这么快的速度结束战斗的,这家伙就不能让他多玩一会儿吗。 指望罪犯争气,他还真是脑子不清醒了。 “左还是右,我都不会选,”黑发蓬松的侦探本就是靠在木桌上背对着墙的姿势,这时更是闭上眼,嘴里又哼起歌来,“黎明的夜晚,鹤与龟滑倒了,背后的那个是谁呢?” 他脸上的笑没什么温度,施施然转身,屈指敲了两下墙面。 “背后的那个,是谁呢?” 侦探的歌声比最开始还要低一些,那双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对上墙缝里的微型摄像头,眼底似乎沉淀着鲜血与风暴,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浅浅的红色。 “游戏结束,现在轮到你当鬼了哦,七年前越过一次狱的野田先生。” 章节目录 第171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诺亚, 监控还需要多久恢复?”萩原研二低声向耳机那头的AI询问,他目前正在礼堂外面,后背紧贴在走廊的墙上以此将自己的身形藏在暗中。 说着他还不忘借左前方微微反光的消防柜门, 来谨慎地观察外部走廊的情况。 十分钟前, 萩原研二原本在三人都先后离开后回新郎准备室看看诸伏景光好了没有, 结果他椅子都还没坐热, 就收到了来自松田阵平的邮件。 总是笑眯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排爆警官面色一变, 险些跳起来。 “有情况?”刚戴好□□的诸伏景光凝神发问。 “小阵平说有人在教堂里装了五颗炸弹, ”萩原研二脱下会束缚动作的西装外套, 语气严肃,起身开始在准备室里翻找着什么,“他跟晓ちゃん在班长那边,应该不需要我们担心,只是礼堂里还有那么多人……” 知道好友在找的是松田今早错当背包拎来准备室里的小工具箱, 诸伏景光也放下手里还没戴好的项圈变声器,矮身帮忙寻找。 总之,萩原研二现在会出现在这里也就代表着他们最后还是顺利找到了工具箱,跟不方便露面行动,决定待在后方给予支援的前卧底兵分两路之后,他就跟着诺亚给出的路线悄悄开始行动了。 【大概就是萩原哥哥把左边走过来的这个大家伙放倒的时间吧。】诺亚方舟自信满满地在看不见的数据空间推动着修复监控的进度条。 收到有人靠近的提示, 萩原研二在对方走到自己视线范围前默读着秒数。 下一秒,他像只猎豹似的猛蹿上前, 从后方用手肘勾住来人脖子锁紧, 双腿也紧紧压制住对方的手臂,动作干脆利落, 十秒不到的时间, 就轻松放倒连枪都没来得及有力气掏出的黑衣雇佣兵。 他甚至透过映着两人面容的消防柜玻璃, 朝着陷入昏厥前一秒的黑衣敌人笑了笑。 这悄无声息的一套连招下来,青年连汗都没出几滴,面不改色地按住敌人拖到角落里放好,诺亚也捧场地在耳机里放了一发小小的烟花。 “再怎么说,我当年毕业的成绩可都不比别人差啊。”萩原警官自言自语,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拎着工具箱就闪身越过已经没人了的走廊,往诺亚方舟给出的位置继续前进。 要是以为他只会拆弹,近身连这种等级的罪犯都打不过的话,那他可是会很苦恼的。萩原想。 毕竟这七年里,他跟小阵平轮流陪小那月训练的时间也不少,要是稍微偷点懒,绝对会被那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一人往他脸上来一拳的! — 诸伏景光没有在友人离开后就反锁化妆室的门,而是抱着手提电脑藏进了离门口最远的一处换衣间。 他是知道那件绑架案的始末与细节的,同时早在过来前就做好了准备,把工作用的电脑给带上,为的就是在这种时候即便无法和萩原一样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外面,也能给他们提供帮助。 萩原研二是警察,做这些事可以被看成理所当然,但诸伏景光现在除开前卧底身份以外,明面上还只是个调酒师,是个酒吧老板。 哪有能赤手空拳跟恶徒搏斗的调酒师?从监控翻到那些持枪入侵的雇佣兵的卧底警察深沉地叹了口气。 诺亚能查到的资料是很多没错,但不管怎么说,有些需要权限和思考的东西,目前还只诞生了三年未满的AI是没办法得到的。 就比如这群雇佣兵在公安部内部的资料留档,以及绑架案的三位嫌疑人具体资料。 电脑技术在卧底期间练得还算不错的诸伏景光找准调查目标后,还没靠权限调取资料呢,就敏锐地听见自己临时挂在门把上的包掉在了地上的闷响声。 他顿了顿,轻手轻脚地将电脑放在外套上,尽可能地减轻声音。 挂在门把手的包落地,证明门把被从外面按下了,这能比较直截了当地帮他判断出是否有人入侵这间化妆 室——既然犯人是为了伊达航而来,不可能会放过搜查这个准新郎一定待过的地方。 诸伏景光没反锁门,主要也是为了让入侵者先入为主地以为这个房间里大概率没有人,接着放松大部分警惕。 他现在以一种浑身都能最快速度舒展开来的姿势蹲在椅子上,防止自己的脚露在外面人眼中。 而在门外脚步声跟熟悉的枪支碰撞的金属声逐渐靠近时,他微微弓着背,手指抓住椅面下沿,眼神锐利地盯住能轻松从外打开的门板。 入侵者有两人,只有一人持枪,根据监控来看门口并没有驻守的人,这段走廊短时间也不会有其他人经过,条件满足。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诸伏景光就借力狠狠向敌人扑了过去。 在组织待了这么些年,如何空手制服持枪的敌人,他是专业的。 几分钟后,诸伏景光淡定地把两个陷入昏迷状态的雇佣兵用绳索(说实话他也想知道教堂里为什么会有这个)捆好塞进自己选的那间更衣间。 调酒师出去正面对敌会被看到从而没办法解释,不代表在没有监控的化妆室里对敌没办法解释嘛。白切黑的蓝眼睛青年开始认真地思考,要把这个制敌的锅丢给哪个好友。 好,zero,就决定是你了。 — 工藤新一觉得自己原本应该担心自己跟友人们的安危才对——莫名有持枪歹徒闯进礼堂,还声称在这间教堂安装了炸弹,他们不听话就就会被炸死什么的,那些枪凭他侦探的直觉跟见识来看,绝对是真货。 但是在园子下意识小声吐槽了一句,‘为什么现在的歹徒会来抢劫婚礼’之后,他发现自己没办法以正常的目光去看待那些雇佣兵打扮的人了。 而且仔细一想,这间礼堂里简单的人根本没几个,前组织成员库拉索不说,还有CIA的水无怜奈,公安部的风见先生和藤原先生,据说是那月哥他们教官的鬼冢先生…… 还有看时间估计二十分钟之内就会赶到这里的京极真。 完了,工藤大侦探隐晦地抽了抽嘴角。他居然会需要有同情犯人的一天? 少年暗中扫视了一圈,果不其然地发现那些被他列举出来的危险人物看上去已经蠢蠢欲动了。 说到危险人物!工藤新一猛抬头,他这才想起还有个在停车场的赤井先生。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扯了一下面色不好看的黑皮好友衣袖,小声凑在服部平次边上说:“要是真打起来,你记得帮我一起拉住他们。” 服部平次顿时以一种‘你是不是吃药吃傻了’的表情看着他,工藤新一沉重地摇了摇头。 服部这家伙根本不知道这个礼堂里外都有什么人啊。 这边的新郎准备室都有人前去查看情况,娜塔莉所在的新娘休息室自然也不会例外。 只不过,出意外的不是她,是轻视新娘而只派了一个部下前去抓娜塔莉的雇佣兵小队长,谁能想到一个怀着孕的准新娘,能用不知为什么带进休息室的枪从后面给了歹徒一记重击呢。 当然,还有休息室里没离开的几个伴娘帮忙。 远山花凛嫌弃地抬脚踩在躺尸的雇佣兵背上,高跟鞋把那间黑色冲锋衣踩出一个小小的凹陷,而佐藤美和子捏着下巴,丝毫看不出就是她在娜塔莉偷袭结束后用背摔把这人解决的样子。 穿着婚纱的金发新娘叹着气,还不忘安抚在场唯一一个普通人小林老师:“别担心,亲爱的,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小林澄子:…… — 伊达航彻底反应过来不对劲时,已经坐在了降谷零驶向教堂的车上了。 他想到自告奋勇留下来换他离开的黑发侦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才他是为什么会同意这么危险的事的? < br /> “警视厅的人也在赶过去的路上了,别担心,”降谷零忽然出声,语气坚定,“他们两人不会出事的,松田不是也在吗?” 降谷零本来是跟着偷偷安放的定位器赶过来的,结果车还没停稳,自家班长就从那栋楼上飞奔了下来,好像跟他心有灵犀一样钻进车厢。 收到部下通讯后,降谷零也知道教堂那边现在的情况,伊达航想要不担心根本不可能。 但他都开始飚速度了,才从不知道为什么逃出来了还有些茫然的班长口中得知,松田阵平和宫本晓还在那栋楼里,并且是宫本晓为了替换班长能出来而留下的。 降谷零第一反应自然是担心,只是他也对侦探的能力和好友的武力值很放心,只要犯人没有同归于尽的打算,那两人绝对有资格把对方留下来,起码会留到警方对罪犯进行搜捕的时候。 伊达航也愿意相信友人,可是那不是普通的威胁啊,万一罪犯真的丧心病狂,用注射的毒药把宫本晓杀害了……他攥紧手,深呼吸一口气。 等那两人回来,他一定要给他们两个不安定分子一人一个拳头! 赤江那月忽然觉得鼻子有点痒,但在这种情况下打喷嚏有损他刚刚塑造出来的形象,所以他镇定自若地忍住了。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的身份的对吧,野田先生,”侦探把手背到身后,轻巧地从桌边挪开位置,声音里带着些高高在上的蔑视感,“可惜,你是个无药可救的大笨蛋,就算我说了,凭你的金鱼脑袋也想不明白的。” 这回轮到他用诱哄的语气说话了:“要跟我谈一场交易吗?” 这一次,房间里陷入了长达半分钟的沉默,那月没被唬着,那副深感无趣的表情在他脸上纹丝不动。 终于,他敲击过的那面墙左半边被后面的犯人控制着升起,露出了后方坐在电脑椅上,满脸阴翳的短发男人。 “你的命就掌握在我的手里,居然还敢跟我谈什么交易?”野田冷笑,“难道你以为我会跟日向司一样被你哄骗吗?” 日向司,这个名字一出来,那月才想起是指上次把他带到日之塔又被他诱导着自杀了的那个变态杀人犯。 感情这世界上的罪犯都认识。他挑起眉,表面上一副想不起来的模样:“哎,都说没印象了,按照你的说法来界定‘哄骗’的话,那真是数不胜数,谁知道日向什么东西又是谁?” 野田不出意外地被激怒,他从椅子上猛地站起,努力忍住立刻按下手里的遥控器杀了这个侦探的冲动。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他沉声问,“回答我,侦探。” 这个问题简直就像是在问一个修空调的工人‘您是做什么工作的’那样好笑,那月根本不带半点遮掩,让野田清楚地看到自己嫌弃的夸张神情。 “你都说了,我是一名侦探,”黑发青年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衬衫的领口,似笑非笑,“所以,你应该问我‘不知道什么’。” 宫本晓从来不会在罪犯面前掩饰自己糟糕的性格,甚至还会变本加厉地挑衅对方。 就像现在—— “至于什么组织啦新货的,你该不会还以为自己没有被那个破破烂烂的小组织抛弃吧?” 野田额上青筋毕露,忍无可忍地冲出那间密室,似乎要跟侦探肉搏,那月猜测这家伙是抱着能轻松打过他,再留着毒药折磨他的想法,才没有立刻按下遥控器让他‘去死’的。 所以说,可惜咯。 就在野田冲出来的下一刻,一颗子弹毫无阻碍地从伊达航离开前没关上的大门外射进来,旋转着穿透了他的太阳穴。 与此同时,那月没摘的耳钉型通讯器里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任务完成,BOSS。” 声音的主人是昨天提前踩点过后,今天一早就被他安排到对面楼狙击点伺机行动的琴酒。 章节目录 第172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松田阵平其实在侦探说到谈一场交易的时候就醒了, 只不过见势不对才决定暂时继续装昏迷,他想的是待会可以出其不意地蹿出去制服那个唠唠叨叨的罪犯。 结果谁知道耳边突然传来尖锐的破空声,随之是重物撞击地面的响动, 这种强烈的既视感惊得松田下意识放弃伪装, 一睁眼还没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往唯一还站在房间里的青年身边扑过去。 狙击?还是说对方的枪走火了?如果是后者他应该还能听到子弹出膛的声音才对, 那就是前者。松田扫到一动不动的那月, 心底更气。 先不管谁在狙击, 得转移到掩体后才行……这个笨蛋怎么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当靶子啊! 松田阵平毫不迟疑地选择护住侦探的后脑就地一滚, 躲到门后的阴影里,确保无论如何都不会从外面狙击到这处死角后, 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有空皱着眉低头去看对方的情况。 结果他就看到了脸色唰地变得煞白的宫本大侦探, 还有倒在地上已经失去动静的男人手里捏着的遥控器。 松田马上意识到这个项圈绝对有问题, 可没等他做什么,白着张脸的赤江那月已经缓了过来,看上去神情有些严肃地盯住地上的尸体。 他倒不觉得侦探是在自责或是怎么样,这家伙虽说明面上也是个侦探,但面对死亡一类的事情时却和其他人有着不小的差别,松田想。 他是知道当初那起连环杀人犯落网的案件最终结果判定的, 通过笔录跟监控来看, 的确是犯人要挟着宫本晓前往日之塔,伤口看上去也的确是犯人自己造成的。 甚至连当时亲眼目睹的柯南都看得清清楚楚,是本就神志不清的犯人最后选择了自.杀。 按理来说,有条生命在那样的近距离下消逝, 哪怕犯人是个足以下地狱的恶徒, 宫本晓总该产生什么心理负担之类的吧? 但是没有, 不仅如此,松田记得这家伙还在搜查一课门口,光明正大地表述了对于把自己跟赤江那月混为一谈的不满,更是直言‘那不过是一个死人’。 r /> 况且,松田阵平知道就算赤江那月听到那种话也不会有什么特殊反应的,毕竟那可是个实际上会把不重要的人都视为空气的人,想用语言让赤江那月生气都能算是‘警视厅七大不可思议’之一。 以上都是松田一个月前的想法,放到他已经在怀疑宫本晓身份的如今来看,要真是他没有依据的直觉想的那样,aka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松田阵平光是回忆了一下那时的情形,都觉得不对劲。 曾经认为‘没有人应该毫无理由地迎接死亡’的警官,是如何做下心理准备到能坦然面对自己跟他人的死亡的? 他知道七年里偶尔会消失一两个月,回来的时候带着不少伤的友人,其实手里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干净,他也知道友人凭出色的能力帮公安处理过不少阴暗事件。 那个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始终如一地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东京的赤江警官。松田阵平忽然有点不太愿意想下去。 要是目前来看跟组织逃不开什么关系的宫本晓真的是赤江那月,那么他经历的东西绝对不是他们能随便想象到的了。 鲜血,暴力以及理性跟感性的挣扎,几乎每个心向光明却要在黑夜中行走的警察都会有这样的过去,也就是因为松田无比清楚好友不是会对杀人无动于衷的家伙,他才会仅仅想到这种可能性就没办法接受。 赤江那月不会是去卧底 的,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光看那个人的骄傲劲,如果是去卧底,无论如何都不会一句话也不给他们留,看着他们为他伤怀。 而‘卧底’这条路线被封死的话,可能性根本不多了——也可想而知,让年轻警官放弃璀璨光明的仕途前程,转头毫不犹豫地独自去触碰黑暗组织,那该是多么、多么令他们这些真的关心那个人的存在,会更痛苦的理由。 ……这一切都建立在宫本晓确实是赤江那月的份上。 准备好的剧本还没送出去,真正的经历被扒了个七七八八,赤江那月要是听得见松田阵平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的话,他可能不用犹豫就直接从窗口跳下去逃离东京。 不过就算他现在不知道,他们也得跳窗找生路了。那月在心里叹气。 在昨天暗中调查结束,那月给琴酒理直气壮地发了这个‘就近保护BOSS安危’的任务之后,他也没去管琴酒是不是在想‘卡路亚这狗东西还需要我保护吗’(估计Gin那家伙不会这么直白,但还是会被无语到),迅速定好了计划。 一个既能一绝后患,又能保证班长跟娜塔莉的婚礼顺利在原定时间点上举行的计划——当然,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基本都差不多了,伊达航现在也在前往教堂的路上。 这里距离ZONA并不远,降谷零的车技也不是瞎胡闹,他们两人到目的地说不定都不需要十分钟。 而现在距离十一点,还有半个小时。 那月手里的情报来源没那么干净,再怎么说组织的手段都不可能有多温和,自然,能调查到的东西可想而知肯定是比警方要全面跟细节不少的。 别说那月还早在绑架案那天就调查到,这个勉强算会一些小技能的罪犯所在地是山梨,他比警方更早确认嫌疑人范围,同样的,也几乎是看到了三位嫌疑人资料后第一时间,犯人的真实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中间的推理过程对那月来说简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确定野田就是那个躲在后面的胆小鬼也很简单,警视厅那边也基本上也顺藤摸瓜发现了这家伙的嫌疑最深。 不仅因为三人里只有他的行踪不明,更重要的是,野田在十三年前并不是单独犯下的绑架儿童罪,七年前也不是凭靠自己的力量越狱的。 因为野田一郎有犯罪同伙,甚至有一个‘组织’,但这个所谓组织说到底,不过是一群游手好闲还只知道从刑法典里找赚钱方法的蠢人。 当年绑架儿童被打击过后,作为他们那个小组织负责一切技术行动的文职人员,野田一郎光荣入狱,他的同伴们逃得倒是快,直接融入了东京某个规模不大但隐藏得很好的黑.道组织里。 后来的劫狱失败也好,这一次刑满释放后马上就能联系到一帮雇佣兵,以及拿到这些炸.弹跟他项圈里的毒药也好,那个背后的组织不过是看中了野田那手在普通人眼里还算看得过去的电脑技术。 否则他们有什么义务给这人提供这么多帮助?他们是□□,又不是互助中心。 在昨天之前,那个□□可能还想着结束后能好好从野田身上压榨出他们想要的东西,可惜,他们挡路了。 对于生命,那月始终保持着尊重的心态,他也乐意冒着危险去救将要面临死亡威胁的罪犯——就像在冲绳的那次一样——可这不代表他会容忍罪犯在自己面前蹦跶还作死。 在作为警察的时候,怎么挽救一条生命都是不过分的,但他现在不是警察,也不再会是警察了,那月恢复记忆后对自己的处境看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清楚。 现在的他根本没办法像之前一样冠冕堂皇地说着不喜欢黑暗就潇洒地抽身离开,哪怕他想,他也做不到。 十九 岁之后的赤江那月人生中唯一与黑暗有关的时光只有在港.黑的那么一年,十九岁之前的赤江那月却没有一刻不属于某座城市的黑夜。 无论主观愿意还是被迫杀人,他手上的人命数量不说可以跟琴酒媲美,好歹也不是能随时大大方方地放下,然后去做个表面上光明磊落的警察的程度。 只有外表是所谓光明之子,谁又愿意将信任跟安危交到把杀人刻进本能,连失忆了都还能熟练地扣下扳机的家伙手里。 他记得自己五岁前在横滨杀死的第一个人,记得五岁后在东京杀死的无数个人,记得他们死前求饶的模样,也记得他们在无知无觉中被一枪毙命的模样。 警官能毫不留恋地从黑暗中抽身,奔赴想要的光明,只是全都想起来了的现在,那月现在做不到。 跟老师的约定,看来也得推迟一段时间在完成了,现在的他可是连告诉朋友们‘我就是卡路亚哦’的勇气都没有呢。 也许以后被那几个大猩猩揍上一顿他会想开,不会再钻牛角尖,可惜那也是以后的事。 那月甚至想起自己居然教导过小侦探,‘唯有法律可以审判一个人,唯有受害者可以决定对凶手原谅与否’……天照在上,他难道不就是那个犯罪者吗。 不管怎么说,这个小□□出手帮助野田对伊达航进行复仇开始,就注定了他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或者那月也不是不可以把理由变得更加正当:为民除害、踹翻挡在组织路上的家伙之类的,只是要他说,他单纯是因为这个人还有这个组织要对伊达航下手而已。 话归正题,那月试着把那股不算重的疼痛感往下压,随后就拉着松田阵平光明正大地跑出身后的门,站到了走廊上。 他深呼吸一口气,伸手直接扯下注射完药物后自动松开的项圈往房间里一丢,紧跟着拉住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的卷毛友人,不带半点犹豫地纵身往下跳。 ‘轰’的一声,随着两人刚离开的房间在爆炸的响声中变成一朵烟云,他们也安安稳稳地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卸力。 那月在野田倒下后才看到之前被挡住的椅子上居然装着分量不小的炸.药,看样子遥控装置还跟他脖子上的项圈联通。 只要像野田死前最后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做的那样,按下按钮,不但毒药会注射进他的身体,连房间都会带着他一起炸成灰烬。 这一切,都是野田为伊达航准备的,只是最后死在那里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那月敢戴上项圈,倒也不是仗着自己会复活,主要还是因为他的身体构造本来就不同于常人,连麻醉都得打个几倍说不定才有一点效果。 毒药起码也得是aptx-4869那种级别吧?就这,他还不放在眼里。 不过,那月现在没心思想那些,他正在压抑着怒意去瞪还撑在他头顶的卷毛。 “你是笨蛋吗?果然是笨蛋吧!哪有人会在跳楼的时候主动垫在别人下面啊,就算这里是二楼,你的手不想要了吗!” 还临时翻了个身,以为他是傻的吗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抽了抽嘴角,吐槽得比他还大声,还要理直气壮:“到底谁才是笨蛋啊,好歹也是六七米的高度说跳就跳,你真当自己是风筝,跳下去就可以飘起来?” “……稍等一下,你们两位要不还是先起来?”边上传来高木涉的声音,两人满脸不爽地同步转头,正好和整整三车的警视厅壮汉对上了视线。 收到地址后就火急火燎赶来救人的高木跟其他警官被瞪后还有些委屈:哈、哈哈,他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章节目录 第173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 伊达航跟降谷零赶到现场的时候, 已经迟了。 当然,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们没赶上救人,因为当跟好友兵分两路后前往礼堂查看情况的伊达航以为这些宁静都是埋伏, 小心翼翼地探头一看, 就正好跟满脸怒气冲冲的京极真对上了视线。 注明,单脚踩在几个叠起来的匪徒背上,黑着脸左手抱着看不清脸但依稀能靠发色认出是园子、右手抓着一名歹徒衣领的京极真。 伊达航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他抓着门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没等他询问这是什么情况,被抓住的那个雇佣兵就趁京极真也愣了一下的机会,拼命从他手里挣脱出来,面露狰狞地随便再一扯边上的某个人, 从腿上拔出匕首抵在这人脖子上大吼。 “都别动!不然我就跟她同归于尽了!” 这么做的人自然是那位雇佣兵小组的老大, 说来话长, 他能当上这个老大也是因他确实有那么两把刷子, 可就算他再自认多厉害,面对这种情况也会不知所措的好吧。 几分钟前, 老大本来还在举着枪威胁这些人质听话, 手机上莫名收到一条短信, 发讯息的号码则属于他们的雇主。 老大知道那只是个小组织的副手, 从最开始就没对那人多上心,还以为这条也不过是对方发来确定进度的而已。 谁知打开一看, 对方表示任务取消, 尾款不会打给他们了。 老大当即就不乐意了, 对面以为他们是什么东西,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又不是不清楚他这么一趟行动下来东西还得自备, 光说人手一个防毒面具都花了他不少钱, 就指望着任务完成后拿到钱填补漏洞。 这是能说取消就取消的吗! 他当即就冷了脸, 想着走之前一定要赚一点回本才行,于是稍加观察后就伸手抓住了最近的一名粉裙少女的手腕,把她扯到身前用枪抵住。 雇佣兵老大之所以是老大而不是普通小弟,除了看得出来的个人实力对比以外,还有就是他的眼界跟识人能力比手下的其他人好了不知多少。 来之前雇主只告诉他们这场婚礼的双方一个是普通警察,一个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柔弱教师,所以在认出人质中有那个铃木家的小姐的时候,老大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现在的警察背景这么雄厚?居然跟铃木小姐关系好到能邀请对方参加这种一看就知道是私人性质的婚礼。 他倒也管不到那么多,既然铃木小姐在,那他要些赎金不过分吧。老大理所当然地想着。 突然被当成人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园子只有最开始惊慌了一瞬间,后面就算枪口都已经抵在了她脑门上,她竟也冷静了一点下来。 因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信任自己的能力,这群雇佣兵单纯只是用枪威胁他们,并没有提出没收他们的通讯设备,而半分钟之前,园子收到了男友‘在门口了’的回复。 她对她家阿真抱有百分百的信任,就算是子弹也不会对阿真造成威胁的!而且,这样被阿真英雄救美……哎呀,她都要脸红了,不行不行,要严肃一点。 被挟持的人质由于太过于习惯这种事情,完全被教堂的氛围影响,在京极真赶到门口前,园子已经连他们的婚礼上穿什么款式的婚纱都想好了,直到耳边一阵噼里啪啦声落下后,有人把她紧紧地抱住了。 铃木园子愣了愣,她当然认出抱着自己的人是京极真,鼻间萦绕着对方身上微微带着甜的香水味——好像就是她上周送给男朋友的晋级礼物。 阿真的气息,好有安全感啊。园子忍不住埋在他胸前深吸一口气,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真是的,不愧是她喜欢的人。 京极真一来就看到有枪对准他的女朋友,那股怒火一下就冲上他的脑门,顿时连枪都没被他放进眼里去了。 危险?园子的安全才最重要! 而就在他毫不犹豫地发起攻势的同时,这座礼堂里早就蓄势待发的某些人也纷纷出手,一群人动作快准狠,简单粗暴毫不留情,两分钟之后,恰好也是 伊达航推门进来的时候,礼堂里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歹徒了。 现在,刚刚趁乱挣脱的那个老大,正在头脑风暴自己该如何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被挤到人群最后面的工藤新一看清了第二个被当做人质的女性的脸,原本的担忧跟警惕一下化为惊恐,甚至倒吸了一口凉气。 前言说得好,这位老大的眼界跟识人能力确实无人能比。 “你说,你要跟我同归于尽?”穿着一身雪白小礼服的短发女性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在害怕。 下一秒,老大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被狠狠地用德式背摔反压在了地上。 看到伊达航过来后也从拐角处赶过来了,才进礼堂就被当作人质抓住的佐藤美和子冷笑一声,潇洒地拍了拍手上的灰。 ——要是识人能力不强,他怎么能做到先后挟持了铃木园子跟佐藤美和子呢? “啊!”京极真那边忽然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叫,众人下意识把视线移了过去,就正好看到铃木大小姐豪放地一甩手,搂住男友的脖子在脸侧印了个唇印。 “最喜欢阿真了!” 被吓到的是京极真,周围的人也都善意地笑了起来。 “娜塔莉呢?”伊达航紧张地向伴娘询问新娘的位置。 佐藤警官挑眉,做出思索的模样:“在外面的花园吧?我记得她说要去那里等你来着。” 伊达航松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礼堂,去寻找他的新娘。 — 娜塔莉正低头去看水面自己的倒影时,未婚夫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了。 伊达航匆匆跑到自己一直牵挂着的人身前,气还没喘匀,跟着也在水面上看到了自己颇为狼狈的模样,顿时他心中愧意油然而生。 平时直爽的大男人此刻看上去有些说不出的局促,他愧疚地跟今天的女主人公道歉:“抱歉,我……” 昨天领完婚姻届后,已经正式更名娜塔莉·伊达了的金发女性难得露出严厉的表情,伊达航下意识挺直脊背站好,还没等他说完,金发蓝眼的外教老师已经叹了口气。 “不要跟我说抱歉,”娜塔莉脸上的笑容有几分伊达航平时的爽朗,她笑得眉眼弯弯,“要说,‘我爱你’才对,亲爱的。” 她伸手拽住高大警察胸前的领带,将这人往下拉了一些,紧接着,毫不犹豫地踮起脚吻了上去。 两人身后正好是形状如同叶片交叠的礼堂,托时时刻刻关注监控的诺亚方舟的福,在娜塔莉扯住伊达航领带的时候,这个看惯了爱情片的AI就机灵地打开了原本紧闭的‘叶片’。 这下,礼堂里还没走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外面的新郎新娘,而这对新人,正在忘情地倾诉着对彼此的爱意。 早准备好的礼炮砰砰地被拉响了,彩色礼花飞了满天,配上外面青山环绕的景色,让人忍不住就沉浸在了这股浪漫的氛围之中。 礼堂外的新人如此,礼堂内八字还没一撇的两对青梅竹马怎么会例外? 工藤新一虽然忍住了在这个浪漫无比的场合跟毛利兰表白的冲动,但他转头一看,自家好友那张黑得能融入阴影的脸上已经飞起了红晕,手还跟对方自己的青梅十指相扣在了一起。 那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是静静感受着这个气氛,可工藤新一却心下了然。 看来他也得加把劲,不然过段时间服部这家伙肯定要跑过来跟他炫耀自己恋爱了! — 松田阵平跟赤江那月两人因为身上总有些大大小小的擦伤或者被炸弹的热浪灼到的痕迹,所以等他们在度假村内部的医务中心包扎完回到礼堂,正巧错过了那场‘世纪之吻’。 两人倒也没多遗憾,主要是他们七年前就经常会看到娜塔莉跟伊达航黏在一起的模样,更别说这七年里了,这两人那股热乎劲可是连时间都没办法冷却的。 区区一次吻,早都见过百八十次了。 想法高度同步的两人,一个果断低头开始偷偷入侵礼堂附近的监控,下载保存了那份视频,另一个轻车熟路地找上拆完弹后出了层薄汗的幼驯染,成功要到高清版。 话是那么说,这种好友的窘态跟甜蜜狗粮当然是存得越多越好,等有机会就放出来给班长看,绝对是一大杀器。 婚礼仪式在所有雇佣兵都被铐上手铐带走后,还是按时在礼堂里继续举行了,而结束后的午餐婚宴也没有什么意外,不久前的经历反倒让气氛更融洽。 那月甚至看到天海幸坐到了冲野洋子跟水无怜奈她们那一桌,正在轻松愉快地聊着天。 他心里失笑,不过她们能成为朋友的话,倒也不错。 换了一套西装的伊达航正在跟娜塔莉一起给每桌的宾客敬酒,那月的座位本来是被松田偷偷排到了他们那一桌,但他总觉得自己坐在那里怪怪的。 于是他又趁松田去了趟厕所,躲回了角落里孩子们那一桌,目前边叉着蛋糕边应付小萝卜头们的叽叽喳喳,边还要偷偷摸摸去看那边的情况。 伊达航不知道笑着说了什么,那月看口型大概判断出他是在笑骂损友,具体内容就懒得复述了,总之,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松田阵平就莫名拿出了手机,递给伊达航。 那月忽然想起来那是什么东西了,浑身一僵。 “新婚快乐啦,航哥,阵平君有把我的彩礼捎上吗?没有也没关系,我把新婚礼物都放在你房间的保险柜里了,记得去拿——” 一道令在场的所有人既熟悉又陌生、话语间充斥着轻松愉快的声音响起,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要幸福啊。” 伊达航张了张嘴,半晌才低着头笑骂了一句:“小混蛋,哪有让人自己拿礼物的说法?” 录音的人似乎也预料到他会说这句话,笑嘻嘻地接上:“体谅我一下吧,航哥。” 当时录音的时候,那月是真的认为自己不会有来参加这场婚礼的一天了,但好歹他现在确实已经坐在了这里嘛。 “这不是很好吗?我在呢,班长。”黑发青年小声嘀咕,手边是一小杯香槟,他于是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又和无意间望过来的伊达航对视了一眼。 赤江那月在嘴边挂上浅淡但真实的笑意,远远地做了个敬酒的姿势,等那人移开视线后才自言自语地说道:“说什么违约,我这不是来参加你的婚礼了吗?彩礼可是一分都没少哦。” — 婚宴结束后,降谷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走进了准备室,正好看到四位友人都聚在一起说着什么,一边桌上的信号屏蔽器还好好地在桌上闪着运作的亮灯。 他想起自己原本就打算这两天找机会说的事情,深吸一口气给自己稍微鼓了下劲,走到了他们边上。 “我有一件事要说,”降谷零的声音压很低却也很坚定,语气里充满了压抑着的痛苦和自责,“Aka他……还活着。” 另外四人沉默半晌,在降谷零看不到的地方对视——他们的视线要是有实体说不定都打成了死结,就这样互相挤眉弄眼着,他们在试图推一个人出去负责解释。 最后在降谷零做好准备说后半句话时,被推出来的诸伏景光扶着额,不好意思地小声开口:“其实这件事我们也早就知道了,但是那时还没办法确认,组织看得又那么严密,所以不想让你分心。” 降谷零:“……啊?” 其实都在为‘没告诉他/他们这件事’而心虚的五个人面面相觑,准备室里一时之间无人说话。 “所以你们其实也知道Aka现在被卡路亚控制住了的事情?”降谷零喃喃地说完了他原本就要接上的后半句,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这回震惊的轮到另外四个人了:“什么控制!?” “……”又是一阵寂静。 章节目录 第174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 降谷零没有跟伊达航一起进教堂, 因为他提前收到了还在礼堂的风见裕也传来的讯息,那边的雇佣兵都已经被制服了,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伊达航这事, 心急如焚的新郎就往里跑,他也没办法。 再说另一个原因,那就是降谷零在停车场看到了眼熟的、那个讨人厌的车牌号。 赤井秀一那家伙怎么会来班长的婚礼现场? 公安精英一下就想起之前冰帝学园祭的事件, 他们两人在明了彼此身份后理所当然地打了一架, 第二天降谷零带着嘴角的淤青去波洛上班时, 还被不知情的阿梓小姐紧张地询问了怎么回事。 而知情且当时跑来波洛凑热闹的松田几人都快笑到桌子底下去了。 降谷零只是微笑着在他们的餐点里加了厚厚的芥末跟青椒, 并没有其他被惹生气的表现——要问原因的话,大概是他想起另一个人眉骨上青紫的一大块就感觉神清气爽了。 这都是那个FBI自找的。降谷零愉悦地想着,一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的淤青,面色又沉了下来。下次一定要给赤井秀一下巴上也来一拳。 这是他当时的想法,‘下次’, 这不就来了吗? 车内的赤井秀一在低头处理FBI的事务, 耳机里还连接着跟队友的通话频道,那一头的詹姆斯正严肃地转述着他们在美国的任务近况,直到窗户被从外敲响, 赤井才猛地抬起头看过去。 一张熟悉的金发黑皮的脸带着冷笑出现在他的车窗外。 赤井秀一:…… 他早就料到自己停车的位置虽说还算隐蔽, 但在有心人眼里就会很明显,而且那几个熟悉‘冲矢昴’的车的人估计一打眼就猜到车里的人是他。 目前还在易容状态下的赤井秀一略有些无语,他只是为了防止变回原样的工藤新一出意外,才会被回到日本的工藤有希子他们夫妻俩委托来暗中观察, FBI的工作在哪里都能做, ‘冲矢昴’的论文、咳咳, 这个他倒是从没写过。 也不碍事, 反正那只是个伪装身份。 总之, 他是没想到波本认出他的车后会直接找过来——话又说回来,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暂时都还没有眉目,赤井秀一只知道这家伙跟自己一样是卧底。 真名都是因为上次学园祭的‘撞名事件’才给他猜到了读音,可惜没有汉字的话,还是很难找到这人的资料的。 说实话,当时策划苏格兰的假死时赤井秀一算是查到了苏格兰叫诸伏景光,却也仅限于此。 明面上隶属于警视厅公安部的苏格兰威士忌,他的资料居然是层层加密后被保存在警察厅的资料库里的,就算赤井秀一是在美国生活长大,对于日本警方的了解也不必别人少。 起码他知道警视厅跟警察厅对卧底的情报保护有着天壤之别,前者一般来说也都是后者的下属部门。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除了那位赤江警官以外还有谁呢? 赤井秀一知道外面这个男人为什么看自己不爽,老是会找他的麻烦,不过他其实也很好奇一件事。 天台的那一次,赤井记得很清楚,也确信自己不会看错,从远处而来的狙击子弹明明就当场穿过了赤江那月的太阳穴,他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当场确认死亡。 可后来那个人工智能却说他还活着,甚至隔了一天,那位警官就又活跃在了民众的视线里。 简直是一个无法复制的奇迹。 赤井秀一定了定心神,冷静如常地降下了车窗,他并不打算下去跟对方打一架,那样有些浪费时间。 他有些东西打算告诉波本来着。 “中午好啊,安室君,”降谷零看着车里那个眯眯眼的粉毛笑着跟自己打招呼,不联想还好,一联想到这张易容下面是那个赤井秀一,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你找我有事吗?” 明知故问。 降谷零呵呵假笑:“我倒是不知道冲矢先生跟伊达警官也认识呢,不过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坐坐?该不会是没有请柬,不请自来蹭吃蹭喝的吧?我相信冲矢先生不会是这样的人,你说对吗?” 三个问号,赤井秀一想。看来波本目前确实很生气,为什么? “怎么会,我跟伊达警官只见过几次,今天只是正好放假,顺路来接送工藤君的,”赤井秀一淡定地用伪装的语气回应道,“毕竟我现在还借住在工藤宅。” 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的男人在听完这句话后脸更黑了。 “是、吗,”降谷零扯扯嘴角,选择单刀直入,“FBI还不准备离开日本是非要我送你走?” 赤井秀一这家伙光明正大地住在那月家边上,还这么一副无辜的样子,真让他膈应,还有这个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在炫耀。 这么想着,现役卧底又瞪了某人一眼。 赤井秀一已经放弃去思考自己又那句话让公安听完不爽了,倒不如说自从几年前小巷里那一次误会之后,哪怕后来他们都知道彼此是卧底了,持续了几年的‘变态’印象还都没办法一下卸掉。 他也在尝试把波本的身份刻进自己脑子里,可事实上是他一听到波本的声音,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阻止这人靠近某位警官。 都快变成条件反射了。 东大研究生微微睁开了那双碧绿色的眼睛,神情严肃了一些:“我有话要跟你说。” 看到青年皱起眉后,他补充道:“是关于那位宫本老师的事情。” — 打破准备室里寂静氛围的是松田阵平,他沉着脸捏紧了拳头,咬着牙根问:“你说的‘控制’是什么意思?” 在场五个人都知道卡路亚是组织的资深成员,可那人怎么会突然和他们的好友扯上关系? 降谷零默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自己那天看到的东西。 “我在卡路亚的安全屋里误入了一间密室,那里摆满了跟aka有关的东西,还有三面照片墙,大概是按时间排序的,”卧底先生压抑着回忆起来时由心而生的怒意,面色凝重地说,“一面是小时候的他,一面是毕业后在警视厅工作的他……” “还有一面我没来得及看就被卡路亚发现了,在他把我打晕前,我勉强瞥到了一张,”降谷零闭了闭眼,低声道,“全身都被绷带裹起来,只能靠呼吸器维持生命的他。” “琴酒还警告我,要打‘赤江那月’的主意,得先问问卡路亚。” 咔哒一声,被松田阵平捏在手里的墨镜断了腿,但在场没有一个人去看他,因为他们都还没从这个惊天消息里回过神来。 “怪不得昨天你会突然来问我们小那月之前有没有过重伤昏迷在床很长时间的情况,”萩原研二喃喃出声,“喂喂,这也太离谱了吧?” 降谷零反应了过来,转而问他们是怎么知道警官还活着的。 “是梦,我们都梦到过那月那家伙的死亡,”这次回答他的是面色凝重的伊达航,“而且基本是在同一个时间段,内容也都几乎一样。” 然后班长就简单解释了一 下他们当时的推理思路,虽然他很少会在场听,但每次爆处班的两位好友都不会落下跟他分享进度,所以该知道的他基本上也都知道了。 伊达航这话要是放在之前,降谷零只会当作巧合,并不会把它当做证据,但他也做过这样的梦。 那些梦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降谷零过去一度以为就是现实,他还做过一觉起来后拼命去搜集能搜到的警官的活动资料,以证明赤江那月还活着不是他当时的妄想。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做了这样的梦,还能说是卧底过于担忧的日有所思,但偏偏是他们五个人一起,简直是□□裸地把‘有问题’写在了明面上。 降谷零忽然想起了自己大前天在卡路亚家里被打晕后做的‘梦’。 按照他们的说法,这些梦其实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而赤江那月——他们那个小混蛋好友——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梦里属于他们的死亡结局被改变。 那么那天他梦到了琴酒跟那月打架也是确实发生过的事情,怪不得他会被强烈的直觉驱使着去问了琴酒那个问题,也怪不得琴酒的回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简直就像是时间逆流—— 降谷零脱口而出一句过去无意间从贝尔摩德口中听到的话:“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生……” “这是贝尔摩德曾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她说,”情报人员拧着眉头,“‘这才是组织以及那位先生真正追求的东西’。” 组织,又是组织。 另外几人之前就有想过好友可能是组织的什么实验体,现在加上这句话,简直是不要太明显了。 “所以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卡路亚知道aka的存在,还疑似用了什么手段控制住了aka,让他虽然还活着却没办法回来让我们知道这个消息。”诸伏景光认真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笔尖最后停在了一个没人提到的名字上。 “那宫本晓又是谁?”他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问他们,“那份DNA检测报告真的不会和尸检报告一样,在送到我们手上前就被造假了吗?” 他的想法显然跟松田阵平不谋而合,在一段时间过去后已经不怎么能完全相信那份报告了。 降谷零想到大侦探的事情,有些疑惑:“宫本晓?” 于是松田干脆把自己的猜测也直接摊牌跟众人说了一遍,最后以一声意味不明的笑结尾:“我是宁愿相信小混蛋换了个身份后就装作没事人一样待在我们附近当个老师,毕竟这再怎么说都比浑浑噩噩地被控制强。” 萩原研二捏着下巴,沉默了半晌后终于说出自己的猜测。 “既然我们在猜晓酱跟小那月是同一个人,”他严肃地说,“那么有没有可能,他不止这两个身份?” “说起来,我有时候会觉得遇到的宫本晓是两个人,”松田若有所思,“不是说外表跟性格上的差别,就是一种直觉,比如大前天在波洛遇到的宫本晓就跟今天这个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都很干净。” “那家伙之前在警视厅ptsd发作刚巧给我碰上了,明明对高处会有很强烈的反应,但还是死要面子地撑着,非要躲起来不给人看。”他还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那个时候的他还会故意避开我,这段时间反而……” 降谷零一愣,打断了他:“可是大前天的那个人,是卡路亚啊。” 他这时才彻底明白赤井秀一跟他讲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卡路亚的伪装身份吗?」FBI说,「…基尔说,卡路亚告诉她自己在当一名老师。」 章节目录 第175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那月觉得有些不对劲, 自从那天婚礼结束后他为赶回去处理工作而提前离开后,再在校外碰到好友们都是几乎三天后的事了。 虽然松田阵平装得很像那么一回事,萩原研二的态度也很正常,但放在那月眼里简直不要太明显。 “aka、晓(akatsuki)酱好久不见, ”萩原研二清了清嗓子, 结果一上来还是打了个磕绊, 差点喊出某个称呼,“很少会在这个时间看到你呢。” 松田阵平扶额,什么好久不见,他们不是三天前才在班长的婚礼上见过一面吗?hagi这家伙平时也没见他这么容易紧张啊…… 于是他信心满满地拨开幼驯染, 自己对上了黑发青年纯粹带着疑惑的视线,与此同时, 他的脑子里自动开始出现另一件事。 对视不到三秒,松田阵平也成功阵亡,郁闷地选择跟萩原研二一起挤在了角落里那张桌旁当蘑菇。 两朵蘑菇看着不远处被少年侦探团那群吵闹的小萝卜头们环绕还显得游刃有余的宫本老师, 齐齐陷入沉默。 不愧是aka,就算变成这样子也依旧改不了对小孩子纵容的性格啊。 萩原研二看着看着就转过了头,半晌, 闷着声音低低地跟幼驯染说话:“小降谷那边能不能找到解决办法?” 哪怕在室内都没摘墨镜的松田阵平扯动嘴角,看上去心情差到了极点。 “要是能这么快找到, 那个组织也不会把它用在小混蛋身上吧,”他神色不明地沉声说着没头没尾、但两人都心知肚明的话,放在桌上的拳头捏得很紧, “我们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萩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忆起了他们目前猜到了和没猜到的那些东西。 — 降谷零跟贝尔摩德有一个交易, 交易的内容是秘密,不过他也因为这个‘秘密’从千面魔女口中得知过不少组织的情报。 其中也不乏有涉及到卡路亚的事情,只是那个女人很狡猾,在跟卡路亚相关的问题上从来都是顾左右而言他,十句话里能相信的也就只有一两句,还都是无足轻重、类似于‘是个资历很深的成员’或者深受BOSS信赖之类的。 因此,降谷零手中能确定的关于卡路亚的情报并没有很详细——可这也足够推翻他们之前的一切猜测了。 毕竟卡路亚是二十多年前就跟贝尔摩德一起出过任务的成员,降谷零先前的猜测一直是卡路亚跟贝尔摩德用了同一种药导致衰老速度减缓,又或者那家伙根本走到哪里都不忘变声和易容。 再怎么说,二十二年前赤江那月也才只有五岁啊,不说别的,就算是降谷零他们已知好友有一些不太科学的‘能力’后,都不相信好友五岁就可以出任务了,哪怕是跟贝尔摩德一起。 五岁的孩子连枪都拿不稳,更何况要是那么早就开始接触这个社会最黑暗的那一面,未来跟他们一起在警校学习、对着维护自己的正义有近乎偏执的一面甚至能做到不顾自身安危去救人的警官,又怎么会出现。 如果要说是来卧底的,他们却也无比确信一件事:起码在五人跟赤江那月认识的七年里,那个小恶魔做的任何事都是发自本心的。 一个向往光明并切身实地地践行着自己的职责的警官,一个乐意用自己的死亡去换好友的生命的混蛋,他怎么会是组织派到警方的卧底? 倒不是说赤江那月不能演了,毕竟他的演技也确实没话说,可是松田阵平他们后来堂而皇之地住进了赤江宅。 几人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个面具全天24小时戴上七年,真的有可能吗? 再有另一个就是降谷零那天从卡路亚手里拿到的东西了,那个U盘里全都是和同一个人有关的情报。 那个人也是降谷零曾有段时间甚至用上组织里累积下来的人脉去调查都一无所获的目标,【A】。 哪怕这是卡路亚主动给他的,可信度打了个折,但里面透露的消息完全不可能被忽略。 那份情报是对于有段时间造成了警方内部极大动荡的代号A的罪犯的行踪调查,还有一些明显是第一视角的记录。 记录里随性地写着关于如何利用冲绳的那一次旅行,给警官出一道是否救人的选择题的计划,还提到那天两人在冲绳监狱外面见过一面,打了一架。 很明显,这是卡路亚自己记录的东西,也就是说,那个熟悉警官的一切,还故意用并不高明的手法试着去嫁祸警官的A,就是卡路亚。 而A作案的时候,警官是有不在场证明的,更别说他们根本不相信A和警官是同一个人。 所以在发现他们几乎要确定就 是赤江那月的宫本晓,实际上跟卡路亚也有剪不断的联系,甚至可能也是同一个人之后,五人对于赤江那月目前身份的调查又陷入了僵局。 直到那天也在婚礼现场的天海幸——前任库拉索找上了他们,或者应该说找上了降谷零,还带来了一个重要到又让他们的调查重回正轨的情报。 天海幸知道,组织有一种给成员洗脑却又可以不损伤对方记忆的技术,在她一个多月前被卡路亚找上的时候,对方亲口告诉了她这件事,还以此做要挟。 她一直没有说,就是因为天海幸本人其实并不怎么信任公安,可以说公安对她也是这么想的。 从始至终,两方相信的都只有那位警官,他们还都是因为警官信任对方才会愿意合作的。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天海幸在二十二年前在组织的某个实验基地见过一个跟警官一模一样的小男孩。 过去她一直以为那个人是赤江那月,但见过卡路亚之后,她才确认那个人实际上是卡路亚才对。 这番话看上去是彻底否认了赤江那月跟宫本晓和卡路亚之间的联系,可实际上恰好相反。 几人都想到一块去了。 既然宫本晓这个身份有可能是两个人在交换着扮演,那么卡路亚为什么不能也是两个人? 甚至,他们因着这些信息在最后得到的结果,还是盖章盖实了宫本晓就是赤江那月这件事。 降谷零也跟着想起了被他忽略的一些细节,比如跟他一起出任务的卡路亚战斗力时高时低,对着他的态度也时好时坏。 他之前认为这是正常的,谁让组织里但凡听过些情报的都知道——卡路亚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不要去揣测他的心思,否则大概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又比如,他仔细去回忆的时候才会发现,那天在小黑屋里打晕他的那个卡路亚,和后来把他叫醒的卡路亚穿着的衣服完全不同,连态度也天差地别。 /> 如果他是卡路亚,自己埋藏得最深的秘密被发现了,怎么也不该是后来那种态度。 还别说他因为那天的所见,后来的任务中都没少在卡路亚身上找茬,要不就是言语间挑刺。 现在想起来,似乎、大概、好像……降谷零吸了口冷气。是他认错人了?难道他阴阳怪气的是aka本人?! 总之,他们汇总了所有情报后,再加上过去赤江那月透露过的一些信息,以及他临赴死前对降谷零说的那番意味不明的‘失忆’宣言,基本上可以确定了好友目前的情况。 宫本晓就是疑似被组织带走后用那个技术洗脑了的赤江那月,同时也是这段时间及外人眼中的卡路亚,至于那个带走他的人,毫无疑问,难道除了A,那个真正的卡路亚以外还会有别人吗? 降谷零恐怕他的友人是为了调查父母以及自己失忆的真相,主动被A带走洗脑。 按柯南当时祭典结束后的说法,那个聪明的小侦探是被A抱走的,可最后松田阵平他们在山上神社找到的只有看上去濒临崩溃,还试图自杀的赤江那月。 估计警官就是在那一次看到了A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又想到自己遗失的那么多记忆,后来才会跟他离开,结果被A带回组织里洗脑。 即便记忆都还完完整整地存在于大脑中,却完全成为了A的傀儡,帮着想要隐藏在幕后的卡路亚误导别人的视线,估计伪装出来的喜怒无常和喜欢扮演别人也是为了方便他们交换身份。 不过哪怕是这种情况下都还会在松田意外死亡后选择‘读档’来救回他,该说什么好?说赤江那月那个小混蛋太看不起他们还是太—— 一想到这部分,几人都气不打一处来,气的是那个控制了他们的好友来给自己当挡箭牌的真正的卡路亚,气的是不把自己的生命放在心上的赤江那月。 当然,最主要气的还是快两个月了才发现经常能见到的人就是一直在寻找的好友的他们自己。 目前为止,降谷零还有些疑问的就是好友那天为什么会把A的情报给他,这个疑问没存在太久,他自动解释为是A为了让他看到这份情报后对表面身份是卡路亚的好友更加厌恶。 ……那这不就是说,A那家伙有很大可能知道他的身份? 降谷零不知道A要做什么,又想利用赤江那月来达成什么目的,但他们无论是谁都不会让他就这么得逞的。 这些都是婚礼当天五人一起讨论出来的结果,那之后又过了一天,旁敲侧击试图从贝尔摩德那里再捞到什么信息的降谷零得到了一个机会。 一个在婚礼结束两天后,跟贝尔摩德一起前往东京的某家组织名下实验室的机会。 章节目录 第176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 贝尔摩德倒不是心血来潮或随便一句话就同意带上旁人走这么一遭的, 她不过是在跟降谷零出任务的时候,随口提到自己接下来还要去那处实验室做交接工作,恰好这人就动了点心思。 先前跟天海幸的谈话后, 降谷零差不多拿到了对方所知的所有有关组织目前, 或者说进行过的实验情报, 天海幸过去虽然不是实验组的成员,但作为朗姆的心腹,这些事情她知道的并不比任何人少。 其中有比较被他们关注的一项实验,正好就在贝尔摩德提到要去的实验室里进行研究, 降谷零这才想办法抓住机会,得到贝尔摩德的松口妥协。 “记住你的身份,波本。”在从车上下去前, 金发女明星侧过脸低声警告了一句, 而驾驶座的青年微笑不变, 还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样。 “你在说什么呢,贝尔摩德,”降谷零面不改色地回应这人的试探, “这一点当然不需要你来提醒我……现在, 我只是陪你来处理事情的无代号成员而已,对吧?” 他故意把话题转移到这件事上,装作没听出来贝尔摩德在说什么, 成功得到了对方轻声的冷笑。 要不是看在她家太阳的份上, 鬼才要理波本。大美人唇边带着笑意,风情万种地撩了下长发, 跟在来领路的人身后径直进了实验所的门, 留降谷零一个人还坐在车上。 话归前言, 贝尔摩德会妥协并不是因为降谷零找上她后说的那些话, 纯粹是因着她清楚那月对‘波本’的态度是和对组织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的。 琴酒他们可能还没办法分辨这种不同,但认识自家小孩二十多年了的贝尔摩德可以。 她不在乎那月为什么会对波本另眼相看,能骗过那个小混蛋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也有很大可能波本从别的渠道得知了什么风声,准备加入他们的阵营来,这都无所谓,贝尔摩德又不用担心自己的地位什么的被波本撼动。 她在乎的是波本的想法会不会对那月不利,这家伙先后跟过的搭档最后都叛逃了,可本人又是那月亲口认证过的非叛徒成员,贝尔摩德不得不去怀疑,说不定波本想要的东西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 别的不说,波本确实是个野心勃勃的人,总想着往上爬,又偏偏就是有那个实力,才过去了五年,都已经到了如今的地位。 他也有着情报人员的‘陋习’,那就是嗅觉过于敏锐,看到什么情报都会忍不住想要收集到自己的怀里,沉浸进去后往往连自己想要的情报到底是不是自己该知道的,他都不会在乎。 比如,光贝尔摩德所知的信息里,波本最近这些天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四处搜集卡路亚的情报——明明这家伙自己就跟卡路亚是固定搭档——女明星还听说他都跑去问琴酒跟卡路亚的关系了。 哼,波本还真是昏了头。贝尔摩德漫不经心地翻动着实验室负责人递来的文件,心里嗤笑。这种事情放在以前,琴酒可能还会随口敷衍一句,放在现在……这不就是想要从琴酒口中得知他们目前的BOSS的情报吗? Top Killer没对波本动手都是为了不引起怀疑,以及顾忌着这位新任BOSS本人对波本的纵容态度,否则那支不记得夺走多少人性命的伯莱.塔怎么会仅仅指着警告完波本就完事。 他可是连一枚子弹都没给那个迟早会被情报人员的好奇心害死的家伙。 “对了,跟我一起来的人是BOSS看好的成员,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能拿到代号呢,”贝尔摩德像是刚想起来一样跟负责人随口提了一句,“他似乎也接到了什么任务……我想,你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对吧?” 负责人汗如雨下,连忙躬着身应是,转头叮嘱助理撤掉派到另一人身边负责监视他在实验所里有没有异动的人。 BOSS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他们这种代号都没有的研究员去发愁,更何况现在这任BOSS跟先代不一样,多亏这位,他们这些原来不被重视的实验才能重新投入进行研究,负责人跟他们这里那么多研究员简直都要把现任BOSS奉上神坛了。 要他说,还是他们研究的这些机器跟技术更赶在时代的最前沿!清酒那个老东西以前仗着自己研究什么药物,顶着代号老来找他们麻烦,呿,现在还不是死了,真是个看不清局势的家伙。 贝尔摩德不是好心,只是不太想让波本被自己的好奇心给害死,这地方虽说没什么能打得过那人的,但好歹都是人家实验所的地盘,谁知道有什么东西呢。 何况带他来的也是自己,要是波本出了什么事,她哪边都解释不清,女明星就是看在这一点上才干脆帮了个忙,当做是还了之前她欠下的人情。 — 降谷零不知道贝尔摩德还的这个人情,不过他也确切地感受到了周围自从自己进了实验所以后就若有若无生出的,那种被监视的异样感忽然消失了。 不用再体验如芒在背的感觉,可算是让他这种感知敏锐的人直接松了口气,同时,降谷零也猜到是贝尔摩德做了什么。 毕竟那个女人还没那么蠢,不会答应带他过来后还用这么蹩脚的方式弄死他,那么,他暂时也可以稍微把注意力移回来了。 当务之急,对降谷零而言更重要的是寻找资料室,以及存放着某个造成他们对这里投注注意力的实验物品的地方。 &nbsp ;[那处研究所主要是为组织提供各种新式武器的地方,里面的研究员我见过几次,大多都是……可以称得上疯子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手里的机械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天海幸冷淡的声音仿佛回荡在他耳边。 [我记得很清楚,研究所的地下一层有一处常年低温得像冷冻库一样的实验室,那里面放着的是能把一个人‘冷冻保存’的维生舱,]染着黑发戴着美瞳的女性闭了闭眼,[朗姆以前把我丢到那里待过一天,后来因为我的身体承受不住了才得到离开的许可。] 维生舱和冷冻,多么符合他们对好友过去实验体身份的猜测,但降谷零其实还没丧心病狂到靠着这个情报就脑补出赤江那月被关在维生舱里的模样,他主要是来窃取资料的。 本来降谷零准备了好几个方案来应对研究所的盘问或是阻拦,也提前问能力特殊的天海幸要来了她记住的通往那间实验室的地图,结果现在没有人来拦住他,降谷零居然一路顺通无阻地就到了地下一层。 警惕了一路的降谷零:…… 他现在还戴着贝尔摩德提供的易容.面具来着,不应该是这样啊,那女人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 降谷零的警惕丝毫不减,反而动作更谨慎了,这样的场面怎么看都有一种陷阱的意味,他怎么可能放松得下来。 好在天海幸给的路线图清楚明了,公安精英没花多少时间就摸到了那间实验室门口。 光是站在这个位置,降谷零都已经能感受到从门缝里渗出的丝丝寒气了,眼前厚重的金属门表面甚至都结上了一层霜。 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降谷零迅速警惕,接着就听来人语气冷淡地对着他开口:“让让,你挡道了。” 往这边走的是一名穿着厚厚棉衣的研究员,也许脱了棉衣就瘦弱得跟竹竿一样,降谷零颇为意外地看着这个眼底的青黑大概能直接当做烟熏妆出门的人,他还以为是来找他麻烦的,怎么反而过来帮他开门了。 按天海幸的说法,这间实验室的门是密码锁,而密码恰好被她记住了,所以降谷零站在门口并不是进不去,单纯是在警戒周围而已。 这样倒也不错,起码他不用担心被发现之后的事情——事实上在降谷零进入地下一层后,跟着他一起过来的诺亚方舟已经全面接管了这附近的监控,哪怕他在镜头下跳舞都不会有人管的。 至于这个研究员是为什么要帮忙开门…… 降谷零揣在怀里的右手摸上自己的枪,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动手,这可不代表他就会束手就擒了。 哪怕是陷阱,他也有本事去闯一闯,都走到这里来了,他怎么可能放弃近在咫尺的线索。 实验室的门静悄悄地滑开了,顿时有比刚才更刺骨的寒意被冷风裹挟着扑面而来,降谷零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简直不敢想象在这样的环境里该要如何长时间生存。 “你也是被丢过来接受惩罚的吧,”走在前面的研究员忽然幽幽开口,表情尽是轻蔑,“行动组也真是越来越离谱了,什么人都往我们这里丢,真以为我们这是回收站吗?切。” 降谷零恍然大悟,原来是把他当成跟天海幸以前一样过来接受所谓‘惩罚’的人了。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继续客气下去吧。 几分钟后,原本穿在研究员身上的棉衣被降谷零毫不留情地扒下来披在自己肩上,而果真像根竹竿的研究员则是被他丢在了门口,注射了麻醉剂陷入昏迷。 跟没事人一样的卧底先生目标明确地径自走向了实验室里唯一被一面玻璃墙单独隔开的那个小房间门口,透过玻璃,他只能看到一个安装在地面上的金属色圆柱形舱体,还隐约能看见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r /> 但是周围一大堆的维生设备完全遮挡住了他往里面投去更多的探究视线,除了上面提到的东西,别的降谷零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必须进去看看。他潜意识里有这么一道声音提醒他,如果不进去看看的话,他会后悔的。 这间实验室里一路走过来,降谷零看到了周围十数个空空荡荡的舱体,毫无疑问,天海幸以前待过的就是其中之一,而她也提到了,被单独放在更深处的那个实验舱,似乎和‘那位先生’有关。 降谷零搭在门把上的手紧了紧,毅然决然地推开了这扇门,脚步坚定地往实验舱方向走去。 下一秒,金发青年在绕过维生设备看清透明的玻璃舱门下的那张脸时,整个人都跟死机了一样呆在原地。 这是一个银白色的圆柱舱体,看上去高科技感十足,玻璃上凝着一层薄薄的霜花,而玻璃后,穿着一身单薄的黑衣,紧闭着双眼,唇瓣毫无血色的青年,不是赤江那月又是谁? 降谷零想到天海幸所说的,她只在这个舱体里待上一天身体机能都差点崩溃,那么,被维生设备强行维持着生命,关在这个地下一层最深处的赤江那月又会怎么样? 他忽然就想明白为什么照片上靠呼吸器维持生命的警官,后来能看起来毫发无损地在他们面前活跃了。 也想明白为什么A会偶尔跟宫本晓替换身份了——就是为了让警官回来躺进维生仓,继续吊着那口气活下去吧。 章节目录 第177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 降谷零过去从未想过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六百米高空坠落的好友能够生还, 和贝尔摩德最初的想法一样,他也确信赤江那月不是会用所谓替死鬼来代替自己的人。 更何况江户川柯南并不是真正的七岁小学生,怎么会看不出最后自己接触的到底是谁? 无论有没有什么特殊能力或是奇迹, 当时坠入火海的毫无疑问就是赤江那月本人, 甚至降谷零一下就想起了松田随口提到的‘恐高症’。 仔细一想的话这个根本经不起推敲,毕竟宫本老师的模样怎么看都和普通的恐高扯不上关系。 再按时间来倒推,岂不是说当时在车内冷静地揭穿他们两人真实身份,还看上去游刃有余的‘宫本晓’其实也是在演? 他还硬是骗过了所有人, 最后躲到无人使用的洗手间里才肯对着墙面和门露出疲态。 这家伙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让人能气得牙痒痒。降谷零触碰到玻璃舱门的手指猛地一缩,目光毫无偏移的迹象, 直勾勾盯着仅仅一门之隔、还闭着眼的黑发青年。 卧底先生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婚礼那天的事情,松田后来说明了他们最后是怎么逃出来的,而对于狙击手, 宫本大侦探最后给出的解释是那位罪犯的老东家眼见着事情败露, 他们又捞不到好处了, 才干脆派了人来灭口。 伊达航很肯定地告诉他们,那个项圈只是看着像皮质的,但里面是金属, 要说起来的话哪怕是他都没办法随便就解开, 何况还有致命药物。 至于会不会是犯人在虚张声势, 光看那个人对伊达航的杀意就能看出他有多么想杀了伊达航了, 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做小动作, 而他们也不是随便就信了,自然是把犯人出狱后的行踪都摸了个底朝天。 也包括对方口中的‘新货’, 说白了, 其实是地下市场这段时间流入的一种新型药物, 警方早几个月就开始打击了, 当时专案组的负责人还正好就是年轻的赤江警视。 犯人的老东家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点当时没处理完的药物给他,他也就用到了项圈里,结果撞上铁板,最后捞了个被自己设置的炸.弹轰成灰烬的结局。 说惨也有点惨,不过几人都没把注意力分给他,而是所有视线都聚焦在了那天事件中的宫本老师身上。 主动戴上有死亡风险的项圈,故意留下来吸引罪犯注意力,后来还拽着松田阵平,当着搜查一课一众大汉的面演了次动作电影,用松田的话来说,当时眼睁睁看着他们俩‘从天而降’的一群人都傻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真是越想越让他们当天恨不得把早就从婚宴现场离开了的大侦探抓回来。 当初赤江那月也是坠楼生还的,会有ptsd是很正常的事,毕竟哪怕是目前这种情况,几人知道好友还活着,他们都会避免去想那个人能活下来到底付出了什么。 以及,从一个万人敬仰的警官到被控制在黑暗中生存的罪犯,即便降谷零知道赤江那月并不是在乎名声这种东西的人,但他同时也知道另一件事。 那个从很久以前都一直作为天之骄子长大的小恶魔变成现在这副惨败的模样,连生命都无法随性地维持下去,需要被害他变成这样的人来帮忙才能吊着一口气。 ……对那么骄傲的赤江那月来说,这该是什么程度的痛苦,他们根本无法去想象。 这是活着的代价,降谷零此刻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宫本晓身上无时无刻不裹着绷带,脸色也 累月都是苍白的,嗜睡的程度让人多跟他待一会儿都会担忧他的精神状态,而这样的一个人,过去有多么潇洒恣意—— 过去。 降谷零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差点把卡路亚认成了警官,当时以为是错认的他还暗自警惕和微妙的庆幸,庆幸那只消瘦的黑乌鸦不是他那个太阳一样挂在天上的好友。 他也是个混蛋,卧底先生自嘲地想着。 A难道是故意要告诉他们,过去的警官早就陨落在‘太阳之死’的那天,过去的赤江那月早就死在日之塔的底下,活下来的只有卡路亚,只有宫本晓? “哪还有什么太阳,”降谷零紧紧攥着的拳头狠狠捶在玻璃舱门上,可里面的人纹丝未动,看着就好像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他的声音带着些不明显的颤抖,呼出的空气都变成了白雾,“我们想要的哪里是太阳……” 无论什么身份,长着哪张脸,沾染了多少黑暗,还是不是所谓的光明之子,他们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 “只要…只要……”半跪坐在维生仓边上的金发卧底恨不得把这玩意整个搬出去就跑,可他不能这么做,不管是为了谁,从他喉咙口挤出来的这句自言自语哑得不行,“只要你还活着就够了。” 降谷零的卧底生涯十分顺利圆满,他没有在卧底的五年里失去过什么,也没有遇到过生命危险,还能以另一个身份去和好友们光明正大地接触对话。 也许就是有得必有失,梦里的他失去了那么多同伴,梦外的他则失去了唯一却也是不可替代的友人,此时此刻,降谷零体会到了比当初以为是死别更痛苦的感受。 明明赤江那月还活着,可当初的少年却以无法挽回的决然态度,从他们的世界彻底死去了。 — 坐在咖啡厅里看小朋友们抓耳挠腮写作业的年轻老师鼻子忽然有些痒。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不仅一部分马甲被扒了个底朝天,还让降谷零误打误撞地把剧本和他的前十九年给接上了轨。 他要是知道同期都想到哪里去了,指不定会不会心虚呢。 毕竟降谷零想的那些东西虽然不是现在的他经历的,但时间再往前推一点就说不定是他更惨还是脑补里的他更惨了。 仔细回想一下,那月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过去还真是黑得一点光都看不见,十九岁的他站在志保面前,说不定都不用开口,靠那身死沉沉的气质就能把小孩吓得一动不敢动。 “宫本老师笑起来好好看,”偷偷观察这位老师很久了的小女孩拽了拽好友的袖子,以一种自认小声但实际上连松田他们都听得清楚的音量兴奋地嘀咕,“怪不得花凛老师也喜欢宫本老师耶!” 角落里才从消极情绪中抽身的两人顿时支棱起了耳朵,正大光明地听起墙角。 赤江那月抽抽嘴角,装作不经意地清了清嗓子:“步美酱,小林老师布置的算数作业写完了吗?” 都没写完的三个小萝卜头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乖乖拿起笔认真写起了作业,而两个早就写完了的假小学生则在边上好整以暇地看热闹。 灰原哀的注意力始终放在黑发青年身上,被盯着的人当然不可能没有察觉到,他只是挑起了一边眉毛,用他那独特的咬字方式凑过来笑眯眯地调侃了小孩一句。 “哀酱难道要老师辅导你写国文作业吗?” 他本来还以为研究员小姐会白他一眼或是把他当空气,结果一 向待人(尤其是大人)态度冷淡的女孩沉吟两秒,满脸严肃地和那月对视:“远山真的跟你告白了?” 早有预料的那月面不改色,还有些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倒是其他人的反应更大,角落那桌还传来了萩原研二被咖啡呛到不停咳嗽的声音。 “怎么想象得出来这家伙谈恋爱的样子啊,现在的小学生都对恋爱话题这么感兴趣吗?”松田阵平忍无可忍地一边笑一边索性换了个姿势,对着那边一桌说出声来,还好波洛这时除了他们以外没有其他人。 他补充道:“让你们家宫本老师跟蛋糕谈恋爱的可能性都要高一点吧。” “剥夺笨蛋警察的发言权,”神色不动的大侦探随口回怼了过去,再转脸颇为认真地跟自家小孩解释,“远山没和我告白,我们只是普通同事哦。” 倒是那月,一开始的确有打算对远山花凛用Honey Trap来着,还是莎朗老师知道了之后,驳回了他这个纯粹是为了尽可能把那孩子从组织的漩涡里摘出去的主意。 「哪里有BOSS去色.诱别人的组织?要是Gin知道这件事,那孩子说不定会不会被他盯上呢。」大美人无语哽住,她以前有教过Aka这东西吗? 灰原哀也没说信没信,就是哦了一声变回那副冷静的模样。 降谷零从后门进来的时候正巧错过了他们的那些对话,他倒也没在意咖啡厅里的气氛,动作自然地按开了电视,然后去柜台后忙活给孩子们做的餐点。 期间,他的目光没有像松田二人一样往那月身上飘过去,这倒说不清是卧底的修养还是什么东西。 那天从研究所离开后,降谷零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其他几人,虽说没找到有用的资料,但这个情报就足够重要了。 起码他们知道了好友的身体状况确实不比从前,还十分堪忧,又验证了好友被组织,被A控制在手心里的现状。 金发服务生垂着眼一言不发地切着案板上的番茄,眼神坚定。 他一定会把aka从组织的手里救出来的。 现在也差不多到了高中放学的时间,两名少女有说有笑地推门进来的时候,电视上正巧重播了早上的新闻。 “昨晚21时50分,位于西多摩市的国立东京微生物研究所遭到了武装集团的袭击,该集团不但用炸.弹炸毁了该实验室,还自称是十多年前就开始活跃的恐怖组织红暹罗猫,将在七天之内带着杀人细菌发起下一次行动……” 铃木园子被这则新闻提醒到了,从包里掏出了一堆邀请函,潇洒地摆在小孩们面前的桌上。 “次郎吉伯父准备邀请大家一起去乘坐飞行船哦!”大小姐笑得爽朗,“时间差不多是在这周六,这可是全世界最大的飞艇呢,他还打算展览那枚新购入的宝石,给基德大人下了战书,可惜被红暹罗猫抢了头条。” 听到红暹罗猫的时候,咖啡厅里某些人的眼神都有些下意识地飘到同一个人身上,那月表面上看起来不太关心这件事,实际上也想起那个组织的事了。 一个几年前被他一锅端了的恐怖组织而已,说实话,他端过的还少么? “宫本老师要一起去吗?”毛利兰的询问声响起。 被提及的青年无所谓地点点头,叉起一块蛋糕塞进嘴里,由于顾不上开口,他干脆比了个OK的手势出来。 区区ptsd怎么能阻挡他去飞艇上看基德跟小侦探的好戏、不是,保护孩子们的决心呢。 章节目录 第178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 “哇, 从这里可以俯视整座乐园诶!”三个小孩扒着窗户兴奋地叽叽喳喳讨论起来,坐在他们一旁圆桌后的那月单手撑着脸摆弄手机,时不时也会耐心地解答小孩们异想天开的各种问题。 铃木园子本来也兴致勃勃地和闺蜜聊着天, 结果恰好听到元太问自家老师的一个问题。 “说起来宫本老师好像还没有跟基德见过吧?”小饭团得意地挺胸拍拍自己的胸口,“我们可是和基德近距离接触过的, 他还降落在步美家的阳台过呢。” “我也跟基德大人近距离接触过啊,小鬼们,”大小姐不满地叉腰, 转脸又是一副沉迷的模样捧着脸做起梦,“哎呀~真希望这一次基德大人能带着我一起从月下的飞行船上离开, 肯定很浪漫!” 光彦半月眼:“园子姐姐, 这就是你没邀请京极哥哥过来的原因吗?” 步美也听信了,震惊地把昨晚在电视里听到的词汇脱口而出:“脚踏两条船?!” 刚从其他厅过来的几人都有些惊奇, 尤其是某个带着墨镜满身潇洒的卷毛更是直接扒着好友肩膀笑出声。 不过好歹他还记得笑完了出声帮关系很不错的女孩解释:“现在的小学生果然很恐怖啊……噗咳咳, 园子估计只是单纯欣赏基德那家伙吧?” 萩原研二的台词被抢走, 但也没多在意,而是笑吟吟地对着孩子们打招呼:“刚才在下面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早上好呀, 小朋友们。” 这边的小孩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改为围住他们都很喜欢的萩原警官几人七嘴八舌地问问题, 而园子才松了口气, 就收到了松田丢过来的冰饮。 她看了看手里的冰可乐,再抬头看了看那边风格迥异的几个大帅哥,忽然长叹一口气。 “怎么了, 园子?”毛利兰担忧地扶着友人的手臂。 “没什么, 我只是反应过来为什么我也算是松田哥他们看着长大的, 却依旧喜欢追着那些外面的大帅哥跑了, ”短发大小姐撇嘴,“外面的帅哥虽然质量上很少有比得过他们的啦,但性格上可以完爆好多个松田哥哦。” “你知道我听得见吧,园子大小姐。”卷毛警官抗议出声。 一群人又插科打诨聊了好一会儿,带着孩子们过来的阿笠博士想到了什么,好奇地发问:“对了园子,这艘飞行船上只有我们吗?” “那倒不是……”铃木园子摆摆手,正在思索回忆呢,门外就又进来一个古铜肤色的男人。 对方穿着件茶绿色的夹克,棕发微卷,一进来就靠在了窗台旁似乎在欣赏风景,而他选的位置正好就在始终没离开过座位的宫本老师身边。 “嗯,就像这位藤冈先生一样,”园子介绍的期间,那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根本没发现身边多了个大活人,“他是位记者,据说还为了这期飞行船和基德大人的采访,特地跑过来毛遂自荐呢。” 就在他们聊天的中途,又从外面进来了几个日卖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移到了正在讨论红暹罗猫问题的毛利几人身上。 只有几个心里有鬼的大猩猩不约而同地没有靠过去,而是站在圆桌不远处,时刻关注着那边的情况,直到飞行船的所有者铃木次郎吉到场,他们这一角的气氛都还是很诡异。 “那个细菌会飞沫传染,尤其是免疫力低的小孩子更容易被感染,”一行人谈论到被盗走的细菌时,茶发小女孩斜着眼去看侦探团的孩子们,一本正经地开口,唇角悄悄勾起,“要小心哦。” 棕发的记者终于受不了这个角落的气氛,又听 到了这段小孩子之间的对话,故意凑上前去笑嘻嘻地要逗他们。 结果始终低着头在手机上动作的青年突然伸腿拦住他去路,没来得及刹车的藤冈隆道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哈啊——”黑发青年打了个哈欠,好像只是随便伸了个懒腰,接着漫不经心地瞥过去一眼,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大叔,你都不看路的吗?” 被差点绊倒还被先发制人地指责的藤冈隆道脸上挂不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就转身离开了这一处观景台。 看了全程的江户川柯南坐在那月身边,吐槽了一句:“宫本老师,他怎么看也还不到被你喊大叔的年龄吧?” 那月唔了一声,随即收起手机,故意垂下眼帘状似难过,声音委屈又可怜地开口道:“可是他本来就长得很老嘛。” “柯南酱居然因为那个大叔吐槽我,”他侧过脸一副受伤的模样,“老师好伤心。” 已经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是自家二十七岁的同期的四人:…… 但其他人可不知道这件事,就连被‘指责’的小侦探明知这人是什么性格,却也满脸慌乱地摆手:“不是啦不是啦,我没有说老师你不好的意思!” “柯南欺负宫本老师,好差劲。”那边的三个真小孩也信了,凑在一起谴责小侦探,更别说就站在他们附近的灰原哀,光看她那个表情跟眼神,江户川柯南都要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真差劲啊,大侦探。”她幽幽地说道。 “就是说嘛小鬼头,宫本老师本来也没说错吧,”铃木园子单手拎起小孩,边说边还给他调转了个方向让他看黑发老师的脸,“你看!” 仔细一看,忽略宫本晓那张减龄的脸不看,他还是蛮高的,但近距离接触过这位国文老师的侦探知道,对方有些宽大的衣服底下总是空落落的,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没有在好好吃饭休息。 明明就柯南所知,他跟宫本晓见面的时间里那人有一大半时间都在吃蛋糕跟零食来着——等一下,他好像没看见过宫本老师吃这种点心以外的东西?就算是那次婚宴,对方也早早离开,甚至只喝了一杯香槟。 ……这人不会把甜点心当做正餐在吃吧!他脑子里冒出来这么个想法,更诡异的是,已经充分了解宫本老师性格的柯南居然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而那边的赤江那月也玩够了,再逗下去,小侦探说不定就要炸毛了吧。这么想着,他的神色和动作又恢复了寻常的模样,面上刻意流露出孩子气的得意情绪。 “所以本来就是那个大叔走路不看路咯,”他还低头去看侦探团的孩子们,正色教导,“大家以后可不能跟他学。” 虽然不知道那个藤冈隆道哪里惹到了这个报复心理极强的小恶魔,但降谷零几人还是表情十分微妙地没有出声拆台。 他们都看得很清楚,确实是那月伸腿要去绊对方的……不对。 几个思维敏捷的警方人员这么一回忆,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隐晦地交换了个眼神,想法统一:哪怕那月现在身体情况不比从前,还有个老师的伪装身份,要是他真的想绊倒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失败? 他们一下就明白了,那个所谓记者估计也不简单。 一行人没聊多久,铃木次郎吉干脆邀请他们一起前往天空观景台,看看他为了钓出基德而准备的那颗大宝石。 在看到观景电梯是四面透明时,松田的神情微妙了起来,连带着萩原三人也有些在意起来 。 刚才在下面的时候,那月虽说是坐在窗台边上的,但实际上那个角度不会看到下面的高空。 如果是对高处或者是更直白的坠落ptsd,那种程度应该是不会有什么特殊反应的。 只是这个电梯不一样,真正有恐高症的毛利小五郎,从进电梯开始就缩在角落里闭着眼满头大汗地念念有词了,可那月还是镇定如常,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周身轻微的失重感,甚至还没有特意移开视线。 那月若无其事地牵着小侦探,装作没发现那几人的视线。 前两天在波洛的那次会面之后,那月一回安全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查降谷零这段时间的行踪, 果不其然,他发现往前推一天有一个波本和贝尔摩德一起执行的任务,他特地调出那天任务结束之后二人所处酒吧的监控,果然发现进去包厢的是他们俩,出来的变成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和女明星。 而那之后,贝尔摩德的目的地就是位于中心区附近的那家研究所——还放着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偶的那家。 那月完全可以想象出来那个金发笨蛋在发现人偶躺在冰柜里之后,会想些什么东西了。 至于他就是宫本晓这件事,那月料到迟早会暴露,之前也做过了一些准备。 A的那些笔记,还有让石川假扮成自己,告诉天海幸所谓的洗脑技术…本来这些还只是作为备用计划压箱底的,谁知道同期们用他到现在还没搞明白的方法发现了他还活着,甚至这么早就对宫本晓的存在起了疑心。 可恶,这个世界的所谓自动修正也太烦人了吧?克莱因壶原本还能帮他用各种方法遮掩身份,甚至直接糊弄过去,现在居然这么随便就把他暴露出来了。 不过他和水无怜奈初见的时候,确实是故意让她知道‘卡路亚’的伪装身份是‘宫本晓’的。 没有直接催眠她也是故意的,毕竟那月在恢复记忆之前,内心最重要的想法还是不愿意让赤江那月这个身份被联系起来。 在那个情况下,就算他们开始怀疑他,只要直接舍弃宫本晓这个红方身份的便利,找机会让水无怜奈把这个情报传过去。 他确定,比起相信宫本晓是一个去世有段时间的警察,他们更会被宫本晓是卡路亚扮演的这个消息给误导。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月哪怕有克莱因壶的信息面板帮忙总结归纳情报,也看不出好友们到底是为什么会在一切烟雾弹被引爆前,就已经把宫本晓和赤江那月划了等号。 或者说,他更想知道他们是为什么发现自己还活着的,按时间推算,松田阵平在上一个周目给他发邮件的时候,他可还没恢复记忆,克莱因壶也还没被世界排斥削弱呢。 那月神色自如地跟着人群走出电梯,若有若无地看了松田阵平一眼。 直觉系的阵平和胆大心细的研哥,这两人组合在一起之后还真是他都没想到的敏锐诶。 他心知肚明,他们现在处于一种颇有些尴尬的状态,就差捅穿那层窗户纸,偏偏就是这样,那月才莫名会有些抗拒。 反正他不会主动承认的,这已经不是身份的问题和组织的问题了,主动承认不就代表他认输了吗! 想到肯定还在横滨的某个地方暗中观察这个世界的事情的无良老师,那月更加坚定了在没有决定性证据之前,一定不可以主动暴露。 他还不打算让老师拍到他被五个大猩猩联手殴打的照片。那月深沉地想。 章节目录 第179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这里就是天空观景台了, ”走在众人前面的铃木老爷子笑着说,“你们看到的屋顶大部分都能自由开闭,白天可以在这里享受日光浴, 晚上还能来欣赏星空美景。” 经历刚才那起‘谴责’事件后一直乖乖被那月牵着的柯南闻言抽了抽嘴角。 这听上去不就是专门给基德那家伙留了个逃生出口吗…… 已经跑到观景台上唯一一处有人围着的柜子边上的小孩们,正在跟一脸严肃的中森警官据理力争。 柯南稍微凝神听了一下他们的对话,一下明白了主要还是那位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追捕基德的警官,在表达对这么简陋的布置的不满之情。 对于中森警官跟铃木老爷子之间的对话,经常参与进这种事件的柯南不关注都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 他干脆把视线移到了展台上。 玻璃柜中, 雪白的手模上正戴着一枚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金色指环, 而指环的最中央, 镶嵌着一枚隐隐流转着光华的宝石。 “那就是今天要用来钓那小子上钩的道具, ”铃木次郎吉懒得再跟警察扯皮,直接绕过他走到展台边上帮大家介绍, “青金石,天空的贵妇人。” 女孩们都给面子地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几个孩子也扒着展台睁大眼睛去欣赏美丽的宝石。 年轻的老师悠然开口:“那位古罗马博物学者普林尼,还发表过这是‘星星闪耀其中的天空碎片’这样的言论哦。” 大家都好奇地看了过来,铃木次郎吉也感兴趣地挑眉:“哦?看来宫本先生提前做过功课了啊。” 柯南觉得有些不对,宫本老师并不是会在这种场合故意出风头的性格,他自己刚才都看到铃木老爷子一副要继续介绍的样子了,宫本老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还故意抢白。 他仰头看了眼提醒大家去看宝石上那些细碎的金色颗粒的黑发老师,隐约察觉到宫本晓是在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为什么? 那月装作没看到小侦探脸上快化作实体的问号, 大家都去看宝石后他反而以那副看起来优哉游哉的状态开始神游。 是不是真的该给新一君去神社驱驱邪?那月想, 他虽然是看到克莱因壶弹出来了有关这艘飞行船的任务才会答应园子的邀请, 但那个时候就连他都没想到这个任务会这么刺激。 瞧瞧, 他不过是习惯性地在前一天查了一下会跟上飞行船的众人资料,就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呢。 那个短发的女侍应生,和那个被他差点绊倒的藤冈隆道,这两人明面上不认识。 可那月发现前者的海外雇佣兵身份后,心安理得地查了一下她的通讯记录,里面时间最近的联系人赫然就是藤冈隆道。 这两人都不简单是一回事,那月懒得再往下追究是另一回事。 他还盘算着这两人要搞什么事情的话,那刚好可以帮他躲过那几个笨蛋同期的试探,说不定还能利用这个机会让宫本晓的马甲在其他人眼里稳一点。 松田他们怎么想的,那月快要无所谓了,他ptsd发作的时候给卷毛笨蛋碰上了两次,现在又让他们把赤江那月这个身份和宫本晓联系了起来。 那月简直可以笃定,他绝对和天然卷有仇。 铃木老爷子开始得意洋洋地介绍起了观景台上的各种装备,都是他为基德准备的‘小礼物’。 “抱歉抱歉,这位小哥你没事吧?”日卖电视台的那位女记者在惊叹的同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想抬头看清柱子上的传感器,却不小心撞在了身后不远处的黑发青年身上,她快速稳住身子,慌忙道歉。 大侦探那双鸢色的眼睛只是眨了两下,看上去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没像女记者以为的那样对她抱怨。 在客舱里那段话她也算是听得清清楚楚,自然知道这个青年的嘴可是毫不留情的。 “撞到我就算了,要是踩到柯南酱就不好了对吧,”那月故意晃了晃自己还和小孩牵着的那只手,语气轻快又不着调,“毕竟这么小只呢。” 灰原哀闻言第一时间就是斜眼去瞟被提到的江户川柯南,还以为能听到那家伙大声反驳‘小只言论’。 结果她看过去的时候,少年侦探的神情却有些不对劲,熟悉这家伙的灰原哀自然分辨得出来,柯南在陷入思考的时候经常就会是这个模样。 思考?刚才有发生什么特别到会引起那个好奇心爆棚的侦探兴趣的事情吗? 灰原哀会注意到这一点,始终有分出注意力到这边的降谷零几人自然不可能错过柯南的奇怪表情。 那天铃木园子的邀请虽说是给当时在场的他们几人的,但后来更善于交流的萩原跟大小姐聊了几句之后,队伍里就成功又加上了那位其实和她们也经常会见面的绿川先生。 至于班长,他在目暮警官以及几乎所有搜查一课警官的强烈建议下一口气把这几年堆积的年假都请好了,目前陪着娜塔莉回了北海道养胎外加度蜜月,还得下周才回来呢。 在这里的四人都打定了主意,他们之所以会这么积极地跟上来,打的主意其实还是找机会试探目前有极大可能被洗脑了的好友。 这艘飞行船是从东京飞往大阪的,等到了地方都要晚上了,再加上空中这个绝妙的地理位置,就算发生了什么,都可以用‘信号不好’来搪塞过去。 咳,降谷零的第一念头其实是,要是在正在驾驶的飞行船上和那月摊牌,或者先把他绑回公安再想办法,那月都没有机会再逃了——这里可是空中。 可惜,他们的小心思都得建立在宫本晓这人露出破绽的基础上,否则就算跑上去说‘放弃吧我们已经知道你是谁了’,相信那家伙肯定也会继续演下去。 毕竟几人都心知肚明,对现在的赤江那月来说,他不是一名警官,不是他们的好友,而是组织的高层卡路亚才对。 而现在,柯南的奇怪神色就好像在告诉他们对方发现了什么东西,理智告诉松田阵平,小恶魔不可能这么轻易露马脚,指不定就是什么烟雾弹呢? 但最后,在参观完天空观景台,铃木老爷子邀请大家一起坐电梯原路返回餐厅享用美食时,动作最快的松田阵平还是毫不犹豫地溜走,到了松开青年的手后独自走在队伍最后面的小侦探身边。 萩原看着自家幼驯染已经动作自然地把小男孩揣在臂弯扛了起来,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喂喂小阵平,你这也目的性太明显了吧,没看到那个身份好像也有些不对劲的小女孩都开始用奇怪的目光凝视你们俩了吗! 进电梯后,一旁上了飞行船之后一直在刻意减轻自己存在感的某位调酒师,又拉低了帽檐,熟练地把余光往电梯角落里的赤江那月身上飘。 唇色似乎有些泛白……看来比起恐高,那月现在会有反应的更应该是失重感才对? 又想到近两个月前那一场高空不系绳‘蹦极表演’,诸伏景光合上了眼。 赤江那月就是有这么一种本事,让人明明很想对他生气,却又会很快就心软到生不起气来。 诸伏景光决定待会要躲过其他人,单独跟他谈谈。 — 那月没有在餐厅停留多久,随便卷 起几口意大利面下肚后就找了个借口离开餐厅,而在他离开后几分钟,诸伏景光也匆匆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江户川柯南的视线又黏在那月刚刚用餐的盘子上,隔着刚空下来的座位抱胸看着他的研究员小姐表情有些无语。 “你在看什么啊,江户川,”灰原皱眉,“发生什么事了吗?” 柯南摆手,本来想转移话题的,但转念一想,他记得宫本老师对灰原好像态度不太一样,说不定灰原知道什么。 “灰原,你记得宫本老师平时都会吃什么吗?”侦探先是把相比之下比较轻的那个疑问抛出来,另一个暂时藏在心底。 灰原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不是很喜欢各种甜点心跟零食吗,办公室的抽屉里都是各种零嘴……” 柯南叹了口气,换一种说法提醒她:“那你有记得宫本老师吃过那些零食以外的东西吗?我记得连午饭时间宫本老师都不会出现在食堂的,上次还给我碰到他干脆就在办公室睡午觉来着。” “我们一大早就过来集合了,大家都很饿,但就算这样刚才老师他也没吃几口吧。” 侦探沉重地说着,他是真的觉得宫本晓做得出来不好好用餐只吃零食这种事情的,对那个人来说,自己满意了就什么都无所谓,可是这样是不行的啊! 灰原哀从回忆中抽身,脸色也不好看起来,理所当然的,她也发现了这件事。 两个小孩说话的声音没有很响,只是周围关系熟一点的几人都听到了,跟灰原哀一样,他们也回想了一下跟宫本晓的相处,确实都没看到过那个人吃正常的午餐晚饭。 “怪不得宫本老师的身体一直没好,他在医院的时候难道也没有好好吃饭吗?”毛利兰担忧地说。 等回去之后,还是多去看看宫本老师吧,要不然每天多做一份便当也可以,她能拜托柯南拿给老师。 显然,这里有这种打算的不止她一个人。 — 刚进吸烟室的那月摸摸鼻子,他今天怎么老是想打喷嚏,该不会感冒了?按他的身体素质来说,可能性有点低。 那就是同期又在背后讨论他的事情了。 趁着所有人都在餐厅,那月也没有特意反锁吸烟室的门,以免造成什么误解,他进门的时候都没有直接碰那个把手,而是隔着一次性手套去推的。 [涂满生漆的门把手:Touch me~] ……他傻了才去碰好吧? 那月是来找东西的,找那个出现在了女雇佣兵和藤冈隆道信件记录中的安瓿瓶。 前几天的微生物研究基地出事,那月也是知道的,不过这要留给警视厅烦恼,暂时和他这个小学老师没什么关系——如果不是自称红暹罗猫的笨蛋雇佣兵们主动撞上来的话。 没花多久,他在左侧沙发底下成功发现了那个空空荡荡的瓶子,上面还贴着红色的猫咪标志。 真是越看越丑。名字里也有aka这个字眼的玩家不满地掏出那个安瓿瓶,正拿在手心对着阳光观察呢,吸烟室的门被从外打开了。 诸伏景光和赤江那月面面相觑,前者表情还没从严肃中脱离,后者随意坐在沙发上举着空瓶,空气沉静了几秒。 “那是……什么东西?”诸伏景光下意识问道。 那月稍加思索,决定‘如实回答’:“如你所见,一个用来装杀人细菌的安瓿瓶。” 啪地一声,闪身进来了的前卧底反手关上了身后吸烟室的门。 章节目录 第180章 第一百八十章 那月看着背靠着门的诸伏景光满脸空白的模样, 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也许是他的表情掩饰得不充分, 来人很快反应了过来。 “我可没说谎,在警视厅眼里估计就是这样,”黑发青年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用两根手指嫌弃地拎着晃了晃那个空瓶,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意,“其实只是个普通安瓿瓶啦,那群笨蛋就是拿这东西来骗人的而已。” “忘记提醒你了, 那个门也不太干净——”他说着还伸了个懒腰舒展四肢,把那个丑兮兮的瓶子抛起来又接住,语气狡黠, “绿川先生确定还要靠在上面吗?” 诸伏景光迅速反应过来对方是故意说的那些话, 熟悉的无奈涌上心头,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原来打好的开场白腹稿全都给清理了个干净。 就这样了诸伏景光第一反应还是听这人的话远离了那扇门, 走到对面的长椅上坐下,他犹豫着抬头想开口, 那月见势不对,忽然把那个安瓿瓶扔了过来。 目前还戴着易容.面具的男人一愣, 条件反射地伸手成功接住迎面而来的‘袭击’:“所以这是什么?” 那月满意地暗自在心里点点头,面上还是正经了一回, 毫不敷衍地给按理说都还是第二次见面——除上周的婚礼外——的绿川先生解释了一下自己调查到的有关那个女侍应生的事。 “前两天炸了西多摩那个实验室的应该不是什么红暹罗猫,我还没调查他们, 不过想也知道这东西会出现在这里, 不就是因为他们和那个侍应生是一个团伙的。”说完, 那月又笑了起来, 这回他把视线放在了诸伏景光的手上。 “你猜猜看为什么我会戴着一次性手套?” 这还用猜吗,既然出问题的不是安瓿瓶,对方又提醒自己门有问题,想必那些罪犯是提前在门上动了手脚,而且大概率就是门把了。 前卧底先生叹了口气,他刚才不是没发现那个把手触碰的感觉有些奇怪,也发现吸烟室并没有锁上,后面的人根本不用拧就可以轻松推开门进去了,只不过他有些急,下意识才去握住了那个门把手。 > hiro君这次怎么这么直接?以前找自己谈话的时候明明是很容易就被自己转移话题躲过去的。 玩家的视线一直放在诸伏景光的手上,直到这时才慢吞吞上挪,和对面那双戴着紫色美瞳的眼睛对视。 “你要说什么?世界第一侦探的咨询费可不低,看在你是松田警官的朋友份上,只收你双倍就可以了。” 黑发侦探说完还自顾自点点头,神情微妙又带着满不在乎的意味,似乎只是随口扯了个数字:“承惠一百万,单位当然是美元,至于前面的情报就当送你的了——支票还是信用卡?” 那月话音刚落,诸伏景光居然露出了心动的表情:“我的钱包还放在车上,可以下去之后再结账吗?” “抱歉,”他被噎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嗓子,义正辞严地说,“我不接受赊账,所以你的问题也放到下去后再问吧。” 说完,侦探已经迫不及待地起身要出门了,但在诸伏景光也跟着站起来,说出下一句话时,他肉眼可见地凝滞了一下。 “Aka,”他许久未交谈过的友人用犹豫的语气说,“等这趟旅行结束,你把我带回组织吧。” 诸伏景光在这一刻似乎完全把自己是组织的叛徒,是公安的卧底这件事抛在了脑后,越说越认真:“你最近跟我们接触的频率这么高,再加上上 次……那个人会怀疑你的吧,还有琴酒他们。” “你把我带回去完成任务,看到一个叛逃的老鼠之后琴酒大概就——” 在发现好友目前虽是处于卡路亚控制之下,却仍旧在松田死亡时回来救了他时,最开始他们是很高兴的,因为这代表着好友还没有完全被A所控制,或者说,还存留着自己的意志。 但是他们同时也明白,前科累累,还明显对那月有强烈执念的A不会允许自己控制的工具去做反抗他的事情。 松田的那次摩天轮事件本就疑点重重,根据炸弹犯所说,指示他的那个人从来没暴露过真实长相跟声音,除了第一次见面时穿了一身黑赴约,后来都是网络交流的。 一身黑,这个宽泛但出现地点不合时宜的描述词第一时间就让他们想到了组织成员的身上。 如果杀死松田是组织甚至A本人的意愿,那么反抗了那个人选择抢先一步救下松田的赤江那月,不就明摆着告诉A他摆脱了部分控制么。 诸伏景光没有跟A相处过,但他很清楚,‘背叛’或是‘生锈’的工具会被怎么对待,zero会在那个维生仓里看到没有生气的那月,估计不止是为了所谓治疗维生,他猜,有很大可能是和过去的天海幸一样。 被惩罚。 他最初想做的事情跟降谷零差不了多少,也就是趁机跟那月说开并把他直接拐回公安。 与此同时,在组织随时都能调查到波本跟那月都在飞行船上的情况下,诸伏景光又清楚那样是不行的。 想要最快速度地打破一个人的嫌疑,或是稍微缓解一下那个人的紧张处境,那很简单,这位前卧底想。只要那月把他当成任务目标上交,那么无论怎么说,A都暂时不会再对那月做什么了。 他同时清楚能够拼命去救他们的好友绝对不可能同意这种做法,相对的,能够说服对方的理由,他也准备好了。 “不说你们又在我身上看到谁的影子这件事,”背对着诸伏景光的青年侦探语速平缓冷静地开口道,“也许我要恭喜你看穿了我和组织的关系,但是,我又有什么理由要听你的做?” “苏格兰,我的事情与你们无关。”那个人侧过脸居高临下地看过来,脸上完全没有了那副属于宫本晓的孩子气,只余明摆着的冷漠,他苍白的唇瓣似乎颤了颤,最终还是没有再说出什么更伤人的话来。 那月这是气的,他还以为诸伏景光这家伙要说什么呢,哪怕是直接跟他摊牌强行要扒掉他的马甲都准备好了对策,结果呢?上来就要自投罗网,还点明这样能让组织里的人减轻怀疑…… 他明白这是自己给降谷零的情报生效了,但问题是,那份情报的目的明明是混淆A和他的身份,怎么到这群同期眼里就变成那个人(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是指A)控制了他,目前还有很大可能开始怀疑他的忠诚了? 救命啊,他们为什么会在老头坟头说不定都开始长草了的现在,还能做到把老头对他干过的事安到根本不在这个世界了的A身上! >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过去的很多时候每当他认定了一件事或做法时,他都会对着那月露出这样的表情,像是安抚又像是坚定地表明自己的决心,这几乎都成为他们两人之间的暗号了。 事实上,那月知道诸伏景光真正的性格是带着不少固执在的,这一点哪怕过去了七年,哪怕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都从未改变过。 赤江那月忽然就不太想听身后那个人打算说什么了,但可惜,诸伏景光的声音比他的动作更快。 > “怎么会和我无关?”那家伙重复了一遍,“我还欠着你两条命,你怎么会和我无关?” 玩家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就下意识捏紧了拳头,他用尽全身力气止住回头的动作,脸上一片空白。 好极了。他想。现在知道为什么这几个笨蛋能肯定他还活着了……新的问题等着解决呢,比如,他们是怎么发现这个不太毛茸茸的小秘密的? “哥哥那边我已经拜托过zero了,公安的事情也不需要担心,你只用在这场旅行的结尾带着我这个叛徒一起回组织就可以。” 诸伏景光没有停止言语,那月反倒开始有些头昏脑涨。 一路上都被他强行压抑住的那种恶心又黏腻的疼痛慢悠悠地从骨头缝里爬出来,他能听清身后友人的每一句话,却拒绝去思考那是什么意思,把大部分的心神都挪过来阻止自己丢脸地在这里倒下去。 欠着自己两条命?玩家轻而易举地理解了一次是指他的第二次读档,另一次则是指天台代替对方假死。 可是!赤江那月紧紧咬着后槽牙,把喘息声吞回腹中,心中升腾起的怒火开始燎烧着他的理智。可是他妈的谁要跟这家伙计较这个了! 他受家里人与师长影响,这么多年来就算情绪很激动也尽量会减少说脏字了,可是现在他莫名就不想克制了,好像这么在心里骂上一句能让他不那么快跳起来一拳揍过去。 不说到底还有没有那个控制着他的人在组织里,他也知道诸伏景光的意思并不是要跟他计较这两条命,只是在暗示自己的立场永远是在他这边的。 赤江那月无比清楚,他会去救这些混蛋是因为他想这么做,是因为他拒绝接受他们孤零零地赴死,也是因为他打心眼里不会去服从所谓命运的安排。 凭什么萩原研二就一定要被炸死,凭什么诸伏景光就一定要戏剧性地在都是自己人的情况下自杀,凭什么松田阵平就一定要为了狗屁公众的利益献身,凭什么伊达航就一定要在订婚前就死在卡车的车轮下,凭什么降谷零必须成为那朵樱花上唯一孤独地活下来的花瓣—— 凭什么所有平行世界,他们的故事里没有他?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为好友们去死是要得到他们的什么感谢或报答,那样会让他觉得,好像无论他怎么努力,这个世界似乎都在拒绝他。 诸伏景光最后一句话传进了那月耳中。 “我想这辈子还了你一条命,另一条就当做是我的私心,不还了,”那个人叹气,声音轻却坚决,“这样有‘绑架你’的嫌疑,是很不要脸,可我还是想说……” “要是你还记得我欠着你命的话,大概就不会再忘记我们了吧?” 那月脑中所有纷乱的思绪统统消失,只剩下这句话在重复播放。 难道从他决定独自面对乌丸莲耶,独自面对世界的压力开始,就做错了吗? — 不,他不会否定自己。 于是诸伏景光看到门口的青年面无波澜地扭过头往他这里看了一眼,似乎完全没有产生动摇。 青年不带一丝犹豫地开门走了出去,诸伏景光只听到他说—— “侦探从来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包括拯救谁的生命。” 所以哪怕他下定决心要让好友们也参与进来了,也别为了他又把这条命还回来。 他更希望看到他们都还好好活着才对,笨蛋hiro。 章节目录 第181章 第一百八十一章 那月忽然发现, 表演还真是个超乎想象重要的技能,不然他说不定都忍不到离开吸烟室就要倒下了。 ……现在似乎也没差? 那阵实在压不住的幻痛一如既往地攀附上他的四肢,那月努力睁着眼维持清明的意识, 只可惜身体先一步诚实地靠上了走廊的墙, 喉咙口断断续续溢出无法忍受的气音, 幸亏这里空无一人, 否则他还得演下去。 刚才那番话应该足够诸伏景光在吸烟室里再待一会儿, 他只要在外面缓一下就可以若无其事地回休息厅了。他想,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月莫名觉得有些热,他很清楚地知道这是幻觉, 现在身处的地方也不是警官葬身的火场。 他好像听到了火焰燃烧的声音, 噼里啪啦地在耳畔炸响,幻觉中的火舌带着不正常的热度, 一寸一寸舔舐过他外露的皮肤,又悄悄联合骨缝里钻出的幻痛猛地袭击他的心脏。 这一次的发作比先前无论那次都要痛苦一些。那月眼前一阵发白, 却还有闲心在尚未被搅乱的大脑里评价。 也许是因为他当时是‘一跃解千愁’,身上该碎的地方都碎了个干净, 尤其是头部。 所以每回这玩意发作的时候都还会给他留下不少的清醒空间,反而是当时没一下被挤成浆糊的内脏成了幻痛最喜欢去的地方。 呃,有点恶心。 玩家一向擅长自娱自乐, 趁着清醒的间隙, 他干脆学着上回在警视厅那次一样发狠地扼住咽喉,成功将原本还算有些明显的喘息物理镇压,于是又心满意足地把被疼痛激到扬起的脑袋给垂了下去。 那月知道怎么样会掐死一个人, 所以他总会给自己稍微留一些呼吸的权力, 托这一做法的福, 现在的他虽然有些因为缺氧而头晕, 但所幸那些噼啪的幻听被嗡鸣声给取代了。 冷汗就属于那月没办法控制的部分了,他感觉到自己本来还软蓬蓬的发丝被浸得有些湿,有几滴不太听话的汗珠从眼皮慢悠悠划过,最后干脆挂在了他颤动的眼睫上。 等一切结束之后,无论怎么说……那月无声地喘了口气,笑得像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魔。无论怎么说,他都要在好友们揍他之前,先把hiro君这个居然还想着一命换一命的笨蛋给抢先揍一遍。 他这条跟打不死一样的命不值钱,那家伙不同,就是因为那月经历过失去他们的痛苦,才会在这个问题上格外偏激。 他失去过降谷零,失去过诸伏景光,失去过松田阵平,甚至险些连剩下两个好友也要失去。 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没失去过的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他怕的只剩重蹈覆辙。 他能复活,能快速愈合,能回溯时间重新选择,可他们死了就是死了。 那月知道自己的性格很烂,骨子里的控制欲就像把利刃,很容易会刺伤他想关心的友人,而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在包容他。 因为他恐惧他们死亡,所以他们默许他在手表里装定位器,默许他监控他们的所在,也默许他掌控他们的信息。 不过现在看来,记忆恢复后他的控制欲简直爬上了新的台阶,而好友们这回却不再愿意默许让他自顾自地替他们死。 都被纵容七年了,他妥协一次倒不是不可以,问题就是他根本舍不得再失去一次了,谁知道在世界意识发现他之后,克莱因壶的时间回溯还能不能用?那月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他知道好友们也都是强势的家伙,认可好友们的能力,这不代表他能一下就改过来遇到危险想直接揽在自己身上替他们避过的臭毛病。 再给他一点时间。 — 那月有一个地方预估错误了,那就是他也没想到自称红暹罗猫的家伙会这么没耐心,提前给铃木老爷子打了电话。 他还没来得及摆脱幻痛,视野都还花着,走廊拐角就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耳 鸣成功盖过脚步的后果就是,几秒后,戴着防毒面具赶来的中森警部几人外加铃木次郎吉刚转过前面的弯道,一打眼就看到吸烟室外不远的墙上靠着一个汗涔涔的黑发青年。 下意识抬头和来人对视了一眼的那月:…… 恰好这个时候,身后吸烟室的门也从里面打开了,手里还握着安瓿瓶的诸伏景光也走了出来,接着愣在原地。 /> 他干脆放弃思考和抵抗,虚虚留下最后一句话:“记得把我搬回休息厅。” 然后侦探就跟断电了一样后仰,啪嗒倒在诸伏景光适时伸来的臂弯里,默契十足。 装晕,他是专业的。 诸伏景光事先也预料到友人是在强撑了,倒没多少惊讶,面色凝重地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就打算把安瓿瓶交到了警察们的手上。 被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后退躲避的中森警部:“……这不是杀人细菌吗?!” 急着把友人给带回去休息的诸伏景光礼貌地朝他们点点头,随口回复道:“宫本君说这一开始就是个空瓶子,只是被那个假的红暹罗猫拿来吓警方的,吸烟室的门把上提前被人涂了东西,大概一不注意就会出现类似感染的症状吧。” 说完他就半抱着侦探加快脚步离开了这处走廊,留下来的一群人面面相觑,还是铃木老爷子接过安瓿瓶稍加观察后先行发话。 “确实看不太出来使用过的痕迹,那位宫本侦探是有真本事的大侦探,他和另一个人都没多加设防的话……”铃木次郎吉也不是没见过这种恐吓方式,反应过来后脑子清醒了很多,“估计真的不是。” 他们商量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给安瓿瓶拍照传回警视厅看看。 — 松田正照着飞行船内部地图往船仓里晃,他本来是不打算来这么一趟的,但侦探团那几个小鬼一吃完就集体开溜,鬼都知道肯定有问题。 只是船上有些地方确实不适合小孩玩,出于担心,松田三人商量了一下后还是决定猜拳,以此选出谁来当这个‘阻止小孩们探险’地恶人。 卷毛警官捏着地图的那只手收紧,冷笑了一声。 hagi跟zero那两个家伙不过赢了一局猜拳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嗯?”松田爬上这一节楼梯,刚露出个脑袋就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三个小个子,“运气不错嘛。” 可惜三人都没看到他,而是围成了一圈蹲在地上,似乎在研究什么东西。 松田阵平利落地单手撑着地跃上来,揣好地图后插着兜,打了个哈欠往小孩们身边走:“小鬼头们,你们的探险有什么新发现——” 他的哈欠打到一半就卡住了,震惊地低头看向被围住的那东西。 不是吧,他也就随口一说,还真有这么重量级的新发现? 摆在地上的,赫然就是两枚还粘着胶带的黑盒子,而这种指示灯一闪一闪的黑盒子,对爆.炸物处理小组的松田来说有个更亲切的名字。 定时炸.弹。 排爆警察深吸一口气,朝反应了过来的三个小孩露出一个大概有些狰狞的微笑(根据三人被吓到的表情来判断),语气严肃地问道:“你们是在哪里发现这玩意的?” — “小绿川他们怎么还没回来。”萩原研二靠在角落窗边的椅子上嘀咕,隔壁的降谷零倒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桌上的红茶。 “我估计他们说不定还得打一架,速度慢很正常,”早上听幼驯染跟托孤一样把他哥托付给自己的降谷零看上去十分淡定,“希望宫本君下手重一点,最好把绿川给打醒。” 降谷零最开始听到诸伏景光那个所谓一换一的计划时,就知道自家幼驯染这是钻不知哪里的牛角尖去了。 &n bsp;但他也很理解诸伏景光会有这种想法,更别说他们几人里只有hiro是疑似被救了两次的,甚至松田那次的梦,听他们说还是hiro的视角。 不得不说,降谷零的第一想法就是事件结束后必须压着aka跟hiro两人一起去看医生,一个都不能落下。 总得治治心理阴影。 他看得更清楚一点,要是那月真的和他们想的那样,摆脱了一部分控制,还有自己的意识的话,听到hiro准备说的那些话之后绝对不会同意。 甚至有很大可能会打起来吧。 毕竟,‘宫本晓’从一开始就看出了他的身份是公安卧底,没道理看不出hiro目前是易容状态,再根据身形和资料的漏洞分析,别人肯定看不出门道,可‘宫本晓’一定会发现绿川光这个身份也是假的。 既然早就知道hiro是叛徒却没上报给组织,谁都看得出来他是打算包庇hiro了吧,在这种情况下跑过去跟他说主动当工具人,傻子才相信aka会同意。 解铃还须系铃人,降谷零当然可以把这些告诉好友,相信诸伏景光知道后也会很快想清楚,但那样的话根本治标不治本。 对诸伏景光来说,他自己‘欠’赤江那月的两条命简直就是两道死紧的心结,只有那月能帮他解开。 降谷零不承认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很生气hiro会有这种想法,才故意等着看他们俩打起来、咳咳。 萩原被这句话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打开一看,邮箱里收到了来自自家发小的邮件,短短几个字,给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怎么了?”降谷零皱眉。 “小阵平发现了炸.弹,”今天本来休假的萩原警官有气无力地说,他相信他们的实力足以拆几个那玩意,更别说松田的语气也不紧迫,所以只是对于加班习惯性地表达了不满,“真是的,罪犯都不放假吗?” 降谷零无奈地看了好友一眼。 “内内,萩原哥哥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啊。”忽然有一只小手抓住萩原的衣摆,两人转头看过去,都十七岁了还利用小孩优势腆着脸卖萌的小侦探印入眼底。 听到炸.弹这个敏感词汇后第一时间蹿过来的江户川柯南已经习惯了这种眼神,摸着脑袋嘿嘿地笑了两声,故意放大音量:“人家也想跟萩原哥哥一起去玩嘛!” 萩原研二&amp;降谷零:…… 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灰原哀投来鄙视的视线。 由于两人之前的交流很小声,除了仿佛有侦探独特能力的柯南以外,其他人都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所以这句大声了一点的话没引起众人疑心。 “小鬼就是喜欢到处乱跑。”铃木大小姐翻了个白眼,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柯南卖萌都有一种恶寒的感觉。 毛利兰为难地看向萩原研二,明白暂时是不可能甩掉这个认识多年的小孩后,萩原也放弃抵抗,配合地点头同意了。 “那待会千万不要乱跑哦,柯南小弟弟。”半长发青年‘轻轻’揉了揉小孩柔软的黑发,丢过去一个要求照做的眼神。 小侦探满意地点头一口气应下,反正待会要是真有事,萩原哥也不可能拦着他。 就在萩原研二带着柯南离开没几分钟,之前匆匆离去的两人就都回来了,但让降谷零想不到的是,失去意识的那个居然是脸色惨白的大侦探。 不止他一个人,其他人也都没想到会有人晕过去被带回来,之前还在紧张宫本老师身体的毛利兰几人马上就跑了过去询问情况。 那月被放到并排的椅子上躺下后能感觉到周围有好多熟悉的气息,一路装晕过来他的幻痛也减轻了不少,于是也就放心地去听他们在讨论什么。 “你真的打算把他打晕带回去?” ……降谷零,你还记得绑架犯法吗? 章节目录 第182章 第一百八十二章 那月需要声明一下, 首先,他没有跟诸伏景光打架——虽然他的拳头说很想和那家伙的脸来一次亲密接触——降谷零脑补的事发经过根本不存在,其次…… “只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 也许是因为之前的伤还没好全吧, ”他风轻云淡地反过来安慰边上担忧的两个女孩,再伸手轻轻揉了揉紧拽着他衣角的灰原脑袋,“别担心,我好着呢。” 而灰原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没松手,反而越捏越紧。 其次就是,他说到底是因为觉得那个场景太尴尬, 不想面对, 加上坚持不懈骚扰着他的幻痛还没离开,才会利落装晕被诸伏景光抱回来的。 兰和园子的眼神看上去极度不信任这幅说辞, 似乎只要她们移开眼, 他就会奄奄一息地又晕过去一样。 某个早就失去她们在这方面信任的黑发侦探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本来是不准备醒这么早的, 想着距离那个恐怖组织跟藤冈隆道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会儿,说不定还能趁机睡个十多分钟。 结果降谷零那句话脱口而出之后,他就是没醒也得醒了。 那月知道金发笨蛋是下意识问的,但就因为这样他才更确信如果他晕倒的时间再长一点, 这人肯定会‘心动不如行动’地联合其他几个大猩猩把他原地带走。 跟诸伏景光在吸烟室对话的时候, 那月有分出一些心神注意自己的言辞,哪怕对方直接喊他aka了,他都没有正面给出回应过,将装聋贯彻到底。 所以这个身份勉强还能再挂着给他遮挡一段时间, 哪怕他们六个人都差不多对这事心知肚明。 ‘醒来’的那月迅速被担忧的声音给淹没, 三言两语暂时安抚下几个孩子后, 他也暂时没打算跟还凑在一起交流情报的幼驯染组说话,把目光移到了刚给警视厅传完照片,拿着手机满脸严肃进来的警官们身上。 要说原本那月就是有打算把伪装红暹罗猫的那个组织先留一下,当给小侦探练练手,或找点乐子、不,迷惑好友们的视线才对。 现在一想,他更要做的还是等飞行船赶快落地大阪,然后在降谷零他们要把脑子里的各种想法付之行动前开溜,以免旁生枝节,待会逗一下小孩就快速收场吧。 那月随手把有些长起来的鬓发撩开,状似不经意地让指节擦过耳垂上那枚造型并不显眼的银十字耳钉,感受到微不可闻的颤动后满意地又收回了这只手。 琴酒现在应该也在大阪市中心附近做任务,傍晚飞行船一落地,那月就能抓准时机坐他的车离开。 大不了让琴酒别把那辆老爷车开过来,而且现在这层马甲要掉不掉的,那月甚至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就算其他人都看到他上了琴酒的车也没关系吧?反正他们都知道他是卡路亚了。 那月瞥到研究员小姐被他刚才失去声息的模样有些吓得发白的脸色,还有微微颤抖的细瘦手臂,还是放弃了这个无赖做法。 一群奔三的大男人不会被他若无其事地跟琴酒离开给当场气晕,但那样的话,志保绝对会不敢再接近他。 那月还不太想从帝丹小学辞职呢。 “中森警官,”除了脸色苍白以外没有别的迹象能证明,朝他走过来的侦探不久前还因不知名原因倒下,中森银三眯起眼睛,打算听听推理出安瓿瓶是假的宫本晓要说什么,“麻烦先别告诉大家安瓿瓶的事情。” 青年的声音压得不算低,但能保证他们这一圈的警察以外不会有人听到:“我猜你 们也会对‘是谁在门把上动手脚’这件事感兴趣?” “这可是难得的有趣的案件哦!” 有那么一瞬间,中森银三眼前一晃,差点把面前这个笑眯眯的大侦探和自家隔壁那个臭小子重叠在了一起。 快斗那小子碰上魔术有关的事情时,也会露出这样亮闪闪的表情,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要信服。 经验丰富的警部听出来侦探是打算将计就计,引蛇出洞,这种做法倒也没什么问题,不得不说,他承认他听到的时候就心动了。 那月看得出来这位追捕怪盗1412十八年了的警官动摇了,稍加思索后还是没把那个组织不久后要过来的事情告诉对方。 他懒得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反正那个小破雇佣兵组织也没什么威胁,前段时间ZONA教堂的那个雇佣兵组织不也被三两下消灭了? 他们这里虽然没有上次那么恐怖的人员配置,但好歹也有这么多大猩猩,加上中森警官几人跟擅长空手道足以自保的毛利兰,最重要的是,今天来的是神奇道具一堆的柯南。 那月神情深沉,他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看自家小孩表演一个倒挂金钩踢足球了。 “咳咳,那就这么做吧。”于是中森警部也压低声音,严肃地嘱咐周围手下掩饰一下表情,暂时不要暴露。 偶尔听听这些侦探的话也不错。 刚从警察们身边离开,就被三个年龄不同决心一致的女孩逮住的那月,看了看担忧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又看了看冷着脸瞪他的灰原哀,选择妥协,麻利地溜到墙边的桌旁坐下了。 他是真的跟七年前一样,根本不擅长哄人啊,今天又没穿那件皮卡丘卫衣,万一再出点意外把她们谁紧张到掉眼泪,难不成要他现场变出一个皮卡丘耳朵给她们捏吗。 ……说起来,原来志保很喜欢皮卡丘?之前看到他这张脸哭得那么真情实感,摸摸耳朵就止住了诶。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认为喜欢皮卡丘的灰原哀打了个冷颤。 — 正在兴致勃勃寻找炸.弹的柯南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惹得不远处两个大人都看了过来,见他没事后又转了回去。 江户川柯南讪讪地摸摸鼻子,很快就把这个小插曲丢到脑后。 他原本还以为这场旅行要一直等到晚上基德行动,才会开始刺激起来,没想到就听到萩原哥说到了那个词。 当然,有这么多人的飞行船要是出什么意外,绝对不是柯南想看到的,他只不过对这种明显像给某个大案件铺垫的事情很有动力。 最重要的还是这里不止有他,萩原哥跟松田哥都是十分优秀的排爆警察,连他会的那些拆弹技术都是小时候跟他们学的。 有足以交付信任的长辈在场,柯南自然觉得可以不用那么担心,他们已经找到三颗炸.弹并拆完了,哪怕不知道具体有多少枚,按这个进度也能很快解决。 说实话,在已经有专业人士在拆弹的情况下,柯南跟出来的第一目的其实是想着,说不定能在炸.弹附近就碰上案件呢。 他正利用小孩子的柔韧性扒拉着突出的墙面,努力踮脚伸手去够不远处那枚闪着信号灯的危险物品,好不容易用力把那片胶带连着炸.弹一起扯了下来,柯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身后就传来三道同步的松气声。 小侦探缓缓转头,跟并没有听话回休息厅的侦探团三人组对上了视线。 “探险怎么能少了我们!”光彦目光游移,努力让自己的心虚不要泄露出来。 柯南都快要习惯了,想来也是,这三个好奇心爆棚的孩子怎么可能随便就被打发走? 他抱着炸弹跳下来,轻巧地落在三人身前的铁桥上,盘腿坐下开始用小刀拆弹,嘴里还不忘询问清楚他们的经历:“所以松田哥、松田哥哥叫你们回休息厅之后,你们就躲在下面那一层了对吧。” 三个小孩露出震惊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之前在餐厅听到一部分他们的冒险计划的黑发小侦探高深莫测地扯了扯嘴角。 “因为我是侦探。”他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很好地随口扯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步美手里还拿着侦探徽章,似乎原本在跟唯一不在场的灰原哀聊着什么,忽然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正巧赶在柯南拆完他们找到的第四枚炸弹后紧张地转头开口道:“柯南,不好了,小哀他们那边好像有人闯过去了!” — 倒也不是多么紧急的情况——如果要那月评价,他绝对会这么说。 事实上,十分钟前那个幕后黑手藤冈记者莫名其妙地痛苦呻.吟一声倒在了地上,等众人看过去,对方的手心跟臂膀上全都爬满了红色的疹子,面色惊恐无比,还掐着自己的喉咙一副缺氧的模样。 知道所谓细菌有很大可能是假货的警察们加上铃木次郎吉心底一沉,下意识看向了墙边的侦探。 他们都有一种预感,这个人就是侦探想要引出洞的那条蛇。 确实没错,不过那月纯粹是为了速战速决才提前告诉警方假安瓿瓶的事的,他是懒得跟藤冈隆道玩下去了,尤其是一转头看到那家伙居然试图在走廊里去握兰手臂的时候。 /> 总之,藤冈隆道就在大部分人心知肚明他在演的情况下挣扎了一会儿,紧接着爬起来就要往人群里走,还一边走一边嘶哑地哀求:“救救我,我不想死……杀人细菌,杀人细菌!” 这演技比不上他,不过去末日片里客串丧尸应该够了。那月不动声色地抽了抽嘴角。 估计是看警察们明明去了吸烟室,回来之后却没告诉其他人细菌的事情,以为警方想要隐藏这个消息来定人心,所以才跳出来故意透露出杀人细菌的事。 黑发侦探看上去有些瘦,还从昏迷状态醒来没多久,理所当然的,藤冈隆道选择的第一目标就是他。 于是这个满脑子都还是不久后自己那个声东击西夺宝计划的罪犯,下一秒就被三个拳头捶在了身上,光荣地再次倒地。 看到侦探有危险之后没怎么思考就过来了的三人举着拳头面面相觑,连毛利兰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笑的场景出现。 安室先生好像确实身手不错,没想到绿川先生也是诶。 不过,他们为什么会跑过来出拳,她记得他们不是站在角落里聊天来着吗? 完全就没担心过的那月淡定地坐在原地,还惬意地喝了口茶。 “嗯?”他收到毛利兰迷惑的目光,想了想就弯起眼睛给出一个轻快的笑,“你也要来一杯吗,兰酱?” 宫本老师,你好像完全没有在怕啊! 章节目录 第183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 虽然藤冈隆道是装的, 但三人那拳头可不是假的,被意想不到的重击放倒的幕后黑手先生,一直到被中森银三让手下把他绑起来抬进医务室反锁时, 闭着眼的脸上都还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愕然神情。 那月不紧不慢地喝了口红茶:“……看上去蛮疼的诶。” 他一点也不想这三个拳头——或许还要加上目前不在场的几人——落在自己身上好吧?他只是不怕死,又不是受虐狂。 侦探清了清嗓子,镇定地刚要开口, 走廊上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他于是又闭上了嘴。 很好, 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雇佣兵组织,成功救他与水火之中, 那月无聊地想着, 待会儿少踹几脚好了。 果不其然, 休息厅的大门被从外用力撞开, 随后进来的人不但全副武装遮得严严实实, 手上还举着一柄让人无法忽视存在的枪。 “不许动!”来人的声音闷闷地从防毒面具后传来,紧接着又有道身影缓慢走进众人视线, 手里拎着一把格.洛克。 那月和这人有那么一会儿对上了视线,不过对方似乎没把他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侦探放在眼里, 更多的戒备还是对着降谷零几人流露的。 “下午好啊, 各位, ”没戴面具的男人扯动嘴角, 漫不经心地说, “不知道你们找到安瓿瓶了没有呢。” 原本还挺警惕的中森几人噎了一下,心情复杂。 他们找到是找到了, 但那是不是真的还两说, 而且看这家伙敢不戴防毒面具就出现, 估计是假货的概率更高了。 又想想疑似是他们雇主, 只是已经被手铐锁在医务室了的藤冈隆道,留下来的几个警察外加铃木老爷子和诸伏景光,都忍不住投过去怜悯的眼神。 那月就好像做这些事的不是他一样,喝茶的动作都没有丝毫变化,还在自称红暹罗猫的佣兵头子看过来时随意抬眼朝他露出了个假笑。 他发誓这个笑是条件反射,那家伙怎么抖个不停? 佣兵头子不仅开始抖,他甚至还有点想当场逃跑。 作为先前一直活跃在海外的雇佣兵团队,他对日本的警察当然不可能有熟悉到哪里去,但是、但是…… 这张脸他妈不是属于卡路亚吗,前段时间这家伙还刚在波士顿折腾了他们一通,怎么转头就装不认识了! 那月的动作顿了顿,不只是他,还有时刻关注着他的几人也发现了佣兵头子的不对劲。 侦探无比确定自己没见过这支队伍,所以他们怕的也不应该是宫本晓或卡路亚,而应该是用着这张脸在马不停蹄做任务的库拉索,他的笨蛋部下石川啄木才对。 话又说回来,石川都用卡路亚的身份做了什么啊,怎么这个人看到他就跟志保看到琴酒一样。 呃,他有琴酒那么吓人吗? 那月不动声色地瞥了自家小女孩一眼,手里悄悄拿着侦探徽章给另一头传消息的灰原哀怔愣一下,投来藏着疑问但无疑没有恐惧的视线。 他果断在心里摇头,一定是石川那家伙扮演出了问题,他明明这么和蔼可亲。 佣兵头子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后也释然了,听说卡路亚喜欢易容成好看的人,以及扮演他们的性格去做任务,给各地警方对他的侧写都造成了极大的干扰。 听小道消息说,就连FBI都还没确定最近在地下世界很活跃的卡路亚是男是女,所以这个瘦得他一枚子弹就能送进地狱的家伙估计就是个被卡路亚看上脸,然后给易容了的倒霉蛋。 那月背后莫名有点毛毛的,他根本没理想通后就变脸的佣兵头子,连茶杯都还没放下,仍然端坐在位子上,像来看好戏的一样。 恢复正常的佣兵头子开始放 下一撂的狠话,什么杀人细菌啊炸.弹之类的,时不时说着还晃了晃枪威胁,要是他的目光没有一直避开那月的话,估计威慑力会更强。 降谷零眯起眼,他总觉得这个人的举止有些诡异,看上去好像认识aka,可他家好友却始终无动于衷,不像是见过这人的模样。 前段时间婚礼上查出那队雇佣兵信息后,顺便瞥了一眼其他信息的诸伏景光倒是马上就回忆起来了,面色凝重地侧头跟幼驯染低声解释这些人的真实身份。 “我记得他们只是普通的海外雇佣兵,不太可能是红暹罗猫。” 可就算是海外雇佣兵,认识aka也有些奇怪啊,更别提宫本晓的脸虽说和警官很像,不一样的细节也不少,而宫本晓这个身份近期根本没有出境记录……等一下,单单对这张脸感到害怕的话,也不一定是对aka害怕! 显然,两人交换一个眼神,确认他们想到一块去了——这份恐惧是冲着A去的,等事件结束之后,说不定可以从这个佣兵头子嘴里撬出点A的情报。 由于那月确实不记得这个小团队叫什么名字,他暂时先喊他们红暹罗猫也不是不行,反正对他来说都一样菜,也一样要被他抓进去蹲监狱。 比起这些人,那月更担忧自己要怎么离开这艘飞行船,难道真的让琴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接走?就算能修改监控,柯南他们又不瞎。 他不动声色地把目光挪到了墙边外貌平淡无奇的男侍应生身上,对方脸上是和这座休息厅里大多数人一样的惊恐,那月忍不住发自内心地感叹出声。 “这才是表演嘛。” 还是基德那孩子有意思,比藤冈隆道的演技高了不知多少个层次。 那月还记得当时在双子塔的时候,基德的滑翔翼还只能带他一个人加小侦探,没办法承载两个成年人的重量,现在大概有改进过了吧? — 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小孩们边上听完对面情况的两个大人面面相觑,柯南看到松田阵平的表情很不对劲,似乎有什么话憋着要说。 “松田哥哥?”小侦探警觉地问。 松田阵平干脆蹲在他们面前,拉下墨镜露出那双好看的蓝眼睛,似笑非笑:“小鬼,你有没有发现凡是和你一起出来旅游,都会碰上这种大型案子?” 他怀疑自家好友以前升职那么快,也有这个案件触发体质的小鬼一份功劳。 江户川柯南险些给他翻了个大白眼,尤其是在发现三个小孩还有萩原研二同步露出赞同的表情之后。 他挣扎着试图解释了一句:“这是意外啊,案件时刻都在吸引着侦探嘛!再说,我又不知道他们会挑在今天来这艘飞行船上……” 他们这边上上下下找了很久,确定了只有四枚炸.弹,这也正好和灰原那边传来的情报对上,松田两人倒没什么关系,他们比较在意侦探团的孩子们该怎么办。 现在回去肯定是不安全的,只是留在这里也没好到哪去,红暹罗猫随时会有人过来查看,万一就被抓住了呢? 他们得在对方行动前想个对策。 好在柯南并不用担心红暹罗猫那里来人而他们不知道,谁让灰原哀还在那里可以给他们传消息,就算其他人的手机都被红暹罗猫收走了,作为小孩的灰原也可以装作没有的样子——实际上她就是这么做的。 休息厅里,佣兵头子刚押着铃木次郎吉去了趟天空观景台,把天空的贵妇人拿到了手,而他离开后第一时间,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就准备对被安排过来看守的三个雇佣兵动手了。 在他们动手前,那位日卖电视台来的水川制作人反而先一步掐着手臂惨叫了起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水、水川先生!”那个女记者惊恐地跑开,语无伦次 ,“怎么会这样…对了,我想起来了,水川先生身上有烟味,他去过吸烟室了!” 毛利兰愣了愣,她下意识看向了纹丝不动的宫本老师。 绿川先生抱着宫本老师回来的时候,他们身上好像也有烟味……? 好机会! 两人动作很快,只一眨眼的功夫,连水川制作人都还没倒下,他们就齐刷刷制服了两个注意力被吸引走的雇佣兵,把他们按在了地上。 休息厅里所有人顿时松了口气,结果下一秒耳边响起了枪声,一抬头,门口站着已然带着铃木老爷子回来了的佣兵头子,对方还握着手.枪冷笑一声,眼神阴翳,看起来十分不好惹。 “全都别动。”他寒着声音,扫视了一圈休息厅内众人,尤其是还压着两个他的手下的青年。“除非你们想全部陪葬,别忘记飞行船的驾驶舱现在也被我们控制了。” 惨叫的水川被佣兵头子随手敲晕丢在地上,也没等他做什么,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已经放开了压制,状似被威胁到了的模样又慢慢走回角落里。 这倒是正好满足了他懒得节外生枝的意愿,所以他也没再为难那两个人,把视线满意地挪开。 所以他没有看到二人趁乱从他家部下身上摸出来两把□□藏在衣服底下。 那月看了看两位好友,又看了看一无所知的佣兵头子,有些不知道该怜悯对方还是先替自己哀悼。 枪都给大猩猩们拿到了,他还怎么悄悄溜走?别人不好说,阵平君看到他跟琴酒离开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开枪啊——虽然是对着琴酒座驾的轮胎之类的。 总之,这个盗版红暹罗猫也太弱了,怎么能把危险的武器给人质呢。那月面色深沉。 不然他还是抢了基德的滑翔翼走空路吧? “说起来,怎么没看到那几个孩子跟那两个帅哥?”水川被抬走后坐回位子上的女记者忽然皱着眉小声地跟同伴说着,只是这里现在很安静,她自以为悄悄话的声音实在不要太明显。 佣兵头子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你说什么?” 阿笠博士几人都紧张了起来,他们本来是打算瞒过去的,毕竟那边还有松田萩原两位现役警察,说不定不被发现的话比他们这里安全多了。 女记者被吓了一跳,居然跟倒豆子一样把不在场的几人信息都抖了出来,话毕还补了一句:“我好像还听到那几位警官喊那两个帅哥‘警部’什么的……” 那月差点没被话里重复了几遍的帅哥给逗笑,他有点蠢蠢欲动地想录个音回头发给阵平君了。 灰原哀就没这么轻松惬意,她缩回博士的背后,小声呼唤着徽章对面的同伴,给他们传去预警:“江户川,江户川,他们发现你们不在了!” “抓到你了,”她手里的侦探徽章忽然被夺走,灰原哀不敢相信地抬头,原本站在她身后的女侍应生竟然扯出残酷的笑意,“现在的小孩真不得了,是在给同伴传消息吗?” 女人高高抬起手,似乎巴掌就要狠狠落在小女孩的脸上。 ‘砰’地一声,她被直接踹翻在地,而罪魁祸首刚抱起没反应过来的灰原哀,用来踹人的右脚稳稳踩在女侍应生腹部,丝毫没有抬脚的意思,青年侦探甚至还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我说,”那月的笑容似乎有些恐怖,但只有女侍应生看清了这个笑,其他人都只听到他欢快程度不减的声音,“你是打算在我的面前打我的学生吗,这位小姐。” “你猜我会不会对你动手?”只一晃眼,黑发青年的表情又变得无辜起来,“当然,这只是个小小的警告,别这么严肃。” 他弯弯眼睛:“你也笑一个嘛,不觉得很有趣吗?” 章节目录 第184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 那月的心情在那个做内应的女侍应生开口后就急转直下, 更是在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灰原哀,还高高地举起手要落下时降到了最低点。 他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从几步之外的桌前起身, 大步上前抱起小孩,最后再把那家伙放倒后压制住,听上去虽然动作很多,但实际上以那月的速度,对外界来说只是一眨眼功夫就结束了。 离得近的毛利兰也迟了一拍刚准备拦住动手的短发女性,那月这边都已经开始对倒地的敌人挑衅加嘲讽——连被抱在怀里脑袋扣在他肩窝的研究员小姐都还愣着呢。 于是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先前甚至是晕倒了被抱回来的年轻老师,‘轻飘飘’地踩着女侍应生不让她起身, 还轻飘飘地说了句‘笑一个嘛’,直接反客为主, 比真正的劫匪还像罪犯。 “宫本老师好帅!”铃木园子激动地抓住闺蜜衣袖, 小声尖叫。 “……我居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降谷零忍不住也压低声音跟幼驯染说悄悄话, “Aka这家伙就算这样了都还对小孩子有这么强的保护欲吗?” 诸伏景光知道他是随口的感叹,毕竟他们两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赤江那月哪里是对小孩子有强烈保护欲, 这也得分人的啊。 换成别的小孩子,那月依旧会上去救人, 但不可能被气到说出这些话来。 这幅能完美混入犯人行列的模样,诸伏景光单是听着那人的声音就知道他的心情此刻绝对差到了极点。 竟然让每次扮演十分注意不脱离当时形象的小恶魔都当众破功——一个普通的小学老师怎么会有比这么多专业警察都要快的反应速度和身手? 更不用说‘宫本晓’一直以来对外营造的形象都是武力值不高的高智商侦探, 这一下足以看出对方有多生气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那月甚至还在抑制住自己直接把这家伙丢出去的冲动。 前面起哄或是暗中传情报给假红暹罗猫,他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留她给小侦探练手。 结果, 她还想当着他的面打他家志保? 低着头的黑发青年忽然冷笑一声, 周围几人都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 佣兵头子也抖了一下,这才如梦初醒般掏枪对准他。 “你在干什么,给我别轻举妄动!”佣兵头子色厉内荏,实际上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难不成对面那个真的是从国外回来了的卡路亚? 想到卡路亚的凶残程度,还有对方手下从不留活口的传言…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佣兵头子十分勉强地让自己没有丢脸地挪开枪。 那月懒得理他,没有分出多少注意力在身后,似乎在打算着怎么再打一顿这个意图打小孩的内应。 一抬眼就看到黑洞洞枪口的灰原哀:…… 她咬着唇,赶紧扯了扯那月的袖子,小声急切地说:“他们有枪!我没事的,快松开她吧。” 灰原哀倒不是担心自己被误伤,她更担心宫本晓身上的伤会再添几道。 自己被打一下也没关系,这个笨蛋为什么要跟有枪的绑匪起冲突……明明他们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吧?还是才认识一周的师生,他在想什么啊! 女侍应生当然不可能一直愣在原地不挣扎,可别说从侦探的压制中逃离,她十分干脆地被那个笑容给镇住,再想动都觉得浑身冷汗,连呼救的力气也散得一干二净。 她根本没听到那人后面的那句话,满脑子只剩一句‘快逃!’,还是对方主动松开对她的压制,若无其事地慢悠悠走回原位坐下后,她才恍然回神被同伴扶着站了起来。 佣兵头子磨了磨牙,他真的很想试着对那个疑似卡路亚的人开枪,要是能直接了解对方就再好不过,但他哪里受得住杀死那个组织代号成员的后果? &n bsp;他们只是个小小的佣兵团队,怎么会有资本跟那么大的跨国组织争斗。 所以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开枪的冲动,估计那个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对他的武力威胁完全熟视无睹。 他皱着眉放下举枪的手,转头吩咐其他手下去飞行船内部寻找被另一对内应提到的不在场人士。 而抱着小孩跟没事人一样坐回去的那月随意扫了一眼那两个自称日卖电视台来的家伙,同时看到他们头上明晃晃的黑方阵营。 r /> 这个团队菜是菜了一点,但是内应是真的很多。那月颇有些无语。铃木老爷子怎么都不筛查一下内部人员的?居然一次性给混上来三个以上,他都不知道怎么吐槽了。 怀里的灰原哀莫名抖了一下,她忽然觉得有点冷,心脏也跳快了半拍。 ……怎么回事,难道飞行船上也有组织的成员?! 她没看到背后的那月摸了摸鼻子,心虚地收回用来吓人的杀气。 — “第二个…打个死结好了,”萩原研二满意地看着被自己打晕过去的高大男性,转头把手圈成喇叭的模样放在嘴前朝幼驯染喊话,“小阵平,我这边全都搞定啦!” 他相信就算那边有两个人,松田阵平结束战斗的速度也不会比他慢到哪里去,果然,几秒后沉重的人体落地声响起,被护栏挡住的那段楼梯上方缓缓伸出一只比着中指的手。 萩原笑得很灿烂,丝毫没被幼驯染的友好手势影响,随手拖着刚打倒的雇佣兵往那边走:“他们以貌取人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干嘛生我的气。” 几分钟前,这五个从应急出口的门后溜进来的黑衣雇佣兵先是被他们早有埋伏地先行按倒两个,又利用飞行船内部交错复杂的楼梯结构躲来躲去,分头行动,成功打晕了剩下的三个。 而这三个里面只有一个去追了萩原,另外两人似乎打算合力去攻击看起来更不好惹的松田,也是松田本人练了十多年拳击,更别说他从警校开始就有着不俗的战斗力,一打二倒没什么难的。 何况这些人因为还不知道炸弹被拆了的事,生怕开枪会不小心引爆了哪一枚,直接把手里的冲锋枪用成了铁棍。 松田是打着打着上头了,被对方出其不意绊倒的,虽然他迅速把那个人带下来狠狠敲晕,这个他自认很丢脸的失误也不能抹去。 “只有这五个吧?”拉着幼驯染的手站起来的松田拍拍裤子,语气又变得严肃起来,“得先把那几个孩子安顿好,否则要是对方再派人过来,我们两个也没办法全程保护他们不被发现。” > 然而转过一道弯,角落里的画面就被他们看得一清二楚了。 “乖乖跟我回去,”举着枪对准怀里小女孩的男人眼神阴冷,说着还示意了一下自己腰间的炸.药包,语言充满暗示性,“否则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和你们同归于尽。” 萩原的笑容有些僵硬,他一转头,小楼梯后一直被挡住的那扇门露了出来,上面也赫然写着三个字。 【非常口】 这里居然也有一个紧急出口。 — 降谷零很了解自家同期,按理来说,佣兵头子放过去的六个人怎么会是那两个大猩猩的对手。 所以在看到仅剩一人的黑衣佣兵用枪挟持着步美走进来,而他身前就走着松田二人时,他还有些惊讶,随后就拧起了眉。 这下麻烦了。 &n bsp;在那月那边受了气的佣兵头子哪管那么多,他低头看着被手下带回来的、丢在地上明显被拆完了的炸弹,又抬头看着脸上写着无辜的眼镜小男孩和他身边两个似乎是条子的男人,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是不是也该去拜拜什么神?今天是怎么回事,明明他们劫持这艘飞行船只不过是声东击西的计策,真实目的是趁乱抢大阪的佛像的。 铃木家的老头是真的要置基德于死地吗,绿衣服那个抓基德的就算了,船上还有卡路亚,现在又多出来两个专业拆弹警察,跟一个怎么看怎么都冷静到令他下意识警惕的小孩。 还有那三个身手了得的游客……这是旅行还是参加什么大乱斗比赛啊? 佣兵头子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决定别管那么多,先杀鸡儆猴再说。 那个小女孩被卡路亚保护着,这个小男孩应该没关系吧?他瞥了一眼,确定卡路亚正抱着小女孩坐在远一点桌旁。 而在江户川柯南的小身板被冷笑着的佣兵头子拎起来的时候,休息厅里的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然后,他们就看到那个人径直打开了唯一一扇窗户,把愕然的柯南从敞开的窗口狠狠甩下去。 “柯南!!”毛利兰几乎瞬间就喊出了声想要跑过去,但有人的动作比她、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快。 他们清楚地看到原本还隔着一段距离的侦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灰原哀,闪身到了这一边。 紧接着他没有一丝犹豫地撑住窗台,也跟着小男孩蹿了出去,而侦探最后离开众人视线前,似乎往佣兵头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接收到那个眼神的佣兵头子整个人如坠冰窟,他明明应该往下看的,应该去看那两人摔进海里的模样,可事实上是,他体会到了和女侍应生当时一模一样的感觉,浑身都无法动弹。 就像是被什么大型肉食动物给锁定住了那样,看不见的獠牙抵在他的动脉之上,随时都有可能咬断他的脖子。 可怜的窗户才不管佣兵头子有没有在发抖在恐惧,它只知道自己今天绝对不走运——因为第三个人就跟下饺子一样跟在前两人身后跳了出去。 如果它能说话,大概会想问: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把窗户当成门用呢? — 江户川柯南感觉到自己被裹挟在气团里急速下坠,他下意识就像在空中扑腾,却只能被气流带着‘滚来滚去’,根本无法控制。 高处的冷空气好似要把他裸露的皮肤都给划破,而茫然过去后,小侦探的内心只剩下本能的绝望。 他莫名其妙地在这个时候想起了那位兄长,同样也是高空坠落而死,那月哥从双子塔跳下去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有这种感觉? 小侦探紧紧闭着眼,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在下面的海上了,然而下一秒,一只手把他狠狠拉进了一个怀抱,有些熟悉的红茶气味悄悄钻进他的鼻腔。 江户川柯南睁开眼,不可思议地看到了那张目前已经变得惨白如纸的脸。 宫本老师?!他怎么会——! 可惜不能说话,否则柯南绝对会在这个时候失声喊出来的。 那月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在等基德过来。 实在不行的话,直接掉下去也不是不可以,他能尽量垫在小侦探下面,即使被摔死了也可以原地复活,然后在想办法让琴酒来接他们——就是对小侦探的心脏很不友好。 再不行,大不了他还能努力在那之前读个档… 哗地一声过后,两人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失重感被大大减轻,一道雪白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边上。 “瞧,我接住你们了。”怪盗先生笑眯眯地说。 章节目录 第185章 第一百八十五章 黑羽快斗在看到小侦探被往下丢时, 差点没给吓死,更别说后面还跟着跳下去了个宫本老师,得亏他反应速度够快, 跟着跳也没有犹豫, 这才在那两个人摔成一滩前成功接住了他们。 虽说快斗成功绷住了扑克脸,也十分潇洒地耍了一次帅, 可事实上, 他现在还觉得背后一阵凉飕飕的,不清楚是冷汗还是心理作用, 手臂也酸痛得不行。 “真没想到会直接把人从窗户丢下来,还真是危险,”黑羽快斗抽抽嘴角吐槽道, “不过老师你也很吓人诶, 怎么也跟着跳下来了, 还好我的滑翔翼能承受两个成年人的重量, 否则我们都得下去填海。” 他的滑翔翼其实一直是能带两个人的, 毕竟当年老爸就是这么抱着老妈用滑翔翼逃离现场的,他怎么可能没办法带人。 但那只局限于女性或小孩,在太阳之死前, 快斗还没有试过一次带另一个重量差不多甚至更大一点的成年人。 对怪盗来说, 承重方面的改造当然是没必要的事情, 他要偷取的都是宝石,最多也就是画作, 哪要那么夸张的承重, 总不能让他抱着警察飞吧。 ……结果, 那次还真的遇上这样的情况。到这为止, 黑羽快斗的回忆一下卡了壳。 后面的事情简直变成了许多人的噩梦, 而他虽然知道在那起事件的最后,做错的人既不是他也不是那位警官,内心属于在东京长大的十七岁少年的一部分却总会情不自禁地叩问自己。 要是寺井爷爷提醒他改造道具的时候自己没有觉得不必要于是拒绝的话,后果会不一样吗? 趴在他背上紧紧扒着滑翔翼架子的小侦探带着恼意的声音一下就把快斗的注意力扯了回来:“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快点飞回去!” “喂喂名侦探你别乱动啊,当我装了引擎吗,”黑羽快斗无语地吐槽,“拜托,待会儿能平安落地都是运气好了,你以为我抱着老师和你很轻松?” “哈?什么时候变成你的老师了?”柯南腾出一只手不满地去揪宿敌后脑的乱发。 怪盗还是忍不住在柯南看不到的角度翻了个白眼:“救都救了,还不让我喊一句,真小气啊你。” 话是这么说,快斗除去接到宫本晓时的冲击以外,其实也没觉得有多费力。 他本来都做好接不住的第二手准备,结果稍微调整过姿势后,他才发现除去背上本来就个子小的名侦探,自己抱着的宫本老师似乎有些轻得过分了。 看着这人之前压制那个女侍应生毫无压力的样子,快斗还以为会是看上去瘦弱其实很结实的类型。 这也不应该啊,他看体型的眼神不可能退步到这种程度吧,明明宫本晓的身材应该是有不少肌肉的,可现在反倒让他觉得怀里的青年完全不应该具有稳稳压制佣兵的武力值。 说起来,这个老师身体也不太好来着,所以是因为生病了所以很轻?快斗嘴上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跟柯南对话,忽然想起了被他们忽略的另一件事。 他都跟名侦探拌嘴好一会儿了,怎么没听到宫本晓的声音? “可恶,一定要想办法回去!”江户川柯南咬着牙还没说完,背着自己的怪盗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说,名侦探,”一向冷静示人的怪盗这会儿光是声音听上去都能让人发觉他的慌张,“老师他之前的枪伤还没好吗?” 柯南知道这家伙肯定会事先调查过飞行船乘客的资料,对于宫本晓前不久住过院这件事也能轻而易举地知晓,但他还是被问得摸不着头脑:“过去半个多月了,应该好了吧。” 快斗是真的开始觉得自己不走运了,他偏过头让背后的小孩能看清他怀里那人的模样:“比如这样算好了?” 柯南低头一看,原本抱着自己的时候已经是面色雪白的宫本老师现在看上去更惨,甚至连眼睛都紧闭着,被汗浸湿的发丝黏在他脸侧,胸膛的起伏也微不可见。 要不是他被吓到后胡乱伸手去触碰颈部,发现还有些跳动,真的会以为怪盗怀里的是尸体了。 江户川柯南无端想起之前在天空观景台的时候发生的事。 宫本老师最开始表现得滴水不漏,要不是后来被那个女记者撞了一下,让他发现不对劲,可能柯南真的会被骗过去。 由于当时他跟对方的手一直是牵着的,所以柯南能感觉到的东西比表面上更多,宫本晓手上没有多少茧子,这本来就很不正常,要知道这人明面上可是右撇子,就连作为老师或者学生来看该有的茧都不存在。 明白宫本老师会大大方方地把这个破绽露到他面前就是有恃无恐,柯南还有些郁闷。 也是因为在思考这件事,柯南没注意到那个离他们很近的女记者,但他很肯定的是,那个人最开始的位置来看应该被撞的是他自己而不是宫本晓才对。 后来松田阵平来找他交流情报的时候,柯南犹 豫再三,还是把后面那段也一并交待了出去。 那就是他注意到被女记者撞了一下后,包裹着自己的那只手居然颤抖了一下下意识收紧。 要不是那么近距离地感受到了,柯南是不会相信宫本晓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紧张’或者是被撞痛了的。 他知道宫本老师的身体情况不会有那么简单,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是枪伤没好全?不应该啊,之前在帝丹的时候明明还看宫本老师帮娜塔莉老师搬了作业本来着。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松田,得到对方复杂的眼神和一句‘他恐高’。 柯南原本是不信的,恐高怎么也得是小五郎大叔那个样子,哪有延时出现的症状,还看上去在忍耐疼痛,敷衍他也要有点技术含量吧。 “难道宫本老师真的恐高吗……”小侦探喃喃自语,这话一字不差地落进了快斗耳中,他愣了一下,语气变得不敢相信。 “你的意思是他明明恐高到这种程度还毫不犹豫地跳下来跟你一起送死?你们到底是师生还是父子啊?” 好问题,柯南此刻也产生了跟不久前的灰原哀一样的疑问。 宫本晓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为了他(她)这个认识时间不长的学生做到这种地步? 黑羽快斗有些欲哭无泪,他最开始只是赴约来拿走天空的贵妇人而已,怎么一会儿炸.弹一会儿杀人细菌就算了,还搞出要跟着跳飞行船的操作。 自己要是没反应过来或者一开始就不在上面,这两人不就得摔死了? 现在好不容易救下来,结果还有一个在他们落地前就出气多进气少了,怎么每次和名侦探碰上的案件没一个能安全偷到宝石离开的。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调转方向找好了降落点。 总而言之,先落地再说吧。 — 在黑发青年掠过身边的时候,降谷零的心底一突,都不用思考第一反应就知道好友要做什么。 他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那人有些空荡的外套,最后却只能目眦欲裂地看着指尖和那块纯黑色的布料擦过,失而复得的好友在自己面前再一次选择了坠落。 近两个月前,被打晕的降谷零没有亲眼看到赤江那月坠楼,只能在屏幕里看了一遍又一遍,可就算这样都没有近距离地看着那人跳下去令他感到‘恐惧’。 降谷零几乎要以为他会失去那个人第二次了。 这简直就像是世界跟他开了个荒谬的玩笑,一个行走在光明之下的警官被拖到黑暗的角落之中,从此连触碰他们都显得那么小心——又或者说,根本就放弃了触碰。 这样的警官,这样的、他们的友人,怎么能连着两回都死在高空坠落之上? 光是设想都让他无法接受,他还没有把小恶魔带回去,还没有给这家伙来上一拳,还没有给他的混蛋同期一个拥抱,这个人的生命怎么能这么戏剧性地收场第二回? 说实话,黑发青年的身影消失在窗边的第一时间,降谷零的心脏简直要停止跳动了,要不是幼驯染反应更快地拦住他,他简直想跟着跳下去。 他怎么能两次都没赶上?公安卧底想着想着又换了个角度。aka这个混蛋怎么能这样对他? 降谷零本人基于警方的立场,对怪盗基德其实没什么好感,虽然之前在阿芙洛狄忒号的时候已经知道现在的基德还是个有正义感的半大少年,他也不会对一个罪犯有什么宽容。 但他承认,在看到第三个跳下去的是怪盗基德,还接住了那月和柯南之后,降谷零是切切实实松了一口气的。 这次就放那个少年一马,不帮警方抓他好了。 然后等飞行船落地……卧底先生缓过神来后冷笑着揉了揉自己的拳头。这个佣兵头子他要揍,那个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混蛋他也要揍。 因着吸烟室的那场对话,诸伏景光成了场上目前还算清醒的人,他环视了一圈几个好友,莫名生出了对明明身体目前很差劲,还敢这么作死的赤江那月的怜悯。 他不会拦着他们的,还会跟着一起揍。 唯一一个真正见过那家伙病发的松田阵平何止后怕,他简直不知道明知道自己情况还这么来一遭的那家伙在想什么。 警视厅里青年苍白的模样跟摩天轮上惨兮兮的模样一下撞进脑海里,卷发警官盯着透明的窗户,无端发出一声冷哼。 看出幼驯染在想什么的萩原研二已经开始回忆东京哪家医院隐蔽性又好医疗手段又高了。 不过在报复某个不在场的小混蛋之前,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四人缓缓把视线凝聚到了窗台边拎着枪的黑衣佣兵身上。 佣兵头子打了个冷颤。 章节目录 第186章 第一百八十六章 快斗刚确定自己脚下踩到了实地, 连滑翔翼都还没收起,后脑勺乱糟糟的头发就被用力地扯了一下,头皮被拉扯的感觉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要不是还记得要保持基德的形象, 快斗的五官都快要皱到一起去了。 “我说你就不怕我条件反射地把老师扔出去啊?”怪盗没好气的话一出口又被堵了回去, 动手的江户川柯南正拍着他的肩膀。 这个罪魁祸首的声音听上去紧张得不行,还掺杂着无法言喻的惊恐:“Gin怎么会在这里……快躲起来!” 琴酒这个代号对快斗来说并不陌生, 从一个半月前的葬礼上他跟侦探交流了情报过后,所处地带本来就是灰色的怪盗也拜托寺井爷爷帮他查过了那个组织的事情。 在不引起组织注意的条件下, 他们能查到的东西十分有限,也正因如此,快斗更佩服这个被意外缩水的同龄人侦探了。 别的不说, 看到琴酒都敢莽上去贴窃听器拿情报,这家伙的胆子是真的很大。 两人都清楚了解到琴酒危险程度的如今, 偏偏还在这个地方遇到了根本想不到会出现的人, 也不怪柯南会被吓一跳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还带着似乎陷入昏迷之中的宫本晓, 所以和小侦探说的一样, 他们必须快点找到地方暂时躲一下。 “还在空中的时候我有看到附近有一座庭院,”快斗收起滑翔翼让柯南也站到地上, 边语速飞快地交代边蹲下身靠沙滩上的岩石暂时遮住自己的身影,“那边似乎没人, 我们走这边过的话很快就到了!” 柯南看到琴酒的时候, 那个大夏天还披着长发全身裹着黑衣的杀手正在稍微远一点的树荫下叼着烟。 虽然不知道对方来这里的目的, 他却也庆幸对方的目标看起来不是这处沙滩,应该是没有发现基德带着他和宫本老师落地的……吧? — 琴酒确实没看到怪盗基德拖家带口地降落在远处的沙滩上,不过这是因为他的注意力始终都给了手机屏幕。 Top Killer最后吸了一口就把烟蒂丢在水泥地上抬脚碾灭, 那副烦闷的神色让一旁不清楚自家大哥为什么忽然要他掉头, 还坐了个船来这里的伏特加更心惊胆战。 “大哥, 我们到底是在等谁啊?”他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 琴酒扯了下嘴角,语气冷淡:“管住自己的好奇心,伏特加。” 他在等的除了BOSS还能是谁? 琴酒对卡路亚这个人倒也说不上恶感,毕竟当时承认对方的BOSS位置时他还是最前面的那个,就算是为了组织好,琴酒也不可能真的全心全意支持他不满意的首领。 所以会对卡路亚宣誓效忠,足以证明他对那个人的认同程度确实很高。 但是果然,除去当首领的能力手腕以外,这家伙的性格真是垃圾到一定程度了。 琴酒简直不想回忆这么半个月他是怎么度过的,不仅被现任BOSS四处派遣工作,在满世界执行任务之余还要回来帮这家伙狙击一个废物,卡路亚在礼堂里享用婚宴,他在礼堂外跟FBI缠斗了好一会儿才安全脱身。 今天本来是有个在大阪的交易,由于数额实在太大,大到完全足够补全之前任务的损失,于是琴酒为保万无一失,哪怕再烦躁都从朗姆手里接了这个任务来做。 结果琴酒人还没到大阪呢,就接到来自BOSS的信息,得知对方目前正在铃木家那架全世界最大的飞行船上游玩,还要自己傍晚去南港的BELL TREE塔接他。 连对方耳钉里的定位器都连接上了自己的手机。 琴酒有时候真的会觉得BOSS是在故意针对自己,可是仔细一想,新任首领的身份目前本就是对组织里绝大部分成员保密的,知道这个消息的只有他、朗姆与贝尔摩德。 那两人一个是情报组的一个整日摇摆不定,算下来还真的只有他能胜任BOSS布置的任务——为组织剿清叛徒,也是为这个新首领杀鸡儆猴。 琴酒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反正不过是工作加倍。 何况在这些任务过后,组织不但被彻底清洗了一遍,底层更加顺从上层命令,还把全球他们有势力分布的大部分地区都敲打过了。 他敢相信,地下世界目前最贵的情报绝对是他家这位新任BOSS相关的一切,毕竟大家都渴望知道到底是谁把这只沉睡了半世纪的乌鸦彻底唤醒的。 他本人对那个描述嗤之以鼻,乌鸦追逐的是腐肉,但叛徒的鲜血和惨叫更能让琴酒热血沸腾。 先代对于外界的侵犯也持有零容忍态度,可更大的精力反而放在研究那个所谓银色子弹上,在琴酒看来更像盘踞在金山上就满足现状的眠龙。 现在不同,琴酒知道BOSS确实兑现了给自己的承诺,那个人在用最快的速度把组织推向更高的地方。 这正是他所渴求的。 有这一点在前,琴酒对卡路亚(为了不暴露,他还是会在大部分场合喊那个人过去的代号)的容忍度也越来越高,现在开始真正地把对方当做BOSS去对待。 而BOSS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他是没必要挖掘太深的,一个合格的手下该学会的不是问东问西,而是完美完成首领发布的一切任务,无论合理性,也无论难易。 BOSS的性格再烂,都是他要追随的BOSS。 手机屏幕上的红点停在了附近不动弹了,琴酒这才抬脚往定位显示的那个方向走。 去找他那个明明该坐着飞行船前往大阪、移动轨迹却莫名在中途更改了的BOSS。 — 黑发小男孩正踮着脚去看水表箱里的情况,另一个暂时换掉了那身显眼衣服的少年则抱着个昏迷中的青年越过他,直直往屋内唯一一张有些破旧的沙发边上走。 “我们这个队伍简直了,”早就暴露过长相的快斗连易容都没戴,在来到这个勉强能算安全的地方后还有闲心吐槽了起来,“老幼病残,除掉老以外我们一人占一个。” 随手关上水表箱的柯南小跑到他身边,脱下外套垫在沙发上,示意快斗把还没醒的宫本老师放在上面,听到这话后变成了半月眼无语回话:“我幼他病,你哪里残了?” 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青年放下后,快斗总算能解放他的手臂,闻言也只是挑眉,示意了一下自己跟沙发上那人的体型差距。 “老师比我高了这么一截,我在空中接住他之后还一路抱着他跟你过来躲……”他有技巧性地揉捏着酸痛的小臂,“怎么也算个半残吧。” 这都要争,这家伙到底今年几岁啊。柯南抽抽嘴角,转头往被纸拉门隔开的单间走。 “这里的家具都积了灰,水表也没动静,大概废弃了有一段时间,”侦探推着眼镜,站在门口等同伴过来,“我们先去里面交换一下情报吧——防止宫本老师中途醒来。” 虽然柯南觉得宫本晓要是中途醒来,也不可能猜不出他们在说什么的就对了,表面还是得装一下嘛。 快斗想想也是,干脆把那条雪白的斗篷拆下来垫满沙发上剩下的位置,让脸色苍白的青年能躺下来休息,顺便抽走了最开始那件小外套盖在对方腹部,这才大功告成地往柯南的方向走。 “……你还真是比我想象中更幼稚。”外套被嫌弃太小的侦探白了他一眼。 “彼此彼此咯。”怪盗回以一个得意的眨眼。 等两个本质上差不多的半大少年彻底离开,沙发上本该昏迷的那月总算睁开了眼,他选择保持仰躺的姿势不变,直勾勾地盯着木制天花板上某一处污渍走神。 疼痛剧烈到一定程度后确实有可能出现疼痛性休克而昏厥,可那月虽说跟着小侦探跳下来之后就被比在飞行船上更加剧烈的疼痛包裹着全身,这也都是作用在精神上的幻痛而已。 那月一开始的闭目只是单纯在忍耐,他可不打算在这两个小孩面前表现出那样的狼狈,后来ptsd产生的幻痛什么的都差不多缓过来了,他又听到了琴酒的名字。 一想到琴酒估计是来找自己的,那月也就更不打算当着小侦探他们的面醒来了,还不如继续装昏迷,不用自己走就能暂时躲过一小会儿。 当作锻炼快斗那孩子的臂力也不错。 这么想着的无良老师抬手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慢吞吞地从斗篷上爬起身,稍微适应了一下脚底还有些飘忽的感觉,随后径直往客厅外的廊上走去。 希望Gin那家伙跟他有点默契,不要走正门,不然他还不好掩饰呢。 —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琴酒身手利落地撑着围墙翻进来之后,第一眼就跟站在庭院里那口水井边上的黑发青年对上视线。 两人对视了几秒,那月选择了先一步开口,他的语气颇为轻快:“呀,这么巧,你也来这边度假吗,阵君?” 琴酒很想拔枪,但他只能不断提醒自己那个是他的BOSS,不能杀。 “您给我的定位轨迹发生了更改,”淡金色长发的杀手垂着眼,换了个说法回应道,“担心出现什么意外,所以我过来查看您的情况了。” 意外倒是确实意外,毕竟那月也没想到那个佣兵头子明明都看上去是认出他这张脸是卡路亚了,还敢当着他的面把小侦探丢下去。 年轻的首领眨眨眼,稍微想象了一下杀手看到定位忽然往海里偏移的场景。 “我的情况还不错哦,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他故意这么说着,仗着琴酒对BOSS这个身份的容忍,迈了两步走上前,慢条斯理地伸手帮对方理了理衣领,“不过去别人家里还是不要翻墙比较好呢。” 琴酒忍了又忍,再一次出现了‘他是不是在整我’的念头。 章节目录 第187章 第一百八十七章 “那就拜托你了, 服部。”柯南挂断和位于大阪的好友的通话,大脑一时之间还沉浸在推理中没转过弯来。 他在关上房门后先拨通了服部平次的电话,把飞行船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对方。 柯南的本意是让家里有个警视监父亲的服部能拿到更多情报, 尽快找出那些人的真正目的。 在他说飞行船上已经有两名感染者后,一边始终靠着窗台吹风的快斗插了一句话进来。 “其实是三名哦, ”怪盗晃悠了一下自己的手掌,“那个姓水川的制作人这里和左手臂也有出现红疹。” “而且我有听到那个易容了的绿川先生说,飞行船上的安瓿瓶似乎不是真的装过细菌,他们有红疹是因为门把上有东西。” 当时快斗就躲在下一层楼梯的扶手外面,把中森银三和绿川光的对话听了个彻底。 想到这里, 快斗皱了皱鼻子,嫌弃开口:“我等他们走了之后去门口看了一眼, 外面的把手确实比里面的颜色要深,还带着点气味,估计是生漆吧。” 生漆能让触碰的人出现过敏症状, 具体也就表现在皮肤出现大片红疹,正好和目前出现过的患者情况对应上了。 就是因为这样,快斗也更倾向于信任宫本晓的推理结果, 而不是听信绑匪所说, 直接认定他们真的投放了细菌, 再说了…… 电话挂断后, 在只剩他们两人声音的小房间里, 表情一直没怎么变化的少年先开口了。 “新闻上不是说了么,那个杀人细菌起效很快的, ”快斗先前始终用那副侍应生打扮在飞行船上四处走动, 也因此看到了很多东西, 他清楚地吐出一个数字, “35分钟。” “从我看到老师进吸烟室到我们落地,过去了35分钟,可是老师身上没有出现红疹。” 柯南的第一反应是跳下小木桌往外面冲:“宫本老师也去过吸烟室了?!” 黑羽快斗抽抽嘴角伸手拦住他:“我都说了他没有出现红疹嘛,既然老师他都推理出来门把有问题,怎么会用手去碰,肯定和我一样戴了手套咯。” /> “名侦探,你回答我一个问题,”黑羽快斗严肃地按住小孩肩膀,语气犹疑,“外面那个老师该不会真的是你的亲戚吧?” 以为对方要说什么很重要的情报的江户川柯南:…… 一句怎么可能还没出口,快斗已经把他的话堵了回去:“好吧,这是个玩笑,我想问的其实是他跟那位警官的关系。” 两双颜色相近的蓝眼睛隔着眼镜对视了几秒,最终以小侦探先行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为结尾。 “我不知道,”江户川柯南冷静地说道,“宫本老师的身份信息被赤司集团保护得很好,在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后我就拜托弘树调查过他,明面上的资料没有任何问题。” 后来他试图拜托灰原再查一次,却被她拒绝了。 柯南并不是怀疑宫本晓的立场,他只是实在没有办法忽视那个人的外貌罢了,哪怕他也知道宫本老师和赤江警官两人之间除开脸以外的相似点不剩多少。 有他自己和基德两个例子在前,柯南更没办法仅凭相似的外表就判断宫本晓和赤江那月的关系,毕竟他跟基德也长得跟双胞胎一样。 快斗在心里叹了口气,放开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你不是怀疑过他跟那个A有关吗,我有一个情报,你应该会需要。” &nb sp;两人的合作内容是调查出A这个人在赤江那月的死亡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以及搞清楚赤江那月和组织的那点联系。 理所当然的,在发现宫本晓不但知道他身份还和警官无比相似后,柯南也发了一封邮件告知了快斗,包括他当时对宫本晓的怀疑。 不管怎么说,日之塔塔顶上那个自杀的男人都太让小侦探震撼了,他情感上迅速接纳了这个推理很厉害的人存在,理智却没办法不怀疑对方的真实身份。 小孩晃晃脑袋示意合作者别卖关子,接着就听见了一段掺着复杂情绪的话:“我很擅长易容,当然也比其他人更能看出易容的痕迹,这件事你应该清楚吧?” “宫本晓没有易容,可他的面部许多特征点是被故意用化妆品修饰过的,”快斗本来在今天近距离接触宫本晓之后就准备告诉小侦探这件事了,现在反而有点犹豫起来,“如果去掉那些违和的地方,他那张脸基本就和警官先生一模一样。” “不是相似,是一模一样。”他再一次强调。 哪怕是双胞胎都不会真的完全相同,快斗和工藤新一的脸也有着不少细小的差别,只不过很少有人会看得出来罢了。 作为易容方面的专家,快斗在这方面很有讲话的权力,但就连他在脑中复原宫本晓的脸后都不敢相信这个结果,反复复原了很多遍才承认自己没看错。 “你没办法找到两个完全一样的人,除非他们是什么复制人或根本就是同一个,”快斗的声音压得很轻,“非要找出差别的话,我想就是老师比警官原先公布在网上的体重要轻很多,他太瘦了。” 双子塔的晚宴上,快斗能一眼认出易容后的警官,自然也不可能看不出宫本晓的身形与那位有多少相似度,抛去衣服的影响,两人几乎能重叠在一起。 “你能保证不是你看错了吗?”沉默了好半晌后,柯南艰涩地问道。 打扮成了高中生侦探模样的黑发少年认真又严肃地回答:“我当然能保证。” 他可是怪盗基德,怎么会认不出?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柯南没办法侥幸地想宫本晓是不是没有死亡的赤江那月,毕竟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 一切推理都要在逻辑合理的基础上进行,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奇迹呢,何况他是那个亲眼见证了那月哥死亡的人。 其他人也许可以幻想那个人一开始就不在现场,幻想那个人没有葬身火海,他不行,即便过去了快要两个月时间,柯南都没办法忘记那副当了他好一段时间噩梦的场景。 他是亲眼看着火焰把他的那月哥吞吃入腹的。 快斗倒是有了其他想法,跟柯南不同,他起码知道世界上确实有魔法的存在,比如他的同班同学小泉红子就是一位魔女。 所以他更偏向于相信后面那个猜测——宫本晓跟赤江那月是同一个人。 于是两人同时抬头,在彼此的注视下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宫本老师应该是那个组织研究出来的实验体吧/原来老师他和赤江警官是同一个人啊。” 柯南&amp;快斗:? “名侦探,你科幻电影看多了吗?”快斗先忍不住吐槽道,“把你变小的药都很夸张了,怎么会真的有这么完美的实验体啊,那个组织到底是恐怖组织还是科研组织?” “你才不对劲吧!”柯南愤愤拍桌,“我那个时候离那月哥最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掉下去的到底是谁?难道你要我承认那月哥没有被六百米的高度摔死,也没有被烧死,而是落到组织手里了吗!” 侦探的小身板还因为愤怒而有点颤抖,他在愤怒的对象并不是基德,而是他自己。 正是因为柯南知道当时的人就是赤江那月,他才更不能接受后面那个可能性,那月哥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要是落到生命都被组织控制的这种地步,该有多痛苦啊? 而且,他确信宫本老师的立场是他们这一边的,就算跟A或组织有关系,也只会是他们在利用与试图毁灭宫本老师。 “宫本老师知道我跟绿川先生的身份,”在快斗面前帮自家卧底中的zero哥稍微掩盖了一下身份,柯南只说了诸伏景光的事情,“但他什么都没说,组织那边也没动静,他现在不可能是组织的人。” 而之所以两人的一切猜测都有一个‘宫本晓与组织有关’的前提,正是因着快斗在警官死前一天看到对方跟贝尔摩德一起离开,第二天又是一起过来的这件事。 他们没有跟任何人讲这条情报,因为他们不愿意怀疑那个人跟组织成员有关系,可一旦他们告诉了其他人这件事,谁也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去怀疑。 赤江那月跟组织有关,甚至几乎板上钉钉的事实是他的死亡也和那个组织有关,宫本晓的出现没办法不让人联想到那件事上。 柯南没有说宫本晓是A都是因为他相信宫本晓不会杀人,只是他也知道,这几个名字之间一定有柯南还没发现的联系。 小侦探在推理的过程中潜意识就避开了证实宫本晓跟赤江那月是同一个人,他怕自己待会儿看到宫本老师会忍不住冲上去问。 而且他也记得在冰帝的时候,就连有人询问宫本老师是不是那月哥的亲戚,那人的情绪都一下变得差劲了。 “那你打算怎么解释他对你的特殊举动呢,名侦探,”快斗冷静了下来,“当时你被丢下来之后,连你的小兰姐姐都还没反应过来,离得那么远的老师就直接跟着你一起跳下来了。” “在空中的时候我也看得清清楚楚,他一直在尽量让你们的姿势变成他的背部朝下,你该不会猜不出来他是什么打算吧?” 快斗没办法忘记十数分钟前的画面,那个本来就带着病容的黑发青年明明什么也没有准备,却比任何人都要果决,就好像用生命去保护小侦探这件事对那个人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下意识行为那样。 可哪有人应该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另一个人呢?哪怕他挡在下面先落海,也该知道柯南一个小学生没办法活下来,甚至就算这样做了,传给怀里那个孩子的力量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宫本晓简直是除了江户川柯南的生命以外,一切算计都抛到了脑后,真的只是认识不久的老师会做的? “偶尔也可以不用那么逼着自己,工藤大侦探,”快斗有些头疼地喊了侦探的名字,“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外表只是个小孩子吧,利用这个外表不是你现在很擅长的事情吗?” 江户川柯南转了转有些干疼的眼球,低低应了一声。 “你说得对,”他情绪缓和下来,慢吞吞开口道,“也许我该试试。” 柯南知道自己不该被主观意愿影响的,他又恢复了那副自信的模样,伸手推了推眼镜,跟一旁斜着眼看他的怪盗异口同声地说出同一句话:“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结果即使再不可思议,也是事实的真相。” 一切商量妥当之后,小孩脸色还算轻松地跳下小木凳,结果一拉开纸拉门,他就愣住了。 “怎么不出去?”快斗疑惑地问了一声,越过小孩往外看,险些再次抛掉他的扑克脸。 外面的沙发上哪里还有宫本晓的人影啊? 章节目录 第188章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猜你有别的话要对我说, ”手指离开那件黑色大衣领口的同时,那月压低了声音,唇角噙着浅淡的笑意,“比如, 波本和贝尔摩德借用我的名义在研究所做的那些事之类的?” 琴酒不太确定自己惯用握枪的左手在听到这句话之后, 是不是神经质地颤动了一下, 而他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 就好像他的BOSS只是在说‘待会儿陪我去买大阪烧’(显然琴酒相信这家伙做得出来这种事)。 “喜欢待在黑暗的角落里的不止有乌鸦, 还有老鼠, ”杀手垂着眼皮冷静地说道, “您对贝尔摩德的喜爱我稍微能够理解,但波本,他本来就是个圆滑的情报人员。” “充满了不该有的好奇心,又擅长……”琴酒似乎是在斟酌用什么词汇, 最后肯定地落下话音,“花言巧语。” 那月一瞬间庆幸琴酒没有抬眼看他,不然自己抽动的嘴角一定遮掩不住,他只能用几声咳嗽来假装自己毫不在意:“我倒是挺喜欢他这些特征的,借用起来可十分方便。” 琴酒一下就想起过去跟卡路亚出任务时对方老是模仿波本来恶心自己, 他一向厌恶无法掌控的人事物,尤其是像波本和贝尔摩德这样的神秘主义者。 对琴酒来说, 要是第二天听到他们的死讯,他说不定会破天荒地在自己的安全屋里开上一瓶酒庆祝。 容易超脱计划,不管手上掌握了什么,都喜欢顾左右而言他, 琴酒不能再讨厌这种大麻烦人物了。 可惜的是那两人都还算有些实力, 贝尔摩德是连着先代和现任同样重视她的角色, 琴酒不会傻到在卡路亚面前说那个女人的坏话,但波本就不一定了。 毕竟他确实对这个身边接连出了两个卧底,又在近期试图打听卡路亚的事情的家伙没什么好态度。 看在卡路亚过去似乎对波本很看好以及这人做任务的效率不算低的份上,否则琴酒绝对会直接说出怀疑波本是卧底,而不是用这么迂回的方式。 打听‘卡路亚’不是多重要的事,前提要这个卡路亚不是他那觉得暗杀者很弱,所以还光明正大地用真正的外貌走在外面的BOSS。 波本前脚还和他打听了卡路亚,后脚在那天的婚礼现场他就不仅看到了波本的第二身份和那些警方的人混在一起——基尔没有那么光明正大地坐过去——撤离的时候更是遇到赤井秀一那家伙,差点中枪。 好在琴酒这一回算是掰回一城,他的子弹打碎了赤井秀一的瞄准镜,这也是礼尚往来。 起码琴酒现在可以确定赤井秀一还没有离开日本回美国的FBI总部,他迫切地渴望着亲手了结那家伙的生命。 总之说回波本,在最近小动作频繁到这种程度下,琴酒原以为波本会选择沉默一段时间,让他自己的嫌疑悄无声息地被掩盖起来。 结果,哈,前几天他做了什么?和贝尔摩德一起假借BOSS的名义潜入了BOSS唯一看中的那家研究所? 这件事目前除了那两人以外,也只有能直接拿到研究所负责人报告的那月和琴酒知道,他们还都差不多是因为调查了那天的各处监控录像。 那月能手动修复被降谷零小心抹除的监控,琴酒虽然做不到,却也猜到有鬼,更别提他本来就在怀疑波本,所以直接‘询问’了那天酒吧的执勤人员,得到他意料之中的回答。 琴酒最初拿到报告称BOSS看中的新人跟贝尔摩德一起去研究所后,不是没想过真的存在这么一个新人,要是这招放在以前说不定可以把他骗过去,可现在不行。 因为最近有些才能的新人都是琴酒负责审查过后丢给基地的负责人训练的,他怎么会认不出有哪个家伙被BOSS看中。 最重要的是,凭琴酒对 卡路亚的了解,他知道自家BOSS根本没有兴趣去看那些新人。 “他会为组织和您带来大.麻烦,”琴酒因此毫不客气地对另一位不在场的代号成员进行评判,“不安分的武器没有存在的必要,倒不如直接折断。” 他年轻的BOSS听了这话后没什么特殊反应,唇角上扬的弧度丝毫未减:“Gin,你越界了。” “波本是武器,但我才是那个握着武器的人。”青年软蓬蓬的黑发顺服地垂在他脸侧,鸢色的眼睛在眼尾处微微飘起,又随着表情变化而垂下,一副十足无辜的模样,任谁都不会把这个人和组织BOSS联系起来。 r /> 赤江那月的笑容褪去,浑身的气质都变得彻底,语气带着十足十的冷淡:“我讨厌背叛,那么,只要从源头上断绝这个可能性就够了。” “只要他的眼里,我就是唯一又永恒的那个BOSS,那他是不是老鼠也都不重要了,阵君。” ‘讨厌’,琴酒注意到对方用的是这个词,一个充满了个人色彩与情绪的词汇,也是一个过去的卡路亚绝对不会说的词汇。 他现在是真的明白卡路亚的变化是彻头彻尾的了,这人本身不就是他口中‘不安分的武器’么,和波本有区别的就是卡路亚做到了刺穿使用者的心脏,然后成为新的使用者。 琴酒想,他对波本的怀疑可以解除了,甚至他还有点说不出的怜悯——如何从源头上断绝一个人背叛的可能性? 洗脑。除此之外,一切都不可信,而恰好,他的BOSS对这方面的事情不能说再擅长了。 “是,”他最终再次向曾经的搭档,如今的首领低下头,“遵从您的意志。” 前提是他‘亲爱的’的首领能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 — 黑羽快斗跟江户川柯南在发现沙发上的人消失不见,到确定对方就在后面的庭院里,并没有花上太多时间。 “唷,你们聊完终于想起我了,”面色仍旧苍白的大侦探瞥了他们一眼,手里舀起一捧水扑在他自己脸上,任由水珠浸湿黑色发丝后顺着他同样没什么血色的唇瓣滚落,“真是不容易,我该感叹一句勇敢的江户川同学的人际关系这么强大吗?” 傻子这会儿都听得出对面的人心情不怎么样了,对琴酒的到来和离去一无所知的两人对视一眼,以为是他们的举动让这个孩子气的大侦探不满了,于是试图用眼神交流出解决方案。 很可惜,哪怕他们已经达成合作关系有了一段时间,那月也完全看得出来这两个小孩在眼神方面毫无默契,他差点要被小男孩仿佛眼皮抽筋的架势给弄笑出声。 算了,不逗他们了。刚把琴酒忽悠出去的那月想着,随意对着打扮成工藤新一模样的怪盗开了口。 “交出来吧,”宫本老师用手帕擦干了面上的水珠,慢吞吞说道,“就你之前从那家伙口袋里顺出来的东西,我的眼神可没其他人那么差。” 快斗一噎,不知为何有些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了,那位警官原来是这个性格吗,不应该啊。 想归想,他的动作还是不含糊的,伸到衣兜里的手没两下就掏出了让柯南震惊不已的东西。 “安瓿瓶?!”他即便没看过那个佣兵头子拿‘病毒’吓唬人,却也认得出安瓿瓶上的红色暹罗猫标识,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你把这东西一直揣在怀里?” “确实很好奇那个大叔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嘛,不得不说,这也要怪他藏东西的手段太差,”怪盗无辜地摊手,“别紧张啊名侦探,老师之前可都 跟中森警官他们说了这可能是假货了。” 柯南磨了磨牙,语气充满不赞同:“那也是飞行船上的是假货,谁知道那个组织有没有真的疯到带杀人细菌上去啊!” 这话倒是没错,对侦探来说,在案件完结前对一切线索抱有警惕与怀疑是很重要的事情。 那月收起手帕,对着怪盗摊开手掌:“给我。” 两个刚要开始拌嘴的少年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疑惑地看向他。 快斗倒没什么好犹豫的,反正他这么一通跳飞行船的操作下来,不管宫本晓是不是赤江那月,他对这个人的信任也都建立起来了,他相信对方不会害他和名侦探,这就够了。 所以他也就干脆地把安瓿瓶交了出去,连柯南这下也没什么异议,转而有点紧张地看向站在井边的宫本老师。 被两双蓝眼睛注视着的那月本人毫无紧张感,他还有闲情举起安瓿瓶对着阳光变换了一下角度,里面绿莹莹的不明液体随着他的动作晃荡了几下,在他脸上投射出一片光斑。 “诶——杀人细菌吗?”青年侦探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下巴,挂上一个恶趣味的笑,“哎呀,要是真有这东西,我还挺是想看看它有什么效果呢。” 话音未落,他就直接拧开了安瓿瓶的瓶盖,将里面的液体尽数倾倒在脚边柔软的草地上,垂着眼帘去看液体在空气中拧成一股细线,又消失在柔嫩的草叶边上。 “不过可惜,这是假的。”赤江那月这回是真心实意地笑弯了眼睛,“之前看那群笨蛋被骗到的时候我就想说了,明明看起来就很假吧,居然还会相信,人类的大脑构造真是不可思议。” 侦探随手抛了空瓶,转身在水桶里涮了涮手,满脸嫌弃,看得身后走廊上站着的两人一愣一愣的。 “……老师他一直这样吗?”快斗忍不住蹲下来小声问柯南。 被问到的‘江户川同学’呵呵笑了两声,有气无力地回应:“别问我,你不会想知道宫本老师口中的笨蛋包不包括我们的。” 很懂察言观色的怪盗哦了一声,闭上了嘴。 他们都没问外面站着的那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庭院里,就像那个人也没有问他们一个侦探一个怪盗是怎么关系这么融洽的,以及为什么还要联系警视厅的人搭直升机回去。 “我就不一起了,在大阪还有工作,”大侦探恹恹地摆手,“上了飞行船估计也不能马上落地,还是坐车更快。” 两人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他们还不知道侦探的‘恐高’,那月也乐得装傻不拆穿他们。 于是在一大一小上了那架黑色的警用直升机后,他还心情不错地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那座废弃庭院,坐上了琴酒停在附近的车里。 “走吧,”他愉悦地说,“待会儿陪我去买大阪烧。” — “原来宫本老师的朋友那么有钱啊。”坐在窗边的高木涉莫名开口感叹,引得佐藤和柯南几人惊讶地看过来,他慌乱解释,“啊,是我刚才用望远镜看了一眼啦,宫本老师不是说附近的朋友会来接他吗?” “开着保时捷诶,那可不是什么便宜的车吧,所以我只是随口说一声……” “是什么颜色的保时捷!”柯南和快斗同时出声打断他,表情难看得不行。 高木涉怔愣:“黑色……?” 来接宫本晓的人是琴酒。柯南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了这个结论,当然,快斗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琴酒为什么会来这么远的地方接人? 章节目录 第189章 第一百八十九章 起初为了保险起见, 除去原本的内应外,佣兵头子并没有带太多部下来飞行船上,为了抓到那两个条子和一群小孩就害他直接又少了五个助力, 眼下他身边都不剩几个可以用的人了。 以防节外生枝, 佣兵头子决定先把剩下这群人用绳子捆在扶手上, 他原以为己方手里拿着热武器,足以对其他人造成威胁了, 更别说基德和卡路亚这两个麻烦人物都不在场。 结果他刚把视线从外面的天幕上抽离, 还没来得及让部下拿着新的炸弹去安装——或者说, 他连转头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毫无抵抗之力地摁到了窗台上。 佣兵头子下意识试图挣扎,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说话的人离他很近,他却只听得到自己一人擂鼓般的心跳声。 “初次见面,不过我想这也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你说对吗,”低沉的男声嗤笑着说,“对组织成员下手了的雇佣兵?” 佣兵头子不敢相信地猛扭过头, 险些把脖子也折断, 他满脸愕然地看着那个金发的男人,恍然间想起在来日本前收集到的和卡路亚那家伙有关的资料里, 有那么一个人的外貌描述和这张脸无比相像。 【……有一头很亮眼的头发】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按住自己的男人的脸上。 【不是日本长相, 大约是混血儿】 佣兵头子颤抖的频率被他身后的降谷零清楚地感受到了, 就是看这个人对赤江那月的态度奇怪, 降谷零才想来试探一下这个人是不是知道关于卡路亚的事情, 但现在他一时之间有点摸不准这个态度。 这是因为卡路亚对他们来说很恐怖?光是听到威胁居然就吓成这样了……这不是个有胆子偷杀人细菌的恐怖组织吗? 降谷零不满地加大按住佣兵头子手臂的力气。 那月哪里有这么可怕, 他十分怀疑这个人的胆子这么小是怎么当上雇佣兵团队的老大的。 而佣兵头子还在颤着腿肚子慌乱回忆,后面还有什么来着?想着想着,他根本没有在听其他人在说什么,为了小命着想,满脑子都是那份已经开始在记忆里模糊的资料。 他得快点想起来,资料上明明有一条附赠的,也许可以换他活命的情报! 那边跟幼驯染一边一个放倒剩下的雇佣兵的松田阵平把‘俘虏’捆起来丢在角落,转头一看,发现两个记者跟女侍应生也被牢牢按在了地,这里的危机一下就解除了。 他再转头去看降谷零,对方正把那个佣兵头子的枪踩在脚底,按着那人脑袋的手臂都能清楚地看到平时隐藏起来的肌肉线条,用力程度大到领教过降谷零拳头的松田一阵牙酸。 不过他倒没打算说什么,反正这本来也是他打算做的事。 等松田阵平走到好友边上,正巧看到金发混蛋俯身说了句什么,紧接着,那个浑身黑色的佣兵头子就抖得像恶疾发作,连松田都吓了一跳。 还好中森警官几人正在门边商量接下来的事情,暂时没有什么人关注这边,松田这才稍微放下点心,注意力移了过去听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佣兵头子瞥到男人的脖子,一下子想起了那段情报后面的是什么。 【与卡路亚的关系极为亲密,疑似恋人】 “卡路亚……”两人都听到佣兵头子恍惚地说道,“原来琴酒和卡路亚真的是恋人。” 【组织内有线人也看到过卡路亚和波本暧昧不清】 “波本才是那个第三者!” 降谷零&amp;松田阵平:? 这边的三人都没看到,在他们身后的低矮围栏后面还蹲着一个茶色短发的小女孩,而她显然也听到了全部的对话,此刻正陷入迷茫之中。 谁和谁是恋人,谁又是第三者? 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之后,佣兵头子也呆住了。 他刚才怎么会觉得这个情报能救他一命?任何一个男人听见自己的恋人跟别人暧昧都会更生气,琴酒不杀了他才怪啊! 果不其然,他又听见那个男人阴森地开口:“你再说一遍?” “琴、琴酒,就算卡路亚掉下去了,也不是我故意干的,”佣兵头子努力转动着脑子为自己辩解,生怕杀手会把自己丢下去。“放过我……他不一定死了,你不能这么对一个合作伙伴!” 听到这个代号,降谷零的脸色又黑了一点,他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说道:“我才是波本。” — 正在长队里排着的黑发青年忽然皱起眉,琴酒敏锐地看了过去。 “不,没事,”那月低声应了一句,把兜帽前沿又拉低了一点,“只是一只好奇心很重的小狗而已。” 琴酒伸到衣兜里的手顿了顿,他记得卡路亚似乎说过,他对狗这种生物实在提不起兴趣来,现在却明摆着是不打算让他追究那道暗处的视线,那个所谓好奇的小狗身份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过他没有追问也没有去看先前被他们察觉到视线的方向。 有些时候,只需要听从BOSS的意思就够了,因为琴酒和这个人待在过同一片屋檐下,清楚地知晓对方的控制欲有多强。 看来无论是作为卡路亚还是作为组织BOSS,这家伙都不会允许其他人脱离他的掌控去做事。 琴酒不禁在心里对‘讨厌狗’这个标签嗤之以鼻,他的这位BOSS分明最喜欢的就是顺从他一切指令的狗才对吧。 当然,他是不屑于做谁的狗的,琴酒顺着队伍往前走了一步,丝毫不顾身后排队的人被他的杀气吓得离他起码两米远。 杀手又看了一眼比他要矮上一些的首领,想起组织里那些中底层成员整日传来传去的东西。 组织的狼犬?这个倒是不错,如果卡路亚依照他们的约定将组织推到那个位置,他不介意暂时当一段时间的这玩意,反正他现在也差不多就是整日连轴转,完成对方下达的所有命令。 “别一直看着我啊,阵君。” 那月颇为无语,琴酒是有什么毛病?他还以为自己让这家伙跟来买大阪烧会被拒绝呢,结果不仅跟过来了,还一副化身人形监控的模样直直扎根在他背后。 “我可不想明天又传出什么新的流言来,”玩家嫌弃地稍微拉长声音,“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和莎朗倒是无所谓,但是我可不喜欢硬邦邦的大男人。” 真心实意在思考后续要不要真的归顺到卡路亚派的琴酒闻言,在心底冷笑一声。 他就该看卡路亚在BOSS的位置上被这人自己讨厌的狗给咬死。 对面街角墙后的服部平次喘了一口气,还没平复好呼吸,就听到远山和叶好奇的声音:“平次?你在看什么啊?” 吓得他连忙伸手把女友拽回来,顺手把她的脑袋按在怀里低声呵斥:“我不是说了让你赶紧带着那个小鬼离开吗!” 说话的同时,他还警惕地看了外面一眼,生怕会撞上一堵枪口。 想起刚才自己和那个男人对视上之后,对方朝他露出的笑容,服部磨了磨后槽牙,干脆拉住和叶转头跑进巷子里。< br /> 大城市的小巷四通八达,无比熟悉这座城市的服部没用多久就确信自己目前已经跟那两人隔了不知几条街,这才放松下来。 服部平次本来在挂断跟友人的电话后决定去找自家老爸的,结果因为今天本来就跟他前不久新鲜出炉的女友和叶约好了要去约会的。 他虽然热血上头很想去查案,但出门前老妈耳提面命地要他不能放女朋友鸽子而自己去冒险,服部平次想到要是被他老妈发现,自己会有多惨,顿时熄了打发和叶回去的心思。 咳,虽然其中也有他不太舍得放弃来之不易的约会机会就对了,谁让他们这段时间很忙嘛。 要不是刚才在带着和叶一起去警察本部的路上,服部随便一瞥看到了那两个人,他也不会让和叶带着跟过来的什么亲戚小鬼快点离开。 长发,黑衣,生人勿近的气场,明显就是工藤给他看过的模糊监控截图里那个害工藤变小的琴酒,服部本来只想给友人打个电话确认的,谁知那个疑似琴酒的人转身后,露出被挡住的前一个。 ……这不是上周婚礼上那位和赤江警官极其相似的,自称世界第一侦探(服部平次简直想不到有人能这么狂妄地自称,而工藤还隐隐有些信服)的宫本老师吗! 他想不到,他怎么会想到? 服部平次显然忘记自己还拽着女友的手腕,盯着头顶的蓝天忽然喃喃出声:“工藤知道这件事吗?” 不明白为什么还扯到工藤新一的和叶愣了一下,迟疑地回忆,她好像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还有离那个人很近的…… “什么事?难道那个长头发的高个子女生是宫本老师的女朋友吗?”远山和叶好奇地猜测。 皮肤黝黑的大阪少年被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你在胡说什么啊和叶!” 还在排队的琴酒有些不耐烦了,但基于自己答应都答应了,只能站在原地继续闭目养神,充当自家BOSS的贴身保镖。 哪怕他们俩都清楚,赤江那月这人哪里需要什么保镖,不过是变着法折腾他而已。 琴酒想着,觉得鼻子有点痒,他狐疑地看了一眼黑发BOSS。 难道卡路亚又要以BOSS的身份—— “让伏特加过来排队吧,”那月其实也懒得站下去了,语气欢快地提议,“然后我们去另一条街,我记得那里有家我还没去过的洋食店,他们的咖喱据说很好吃哦。” 折腾他。琴酒在内心补上最后三个字,表情不变,还是那个冷淡的模样。 “我明白了。” 得偿所愿的BOSS无辜又心情愉快地哼起了不成调的歌。 他永远知道该怎么以琴酒不能违抗又十分抗拒的方式来整他,那月在琴酒看不到的角度无声地笑弯了眼睛。 谁叫他之前就说过,等以后当上BOSS了要给琴酒穿小鞋呢,他可是很记仇的。 — 刚和基德分头行动,准备悄悄潜回飞行船内部伺机行动的柯南被守在铁梯边上的灰原哀抓了个正着。 两双眼睛一对视上,没等灰原先问什么,江户川柯南就先发制人地拽住她的袖子低声道:“宫本老师被琴酒接走了,难道他真的是那月哥——” 与此同时,灰原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我听到他们审问,那个佣兵居然说宫本老师是卡路亚……” 两个假小学生不约而同地止住了话头。 “你说什么?!”*2 章节目录 第190章 第一百九十章 “如果不是知道你是故意的, ”贝尔摩德动作轻柔地帮腿上那颗脑袋按摩,嘴上倒是没怎么客气地调侃道,“我真的会以为你跟Gin有些什么。” 放松惬意地躺着的脑袋主人哼唧两声, 不感兴趣地恹恹应声反问:“所以最近终于传出新的‘绯闻’了?是琴酒和卡路□□投意合还是卡路亚易容成雪莉接近琴酒, 我记得上次还有人说我老是来找你是因为对琴酒爱而不得撬他墙角。” 那月在对待组织内部的流言这一点上毫不意外地跟琴酒统一了想法:看来他得多给那些成员找些事情干。 以前在港口的时候底层成员可没这么大胆, 毕竟要是给中也听到那些编排他和太宰先生的话,说不定真的会爆炸吧——他是指□□总部。 上个周末在大阪的事情似乎还是被别人看到了, 哪怕卡路亚的外貌至今是个谜,但琴酒可不是,只要认出琴酒来,能让这个Top killer跟着去逛街的人还会是谁? 总不可能是BOSS, 他们是这么想的,所以理所当然,那个走在琴酒边上的就被猜测是卡路亚本人。 更有自称消息可靠的人说,卡路亚那天下午确实是和琴酒一起去执行了一个任务。 所以只能说他们真的很无聊, 那月都懒得吐槽为什么又是他跟琴酒的事情,都没人传他点好事情吗?这下zero那家伙肯定又要想其他有的没的了。 思及此,那月下意识皱起眉,半阖着的红瞳里写满了绝望。 他真的已经不对好友对他的‘可怜滤镜’抱有什么信心了,只希望他们下回见面不要对他说什么别被琴酒欺骗了快回来之类的话。 那月保证要是笨蛋同期们真的敢往那个方向联想,他怎么也得把这个仇再记上个几年。 他和A好歹还是因为情报在错误的时机交到了他们手上, 导致敏锐的好友们靠着错误信息都推理出了最接近事实的真相, 哪怕‘A洗脑了他’这件事让那月都不知道是笑还是怎么的好了。 没关系, A那家伙那么高调地给他留了这个大坑在这里, 单单是借用那家伙的名号而已, 那月相信A不会介意的。 就算介意也没用。 脸侧的手忽然挪了开来, 那月睁开眼和自己正上方的女明星对视, 虽然没开口,却很清楚地表达了疑惑。 莎朗·温亚德的眼睛是冰蓝色的,她出演的电影那月其实在这几年里也看过了几部,奥斯卡影后的水准自然无话可说,尤其是莎朗还有一张得天独厚的脸,让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会被夺去全副注意力。 但实际上,那月也很清楚,莎朗的长相攻击性很强,国外的媒体还有不少抨击过她‘并不甜美’或是有着‘冷酷的一张脸’,只是当这个人露出柔软的笑意时,任何人都不会舍得对她狠心。 那月倒不是因为这一点才像琴酒说的那样偏爱她,莎朗这个人对他而言具有不一样的意义。 可以说,如果那月在这个世界度过的失忆的十四年里,没有贝尔摩德或莎朗温亚德这个人参与,他也许撑不到十九岁和老师的重逢。 莎朗沟通着他生命中的光与暗,这个既是优酱好友又是组织成员的女人对他,已经是她能做到的程度里最好的了。 起码那月相信,要是二十二年前负责带他的是现在这个琴酒,那家伙绝对不会在任务之余还像个正常人一样带他去四处游玩。 琴酒不用枪抵着他脑袋让他杀人都不错了吧。 那月恢复的记忆没有缺斤少两,那些画面都清晰地存在于他脑海中,对那个时候的他来说,父母是绝对要隐 瞒的。 就算乌丸莲耶没有这么命令他,他也不会让他们知道以为的乖学生好儿子背地里是个死刑都不足惜的罪犯,因为那月想让他们不对自己失望。 如果发现他是卡路亚,优酱和清吾这两个真正心向光明的人又会怎么看他? 可乌丸莲耶对他的洗脑总是不完全,那月明明有清醒的意识,也无比厌恶这种思维被控制的感觉,他其实不反感杀人,反感的是被强迫去杀人,所以久而久之,那月才越来越向往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另一边。 这种被操控的理智和清醒的情感之间挣扎的痛苦,那月是无法对父母宣泄的,唯一能安抚他的存在只有贝尔摩德。 r /> “我果然还是更喜欢蓝色,”他忽然说道,“绿色的眼睛一点也不好看。” 贝尔摩德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有些好笑又无语地瞥他一眼:“所以哪怕我易容成克丽丝的时候,你都喜欢喊我莎朗?” 克丽丝·温亚德的眼睛跟她的‘妈妈’不同,是水绿色的,当然,那只是贝尔摩德为了区分母女身份而戴上的美瞳罢了。 “诶——”那月懒洋洋地拉长尾音,发出无意义的嘟囔声,接着又理直气壮地接上一句回应,“那个跟眼睛颜色无关,我就是懒得改口而已,又没关系,反正莎朗老师也更喜欢我这么喊你吧?” “毕竟,无论是莎朗还是克丽丝,都是你嘛。” 金发的女明星有些怔愣地想起,这句话似乎在两个月前也听同一个人说过,那时还没有回到组织的青年以一种漫不经心又暗含认真的态度对她说,无论哪个名字,她都还是她。 贝尔摩德现在都还能记起初次见面的那个不到她腿高的小豆丁和她的第一段对话。 「你好,」小豆丁说,「我很喜欢你的蓝眼睛,如果你是新的研究员的话,我大概不会挣扎得很厉害。」 「……如果我不是呢?」 黑发的小豆丁抓着她的手指,对她露出第一个浅淡却又真实的笑容:「那么我想我会更喜欢你的,莎朗老师。」 算了,贝尔摩德想,为了这个人的话,那要她放弃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她不想让她的太阳为难。 贝尔摩德知道雪莉在几年前遇到了一个对她来说很特殊的人,就好像宫本优遇到赤江清吾,自己遇到赤江那月一样,有一个身处光明的人出现在了雪莉身边,因为她认得出来那个眼神。 那是与她过去无异的、向往着光明的眼神。 说实话,要是那个时候贝尔摩德就查到雪莉的太阳恰好就是她家那月,她绝对不会还那么冷静地告诫那个女孩的。 可惜,她居然是这么久过去之后才慢慢发现这件事,贝尔摩德同时也知道,要是她现在想要杀雪莉的话,那月绝对会阻止她。 那份仇恨没有这么轻易放下,贝尔摩德哪怕答应了柯南不会亲手杀死雪莉,却也没有放弃用别的方法置对方于死地。 但是,要是赤江那月要阻止她,那么贝尔摩德也想不到自己反抗的理由了,还不如止步于此,她实在不想用这种方法去逼她的太阳做出选择,那才不是贝尔摩德的情商允许她做的事情。 何况乌丸莲耶已经死了,组织对那个药物的研究也停了,她同时相信,那月不可能让那个药物的研究再次出现并进行下去 ,所以彻底放弃杀死雪莉,对现在的贝尔摩德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有两枚铃木号特快的通行证,”女明星最后垂下头看着那双水红色的眼睛笑起来,装作她原本想说的就是这句话,“听说那辆列车上会有推理的游戏设置,明天要跟我一起去玩一趟吗?就当放个假。” 黑发青年仰着脑袋跟她对视,也跟着弯弯眼睛:“好啊。” 那月知道莎朗老师发现了志保的踪迹,对方原本大概是打算去铃木号上堵住那孩子,然后联系琴酒来收割她生命的。 他也知道,莎朗老师现在放弃了这个计划,这就足够了。 那月对她一向很有耐心,其实要是莎朗老师还是想杀志保的话,他也会顺水推舟地干脆让‘宫野志保’在琴酒这群人眼中死亡,勉强算是满足了莎朗老师的心愿。 他不会去问她现在为什么放弃,就像她不会问他为什么要留下来一样。 那月浑不在意地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心里还在数着天数——宫本晓似乎也到了退场的时候了,他想。 自从一周前的飞行船事件后,小侦探跟志保就一直试图在学校里堵住他独处,更别说那群大猩猩明明各有各的工作,还天天往帝丹跑,搞得远山花凛都私底下问过他是不是跟警察结仇了。 他躲不起还死不起吗? — “我们得想个办法,”江户川柯南严肃地说,“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戴着口罩的灰原哀冷笑一声:“你以为他为什么会躲着我们?还不是因为某位侦探那天差点就在你的小兰姐姐面前喊出‘那月哥’这个称呼。” 被戳中的小孩僵硬一瞬:“我那不是注意力都在那月哥身上,没注意到兰靠近嘛。” “可是灰原你也没理由说我吧,”想到这里,柯南也翻了个白眼,“你之前还不知道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啊,为什么他看到你接近就会找理由离开?连我差点那么喊了他都没光明正大地……” “管好你自己吧,名侦探。”绝对不承认自己居然在正主面前哭了的研究员小姐冷冰冰地回敬了一句。 飞行船上两人对了一下彼此手上的情报,拼凑出了一个令人不敢相信的结论,也就是说,他们相处的这个宫本晓就是他们一直以为已经殉职了的警官,对方目前还因为不知名原因跟组织有很深的联系。 得知那月哥目前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卡路亚之后,柯南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找到降谷零询问了这件事,还用宫本晓搭着琴酒的车离开这个情报换来了对方的肯定跟补充。 “不行,我不会看着A控制着那月哥的,”小侦探咬牙,“一定要救他出来……我不想再失去一遍了。” “我那天在波洛听到了那个公安打的电话,”一向对组织成员甚至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表现得恐惧的灰原哀缓慢开口,“他答应电话那一头的人,这周日去乘坐铃木号特快列车。” “他喊对面的人贝尔摩德,还提到卡路亚会在场。”研究员小姐说。 “我要去。” 江户川柯南一点也不好奇同伴的态度变化,他很清楚警官对他们两人来说有多重要,涉及那个人的事,灰原会这么坚定也完全不奇怪。 “推理列车,怎么能少了侦探,”于是他也推了下眼镜,捏住口袋里的黄铜戒指通行证自信地笑起来,“不管是谜题还是那月哥,我都会当第一个找到的人!” 灰原哀轻哼:“那可不一定。” 章节目录 第191章 第一百九十一章 “哇, 车站和风景都在飞速后退,”趴在车窗前的小女孩惊叹道,“听说这辆列车一直到终点站前都不会停下诶。” “没错哦, 而且终点站在哪里也算是一个谜题呢。”阿笠博士摸摸胡子,笑眯眯地跟孩子们接话。 结果柯南边在手机上打字边头也不抬就拆了他的台:“这趟的终点站在鸭川吧, 不过时间似乎不会那么短,中途大概还要绕得远一点……啊, 找到了。” 小侦探举起手机, 把屏幕亮在其他人眼前, 而呆在里面的人工智能也上道地先把结果亮了出来:[我的演算结果里,可能性最高的是这条哦, 大家等下还有机会看到筑波山啦!] “原来如此!”三小孩加博士四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诺亚不是跟着弘树哥哥去泽田先生那里了吗, ”反应过来后,光彦语气有点犹疑,“怎么会跟柯南在一起?” [再怎么说我也是全世界最聪明的AI,去哪里都很正常才对吧, 光彦都没有想我吗?]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的少年声音里带着一丝明显到诡异的委屈, 听得三个小孩连忙凑上去抱着柯南的手机就是一阵哄。 “……你没告诉弘树让他管一管诺亚的片库?”研究员小姐眼角一抽,低声发问, “这家伙怎么越来越熟练了。” “管也管不住,萩原哥会跟诺亚一起偷偷看。”柯南也受不了地小声吐槽。 灰原哀欲言又止, 眼神隐隐有些鄙视:“你信任无比的精英警察?” 喂喂, 看几部肥皂剧而已怎么就不算精英了?柯南理智地没把这句话说出来,默默吞回肚子里。 虽然他也觉得这个爱好很让人无语就对了。 “比起那些事情,其实我还是蛮期待要进行的推理游戏的, ”江户川柯南接过小孩们递还回来的手机揣进口袋里, 随口道, “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难题。” “那个啊,据说会在乘客里随机挑选出负责扮演凶手和受害者的人,”抱着手臂的灰原哀稍加回忆,“而‘案件’发生后,剩下的所有乘客就全部都是侦探了,必须在到站前找出凶手来。” 她隔着口罩咳了两声,又接着说:“不过,我还以为你会第一时间就去找他呢,没想到还能静下心来参加推理活动。” 说着,灰原斜了柯南一眼,眼神倒是波澜不惊,柯南也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现在就找过去的话,他也不会见我吧,”柯南握了握拳,神色莫名地叹了口气,“又不是我不想去,反正诺亚算了一下时间,要绕那么远一段路的话距离列车到站停下还有两个小时。” “那月哥又不会飞。”他还趁孩子们扒着窗户看风景,随口开了个小玩笑。 灰原还要说什么,他们这间包厢的门就从外被敲响了。 “哦,有什么事吗?”离门比较近的博士站起身去开门,疑惑地稍微提高音量问道,但没有人回复,而他打开门后,只在地上发现了一个信封。“嗯?” — 降谷零靠坐在包厢里的时候才放松了一点,抬手松了松领带,靠在椅背上捋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说实话,之前贝尔摩德那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是要说他暴露卧底身份了或是那个真正的卡路亚要找他算账。 结果电话那一头的女明星只是轻飘飘地丢下了一句‘这周日记得去乘坐铃木号特快列车’,连正常情况下早就售卖结束的黄铜戒指模样的通行证都托人给他送来了一枚。 她这个态度弄得降谷零更警惕了,谁知没等他试探,贝尔摩德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告诉他‘雪莉可能也会去,你看着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在电话挂断前,贝尔摩德丢下了最意味不明的一句话。 「这件事别告诉琴酒,」她似乎心情不错,「卡路亚会跟我一起到场。」 降谷零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这句话的信息量着实有点大,什么叫别告诉琴酒?贝尔摩德指的是不要跟琴酒说雪莉可能在列车上还是卡路亚也会去?可是不说aka去不去跟琴酒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是和她一起? 他觉得自己被突如其来的信息量给压弯了腰,这些话的冲击力大到降谷零居然没注意到后门后还有个矮小的人影在偷听,对方把他下意识重复了一遍的‘卡路亚会跟你一起到场’给听了个清清楚楚。 降谷零当然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他只是一边怀疑贝尔摩德的用意一边身体诚实地上了列车。 自从飞行船一别后,明明‘宫本晓’还在帝丹教书,可别说松田他们,就连他这个卡路亚的搭档都有整整一个星期没见到那家伙了,好不容易有点消息,怎么可能不来? 想到这里,还靠在椅背上的公安皱起了眉。 他今天其实也不是单纯为了赤江那月和那个所谓雪莉在车上的任务来的,前者不说,后者……托那月的福,降谷零在发小得知灰原哀就是雪莉之后也拿到了这个情报,但平时都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咳,不然hiro可能会以‘吓唬小孩’的罪名谴责他,之前小侦探那一回就 害他收到了幼驯染爱的拳头——可要降谷零说,hiro自己分明也乐在其中。 昨天傍晚降谷零收到了自己拜托查情报的部下的消息,称查到这辆列车的乘客里有一个境外逃犯,而公安部负责追捕的藤原律得知他也会登车后,同样联系上了降谷零。 所以,在列车靠站前,降谷零面前有三个目标等待完成,一是配合藤原律抓到那个逃到日本来的杀人犯,二是弄清楚贝尔摩德的意思是杀了雪莉还是什么,好方便他跟那两个小孩商量。 三就是最重要的那个,跟某个躲了他一星期的小混蛋聊聊天。 “咚咚。” 对面的包厢门被敲响,原本在闭目养神的公安猛地抬头,眼神锐利,语气还是伪装出来的疑惑:“不好意思,是谁找我有事吗?” 然而他耐心等了几分钟,外面并未传来答复,降谷零叹着气系好领带,换上安室透的那副表情走过去开门。 门口空无一人,要是别人也许会以为是什么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但降谷零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低下头,在门口的地面上发现了雪白的信封,上面被用赤色的火漆印封住了开口。 公安精英脸色冷了下来,俯身捡起信封后转头就又关上门回了包厢内,看起来毫不在意是谁放的东西。 只是关门前,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从走廊的拐角处一晃而过。 — “[致亲爱的侦探: 二十分钟后,你们当中将有一位可怜的警察死于枪击,以防我的存在无人知晓,特以这封信作为证据。 请在靠站前找到我吧,或者,你也可以尝试阻止我。 但你要知道,我无处不在,又从未被抓到过,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远离我,相信你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亲爱的侦探。 你忠实的朋友D先生]……” 读完这封信,贝尔摩德的表情显得有些诡异。 “你打算玩的就是这个?”她抬眼看了过去,“还以为你会对列车的谜题感兴趣。” 坐在她对面的黑发青年抛接着拆开的白色信封,对这句话不置可否:“我更喜欢有意思的东西,其他都只能为它让路。” 贝尔摩德勾着唇,对后面的好戏十分感兴趣,但她还没笑出来,那月就莫名打了个冷颤出言阻止了她。 “别,你别用这张脸对我笑,”玩家的神情有些诡异,“我怕我控制不住就打过去了,莎朗老师。” “……”贝尔摩德无语,“你对赤井秀一的脸反应怎么这么大,之前也没见你们认识——” 她忽然想起几年前小巷里的那一次见面,连带着另外三人的危险发言也一起闯进她脑海里。 贝尔摩德的话断得很突然,那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得到对方冷静的摇头回应。 “不,什么也没有,”易容成短发赤井原貌的女明星扯扯嘴角冷笑一声,唰地站起来往门口走,“那么我也照着信的内容先过去了……呵呵,赤井秀一……” 那月总觉得有点冷,莎朗老师和赤井秀一有仇吗?他怎么觉得对方一副要干掉赤井的模样,还以为莎朗老师易容成这个样子只是为了刺激红方的人,难不成还有他都没看出来的目的,比如毁坏赤井形象? 他想了想那个场景,感觉莎朗老师真的做得出来。 只能提前为赤井秀一默哀了,那月幸灾乐祸地想。又不是他不帮忙,莎朗老师明显在气头上,他可不想惹人家再生气一点,至于FBI,他管他去死。 反正赤井本人也不在,随莎朗老师玩咯。 — “阿嚏!”戴着渔夫帽的短发女孩打了个喷嚏,疑惑地揉揉鼻子。 “诶?你也感冒了吗?”铃木园子诧异地抬头,她的手里还端着一杯红茶,“喝点茶暖一暖吧,真是的,你也好小哀也好,怎么都在大夏天感冒了。” 世良真纯笑了笑接过杯子,小虎牙一闪而过:“也不是感冒吧,也许有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跟以上洗手间为借口,世良真纯跟两位好友暂时分开,绕过她们的包厢往外面走,怀里还藏着几分钟前她从门口捡到的信封。 世良侦探的本能告诉她这件事不太对劲,可能会遇到危险,所以她就没和园子二人说。 总之,先去找柯南看看他有没有拿到这东西吧……这么想着,世良绕过了拐角,接着瞪大了眼睛傻在原地。 “秀、秀哥?!”她压低声音忍不住惊呼。 前面窗口处站着两个人,背对着她的那个就算是背影世良都认得出来是赤井秀一,而站在赤井对面的则是一个满脸通红的长发女孩。 原谅她,哪怕世良真纯见多了大场面,还怀疑大哥没死,她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她家大哥。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秀哥会在铃木特快上搭讪女孩子啊! 章节目录 第192章 第一百九十二章 贝尔摩德的身影消失在包厢门口后, 那月并没有立刻动身,而是耐心地等待表盘上的时间走过五分钟才戴上口罩,脚步轻快地离开了他先前所在的七号车厢A室。 也许是为了让乘客更轻易沉浸在推理游戏的氛围中, 这辆特快列车内部的装潢也十分有十九世纪的风格,就和连终点站都需要乘客自行推理一样,各个车厢上同样没有标明这里是第几节, 只有门板上会贴着代表包厢的字母。 换句话说,要是那月现在和六号车厢A室的人换个位置,那么其他人来到七号车厢时就会被误导, 以为这里是六号车厢, 而七号就能‘凭空消失’了。 要是这么做的话, 说不定真的能让那个小侦探惊讶几分钟, 不过按那月的了解来看,柯南要发现不是车厢消失, 而是乘客对换这件事根本不需要多少时间。 既然他都打算好好跟小侦探演一场戏了, 怎么能用那么没水准的招数? 那月前往目的地的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一位熟人, 这意味着贝尔摩德那边的行动在正常进行, 看来是赤井秀一的脸成功起效了。 他不是没想过让贝尔摩德换一个易容对象去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但那月又想了想水无怜奈把他的情报拿去和FBI做交换的事, 还有赤井秀一转头就把宫本晓是卡路亚这个隐藏情报给了降谷零的事。 哪怕这些本来也是他预料中的结果, 可是水无怜奈交出情报的时间不太对,导致好友们一下就把宫本晓和他联系了起来,这个不大不小的仇那月才不打算留到以后报。 就让赤井秀一体验一下有口说不清的感觉吧, 他们最后说不定还得感谢他没有阻止莎朗老师呢。 头上扣着砖红色帽子的玩家径直绕过前面一段走廊进入八号车厢, 隔着口罩咳嗽了几声。 “嗳?”坐在走廊尽头座位上的车长诧异抬头, “你是——” 黑发青年步履匆匆地朝他靠近, 在二人视线交汇后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还朝这个方向挤挤眼睛,语气调侃:“青山车长,没想到你和沙耶小姐是这种关系诶。” 来人说着还竖起小指晃了两下,看得被提及的青山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你、你在胡说什么!” 他好歹记得这里是头等车厢,特意压低了声音,神情羞赧。 “抱歉抱歉,我开个玩笑啦,”青年笑嘻嘻地说,凑近这位车长后用手挡着小声道,“其实是沙耶小姐拜托我来喊你过去,她在三车厢等你呢。” “喏,反正我本来也就是帮忙看看货车厢,刚好可以坐这里替你守一下,”他又站直了身,摸着下巴戏谑开口,“哎呀,你们结婚的时候可一定要记得我的功劳哦!” 青山健一作为八号车厢的车长,理应坐在这里等候帮助乘客,擅离职守是他平时根本做不出来的事。 但他和三号车厢的女车长沙耶本来就是确认关系没多久的情侣,再加上现在刚刚发车,距离推理游戏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又有这个青年自告奋勇…… 他打量了一下对方身上整洁的乘务员制服,知道他跟沙耶关系的人不多,这家伙既然是后头货车厢的,被沙耶拜托来替班似乎不奇怪? 八号车厢作为头等厢,尾部接着的就是货车厢,坐在车长的位置确实能同时兼顾两边。 想到这里,青山健一基本已经信了,他倒不怀疑是不是什么恶作剧,毕竟也没必要嘛。 “那就麻烦你了,我很快回来。”他把自己头顶车长独属的那顶帽子和青年换了一下,道谢后转身就离开了这节车厢。 原本弯着眼睛笑的黑发青年在看到青山健一完全从走廊外的门口消失后,随手把对方的帽子放在了座位上,没有坐下或戴上帽子的意思。 “不客气哦,”那月踩在铺着柔软地毯的车厢地板上,自言自语的声音没有被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听到,“谁让我也是抱着目标来的嘛。” 列车车长们的资料是情报调查时最基础的那部分,想要制造出一个合理的杀人环境,第一步就是要清空能够目击到的所有人,所以用这种借口将青山健一引开也不过是个铺垫。 从八号车厢前往三号车厢需要至少五分钟,路上还有贝尔摩德帮忙拖延时间,等青山健一发现这是‘恶作剧’并往回赶时,他可不会待在这里了。 “咚咚。” 那月敲响了门板上贴着A的那一间包厢,出口的声音竟和离去的那位车长一模一样:“那个,不好意思这位客人,有位先生说是您的同事,拜托我给您一样东西。” 包厢的门是做过隔音处理的,从外面并不能听到内部的动静,那月却几乎能想象出来里面的人是怎么坐在位置上思考所谓同事会是谁,而又要给他什么东西。 他在心里倒数五秒,在倒计时归零的时候,面前的门被打开了。 顶着一头蓬松凌乱的黑发,门口的青年有着一双令人难以遗忘的水红色眼瞳,他就挺直了脊背站在那里,见门内的人看过来之后还侧脸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n bsp;一如过去那位警官对他们这些下属做了什么恶作剧后,露出的那种笑容。 所在地即是八号车厢A室的藤原律茫然地睁大了眼睛,紧接着,外面那个青年又干脆摘下半边口罩,让另外半边的绳子松垮挂在耳后,同时也把整张脸展示了出来。 “好久不见,藤原君,”殉职两个月的上司笑眯眯地站在他面前,轻快地说道,“我就不进去坐坐了,还得拜托你帮我一个忙呢。” 什么忙?藤原律下意识想问,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警官像是跟他心有灵犀,从容不迫地拿出几秒前藏进怀里的左手,而那里正握着一支装了□□的手.枪。 外面的人往里走了一步,伸出右手将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藤原副官拉到跟前给予了一个拥抱。 “帮我去死一下吧,”红眼睛的警官气质如同过去那样温和,话语里藏不住笑音,“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怀里的那只手扣下了扳机。 — 世良真纯是周一才转到帝丹高中的,由于她自称也是一名侦探,在这一周里就靠出没与案件现场而和一行人都混熟了,是侦探团见面也会喊一声世良姐姐的程度。 看似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侦探的她其实身份也没那么简单,或者说,不简单的是她的家人。 大哥赤井秀一,先前似乎在替FBI做卧底工作,但来了日本后就消失不见了整整七年,两个月前还疑似卧底失败死亡(虽然她不太相信)。 r /> 妈妈赤井玛丽是MI6的特工,目前被某个组织的人喂了奇怪的药物缩水成初中生,爸爸赤井务武则是十七年前就失踪了,说实话,世良真纯对那位素未谋面的爸爸还挺好奇的,可惜大哥他们都商量好了似的对她守口如瓶。 总之,世良真纯和赤井玛丽会回到日本,也是因为两个月前她们在网上看到了一条,关于一位警官带着一个小学生从高楼上逃离的视频。 赤井玛丽觉得那个日文名字很耳熟,她记得自家儿子七年前从日本回美国时,跟她提到过有一个一眼就认出他身份的警校生,顺着这一条线稍微查了一下,她果然发现二者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在调查那位警官的途中,赤井玛丽意外发现了一则阅读量并不高的报道,里面拍摄到了疑似当时被警官救出来的那个小男孩,虽然并没有特别清晰,小孩还戴着黑框眼镜,她却一下就认了出来。 因为她在十年前就见过了这张脸,怎么会有人十年都没有长大,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个叫工藤新一的孩子吃了和她一样的药,也变回了小孩子。 正因如此,她们才会在处理完遗留下来的那些事后第一时间就回了日本——赤井玛丽想要知道更多有关那个药物的信息。 世良真纯本人对柯南也很感兴趣,这次铃木特快之行当然不单单是为了推理活动而来,她也想近距离再看看柯南那小子的推理,找出对方和工藤新一之间更深的联系。 毕竟就算她们认为江户川柯南是工藤新一,也总要有证据。 但是世良真纯怎么也想不到,她不过是想去找在六号车厢的江户川柯南而已,居然才离开八号车厢没多久,中途就在七号车厢跟六号车厢的连接口那个转角看到了失去消息有段时间了的大哥。 她下意识就躲到了左侧的墙后,屏住呼吸去听那边的聊天内容。 “秀一先生懂得好多啊,”她听到那个女孩子笑呵呵地夸道,“没想到居然一眼就看出我的裙子是哪家的,难道是经常给女朋友选吗?” 不,秀哥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一眼认出女孩裙子品牌的类型吧?! “不,我目前还是单身,会认出来其实是因为铃音小姐穿着就像模特一样啊。”那个背影发出的声音确实属于世良记忆中的大哥,可听听这话……她简直要控制不住脸上惊恐的表情了。 秀哥,你坏掉了吗?? 世良真纯察觉到衣摆有一股拉力,低头一看就看到了自己寻找的对象江户川柯南,对方也抬头看着她,左眼写着震惊右眼写着没想到你哥是这种人。 世良真纯:…… 园子刚才说得对。世良真纯想,她一定是感冒了,说不定发了高烧神志不清,不然为什么会出现这么真实的幻觉。 一大一小两个侦探同时往右侧的墙角看,和站在那里表情奇怪的安室透对上视线。 柯南还没来得及去想零哥怎么没跟着那月哥单独出现在这里,他看着对面信任的公安精英,冷静了两秒。 “安室先生,”小侦探推了一下反光的眼镜,“你手里拿的是录音笔没错吧?” 降谷零挑眉,把另一只手也露在两人眼前。 “不,”他慢悠悠地说,“事实上,还有开了录像的手机。” 章节目录 第193章 第一百九十三章 柯南和侦探团的包厢位于六号车厢的D室, 也就是说他才离开包厢往七号车厢没走几步,就撞上了‘赤井秀一’搭讪陌生女性的场面。 当然,柯南很快就想起真正的赤井秀一目前还易着容待在他家里,加上按灰原哀先前听到的说法, 那个同样擅长易容的千面魔女贝尔摩德今天也在列车上。 小侦探在世良真纯注视下没忍住又探出脑袋看了那边一眼:“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一直在怀疑他身份的短发转校生冷不丁小声问道。 没想到赤井先生跟贝尔摩德有仇, 柯南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换了个说法隐晦地提醒:“没想到那位先生看上去很冷酷, 原来还会关心女孩子的衣着打扮,好矛盾哦。” 世良真纯也冷静了下来,她没有跟其他人提过自己的大哥长什么样, 所以不认识秀哥的柯南那一眼肯定不是在震惊她哥是这种人。 那难不成真的像他说的一样,只是震惊这个矛盾点,只是她想多了? 不过…… 有着小虎牙的侦探少女也忍不住扒着柯南头顶那块墙, 也探头继续观察那边的情况。 她的观察力一向优秀, 就算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大哥了,世良真纯也不相信她家秀哥会出现在这里轻浮地去搭讪。 而且跟柯南的话差不多,气质冷酷的短发男子站在那里和时尚JK讨论某个品牌的新品时装, 这个画面简直违和感爆棚。 “矛盾?”右边那个录音笔和手机录像齐上阵的金发青年忽然说道,语气有些诡异, “怎么会矛盾,柯南君, 你还小,别被外貌欺骗了, 有些人就是会利用自己的脸跟叛逆的气质专门去勾搭那些年纪小的女孩子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不知道是不是世良真纯的错觉, 她好像听到对方说完之后还冷笑了一声。 世良暂时还没搞明白那个和她哥有着同一张脸的男性到底是谁, 但不管怎么说, 她微妙地觉得那位被柯南称呼为安室先生的青年对她哥的怨气似乎很大, 难道是误会了?不行,她不太能眼睁睁看着秀哥的声誉被破坏! 没等世良真纯试图开口说些什么,三人就看到在六号车厢的入口处有一个穿着车长制服的男人脚步急促地往他们这个方向走,对方低着头,眼看着就要撞上背对着那个方向的女孩。 “小心。”易容成赤井秀一模样的贝尔摩德顺手拉了面前的女孩一把,她只需一瞥那个满脸着急的男人,马上明白是那月的计划在顺利进行。 没记错的话,将近十分钟前,这个人才从头等车厢那里离开,经过了她的身边,目前看来是跟同伴碰面后反应过来他们调虎离山的事情了。 演技高超的女明星不着痕迹地勾起嘴角,转向这位可怜的车长先生时表情已经变得十分严肃:“你差点把这个女孩撞倒了,不应该道个歉吗?” 贝尔摩德才不管赤井本人说不说得出来这种话,反正这里其他人又不会拆穿她,只要能达成一开始的目标——拖延住车长的脚步就够了。 青山健一纵使发现自己居然真的是被恶作剧后很生气,却也不可能对着他们的乘客摆脸色,况且确实是他有错在先,所以在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他诚恳地和女孩道歉了:“不好意思,是我没有看路,莽撞地吓到您了。” 发现这位车长不对劲之后,原本躲在墙后的三人都没再掩饰,尤其是柯南,仗着自己个头小动作敏捷,一下钻到青山健一眼皮底下,故作好奇地开口:“车长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总不能和客人说自己被骗得擅离职守吧?青山健一强颜欢笑,故作淡定地笑着蹲下.身跟小男孩保持水平的高度:“什么都没有啦,我刚刚去了趟洗手间,有些担心不在的时候乘客喊我帮忙,才会这么着急的。” 三个侦探的眼神迅速扫视了一遍这位先生的模样,不用多费力都能看出他是在说谎。 特别是离得近的柯南,他耸了耸鼻子,露出无奈的表情:“可是你身上还有蛋糕的气味哦,离这两节车厢最近的洗手间就在六号附近,但有蛋糕的A餐车厢在三号边上,总不可能是车长先生你跑到三号的洗手间了吧。” 想起这里是推理列车,乘客观察力敏锐好像很正常的青山健一哑口无言,他只好叹着气,把有人对他恶作剧,将他调离八号车厢这件事简略地解释了一遍。 “恶作剧?”柯南皱着眉自言自语,这件事出现在这个时间点上绝对不简单,难不成……糟了! 他猛地抬头,跟同样迅速想到可能是那位D先生动手了的两人转头就往八号车厢的方向跑。< br /> “世良同学回来啦——诶,安室先生也在?还有小鬼头,你们怎么了吗?”等三人推开七号车厢末尾与八号车厢头部的那扇连接门后,第一句听到的就是熟悉的女声疑惑地向他们发问。 柯南喘了口气看向青梅,结果愣在了原地,还是世良真纯先替他们问出了口:“园子,你手上的花束是哪来的?” 站在B室门口的铃木园子左手还搭在门把上,右手则握住一捧雪白的玫瑰花,似乎正要进去。 列车上并没有那里有这样的花束装饰,有着身高优势的降谷零粗略数了一下,大概是七朵,他更看到花瓣上还有一些小水珠。 “啊,这个,”铃木园子思索着说,“我本来在跟兰聊天,突然有人敲门,我开门之后却没看到有人,只有地上放着这束花,因为兰也说不知道是谁放的,我们还想等世良同学回来之后问问你来着。” 毛利兰适时从门边露脸,表情疑惑:“花有什么问题?” “兰小姐和园子小姐有听到其他什么不寻常的声音吗?”降谷零和柯南对视一眼,转头看着女孩们严肃地询问道。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由毛利兰摇摇头回复:“好像没有。” 降谷零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他在收到那封信的时候就猜到上面的警察可能会是谁了,可他和藤原律是分开上车的,先前也没通过消息,降谷零暂时还不知道藤原在哪个包厢。 再者,因为铃木特快的预约渠道出了一些问题,导致他同样不能自己在网上查出藤原律的预约记录,现在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间一间排查过去看看了。 先是车长被调走,又是以跟信封出现时一样的方式出现的白玫瑰花束,三个身经百战的侦探自然不可能认为是巧合,问题一定出在八号车厢,并且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那个信上的受害者目前就在这里。 把解释的任务交给那两个孩子,离A室最近的降谷零屈指敲了敲房门,本意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人,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再度发生。 厚重的门根本是虚掩着的,他甚至没怎么用力,房门已经在他敲击过后自己推开了,位置低矮的小侦探抬眼时察觉到半空中有一条亮晶晶的丝线晃过,条件反射地发觉不对。 “不要开!” 他还是迟了一步,哪怕降谷零眼疾手快地及时拉住门把,那根丝线却同时刚好被扯得绷紧,然后,站在走廊上的五个人都听到了明显被消音.器处理过的枪响,以及子弹击碎陶瓷杯的声音。 自己扣动扳机的手.枪被震落在地上,降谷零首当其冲地闯进这处包厢,入眼的却是趴在桌上毫无动静的藤原律,还有他稍微远一点的位置上碎了一地的茶杯。 藤原律穿着一身浅灰的西装,众人因此清楚地看到他背部心口处刺眼的红色,还有上面放着的,染着猩红的一朵白玫瑰。 世良真纯下意识抬手看了眼表盘上的时间,从她捡到那封信开始到现在发现这里,正好过去了二十分钟。 A室的广播在这时发出些许噪音,紧接着,传来一段有些奇怪的旋律,里面哼唱的声音不太明显,站在广播下面的世良真纯干脆没去跟另外一大一小一起检查那个生死不明的受害者,而是凝神去听歌词。 「谁杀了知更鸟? 是我,麻雀说, 用我的弓和箭, 我杀了知更鸟……」 她听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只有这一段歌词在不停循环,配上那个合成的电子人声,越听越渗人。 “律哥?!”在降谷零小心地把青年翻了个面后,柯南失声喊了出来。 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七年里每次他去警视厅找那月哥的时候都会在兄长办公室里看到这一位副官,他们两人的关系也很不错,对方还会在那月哥忙得没时间陪他去现场时带他过去,小侦探也乐意喊对方一声律哥。 可是为什么会是他? 周身完全变成低气压的降谷零伸手先后试探了呼吸与脉搏,随后检查了一下藤原律的情况,紧紧地捏起拳头。 就跟第一眼判断的那样,藤原律现在失去了呼吸,他也丝毫感觉不到胸膛有任何起伏,脉搏都没有一丝迹象,但有一点至关重要。 “他身上没有枪伤,那个自动开枪的机关只是对准了杯子,而不是他的身体,”降谷零闭了闭眼,嗓音干涩,“藤原、先生的样子看上去……” “是猝死的。” 章节目录 第194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 猝死?要是他家前任副官先生再这么拼命下去, 说不定真的会猝死吧,但不会是这个时候。 藤原律并不清楚年轻的前上司是怎么腹诽自己的,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有丝毫的心虚,他只是这段时间忙了一点, 才连着几天加起来睡眠不超过八小时, 可赤江那月过去已经不是几次被他抓到通宵三天三夜不睡觉了。 事实上, 他还沉浸在殉职的前上司突然出现, 还提出奇怪要求的震惊之中,哪怕扳机扣动的声音清楚地传进他耳中,藤原律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他跟了赤江那月六年, 对于今年也就二十九岁的藤原警官来说,这几乎是他生命中五分之一的时间了, 之前他花了六年去习惯有关这位长官的一切,现在却要他用两个月忘记长官吗?怎么可能。 正是那几乎刻进骨子里的熟悉感,使藤原律在听清楚对方说的内容后依旧没有立刻警惕起来,他发自内心地认为赤江那月、他跟随了六年的警官先生是不会真的对他动手的, 这是信任,也是对自己分量的自信。 曾经的副官先生如今万分笃定面前站着的一定是警官先生,无关外貌声音, 只因为在那月没有特意伪装隐藏的时候,藤原律连潜意识反应都认同了他的身份, 更何况,他早就隐隐有所察觉了。 “真没劲,这样不是一点惊喜感都不剩了吗, ”没在对方脸上看到恐惧的表情, 那月撇撇嘴, 松开了环在藤原律肩上的手臂, 露出左手拿的‘枪’,“你的表情简直就像说我欺负你一样,藤原君,时刻保持平常心哦。” 藤原律从伤感中抽出身,无语地抽动嘴角:“这种时候哪里有人能保持住平常心啊!” 他还很理智地把声音压低了,目光不知道为什么飘向已经闪身走进包厢的那月手里的物品。 那是一束从黑漆漆的枪口‘开出来’的白玫瑰,哪怕被用不知名手段藏进了枪中,那束花还是依旧完完整整的,漂亮得不像话,就是不太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上车前从某位变魔术的小朋友手里骗来的,”注意到藤原的眼神,那月若无其事地干脆拔出那小束花,从最中间抽出一根,“喏,重逢礼。” “……您认真的吗?” 藤原律不太想这么快切入正题问警官这两个月在哪里,死亡难道也是计划好的戏码吗?他想再逃避一会儿,假装他们中间不存在空白的两个月。 然后,他再亲口告诉对方他做到了,没有再跟在谁的身后,而是自己也能够独当一面,成为别人的‘长官’。 想法很美妙,可惜那月并不打算给他留那个机会。 “怎么会是认真的呢,难道我看上去是这么吝啬的人?”黑发红眼的警官慢吞吞地说着,与话语相反的是他快到藤原一眨眼还反应不过来的动作,“重逢礼还是留到下一次吧,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可没带在身上。” 什……! 藤原律被突然塞了个药丸到嘴里,连他的表情都来不及切换到惊讶,眼前飞快地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记忆的最后只有前上司的手,还有手上雪白的玫瑰。 对了,那是几朵来着?他模糊的意识想着,八朵白玫瑰的花语,他好像记得来着。 【深深的歉意,以及弥补】 — 用针剂把藤原律放倒的那月这下是真的有点心虚了,他没想到这家伙会这么不设防,原本还以为需要他们打一场才能艰难地给对方注射这个药物,结果一下就成功了。 他盯着手心躺着的那根没派上用场的针剂,又看了眼被他放在沙发上的藤原律,陷入要不要补一针的沉思中。 其实原来的打算就是趁藤原律不备把这家伙打晕再来一针,那个药丸是备用选项来着,谁知道、咳咳。 为了副官本人着想——那月确定自己一针下去说不定会把藤原律扎青一块皮肤——那针最终没有落下。 药丸也好,针剂也罢,里面的成分那月不太了解,但他的异能力在这些方面贴心无比,殷勤地在从研究组坑到的药物身上贴好直白的[假死药剂]四个大字。 好东西,效果也不知道怎么样,姑且先用着。那月想。反正研究组说效果能坚持三个小时,等三小时过去,他们按他所想发现不对劲,他也早溜之大吉了。 玩家迅速布置好了这个现场,又施施然掏出袋早准备好的血浆,随便倒了一滩在被药物影响陷入假死状态的青年背上,最后才放下那朵最开始单独拎出来的白玫瑰搁上面。 掩上房门前,他看了背对着门口不省人事的前任部下一眼,不太诚恳地在心里和对方说了抱歉,接着把花束放到兰和园子所在的隔壁B室,转身从另一条走廊离开。 这一场戏不是演给他们看的,自登上列车开始,赤江那月唯一需要应对的观众只有【世界】而已,小侦探则是跟他同台的另一名演员。 不过说实在的,要想骗过一整个世界,要做的果然还是现在这样最好。 他知道就算自己什么也不说地直接告诉柯南自己的剧本,那孩子一样会毫无怨言或疑问地果断照做,可那就真的是表演了,别说柯南的演 技有多差劲,就算演技再好,那月也不想让那孩子陪着他一起做这么疯狂的事情。 瞧瞧,他要欺骗的是世界的眼睛呢。 那月做好了让宫本晓退场的准备,不单单因为身份被发现,还因为他心中有很清楚的预感告诉自己,老师的计划也好,他要做的任务也好,全都快要进行到最后一步。 一个合格的猎人知道,他该收网了。 [To:莎朗老师 丧钟已经为知更鸟所响起。] — 对侦探来说,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一切行动都会留下痕迹,只不过区别在于是否会被发现。 那月深知这一点,所以他行动的每一步都自行推理过了才会真的落实下来,他了解小侦探,就跟小侦探了解他一样,既然如此,如何绕过那孩子的思维死角,将‘犯罪线索’近乎完美地被掩藏起来,对那月来说也不是难事。 当然,那月想要的是半真半假地演戏,而不是真的出一道小侦探解不开的难题,所以,他还是有留下几个隐蔽的破绽的,加上那些明晃晃摆出来的线索…… 唯一可能阻止江户川柯南推理出真凶的,可能只有那孩子的内心——毕竟这辆列车上唯一的罪犯,就是他最亲近的师长了。 藤原律和降谷零追查的那个犯人信息其实也是那月漏出去的假消息,他才不会让那种烂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入侵他的东京,想都别想。 “听说餐车厢可以自己调酒,”挺拔地站在吧台边的青年穿着一身服帖的深蓝色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墨镜,颇为感兴趣地看着酒保问道,“能让我也试试吗?” 这里是位于五号车厢的餐车厢B,坐在窗边享用美食美酒的毛利小五郎在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就抬头看向那道背影,发现来人大概只是个公子哥之后,他又兴致缺缺地转头回来。 毫不客气地借用老师声音的那月假装没发现那道视线从背后一扫而过,得到酒保的欣然应允后继续做出那副放荡不羁的模样,笑眯眯地站到了吧台后面。 他的动作很流畅,一看就是经常练习的老手,一旁的黄发酒保对此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奉承地夸了一句,碍于有其他客人点单,酒保也转身在另一头继续了他的工作。 独留除墨镜外没有一处伪装、只是中途随便拉了个空包厢换了衣服的那月站在原来的位置——还有一杯被酒保遗忘的饮品。 黑发青年挽着西装袖子,伸手似乎要拿远一些的酒,而就在他的手略过那杯成品时,得益于吧台的遮掩,没人看到有什么东西轻巧地落进了杯中。 “啊,我竟然忘了,”忙极了的酒保一拍脑袋,想起还有这么一杯落了下来,连忙过来端起,“抱歉抱歉,您请继续!” 他将那杯饮品递给侍应生,最终放在了西边角落里那位碰巧也穿着深蓝西装的男士面前。 吧台后站着的黑发青年完全没往那边丢过一个眼神,他伸手像是随意理了理脑后有些长了的发尾,突然面露歉意地转向空闲下来的酒保:“能拜托帮我摇匀吗?我去接个电话。” 黄发酒保接过他手上的活计,爽快地应了下来。 那月脚步轻快地暂时离开了这一处餐车厢,他当然不是出来接电话的,脚下一转,直接拐进了车厢边的洗手间。 站在空无一人的洗手间里,反手关上门的那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过他的衬衫衣领,把顺手藏在那里的,已经空荡的小纸包取了出来。 这么做虽然对那位乘客不太友好,不过那月也只会在心里诚意不足地道个歉,希望对方能睡个好觉。 他的行动早做过了准备,自然也不会是恰好和那个人穿得一样,目的只是为了迷惑餐车厢里的其他人,把他们关于始终坐在这里的蓝衣乘客的印象,转嫁到自己身上。 所以那月才故意选好角度挡住那位乘客的饮品,再趁酒保忙碌,随手往里面加了安眠药粉末,分量不大,只会让对方适时感到困倦。 那位乘客衣着整洁,打扮体面,有一头浓密的黑发,手上没有佩戴婚戒的痕迹,脖子上也没戴类似项链的的东西,所以不会是妻子为他打理的外表。 至于女朋友,只能说目测四十岁往上走的男性也不太可能会有没结婚的女朋友了,加上那月提前查过他的资料,确认那位只是个普通的大学教授。 一位即便单身也把自己打理得很好的体面人教授,怎么会允许自己在餐车厢里打盹呢,毫无疑问,对方最终会选择离开这里。 调酒手法娴熟的公子哥回来时,酒保已经帮他把调完的鸡尾酒倒进了杯中,冰块碰撞的声音随着青年笑意满满的一句谢谢传来,黄发酒保很乐意在闲下来之后跟这样一位有格调的客人多聊几句。 “我能知道您这杯叫什么名字吗?”他还是没忍住好奇地询问道。 那双被墨镜挡住的红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眼睛的主人举着那杯颜色漂亮的饮品,语调上扬,带着特有的奇妙韵律回答:“The Bruce Wayne,用我最喜欢的波本威士忌调的酒。” 章节目录 第195章 第一百九十五章 他敢打赌, 这句话要是被那位波本威士忌本人听见,才会让他看到有意思的东西,可惜这里没有Bourbon, 只有Kahlua。 那月端着那杯‘韦恩’和酒保为客人调好的酒走到西边的角落时,墙上的壁钟正巧闷闷地敲出了声。 现在是正午十二点, 距离他们开始这段旅程才过去不到半个小时,而列车还有一小时二十分钟到站。 “Can I?”他笑吟吟地站在那张桌子旁, 将右手那杯轻轻搁在桌面上。 虽然说着征求许可的话语,他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 随手拉开桌后空着的椅子坐下, 端着那杯酒精饮品朝对面的人眨了眨眼。 “你的行动倒是比你的语言要诚实。”那位披着金色长发的漂亮女性挑眉,举起自己的杯子刚要送到唇边,才认出杯子里的内容物。 她的目光落在杯口的红樱桃上久久不动,似乎有些怔愣。 “不体谅一下我也要体谅一下你的Angel吧, ”黑发青年好似意有所指, 又好像只是随口开了个玩笑,“她给你送来这枚吻可不容易,亲爱的。” 由十分钟前还用着赤井秀一那张脸的贝尔摩德心跳乱了一拍,不过她也很快反应了过来,掩饰性地喝了一口杯中的酒:“以卡路亚为基酒的天使之吻……也就只有你会觉得我喜欢这种类型了。” 那月见好就收,空置的右手撑住下巴,微微歪过头对她弯起眼睛:“那么, 你不喜欢吗?” 贝尔摩德从来拿这个无法无天的小混蛋没辙, 金发大美人于是学他的动作撑着脸, 笑容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不, ”她说, “我很喜欢。” “要不要猜猜看我在想什么, 赌注就是下一杯酒,”那月看着对面那张脸,忽然说道,“或者,你也可以向我许一个愿,我会为你实现它的。” 千面魔女的手顿住了,她语气古怪地反问:“什么愿望都可以?” “当然,我坚守诚信。” “那么我猜,”贝尔摩德的唇.齿间溢出一声轻飘飘的叹息,“你在想樱桃白兰地。” 这句话算对也不算对,因为那月这时在想的确实是贝尔摩德现在这张脸的主人,但—— “不是樱桃白兰地,她只是优酱而已。” 玩家难得在女明星面前做出严肃的表情,哪怕一瞬间就换回轻松惬意的模样,那不到一秒放出来的杀意也让她一阵后怕。 宫本优也好,赤江优也好,这位那月生命里最重要的金发女性从来不会吝于对他表达爱意。 贝尔摩德会易容成他那深埋地下八年的养母其实也是出于那月自己的意愿,毕竟正常情况下来说,她的易容对象还有大把大把的候选人。 出于一种莫名其妙的仪式感或是别的什么,那月总觉得在这样的事件里不能缺少那个人的存在,他想把现在的自己给她看看。 同时和他们两个人交情甚笃的贝尔摩德自然就是第一选项了,当然,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驳回过他这个异想天开的提议,反而真的沉下心来扮演那位组织的叛徒,她过去的好友。 那月在想的是原名宫本优的女性对他说过的、记忆里最清晰的那句话。 「Aka,你要记住一件事, 我和清吾永远不会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爱你的人。」 “愿赌服输,你想让我实现什么呢,”黑发红眼的青年声音像是飘在空中那样,语速不紧不慢,“你知道的,我也没法拒绝你的要求。” 贝尔摩德用叹息的语调,压低了声音平静地开口:“我的愿望是,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再来坐一次这辆列车吧。” 飘着的风筝被这句话一下给拽回地面上,那月下意识就想后仰,或者逃跑,又或者从窗户跳出去,总之哪项都比坐在这里好。 他知道莎朗老师是什么意思,可原谅他现在确实心虚到不敢再对别人保证自己的生命无恙了。 听听你的好友在说什么,优酱。玩家想,你说得对,你们确实不是最后一个爱我的人。 “好吧,”赤江那月无奈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承诺,“愿赌服输。” 下一次想让他活下来的话直接对他说就好了,莎朗老师。 — 江户川柯南在思考。 /> 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作为一名好奇心和正义感呈正比的侦探,他的大脑很少会有停下来休息的时间,但这次似乎有点不一样。 他在思考,关于他的那月哥究竟在计划什么。 看到贝尔摩德以赤井秀一的外貌大摇大摆出现的时候,提前得知赤江那月也在列车上的柯南就察觉到了不对,而到了发 现藤原律尸体时,他一下就反应了过来那股违和感从哪里来了。 首先,藤原律毫无疑问是一名合格的警察,拥有超高的警惕心,他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对一个人毫不设防,全心全意地去信任一个人? 其次,组织的人从上次议员竞选前的狙击事件中就知道赤井秀一叛逃后没有离开日本,甚至没有离开东京,那么贝尔摩德又有什么理由易容成那个样子? 这趟列车的乘客里已知的三位组织成员,一个是卧底,一个是之前不知道多少次放过他、还疑似把他和兰看得很重的立场未明,最后一个则是他去世两个月的师长。 不得不说,正常情况下这三个人无论哪个都没有理由对藤原律下手——哪怕是贝尔摩德也一样,她怎么会莫名去杀一个公安部的警察?藤原律可没涉足过组织的事情。 对第一个疑问,柯南隐隐有了一个不愿意深思的答案,这促使他在世良真纯向他询问的时候下意识撒了个谎。 “嘿,你有发现什么吗,”黑发绿眼的侦探少女有一副跟她哥很像的好样貌,就这样低头看向他的时候,柯南总会有一种赤井秀一本人在看他的错觉,“既然你认识死者,我猜,对于那位D先生,你也有头绪了?” “喂喂,我只是和藤原警官见过几面而已,怎么会一下推理出凶手的身份啊,”小男孩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还不忘装着幼稚强调自己的身份,“拜托,世良姉さん(姐姐),别忘记我还是小学生。” 世良真纯的表情明显不信这句话,可她没证据证明柯南在说谎,又或者是,她凭借这一周的相处,认为江户川柯南这个对推理和侦探身份有着谜一样执着的福尔摩斯粉,不会光明正大地包庇罪犯。 当然,在世良看来,杀了人的D先生无疑就是一名罪犯,而她对柯南的性格侧写也没出问题。 正常情况下来说,柯南纯粹的正义观念确实不允许他做出包庇犯人的行为,哪怕那个犯人的动机有多么可怜或是正当,只要对同类下了杀手,那么毫无疑问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坚信,只有法律能审判罪犯,人是没有资格也不能够依靠自己的想法去剥夺他人的生命的。 江户川柯南、或说工藤新一,他想收回一开始对灰原哀说的那句话,现在的他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那月哥,问那个人在想什么。 他无法接受也不会相信赤江那月会对藤原律下手,这件事的性质和以前柯南经手过的所有事件都不同,现在他的大脑可以说混乱到不行了。 因为对前面的第二个疑问,他结合一下这起案子就能顺利推理出贝尔摩德的真实目的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以达成拖住他们调查脚步的目的。 这样的话,赤江那月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简直不言而喻。 和列车人员交涉的任务交给了金发卧底,柯南在离开现场之后第一时间就回到他们自己的包厢,找到了尚未知晓这件事的灰原哀。 灰原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了起来:“你说那位警官是看不出具体什么情况的猝死?而且可以肯定背后还藏着一个凶手?” “开什么玩笑……!”她努力压低声音,把小侦探拽出包厢,站在空无一人的窗前紧皱着眉厉声问道,“难道你在怀疑是那月哥杀了那位警官吗?” 柯南和灰原都知道,导致他们两人变小的元凶aptx-4869,作为半成品的药物,一直是被组织成员(尤其是琴酒)拿来当做毒药用的,原因就是这枚药吃下去后会造成猝死的假象,而外力无法检测出任何中毒的痕迹。 这是为什么柯南几乎没怎么怀疑就认定背后的D先生一定是组织的人,藤原律的身份不说多保密,却也不是任何人都知道的。 他们当然不相信对方会是真的猝死,那太牵强附会了,可要是他杀,凶器的候选榜首赫然就是那枚红白相间的小胶囊。 ……这辆列车上,只有三个组织成员啊。 “我会想办法洗清他的嫌疑的,”侦探最终低着头沉声说,灰原哀的视角看不清他的表情,“如果结果还是这样的话……” 他该怎么办?把那个人绳之以法,单说心理上的意愿就是最无法忽视的一座山,这种事情他真的做得到吗? “如果结果还是这样的话——” 一道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的耳边说出了这句话,柯南顿了顿,抬头清楚地在灰原哀的眼睛里看到了无法掩盖的恐惧,还有倒映在那双冰蓝色眼睛里的脸。 贝尔摩德正扶着他的肩膀,对着灰原哀微笑。 “哎呀,”女明星的语气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浮夸,“我发现了两只可爱的小老鼠,要不要先猜猜看我会做什么呢。” 江户川柯南差点窒息,三秒后,他当着研究员小姐的面咬牙切齿、毫不客气地转身扯了扯身后那张脸。 “不要随便吓人啊老妈!” 章节目录 第196章 第一百九十六章 江户川柯南跟摘掉面具后的工藤有希子大眼瞪小眼, 最终败下阵来的还是吓小孩在先的有希子,她忧郁地摸摸自己的脸:“小新,你是怎么认出来我不是莎朗的?” 小侦探忍住了吐槽的冲动, 因为他相信要是自己真的说出来,他家老妈绝对会对他进行铁拳制裁或者蹂.躏他的脸的。 “所以妈妈你怎么会在这里,老爸该不会也来了吧。”柯南选择了转移话题。 有希子顺手取下脖子上的变声器项圈,闻言点着自己的下巴摇头:“没有哦,优作他还在洛杉矶, 我是猜到你们肯定会在这里才回国的。” “我们?”柯南诧异地看向她, 接着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神情严肃了一些,“难道贝尔摩德这次的行动是针对灰原进行的吗?” 一旁的灰原哀本人被这个可能性吓了一跳,但是仔细一想她也发觉这个居然是目前可能性最高的选项。 贝尔摩德和她之间的关系一向很危险,本来这次灰原会在已知那个女人也在列车上的前提下依旧坚持过来,为的只是借这个机会和那月说清楚,或是找他单方面问个明白也好。 他们没有忽略考虑对方的目的,柯南在登车前一天就找到降谷零直白地询问了贝尔摩德打算做什么,得到的回答却是降谷零同样不知道, 他看得出小孩是在担心贝尔摩德对他们动手,还稍微安抚了一下。 “‘如果有针对雪莉的行动,贝尔摩德不可能会一边叫我也上列车一边还瞒着我私自动手的’。”小侦探回忆起这个片段后自顾自摇了摇头, 否定了原先的猜想, 顺带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公安卧底当时对他说的话。 他双手插着兜,语气不算沉重地侧头对同伴开口:“所以不用去想藤原哥哥的死和你有关,灰原。” 心思被看穿了的研究员小姐下意识咬住唇, 用轻微的疼痛刺激自己, 过了几秒后冷静下来低声道:“我相信那月哥不会对我们动手, 但万一列车上还有其他人呢?你真的觉得组织会派他们三个实力很强的代号成员来旅游吗?” 她说着说着情绪又有些激动起来,反应过来后颇为懊恼地扭过了头。 工藤有希子对于明明和她的新酱差不多大,却背负了很多连她这个大人都心惊的东西的灰原哀一向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此刻她十分能理解这孩子的想法。 “小哀是担心那些孩子遇到危险吧,”有希子叹气,“安室先生是自己人,那月君……他的情况虽然不明,但既然能毫不犹豫地救小新第二次,我愿意像以前一样相信他,最后一个莎朗也频频表现出对小新的特殊,加上还有那月君和安室先生从旁帮忙,不是大问题。” “但如果列车上有第四个成员,不仅哀酱的处境会很危险,新酱,你也一样,”盘着长发的女演员此刻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母亲,“所以,我还是希望你们暂时去我的包厢里躲到列车靠站,只要不出现的话,不明情况的凶手也无法对你们造成伤害了。” 工藤有希子是真的很担心儿子的安危,不过理所当然,江户川柯南不可能答应,他怎么会在离真相这么近的地方停下脚步?那可不是他。 “我一定会找到那月哥,然后问个清楚。”小侦探坚定地说。 他真的不愿意相信凶手会是赤江那月,哪怕对方都在已有的线索里把身份摊平在了他眼底,柯南却根本没办法接受,甚至开始顺着她们两人的话猜测是不存在的第四人想要嫁祸那月哥而动的手脚。 可是,那实在是太自欺欺人了,他会洗清那月哥的嫌疑,前提也是先找到那个和他玩了一星期躲猫猫的兄长。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赤江那月推理思路的人,当然,这句话反过来也是一样。 柯南从小就热爱推理不错,他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就开始接触案件和推理了,那都是小打小闹,真的在一起又一起案件中慢慢成长,还是十岁以后遇到赤江那月才开始的。 工藤优作给了他侦探的大脑和推理的基因,福尔摩斯给了他对推理的兴趣和对侦探这个职业的热爱,赤江那月给了他第一份同等的信任,以及整整七年的陪伴与教导。 工藤新一确信自己就算没有那月哥的教导,也会一步一步成为了不 起的大侦探,成为配得上当代福尔摩斯这个称号的人,但要成为现在的他自己,需要的时间绝对不止一个七年。 他在赤江那月身上学到了太多东西,连他的举动和推理都会带着一些属于那位警官的色彩,无论是工藤新一还是江户川柯南,他们都没办法和那个人彻底分割开来。 赤江那月同样了解他——这句话意味着,对方完全可以做到按照他的推理思路将案件在脑海里过一遍,然后把一切会暴露的破绽都掩盖起来。 小侦探同时知道,这件事对那月来说并没有多困难,即便他很想催眠自己相信灰原哀和工藤有希子的猜测,把这个凶手的名号推给第四人,他也没办法真的这么做。 这也是那月教给他的另一个原则:侦探要学会让理智胜过感情。 “你就这么确定这起案件和那个人有关系?”灰原哀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她不但不信那月会杀了他曾经的副官,一方面她也颇为气恼柯南居然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对那月的怀疑。 她再一次感受到自己和这个长在阳光下的侦探之间的差异有多么明显,看哪,他的眼睛里装着正义,装着生命至上,只不过对灰原来说,她拥有的太少了,赤江那月就是其中无法割舍的一人。 她的眼睛里装不下那么多东西,不管赤江那月是否还活着,他做了什么都不会撼动她对他的信任。 灰原哀是渴望阳光没错,可要是她的太阳都消失了,那她还能得到什么? 柯南听出了她的话外音,稍加沉默后坚定地给出回应:“我信任他,所以我才要把真相找出来之后去跟他对话,因为我知道他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其中一定有我还不了解的原因。” “灰原,我确实确定他和案件有摆不脱的关系,也绝对会拼命洗清他的嫌疑,”小侦探认真又诚恳地说,“如果他是被人控制着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我会义无反顾地去救他,如果他是自愿做出这样的事,我会去问个明白,就算是现在,我同样毫不怀疑他的立场跟内心。” “因为我信任他,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信任他。” — 世良真纯离开现场的时候,柯南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她总觉得那孩子的反应很奇怪,似乎是对凶手有了猜测——难道是认识的人?她本来是想跟上去,结果一拐出八号车厢就撞到了一个人的背上。 “抱歉抱歉,你……”世良真纯揉着额头,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道歉,谁曾想一抬头她就对上了一张熟悉无比的脸。 熟悉到不久前在那个拐角还见证过这张脸搭讪漂亮女孩的程度……那个奇怪的人伪装的秀哥?! 侦探少女第一反应就是警惕起来和这个人拉开安全距离,结果还没站稳,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就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抓住她的手臂。 世良真纯想也没想,转头就跑,留下想跟自家妹妹说几句话的赤井秀一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手陷入沉思。 那孩子怎么看到自己转头就跑?他还打算用真容和妹妹表示诚意,再打探一下玛丽的事情来着。 这段时间他们FBI和公安对柯南的关注度都提升了,所以在发现自家妹妹带着个小女孩回到日本,还特意接近那孩子之后,赤井秀一立马调查了一下。 不查不知道,一查他才发现,真纯身边那个金发小女孩怎么……越看越像他那个在MI6工作的妈妈? 赤井秀一最初加入FBI也是为了调查失踪的父亲的事,所以他知道爸妈跟组织之间不可能没关系,再结合柯南跟小哀看,FBI的精英探员有了一个不成熟的小想法。 那个疑似他小妹的金发初中生,说不定就是赤井玛丽。 这边还在头脑风暴,刚要迈腿追上去,一道声音就传进赤井耳中:“哦,FBI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要对才上高中的女孩子出手了吗?” 他一转身,降谷零果然站在他身后,语气十分嫌弃,还带着明显的嘲笑。 赤井秀一皱眉,波本和他的关系虽然差,但是他自认也没差到在这方面诋毁他的程度吧? 降谷零怎么会给 FBI留思考时间,他连脸都不想给这家伙留,动作飞快地按下手中藏着的录音笔。 赤井秀一听到了自己搭讪的声音,还有被搭讪的女孩快乐的笑声。 他顿时明白世良真纯为什么要跑了。 “你知道那是贝尔摩德。”赤井皱眉。 对面的降谷零先慢条斯理地收起录音笔,完全视赤井秀一的询问为无物,接着卷起了自己的袖子。 趁所有人都离开后仔细检查过藤原律的降谷零知道对方并不是真的猝死——那个药他怎么会没有听说过,托那月的福,他还光明正大地从研究组拿过一点回去给公安分析呢——所以他也没跟另外两人一样急着推理。 “那又怎么样,”金发黑皮的卧底用舌尖舔了舔尖尖的犬牙,脸上流露出满满的战意,“别人不知道不就行了。” 他还没和赤井秀一算账呢,关于这家伙试图和CIA联手对付卡路亚,还找上他的事情。 好吧,降谷零哪里在乎这个FBI不知道卡路亚是那月,他就是想单纯找个理由揍一顿在别人的国家随意行动的家伙,以及引开赤井秀一有可能放到那月身上的视线。 降谷零可不打算这么快让FBI知道那月的身份。 — 离开八号车厢A包厢前,柯南从世良真纯口中得知了那首循环播放了一分钟的歌是什么,再加上有对花语颇有研究的两个青梅的解释,那捧花的花语也被他了解了个清楚。 这起案件要从那封信开始推理。 最初,柯南和其他人一样,以为藤原律就是信件中死亡的警察,哪怕对方的死因并不是枪杀,只有很不走心的枪杀伪装,但刚好是二十分钟的时间,以及除死因外的细节都对应上了信件,都隐隐暗示他们相信这件事。 直到刚回到包厢时,侦探团的孩子们凑在一起聊天,光彦提到他问过车长的事情——距离列车的推理游戏开始,还有将近四十分钟。 柯南几乎一下就想起灰原和自己介绍这个推理游戏时说的话,以及……他抬头看了一眼工藤有希子口袋里眼熟的信封。 把信给他们三个真的侦探还好说,可现在信却出现在了职业是演员的有希子身上,那么,信件开头的侦探的意思就要换个角度想了。 「‘案件’发生后,剩下的所有乘客就全部都是侦探了。」这是灰原哀当时说的话。 所以信中会称呼他们为亲爱的侦探,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本职就是侦探,而是遵守游戏规则才对! 柯南的表情很凝重,按照他的推理来看,信中所说受到枪击而死的警察不是藤原律。 因为藤原律被发现死亡之前他们还不是游戏里的侦探,只有案件真的发生了,推理游戏开始,他们才会自动被分配上侦探的身份,成为D先生口中‘亲爱的侦探’。 D先生这个代号不算好猜,别说D开头的英文单词和名字,就算是D开头的罗马音对应过来,都有不知多少个答案。 小侦探握紧了拳。 可对他来说,在看到D先生之后,第一个出现在他脑中的只有一个名字。 Arthur Conan Doyle(阿瑟·柯南·道尔),福尔摩斯之父,他假名后半段的提供者。 敢用道尔的D当代号,又会有谁? 至于真正的死者会是谁——他不敢确定自己的推理在这里也是准确的,原因很简单。 世良真纯听到的那首《是谁杀死了知更鸟》一直在循环第一小节,反复强调了那个‘麻雀’。 而这首歌的结尾,是杀死了知更鸟的麻雀被法庭所审判。 「通告所有关系人, 这则启事通知, 下回鸟儿法庭, 将要审判麻雀。」 无论是谁杀死了那只知更鸟,在麻雀被审判之前,他必须先找到那月哥。 章节目录 第197章 第一百九十七章 柯南目前可以确定的是, 无论杀害藤原律的凶手是谁,都不会和赤江那月脱离干系, 但他就是不相信自家偶像会无缘无故对过去的副官先生动手,这起案件背后肯定有蹊跷,他准备做的就是找到赤江那月之后直截了当地询问。 当然,柯南还没天真到认为如今的那月会像以前一样对他知无不答,更别说列车上还有个隶属于组织的贝尔摩德。 他更主要的目的还是试探对方,无论那月回答的内容是什么,柯南需要的只是那月的一个态度而已。 “你应该也有自己的主意了, ”灰原哀靠在墙上瞥来一眼,工藤有希子则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 贴心地没插入两人的对话中,“所以呢, 现在打算怎么做?” 她神情恹恹, 毕竟本来也就是奔着那月来的, 否则灰原绝对不会登上这趟直奔虎口的死亡列车,现在……她忍不住摩挲着怀里的金属药盒。 要是第四人真的存在, 或是贝尔摩德的目的是她, 那么,她就吃下临时解毒药, 独自去找他们,把孩子们可能会遇到的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灰原其实没有那么害怕,她一想到那月也在这里,甚至可能跟贝尔摩德待在一起, 就觉得莫名安心, 哪怕要回到组织或是作为叛徒被杀死似乎都没那么可怕了。 她不是希望和确信那月会保护她(哪怕事实如此), 灰原哀知道自己是悲观久了, 早就想过被组织杀死的结局,如果她命中注定要死在这里,起码最后一刻待在那个人身边吧? 前不久刚通过电话的姐姐的脸,和被她的眼泪吓到苦恼地让她摸兜帽耳朵的宫本晓的鸢色眼睛一起浮现脑海,茶色发的小女孩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不,她还不能死,还要给这个笨蛋侦探研究解药,还要跟他一起把那月哥从组织里救出来。 “现在十二点刚过五分,离信上的二十分钟还有五分钟,”明明时间正紧迫,江户川柯南的情绪反而冷却了下来,垂着脑袋站在原地,没几秒后慢慢抬头看向了灰原,嘴角上扬着,“不要紧,因为我已经知道那月哥会在哪里等我了。” 灰原愣了愣,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黑发绿眼的侦探少女绕过走廊拐角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 br /> 世良真纯停下脚步的时候,正好站在了餐车厢外面,从她的角度能轻松越过窗户看见里面的场景,这个时间在列车上用餐的人不多,所以她的目光也顺利被其中一桌人吸引了过去。 背对着门口的男人穿着深蓝色的西装,正自顾自地喝着酒,而他对面的金发女性则是单纯捧着下巴盯着他看,桌上另一杯酒似乎碰都没碰过。 她侦探的直觉告诉她,那两个人浑身上下都怪怪的,而且那道背影怎么略有些熟悉? 世良刚往餐车厢迈出第一步,那两人就注意到了她观察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侦探的背后顿时冒出冷汗。 不是吧,她的视线也没有那么直白啊,同时对探究的眼神这么敏感的话,他们果然有问题在。 反正都被看到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驱动力,世良真纯干脆对着他们俩笑了笑,毫不掩饰地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没事,餐车厢又不止他们三个人,对方总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动手嘛。 “抱歉抱歉,我打扰到你们了吧,”世良说到这个,还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个,因为我是一名侦探,所以下意识就……” 刚才那一眼让她得以看见深蓝西装男性的正脸,可惜的是,世良真纯还在对方的脸上捕捉到了一副看着就很贵的墨镜,并没办法一下认出墨镜下这张脸来。 等她走近了,青年又低下头喝了一口玻璃杯里的酒,对她的话不作任何反应,倒是对面的金发女性温柔地笑了起来,示意她不用这么紧张。 “侦探呀,听上去很厉害呢。” 女人说着抿了抿唇,似乎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对的话,第一反应是看向了她对面的青年,转而意识到边上还有世良这个外人,故作镇定地接着说了下去:“……不过我和小红是来旅游的普通母子而已,大概没办法给侦探小妹妹提供什么帮助。” 她根本是浑身都写着‘我有秘密快来探究’吧。世良隐隐抽动两下嘴角,在心底吐槽,不过看不出来啊,这位母亲这么年轻居然儿子都这么大了? 回忆一下自家玛丽妈妈缩水前仿佛驻颜一样的外貌,世良又觉得似乎没那么不对劲。 r /> 这两个人有古怪,还跟侦探有关。 想到这里,世良真纯一下振奋了,她现在想刚刚那起诡异的案件还没头绪,不如换个兴趣点缓冲一下。 但没等侦探说什么,那位带着墨镜的黑发青年抬眼和金发女性对视了一秒,接着原先气质温柔的女性就变了个模样。 “算了,我也没想着能关住你, ”像个面对着叛逆期儿子的母亲那样,金发女性叹了口气,“想做什么就做吧,我会自己回去等你的。” “记住我们的赌约。” 摸不着头脑的侦探少女皱眉,第一次听到了始终一言未发的青年说话。 他的声音里带着懒洋洋的笑意:“你要是打算关住我的话,阵君可就没人陪他玩了。” 停顿一会儿,青年语气带着几分缱绻地念出了对面那人的名字:“莎朗。” 再然后的画面就像跟世良真纯隔了一层毛玻璃,她关于餐车厢记忆的最后只有领着自己往外走的金发女性,以及对方在唇前竖起一根手指,对着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反应过来时,世良真纯已经站在了走廊上,她没来得及思考刚才发生了什么,忽然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第一眼觉得那个背影很眼熟了。 在回日本前,她和赤井玛丽两人在家里把那个视频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谁让有江户川柯南此人出镜的录像跟照片都十分稀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西装革履的背影,跟视频里骑着机车飞越断桥的那个人,根本一模一样。 可问题就在于,她们看的是那位警官殉职前的最后一份影像资料啊! 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必须尽快找到江户川柯南,告诉他这件事才行。 — 听完世良真纯讲述两人分开后她发现了什么的柯南转头,跟在对方面前戴上兜帽隐藏自己的灰原哀面面相觑。 “等一下,你说那个人很像赤江警官?”知道偶像催眠技术很好的小侦探有些头疼,不过既然那月和贝尔摩德一起被世良真纯看到,那他的猜想就更准确了,“还记得被称做莎朗的女人最后跟你说了什么吗?” 世良真纯垂着眼帘,好像在回忆:“她说……”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秘密让一个女人更有魅力。)」 果然是贝尔摩德和那月哥。柯南咬牙想,现在就剩三分钟了,他得赶紧跑过去找那月哥! “妈、有希子姐姐,灰原和世良就交给你了!”本来想喊阿姨的柯南在自家老妈和蔼的注视下十分有求生欲地改了口,也来不及对世良真纯解释,他决定把这个任务也丢给工藤有希子。 于是丢下这句话后,黑发蓝眼的小男孩转头就跑,动作之敏捷连世良真纯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本来是想跟柯南交换情报推理的世良真纯保持着蹲下的姿势,缓缓在脑中打出一个问号。 她怎么觉得自己像个用完就丢的工具人? 要那月来说的话,他的确是这个想法的,不然也不会故意诱导世良真纯进餐车厢跟贝尔摩德交谈,毕竟只有这样,才方便他催眠这个女孩去给小侦探送情报和拖延时间嘛。 他听到车厢门外传来小孩急促的脚步声,收起了手机。 ‘拖住赤井’这样没头没尾的话,果然发给zero君最有用。 那月趁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和表情,力求给小侦探一个完美的正式重逢,当然,这也是‘赤江那月’这个身份时隔两个月的正式出场,怎么能不帅气一点? 随随便便可不是他的美学。 因此,不知道偶像兼老师在想什么的江户川柯南刚推开货车厢的门,就看见了光明正大坐在其中一个木箱上的玩家。 “你的速度还真有点慢啊,这段时间看来没有坚持进行我布置的锻炼任务。”黑发红眼的青年手里捏着一副墨镜,笑得眉眼弯弯,话音一转,轻快又温和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呀,我的小侦探。” 货箱上高高坐着的人有一张江户川柯南熟悉的脸,比第一次见到宫本晓时更强烈的直觉顿时卷住了他的大脑。 窗外的阳光落在他与那人之间的地面上,划出一道分明的界线,他站在温暖灿烂的这一头,而那个人却端坐在晦暗阴沉的那一头。 就好像他永远也触碰不到那个人,就好像他看到的不过是幻影和一场美梦,就好像、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 ‘这个人是赤江那月。’这样的想法几乎瞬间出现,‘绝对不会认错的……’ 除了赤江那月,还有谁会喊他小侦探呢? “不打算让步吗?”熟悉又陌生的青年笑着问。 江户川柯南听到自己掷地有声的回答:“绝不让步。”* ……什么?他在说什么? 小侦探真正地把面前的男人跟七年前初见的那个人完全叠在了一起。 不仅是因为独一无二的称呼,也因为只有那个人会这么直白地给他冠上某个身份——福尔摩斯。 章节目录 第198章 第一百九十八章 时间似乎在这节车厢里无限变慢, 即便奇怪的开场语结束后周围重归沉寂,位置截然不同的两人也并没有停止对视。 江户川柯南那双圆溜溜的蓝眼睛里流露出的情感十分复杂,像是这一刻到来后才真的明白, 两个月的时间让他们的关系发生了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打心底恐惧且抗拒这种变化, 可即便这样, 那月还是没在那孩子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悔意或退缩。 这不是很努力地在长大了吗,新一君。身形更挺拔高挑的青年发自内心地如此想到。 对于小侦探来说, 他们从偶像与粉丝变成了罪犯与侦探,也从彼此独一无二的师生,变成了无法被宽恕的敌人——那月一向有自知之明, 哪怕小侦探不愿思考这件事,他却没办法不去想。 零君也好景君也好, 他们是卧底,染血是迫不得已, 但他不是, 纵使有千万种理由那月可以拿来为自己开脱,他也不会这么做的。 他清楚地知道, 自己这双看上去还带着病弱苍白的手,到底有多么污浊。 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 小侦探还能义无反顾地来见他(虽说他也确定这孩子肯定会来)。 说实话那月蛮高兴的, 因为他知道,柯南不是毫无准备就单枪匹马地来莽他的,再怎么说都是他的弟子, 是他耐心教导了七年的钻石, 哪里会比其他人差? 换种说法, 能在相对横滨显得还算和平的东京成长为现在的模样, 那月心中对小侦探的满意简直不要太溢出。 但凡这个世界所重视的‘主角’换一个人,玩家都不会这么尽心尽力地为他们两人的重逢写一出完美的剧本,同期们也不行,都成型了的大猩猩凑什么热闹,他们又不是他的学生。 那月会设计引来江户川柯南和自己单独会面,当然有别的目的。 盘着腿的青年率先移开视线,却不是心虚或败下阵,在他的视野中,有一行不详的意味极其浓郁的血字飘在空气里。 【世界正在注视你,当前■■■:50%】 以前偶尔那月也会自己抱怨克莱因壶是个坑主人的异能力,强大到没边却难以控制,要是换个人持有说不定都活不过一个月就疯了,可惜持有者是他,再难控,对于那月而言都不会是缺点。 他哪怕嘴上嫌弃,其实还是很信任自己的异能的,毕竟克莱因壶从来都在兢兢业业地帮助他,被老师与书联手改造后强度不说,对于危机的意识是越来越强。 就比如现在。 书是规则类的道具,被它‘升级’过的克莱因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而即便如此还会出现他看不见的乱码,这就证明有一个比书要更高一级的存在插手了进来。 除了他脚下边试图把世界发展掰回正轨,边妄想驱逐他这个外来者的世界本身,还会是谁? 这个标签是离开飞行船之后出现的,至今为止的一周里那月也尝试过推测三个被遮住的字会是什么,可就连他在上车前都一无所获,只能把范围暂时固定在柯南身上。 他之所以一直躲着那两个小孩走,一方面是为了今天的计划能顺利实施,另一方面单纯就是防止自己在看到小侦探时产生不必要的心虚。 “我很高兴哦,能听到你这么说,”那月垂着眼睛俯视着车厢口的小男孩,唇角轻松地上扬着,仿佛这是和以前一样的一次普通推理测试,“你已经变成很出色的侦探啦,亲爱的小福尔摩斯。” 柯南插着口袋,在那月移开视线后就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语气平静地嗯了一声。 他在来这里时三分钟的那段路上有想过自己见到赤江那月会有什么反应,无非是愤怒茫然或难过,但到头来他居然在和那双久违的水红色眼睛对视后飞快地冷静了下来,高速转动到隐隐要烧着的大脑都暂时停止了工作。 柯南深呼吸一口气,没有像那月做的一样跟对方‘叙旧’,而是话锋一转,直白地问出自己目前最在意的事情。 “那月哥,”那月仿佛透过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看到了那个内心炽热的侦探少年,不由恍惚了一瞬间,“你还会回来吗?” 他知道柯南一定会问这个问题,正因他了解这孩子,也就知道哪怕他们彼此都对这个问题有了答案,柯南还是会带着点固执地问他。 回去?他还能回到哪里去呢,小侦探。那月多想这么反问一句,好在他忍住了, 转而低声笑了起来。 ……搭配上这个昏暗的场景,他属实像个变态杀人魔。 “你不是看见了吗,新一君,”玩家叹息着说,嘴角没有放下的痕迹,“律是我杀的没错,也跟你们想的一样,我现在在为组织工作。” “你要不要猜猜看,我杀了多少人?” 江户川柯南肉眼可见地愤怒了起来,但那月知道,对方的情绪不是冲着他和他的这句话来的。 他的小侦探是个耀眼又纯粹的人,那月十分清楚,这样的小孩即便在乎杀人犯罪,但在这种事情上首先还是会从另一个方向开始想。 “那个组织…怎么可以这样……”黑发蓝眼的小男孩咬紧牙关,瞳中燃烧着怒火,“绝对不会原谅这种事情,他们怎么能这样做!” ——这样纯粹的小侦探在第一时间想到的只会是,自己在意的人在过程中遭遇了什么样的痛苦。 那月最没办法招架的就是这种炽烈的在意,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按住胸口,那颗心脏正跟发了疯似的搏动着,可他表面上仍旧是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他一直知道好友们和老师他们对于自己被组织控制住这件事很在意,只不过这方面一直很谨慎(他好心地没说胆小呢)的自家老师放一边,降谷零五人再怎么说和他认识的时候都是成年人了,他们挨得再近也不可能随便表达出这样的情感。 所以说,那月对能够毫不犹豫地表达出所有情绪的孩子是最纵容的了,不过现在不行,这场戏还得演下去。 【当前■■■:55%】 进度条在他眼皮底下往前跳了一小截,那月几乎要笑出声,多亏小侦探在列车上一无所知却配合地参演,跟这一周没头没脑地测试不同,他现在已经发现这个进度条代表什么了。 虽然把这孩子扯进来他会很不爽,可是转念一想,小侦探确实已经长大了,他总不能一直把对方当成孩子来看。 接下来他的布局,就当成是给名侦探工藤新一的结业考试,也不错。 柯南不记得自己最开始想要问的是什么了,他只记得内心深处唯一的目的是将他的那月哥带回去,从组织的手里抢回去。 他们怎么能这么做?怎么能把会发自内心地说出‘我的恋人是这座城市’,把自己的休息时间七年如一日压缩到三小时左右,只为了腾出精力拼命一样处理案件,甚至连罪犯都能舍身去救的那月哥,强行变成这样! 小侦探有多信任过去的警官,现在就有多生气,因为他确实不相信没有外力的情况下,赤江那月会随便地堕落到黑暗中,会把枪口调转对向过去保护的民众。 可要是这么想,那月哥究竟在组织经历了什么?他简直不敢去想象。 始终坐在高处的青年轻快地落在了地面上,没有造成一丝多余的声响,披在他肩上的西装外套被短暂地吹得鼓起,落下后就显得青年更单薄,和柯南印象中那个从没有生过病、多重的伤都能活蹦乱跳的警官截然不同。 “我有些地方还是不明白,”强压下急切的侦探握着拳,语速较之原先快了一倍,“留下来的八朵白玫瑰是【弥补】,知更鸟是藤原哥哥,麻雀则是代指你自己……” 他把对信件的解读也和盘托出,随后定定地抬眼看着那张熟悉到眼眶一热的脸庞:“为什么要选择再死一次?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引导我最终来找到你,那月哥?” 在童谣中,杀死了知更鸟的麻雀最终也受到了鸟儿法庭的审判,是杀人偿命,如果藤原律确实是赤江那月杀的,再结合对方亲手写出来的那封信上所说,会受到枪击而死的‘警察’不就是麻雀、那月哥自己吗? 的确,那月原本是准备在列车旅途的最后用一次死亡来收尾的,对他来说不过是眼一睁一闭的事,还能趁机初步建立起他如今‘为了组织和命令能付出生命’的外在设定。 小侦探的推理都是正确的,唯一的差别就在于那月输给了贝尔摩德的那个赌注。 他答应过莎朗老师不要随便死去,那么他就不会食言,况且,这辆列车他们明年说不定还要一起来乘坐嘛——如果他还有明年,再说。 于是柯南听到了险些让他理智蒸发的话。 “一切都是为了那位先生,与那位先生的理想,”黑发红眼的青年随手丢弃墨镜,低着头温和地说,“新一君,我正是为此而生的。” 章节目录 第199章 第一百九十九章 【当前■■■:57%】 “你们过去不是很好奇吗, 关于我为什么会那么拼命地工作,甚至对生命毫不在乎,答案一直都很简单, ”柯南瞪大了眼, 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因为那位先生需要我这么做,而我的一切都由他掌控。” 青年以诧异的口吻反问道:“难道你们从没怀疑过, 为什么父母都是卧底的我能这么光明正大地用本名活跃在报纸和电视上?” 柯南张了张嘴,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身上提前连接好的窃听设备还在平稳运行。 像是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 青年发现小侦探真的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一下就笑了出来。 “不可以啊, 怎么能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你可是个侦探,新一,”玩家伸手揩掉眼角笑出的泪珠, 语气愉悦, “这样都让我有负罪感了。” “总之,在我的记忆里, 我从来没有对你们产生过多余的感情,我只属于那位先生,也只听命于他,”黑发青年那张精致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在柯南眼中却僵硬得不得了,“回去?我的归处只有组织啊。” 江户川柯南手脚一片冰凉, 似乎连血液都冻住了。 那月哥在说什么?他是认真的吗?或者这只是又一次和以前一样的玩笑, 等着看自己震惊的模样对吧? “不要自欺欺人, ”老师正正脸色严肃地呵斥,“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对吧,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可是现代的福尔摩斯,怎么能对着真相视而不见呢?” “可是、可是真相明明是……!” “真相就是我欺骗了你们,从头到尾。” 说出这句话的青年泰然自若地把手伸到胸前,竟是开始解起领带,那根深蓝的领带被他随手丢到箱子上,接着又把手指移向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被衣物遮挡住的胸口慢慢显露在侦探眼底,他不敢相信地盯住了那片胸膛上偏左的心口处。 那里有一枚圆形的弹痕,以及覆盖在弹痕上的、漆黑的乌鸦纹身。 通体漆黑的乌鸦唯有瞳仁是一片血红,明明纹在青年的胸前,作为旁观者的柯南却有一种那只乌鸦要冲破不厚的胸壁朝他飞来的错觉。 “这是、什么?”小侦探的嗓子有些哑了,他得咬住后槽牙才让自己没有发出吸冷气的声音。 当事人挑眉看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摊开手:“如你所见,一只乌鸦,当然,也是那位先生在我身上留下的标记,象征着我的归属啊,小侦探。” …… 不,其实是一百円一包的纹身贴。 玩家镇定自若地保持住高深莫测的表情,他不能破功,先前也说了,这场戏的观众既不是小侦探也不是窃听器后的那群笨蛋,而是世界。 基于他实在没办法想着乌丸莲耶说出这些话,所以那月一开始话里的‘那位先生’代指的都不是乌丸莲耶那个魂归三途川的老东西,而是他家说不定也在用书围观这场戏码的无良老师。 那月深沉地想,反正他也没有说谎,这些话都是真的,不过是替换了对象而已,哪怕他们用测谎仪跟吐真剂都不会认为他在说谎。 小侦探的神情实在让那月都有点于心不忍了,谁让他的剧本里这部分是必要的存在呢,只希望他们回去之后能完整推理出他隐晦的那些意思。 “好吧,我跟你说的实在太多,看来你需要时间来缓冲,是不是?” 侦探努力让自己移开视线,听见这话后意识到不对,急忙扑上前想要抱住青年的腰,可他还是迟了一步,玩家已经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器。 “砰!”两人所在的货车厢尾部在巨响过后轰然炸开一个大洞,磊高的木箱们飞快被狂乱的气流席卷着甩出去,本就高速行驶的列车没几秒就让它们一大部分都消失在了柯南的视线中。 按理来说,他的体重之轻本该跟着一起被卷出去,可黑发青年在最后还是抓住了他,让柯南得以不变成断线的风筝飞得无影无踪。 可这是在干什么?!他惊魂未定,那月哥为什么要在货车厢里装炸.弹?难不成是打算跳车……可这是特快列车啊! “别看啦,炸.弹是安装在车厢 外面的,我控制了量,所以只要你待会好好站在这个位置上,姑且还是不会飞走的,”那月的声音从柯南头顶传来,“听懂了吧?要是你不听话地跑出去,我也救不了你的,新一君。” 柯南忽然沉默了下来,几秒后仰起头跟俯首看向他的那月再次对视,一字一句坚定地说:“我要把你带回去。” 玩家叹气,水红色的眼睛里带上好笑与无奈:“哪怕同归于尽?我知道的,你的才智足以让我毁灭。” “如果能阻止你继续做会让你痛苦的事情,”侦探则睁着透彻的蓝眼睛固执地说,“就算是同归于尽,我也义无反顾。”* “……”那月哑然失笑,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从福尔摩斯迷的层面上看,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小侦探刚打算追问对方让他缓冲是什么意思,借机给降谷零他们拖延时间赶来,他不傻,甚至很聪明,在爆炸发生后就猜到那月准备从炸开的洞里逃离这辆列车,哪怕贝尔摩德和波本都在车上——好吧,他们也的确没办法做什么。 起码他得拖住那月哥,什么都可以延后再说,要是再弄丢这个人,他都不敢想对方回到组织后所谓的那位先生会再做什么出来! 然而在他开口前,一根冰凉的手指抵在了柯南的唇前,紧跟着,金属碰撞的哗啦声响出现在耳边。 “?!” 他猛低头,看到自己的左手腕居然被一个尺寸正好的手铐给铐住了,另一头则在边上的栏杆上固定好,手里拿着钥匙的青年若无其事地起身站好,当着他的面把钥匙丢进了远处的盒子里。 “别费功夫了,这是我拜托科研组特别为你定制的,”那月朝他眨眨眼,“虽然里面垫着东西,挣扎也不会把手腕弄伤,但建议你别这么做,小孩子的骨头可是很脆弱的。” “接下来就独自等你的同伴来救你吧,小侦探。” 领口大开的黑发青年走了几步捡起那副墨镜随意架回鼻梁上,随着他俯身的动作,不远处的柯南清楚地看着那只纹在胸口的乌鸦随着呼吸的频率慢慢浮动,黑白与血红色眼珠的对比十分强烈,柯南也更无法忍受。 “唯有理想与先生无法割舍,”赤江那月宛如闲庭散步一样慢悠悠地背对着江户川柯南,一步步往那个稍微靠近都会被气流冲出去的洞口走去,稍微放大的声音清晰地落地,“我是卡路亚,是那位先生的猎犬,也是那位先生手里最锋利的无鞘刀。” 令人在意的已经不是为什么青年站在风口却依旧不动如山,连发丝都没有被吹动。 赤江那月转过身来,面对着柯南的方向张开双臂,像每个某个闲适的午后在自家后院里和围墙外的侦探少年打招呼那样,柯南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满心满眼只剩那张带着笑意的脸,和扬起不落下的嘴角。 “我万分乐意被你毁灭,或是与你同归于尽,亲爱的福尔摩斯,”赤江那月扬声,身上好悬有了一丝活人气,“但你得记住,我不是你的莫里亚蒂,而是你的柯南道尔才对!” “我该走了,所以你也要记住,列车靠站后就来千叶找我,我会一直等着你到来。” 来千叶找他吧,趁宫本晓还活着,趁他还能在太阳底下跟你对话。 江户川柯南最后朦朦胧胧听到那个人说了一句话,接着毫不犹豫地保持大张双臂的姿势后仰摔下列车,也消失在他的视线尽头。 来找我吧,那个人说,我的生命已经到了重要关头!* — 【当前完整度:70%】 【称号·被注视之人】 【——】 抓着绳梯被拉上直升机的那月顺手接过伏特加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看着这个在刚才爆炸后就出现的不可见称号陷入思考。 其实他猜都能猜到这个称号的用法,这也正是他能够无视牛顿稳稳站在车尾的依仗——谢天谢地,他这拷贝了那么多人异能的bug能力,果然没有错过中也先生的重力操控。 那月的情绪异常高涨,就连琴酒询问的声音都没让他冷却下来。 “接下来去哪?”这位年轻的BOSS弯着眼睛笑得灿烂无比,“当然是去我们的基地了,Gin,我还有客人呢。” 章节目录 第200章 第二百章 赤江宅里的气氛有些奇怪。 十分钟前, 三个围着茶几坐在沙发上的大男人在一脸认真地盯着茶几上的窃听设备,人手一副的耳机里面传来小孩急促的脚步声,而持有者诸伏景光趁机调试了一下, 确保设备在列车上能正常运行。 这是他们跟某位小侦探交换情报的条件之一,当柯南那边发生什么和赤江那月有关的重要的事情时, 就手动打开他身上的窃听器, 让诸伏收到讯号,所以当他们听到好友说话的时候齐齐松了口气。 还能动,能这么拽地说话, 看来不是特别严重。 然而这个想法在对面的声音接着传来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为了那位先生的理想、为了那位先生而生,还有归处是组织、在身上留下的标记…… 居然临走前还不忘丢下一句让人抓心挠肺地去想是什么意思的话,那家伙被洗脑了都改不了这个恶劣至极的性格吗? 松田阵平黑着脸一不小心掰断了手里的墨镜腿, 一旁的萩原研二冒着冷汗试图阻止幼驯染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只有诸伏景光还在严肃地和列车上的降谷零传讯息。 “zero说他收到了贝尔摩德的联络,要求列车靠站后和对方一起去千叶的基地, ”几分钟后, 诸伏景光松开紧皱的眉头,朝两位好友点点头,“这大概就是那月说去千叶找他的意思。” “公安打算怎么做,要带队去围剿吗?”松田瞥了同期一眼, 冷不丁问道。 那双上挑的蓝色凤眼和他静静对视上, 眼底不含任何多余的情绪, 最后还是诸伏景光率先移开了视线。 “我不知道, ”前卧底冷静地说, “零组那位长官目前不在东京圈, 公安要是临时有这么大的行动, 肯定会联络时间更充裕的公安部,那时我应该会第一个收到消息。” 毕竟他是公安部唯一一个从组织活着回来了的卧底,上面怎么会放过他这个知道的多还好用的工具人。 松田的方向顿时传出一声响亮的嗤笑,萩原也托着下巴叹了口气,摘下挂在脖子上的耳机。 “公安部也没以前那么安全了吧?连藤原君都会收到假情报上了列车……要不是那月给他喂了假死的药丸,那个组织肯定要接着对他下手了。”爆处班的萩原警部思索着说。 他虽然本职是排爆警察,可跟那月日夜相处这么七年下来,对于厅里的暗潮涌动,他和松田阵平都不陌生,况且,萩原研二的观察力和敏锐程度本来也不低,要想到这一层根本不需要大费工夫。 至于组织为什么会盯上藤原律,这也不难猜,他们姑且是认为背后的那个A发现他们在试图捞回赤江那月了,所以特意派遣那月本人去列车上亲手灭口他曾经的副官。 不得不说,这一举真是恶劣到没边,但确实推动着帮他们解答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赤江那月也许真的被A控制过,甚至还在和柯南的对话中暗示他们,他的记忆被动了手脚。 至于说控制是过去式,纯粹是他们相信他。 真的正在被控制的人会欲盖弥彰地强调‘在我的记忆里’吗?诸伏景光垂着眼睛思考着,他很清楚好友的为人,也确信对方绝对不是像话里所说‘从头到尾都欺骗了他们’。 但不可否认的是对方关于父母的那段解释,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个可怕的猜测慢慢浮现在诸伏景光脑海中。 “我想,”他的额角滑过冷汗,嗓音干涩,“我们原先的想法是那月原先是被抓到组织的实验体,逃离组织后又被A抓回去洗脑……这大概是错误的。” “或者该说不完全正确,”在这方面见识更广的卧底先生下意识握紧拳头,“有没有可能,那月的出生就是组织设计好的,为的就是进行那个倒转时间的实验,而确实有这个能力的那月顺理成章地被组织的BOSS或A洗脑,送到了赤江夫妇身边。” “我的调查里,赤江夫妇和那月没有血缘关系这点我们都清楚了,”诸伏景光说着说着也有些不忍,这种戏剧性发展出现在自己最为重视的友人身上后有谁会不愤怒,“可我们之前都没有想过,既然那月是实验体,又是怎么会被两位卧底前辈收养的?” 松田一下坐直了身体,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看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都是为了让他能光明正大地打入警方?” 他一下就跟上了诸伏景光的思路,手里只剩一根腿的墨镜又发出可怜的嘎吱声。 有什么比七年后知道跟自己同住一屋的挚友殉职后还被黑暗组织洗脑控制了,更恐怖的事情吗? 萩原研二会告诉你,有,那就是他们刚刚发现,那位挚友有90%(他几乎觉得会是100%了)的可能性,连诞生都是被那个组织操控的。 更大的问题是洗脑和实验体这两件事,他们先前一直以为起码是发生在少年时期的挚友身上的,现在冷不丁告诉他们,想太 多了。 要知道赤江那月被赤江夫妇推到明面上来,表示这是他们的孩子时,也才五岁啊。 “公安不会派人去千叶了,”萩原忽然说,“那边有多少人暂且未知,而且直接行动容易暴露小降谷的身份……” “所以,我们过去吧,”他那双葡萄紫的眼睛里沉淀着坚毅,口吻严肃又认真,“去找到小那月,就像他说的一样找到他,就算没办法直接带他回来,我也想去,总感觉这一次不去不行。” 半晌,松田阵平伸了个懒腰,终于放过被蹂.躏的墨镜,他转头再次和诸伏景光对视了一眼。 “哈,”卷发警官勾着嘴角,语气理所当然,“这还用你提醒吗,hagi。” 而诸伏景光已经收起了窃听设备,转手从一边的柜子里熟门熟路地掏出几个装着枪与弹药的盒子推给他们,浅笑着淡定说道:“防身。” “……小诸伏/景光,这些是哪里搞到的啊!” — 赤江那月披着琴酒的大衣,小声地打了个喷嚏。 杀手目不斜视,唯有还不知道卡路亚篡位事件的伏特加惊奇地看了过来:“卡路亚,原来你也会感冒吗?” 他把心里话脱口而出了。 玩家的视线在这个琴酒专属小弟身上一晃而过,转而看回身边的琴酒,颇有些深沉地说道:“阵酱,你觉不觉得伏特加最近有点圆润起来了?” 伏特加:? 装聋的琴酒对于自己还是被扯进对话这件事十分不满,他扯了扯嘴角,不带感情地瞥了还没反应过来的伏特加一眼。 “伏特加,明天开始出单人任务,”他冷冷地发令道,“我的手底下不留废物,希望你没有忘记。” 可是大哥,我本来就是你的副手,我的工作不一直是辅助你吗!伏特加震惊的目光被墨镜挡了一半回去,剩下一半被琴酒刻意忽略了。 那月大获全胜,哼着歌愉悦地撑着琴酒的手臂跳下直升机,轻松落在停机坪的地面上。 合格的部下要能够随时随地当工具人,这一点那月觉得琴酒做的就很好,起码琴酒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地顺从他随口的要求,不仅把大衣交到他手上,还真的做了个人体拐杖。 那月是很满意也有些佩服的,要是换成他说不定会揍翻烦人的上司然后叛逃了事。 他既不冷也没有受伤,抢琴酒外套是刚才在直升机上亢奋过头后无赖的想法,就差让琴酒背着自己走路则是单纯觉得有趣。 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月是有在认真学习当首领的,不过对象可能也许是偶尔会犯病的森先生和太宰先生。 当然,卡路亚是个随时都在犯病的BOSS,这一点他相信琴酒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BOSS,远山家的代理家主目前正在第三会议室等候,”等其他人都识相地消失在他们视线,连伏特加都被琴酒打发走后,杀手才低声说了情况,“朗姆那边的调查很顺利,这段时间的交易顺利确实是对方故意抛出的橄榄枝。” 远山家原先一直对他们组织在千叶的分支为难万分,仗着强龙不压地头蛇,世代扎根在千叶这片土地上的远山可没少拦截过组织的生意,琴酒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要不是远山家前任家主就是被他身边的BOSS杀死的,他念着对方这么做隐隐有合作的意向,否则肯定已经拔枪顶在那个代理家主头上。 反正他们组织也不是第一次在这种财阀内部安插傀儡话事人了。 “远山家现在的话事人?”青年像是想到了什么没意思的东西,兴致缺缺,“算了,那就先过去找她吧,在客人来之前找点好玩的事情做做也不错。” 琴酒低低应了一声,没有多问他打算做什么,这反而让对方又不满了起来。 “阵——酱——”恶趣味地拉长他名字读音的BOSS又装出一副乖巧无辜的模样,用受伤的语气委屈说道,“你都不问问我打算干什么吗?” 琴酒告诉自己这是BOSS,不是波本也不是贝尔摩德更不是伏特加,不能拔枪。 “我是您的枪,只需要完成您的命令就够了。”杀手已经锻炼出一颗更强大的心脏,他平复呼吸后沉声回答道。 果然,这一招对学会感情后越来越喜欢看别人情绪激动的BOSS非常管用,原本还打算说什么的赤江那月抱怨着无趣,一下又懒得理他了。 实际上,那月本来也只是习惯性地随口为难琴酒一句,这都快成他的条件反射了,在琴酒身边时不弄些动静烦对方他就浑身不舒服。 但是有一说一,琴酒看不惯他又没办法干掉他,还得对着他认认真真喊BOSS的样子真的很有意思。 章节目录 第201章 第二百零一章 那月跟着带路的琴酒走进会议室的时候, 长桌对面的女性并没有发现单面镜后面多了两个人——乌丸莲耶一向把自己的身份隐藏重视得很好,和下属见面都要隔着灰蒙蒙的单面镜,那月乐得省事, 他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年轻BOSS施施然坐到唯一一张真皮座椅上,屈指轻敲桌面,一旁的琴酒收到指令后上前一步在占据整面墙位置的镜面玻璃上操作, 三两下打开了联通单面镜内外的通讯装置。 琴酒没有特意观察赤江那月的表情,他知道对方明明是第一次来这座所有设施基本都独立于其他分基地的‘囚笼’,却对这间会议室的设施抱着熟稔的态度,光是这一点就很奇怪。 毕竟一般来说, 这个地方只有先代BOSS和他这种心腹才能进入,不过琴酒转念一想也释然了,卡路亚既然在二十多年前就加入了组织, 不知道这么多才不正常。 他倒不是没想过卡路亚会不会也和贝尔摩德一样被做过实验,才会看上去青春实则内里朽烂, 只是这个可能性并不高, 尤其是在琴酒想起自己从前确实是有在贝尔摩德身边看到过幼时的赤江那月其人后。 二十年前, 琴酒还没有这个代号,只是组织里有天赋的少年杀手而已,那段记忆对他来说寡淡又无趣,琴酒本人同样不是喜欢缅怀过去的类型, 所以时隔这么久他才彻底想起来。 仔细回忆的话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们之间既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所谓烂俗的救赎情节,琴酒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记得‘贝尔摩德身边似乎有过一个红眼睛的小疯子’,对他来说, 那的确是个不重要的插曲。 要是那个小疯子真的是小时候的卡路亚, 琴酒就更不惊讶对方会当上组织现任的BOSS了。 — 黑泽阵今天的任务目标本来是那栋楼里的某个议员, 之所以说是‘本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的任务被抢了。 瞄准镜里,没有拉上窗帘的房间中央背对着他站着一个矮小的人影,目测年龄在国小低年级范围内,脸侧的碎发被血渍黏连着,举起的手心里正捏着他任务目标的脖子。 五分钟前,蹲点了半小时的黑泽阵发现那位议员忽然拉开窗帘,他刚想趁好机会收割目标人头,大腹便便的议员先生就从背后被捅了一刀,几百码外的黑泽都能看到染着血的刀尖直接穿透了议员先生的腰腹。 不知道是不是行凶者故意为之,议员先生被捅穿的地方刚好是肾的位置,不过在看到凶手之后,黑泽阵划掉了这个猜测。 他估算了一下,对方捅肾可能只是因为个子太矮。 发现目标被抢先后少年杀手也打算撤了,他是不介意撤离前顺手把那个奇怪的小鬼杀了,可惜组织的代号成员贝尔摩德给他发了消息警告他不能对那个小鬼动手,还要他忘记自己看到的一切。 黑泽阵相信,要不是因为他过段时间也能拿到代号,杀人的天赋还是那位先生都亲口称赞过的高超程度,贝尔摩德那个女人绝对不可能对他仅仅停留在威胁上。 估计直接来杀了他灭口都说不定,不过到时候死的是谁就不一定了。 他低头看了眼邮件,再抬头看回房间里的时候,发现那个议员居然还没死,面如金纸在小鬼手里抖个不停,这倒是稍微引起了黑泽阵心里的一些兴趣,他想顺便看看小鬼要怎么杀死自己的目标。 根据黑泽阵后来在心底认定那个一面之缘的家伙是个疯子这一点,不难猜出他看到了什么。 哪怕黑泽是在组织长大的杀手,后面的画面血腥程度也有点超出他想象画面了,在那之前,他都不知道一个体型肥胖的中年男人可以流出那么多血。 手里拎着刀的小孩似乎也没想到这事,少年杀手透过瞄准镜都能看到那小鬼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悄悄抓着窗帘擦了擦。 他头一次感觉到吐槽的冲动,还好最后还是忍住了,同时懒得继续看下去,收拾收拾狙击装备转身就离开了那一处天台。 这也许就是他们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又或者说,只是琴酒单方面见过而已,毕竟那个时候他们谁也想不到过去了二十年之后两人会变成上下级。 少年杀手变成组织的狼犬,脑子有问题的小疯子当上组织的掌权人,勉强能算是‘久别重逢’,是吧? — 琴酒一点也不想回忆起这件事,因为这会让他产生一种自己竟然二十年前就注定了要被卡路亚折磨的错觉。 “远山小姐,我想你的诚意并不该止于桌面上的这些文件。” 那边原本正在商谈的两人没有预兆地双双陷入沉默,几秒后,琴酒看到右前方椅子上的 青年单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转了下手里的钢笔,朝单面镜外的女性说道:“Time is money,你或许清楚,筹码不足的赌客会有什么下场吧?” 作为组织的金牌杀手,琴酒不是没有接到过镇压的任务,无非是去组织名下的赌场立个威,杀鸡儆猴,用血腥强势地让那些人乖乖顺服于组织的羽翼之下。 他见过不少赌到分文不剩,身上能换的都被卖掉的赌徒,等他们真的一些油水也榨不出来后,能获得一枚子弹快点死掉都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事情。 远山花凛不是什么天真的大小姐,她清楚地提取出了那位声音都被变声器扭曲过的BOSS话中之意。 曾经为难过组织的远山家提出要和组织合作,非要说的话其实就是她决定用上手里所有的筹码进行一场豪赌,如果赌赢了,远山家会收获一个盟友,又或者最差也不过是前面的债一笔勾销,不用时刻担心被他们暗杀。 如果走差一步,结局当然是满盘皆输,谁死谁活全都掌握在了这位BOSS的手中。 “港口,”终于,她语气沉静地开口道,丢出手里的底牌,“这个回答,您满意吗?” 千叶县拥有全日本最大的工业港口,远山家能以此为筹码,那月并不感到奇怪,他比较在意到时候还要调查一下和远山家勾搭上的又是头顶的哪些垃圾高层。 对于组织能怎么发展,那月不感兴趣,要不是因为还得给琴酒看到他的实绩防止刺激过头后这家伙想撂担子不干,那月还巴不得直接投敌。 但要说实话,他确实想不到投敌能投哪里,组织是个阴影笼罩了整个国际的庞然大物,他就不相信这么一个大家伙倒下后没有组织会来分一杯羹。 关于组织最后的结局,那月有别的想法,当然,现在肯定不能宣之于口,再加上千叶港确实对组织来说都算得上是个不小的礼物,他保持着愉快的心情决定收下。 看得出来,远山花凛的合作很有诚意了。 br /> 今天赴约前,远山花凛染了个金发,也换了美瞳,刻意伪装一番,目的就是不让自己的外貌特征暴露出来,却没想到那位BOSS一口点出她的真实身份正在做的事情,也就是说,在会面前,对方可能就彻头彻尾地调查过她了。 用本名和原貌去当小学老师,也许真的是她做过最冲动的事情。 那月要是知道自己在心里夸过两句的‘玫瑰’在想什么,可能就会发现自己把这孩子吓过头了,可惜,他不知道,还十分满意远山花凛看上去游刃有余的气势。 不愧是他救过的小孩,果然之前顺手帮她掩饰了一番教学系统里的资料,不算做了白工。 合作谈完,本该就此散场的,但没等那月起身离开这里,还坐在会议桌后的远山花凛像做好了心理准备,突然开口说道:“先生,有人托我给您带一句话。” 琴酒立马皱起眉,越过组织下面的人,特地找到远山家的来带话?先不说那家伙这个态度就很不把组织放在眼里,远山家的话事人在谈判的时候看上去明明有脑子,怎么敢真的应下了这个活,还讲了出来? 他摸到枪上的手被黑发青年按住,谈判途中一直没什么兴致的玩家似乎找到了新的乐子,水红色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看得饱受折磨的琴酒牙疼不已。 “别激动,阵酱,”赤江那月是真的有些感兴趣,不管是列车还是东京的那几个大猩猩都还要一段时间才能赶到,能打发时间可再好不过了,“给我们的新朋友一个机会,我想花凛酱不会拿我开玩笑的,对吗?” 他一高兴起来,连故作亲昵的口癖都冒了出来,而杀手感受着左手背上没有移开的温度,觉得自己要起鸡皮疙瘩了。 远山花凛深呼吸一口气。 「如果没有忘记你的来处,我会在白房子等着你。」 “哎呀?” 赤江那月的语气没有变化,琴酒却险些出现应激反应真的拔出枪,他清楚地感受到了房间里令人发指的浓重杀意,这些全部都来源于他身前那个黑发青年,可就算这样,琴酒依旧能透过镜面反光看到赤江那月的神色。 他在笑。 “真是盛情难却,”远山花凛听到那个被变声器扭曲过的声音笑得很开心地跟她说,“这份邀请我确实收到了,那么,花凛酱请回吧。” “接下来就是私人时间了。” ——可她却有一种,跟死神擦肩而过的错觉。 章节目录 第202章 第二百零二章 玩家清楚地知道一件事, 从书中诞生的小孩属于他的老师,拥有第一个的名字的卡路亚属于他的父母,而赤江那月,万千世界里唯一拥有未来的‘幸运先生’有且仅有一个归属, 那就是他自己。 没有人有资格评判或是占有他, 哪怕过去的卡路亚是刀剑是工具,不代表现在的他依旧像个物品一样能被随意决定去留。 那月是这样想的, 也是这么做的。 想要抢夺他的人就送去该去的地方, 想要杀死他的人就百倍奉还, 想要破坏他的人最后会拥有注定的结局……‘赤江那月’必须是一个独立的、拥有在这个更加污浊的世界上活下去资本的人类。 但事实上很惭愧的是, 过去的他无论怎么说也够不到这个标准,甚至很难算得上人类。 他能感知到周围的人对自己抱有什么样的情感,喜欢也好讨厌也好, 对于有克莱因壶相伴长大的赤江那月来说,任何人都是透明的存在。 可知道不代表理解, 就像他知道中原中也对自己有多重视, 知道他们分离后对方会很愤怒,却没办法理解‘为什么’, 也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怎么会被一个人如此重视。 爱是很重要的东西, 于他而言反而十分廉价——谁让他根本无法理解‘爱’的价值呢。 这样的他能够模仿周围的人显露出喜怒哀乐, 能够依附在周围的人身边站起来往前走,唯独不能够作为真正的人活下去。 也许这一切都在太宰先生的计划之中, 包括他的成长与变化,那月对此很有自知之明, 要是放任他像以前一样抱着稀少的爱意生活, 绝对不会出现这个所有人都存活着的美好世界。 因为那样的他不懂得去爱他人, 又怎么能得到他人的爱? 恢复记忆之后, 他的老师要做什么简直一目了然,除去暂时还无法直说的目的以外,另一重是连他自己都不敢确认的。 要是直说‘老师是为了让我学会去爱别人,成为真正的人类而非人偶’,猜错的话不就很丢脸了吗! /> ‘去寻找活着的意义与死去的理由吧。’ 老师是这么对他说的,也不难解释那家伙会因此把他丢到了这个在他人生中占比更高的世界……反正无论理由多么正当,都没办法阻止那月心里的怒火就对了。 他绝对要把老师狠狠揍一顿才行!明明直说就可以的事情,非要拐外抹角地去达成目的,老师这样在感情方面胆小无比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啊! 那月选择性忽视了放在过去他自己也是一样,是个连在意都不会宣之于口的胆小鬼,理直气壮地在心底谴责起某位不在场的首领。 那家伙根本就是害怕他恢复记忆后会选择离开,于是在最开始就装作洒脱地假死脱身了,混蛋太宰先生,这次绝对不是一两顿咖喱能解决的问题! 送走远山花凛又跟琴酒嘱托了一些事情的玩家正走在通往基地地下部分的路上,脑子里已经就‘见面后如何揍一顿太宰治’为课题写了几篇小论文。 至于原定的一些计划,同期们也不是小孩,跟小侦探一起等一下也是没关系的,对吧? 千叶基地有着可观的占地面积,表面上虽然伪装成普通工厂的模样,实际上地下空间大约有地面上的两倍多。加上过去主要的用处是帮组织训练死忠成员,各类设施十分完善,就算附近的学生要来工厂实习参观都不会发现问题。 那月靠在银白色的电梯壁上,抱胸闭目养神。 听到远山花凛说的前半句话时,他心里就隐隐有了猜想,直到后半句出来后他几乎瞬间就认定了后面那个传话的人是太宰治。 至于‘记得来处’—— 他走出电梯,提前清过场的地下基地里空无一人,只有地面上蜿蜒着一路血痕,那月对此毫不惊讶,淡定地顺着这条暗红的指引路线往前走,绕过了一个又一个拐角,最终停在一处紧闭的房门前。 稍微低头就能看到暗红的血迹也在这扇门外突兀地止住,就好像血迹的主人意识到不能把这些颜色带进去一样。 玩家盯着面前的大门,有些想发呆。 他当然知道门后是什么,实验室的那群人喊它囚笼,在他们眼中,这是一间专门囚住他一个人的牢房,不过那月不是这么喊的。 【白房子】,他这么称呼自己的噩梦,仿佛这样能让那些恐惧扎根在过去,扎根在白房子里,不被他带到如今,仿佛这样就可以远远地把实验室和实验室里的痛苦抛之脑后。 仿佛这样做,他就不会再想起那些静谧到令人发疯的‘惩罚时间’。 他敢说,换成平行世界的任何一个他,就算是A站在这里,都不会选择打开这扇门,只会像他以前做的那样,逃离这里,逃得越远越好。 <b r />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他有着人的躯壳,自然如此。 但是那月现在不会这么做,逃?他又能逃到哪里去?既然这个世界被他当成游戏七年,那么,作为第四天灾的玩家还有什么好怕的。 死亡不过弹指一挥间,不解决掉他心里的那根刺,不直面他的恐惧的话,那岂不是比死亡更可怕。 门前的玩家平静地将食指按在指纹识别装置上。 [欢迎回来,实验体A。] 哈? “怎么又让我想起这么土的代号曾经被安在我身上,”玩家忍了又忍,满脸写着嫌弃,“我说老师,你的重逢愿望原来是让我现在立刻马上炸了这里吗?” 站在纯白房间中央的青年身形比他还消瘦,沙色风衣老实穿在身上,转身看过来的时候还颇有兴致地抬手对着他挥了两下,那双鸢色的眼睛里满溢着笑意。 “哎,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吗?”浑身缠着绷带的黑发青年故作严肃地捏着自己的下巴,“还以为你会哭着扑过来说‘老师我好想你’或者‘呜呜呜老师带我回家吧’之类的,我都准备好录像了哦?” 赤江那月久违地感受到了拳头一硬的冲动。 “怎么会呢,”那月假笑着阴阳怪气,“比不得老师您啊,想必发现自己死了的消息传出去后居然有人会真心为你掉了几滴眼泪这件事,很让您喜出望外得意洋洋吧。” 很不巧,他就是那个掉了眼泪最后发现自己被欺骗了的超级无敌大蠢货。 被称做老师的青年露出中了一箭的表情,显然也被这句伤害力拉满的话给戳到了,那月也正是因为了解这家伙于是这么说的。 有人为他的死亡认真地流泪,对他家胆小鬼老师来说,明明应该是恐怖到会让他逃离地球的事情才对。 话说回来,【白房子】是赤江那月曾经的牢笼不错,但与此同时,这里还有着第二个身份。 “好吧,”那个穿着打扮与八年前截然不同的青年叹了口气,还是对他再一次伸出了手,神情是那月熟悉的平静,其中夹带着些许他看不太懂的东西,“好久不见,那月君。” 「我想想,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来着——」 「好久不见,那月君,以及,你要跟我走吗?」 “好久不见,”赤江那月于是也上前两步,一扫刚才的模样,可以称得上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了那只摊平伸出来的手心上,眉眼间掩饰不住愉悦,“太宰先生。” 「好。」 一如八年前,二十一岁的太宰治在白房子里对十九岁的他伸出手时那样,他再一次握住了那只手,与那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他能够回上那么一句,‘好久不见’。 — 降谷零并没有跟着贝尔摩德前往千叶的基地,他只从那个女人手里得到了基地的地址。 “我相信你知道什么是你该做的,波本,”千面魔女撩了撩头发,目光森冷地盯着后视镜里负责驾驶的男人,“BOSS的事情可不是一名合格的情报人员能够探究的,你说呢?” 金发青年轻笑:“说出这番话的你又是什么立场呢,贝尔摩德?我记得宠爱了你几十年的可是先代那位先生,你又是哪来的底气认为如今的BOSS会和先代一样宠爱包容你的小动作?” 贝尔摩德当做没听见他在说什么,自顾自欣赏起自己漂亮的美甲,听到这种挑拨离间一样的话时,她本该愤怒或怎么样都好,就是不该对说话的波本仍旧保持和颜悦色。 可一想到对方挑拨的那位‘如今的BOSS’昨天还陪她去做了这个新的美甲,贝尔摩德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想嘲笑波本,又有点怜悯。 “我的立场很简单,”在下车前,女明星终于接上了这个话题,似笑非笑地说道,“从头到尾,我所效忠的都只有BOSS。” 砰地一声,女明星关上了这辆部下开来给他们代步的轿车车门,潇洒地走出降谷零的视线。 公安卧底的神色凝重,他料到贝尔摩德和先代BOSS的关系不简单,却没想到这位BOSS依旧如此,而且什么叫‘从头到尾都只有BOSS’?难道她的意思是先代和现任是同一个人……或者说,贝尔摩德一开始就是现任派? 算了,他就知道组织首领的情报没那么好套,贝尔摩德放他一马估计也是为了柯南和毛利兰那两个孩子。 不久前刚离开铃木特快的降谷零低头看了眼手机里的消息,把车掉了个头。 基地位置他也发给hiro了,接下来就由他先去那里试探一下,再找机会和他们碰头吧。 想到状况不明的好友,降谷零的神色更冷。 他会把组织给摧毁,会把他的好友救回来,到时候再跟那家伙算账。 无论如何,那位BOSS跟A这两人都不可能被他放过! 章节目录 第203章 第二百零三章 那月大概知道一些关于太宰治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原因。 “所以, 我只有一个问题还需要老师你回答,”揉着手腕的玩家礼貌地点点头,假装没看见老师那浮于表面的震惊和做作的伤心, “如果计划失败, 会有什么很危险的后果?” 太宰治沉默片刻, 语气忧郁:“小红,你在问我这句话的同时能不能不要再踩我的脚了?说实话, 我没有跟男人挨这么近的癖好啊。” “这都是跟谁学的,‘好久不见’下面居然就接着一拳打过来,”眼见着最满意的弟子听着听着又举起拳头,太宰抽了抽嘴角,神情无奈地说道,“提到那个,你不是都猜到了?还没过需要老师来肯定你的年龄吗?” 还没打够的赤江那月幽幽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那月说, “失败的话我无疑会死,但我想听的是他们会怎么样啊,老师。” “‘无疑会死’?”太宰治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一句,脸上的笑容明明没变化,却让人不寒而栗,“很好, 抱着必死也要成功的决心去做这件事的话……” “一定会成功?” “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太宰治冷淡下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那双鸢色的眼睛静静地在他身上扫视一遍:“那月君,要是七年时间足以让你退化成中也那样感性高于理性的存在,那我恐怕就需要一个新的弟子了。” 那月的神色恹恹, 丝毫没被唬住:“某个随时追求死亡, 还为了最优解让自己去死, 试图换世界稳定的无良老师,是从什么角度来批评我不爱惜生命呢的?” 转移话题失败的太宰治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刚刚营造出来的危险气氛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话是那么说,”换上一身沙色风衣才来这里的瘦弱青年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垂下头抬眼可怜巴巴地看自家学生,“老师可是很在意小红你的心理健康的。” “比如把平行世界的我忽悠过来,代替你告诉我这个世界是真实的?”那月冷笑,“太宰先生,我觉得我确实还没有揍过瘾欸。” “啊,嗯,”太宰治镇定自若地说,“可是A君也确实帮到你了对吧?那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说到这个,不如猜猜看这次有谁跟我一起当了这个先行军?” 那月愣了愣,他还以为只有太宰先生一个人过来了,听这话的意思是还有同行者?可这个世界—— 他眨了眨眼,一下高兴了起来:“乱步先生也来啦?” 在那个【■■度】的提示出现的这段时间里,那月最初猜测被遮住的字是‘排斥’或者别的什么,不过换成如今已经去掉遮挡,大大方方显露出来的完整度的话,他也不觉得讶异就对了。 他清楚地知道,那个所谓的完整度指的是‘故事’,如果说这个世界像一篇故事或一部游戏,那么那月要的就是一个无法扭转的Happy Ending。 看看被世界意识冠上‘主角’之名的小侦探,再看看被世界意识认定的‘黑方’组织,不难猜出祂们想看到的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那月在杀死乌丸莲耶并恢复记忆之后的第一时间就考虑过了这个问题,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决定了要自己给这个故事写一个结局,可以说后来的一切举动都是奔着这个目的去的,毕竟他可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 想要让这个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真正称得上‘无人身亡’,任何牺牲对他来说都有必要,所以他不能在结局到来之前回到朋友们的身边,还有什么比他们的生命更重要吗?没有。 总之,既然有了拿着勇者剧本的江户川柯南存在,就一定要有人拿着魔王的剧本,那月并不放心把这个任务假手他人,理所当然的,最后必然会迎来死亡结局的魔王只能由他来扮演。 可以说,他在列车上所说的那些话,全都是为了给‘魔王’这个身份做铺垫——一个原先在世界意识们眼中哪怕身处黑暗也渴求着光明的角色,该如何才会跟他拼了命保护的人站在不死不休的两个阵营里? 那月仔细搜刮了一遍玩过的RPG,得出最老套但也是最方便演的结论:被洗脑控制。 如果‘赤江那月’确实是被洗脑,那么他会成为BOSS,会和红方对立就显得合情合理了,那个【完整度】指的正是这个故事的完整程度。 那月要的就是这个合情合理,只有这样能最大限度地让这个碎得差不多还想垂死挣扎排斥他的世界放松警惕,以为自己获得了胜利,实际上,到那个时候它就彻底进了这个由玩家为它设下的局。 不好意思,任何游戏在他这边都只接受一个结局——胜者必定是他自己。 然后,就要提到太宰治、他亲爱的老师那个神神秘秘的计划了 。 姑且先将横滨所在的世界称为A,而这个世界为B,作为A世界的书造物,那月的存在有一定的必然性。 他相当于世界的自救措施,从最初睁开眼、呼吸第一口空气时,就有了一个与生俱来的任务。 【不惜利用一切手段,让这个世界得以稳固地存活下去。】 赤江那月一开始就知道一件事,他出生的这个横滨,不过是「书」里的世界,是个脆弱的‘可能性’,也是「书」外世界的一道投影。 甚至不需要什么天灾人祸,只要三个以上的人同时知道了他们所处的是‘可能世界’,那个像水晶球一样可怜的世界就会变得更不安定,最后迎接毁灭,没错,他们的世界就是这么脆弱。 所以为了自救,产生了自我意识的「书」决定做些什么。 于是,他诞生了。 那月过去一直以为自己是太宰治用书创造的,可现在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的老师拥有完全被动触发的异能无效化,和「书」相触的同时能够利用这个特性,获得外面那个真实世界的太宰治的记忆。 相对的,他的老师是没办法使用书写什么东西的,更别说他们那个世界如此脆弱,任何人写上一段文字就足以让世界崩溃了。 ——这是重逢后,忽然能对对方使用的克莱因壶所给出的答案。 毫无疑问,他是被书自主创造并丢给老师的造物,这也难怪。 难怪,在他被乌丸莲耶带到这个世界前,老师曾思考过不知多少个杀死他的方法。 …… 太宰治注视着黑发红眼的弟子,心情略有些复杂。 他们两人的时间流逝并不同,对太宰来说,六年前赤江那月还是个软绵绵的小婴儿,他只一眨眼,那个还不到膝盖的小鬼就快要跟他差不多高了。 就像那月心知肚明的那样,太宰最开始并不信任有自我意识的书,也就不可能会相信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书造人,谁知道「书」到底是不是想借这个造物的身体真正走在世界上? 他不愿意看到那样的事发生,一个道具就应该做道具该做的事,人是擅长和同类斗争的动物,要是「书」活得像个人,那他就会怀疑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 A世界对太宰治来说,是万千世界里唯一一个织田作之助活着,并写着小说的世界,他不愿让这个世界因为这样的理由消失。 另一个原因连那月也不知道,纯粹是出于他那点逃避心理。 太宰治拥有其他世界自己的记忆,知道他未来会有两个好友,也知道他们注定会因为立场不同而分崩离析。 他深知,一切有追求价值的东西,在得到的瞬间就注定了会失去。* 只要最开始就不去接触,那么,在迎接注定的未来时内心的痛苦就会少一点,他是这么认为的。 对两位‘好友’是如此,对赤江那月这个个体也是。 既然已经从书里看到了其他世界的事情,知道所有的赤江那月都会消失在五岁那年,并再也不会回来。 对太宰治来说就是这样,只要他和那孩子之间的情感少之又少,在注定的别离到来后他也不必面对成倍袭来的痛苦。 但是他在后面几年里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 那个孩子和知晓世界真相的他是同样的人,是这个脆弱的横滨里格格不入的异类,也是太宰治翻遍获得的记忆后发现的,唯一一个真正属于他的所有物。 在忍不住对着那孩子喊出‘akaちゃん’的同时,太宰治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落败。 那就是,他已经无法为了世界的稳固,而看着那孩子像任何平行世界里一样彻底消失了。 好吧,事情都发生了,他还能怎么样?反正都要为了织田作悄悄保护这个世界,再在计划里加一个名字,也不碍事。他这么说服自己。 当原本正跟那孩子待在一起的中原中也找过来时,太宰治就知道一切已经开始了,于是他做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他再次沟通了产生自我意识的「书」,并跟对方做了个交易。 由他们挽回这个世界毁灭的命运,与此相对的,「书」要为他联通那个孩子所在的世界,要帮他不计代价地将那个孩子拉回他们的世界。 太宰知道,别的世界的他也这么做过,无一成功。 然而,他做到了,从意识体死亡、世界裂开缝隙的B世界里,拉回了独属于他的‘奇迹’。 &nbsp ;到此为止本该一切结束,但看着完全变了副模样的自家学生,当了三年半首领的太宰治幽幽叹了口气,放弃了原先稳当的计划。 他的学生不应该在不被爱的这方面也和他一样,哪怕光是想一想未来的事情太宰都觉得嫉妒得不行,但还是选择了对那孩子来说最好的一条路。 赤江那月曾经是属于太宰的,只是以后不再是这样,他要变成他自己的所有物,变成一个真正的、独立的人类。 正是为了这个目的,太宰治才会将赤江那月再度送回到B世界。 如今的计划自然和最初不同,因为这倒霉孩子现在有了两个世界的羁绊,太宰自持也不是什么黑心又糟糕的大人,非要逼小孩选一个结果出来。 他想,既然他们的世界脆弱得像枚碎片,这个世界又失去了世界意识,裂开一条不可忽视的缝隙,那么,干脆就让他们融合,让他们变成同一个体。 这是他要送给赤江那月的礼物。 “无论我们的计划最终会不会成功,”那月听到他的老师似乎在笑,又似乎只是错觉,对方用着认真的口吻说,“你必须抱着一定得活下来的决心,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要说的话,这是老师的命令哦。” 无论如何,还是先活下去吧,毕竟你可是所有平行世界里不可复制,独一无二的奇迹嘛。 — 赤江那月猜测,在【完整度】提升的同时,两个世界之间的距离也会无限接近,但哪怕这个世界裂了条缝,它也是个庞然大物,想要溜进来的话据他所知,只有‘异能无效化’的太宰先生能做到,自己当年也就是这么被捞回去的。 按理来说,那边的横滨不会有第二个人可以跟着太宰治一起抵达这边的东京,因为异能者不属于这边的力量体系,一出现就会被世界捕捉到,随后进行驱逐,太宰是例外。 除非那个人是实际上并无异能力,依靠近乎恐怖的推理天赋作为武装侦探社头脑存在的江户川乱步,那月心里的小偶像。 说起来,他现在好像不仅比太宰先生大了五岁,还比乱步先生大了一岁诶! “……嗯?”江户川柯南忽然觉得背后有点毛毛的,他警惕地转过头,巷口没有其他人的身影,“错觉?” 他本来想跟着降谷零一起去基地的,可惜贝尔摩德的存在让他被迫放弃这个主意,只能憋屈地找个集合地点等待还要从东京赶过来的诸伏景光三人。 柯南估计自己待会儿不据理力争一下,他们说不定也会找理由不让他跟着。 他知道组织很危险,但那月哥都说了在那里等他诶!凭什么他们都去了就他不能去! 这么想着,黑发蓝眼的小侦探又气鼓鼓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 “哇,果然我没看错啊,”背后响起一道柯南熟悉的声音,他震惊地瞪圆了眼睛转头,“原来你真的是那月的弟子诶,让我想想,那该怎么叫你……可恶,下次应该跟他说一声,不要再捡小狗回来啦。” 鞋跟落地的轻响出现在耳边,只等外面那人叽里咕噜地说完一长段话后突然停顿住,柯南才有精力抬头看清对方的模样。 “喂,我说——”穿着一身棕色为主色调、十分‘侦探’风格的衣服,娃娃脸的黑发青年毫不在意地蹲在柯南面前,撑着下巴睁开了那双碧绿的眼睛。 “什、什么?”柯南下意识问了一句。 青年表情微妙地打量着他,随即满意地笑了起来。 “既然你是那月酱的弟子,那么,有带钱吗?”对方颇为理直气壮地说,“太宰那家伙带我过来的时候没带钱包,害得我现在没办法补充糖分,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哦,小鬼侦探!” 江户川柯南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在说什么的时候,青年笑眯眯地晃了晃手指:“作为交换,乱步大人勉强可以帮你带路,你不是想去那个地方找那月吗?” /> 乱步。 “乱步……江户川乱步?”他脱口而出。 这不是那月哥以前经常跟他提的那个,那月哥的偶像,所谓全世界最厉害的侦探吗?! 江户川乱步随口嗯了一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什么反应,我都还没追究你擅自使用我的姓氏的事情呢,快点啦,我要一杯宇治金时!” 直到踮着脚站在街对面甜品店的柜台前后,江户川柯南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他为什么这么自然地就被指使着过来买甜品了! 章节目录 第204章 第二百零四章 “等一下……等一下啊!” “嗯?” 一蓝一绿两双眼睛对上视线, 绿眼睛的主人还若无其事地挖了一勺满满一勺蜜红豆送进口中,目光始终跟随着他动作的小侦探顿时一阵牙疼。 这人真的不会觉得太甜了吗? “已经给我的东西是不会还给你的,”靠在甜品店的真皮靠椅上, 黑发青年叼着勺子含糊不清地说着, 接着咽下那勺红豆,孩子气地皱起鼻子,语气不满,“什么嘛, 他们的蜜红豆为什么这么淡, 真是讨厌!” “都说了我才不会跟你抢——可恶怎么又被带歪话题了,我要问的明明不是这个来着!”小孩边自言自语边揉乱自己的头发, 最后气恼地趴在了桌上, “所以, 你真的是那月哥的偶像?那个江户川乱步?” “你不是都有答案了吗, ”江户川乱步瞥了他一眼,拎着雪白又细长的勺柄在空气中比划两下, 笃定地说道, “别人估计不明白,但是你的话,明明在看到我第一眼的时候就猜到我是谁了吧。” 江户川乱步没说错,柯南确实在第一眼就隐约发现了面前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只是又很快被他自己推翻了。 原因很简单…… “笨蛋, 是你理解错了, ”乱步毫不客气地拆穿,嘴上说话一点也不耽误他嫌弃地把玻璃碗里的糯米圆子拨开, “那个眼神…居然以为我死了?那月酱要是听到你的想法肯定会比我还生气哦。” 柯南抽抽嘴角, 这也不能怪他吧? 那月哥以前是会在遇到案件需要推理的时候, 对着他用推销一样的语气讲自家小偶像的推理能力有多厉害没错,可是每次都会在最后加一句‘可惜乱步先生不在这里’。 他有次忍不住好奇地问那位大侦探在哪,得到的回复是‘反正不在这个世界上就对了,没办法让新一君跟着乱步先生学习更多东西呢’。 ……这不是摆明了暗指那位乱步先生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看出他心理活动的名侦探也有些无语:“所以你问都没问过,这么自然地就接受了,还用我的姓氏取了个假名——果然是笨蛋。” 江户川·笨蛋·柯南捂脸弱弱辩解:“我也有想过去报纸上找找看嘛,既然是那月哥都很崇拜的侦探,肯定也会留下痕迹的,结果这么多年都没看到过,当然会以为……才对吧。” 他顾着正主就在面前,含糊地把中间那个词略过了。 江户川作为日本的小姓,据柯南所知的统计数据来看,全国只有一百三十人左右拥有这个姓氏,所以要是真的有人使用这个名字的话肯定会很显眼,他不可能一点线索都发现不了。 正因如此,柯南才会往那个诡异的方向推理,又因为担心戳到兄长伤心事,从来没当面问过,这个误会自然而然地就留到了现在。 至于他能认出江户川乱步,并不全是因为对方的打扮跟外貌和那月哥描述过的一模一样,更多的是因为那身气质。 “诶?”在他思考的同时,对面的青年吃完了最后一勺刨冰,转头跟冒着热气的年糕小豆汤作斗争,嘴里还嘀咕着什么,“这里的豆馅倒是够甜……” 柯南的吐槽欲望空前强盛。 为什么这家甜品店会在夏天卖冬日热饮、不对,这位乱步先生刚吃完冰的就吃热的真的没关系吗? 要问江户川乱步身上有什么气质让柯南一眼认出,其实不好说,他主要是发现这人跟赤江那月在扮演某位老师时给人的感觉,不说十分相似,简直称得上相同了。 包括点了年糕小豆汤后只吃里面的豆馅,把年糕全都拨到一旁这一点。* “乱、乱步先生,”勉强喊出这句称呼后,小侦探盯着对面那个碗欲言又止,“说到底为什么会只吃豆馅不吃年糕,难道不觉得腻吗?” “因为年糕不甜啊。”江户川乱步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柯南:…… 他还想继续问些问题,却被一声尖叫给打断了。 “啊!死、死人了!!” — 石川啄木接到邮件的时候还在米花,他今天有个任务对象在这里,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自从之前那次议员选举前,营救基尔和基安蒂的任务结束后,那月大人就不怎么找他了,就算有需要把他易容成那月大人的模样去做事,也都比以前更冷淡,石川简直要委屈死了。 那月大人不使用他就算了,为什么琴酒那家伙可以随时被那月大人叫过去?凭什么不是叫他!明明他跟那月大人更有默契,而且琴酒不管怎么说都是个普通人而已,普通就是废物,怎么能跟他这个最熟悉那月大人的异能者比! 想到这里,石川啄木更加生气。 他甚至还不知道为什么那月大人会突然疏远他,难道是琴酒或者贝尔摩德说了他的坏话?不 不不,那月大人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被骗到…… 站在巷口的棕发青年面色阴沉,而在视线落到自己胸前的领带上后表情又变得愉悦起来。 港口黑手.党有一个不成文的传统,每个新成员都会从带领自己加入的前辈手中得到一件对方贴身穿戴的物品,以此作为信物。 石川按理说并不是赤江那月带入Mafia的,但他最后被选中成为了那月的直属部下,当然不可能再让他为了加入随便找的一个底层成员越俎代庖地给他信物。 「麻烦。」被其他人小心提醒要给出贴身物品的少年皱起眉,随手扯下了自己当天系着的酒红色领带丢到新部下怀中,语气没什么波澜,「这个就是我给你的信物了。」 很遗憾的是,平时都把那根领带贴身戴着的石川,误入这个世界时正好没有佩戴,所以他现在手里的‘信物’其实是那月被他磨了几句后,受不了地买来堵住他的嘴的。 对石川啄木来说,这个世界的组织也好横滨的港口Mafia也好,他都无所谓,毕竟他唯一在乎的只有赤江那月,而在他眼中,拥有对方亲手给出的信物的自己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里,石川也不打算继续追究是不是琴酒或谁说了他的坏话,还是先按指令去千叶找那月大人更重要! “哎,抱歉抱歉,你没事吧?” 石川刚走出巷口,却不小心和一个穿着黑西装的青年撞上了,本来就因为病弱而纤瘦的石川差点直接倒在地上,对方连忙摘下墨镜对他道歉,还伸手要扶起他。 那双手一接触到石川的袖子,立马被拍了开来。 认出面前这人是那月大人命令他不能伤害的那个排爆警察,石川的好心情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懒得再跟这人说话,无视了对方继续往外走。 要不是那月大人说了不能用异能,他绝对要这家伙好看,居然敢成为那月大人的拖累……如果他们这些人都不存在的话,那月大人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站到峰巅的! 为了看到自己崇敬的那位无鞘刀变成更恐怖的黑暗本身,哪怕要石川献出自己的灵魂他都乐意之至,何况是杀死这几个无用的普通废物? 可惜,拎着链子的主人不让狂犬发疯伤人,这个想法只得被石川掩藏起来了。 — 柯南正焦急地坐在卡座里,他本来听到尖叫的第一时间就要跑过去的,结果被对面的名侦探出言拦了下来。 “不用过去,比起那边,快点帮我再去柜台端一碟咖啡果冻啦!”乱步鼓着脸嚼着豆馅,和赤江那月相似无比的声线漫不经心地说道,“怪不得那月酱要收你当学生,你怎么这么容易吸引犯罪现场?” “可是那边有人死了!”柯南瞪圆了蓝眼睛,小小的手拍了两下桌子,由于担心自己跑过去之后这位大侦探不高兴了拒绝带他去基地,他只能听话地坐着。 乱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所以呢?又不是乱步大人杀的,你干什么这么大声嘛。” 柯南噎了一下:“所以我要去破案啊,这不是侦探的本职工作吗?不如说为什么你还这么淡定地在吃东西,那边——” “这种案件连超推理都用不上……”江户川乱步似乎在忍什么,咬着勺子过了几秒后还是烦躁地撇撇嘴。 “待会警察来了之后让他们搜一下尖叫的那家伙的靴子,她把沾着毒药的纸巾撕碎塞进去了,死者大叔的叉子上能检测出毒药的成分,查一下他近期的聊天记录就行了吧,他跟那个下毒的家伙是前夫妻关系,财产纠纷?情感纠纷?哦,看上去是前者。” “这些东西还用得上跑过去推理吗?”名侦探挑眉,“最多是两个人联合动手会让警方头疼而已吧。” 店内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那个黑头发的青年,他只在说话的时候抬头往边上的桌子看了几眼,怎么就指出凶手的身份了? /> 这个人,在刚才跟他对话的时候就算一个念头他只是在脑中过了一遍,对方都好像猜得出他想说什么,又有这么夸张的推理能力……所以只是单纯的没有人情观念跟不按规矩行事。 在这方面,完全就跟宫本老师一模一样。 柯南回忆起还不知道那位老师身份时自己在破案现场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找线索,而是用零食贿赂对方不要开口就破案,给他留点体验的那些事。 那月哥,原来你的假身份还真的有原型啊! “你是笨蛋吗?这么简单的事在看到乱步大人的时候就该知道了吧,”江户川乱步得意地翘着嘴角,配上那头有点凌乱的黑发,看上去像只吃饱晒太阳时餍足的黑猫,“哦,不好意思用了疑问句。你就是笨蛋吧。” “不过比其他更愚蠢的幼儿好多了,所以,勉强算你过关咯。” 任性的名侦探如是说。 章节目录 第205章 第二百零五章 柯南应付完匆匆赶来的千叶警方后, 立马小跑到了门外,面色复杂地挪到了江户川乱步的身后。 他是真的没想到,那月哥的偶像、不对, 现在的柯南已经能心悦诚服地喊出乱步先生这个称呼了,他仰着脑袋看着那个人的背影, 恍惚间有一种第一次现场听那月哥推理的感觉。 哪怕有赤江那月和宫本晓风格不同但速度相同的推理在前,柯南都还是跟其他人一样被震撼了第三回, 所幸他很快就回过了神,发现自己心里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惊讶。 那月哥也能做到这种程度, 何况是那位他听了七年事迹的乱步先生?这种一眼就能破案的天赋本该是举世无双的,同时放到这两个人身上反而让柯南十分丝滑地接受了。 他甚至开始思考自己的身份是不是也和那月哥那时一样被对方一眼看出来了。 “嗯,我是知道啊,”在听到小孩特意放低的问话声后,乱步承认得很爽快,低头咬了一口手里刚拿到的可丽饼,“这不是一眼就看得出来吗?不就是——” “啊哈哈,乱步先生我们快点去下一家店啦!” 紧张的小孩在身后警察和客人们的注视下讪笑着把青年拉走了, 直到他们回到了初见的那个小巷里他才松了口气。 乱步正好慢悠悠吃完最后半颗草莓, 好整以暇地看着喘着气的小侦探:“你该不会觉得自己瞒得很好吧?” 确实是这么想的柯南熟练地开始反过来哄猫:“我知道我的演技确实很差劲, 但勉强还是能瞒过普通人的,乱步先生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才会一眼就看穿的诶。” “乱步先生真的好厉害。”小侦探真心实意地感叹道。 让他花时间去观察现场再进行推理的话肯定也能很快破案,但乱步先生只是看了几眼而已,这该是有多么强大的观察力和信息处理能力, 不愧是那月哥的偶像! 柯南想起对方在店里说的那句话, 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那之前乱步先生说的‘算你过关’, 难道是什么对我的考验吗?” “那个啊, ”娃娃脸的名侦探笑眯眯地说, “当然咯,既然你是那月酱的弟子,那我也有资格对你进行‘考察’嘛,合格了就是我勉强认可你当侦探社的编外成员的意思哦。” 比起询问不合格会怎么样,又或者合格的标准是什么,江户川柯南第一时间凭借直觉将最想知道的词用疑问的茫然语气重复了一遍。 “侦探社?” 什么侦探社,难道是跟小五郎叔叔一样的侦探事务所?听这种说法,那月哥跟乱步先生都是这个侦探社的一员,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地方,为什么他都没听过。可恶,他究竟错过了多少! 江户川乱步揉着手里纸巾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语气认真了很多:“是‘武装侦探社’啦。” 存在于白昼与黑夜的夹缝之间,专门从事不能交给军队和警察这类危险工作而成立的黄昏的武装集团,同时—— “是以乱步大人为轴心成立的侦探社哦!” 最初的最初,也是为了发挥这个人恐怖的推理天赋而成立的。 — 松田阵平揉着被拍开的手背,面上演出来的那点歉意在他钻进街对面车中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确定没看错,那家伙真的是新任的库拉索?”在行驶中的车上,松田嘶了一声,神情微妙地看着诸伏景光手里视频通话的对象,“zero。” 降谷零耸肩,他进基地后被告知卡路亚有事找他,但他们又说不出卡路亚人在哪里,还是琴酒赶到后让他去一间休息室里等候,才让降谷零找到机会借口去洗手间,跟好友们通话。 当然,他也有装模作样地和琴酒回几句嘴,充分表达出波本对于卡路亚莫名其妙行为的不满,然后麻溜地结束对话。 “我们一起执行过一个任务,”降谷零回忆起那次糟糕的初见,还有自己跟瘦弱的库拉索互相阴阳怪气地争谁送睡着的卡路亚上楼这事,不太乐意把黑历史告诉好友们,含糊了过去,“那家伙别的地方都可以警惕一下,但是身体确实很弱不禁风,你刚才要是都按我说的做了,他肯定发现不了的。” 想到这个,别说执行者松田,连萩原都露出了诡异的眼神:“小诸伏能从小那月家里掏出自己的窃听设备,小降谷你还直接教小阵平以什么方式塞窃听器不容易被对方发现……” 爆处班的两位根正苗红的警察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们会情不自禁地想对着另外两位好友掏出银光闪闪的手铐。 两位在组织耳濡目染这么多年的卧底齐齐陷入了沉默。 “咳,总之,待会儿还是先听听那边的情况吧,”诸伏景光颇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库拉索原本是朗姆手下的人,但据zero所说,这位新的库拉索反而是跟卡路亚更亲近一些 ,暂时还无法判断对方是A的人还是那月的人。” “诺亚刚才绕进他的手机看见的邮件里,叫他去千叶的那个人备注又是‘BOSS’,”此刻没有用易容,而是保持着自己真实外貌的公安警察感叹,“这位库拉索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个很重要的成员了,他才加入组织两个月吧?” “那家伙看上去有点熟悉,”松田皱着眉,“我总觉得好像和他接触过不止一次,事实上,今天是我第一次跟他见面——如果趁机安窃听器算见面的话。” “这个可以放到之后再想,”萩原研二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能确定的是千叶基地目前有那个琴酒和小那月在,从邮件看,还要再加一个组织的BOSS。” 要是各方情报组织这个时候对千叶基地发起总攻,那可真的能省不少事,不过前提是组织的人都待在基地不逃跑,但这怎么可能。 想到还有朗姆跟贝尔摩德以及海外基地的一系列负责人,他们再怎么想救回好友也不能打草惊蛇。 “这一次会很危险呢,”半长的黑发被皮筋扎在脑后,青年眨了两下那双紫色的下垂眼,轻快地说道,“所以,小诸伏你们就更不能丢下我和小阵平,两个人独闯进去了。” 如果那月在这里,会怎么说来着? 松田悠悠接话:“毕竟这可是团队副本。” — 拳脚相接的声音在空旷的小白房里响起,几秒后,以重物落地的动静作为背景音,男人的闷哼显得十分突出。 倒下的是赤江那月,而太宰治正将双手插进风衣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家弟子。 “怎么了,你不是觉得反正死不了,怎么玩都没关系?”他声音很轻,“那么不是应该站起身,打回来吗?” 靠在墙边的黑发青年面色惨白,唯有唇上染着红得刺眼的血,额前的发丝被汗打湿,水红色的眼睛无神地朝门口看了一眼,接着飞快收回视线,但就算他的动作已经很快,太宰治还是捕捉到了这个眼神。 穿着沙色风衣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在他面前蹲下,将那月的视野堵了个彻底。 “你在看哪里,小红,”曾经的Mafia首领低低地笑着诱哄道,“告诉我吧,你在等谁来救你?” 腹部刚刚被面前的老师开了一枪,腿上挂着彩,衬衫都被自己的血染红的赤江那月喘了几口气,顺从地和男人对视,语气温驯—— “老师,你知不知道你演变态演得很逼真啊?” 房间里近乎降到冰点的温度开始随着两人之间的氛围转变而升高,被指控变态的太宰治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唇边还噙着笑意,用手撑着下巴,愉快地反问:“这该问你自己吧,那月君?我可是很努力地在还原你告诉我的角色了诶。” 那月吐槽:“我是让你演组织BOSS,麻烦不要本色出演。” “……”太宰的笑容里掺了点别的东西,看着有点诡异,“难道把部下洗脑控制在身边,还试图侵占年轻帅气的部下身体的人,算不上变态?” “不要用这么让人误会的词汇啊,不过好像也没说错,”那月放弃争辩,反正又不是他来演,也不是他要瞳孔地震,“别挡住我了,时间到了之后我还要上去找zero君的。” “唔,”太宰治摸摸下巴,“在那之前还有个人,我用你的邮箱给他发了邮件,这个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 那月愣了愣:“谁?” 太宰还没开口,门口就传来了跌倒的声音,房间内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棕发绿眼外貌颓丧的青年摔在门口,抬起看着门内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恐惧。 “B、BOSS?!” 石川啄木在港口Mafia任职的一年里,除了他的那月大人以外最害怕的人无非就是那位拥有异能无效化能力的首领,对方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太深了。 好歹也叫了那位一整年的BOSS,所以在这里看到这个本不该出现之人,石川下意识就喊出了那个称呼,随后,他下移的视线落在了墙边一看就很凄惨的自家那月大人身上。 “就算是您……”明明恐惧到腿都在颤抖,第一眼就吓得摔倒在地,石川还是立马站起身冲了上来,那几分恐惧被愤怒所代替,“就算是您也不可以折辱那月大人!” 被折辱的赤江那月与无辜的港.黑前BOSS又对视了一眼。 轻易躲开石川啄木的攻击,太宰治连手都没从衣兜里取出来,面上写满了嘲讽和故意做出来的不解。 “哎呀,库拉索,难道你忘记,是你带我找到我亲爱的小卡路亚的吗?”青年微笑着说道,“还得多谢你呢,把我的人偶送回到我身边这件事。” 石川的思维一下卡了壳:? 章节目录 第206章 第二百零六章 某种意义上, 太宰治并没有说谎。 石川啄木会出现在这个世界当然不是偶然事件,而是继A君后他的第二次尝试,想要躲过世界的眼睛潜入这边可不是件容易事, 为了不让弟子和自己已经执行了一半的计划付之东流,他肯定得多试几次。 A因为和赤江那月本来就是异世界同位体,身上还带着些其他世界的祝福(显然, 太宰更愿意称那些东西为爱意的诅咒),在书帮忙下,第一次尝试就这样成功了。 在那之后谨慎地又隔了两个月,太宰才开始第二次尝试,石川就是那个撞上门来的幸运儿,也许是因为这家伙的执念深到连太宰都要‘呜哇’一声嫌弃躲开的程度,再加上那具弱到不行的身体,毫无疑问, 这次也成功了。 所以, 第三次接通两个世界的通道时, 他安心地带上了自己找过来表示要同行的江户川乱步,顺利像前面的测试时那样‘降落’在赤江那月的附近。 千叶这么大, 对太宰和乱步来说想要找到那月却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还别说太宰先前来捞小孩的时候就去过了那座基地。 于是他跟乱步先生分头行动, 顺着送石川啄木来这里前他临时安上的定位器方向走,中途认出某位似乎要去谈判的女性是自己用书看到过的远山花凛, 对方曾被那月救过。 既然都想到了, 太宰干脆就利用了这一点, 他甚至不用改变外貌, 只需要伪装一下自己的性格与气质, 借着情报细节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想要最快取得这位大小姐的信任不是难事。 更别说太宰治知道,这位被那月救下过的大小姐根本就是自家弟子的死忠粉,对他来说,洞察人心的弱点并加以利用简直是小菜一碟。 远山大小姐也是个聪明人,在确认太宰治知道的不仅很多,还有可能掌握着某位警官目前信息之后,没怎么多加考虑就同意了太宰的要求:带他进入基地,以及替他向那位BOSS带话。 太宰治没有说明个中缘由,也没有对远山花凛保证说出那句很像挑衅的话后,她能否活着回来,他不需要这么做。 远山花凛愿意为了一个名字就去做的事情,比他家里那个唯独在情感方面一塌糊涂的学生想象得到的,要不知多到哪里去呢。 太宰清楚对方从头到尾都没相信他的话,会答应那些要求不过是因为,疑似没死的警官跟他关系匪浅,而聪明的大小姐猜到他此行的目标和这件事有关罢了。 他还是喜欢跟聪明人说话,要是是这种弱点明摆着放在他手边的聪明人,就更好了。 总而言之,太宰在对着石川说出那句话时语气非常之诚恳,一下就把石川啄木本人骗了进去不说,连知道他是演出来的那月都心情复杂地看了自家老师一眼。 太宰治借着石川没反应过来低着头正瞳孔地震的机会,还转头优哉游哉地冲墙边的弟子眨巴两下那双鸢色的眼睛,笑眯眯地做了个口型。 [演出效果如何?] 那月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十分熟练地给偶尔就会在自己面前变成幼稚鬼的老师比了个拇指。 动作流利顺畅到但凡中原中也在现场,都要被一抽一抽的胃疼打败。 太宰治闯祸或造作,赤江那月在身后夸夸对方并比拇指,中原中也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地给两人收尾——这基本就是五岁前的某位书造人跟师长们的日常活动了。 腹部枪伤还没止血的那月怔愣了一下,神情不太自在地收回了手。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模模糊糊地想起,自己的童年不全都是灰暗又痛苦的事情,起码,在横滨度过的那四年,他很喜欢。 以及,原来已经过去二十多年那么久了吗? 他注视着老师并不宽厚的背影,低声笑了出来。 居然会想到用这种方式安慰他,太宰先生果然还是那个别扭的笨蛋老师。 当然,他内心这个腹诽的内容要是让其他认识太宰先生的人看到,肯定会扭曲着脸被恶心到狂掉鸡皮疙瘩的。 无所谓啦,那月就是理直气壮地给老师戴上了无比厚的滤镜,他知道太宰先生在某些人眼里烂到不行,血管里流淌的都是什么乌漆嘛黑的东西。 他知道那个人、他的老师所生活和呼吸的地方,就是暴力与死亡的中枢。* 另一方面,作为距离港.黑最近的人,那月知道老师为Mafia树立了一张鲜血与黑暗交织的伟业清单,凭一个人的功绩就能撑起一半的港.黑了。 横滨内外的敌人们对太宰治的评价让那月记忆犹新,他们说他的老师是一个天生的Mafia,他们说—— 「对太宰的敌人而言,其最大的不幸就是,敌人是太宰。」* 不过于赤江那月而言,一切评价都与他无关。 “因为我永远不会成为您的敌人,老师。” 从地面上撑着自己的膝盖站立起来的青年用言语打破了那边两人的无声对峙,说出来的话让太宰治下意识偏头避开了他的视线,脚步微不可查地往后挪了些许。 那月几乎要叹气出声了,他知道自己在列车上说的那番话肯定被老师听了个完整版,对方会装成什么都不知道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果然,那月还是蠢蠢欲动地想让把计划瞒着他这么久的老师再多‘痛苦’一点,这可是来自弟子的报复。 被真实的爱意羞耻到痛苦也是痛苦嘛,在这一方面那月学了个十成十,只要别人比他更羞耻,他就不会抗拒这么做了。 把那月毫不掩饰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的太宰治:…… 他可以预感到自家倒霉孩子要说什么了! “人偶也好,武器也罢,无论在您眼中我是什么,”黑发青年弯着那双水红色的眼睛,像是对着神龛祈愿一样,声音里带上近乎虔诚的意味,“我的刀尖无论何时都不会对准老师。” 这算是那月难得对着太宰吐露的真心话,Mafia的人给作为干部的他自己取了个无鞘刀的代号,那么,他就对老师许下了这个早早被他刻在大脑深处的承诺。 他可以是Mafia的无鞘刀,可以是组织的卡路亚,也可以是东京的救世主,他可以有千万种身份,白昼与黑夜与黄昏都无所谓,但他永远不会是太宰治的敌人。 太宰治的表情十分精彩,那月庆幸这时他家老师的脸不是正对着石川的,不然铁定被发现不对劲。 乱步先生以前教导过的方法还真的很管用嘛,对着老师只要打直球就行了。 /> 说白了,他就是吃准老师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对他说出差不多的话,哪怕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是真心这么想的。 况且,这番话那月也不是单纯讲给太宰治听。那月面不改色地往前迈出一步,任由腹部的伤口争先恐后地淌着血,目标明确地往前走。 在和太宰治擦肩而过的瞬间,对方从口袋里拿出的那只缠着绷带的手动了动,似乎想抓住他的手腕,最终还是压抑住了这种冲动,假装无事发生。 沙色与黑色的风衣衣摆在半空交叠了一瞬,等落下时,笔直地站在原地的太宰治衣角多了刺眼的血迹。 赤江那月毫不犹豫地 越过了他,站到了石川啄木身前。 “有段时间不见了,啄木君,”玩家亲昵地喊着直属部下的名字,将脸贴近对方,保持在几乎鼻尖对着鼻尖的距离才停下,石川能感受到带着凉意的呼吸落在自己脸上,瞳孔受惊而扩大,“我很满意你能按时赶到这里,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那片水红在石川惨绿色的眼前眨了眨,像有人朝静止的水潭里丢了块石头,在他面前荡开了一圈圈波纹。 “我教过你的,很多次,”他的那月大人轻声对他说,“在我身边时,要学会做一条懂得什么时候收回獠牙的乖狗狗才行,我不喜欢太有自主意愿的狗,你还没明白吗?” 那月大人知道他在暗地里做的那些小动作了,石川啄木的脑中只剩下这句话。 在自己加入港口Mafia,以及后来正式成为干部的直属部下之时,那位看上去无害的少年上司就状似随口对他提醒过。 「我不需要越界的部下,」被无数人恐惧的红色恶魔用平静的口吻说,「在Mafia里,越界就等同于背叛,你还没明白吗?」 你还没明白吗,石川啄木?他恍然大悟,在心中自问自答。不,你明白那月大人要做什么了。 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冰冷非常的那张脸缓慢地贴在了石川啄木的右脸颊上,动作的执行者轻柔地对他贴了三次,最后抬手环住他的肩膀。 黑发青年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就在他的耳边笑着说道:“既然已经明白了,那么,就去死吧,一。” 石川啄木曾经不叫这个名字,他叫石川一,也曾经只是他眼中没有活着的资格的,普通人。 ‘扑哧’一声,锋利的刀刃割开单薄的衣服布料,轻而易举地从后方被送入这人的胸膛,石川啄木没有反抗,绿眼睛以极快的速度灰暗了下去。 “顺便,我也不喜欢绿色。” Mafia的亲吻可不一定全是好事情。那月垂着眼注视着棕发青年的身形在怀里像崩溃的数据那样炸开消散,若无其事地又收回了那把从老师身上顺过来的匕首。 哪怕仅仅是贴面礼,这也是个由他这位不伦不类的Mafia首领给出的‘死亡之吻’,代表着缄默与死亡的,给予背叛者的礼物。 “……我可不记得有教过你这个东西?” 那月笑眯眯地转身,背着手看向老师:“是吗?不过,我是个记仇的人,说过要报复他,就会做到嘛。” 话是这么说,那月本来也没打算在这里杀了石川,把他送回横滨,这个笨蛋部下在他计划里还有点用处,谁让老师提早把这家伙叫了过来,这里又没外人,天时地利人和,他不动手都有点说不过去吧? 石川啄木是个愿意把灵魂都为他献上的部下,但要那月说,他不在乎,那样扭曲的情感对他来说有什么益处吗?要是留着石川啄木,在后续的计划里一旦东京乱起来,这家伙对他真正在乎的人们动手的可能性是—— 百分之百。 他不会给其他人留下这个隐形炸.弹,尤其是在这枚炸.弹已经在上个周目里夺走他的好友的生命的前提下。 “哎呀,忘记跟他说了。”那月忽然露出苦恼的表情。 太宰治挑眉,感兴趣地问:“什么?” “我的新部下可比你优秀多了哦,啄木君。” 在太宰治注视下,他的弟子如此欠揍地说道。 还是不要告诉小红,刚才的对话有他那群好朋友们在后面听着了吧。太宰治接近怜悯地想,谁让这孩子刚才故意对他打了直球,也不能怪老师同样报复回去吧? 章节目录 第207章 第二百零七章 “嘭!” 休息室的单间里传来一声闷响, 刚巧过来的琴酒站在门口微皱起眉,一旁的伏特加很有眼力见地代替自家大哥上前去敲了两下门板。 两人没有等多久,门从内部被拉开,屋内的金发男人微笑着将手搭在门把上:“怎么, 大忙人卡路亚终于有时间接见我这个小小的情报人员了?” 琴酒的枪口稳稳对准他的眉心:“说话的时候注意点, 波本。” “我不介意杀死一个‘小小的情报人员’。” 被称做波本的男人无所谓地耸肩, 那副让琴酒已经逐渐开始熟悉的假笑始终没撤去。 “那你可得注意点,不要手抖啊, Gin,”一向做事圆滑很少会主动得罪人的波本说着说着,嘴角下撇,显露出一瞬令伏特加浑身一震的杀意,似乎是在挑衅琴酒, “希望你也没忘记,在去情报组之前, 我也是个行动组成员。” 伏特加感谢自己脸上的墨镜帮他挡住了大部分眼神,不然他要是在波本面前被吓到,大哥绝对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 波本是吃了火药?怎么突然就敢跟琴酒大哥呛声了,这家伙不是一直跟贝尔摩德那女人一样只喜欢阴阳怪气别人, 从来不正面冲突吗? 被疑似挑衅了的琴酒本人却没有伏特加那么震惊, 他当然知道波本的脾气没有看上去那么好,估计这也是被身为队友的卡路亚呼来喝去之后火气上来了吧。 这点琴酒很有发言权, 可惜他和波本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知道那家伙不单是卡路亚,还是他亲口宣誓效忠的BOSS, 但能理解不代表他会避开对方的挑衅。 杀手用行动告诉别人自己会不会手抖。 他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子弹精准地从情报人员脸侧划过, 深深嵌入对方身后的木柜, 没有在波本身上留下任何伤口,因为这仅仅是一个警告。 “最好趁早体现出你的价值,否则用不着卡路亚动手,”琴酒冷声说道,墨绿的眼睛紧盯住那个深肤色的青年,“我会清理没用的废物。” 波本面对飞射而来的子弹,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和琴酒都知道,在地位似乎比琴酒还高一点的卡路亚找他的现在,琴酒是不会也不能直接杀了他的。 何况波本本质上来说也是算朗姆派系的成员,要是随便对他动手,朗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那样对琴酒来说就得不偿失了。 “那也要看看,谁才是那个废物。”波本又一如既往灿烂地笑了起来,看得伏特加不禁有些反胃,一个手染鲜血的组织成员居然伪装成温柔阳光的邻家大哥哥,波本这家伙的兴趣还真是比卡路亚还怪。 琴酒是来通知波本,卡路亚那边让他准备好后就可以过去了,这是发个邮件就可以的事,要不是那位BOSS在电话里用不容置喙的口吻要他亲自去通知波本,琴酒本来根本不打算走这么一趟。 他通知完后看着波本身后瞧不出异样的休息室,眯了眯眼。 波本现在的样子很奇怪,在他们过来之前,这家伙究竟在做什么?琴酒想,难道BOSS要他过来就是为了让他发现波本的不对劲……波本是卧底? 不,应该不可能,要是这样的话那位绝对不会容忍波本留在身边的。 卡路亚虽然平时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厌恶的东西,但在琴酒眼里,这位BOSS对于叛徒与卧底的态度差到和他不相上下,是个不允许任何事超出自己掌控的人。 他会调查清楚的。 等琴酒和伏特加离开,降谷零重新反锁了休息室的门后,靠在门板上盯住脚下的地毯,有些走神。 他在努力消化从窃听器里听到的东西,那声让琴酒起疑心的响动也是他先前思考的时候情绪失控造成的。 至于为什么会情绪失控…… 他耳上的微型耳机里传来幼驯染的声音,对方的语气听上去很担忧。 “zero,这并不是你的错,”诸伏景光坐在副驾驶,置于腿上的拳头捏得指节生疼,喉咙也有些干涩,“那个人的伪装能力很恐怖,再加上我们最初就不知道那月的情况……这很难说,但的确不是你的错。” “我有好多次机会可以救他,有好多次可以、可以把他带回来,”降谷零的声音在这个通讯频道里有点失真,一言不发的萩原研二从对方急促的话语里面听出了不太明显的迷茫,“……我都在做什么?” 说真的,在今天之前,和卡路亚一起做过任务,接触过这个组织成员的只有降谷零一个人,也只有他最了解卡路亚在组织里 的地位和那些事迹,这是光用言语和资料体现不出来的。 他无比清楚,做任务时的卡路亚有多么像个没有自主的人偶,一举一动都源于他人,身上没有一丝属于赤江那月的痕迹,涂满了外来色彩,那双颜色不固定的眼睛里只有两样东西从他们两人初见开始就没变过,死寂与绝望。 后者并不是说卡路亚很明显地表现出痛苦来,只是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而已。 卡路亚是视自己为他人所有物的黑乌鸦,是心怀绝望之人,那种情感里带着浓烈到极致的、对世界的厌弃,也怪不得那双眼睛从来视万物为空气,若是说他下一秒要毁灭世界,降谷零都觉得见怪不怪,会是卡路亚做得出来的事。 这样的人,在降谷零眼中始终是他无法容忍饶恕的罪犯,卧底先生不止一次在心中为卡路亚制定下抓捕方案一二三,即便他有预感,他们是抓不到卡路亚的。 因为那个人绝对会在那个时候怀抱着对世界对自己的绝望,轻快地奔赴死亡。 可是、可是这都是建立在卡路亚是个罪犯的基础上的,在发现卡路亚就是赤江那月,是他的同期后,降谷零虽说接受了这个事实,却没有多少实感。 他能把宫本晓和赤江那月重合,却做不到把卡路亚跟赤江那月叠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A发现他们的猜想,‘波本’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和卡路亚见过面了。 所以降谷零得以一直把这个问题拖到了现在,才猝不及防地直面了从光明正义的警官沦为没有自我的罪犯的赤江那月,真正将挚友与那只黑乌鸦的身影交叠。 窃听器里那些对话若是站在波本角度,他差不多也习以为常了,除去那个似乎是神秘新任BOSS的声音不提,好友说的那些话对波本状态的降谷零来说也不是很难理解。 毕竟卡路亚在组织里的形象一直都离不开那位先生,无论是新任还是旧任BOSS,都与其关系匪浅,降谷零也早就听过卡路亚把他自己归为他人所有的发言,没什么好惊讶的。 站在降谷零本人的角度的话,他只觉得窒息。 人偶?武器?不会与老师为敌? 一旦把这些话与他记忆里那自由肆意的小恶魔联系到一起去……降谷零猜测另一头还在基地外的同期们肯定和他一样不敢相信、自责,以及为那个人而感到痛苦。 组织的洗脑简直恐怖如斯,将从来就有着天才独有的傲气的好友变成了这副模样,他们在这七年里从没听过那人对谁有这么近乎虔诚的态度。 连神佛都不信的那家伙一转眼就被洗脑到,将自己全部交给一个令人恐惧的罪犯。 后面那些对几人而言非常刺耳的‘自白’就算了,连降谷零都情不自禁把注意力更多地移到了携带着窃听器的库拉索最开始说的话上。 可恶,说话不要那么模糊,倒是先说清楚什么叫BOSS在折辱那月啊! 他们本来很确信在列车上的赤江那月是挣脱了控制的,不然还处于A的控制之下的话,是不可能会帮助藤原律暂时假死,以及对小侦探说那些话的,还用什么定制手铐,当场炸了整节车厢才符合组织成员的作风。 然后窃听器对面的说话内容就告诉他们,即便回基地之前的好友脱离了控制,还给他们留下‘去千叶基地找他’的暗示,也不代表A不会重新洗脑施加控制。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 他在那一刻想了很多,如果他早点发现跟自己一起做任务的卡路亚就是被控制的好友,是不是那月就不用再承受这么一段时间的痛苦了?是不是,那些令他下意识想别开眼的绝望就会更早消散? 但现在想这些已经迟了。 “你现在再这样想下去,我才要揍你一顿,问你在做什么,”松田阵平低沉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冷静响起,“难道站在那里懊悔就可以让他的情况变好吗?别开玩笑了,零,我怎么不知道七年过去后你变得这么软弱了?” 坐在后座的卷发青年没有戴着那副对他来说标志性的墨镜,说话的时候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猛地握成拳,语气坚决:“这样自责下去是没有结尾的,我们都是错过了无数次他内心深处求救的混蛋,但现在一切还没结束,我们还有机会。” 我们还有机会,把我们的好友、不可或缺的某个小恶魔留在人世间,而不是让他继续在地狱沉沦。 靠在门后的降谷零愣了愣,也勾起了唇角,轻笑着回应道:“啊,你说得没错。” 他伸出拳头与空气碰了一下,就好像跟另一边的松田隔空碰了次拳,一如他们七年前还在警察学校时那样。 章节目录 第208章 第二百零八章 赤江那月颇为严肃地看着自家老师。 “太宰先生, 你不能这么出去,”他摸着下巴做思索状,“还缺点什么……” 太宰治挑眉, 还算配合:“什么?” “不行, 这个样子跟那老头和我平时的形象一点也不符。” 说着, 那月像是想到了什么,上前两步眼疾手快地抓住老师手腕, 按在自己腹部的伤口处,随意抹了把血在对方手心,又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试图模仿出少年时期的自己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太宰治:…… “真应该拍张照给中也看看,”他点评道, “你这个技能还真够熟练的。” “谢谢夸奖?” “脸皮的厚度居然也提升了,”太宰感叹, 毫不避讳地抬起那只沾着弟子鲜血的手,在眼角擦了擦莫须有的眼泪, “老师好欣慰。” 那月笑眯眯地把他另一只手也抓过来按在自己的伤口上, 随后上下打量了一下老师如今的模样,太宰也从善如流地随他看。 沙色风衣的下摆染着血, 大方摊平在他眼底的那双手,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是按压什么东西后染上的痕迹, 无可指摘的清俊面容上,鸢色眼睛的眼尾泛着浅红,乍一看还以为是流泪的红痕,但细心的人不难发现那抹红里面含着和那双手上的血一样的色泽。 总结一句就是, 很有组织首领该有的那种疯子味道。 “这么说的话, 还可以加个东西, ”太宰对着兴致勃勃的弟子换了个姿势,表情也变成他过去在组织里威慑其他人时的那副,“这样,是不是就更有感觉了?” “有是有,”那月欲言又止,“完全就是照搬了太宰首领的人设吧,老师,你这次要演的可是我诶。” “但你不是也在扮演那个时候的我吗,那就没差别。”太宰反问,一锤定音,“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嘛,反正你那个叫琴酒的手下不会多问,这个状态还是挺能唬人的。” 感觉被内涵了的玩家很敷衍地嗯了两声:“你说是就是吧。” 他现在的心情其实很不错,跟老师见面后,这两个月如影随形的空虚感如潮水般褪去,他被老师故意锁在贫弱状态的身体正在慢慢恢复原状,虽然用无良老师的说法,这是他的惩罚到期了,才把力量还给他。 都无所谓,反正结论就是那月现在又有了玩家时期怎么作都不会出事的身体素质就对了,所以他和太宰治干脆就商量给红方演一个‘BOSS发现卡路亚脱离控制后,打伤其并试图在波本这个搭档面前将卡路亚杀死’的剧本。 托虚弱buff驱散的福,那月就算这个时候没有开着自己的异能力,光凭异能者的身体素质就足以让伤口不会继续恶化了,他的自愈能力本就很强,要是降谷零他们来得迟一点,说不定腿上的刀伤都要开始愈合了。 哪怕没有‘超再生’,他也当了这么七年医生眼中的医学奇迹不是? 这份剧本没有事先跟琴酒商量过,不过那月觉得那个人应该能很快搞懂情况,毕竟太宰治说的很对,他以前不是没用过老师的外表在组织里行动跟做任务,琴酒是认得这张脸的,估计会以为是他找来的替身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好像也没错。 — 降谷零顺着琴酒发来的指示,绕过两条走廊后顺着安全出口往下走一层,接着在疑似库房的门外输入正确的密码,冷白色科技感十足的电梯门在他面前慢慢打开。 对于组织里这样打洞一般的设施,降谷零早已见怪不怪了,他也懒得吐槽别的什么,满心都聚焦在待会见到好友该做什么,以及警惕于为什么BOSS也在好友身边。 现任BOSS比先代还要神秘一些,好歹先代还隔着单面玻璃和他们这些代号成员接触过,而现任的情报就跟蒸发了一样,有些国外据点的底层甚至估计都还不知道BOSS更替的事情呢。 按对方这个谨小慎微的性格,这应该是一次试探,他大概率不会和那位BOSS正面见到,想也知道那位不可能这么轻易暴露身份给他吧? 至于试探的内容,无疑是因为被洗脑的卡路亚在前段时间除去琴酒跟贝尔摩德外,在组织里唯独和他这个搭档的相处时间最多,BOSS和A肯定会从他身上入手寻找答案。 电梯抵达目的地后发出清亮的嘀声,降谷零迈出电梯门,心情有些沉重。 Aka是知道他们身份的,万一BOSS靠洗脑发现了这件事,那他最好的结局就是被逼叛逃回到公安。 可是那样,距离他们要救出好友的目标也会越来越远。 这样的想法在他谨慎地敲响面前的门,却发现回应自己的声音并不属于好友后暂时消失了。 降谷零打开了面前的门,血腥味扑鼻而来,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正对着门口,似乎目的就是等着他的青年。 对方有一 双鸢色的眼睛,在冷白的灯光下隐隐泛着红,那身沙色风衣染着血迹,而对他伸出的手掌心更是像刚离开凶杀案现场一样,还有未干的血珠沿着那双漂亮的手滴落在雪白的地面上。 “你终于来了,还以为你会迫不及待想看到我呢,波本,”青年似笑非笑地说道,违和感萦绕在降谷零心头,“过来吧,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从记忆中搜刮出针对这张脸的信息,降谷零想起自己和卡路亚的第一次见面,在杀死那个远山家前家主的宴会上,卡路亚就是易容成这副模样,出现在他的面前的。 所以说,好友怎么又易容成这个模样了,难道是BOSS的要求? 降谷零心底一软,他当时就在那个人身上看到了好友的影子,还怀疑是卡路亚故意演出来钓他鱼的,现在想来,那个明明真的就是—— 他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抬头看去的时候,发话的黑发青年侧过了身,将身后挡住的景象露在了他面前。 降谷零顿时僵在了原地。 端坐在纯白色房间正中央那张椅子上的男人垂着头,左腕被手铐固定在了椅子的扶手上,黑色发丝在脸侧滑落,遮挡住大半张脸,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隐约的血红涂抹在那张脸上。 这个人穿着一件他不久前还在手机监控里看到过的衬衫,肩上披着宽大的黑色风衣,降谷零不用多费劲就认出风衣的主人是琴酒,而那件衬衫的腹部被一大片令人遍体生寒的赤色染上,大腿上的黑色布料虽然不明显,却也能看出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斑驳深色痕迹。 “抬头。”穿着沙色风衣的青年笑眯眯地对椅子上的人命令道。 于是降谷零看见了一张出现在七年记忆里所有美好片段中的面容——属于他的挚友。 /> 被铐住的才是赤江那月的话,那么,用着卡路亚用过的那张脸的男人是谁?两个从来没被他们重叠在一起的名字,在这时浮现于他的脑海之中。 A就是先代去世后,继承了组织的新任BOSS。卧底先生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同时,也是将他的友人视为所有物的,黑暗本身。 “这幅景象,真是胜过百亿名画,”*本该说初次见面的A、或说是那位先生,看着他的眼睛慢悠悠地开口道,“你觉得呢,安室君?” — 江户川柯南低头看了看地图导航,又抬头看了眼车站站牌上的标记,陷入沉默。 “乱步先生,你确定我们要坐这辆公车吗?”他弱弱地说道。 坐在长椅上乐此不疲地去踩地上光斑的青年嗯了一声,又拆开了身边的那包薯片,开始咔嚓咔嚓快乐地啃起零食来。 小侦探张了张嘴,眼镜反光了一瞬间,还是没忍住拆穿道:“可是这里的几趟车,都是从千叶往外面开的。” 自娱自乐中的江户川乱步顿了顿,转头理直气壮地看着小孩:“那又怎么样,这种没用的常识为什么我要知道?” “不是常识的问题啊,我们……我们这很明显就是迷路了吧!” “名侦探是不会迷路的,”乱步义正辞严地辩解,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不过你是为什么觉得我认识千叶的路啊,我是横滨人哦?” 江户川柯南震惊:“不是乱步先生你说带我去找那月哥的吗!” 今天刚到这个世界的乱步毫不心虚:“我确实知道那月酱在哪里,这又用不着我知道过去的路,很难理解嘛,笨蛋。” 也就是说他们前面难道一直在绕圈圈吗? 柯南不敢相信地看向青年,对方在他心中的可靠侦探形象随着薯片的喀嚓声一起碎掉了。 哦,薯片还是他给乱步先生买的。 “……那我们还是先别乱走了,去找松田哥他们会和吧,”良久后,小侦探垂头丧气地说道,“但是他们肯定不会同意让现在外表是小学生的我去基地的。” 乱步睁眼看过来,想起自己在太宰旁边看到的那些东西,自信满满地拍了拍小孩肩膀:“不一定哦,我可是无所不能的名侦探!” 柯南将信将疑,说实话,半小时前他们开始赶路的时候这位名侦探也是这么说的,然而就这么半小时的路,连他这个小学生都不觉得有多累,乱步先生居然要他停下来休息了五次。 他算是明白了,原来宫本老师的形象里,病弱这个设定的来源也是体力不好的乱步先生啊。 “你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吧,柯南,”直接喊小孩名字的侦探大人哼了一声,“算了,社长说,名侦探是不会跟小鬼计较的。” 听出对方在‘小鬼’二字上加了重音的柯南再次陷入沉默,胃疼地打开跟松田阵平的聊天界面,把他们的位置发了过去。 松田哥,你们再不过来的话,他对乱步先生的滤镜就要碎光了啊! 章节目录 第209章 第二百零九章 降谷零觉得这个世界果真是该死的荒诞。 他是不是真的有乌鸦嘴的天赋?前脚还在想那天的人就是自家好友, 后脚就发现原来还真不是,好友本人反而保持着千疮百孔的模样跟自己碰了个面。 “我和卡路亚只是任务搭档而已,”属于波本的那一面冷静地低着头, 用全身的力气压制住喷薄欲出的怒火,滴水不漏地在回答后面加上一句询问, “你是哪位?以及我不太明白你说这句话的意思。” 骇人的气息从这个似乎就是BOSS本人的青年身上满溢而出, 降谷零心下一紧, 更加警觉的同时, 忽然想起不小心对视上后看到的那双眼睛。 明明和好友作为宫本老师时的瞳色几乎一样,却给了他截然相反的感受,宫本晓的鸢色是温柔的, 哪怕这是个枯败落叶所拥有的色彩,却能在那个大侦探身上焕发出新的生命力,他即便在思考什么恶作剧的计划,那双眼睛里都少不了一丝温度。 但是这个人的眼睛是死气沉沉的, 降谷零在里面看不到任何事物, 连自己的倒影都没有,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的人事物值得让对方将注意力为其停留。 可他也记得,刚才疑似A和BOSS的家伙把目光移到椅子上的友人身上时,那双眼睛里含着的情绪是不加掩饰的满意与爱意, 不是在看一个人, 而是在注视着一件仅属于自己的玩具。 太宰没有直接介绍自己的身份,而是意外爽快地透露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信息。 “作为一名合格的部下, 你的眼神已经越界了, 不过看在他的份上, 我不会追究, ”这位BOSS好像在他脸上看出了什么, 轻笑一声说道,“至于你在想的东西,虽然很让我不爽,但把小红当做人偶占有的确实不是我哦。” “先代的老首领从我这里抢走了我可爱的学生,还妄图利用组织研究了半个世纪的技术,将自己转移到这具接近完美的身体里复活,好重新做他的首领,达成那个令人作呕的永生计划。” 这段话的信息量有点大,降谷零觉得他得缓一缓,只是太宰怎么可能给他思考的机会,故意停顿一秒后就沉下语气开口:“我记得,组织里也有人怀疑过先代的死因,对吧?” 这是不用太宰去收集也能得知的情报,就好像森鸥外杀死血之□□的君主上位,而他明面上杀死森鸥外这位自己的老师上位一样。组织更替得这么轻易,本来就做不到所有人都对新任BOSS信服,哪怕他的弟子从他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明面上已经不会有怀疑的声音了,私底下却不一定。 “没错,是我杀了他,用他追求禁忌而研究出来的那个药物,”青年低沉下来的声音里带着愉悦,“就在他的卧室里,亲手结束了他一百五十年的生命,然后伪造了遗嘱,把小红从他的手里抢了回来。” “还没自我介绍吧,如你所想,”太宰治的笑容有些微妙,“我就是你们一直在寻找的A,也是组织的新任BOSS。” 椅子上的赤江那月十分安静,他在老师开始和好友对话演戏之后就把脑袋又低了回去,目的就是掩盖脸上有点扭曲的表情。 平时自己演这个模样的时候还没觉得,怎么太宰先生一模仿,看起来就这么奇怪啊,他平时做BOSS的时候真的很像个欠揍的变态吗? 他仔细一想,BOSS这个身份这下就真的跟A绑定在一起了,所以变态的其实不是他,是A才对。 那月奇妙地放松了下来。 降谷零与他相反,在听到这段话时就暗道不好,心底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想也知道,知道的东西太多非但没有好处,还会将他送进地狱,BOSS怎么可能毫无所求就这么直白地讲出自己篡位的事情? 只恐怕,对方要的东西,他给不起。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大脑不陷入混乱之中:“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只是个普通的情报人员而已……” 即便‘波本’再有野心,都不是个没脑子的家伙,这种情况下第一反应不会是激动于BOSS似乎对他很看重——他清楚地有了感觉,知道这个秘密的自己绝对无法全须全尾地离开这里了。 “还打算伪装下去吗,”那位先生脸上的笑淡了下来,直勾勾地盯住他的脸,“你,明明就是公安的卧底吧,Furuya(降谷)君。” 降谷零脑中一片空白,他没想到会在新任BOSS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你们是为什么会觉得,掌控着这孩子一切的我会不知道你的身份?连他的警校入学证明可都是我帮他申请的呢,”太宰治用最平静的口吻说着最让降谷零毛骨悚然的话,“我知道的,他还为了救你而死过了一次,对吗?” 赤江那月本人在后边越听越眼神漂移,降谷零则是无法反驳,他莫名想起好友不止说过一次的那句让他记忆犹新的话。 「没有人应该毫无理由地迎接死亡。」 如果面前这个组织的BOSS就是那月挂在口中的那位老师,对方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教导注定要毫无理 由地夺走他人生命的卡路亚,学会对他人的生命抱有敬畏? 太宰瞥了心虚的弟子一眼,慢悠悠地丢出后半句话,这也是他前面铺垫那么多的目的。 “没有把你的名字报上去就是为了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做,现在看来我的判断没有出问题。看在你的工作能力很优秀的份上,不如干脆来帮我干活吧,叛逃公安,如何?” 那月不动声色地抽了抽嘴角,这一段情节刚才可没跟他说,撺掇这个在别的平行世界能说出国家是恋人的家伙背叛公安……破案了,太宰先生果然是在故意恐吓zero。 这句话听上去是在让降谷零当这个双面间谍,实际上,他们三人都心知肚明,降谷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意这个要求的。 所以那月才说老师是为难自家好友,可降谷零本人不知道,对他来说,BOSS似乎是认真的。 怪不得会把BOSS更替的真相对他和盘托出,原来这个代价就是他自己。 降谷零知道A有着和那月不相上下的催眠能力,更别说组织还有洗脑的技术,面前那个被铐在椅子上的友人就是先例,也就是说,无论他听完后答应与否,对方都不可能放过他了。 是带着组织首领的秘密下地狱还是为了活命选择投降,连这样极端的选择题他都无能为力。因为,在明确表现出想要他这个劳动力的那位先生眼中,哪怕自己坚定地拒绝,也无法凭个人的力量逃出这个地方。 他不可能背叛公安,即使是死。 “不要想着能以死了结,降谷君,你是个聪明人,”那位先生语气遗憾,“在库拉索身上放窃听器的人是你们吧?我想,你应该还没忘记小红说的那句话。” 降谷零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他怎么会忘记?对方明显是在用基地外面的松田他们来威胁他,以及宣称不会与老师为敌的那月,也成为了对方手中的筹码。 “我……”他哑着嗓子咬牙刚要发出声音,耳边就响起了金属撞击的哗啦声响。 赤江那月从窃听器那句话开始就猛抬头,不敢相信地盯着老师的背影。 什么玩意?石川那家伙身上有zero他们放的窃听器??啊?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说他家同期们把他刚才跟老师扯皮一样说的话,都听了个正着? 尤其是发现降谷零居然没有反驳的意思,直接默认了之后。 这个荒诞的世界!他在心里爆发了一声二十多年人生以来最脏的脏话,想法和降谷零最初不谋而合。 不是,太宰先生你知道有窃听器还不说,你图啥啊?就图看他热闹? 那月想着想着也默了,他记起这个无良老师还真的做得出单纯为了看他热闹于是当做窃听器不存在的行为,还别说他也忽然直球攻击,让对方陷入羞耻状态。 这绝对是老师的报复,那月颇为绝望地想。真狠啊,他现在已经开始和不久前的老师一样痛苦了。 这简直就像是伪装了多年现充的死宅,某天跟现充朋友们通话时不小心按倒了视频键,然后把整个房间里的二次元元素全都暴露得一干二净。这个比喻有些怪,但可以完美诠释那月如今内心的感受。 毕竟,他跟老师最不同的那点就是,他死要面子啊。 于是死要面子的赤江那月压抑着从小到大都很少出现的羞恼情绪,十分用力地抬起了那只被铐住的左手,敲在了座椅的金属扶手之上。 他跟太宰治没完!同样的,这个想法也和他的好友重叠了。 — 琴酒点了根烟,面色沉沉地靠在那扇通往地下基地的电梯门边。 “大哥,卡路亚到底是什么人啊,我们为什么要听他的差遣?”伏特加站在边上百思不得其解,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盘踞他内心已久的疑问。 组织的头号杀手呼出一口烟,他早就习惯了这个小弟智商不太高的事实,要不是伏特加跟了他有十年了,在默契度方面还算合手,又是个好用的工具人,他绝对会送出一颗子弹结束对方无意义的生命。 “没必要知道的事情上就收起你的好奇心,伏特加,我不会帮你收尸,”琴酒冷声说,“我暂时不想换个司机。” 伏特加识相地闭上了嘴。 他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琴酒也不是第一次警告他了,但是真的很让人好奇啊,伏特加跟着大哥这么十年,连那位先生宠爱的贝尔摩德都没能得到大哥的好脸色,为什么卡路亚能做到抢大哥的风衣还不被一枪爆头? 难道真的跟传言中说的一样,大哥他喜欢卡路亚这一款的吗,或者是卡路亚喜欢大哥,所以催眠了…… ‘咔哒’一声,琴酒的枪上了膛抵在了伏特加额前。 伏特加住了脑。 就在这时,他们脚底的地面猛烈地晃动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210章 第二百一十章 被束缚住的青年忽然动了起来, 那张苍白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愤怒与降谷零此刻的心情不谋而合,他心底一突。 这个反应,难不成那月的自我意识还清醒着, 甚至在跟被洗脑的意识抗争!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一定要帮好友尽可能地拖延时间!降谷零暗自做下了决定。 太宰笑眯眯地站在原地不动,就好像那一声敲击并没有对他造成困扰, 降谷零猜测这是因为对方信任他们使用的洗脑技术,所以知道那月不会反抗成功。 实际上,太宰治是在等一个讯号。 只是过了几秒钟, 他们头顶的基地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降谷零下意识分神。 是松田他们来了吗? 琴酒顺着地面上的血迹冲进这里的时候,把屋内奇怪的对峙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他下意识皱起了眉。那个站在自家BOSS面前的家伙是谁,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难不成是贝尔摩德那家伙易容的? 他没有犹豫, 将枪口对准了离门口最近的情报人员:“波本, 你想背叛组织吗?” 太宰挑眉,觉得弟子的这个新部下还蛮有意思的:“先别急着动手,Gin, 波本是个很忠诚的成员……你说对吗?” 被提到的琴酒微微皱起眉, 往看起来身上十分狼狈的首领那边投去一眼,得到对方的示意他配合的手势。 这家伙又想玩什么?琴酒心里有些烦躁,既然这么说了, 他也没必要再举着枪。 他是来报告上面的情况的。 “基地东侧的监控被破坏了, 无法看到是谁引爆了那里, ”杀手沉声说道, “这处基地原本就安装了很多炸弹, 如果全都被入侵者占据主动权的话——请您先撤离,我留下抓住那群下水道跑出来的老鼠。” “琴酒,你要保护老师离开这里,”敲了一下椅子后又冷静下来的黑发青年白着脸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坚持说完这句话,“我和波本留下来断后。” 抬起的那张脸上,水红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站在身前的太宰治,满眼写着‘之后跟你算账’,但看在降谷零眼里,就是他连断后都要停下来询问那位先生的意见。 />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吗,那月看上去并没有挣脱控制。降谷零捏紧拳头。 至于琴酒,他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无法跟上BOSS的脑回路。这个所谓老师又是谁?他看了一眼波本,隐约猜到了什么。 要是是为了在波本面前掩饰自己的BOSS身份,那就怪不得让他配合了,即便想到了这茬,他还是有点无语。 算了,BOSS有很多连他也不了解的底牌,料想也不会待在这里等死,那他还是执行命令就好。 要是BOSS出了什么事,波本也可以去死了。 “真拿你没办法,”太宰治夸张地叹了口气,上前两步将弟子笼罩进自己的影子里,“那就如你所愿留下来断后吧。” “可别让我失望,小红。” 他伸手亲昵地拍了拍那头还保持着软蓬蓬的黑发,又把手下滑落在肩上,帮弟子理好领口,这才转身跟着琴酒离开这间小白房。 头顶的晃动似乎暂时停止了,降谷零眼睁睁看着前脚还威胁自己的那位先生跟着琴酒离开,把那月都留了下来,难道就这么放心洗脑技术吗? 他把另外的心思收起来,迅速跑上前靠近好友,试图帮对方把手铐解开,可降谷零离赤江那月越近,鼻间萦绕的血腥味就越浓重,他看着那具身体 上刺眼的血迹,差点没按住内心的怒意。 下一次见面应该就是剿灭组织的行动了,他的身份既然已经暴露,就没可能回到组织里去,所以这是最后一个可以带着那月回去的机会。降谷零想,洗脑问题他们可以慢慢解决,在组织被消灭后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这都不是什么难题。 最难的是,他现在该怎么带着脑子很可能还不清醒的好友离开?降谷零垂下眸,看着这颗脑袋有些蠢蠢欲动。 趁那月现在不能反抗,打晕之后搬走也不是不可以。 “我劝你最好快点把脑子里危险的想法收起来,否则我可不保证我的拳头不会先落在你身上,zero君,”黑色脑袋的主人幽幽出声,“难道你忘记我会撬锁,一般的手铐铐不住我吗?” 降谷零陷入两秒钟的沉默,第一反应是还嘴:“我怎么知道被洗脑之后你的这项技能还在不在,万一就变成笨蛋了呢,我看你现在挺像的。” 手铐掉在地上发出轻响,揉着手腕站起身的玩家斜了他一眼:“非要在这个时候跟我吵几句,难不成你是想和我殉情吗?” 确认了,是那个欠揍的小恶魔没错。降谷零狠狠地松了口气,心底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感。 和那月像这样拌嘴,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的好友才死去两个多月,降谷零却恍若隔世。 真是太好了,aka还活着,还有自我意识……真是太好了。 他没有问对方是怎么摆脱洗脑控制的,这种听上去代表了对方的‘失败’的事情,降谷零深知赤江那月绝对不会正面回答,他现在只想拽着好友,赶紧离开这里。 “离开?”那月摆摆手,毫不在意腹部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又开始往外冒血,“在那之前,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降谷零的神情有些迷惑,但他没刨根问底。他知道那月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将自己和他人置于险境之中,这就足够了。 他其实也有些担心自己会戳到好友的伤疤。 “这是什么表情啊,”那月抽抽嘴角,故意抖了抖不存在的鸡皮疙瘩,一副嫌弃的表情吐槽道,“你知道自己看上去就像蹲在流浪小狗面前爱心泛滥的JK(女高中生)吗?” 降谷零:…… 果然,想跟恢复正常的aka搞温情,绝对是他脑子被门夹了。 他还没回话,那月干脆先下手为强,抓住了同期的手腕,迈腿毫不犹豫地往外跑。 降谷零微微放低视线看向前方那人的腿,他记得那里也有伤口吧,这家伙是真的不知道痛啊。 那月尽量忽略背后的视线,只顾埋头往前走,脚下熟练地绕过一个又一个拐弯口,带着降谷零在这座被傻叉设计师和乌丸莲耶弄成迷宫的地下基地寻找自己的目的地。 “这里有很多能够通往地上的逃生密道,我们现在要去的那间资料室边上就有一处,”身前的青年没有让气氛沉默多久,开口似乎在解释自己的行为,“我要去那里拿回我的资料。” 那月感受到手掌下握着的友人听到这句话后颤了一下,他的话音因此停顿了半秒,才接着往下继续说。 “你们应该早就猜到我是组织的实验体的事,那我也不继续瞒着你了。我一定要把那份资料拿回来,”他特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轻快一些,好叫后面跟着的友人不要太压抑,但似乎杯水车薪,“谁让我也不想过个几年,多出来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小克隆人,是吧?” 降谷零的脚步有些放缓,他紧紧盯住他们交握的那 只手,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的情绪泄露出来。 组织…… “至于那个密道,其实是从别人那里知道的,”那月稍微回忆了一下,用调笑的口吻说道,“我五岁的时候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当时这里有个眼睛像是漂亮的绿松石的大孩子看我还小,就想约我跟他一起离开,还把那条密道的位置告诉了我。” 而说到后面,他的话音就有些冷却下来:“……后来我知道了,小孩子,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的小孩子,是不可能有多么纯真的。那里的确是一条可以通往地面的密道,不过我过去之后,发现他不在,反而守着很多研究人员。” 降谷零浑身发冷,喉咙也有些痒,他瞬间就明白了好友的意思,因此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有意思吧?那个孩子用这件事从主管他的研究员姐姐手里换了五颗糖,”玩家在资料室门口停下脚步,笑到浑身发颤,“我本来也很生气的,因为这里的人发现我想逃跑之后,就学会把我关进刚才那间白房子了,但是呢,我现在回忆起来就只想笑啊。” 他松开抓着好友的左手,用自己的指纹打开面前的资料室,这才站在资料室的阴影里转过身正对着降谷零,也正好让降谷零看到了他脸上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好的笑容。 “我活到了离开这里的时候。可他在第二天,连五颗糖都还没吃完,就变成了躺在我边上那个手术台上被解剖的尸体了。” 那月眨了眨眼,把心中莫名的情绪压下去。他不该说这些的,怎么能把这种事情告诉降谷零?听上去就跟他故意在博取对方同情一样,恶…… 垂着头的金发青年往前一步,伸手给出了一个拥抱。 他的手臂十分用力,是现在的那月都需要认真挣扎的程度,就好像在确认面前的人不是什么泡影。 /> 这样用力的拥抱反而让那月停下了脑中混乱的回忆。 “别抱啦,先陪我找到资料吧。”他沉默了几秒,抬手拍了拍降谷零的后背。 资料室里的挂灯打开后冒出冷白的光,也稍微让两人都迅速冷静了下来。 “那么,我们分头找吧,”玩家比划了一下这间不大的资料室的左右,“我去左边,你去右边,找到一份印着A的资料袋后就喊我哦。” 降谷零认真地点点头,投入了寻找的工作。 他想,等回去之后一定要让aka去看心理医生,这事没得商量。 也许是接连遇到的不幸太多,降谷零难得幸运了一回,他才刚找到资料架的第二排,就发现了一个印着红色的A印章的棕色牛皮袋。 “Aka——”他话音未落,友人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谢谢你,零君,”那个人温和地说道,“帮大忙了,作为报答,我就暂时不杀掉你吧。” 降谷零发觉不对时,只来得及转身和面前的人过上几招,就被按着背压在资料架上。 身前是冰冷的资料架,身后是体温过低的赤江那月,降谷零能清楚感受到后腰和脖颈处一片濡湿,沾染上了友人的血液。 “也许你之前确实听到了,但我也可以再说一遍,”赤江那月贴着他后背的身体似乎在颤抖,就着这个姿势还给了他一个背后的拥抱,“老师带我离开了这里,我的生命是老师给予的,他拥有我的一切。所以,我永远不会与老师为敌。” “哪怕那意味着我的面前站的人会是你。” 一支麻醉剂打在了他的身上。 章节目录 第211章 第二百一十一章 琴酒按照BOSS的命令先把那个忽然出现的青年送出了基地, 而后又从对方口中得知需要回到基地的某条密道出口接差点玩脱的BOSS。 他没什么别的想法,只觉得这两人如出一辙的有病。但就算他们有病, 他也得回去接倒霉上司。 于是赤江那月打开外墙上那扇隐形门走出基地时,成功和等在外面的琴酒面面相觑。 太宰先生该不会是准备躲着,然后给他弄个大招出来吧? 那月倒不是很意外,实际上他刚刚把昏迷的同期搬到了远一些的密道出口,就是为了防止跟琴酒撞见。 当着杀手的面,年轻的BOSS面色淡定地转动一圈手表表盘, 最后按下了黄铜色的表把。 “大概我们走后,再倒数十秒钟,然后——‘砰’,”他比了个炸开的手势, 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那些炸弹的控制权本来就在我的手上,入侵者干脆可以留下来跟没逃走的废物们一起炸成烟花,这个设置不错吧?” 琴酒沉默片刻:“波本在哪?” “嘘,”玩家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唇前, 弯弯眼睛对着琴酒轻快地说道,“他在最佳观赏位上等待烟花呢。” 这个疯子。就算是琴酒也没想到, 他的这位BOSS会疯到把自己的部下丢在将要自爆的基地里……难道波本真的是叛徒? “是不是叛徒很重要吗?”那月看出他在想什么,往前两步凑近, 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一拳的距离,“阵君, 我从来只做于我而言有意思的事情。” 琴酒嗅到了对方身上丝毫没被风吹散的血腥味。 “我明白了, BOSS。”杀手低下头, 往后退开一步。 有那么一瞬间, 琴酒觉得自己也被传染成了疯子, 不然为什么他会想干脆咬断面前这人的咽喉。 ……他又不真的是这家伙的狗。 — 萩原研二不动声色地借着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一大一小两名侦探,主要的观察目标还是那位自称江户川乱步的青年。 作为那月的好友,萩原几人当然也对这位每回出现在那月嘴边,都要被夸上好一会儿的乱步并不陌生,他主要是惊讶于对方在上车前和他们三人单独说的某句话。 说实话,萩原研二一直以为那个江户川乱步是好友虚构出来的推理作品角色来着,不只是他,连松田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后视镜里,乱步正靠在窗户边上吃着新拆开的薯片,还心情不错地分了边上的小侦探几片,得到一个暗含焦虑的眼神。 忽略外貌不同这一因素,对方简直从声音到性格都无限接近某个人——他们家那个热爱作死的小恶魔同期。 天晓得听见乱步说话的时候萩原有多震惊,据他所知,和自家好友声音近乎一样的存在。如果把宫本晓跟A都算进来的话,江户川乱步已经是他已知的第四个了。 明明小那月的声音很有特色,为什么有时候他又感觉很多人都有同样的声音?萩原决定先把这个未解之谜压到心底最深处不去思考。 而柯南在焦虑的是,乱步先生不是说可以解决让松田哥他们带着自己去基地的问题吗,再不开口的话,他感觉研二哥都要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他们丢下去了。 乱步准确察觉到了身边眼神灼热的小孩发出的讯号,并发挥了完全看不出来的敏捷度,若无其事地躲了过去,干脆换了个姿势背对着柯南继续解决薯片。 柯南满脸震惊,浅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控诉。 乱步先生难道要反悔?明明还吃着他买的咖喱味薯片……超市居然还卖这种口味,他还以为乱步先生是坚定的甜党来着呢、不对偏题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柯南,等下千万不可以随便乱跑,必须跟在我身边,能做到吗?”诸伏景光严肃地说道,唤回了小孩的注意力,“等一下我们要做最糟的可能性就是准备接应zero,除此之外,哪怕是那月出现,你都不可以跟着他走。” 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柯南还有点懵:“诶、诶?” &nbsp ;他还以为他们会觉得不让他跟过去最安全呢。 诸伏景光抬头跟副驾驶的松田交换了个眼神,他们最初确实是这么想的,只不过现在这边又多了个江户川乱步,如果放任这两人自己在外面的话,保不齐他们会不会自己行动去找那月,那就太危险了,所以还不如干脆先固定在自己身边最稳当。 这也是乱步没有多说什么的原因,他清楚这种情况下哪怕他什么也不说,这几个那月的好友只要是看到他的存在,就不可能让他们单独行动。 也许是上一位声音相同的名侦探给他们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但这和乱步没什么关系,直接理直气壮地装作没发现也不成问题。 那月酱惹出来的麻烦,和那月酱朋友们的心理问题,当然是要交给他们本人解决,他才没兴趣当这个调解师。 「那个金发的卧底君有危险哦,如果你们等下不及时去救他的话,」在上车前,绿眼睛的侦探笑眯眯地对三人说,「有我这个名侦探在就不用担心了,既然那月酱喜欢你们,我也不是不可以帮他一次。」 想起乱步说的那段话,另外三人的想法同步了:这位乱步先生从某些角度来看,还真的跟好友像到不得了的程度啊。 诸伏景光依稀记得赤江那月跟他透露过关于偶像‘乱步’的事情,根据对方那时的说法和宫本晓的性格来看,‘江户川乱步’应该是个对感兴趣的事十分热情,而不感兴趣的事十分冷淡的人,又没多少人情观念。 所以说,诸伏景光不觉得营救一个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对乱步来说是‘有意思的事情’,他会主动提出帮忙,只可能和前面半句一样,单纯是为了他们共同认识的那个赤江那月。 想到这里,他也算放松了不少。就跟柯南奉信福尔摩斯迷没有坏人一样,疑心其实并不轻的诸伏景光莫名也有一种‘aka重视的人都不会是坏人’的直觉。 所以,就算诺亚方舟在监控中看到江户川乱步是突然出现的人,他们也默契地装作没发现这一点,默认了他提出的帮忙,诸伏景光还让诺亚把那段监控给修改了以防万一。 乱步乐得省去解释的麻烦,他最开始就是掐准了那月这群友人对那月宽容到诡异程度的态度,才会那么自然地说出帮忙什么的话。 他只是没有人情观念,可不是傻子。 — 让诺亚方舟入侵基地是乱步的主意,他跟太宰在来之前没有商量过什么计划,这种前置行为对他们两人来说并无必要,毕竟对方要做什么以及计划往哪边调整会最合理,这种事情他们只要稍微想一下就能发现了。 位于基地外面的几人目的就是用爆炸转移基地内人员的注意力,然后再找机会潜入或是怎么都好,联系上降谷零,看看他的情况需不需要他们协助撤离。 要是没暴露卧底身份,自然不需要,要是暴露了,他们就得尽快掩护对方离开。 意外发生在爆炸开始后的第三分钟,江户川乱步的手机里收到了一段乱码。 按理来说,在跨世界之后他们的通讯设备都是不能用的,但拥有无效化能力的太宰治是特殊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太宰还能拿着运作正常的窃听器。 乱步的手机就没那么幸运,自从到了这边的世界后就一直是处于无信号的状态,别说邮件收发了,直接变成了一块又薄又会发光的板砖。 “是恶作剧邮件吗?”柯南凑到乱步身边,奇怪地问道。 名侦探撇嘴,一副没什么兴趣的模样:“是暗语啦,太宰那家伙给我传的讯息。” 柯南忍住询问太宰是谁的冲动,眼睁睁看着乱步退出邮件界面后点进桌面上一个图标长成喇叭形状的应用,紧接着,从手机听筒里传出了降谷零的声音。 他瞬间明白,这是个连接着窃听器的程序。 车内还没离开的另外三人也竖起耳朵关注着这边的情况,他们虽然没办法看到基地里发生了什么,但对面两人的对话语气听上去还算轻松,这也让他们的心情好了不少。 “有一套嘛零那家伙,居然真的让aka清醒了,”松田有些感慨,“等他们出来之后我一定要一人揍上一拳,不让人省心的混蛋。” “小阵平自己也不遑多让哦。”萩原研二用手肘撞了下幼驯染,拆台道。 直到这部分为止,他们的状态都还算放松,对面的情况似乎是那两人准备走密道出来,不需要他们潜入基地去大海捞针,再加上好友的洗脑状态似乎解除了,说不高兴是假的。 直到听筒里的那月用平淡的口吻说着过去的事,即便有所猜测,几人也没想到事实比他们的想象更让人难以接受。 那月只是轻飘飘的一句‘五岁时在这里住过’,就略过了自己被当做实验体的经历,可结合后面那个解剖的往事,他们怎么还会不知道那是一段多么黑暗的时光呢。 诸伏景光的心底隐隐有预感,事情不会像他们认为的进行得那么顺利。 果然,不出多久,对面的情况就变成降谷零被放倒了,听筒后面保持了几秒的安静,只听得见携带着窃听器的赤江那月有些凌乱的呼吸。 而后,他销毁了那枚窃听器。 “别发呆了,你们该去接卧底君了哦,”乱步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收起手机拍拍衣服,“我就不去凑热闹啦,没劲。” 目送着还没从打击中回神的三大一小离开,饶是乱步都不禁嘟囔了一句:“还真是不遗余力地去坑那月酱啊,太宰。” 解读出来的暗语里,太宰拜托他在这边所有人面前打开那个提前安装好的窃听程序,把对面的情况一字不落地转播过来,要说太宰治不是故意的,要乱步来说,就算是直来直去的芥川都不会信。 不过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就对啦,倒不如说,如果那月跟太宰继续像这样‘过招’,受益人绝对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蹭那月手艺的乱步本人。 — 先发现昏迷状态的降谷零的人是柯南,他一边给分头寻找的其他人发去消息,一边快步往那个树丛边上跑。 双眼紧闭的金发青年身上比较狼狈,服装凌乱不说,还沾着刺眼的血迹。很明显,血的主人不是降谷零,只会是那个柯南等着来基地见面的兄长兼偶像。 小侦探的神情十分茫然。 他是为什么要追寻赤江那月的脚步而来的?可能是那句‘生命到了重要关头’在催促他,不来就会错过很重要的东西,也可能是别的原因,但对柯南来说最重要的,也许只是他还想和他的那月哥再见几面,再说几句话。 他垂下脑袋的时候发现了降谷零上衣口袋里露出半截的U盘,立马伸手摸索了几下,除了U盘,那里还装着一支录音笔。 当然,上一位使用者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见到的那个人——柯南按下了播放。 “我想第一个发现这东西的人一定是你,小侦探,”那个声音温和地说,“所以我也有一些话正好可以完整地告诉你,要记清楚啊。” “即使是用假身份重新回到东京,我也从没有掩饰过自己的立场,你的直觉是准确的,‘宫本晓’教书育人,也绝对不可能与黑暗同流合污。可‘宫本晓’是我的一部分,我却不完全是‘宫本晓’。” “我是不存在的侦探,是建立在虚妄上的真实,我的容身之处在哪?*即使我选择站在你们身边,但那里真的属于我吗?” “听好了,新一君,接下来是老师给你的最后一条忠告。” “无论谁都不会在你的生命里永远停留,所以不可以驻足过去。往前走吧,我在鲜花铺路的未来等着你。就像两个半月前那样,当我死去后,你不是做得很好了?” 录音停顿了一下,最后在一声爆炸轰鸣过后再度响起。 “即使警官和侦探都已经死在黎明前,可你还活着,你们还活着,东京还活着。”那个人断断续续地笑着,似乎远离了录音笔咳嗽了几声。 “你可是要取代我,成为世界第一侦探的人,我的福尔摩斯。” 在最后的话音落下后,这段录音也随之销毁了,只剩下个子小小的侦探,还一脸空白地站在原地。 ……他这次跟过来不是为了见那月哥的吗,怎么又变成听‘遗言’的唯一一个人了? 章节目录 第212章 第二百一十二章 少年侦探团的五个小孩走在去波洛咖啡厅的路上。 “新的国文老师好凶啊, ”元太小声地跟同伴吐槽道,“一点都没有宫本老师有趣嘛,我上次还看到他在办公室批评小林老师工作不认真诶!” 就连一向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光彦都没顾得上告诉元太不能背后议论老师:“我上个星期撞到大桥老师在骂高年级的学生……” “我好想宫本老师, 虽然, 他才教了我们两个星期就辞职了,”步美扁着嘴嘟囔, “老师对我们那么好, 讲课也很有意思, 为什么会走呢?” “对了,不如我们去小林老师那里问问看,宫本老师的住址, ”她忽然高兴地提议道, “这周末去宫本老师家找他问一问应该没问题吧!” “没用的, 学校不能未经同意透露教职人员的隐私信息,”背着书包跟柯南并排走在后面的灰原哀冷淡地开口, 泼了这群孩子们一盆冷水,“而且既然他走之前没跟我们说一声,那不就代表他也不想再见到我们吗?说不定是因为觉得小孩子很烦才辞职的,可能性很高哦。” 柯南没有插话,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太自然。 其实最开始他是准备按照那段录音所说的内容, 干脆告诉其他人‘宫本晓’死亡的事情, 但提前从他这里知道前因后果的灰原阻止了他这么做。 孩子们都很喜欢那位老师, 如果贸然告诉他们宫本老师死了,又不能讲清楚事情经过, 万一孩子们想要去参加宫本晓的葬礼, 柯南难不成还能即兴办一场吗?死亡后身份销毁是一了百了, 可那也是建立在真的死了的基础上的。 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那位接连死遁了两次的兄长现在非但没事,甚至待在组织里活跃呢。 再三思索后,柯南还是选择拜托能出面的松田阵平,以‘去国外进修’为由帮宫本老师向学校方面提出辞职,诸伏景光那边也联系上并无大碍的藤原副官,顺手给这个身份伪造了出国的记录。 学校那边考虑到孩子们的心情,并没有直说宫本晓辞职的原因和目前已经不在国内的事,所以这群孩子们想去找他们的宫本老师是很正常的事。 但听在柯南耳中,反倒有些把他噎住了。 距离‘千叶郊区的工厂因事故而爆炸’这条新闻爆出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同样的,他们失去跟赤江那月有关的消息也过去了这么久。 降谷零自称身份已经在组织BOSS眼中暴露,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公安那边处理卧底回归后要做的事务。 碍于安室透这个假身份在组织的代号成员中并不隐蔽,朗姆等人也知道他在波洛工作以接近毛利小五郎的事情,所以从千叶回来后,降谷零同样从波洛辞职了。 那天在基地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点降谷零在车上苏醒后就告诉了他们,并没有避开柯南和乱步,而后一行人把已知的情报凑在一起讨论了一下,差不多都弄明白了。 他们推测,赤江那月兴许是真的挣脱了洗脑控制,但松田几人当时都通过窃听器听到了他们的动作,怎么能保证A没这么做呢? 「那枚窃听器?不是我安的,」被问及的江户川乱步疑惑地瞥来一眼,「这种事情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案的话——不可能,死心吧。不过我可以说的是,被喊作A的那家伙肯定也在听啦。」 正因如此,几人更倾向于那月知道身上有窃听器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所以才会装成没有摆脱的模样,表现出‘哪怕恢复神智也决定站在老师身边’,还迷晕了降谷零,他们猜测后来的自爆就是背后窃听到这一切的BOSS干的。 目的自然和对方最初同意让卡路亚跟波本两人留下来‘断后’的目的一样,是为了让那月亲手葬送同期的生命,以表明自己的立场。 之所以降谷零等人认为赤江那月已经挣脱了控制,还是故意伪装后帮助降谷零逃离基地的,正因为当时从昏迷的降谷零口袋里找到的U盘。 在车上时,降谷零只用诸伏景光的手提电脑试探着看了一下U盘的内容物,就立马严肃起来迅速让诺亚方舟入驻这台电脑,保护好里面的所有东西,做完这一切后他原本因着好友疑似恢复的事情有些放下来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无他,U盘里的是组织驻国外各大基地的成员详细信息,甚至充分到连他们的惯用武器和常出没地带都写得一清二楚,稍微往下滑,还能看到各基地的内部结构图,连人员分部都没落下。 哪怕其中不存在日本总部的情况,可降谷零等人在组织卧底也有五年,更别说在他们之前那些前仆后继为了卧底而牺牲的前辈,这些都加起来之后,所有人才恍然产生‘他们要成功了’的真实感。 连之前未知的现任 BOSS,在这次千叶基地后也好歹让他们得到了最重要的外貌信息,而且从琴酒当时的反应和那月曾经的易容来看,那张脸有很大可能性是真的。 组织的存在已有约半个世纪,前任BOSS的情报对几十年来一直在追查的各个情报组织来说,基本上是早就猜到却苦于没有证据了,而这份由赤江那月送出的情报中,一个名称被光明正大地挂在了最上方。 「烏丸グループ(乌丸集团)」 这能证明很多东西,比如最重要的是能帮他们确定,前任BOSS的身份是那位理论上早就宣布去世的乌丸莲耶,以及组织如今的发展绝对离不开乌丸财阀的各种助力。 有了证据,公安那边都准备核实大部分准确无误后,直接暗中联系其他情报组织共享关于乌丸集团的信息,然后一举发起最终决战,将这团笼罩在他们心头半个世纪的黑雾驱散。 前两天柯南好不容易联系上降谷零,作出‘那月哥肯定会同意我加入决战’‘我也想做些什么’甚至还有‘能帮上忙的乱步先生也站在我这边!……诸如此类的发言。 降谷零实在是被不死心不退让的倔强侦探弄得头疼不已,再想想那孩子确实总有独到的见解,还和那月关系匪浅。 说是小孩吧,十七岁的工藤新一哪怕按修改前的律法看,都是个快成年的人了。 说危险吧,七年来都有跟着那月锻炼的少年侦探武力值其实不算低,在夏威夷进修的枪法也委实不错,起码吃了临时解药后待在‘战场’后方自保和避免疏漏还是没问题的。 以及江户川乱步的存在…… 降谷零最后还是将自己拥有的大部分信息共享给了柯南,但这不代表他同意把孩子扯进来了。他或说公安的目标,更主要是那孩子背后的工藤优作,对方明面上虽说是个作家,人脉却广到难以置信的地步,是个十分不简单的角色。 这段时间他们已经联系上了其他情报组织开过几次线上小会了,而三天后就是决战前的最后一次线下会议,柯南也得到了许可,会和乱步以及工藤优作一同出席。 /> 对于那个至关重要的U盘来历,降谷零没有选择对黑田兵卫隐瞒,他如实说出了那是赤江那月交给他的东西,当然,排除黑田本身就是他的直属上司以外,他的选择还有另一个因素。 那就是让曾和赤江那月关系很密切,重视且信任那位警官的黑田兵卫知晓‘赤江那月并没有死’以及‘对方在被组织控制的情况下仍冒着危险送出了这份无价的情报’。 这样等到组织真的被消灭,赤江那月也不至于叫那些本就跟他不对头的上层故意安上极重的判决。 降谷零深深认同幼驯染对他说的那句话,那个人合该站在阳光灿烂的世界里受到万人景仰,而不是被当做罪犯一样对待。 「因为他是赤江那月,他理所应当被热爱。」 而用松田阵平的话来说,那可是东京的‘光明骑士’呢。 他不该陷落,东京的太阳以后的每一天都必须照常升起才行。 “不需要去找小林老师,”圆谷光彦突然得意洋洋地晃晃手指开口道,“宫本老师的住址,我就有啦,昨天遇到了老师,他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会走,但有邀请我随时可以去他家找他玩。” 后面的两人心下一惊,对视一眼后柯南急切地上前一步追问:“光彦!你是在哪里看到他的?” 脸上有着小雀斑的男孩呆了呆,犹疑不安地回答:“在罗森公园那里……?我是跟着妈妈去那附近探望姑妈的。不过好像确实有些奇怪,我明明闻到宫本老师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姑妈却说她在那一带住了那么久都不知道附近有诊所或者私人医院。” “宫本老师生病了吗?”步美担忧地问道。 “老师说不是生病,他还说,”光彦努力回忆了一下,“‘我在等待银色子弹贯穿我的胸口呢,为此,没有病痛会阻止我的脚步’……难道是有人要暗杀老师吗?!” 不,比那要糟糕多了。柯南想,灰原的神色也沉了下来。无论探究生理还是心理,赤江那月的情况恐怕都不乐观。 “猜也猜不出来吧?不如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老师好了!”元太兴致勃勃地建议道,却被灰原哀颤着声音严厉地驳回了。 “不行!”她深呼吸冷静下来,“今天已经不早了,还是过几天放假的时候再去吧?” 孩子们不太明白她生气的原因,但也都乖乖同意了下来,只有柯南站在后面冷汗直流。 喂喂,小学生身体的灰原都气到快把身后那个易拉罐给捏扁了啊! 章节目录 第213章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其实也已经不生气了吧, 小红,”才两周过去,乱步已经十分熟练地开始和太宰用同样的昵称来喊他了, “我可不相信太宰那家伙的身体有健壮到被你认真揍一顿后还能活蹦乱跳的程度。” 站在窗边的青年动作一顿,颇为好笑地转眼看向偶像:“乱步先生, 老师他是不是又用我的卡承诺请你吃甜品?” 被甜品贿赂来当这个说客的江户川乱步撇嘴, 手里捏着透明的玻璃珠对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赏玩。 “……我都说没兴趣参与你们两人的事情了, ”他的声音一开始还略有些心虚, 转而理直气壮地鼓鼓脸,“无聊透顶, 你也好太宰也好,算计的东西那么多,我才不想掺和。” 赤江那月肩上披着宽松的外衣,随手拨弄了几下花瓶里露水未干的天堂鸟:“我当然知道这点, 对我来说, 乱步先生只要待在这个世界,我就觉得我们的胜算高了一截。” 他看起来倒是不像纯粹说好话哄着对方,一言一行诚恳无比, 乱步都噎了一下, 哼唧了两声后不再开口, 向阳的病房里一下再度陷入沉默。 “那月, ”独自跟着太宰来了这个世界的侦探大人,忽然用认真的语气正式地喊了一遍青年的名字,“不管最后发生了什么,既然我当初通过了你的入社测试, 哪怕你只待了半个月, 也是侦探社的一员哦。” “社长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社员, 我也不会放弃你的,”难得说这种话,乱步晃了晃手里的弹珠,心底有些别扭,唯有翠绿的眼睛里闪着自信的光亮,“所以,你随时可以选择依靠一下我这个无所不能的名侦探,我说到做到!” 那月觉得自家小偶像的座右铭放在此刻说不定正好,他也就顺着气氛调笑般做回忆状:“‘若合我意,一切皆好’?” 乱步熄了火,他显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话是这么说,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把这个不省心的笨蛋社员安安稳稳带回去。但实际上,由于推理太宰治的大部分计划之后得出的结果实在令他心惊,所以乱步根本忘了还要跟社长说一声自己的行踪。 凭乱步对社长的了解,他可以预见自己回去之后,说不定连‘救了新社员’或‘保护横滨的和平’这样的大事,都收不到社长的夸奖了! 本就是甩开公安监视的人才偷偷过来的名侦探,转头就气哼哼地离开了,留下那月对着花瓶笑得松快而愉悦。 关于乱步最初说的生气事件,主要是两周前那月跟着琴酒找到太宰治时,被对方‘悄悄’告知先前对着降谷零说的那些话全都被转播给了他的同期。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都说了什么之后,那月就表现出了气愤的模样。 如洞察力惊人的侦探所说,那月确实早就不生自家老师的气了,又或许说,他从一开始就没认真生气,而老师明明再了解不过,还明知故问,甚至贿赂乱步先生来找他聊天。 他哪里看不出来,表面上老师打着跟他过招的旗子,实际上是在给他增添筹码。 毕竟要是让同期们都听到这些话,他们怎么可能不会把从前的滤镜一股脑又戴回来。 再等尘埃落定之后,还说不定会直接变成‘赤江那月是受人控制的’这一假事实的证人,一个降谷零在这方面偏向他也许是特例,不值得网开一面多加思考,但要是所有人都偏向他呢? 那枚U盘是那月塞的没错,里面的东西也是这么几个月里他在组织内部收集到的,更别说后来他自己就是BOSS,拿到那些不是信手拈来吗?他打的倒不是给自己‘洗白’的主意,目的除了推动大决战以外,还有就是狠狠地创伤组织。 太宰治想的是,如果融合失败,他们的计划不成功,等太宰二人被排斥回去后那月也许还会停留在这个世界,那么,组织覆灭的情况下,作为BOSS的卡路亚下场绝对不会有多好。 这是太宰治所不愿意看到的。 对于人心的掌控,那月一向不及太宰这位老师,在他自己也没发现的时候太宰就看清了他的变化。当然,是好的那方面,太宰治乐见其成。 过去作为首领和横滨的守护者,太宰对这位异常于他人、还是书造人的学生,抗拒警惕远超其他情绪,而现在仅仅作为老师,他还是更希望自家小孩能好好活着。 就像万千世界独一无二的织田作那样,也成为了他独有且活着的赤江那月。 正因为了解,太宰治从而清楚如果自己不在了,能让那月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只有对方所重视的那群人,所以他让他们听到那月的那些话,让他们去追查那月的事。 只有这样,最后的最后,他们才会变成永远不会断开的、牵住那月的风筝线。 谁让他的好学生所面临的状况跟那些平行世界的他完全不同呢。 即使拥有离他的心脏最近的两位友人,太宰治那同样作为Mafia的两位友人从不会再往里面踏一步,始终保持着最近也最远的距离,只有这样才能在黑暗世界里拥有更长时间的交集。 可赤江那月不同,这是个比他要耀眼多了的孩子,更别说还学会了自己想让他学会的‘爱’,也拥有着一群一样耀眼的重视之人。 太宰治很明白,他们绝对不会满足 于驻足于赤江那月那颗锁进保险箱的心脏外面,非得闯进去才肯罢休。 偏偏他的好学生还根本不可能因此逃得越远越好,所以,他们一定会确保赤江那月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对太宰治来说,支撑他现在活着的理由只有织田作之助与赤江那月,无论计划成功与否,他的首要目的都是确保这两人能活下去,其他都是锦上添花。 那月从这种明晃晃写着‘不可以再随便学我自.杀’的行为里,准确地察觉到了老师的想法。 他能怎么办,自己的太宰先生还不是得自己受着。 “老师那个笨蛋,哪有人探病送天堂鸟的?” — 铲除组织一方面是那月打算对乌丸莲耶做出的复仇之举,另一方面,这也是他打算在计划顺利达成后,送给港口Mafia的一份礼物。 哪怕红方拥有了他给出的情报,组织也绝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毁灭的,而红方必定会在组织身上撕下几大块肉,让组织从此元气大伤并被满世界追杀。 等到那时,融合成功的港口Mafia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他们都明白,乌丸莲耶不会是个例,乌丸集团也不过是万千组织其中最大的标靶,与其给乌丸集团留下东山再起的机会,或是丢给其他黑色组织分一杯羹,还不如让那月知根知底且确信品行的港口Mafia接手呢。 只要吸收了乌丸集团的残部,原本在老师手里壮大的Mafia说不定就可以直接成为日本地下的无冕之王。 那个时候,公安想要插手地下世界的事情,想要整顿这些□□,也不会难到哪里去了。 一箭双雕嘛。 说信任一个黑色产业为收入来源的Mafia组织,可能听上去会很让人难以置信,但实际上,那月就是这么想的。 港口Mafia不允许人口买卖,不允许贩.毒,不允许卖.淫,又有光明正大的开业许可,有好多产业都早已洗白。 某种意义上来说,比某些大腹便便坐在众议院的议员还要干净呢。 横滨的三刻构想那月只听老师提过一次,也许对那个时期的横滨而言这是最稳的方案了,可在港口Mafia已经一家独大的现在当然不可能继续成立了,那月对横滨的管理没兴趣,不过还挺好奇老师之后打算怎么做。 学点回来说不定可以教给同期们,让他们在他的东京用用?自家人,不寒碜。 那月哼着歌把外套穿好,熟练地攀着窗沿翻了出去,还听到后面进来的护士在喊‘这里是五楼啊’。 五楼又怎么了,对身体恢复的那月来说,五楼小case,勉强能让他活动筋骨呢。 安稳落地后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假装周身那股幻痛幻听不存在,神情不由变得郁闷起来。 好不容易身体恢复原样,除了对高处跟失重感还是没痊愈的ptsd以外,为了计划和决战的事情,他都在这个组织的私人医院住两周了,上回偷偷跑出去就见到了光彦,也不知道那孩子什么时候才想起来在柯南他们面前提一嘴。 否则他都快按捺不住无聊的心情溜出去搞事情了。 老师暂且留在组织里稳定情况,重拾首领工作帮他和其他人周旋,那月作为真正的BOSS则是称受伤与患病,躲在这里休养生息。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降低组织留守日本的高层的警戒心和防备,尤其是琴酒跟朗姆,还有一些那月懒得记名字的代号成员。最近发现BOSS被一个查不出信息的男人代替,组织里蠢蠢欲动的人可不少。 贝尔摩德这边,那月在千叶基地回来时就直白地告诉了她,自己的目标是让柯南他们摧毁组织,原本该心情复杂甚至就此认为他是叛徒的贝尔摩德却没什么特殊反应。 还反过来好笑地问他:“你难道忘记了,我早就不是组织派和BOSS派了吗?从上了你的船开始,除了你的身后,我还会站到什么地方去?” 十分直白地表示自己是站他这边的呢,莎朗老师,还明目张胆地问他,以后她能不能近距离去看看毛利兰和小侦探。 对此,那月当然是没办法也不愿意拒绝的。 “小侦探他们的动作真慢,”玩家躲在罗森公园里的某棵树后借着监控观察外面,嘴里嘀嘀咕咕,“七月的太阳可不小了,之后得想个办法报复回来。” 从停到公园边的车上下来的小男孩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还没下车的驾驶座的人探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大夏天穿长袖戴手套?看不出是谁啊。那月皱起眉,还是选择施施然走了出去。 航哥在陪娜塔莉养胎,剩下四分之一的几率,他的运气应该不差吧? “在夏天感冒的只有笨蛋哦,小侦——”带着打趣意味的话刚出口,那月就看见了驾驶座那人的正脸。 “好久不见啦,小那月。”萩原研二笑眯眯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怎么来的偏偏是最不好糊弄的hagi君啊! 章节目录 第214章 第二百一十四章 按理来说, 在漫画或小说的最终战前夕,主角总该和敌对的反派BOSS见上一面。 接着后者随口放几句狠话,激起前者的不甘或者是战意, 要是这位反派作恶多端,那么故事的结尾还要由主角在酣战后杀死反派, 这就算是落幕了。 那月在病房驻守期间无聊久了,连太宰送过来的文件都老老实实给全都批复完成送回去,也正是出于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让他有些烦闷,三天两头借着探病名义来找他玩的乱步才给出了这样的建议。 反正决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和老师的计划也在稳步进行中,最迟不过一周, 这只贪婪的乌鸦就会变成要被胜利者分食的死物,而胜者, 只会是他。 乱步先生告诉他可以出去晃晃, 要是中途碰上哪个熟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用似是而非的话把后面的小侦探引到他目前的所在地。 对于乱步的指示,那月从来都是认真地去听去做的,毕竟他本来也抱着差不多的打算。 所以第二天, 使了点小手段的那月和恰好有亲人住在这附近的光彦碰上了一面, 目的恰巧是让这个聪明的孩子把遇见他的事情‘一不小心’对小侦探说出来。 要是光彦没来,偶遇到宫本老师的说不定就是步美或者元太了, 总有人会把这个消息告诉柯南的。 由于不确定真伪和是否有埋伏, 柯南不会独自前来, 又因为那月的身份特殊,柯南也不会随便找同行者甚至上报公安和FBI, 这么筛选下来, 最终会陪那孩子到这里找他的人, 只可能是自家同期了。 谁知道25%的概率,居然就不偏不倚抽到了最难被忽悠过去的那个……但凡是最空闲的景光,他都不至于这么被动。 可恶,自己明明记得今天研二那家伙有值班啊,怎么会跟柯南一起过来? 玩家磨了磨后槽牙,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你怎么也在这里,我以为今天是工作日?” 萩原研二仍旧保持着轻松的笑意:“是这样没错啦,不过和你比起来,工作也并不是那么需要我,那边还有小阵平嘛。” 对排爆警察来说,清闲的日子里和别人换班或者带薪摸鱼都是常有的事,虽说他从来不这么干,但为了来找好友的踪迹,萩原还有什么不敢尝试的——基于最近确实没什么外勤就对了。 ……又来了,你们这对幼驯染的天赋难道是把正常的话说得奇奇怪怪吗?怎么说得好像他孤独得不行,比等待被拆除的炸.弹还需要你。那月腹诽完,闭了闭眼。 他当然知道说什么能把萩原的这句话堵回去。 “是吗,那看起来你依旧那么幸运,研二君,”灰色的针织外套遮不住下面的蓝白条纹病号服,身形高挑的青年翘着唇角,水红的眼瞳里闪烁起明晃晃的遗憾,“恭喜你,成功避开一整天的外勤工作了呀。” 从车内下来靠在门上的萩原一愣,口袋里的手机骤然震动了起来,可他没有动作。 “不接吗?”那月温声道,“那我帮你。” 他往前贴近了一步,浑不在意距离的缩减,探手从萩原的上衣内袋里拿出了那部深蓝色的手机,侧边的皮卡丘挂坠一无所知地晃动了两下。 萩原研二没有阻止他,甚至称得上乖顺,只是眼神复杂地看向拿到目标后重新跟他拉开距离的友人。 电话被接通,扬声器里传来松田阵平的声音:“萩,你和柯南那小子去哪里了?有市民在江户川区发现了炸.弹,我这里还有个协理的案子,暂时走不开——” 隐约猜到对方这是什么意思的柯南下意识瞪大眼睛看向过去的师长,语气不敢置信:“那月哥,你在东京安装了炸弹?!” 那月及时翻转手机按在胸口,没让对面的人听到这句话,他弯弯眼睛俯身用指尖抵住小孩的唇瓣,紧接着清了清嗓子,当着两人的面对另一头的松田阵平开口。 “恐怕有点困难,目前清楚炸.弹是什么类型的吗?”相较他本人而言低了很多的声音从那张嘴里说出来,竟是连说话时的小习惯都和萩原研二一模一样,青年面不改色,“我陪柯南那孩子去了板桥区,现在不在车旁边。” “如果是限时的,从你那里赶过去肯定会比我快一些,看来只能拜托你了,阵平酱!” 柯南神色惊悚地看着眼前这张脸,那月哥是怎么做到笑眯眯地说出听上去很急切的话的,就连他这么近距离都听不出什么瑕疵,那隔着电话的松田哥呢? 松田原本拿着手机站在会议室门口,在对面的声音飘来后第一时间就皱起了眉,等那声熟悉又陌生的小阵平出来后,他没有迟疑就开口道:“Aka,你现在跟萩在一起?” “果然还是瞒不过你,真是的,”他那幅得到肯定后就要跟着跑过来的语气让那月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从善如流地转换回自己的声音问,“难道你忘记还有案件和炸.弹等着我们的松田警官去处理吗?” 都说到这份上,松田阵平怎么会不知道这两件事就是用来拖住他们的脚步的,要不是hagi今天早早请假和柯南离开,被拖在警视厅 的人就是他们这对幼驯染了。 “哦,那些都不重要,”松田警官的表情似乎有些狰狞过了头,看得迎面走来的高木涉心下一惊,差点没变顺拐,“萩,帮我拖住他,十分钟后我就到。” 萩原研二苦笑了两声,没等他回话,那月轻飘飘地瞥过来一眼又收回,慢吞吞地‘好心提醒’:“那可不是塑料玩具,我亲手制造的高水准炸.弹,图纸可以找诺亚要,可惜除了你和研二君之外,组里其他后辈小孩拆不掉的哦。” 松田阵平往楼梯口走的脚步顿住了。 “这笔账我记下来了,”半晌后,他面无表情地对着手机对面的人回复,“你最好一辈子不要被我抓到。” 咔哒,电话挂断了。 那月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直起身,把手机顺便交还到了萩原研二上衣口袋中。 柯南的视线始终没从那月脸上挪开,他在努力寻找兄长说谎的证据,然而结局是注定的一无所获——他想不出那月做这些事的理由。 为什么恢复了意识还要待在组织,为什么要把降谷零打晕送出来,为什么要给他们送来那么至关重要的组织的情报……又为什么要对东京下手? 小侦探一度坚信,赤江那月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主动让东京陷入危机的人了,他分明从始至终都在用生命守护着这座城市啊。 那月哥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自相矛盾的事情?他怎么会在东京安装炸.弹呢!那不就、那不就是——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柯南君,”玩家捏了捏眉心,近乎无奈地长出了一口气,“警官跟侦探都死了,所以,我现在只是在做最符合我目前身份的事情。” 最后,他平静地说道:“而卡路亚,是一名罪犯。” 柯南哑火了,他一时之间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为了决战考虑,他们是绝对不能在这个发起总攻前的节骨眼把‘卡路亚’带回公安的,他今天会来这里,只是顺从了内心的直觉罢了。 他的那月哥哪里会是罪犯?这个连自己都为东京燃烧了的家伙怎么能自称为罪犯? 那月满意地看着小孩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把言语轰炸的炮口调转对准了同期。 “我投降我投降,”萩原研二眨了两下紫水晶般的眼睛,可怜巴巴地说道,“小那月,你不会这么狠心地赶我走吧?炸.弹那边小阵平已经过去了,我就……” 萩原二人都在机械方面有着不俗的天赋,尤其是还加入爆炸.物处理班整整七年,拆弹的经验实在丰富。对面前的人,萩原始终是信任的,他相信好友口中的炸.弹是幼驯染绝对能搞定的东西,不会伤及任何无辜民众。 谁让他不难看出来,对方安装那个炸.弹的目的仅仅是拖住他们,而不是制造恐慌。 实际上正如萩原研二所说,那个在江户川区的某处居民楼里的定时炸弹是那月这两周在病房里研究出来的东西,而用途嘛,当然是给他们送去一个惊喜。 松田阵平套着厚重的防爆服,半跪在靠椅前,凝神拆除着面前这颗炸弹,他身边是一群全副武装神情紧张严肃的部下跟同事。 这颗炸.弹看起来并没有特别大,但威力大概不容小觑。 他的脚边就放着信号屏蔽器,防止炸.弹被远程引爆——哪怕松田不觉得那月会这么做,也不能当着这么多部下的面不走这个流程,否则他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会信任一个炸.弹犯。 ……哈,曾经的罪犯克星,变成了如今的罪犯?他嗤之以鼻,怎么可能呢,那家伙。 不得不说,好友的技术还真的很不错,连松田都凝神观察了半天才照着记忆里在车上看过的图纸下手。 然而意外发生在他处理时间刚过五分钟,炸.弹外壳上灰暗的屏幕突然再度出现了倒计时。 鲜红的数字五开始跳动,松田阵平条件反射地伸手把炸.弹揽进怀里,转头就往远离人群的走廊上跑。 千万不能让炸.弹在那里爆炸,否则,那个小混蛋就真的再没有退路了! 炸.弹的轰鸣声响起的最后一秒,松田阵平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连传说中的走马灯都没有出现。 “轰!” — 一众惊慌的警员眼睁睁看着自家队长抱着炸.弹跑出去远离他们,怎么会不知道是发生了意外呢?果然不出五秒,震耳欲聋的声音就在他们耳边炸响……只是,怎么听上去不像炸.弹爆炸? 等他们匆匆赶到松田阵平待的那处走廊,只看到撑着地面站起身的队长防爆服下整张脸沉如锅底,嘴里溢出毛骨悚然的冷笑,浑身都是黏糊糊的七彩礼花,或说,这处走廊几乎被这个礼花给粘满了。 “你最好一辈子别被我抓到。” 他们的队长难得符合了一次堪比□□的日常打扮,阴沉可怖地自言自语道。 章节目录 第215章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就不用再去了, ”萩原研二语气诚恳地说道,“说到这个, 你要是打算直接赶我走的话,刚才也不会明知道小阵平认得出来,还用我的声音回话吧?” 那月以一副认同的表情点了点头:“你还是那么了解我啊,研二君。” “那你有猜到我把你们留下来之后,要做什么吗?” “我不知道。” 萩原研二坦诚地说:“我是不知道小那月你想做什么,但我很愿意像这样在边上陪着你的……好吧,之前就当是我在说谎了。” “不是你需要我, 而是我需要你, ”萩原研二没有被这人的种种伪装骗过去, 他对赤江那月再了解不过了, 其中自然包括准确无误地察觉到这家伙话语下的实际意味, 言辞恳切,“所以你想要做什么我大概都不会反抗, 之后愿意和我回去就最好不过……” 那月实在听不下去, 垮下装出来的吓人表情, 幽幽出言打断他:“这里还有个小孩, 限制级对话不太好吧?我们的漫画是G级(大众级),你再说下去就要变R18了。” “欸, 有我们参与其中的漫画居然还能排到G级?我以为警察职业的血腥程度不能让小孩子看到, ”萩原配合地接上好友思路, 还顺着话头愉快地接了下去, “我刚才可没说什么R级的话,想歪的人是小那月你才对。” 要不是他的神情十分坦荡, 那月真的会以为好友在耍流氓, 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以前他还觉得反正是游戏世界, 其他人的台词再怎么羞耻和令人容易想歪,那都是游戏制作方的问题,现在一想,居然是他们的真情流露。 资深游戏玩家抖了抖身后的鸡皮疙瘩。 “要不是看在你自己就是警察的份上,”玩家深沉地说,“真想报警把你跟阵平君抓起来。” 萩原研二笑了两声,神情放松:“还说我吗,光是你跟阵平酱打架的模样就算不上G级啦。” 拐弯抹角吐槽他暴力呢这家伙。那月撇了撇嘴没搭话。 刚想明白事情的柯南没听清这两人在说什么,他反而是三人里最沉浸于严肃气氛中的那个,那双那月很喜欢的蓝眼睛眨了眨,在这种情况下仍旧流露出了十足的信任。 “你才不是罪犯,”小男孩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卡路亚是罪犯,但你不是。” “……我现在就是卡路亚哦?”那月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无言地提醒对方那里还有一只栩栩如生、无法抹去的乌鸦烙印。 江户川柯南的话掷地有声:“就像你和我说的那样,‘宫本晓是一部分的你,你的全部却不是宫本晓’,现在的卡路亚当然是你,可你永远不会是作为罪犯的卡路亚。” “你一直一直、永远永远,都是赤江那月。” 无论是什么模样,无论说着什么样的话做着什么样的事,那个人闪闪发亮的灵魂绝对不会发生更改变化,哪怕—— “哪怕那月哥暂时在非自主意愿下做了错事,”小侦探自信地笑起来,“我也会负责把你带回来的!” 那月忽然想到了乱步给出这个建议时的神情,明白了自家小偶像的用意。真是犯规,这两个江户川都仗着他拿他们没办法,才来逮着他薅羊毛是吗? 玩家一时无言,选择屈指给了小孩一个脑瓜崩。 忽然被打的柯南捂着脑门,脸上的问号都快具现化出来了:“干什么啊那月哥?” “帮你醒一醒,”那月亲切地说,“ 要是琴酒站在这里,你们俩都已经死八百遍了,不要以为我纵容你,就可以随便欺负我啊。” 萩原习以为常地听着好友颠倒黑白,柯南这个资深小迷弟则是头一回近距离承受那月面不改色说瞎话的技能,没有忍住反驳欲望:“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啦!” “这种时候只需要点头就可以了,你说不过他的,柯南酱,”萩原研二兴致勃勃地开始分享心得,“通常来说,开始威胁就是小那月害羞了……” 一颗糖啪地一声砸在萩原研二脸上,丢糖的人满脸温柔的微笑:“要是还打算继续说,下一个可能就不是糖了呢。” 萩原研二乖乖闭嘴,遗憾地朝柯南摊开双手,顺便捡起那颗糖乐呵呵地剥开丢进嘴里,完全没顾忌里面是不是有其他东西。 br /> 那不就是把他变小的罪魁祸首吗?!柯南悚然一惊,抬头看向萩原研二,后者这时面色一僵,转而痛苦地握住自己的喉咙,拱起脊背弯下了腰,似乎在承受无边痛楚。 知道那其实只是乱步刚才给自己的普通水果糖的那月:…… “其实呢,吃了那个药之后连站都站不住的,研二君,”那月语露谴责,“不要蓄意敲诈无辜市民,你可是警察。” 发现自己暴露的萩原无辜地笑弯了眼睛,对着柯南歉意地点点头:“我这不是积极主动地配合小那月你嘛,怎么样,觉得我诚意十足然后想和我一起‘私奔’了吗?” “我对男人不感兴趣,”玩家也跟着演了起来,做出冷淡的表情,“女人也不要,我有恋人了。” “该不会从东京变成那个组织了吧?”萩原抽了抽嘴角。 “怎么可能,我是个专一的人,”那月正经地呵斥他,“谁规定组织成员就不能热爱东京了?我涉黑,但我还是东京的好恋人,这又不冲突。” 被迫旁听的柯南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他难道不是来这里和那月哥见面,以及尽力阻止那月哥的吗,怎么会变成围观漫才表演? 他刚要开口,意料之外的事就发生了,视线一直没离开过这两人的小侦探,第一时间看到了落在萩原研二后脑上的红色激光点,急切地喊道:“萩原哥哥快躲开!有人在——” 狙击你! 话音未落,一枚子弹远远地飞射而来,最后一瞬间,他身前的两人忽然交换了站位,还往后退了几步,那颗子弹的落点也因此变到了赤江那月身上。 萩原研二和柯南的表情一瞬间就变了样。 “你个子小又有东西挡着,对方大概没看见你,先去车上躲起来,我们这边的目标大,往公园里面走!”萩原语速飞快,在叮嘱的同时将好友打横抱起,以极快的速度翻身躲到了狙击点方向瞄准不了的树林中。 “啧,卡路亚那家伙在干什么,哪有主动帮条子挡枪的,”发现目标消失在镜头里,打到同伴的基安蒂有些惊慌,又不掩郁闷地嘀咕道,“琴酒那家伙还要我来暗处保护他?该不会是因为他是卧底吧?” 她不死心地又看了半天,确认实在看不到那两人后只好拨通了琴酒的电话。 那一枪的位置,要是不快点救治,卡路亚那家伙说不定很快就死掉了呢,不过这又不是她的错。基安蒂理所当然地想到。 — 小树林里,那月稍微挣扎了一下让萩原吓得连忙让他重新站回地 面上。 “小心伤口!”萩原气得牙痒痒,“小那月,这不是开玩笑的,是枪伤啊!” 半阖着红眸的青年小小地嘶了一口气,顺从地把大部分重量都靠在了萩原身上。 “别紧张,你知道这样杀不死我,”他还有闲心说道,“反正死了也没事,很快就能‘复活’了,我是玩家,懂我意思吧,第四天灾的命哪有那么轻松被消耗掉。” 萩原放在他肩上的手下意识捏紧。 果然就是因为怀抱着这样的想法,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做一回事的那月才会一遍遍地为了他们赴死,但是这又是什么道理呢?他们是朋友没错,哪有朋友非要用自己的死去换别人的生的? 他深切地意识到了最不对劲的问题。 “你知道这里是现实世界吧,小那月,”萩原研二紫色的眼睛在树荫下蒙上了一层阴影,“难道你要说,我和其他人对你来说都是一团数据做的NPC吗?” 不,萩原研二知道好友不是这么想的,他知道他们对这个人来说是不一样的。 只不过,他的好友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要是将身边的一切都看做是虚拟的存在,所谓生命自然而然就不重要了,可是,这怎么能发生在小那月身上? 如果是这样,把自己困在虚拟与现实的交界线上的对方,得要多痛苦啊。 那月没想到自己破罐子破摔后,会得到这样的问题,很明显地愣住了。 他知道这里是现实,知道好友们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他当然知道! 可要是不把自己继续当做一个‘玩家’,他最后该怎么面对极大概率会迎来的死亡结局? br /> 他如此艰难地拥有了过去想也不敢想的感情,又怎么可能轻易地让自己变成一无所有的‘败犬’。 只有把自己仍旧划出作为玩家的一部分,他才能够抛弃所有贪恋,义无反顾地为那些他拥有的感情创造更美好的未来。 哪怕他们的未来里不再有他,只要过去他来过就无所谓。他想。无所谓,起码他们的故事里曾有他。 于是那月没有正面回答萩原研二的问题,而是选择结束话题。 “国外的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的?”左侧的肺部刚中了一枪,那月似乎被呛到了,距离最近的萩原研二颈侧立马溅上他咳出的血花,说话声又轻又快,还带着笑。 “对了,祝你摔断腿(break a leg)。” 玩家说,祝你成功。 先前被铁锈味遮掩住的迷药气味这时才被他发现,萩原研二的意识随着那句话的出现开始模糊,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扯着好友衣袖的那只手开始无力地滑落,而下一秒,一个带着血腥气的冰冷怀抱接住了他。 “我说了,我会很快复活的,研二,”他贴着玩家已经在几秒内修复如初的胸膛,听到头顶的那道声音恢复正常的音量,说出了冷酷的话,“也许我能为你上一课,不要对你的敌人手下留情。” “下次见面的时候就杀了我吧,只有死在你们的手里才能给我带来仅有一次、无法被消费*的解脱。” 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刹那,萩原研二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在了他的前额。 他陷入了安睡。 章节目录 第216章 第二百一十六章 琴酒是在完成一个需要贝尔摩德协作的任务后, 于回程的车上才看见基安蒂的未接来电的。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备注,神情凝重。 如果没记错的话基安蒂那家伙被他派去那家组织的医院附近,保护BOSS的人身安全了吧? 虽说BOSS本人就是个能力强悍的家伙, 但琴酒还是没办法忘记那个场景。 半个月前从千叶基地离开的时候, 刚刚捉摸不透地笑着把波本丢下去等死的赤江那月忽然就倒在他身上, 身上崩裂的伤口几乎要把琴酒那件米色的里衣也给染红,后来回去让医疗部一检查,发现他身上不止被开了两个洞。 除了‘波本是卧底’这个情报被琴酒得知外,一直表现得像个不会受伤的机器人一样的BOSS忽然就住进了医院, 一住就是两个星期。 琴酒说不怀疑是假的, 他也差不多能猜到对方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做饵料, 看看组织里还有哪些小老鼠会上钩,也正因如此, 琴酒才派了基安蒂去远程提供保护。 无论怎么说,卡路亚目前可都是他认可且臣服的BOSS,不能让BOSS出事。 现在,琴酒看着几分钟前自己还在任务期间时基安蒂打来的未接电话,心底产生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该不会真的是那边发生了什么意外吧? 而另一头的基安蒂看着时间到了还没被接通,自动挂断的电话, 翻了个白眼。 “琴酒那家伙怎么不接电话啊?难不成要我自己去回收卡路亚?饶了我吧, 还以为真的是保护任务呢,”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没想到卡路亚会跟条子有接触……” 她随手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准备十分钟后再打一通, 现在还是先走为上, 谁知道附近有没有警方的埋伏。 等基安蒂背着吉他包从写字楼后门走出来, 也只过去了五六分钟, 她选择的狙击点正好在罗森公园对街,从光线昏暗的深巷角度,还能看到那辆由那个她曾在电视报道上见过的警察开来的车。 基安蒂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既然这段路上都没有人来伏击自己,那是不是说明对面的警察是一个人来的…很好,方便了她趁卡路亚中枪赶紧离开这里。 反正卡路亚是自己挡的枪,又不是她故意杀的,就算是琴酒也没办法追究她吧? 话是这么说,基安蒂还是留了个心眼准备提前先给琴酒打个预防针的,况且,卡路亚也不一定死了对吧,她也不是不能推锅给那个头发长长的条子嘛! 橘色短发的女性想到这里心情颇好,她一直看这个和贝尔摩德那女人关系亲密的卡路亚不顺眼了,这次虽然是意外,但对方要是死了,她也乐意去贝尔摩德面前转一圈嘲讽几句,就当是还了卡尔瓦多斯的那一次。 她抬脚往深巷另一头出口走的同时低头再度拨通了琴酒的电话,对面的嘀声响了五秒后总算被接了起来。 “你最好有要紧的事。”扬声器里飘出来男人低沉冷淡的声音。 基安蒂撇嘴:“要说要紧……卡路亚死了算不算?” 通话对面忽然变成一片诡异的沉默。 “……你再说一遍?”琴酒的声音听上去比刚才更冷了一点,基安蒂都恍惚间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谁死了?” “Kah——”她还没把这个代号说完,一股巨大的力量就从身后袭来,基安蒂躲闪不及被狠狠地踹翻,手机也飞了出去。 接着,她眼睁睁地看着一股完全不科学的暗红色物质在手机离体的瞬间将其包裹起来,最后乖顺地飞到了那个踹翻她的人手中。 基安蒂傻眼了,那是什么东西?组织难道真的研究出了漫画里的超能力吗?? 她一声粗口还没爆出来,身后那人就抬脚踩在了她背上,将基安蒂牢牢地按在了地上。 “基安蒂?”变成外放的手机传声器里传来琴酒的声音。 被喊到名字的基安蒂一喜,刚要回应,踩在背上的腿再度抬起,下一个落点就是她的后脑,力度不大,却让她十分耻辱地把整张脸按在了灰尘遍布的深巷地面上。 “嘘,不要插话,”上方的人开口了,基安蒂被这个声音吓得不轻,“让我这个当事人跟Gin酱说几句。” 卡路亚?可是她那枚子弹明明是穿过了卡路亚的左肺的,正常情况来说不是应该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吗,那个位置的枪伤哪怕还活着,都肯定痛苦得不得了啊,怎么可能还这么优哉游哉地说话! 车上的琴酒听见熟悉的声音,不太明显地松了口气,边上听着通话的贝尔摩德也放松了不少。 “我没记错的话,基安蒂是阵君派到我身边‘保护’我的,”那月冷淡地俯视着被自己踩住的橘发狙击手,开口说出的话却带着轻快的调子,“哎呀呀,难道是我定义的‘保护’跟你们不一样吗?” “我想想该怎么给出一个合适的报酬呢,”琴酒听到BOSS漫不经心地说,“有了。” 紧跟着,通话对面传来两声被□□掩盖过的枪响,以及基安蒂模糊不清的惨叫。 「港口Mafia明文规定之三:受到攻击必须加倍奉还」 “既然你对我开了一枪,那么,我就还你两枪好了,”那个人微笑着说,“不用担心,我有避开致命的位置,所以你还是有机会再苟延残喘——十分钟?二十分钟?真希望你的意志力足够坚强,让我多看一会儿你挣扎的模样,基安蒂酱。” 琴酒反应了过来对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基安蒂为什么要对BOSS动手这一点估计只有那两人会知道,而他只需要理解一件事就好。 那就是,他的BOSS这句话听起来,是准备把基安蒂舍弃掉了。 说真的,要是换做琴酒在那边还当面听到基安蒂说自己‘一不小心’把卡路亚干掉了,他也绝对会这么做的。 不为别的什么,仅仅是因为…… 那一头的基安蒂在惨叫的同时也不可置信地追问为什么琴酒不阻止卡路亚的行动,得到了罪魁祸首温声的回复。 “你问为什么,那可能是因为,”穿着病号服的黑发青年弯起红眸,“我呢,就是‘那位先生’,是你的BOSS哦。” 误打误撞杀死了BOSS一次的基安蒂,被这个消息惊到连惨叫都戛然而止一瞬,接着又被踩在伤口上的重力激得要喊出声,下一秒,她发现自己的嘴巴根本张不开了。 换上【称号·被注视之人】后,勉强能够操纵周身的一部分重力的玩家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小声一点,不要吓到小孩子了,”他说,“那就挂电话吧,阵君,这边暂时不需要你帮忙,至于这个对我开枪的废物,我会给她找一个好归处的。” 琴酒立刻知道,基安蒂约等于被宣判死刑了。 “是,我明白了。”杀手咬着没点燃的烟,吐字清晰回话道。 对BOSS动手,基安蒂那家伙本来也就该去死的。他冷酷地想。 — 挂断电话,那月也懒得继续折腾基安蒂,干脆把剩下的迷药往她脸上一抹,成功得到一只失去行动能力的废物下属。 这也算是他送给公安的礼物之一。 基安蒂哪怕是个没什么脑子的行动组成员,好歹也在组织待了很长时间,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把‘卡路亚才是BOSS’这个情报传递过去,不过等她真的从濒死恢复到能说话,组织说不定都已经被红方推平了。 聊胜于无咯。 比起基安蒂害得自己浪费了一次复活机会,那月主要的报复还是针对‘她试图杀了萩原研二’这一点进行的,特地说给琴酒听,以及最后暗示基安蒂的‘死亡’,都是为了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他可不想让好友这么快被那家伙盯上。 这边的问题解决了,那边还有个小侦探等着他来着?那月猛地想起这一茬,有些想干脆把基安蒂丢过去就转头溜走,不然还得被小孩盘问,甚至需要解释为什么胸前没伤口了,麻烦得要命! 于是江户川柯南从车内探出头观察的时候,正好看到昏迷的萩原研二被平躺着放在车边的长椅上,而再往下看,橘发的女狙击手被随便丢在车轮边上。 从车上爬下来的小侦探陷入沉思当中。 不说那月哥又去哪了,基安蒂是哪里来的……他该怎么以小学生的身体把这两个人都搬走啊? 小侦探认命地跑过去摸出萩原研二的手机,给松田打了一通电话,还不忘在基安蒂后颈再补一剂麻醉针。 希望基安蒂不要太早醒来吧,万一乱动,他用足球打晕她的话对方身上的伤口说不定又要崩了,死在半路上怎么办! 想着想着,在电话接通的一刹那,江户川柯南毫不迟疑地对着萩原的手机脱口而出:“松田哥,我们这里需要一辆警察医院的救护车!” 并不知道那月已经溜了,救护车是给自家幼驯染和组织成员准备的松田阵平沉默了两秒。 “Hagi难道把那个小恶魔揍成重伤濒死了?还是反过来……难不成他们两个人都奄奄一息了才要你给我打电话?” 柯南:? 松田哥,你们真的是挚友吗! 章节目录 第217章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东京时间7月27日上午九点整, 警察厅内某处位置极为隐蔽的高保密度会议室内,已经落座了不少人,并且显而易见地三三两两划分成数个小团体。 外部走廊上, 柯南原本跟在自家老爸身边和乱步低声交谈, 而几秒后工藤优作在一面看起来毫无异样的米色墙体前停下了脚步,边上的侦探们抬眼一看,一个神情不以为然, 一个则更倾向于期待接下来的会议内容,没人发出异议。 工藤大作家低头看了眼儿子,随后伸手在墙上摸索了一会儿,期间还得到乱步的‘往左两厘米’提醒,这才找到开启这扇门的指纹识别面板。 “老爸, 我还以为你来过这里,”柯南抽抽嘴角, 小声吐槽,“怎么乱步先生比你还快找到开关?” “我能来这里也是托你的福,新一。”工藤优作睁眼说瞎话, 领着两人就往会议室内走。 乱步怎么看不出来对方是在试探他对这样的机密暗门的敏感度,但看在这段时间自己跟着小侦探回了赤江宅住, 隔壁工藤家的这位大作家帮他解决了不少麻烦,刚才来之前还给他买了慕斯蛋糕的份上,名侦探就不计较这种小事了。 公安这边对乱步这个几乎是凭空出现的大活人调查来调查去,截止两个星期后的今天依旧是情报为零, 他们不急谁急?对方来历不明,万一是组织的人该怎么办! 哪怕有降谷零等人做担保, 还加上了赤江那月这个名字, 也只能做到勉强松口, 表面上答应让时刻处于监控中的乱步参与这次会议。 乱步不说,不代表他看不清楚,自己现在还能悠哉地行动,那位黑田长官和这位工藤先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既然如此,牢记社长教导的名侦探这段时间也就难得配合地安静了下来。 他们作为异世界东京的警方人士,没有直接逮捕他这个不存在于任何记录中的横滨黑户,乱步当然知道这是看在那月的份上,他同样很喜欢这个新社员,所以对此接受度良好。 三人一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离门最近的银白色荧幕边似乎在操作机器的降谷零,还有对方身边神色严肃的诸伏景光。 两人貌似在某件事上产生了分歧,距离较近的绿眼睛FBI随后十分自然地插了一句话进去,接着又被这对幼驯染合力针对着逐出对话频道。 柯南想起三天前给松田打电话后听到的那一串话,心中不禁开始怀疑,难道这就是那月哥他们那个年龄段的人特有的与朋友交流方式吗? “收一下你的表情啦,要是被降谷君知道你觉得他和那个FBI是朋友,肯定会被迁怒的。”蹲下来躲避社交的乱步自认小声地在柯南耳边吐槽。 实际上,他们走都走到那三人附近了,这句话再怎么小声也瞒不过感知敏锐的卧底组。 降谷零情不自禁地根据这句话把记忆里和那月互动的亲密画面,换上自己跟宿敌赤井的脸。 他抬头与同样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的FBI对视一眼,双双别过头有些反胃。 诸伏景光扶额,他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为了防止自己人先行内讧,他迅速调整了一下表情靠近刚来的几人,率先向他们问好,目光触及柯南的时候顿了顿。 “其实,我和zero刚才在讨论的就是基安蒂的事情,”诸伏景光解释道,“对方的伤看着是挺严重的,不过组织成员的身体素质本来就上佳,所以实际上并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后遗症肯定躲不掉了,今天早上才把她从医院那边转移出来关押进公安的地盘继续治疗。” “那个痕迹是那月下的手没错了,他还专挑痛的地方揍,基安蒂差点没因为伤口感染离开人世,”降谷零接话,语气虽然听着是在吐槽,实际上颇有一种干得漂亮的感觉,“我们的人担心这边出现变故,一直没让她醒来,估计等行动结束就可以进行拷问了。” “到那个时候也不止基安蒂一个人被俘吧,”赤井秀一说的都是大实话,“况且,基安蒂知道的说不定还没我们多——” 降谷零眉头一跳,要不是看在今天是重要的会议份上,他说不定能沿袭‘波本’的作风,阴阳怪气地怼回去。 “总之先坐下来吧,等黑田理事官过来会议就要开始了,”诸伏景光及时打断了对话,温和地笑着说道,“工藤先生和柯南,还有乱步先生,你们的座位安排在这边,关于决战计划的事情,还得拜托你们帮忙完善呢。” 他们不是什么必须把计划制定的权力握在手中的类型,能得到工藤优作和江户川乱步的帮助,谁不乐意啊,更别说还有个深受组织迫害、又在这段时间频频被组织成员接触的江户川柯南在,公安是疯了才真的拦着他们。 别的完全可以压后再说,组织是必须先 倒台的! 随着黑田兵卫打开暗门,大踏步走进来,会议室内该来的情报组织成员全到齐了,实在来不了的,也用投影设备远程参与进来,全都正襟危坐在会议长桌两侧。 此刻站在荧幕边上放眼望去,整间会议室内各国面孔都存在,所有人无论国籍,无论肤色,无论所属,今日汇聚在这里只为了一个传承半个世纪之久的共同目标,那就是彻底摧毁乌丸集团。 “我们将这份行动计划命名为——” 「曙光女神Aurora」 理事官语调严肃认真地开口:“会议开始。” — “公安的取名能力还不赖嘛,”太宰治摘了耳机,摸着下巴评价道,“还以为行动代号会是什么‘绞杀乌鸦’或者‘猎人’,曙光女神听上去还挺好听的……你怎么看,我的小Aurora?” 那月没好气地哼唧两声:“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说我是睡美人,要是真的这么无聊的话,老师,你还不如帮我解决这些文件。” 太宰治微微一笑:“那月君,我已经退休了,现在Mafia的首领是中也才对。” “说起首领,我最初心中的候选人一直都是你呢,辛辛苦苦培养了那么久的继承人,最后竟然退出Mafia,在这个地方当其他人的BOSS,”说着说着他还戏感十足地擦擦眼角,“老师好难过,好嫉妒啊。” 猝不及防得知自己从前是被对方当继承人培养的那月缓缓打出问号,并不打算配合老师说下去,他毫不留情地拆穿:“当时主动找我说了一通,最后建议我离开Mafia去侦探社的人,难道不就是老师你吗?” 正常情况下,在外人面前时那月都是称呼自家老师为太宰先生的,只有私底下相处时,他才会稍稍放松地喊出这个更亲昵的称呼,太宰治倒是没什么异议,不如说甚至还做过让中原中也‘撞见’这个场景的事情。 完全就是在跟对方炫耀嘛! “你称呼他们为‘红方’,那么我就入乡随俗了。”闲聊过后,前首领先生直接切入正题,他一向不会在那月面前当个谜语人,有什么说什么才能最大程度地把自己想教给对方的东西传递清楚,就算是太宰,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玩笑。 “红方不出所料将会缓冲一天,在后天发起总攻,但我们必须把那个时间提前,”太宰把玩着手里红色封皮的完全自.杀手册,垂眸看着书页,“祂坐不住了。” 那月应了一声,视线掠过只有他能看到的黑色字体。 【世界正在注视你】 【当前完整度:90%】 通过乱步身上携带的,来自横滨世界的窃听器,二人不出意外地得知了红方的进攻计划,而就在那声曙光女神出来的瞬间,那月视野里停滞了一段时间的进度一下蹿到了90,接着再次停住不动弹。 他猜测,剩下的10%若无意外就是指红黑双方的大决战了,只有当进度条推到100%,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他们才会迎来属于他们的战斗。 届时,不但要面对整个世界的压力与残缺的世界意识对抗,还得时刻注意点防止两个世界在融合前靠得太近,那样的话,更脆弱的横滨世界会哗啦一声碎落一地的。 所幸那月不需要一个人面对这些,他只用专注于和这个既爱着自己又排斥着自己的世界‘谈判’,太宰和乱步正是为了处理剩下的事务而来这里帮他的。 想要将他们的筹码堆到最高,两边的决战进程都必须掌握在他们的手中,无法真的任由红黑混战。 哪怕不看这一点,光是决战地点在那月心心念念的东京范围内,他就不可能不管。 “我会解决的,什么都好,”靠坐在床头的青年不容置喙地说道,“东京,是我的城市。” 所以他不会允许这个最终计划发生什么意外,他要让他的东京、以及万万千千前仆后继地以自己的身躯作为基石铺在通往胜利路上的红方前辈,真的看到所谓的‘曙光’。 他终将实现最初的那个目标,把他们带往无人身亡的未来。 因为他是赤江那月,他为此而生。 “听上去以前不该让你和森先生多接触的,”太宰说,“怎么说呢,那月君,你的样子真像森先生说,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横滨这句话的模样。” “所以后来森首领成功了?” 太宰治笑了笑:“他死在了路上。” 但赤江那月不会。 章节目录 第218章 第二百一十八章 川上是一名和大多数人一样普通的公司职员, 每天过着公寓与公司两点一线的平静生活,与其他人不同的也许是他其实不太乐意享受这种近乎枯燥的日常,时常渴望着生活中发生什么刺激的事情。 然而他所在的地方是东京, 一座繁华无比的大都市,更别说这里还被那么多人守护着, 要让它像电影里那样混乱起来,根本就是妄想—— ‘轰!’ 恐怖的声浪从敞开的窗外席卷而来, 几乎要把座位就在窗边的川上震聋, 可这一刻已经没人会关注这一点了。 写字楼里的所有人都下意识抬头往外面望去, 然而只来得及看到浓灰色的烟雾缓缓腾起,随即, 街上传来了一声枪响。 川上呆滞地把目光移到手机屏幕上, 一条半分钟前险些被自己当做垃圾广告删掉的弹窗静静地躺在那里。 【请代为通知您身边所有市民尽快在24小时内回到家中,或跟随救援人员前往最近的安全区躲避, 位于室内的市民不要外出上街。】 【为了您的人身安全着想, 我们不得不采取这样的强制措施,感谢配合。】 像是延迟了很久才出现的尖叫唤回了川上的神智, 他盯着屏幕,又看了看周围陷入混乱的同事,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川上忽然想起那位自己曾经很崇拜很喜欢的警官,似乎有在好几次直播和电视节目中教导过他们, 一旦遇上这种极端情况该怎么做。 他深呼吸后鼓起勇气唰地站起了身, 拦下那些试图跑到街上看热闹的人, 就在他这么做的时候,猛地发现和他同步动作的还有不少或熟悉或陌生的同事, 而他们的手里也紧紧地握着一只手机。 一向追求不平静生活的川上在心中慢吞吞地蹦出了一个可怕且不切实际的想法:东京这次, 真的会乱吗? — “不, 暂时还不会乱起来,我们的人有在时刻关注网络上的信息,发现不对头就会掐掉。”刚刚开完会就接到这个坏消息,黑田兵卫的脸黑得一塌糊涂,他语气沉重地回答问出这个问题的部下。 他没说的后半句是,按照这个势头下去,东京说不定真的会乱起来,那个时候绝对没办法好好收场,拥有一千多万人口的城市一旦出现动乱,谁也不能保证那么多普通人的安全。 “偏偏挑在这个时候……绝对不是巧合,”降谷零坐在电脑前操作着,严肃地加入讨论之中,“东京内部那些中小型□□似乎不太安分,这也许是组织察觉到什么之后做出的反击。” 他们谁也没想到,不过是在绝对保密的会议室内开会了两个小时,一出门就听到警察厅所处大楼对面传来爆炸的声音,接下来的所有事情好像都脱离了所有赴会人员的掌控。 明明他们的计划就将在后天发起总攻,现在的东京却这么直接地出现了‘恐怖袭击’。 对,就是恐怖袭击。 诺亚二号收集情报的速度无人能诟病,总攻计划内需要提前策应的情报组织先行离开没多久,留下来的部分人就得知了目前的情况。 东京都内二十三个特别区在同一时间发生爆炸,随之还有不明人员持枪挟持了三处研究所,其中位于中央区的微生物研究所内还存放着传播面积广速度又快,接触后目前几乎无解的杀人细菌。 这些消息被诺亚二号以弘树的声音平淡地念出来后,会议室内迎来了足足十秒的沉默。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猝不及防,没人料到这是谁的手笔,降谷零虽然猜测到了组织身上,但仔细分析后他也清楚,以组织BOSS的谨慎程度,在黑暗中蛰伏了半个多世纪的组织没有必要牵扯进来,也不可能发起这样的恐怖袭击。 将整座城市都拖进了战局,如果对方还有下一步动作的话,毫无疑问,受到影响最大的首先绝对是组织,其次才是计划书都商讨完了的他们。 “诺亚二号的情报网里,那个存放着杀人细菌的研究所背后的大股东是……”诸伏景光手里捏着报告书,神情凝重,“乌丸集团。” 刚刚靠着变声器给毛利兰打了电话回来的小侦探,带来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好的情报,他的语气也有些奇怪:“外面的大部分市民都在爆炸出现前几分钟收到了一条要他们在二十四小时内进行隐蔽躲藏,不要出门的邮件,还声称会有救援人员……” 诺亚二号迅速开始检索,却没发现所谓邮件的存在,只调出了几条街外的监控,上面的商业街正有一群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正带领着不少民众进入某处地下商场,仔细倒回去看,就能在那些白衣上发现赤司家的家纹。 “事实上,”柯南 心情复杂地亮出自己高中生身份持有的那部手机,“我才发现我也收到了邮件。” 【我没办法追到对面是谁,】诺亚二号直白地说,【权限不足。】 降谷零愣了愣,像是想到了什么,飞快拿出自己的手机摆弄了几下,随后沉着脸抬起头看过来。 “诺亚方舟不在我这里了。” 这下稍微了解一点诺亚方舟情况的几人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不太妙的猜想,作为那位本体的复制品,诺亚二号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起码领先了目前的世界十年,堪称电子环境中的无冕之王,因此它的使用条件也十分严苛,大部分人都还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人工智能而已。 能让诺亚二号说出权限不足与无法追踪的人,这个世界上恐怕只剩下诺亚方舟的本体,以及他们那个目前身陷敌营的好友。 诺亚方舟是人工智能,不会做这种通知避难还发邮件的事情,管理员泽田弘树也是个从不参与这些事件的孩童,能够让诺亚方舟行动的,只剩下赤江那月。 手机叮了一声,黑田理事官看着邮箱微微皱起眉。 “上面的要求,要公安派人在暗处协助警方,以最快的速度稳住混乱……”他念着念着,表情忽变,不敢相信地顿了几秒,“东京,要在2个小时内进行都市封锁,持续时间是36小时!” 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封城。 在场的人都不傻,谁都知道这是一条多么令人惊骇的指令,东京并不是小城市,拥有着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重要性与存在意义,别的不说,所谓封城不说执行起来有多困难,仅仅36小时就足以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了。 柯南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件事绝对是组织干的。 哪怕在行动中组织也损失了很多,但是,如果这场行动成功,他们将会失去一次绝佳的进攻机会,组织会得以再次沉到水底下,他们这么长时间的布局全都会失去效用! 封城这样的事情一点也不小,能有资格说这种话的人……小孩沉默着仰起脑袋看向了天花板、或是单纯看向了上面。 /> 组织的手伸得比他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长。 — 会议开始两天前,太宰治在支走闲杂人等后反锁上房门,坐到了赤江那月病床边的靠椅上,怀里像模像样地抱着个皮卡丘抱枕。 “目前对我们来说,能走的路不少,计划也可以有一大堆,只不过其中最快最有效的,”太宰治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道,“制造动乱,而且是全方位的,最好让整座城市都乱起来。” 除了他们以外无人会知晓,语气轻飘飘地说出这种话的青年会笑着对他的学生说:“用绝对暴力与洗脑胁迫那几位上层配合你执行这样的计划,达成封城的目的,以一小部分人造成威慑,换取大部分人安稳,这就是你的最优解吗?” 那月没第一时间回话。 红黑双方交战的时候也许红方会尽量避开把战局引向市区,或是腾出人手保护市民,但黑方绝对不会这么做,他们巴不得周围的普通人再多一点,让交战中的红方束手束脚,让他们取得胜利。 托乌丸莲耶的福,组织的总部就位于东京,市区内还有不计其数的小型根据地,外加几座分布在居民区附近的大型基地,红方要发起总攻的话,战斗不可避免,遭殃的只会是来不及躲避的普通人。 要让总攻顺利,首先最好是让组织内部先出现动荡,其次就是保护剩下的所有市民不被波及,这两点可以以其他计划做到,唯有剩下的一点,不让其他分部支援或是中小型组织前来浑水摸鱼——要最快达成这个目的,对他们来说剩下的可行路线唯有封城。 动乱则是封城的最直接办法,只是不可避免的是,一定会有人死在作为威慑的动乱之中,他们也会作为杀鸡儆猴中的前者,成为剩下的人听从指令躲藏起来的原因。 “目前的牺牲是为了未来的和平,你是这样想的吗?”太宰治又问了一遍,依旧是笑吟吟的,却说着这么尖锐的话。 靠在床头的玩家回过了神,眨了两下水红色的眼睛。 “不啊,这才不是我的最优解,”他翘着唇角,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的最优解是不计我身上的一切代价,将所有人都送往那个我们规划中的未来。” “老师,我说过,东京是我的城市,”那月温声说,眼神锐利,“牺牲换来的威慑于你们而言是最优,因为你们是人。” “我不是啊。” 他说:“我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这是我的东京。” 章节目录 第219章 第二百一十九章 7月26日, 会议开始一天前。 廊上的男人脚步不紧不慢,刚毅的面容上一片沉静,看不出他的心理活动。 “姬野小姐, 那位现在在忙吗?”他站定在一扇厚重的门前,侧脸询问门边的黑发秘书。 秘书露出毫无破绽的礼节性微笑, 俯身微微鞠了一躬:“今天早上是您的预约,首相先生正在等您。” 男人神色不变, 复又点了点头, 随后叩响了面前的雕花木门。 “请进。”门边的电子传唤器响了一声,从里面传出首相先生应和的声音。 穿着纯黑色西装的男人大大方方地走进了这处办公室,谨慎地关上门后才朝桌后的首相敬了个军礼,得到对方点头回应。 “土门君,你说的提案是?”首相先行问道, 还面不改色地补充了一句, “我很看重你。” 土门康辉就静静地站在门边,没有下一步动作,抬起头和首相对视时的眼神似乎十分复杂, 让人摸不着头脑。 首相心中警铃大作,但不等他悄悄按下手边的任何操作按钮, 就看到了土门康辉从怀里拿出的手机屏幕上那张颇有些熟悉的脸。 “许久不见, 首相先生, ”屏幕对面的那月笑眯眯地说,“您看上去还是很健康, 这样我就放心了。” 这位首相是去年新上任的, 那月对他还算知根知底, 十分清楚这是一位和大部分烂橘子截然不同的‘好人’, 他也知道他们搞政.治的也不可能从头到尾都好。 但对那月来说, 不搞幺蛾子祸害他的城市和他要保护的人,那就是烂橘子中难得一见的普通橘子,勉强处于能忍受和短期合作的范围。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让跟自己本来就有合作的土门康辉来走这么一趟。 那月是放心了,首相被吓得不轻。他记得多清楚啊,那名警官不是早就殉职了吗?手机里那家伙又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首相先生看着那双红眼睛,莫名其妙地感觉全身都像被定住了一样,那双眼睛哪怕隔着冰冷的屏幕,都给了他一种沉郁压抑的感觉,完全无法移开视线。 他看到那个人的嘴唇张合了,对方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见? 首相先生的大脑开始发热模糊,清醒的意识能记录下来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手机那一头的人用轻快的嗓音对他说:“这位搞定,那么,知事小姐那边也拜托土门先生带我去咯。” 首相先生不知道那个人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们对自己做了什么,他只估摸着,门边那位土门康辉议员似乎回了一声‘知道了’。 他们要做什么呢? — 那月花了一个小时才让土门康辉同意这次合作的内容。 他知道这位盟友是个正义过头的家伙,自己的那些计划书绝对会被对方视为犯罪之举,视为‘非正义的事情’,所以他在土门康辉接通电话后单刀直入,抛出了对方最无法拒绝的筹码——事成后,东京将会迎来一段长期的和平稳定。 以及,他不是什么晓也不是什么卧底,他是赤江那月,土门康辉曾经的忘年交警官与志同道合的友人(土门语)。 土门康辉是信任赤江那月的,那种信任比任何事物都深,深到对正义执着的土门康辉愿意相信忽然死亡又忽然回来的赤江那月对他说,跟对方合作,他们能继续实现他们的理想。 而土门议员的理想只有一个,让东京,这座他生长的热爱的城市变得更好。 首相在和那月视频过后成功被种下锚点——玩家也没说过他的[催眠lv.max]必须面对面使用嘛——后面的目标就是真正负责处理东京都大小事务的那位东京都知事了。 那月并没有将计划的具体内容告诉土门康辉,即便这样,土门也没有异议地执行着他的指令和要求。 一切都是为了理想,为了东京,他深知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和那月发生意见上的争执,那么,只要不去关注就行。 再等两天,他还想看着东京清洗计划的成功和那个乌丸集团的覆灭。 — 那月在乌丸莲耶死后,明白总有一天要跟好友们对上的那天就开始做准备了。 土门康辉是政界的人,父亲却又是防卫省的大前辈,那月很清楚这位会是他棋盘上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棋子,事实证明,他当时将对方列为合作伙伴的决定没有出错。 瞧瞧,土门先生在实现理想这一方面的热情可不比他低,那月没跟土门康辉说谎,这次行动过后,不光是组织的总部要被剿灭,国外的分部们要被铲除,更重要的还有一件事。 就像玩家对土门康辉说的那样,这是一场清洗,他的目标不可能只有组织。 > 小孩子才做选择,可靠的大人当然是全都要,实不相瞒,那月盯上的是国会内部被组织渗透了的那些人。 等组织覆灭,公安会拿着名单前去抓捕那些组织插.进国会的钉子的,但那只是小小的一部分,组织能够在日本这样的国家安稳发展半个世纪,政界的人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气。 他们不一定是组织成员,却一定不够干净,沾染着满满的乌鸦气息,随时有可能摇身一变,继续将第二个、第三个‘乌丸集团’扶持出来。 除了他们以外,另一边要被清洗的不出意料就是东京内部大大小小的各个组织了。 在日本,□□是个合法化的东西,别的不说,光是他们每年交上来的税就足以让大家心照不宣地给他们开上一些绿灯了,也就是为什么那月还在警视厅的时候上层有不少人看他不爽。 毕竟,他剿灭那些手脚不干净的□□组织不就是在断他们挤油水的一大财路么。 这些组织不会坐以待毙,红黑决战的那天,他们肯定会趁机掺和进去分一杯羹,那月要的就是他们没那个精力搅和,也顺便把他们都好好整顿一下。 那样的话,如果他最后死了,无论世界融合成功还是失败,他留给民众与友人们的都是这座暗面里世界已经被清洗镇压过的东京都。 到了那天即使他不在,东京也依旧和平。 — 赤司征臣是那月的第二层准备,不过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并没有像跟土门康辉之间一样深,那月也就没用告诉土门康辉的那套说法,而是单纯用从首相那里搞来的所谓亲笔信,换取一个要求。 要求赤司集团在7月27日当天中午十一点派人充当‘救援人员’,在整个东京行动,届时还要配合警方,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普通市民。 赤司征臣没有多问,他确实不像土门康辉那样无条件信任赤江那月,他归根结底还是一名商人,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他是吃亏的,还要为封城时期的市民提供救援物资,可实际上赤司集团最终在事故结束后绝对会是最大的利益获得者。 二来这也是过了明面的,到时候警方要调查,赤司征臣也不用担心出什么意外。 还有的话,大概就当做是还那月一个人情了。 “最开始的时候,你也只是打算借着赤司家的手篡位吧,”太宰治趴在反过来的木椅靠背上,脚尖点着地面,一晃一晃的,“我都没想到,他们最后能够被放在这个位置上。” 说着,他捏起棋盘上一枚飞车走了一步:“资源效益最大化,哇,小红,你在这方面的学习可以打满分了哦。” 那月听着老师夸张的语气,难得没有吐槽。 “那些从别的分部基地带过来的人我都控制完了,朗姆那边就交给老师你,”玩家抛接着手里的王将,愉悦地说道,“我还要坐镇这里控场,可不能真的让他们伤到我的城市了。” “你这控制欲是跟森先生学的吗?”太宰治挑眉,“我虽然有说过让你去找到活着的理由这种话,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吧。” 被控制狂说控制狂的那月:…… 他的回答是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王手。” 只有玩家看得见的面板上,称号无酒精咖啡牢牢地挂在那里,显示着三天倒计时还剩六十个小时。 — 7月27日,会议当天上午九点四十分,红方的尖端组织成员们还待在那间会议室内进行曙光女神计划的讨论与修改,太宰治孤身回到了那座山中庄园,以BOSS的名义找了朗姆过去。 十点零五分,玩家联系上诺亚方舟,成功将其‘策反’,并开始编辑邮件,由诺亚方舟根据某个‘赤江警官后援会论坛’进行检索筛选收件人。 十点三十分,打扮怪异的一队队黑衣人抱着他们的武器,眼神呆板但动作训练有素地坐上从郊区基地开往市中心研究所的车。 十点五十分,所有藏于组织各处分部基地与根据点的炸.弹安装完成。 十一点整,二十三区的炸.弹同时引爆,而所有IP位于东京的市民在五分钟前收到了一条神秘邮件,邮件没有署名,也不知发件者是谁,就好像那是电子世界中的诺亚方舟为人类送来的警示。 唯有后援会内部成员额外听到了诺亚方舟说:【东京的明天会更美好,谁也不会牺牲。】 与此同时,会议结束,众人离开了会议室。 玩家穿着卫衣休闲裤正靠在病床床头,像他承诺的那样随时监控着所有计划的进行,他能不惜代价,因为这才是他的最优解。 这就好比游戏推进到了最终篇章后玩家收到了一个名为‘东京市民零伤亡’的任务——论打游戏,他赤江那月还没输过呢。 章节目录 第220章 第二百二十章 “需要帮忙吗?”本次是作为FBI代表人出席的赤井秀一思索后出言, “我们的人大部分在北美的分部附近待命,但我可以一个人身份帮……” “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就不劳烦FBI的人了, ”降谷零呵呵一笑,在某几个词上加了重音,“赤井先生还是先确保自己不会在总攻的时候掉链子吧。” 这边三个曾经的卧底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起话, 而乱步拽住试图劝架的柯南,两人蹲在墙角十分愉快地边吃瓜边聊天。 “乱步先生,这个邮件真的是那月哥让诺亚发的吗?”柯南的语气有些沉闷,还没想通偶像这是要做什么, 如果这场动乱的背后策划者如他所想的是组织, 那对方这么显眼的大动作难道不是明摆着和A作对吗, 那也太危险了! 乱步瞥了眼小孩递来的手机, 不太感兴趣地别过头往嘴里塞了颗巧克力糖球, 半边脸被撑得鼓鼓的, 含糊不清地说道:“是啦,明知故问!不过放心好了,那月那边没什么问题的。” 名侦探歪着头看向那边已经话锋一转开始讨论幕后黑手的一群人,冷不丁开口:“我说啊……” 和警官相似非常的嗓音拉得长长的,一下就吸引了和赤江那月熟识的众人的注意力。 “一群笨蛋, ”名侦探吐槽了一句, 神情嫌弃, “这不是很容易看出来吗, 在背后策划他们动手的人就是那个黑漆漆组织的BOSS,不过被炸的建筑跟死亡的人也是黑漆漆组织的, 所以你们现在比起在这里争论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吧?” 他直白地挑明了现在最好趁组织奇怪地被自己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干脆把计划提前到今天进行, 不要错过进攻的最佳时机。 众人差不多习惯了乱步的说话风格,对于这个判断的准确性没有异议,但事情也不会像侦探说的这么简单。 诸伏景光调出一份地图让诺亚二号投影到他们中间,上面放大的日本岛上有数不尽的地方被标红,他苦笑着解释:“这是目前已知组织在日本势力的分布图,我们这段时间一直在收集更具体的情报,虽然差不多齐全了,也得等到原定的两天后,对我们来说才最万无一失。” 这是决战了,他们输不了,也不能输。 乱步随口应了两声,也没追着说下去,而是漫不经心地站起身拍了两下自己的帽子重新戴好,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副黑框眼镜。 “就这一次啦,外面的事情不用管,会有人帮忙——快把东京内部的地图拿来,”他咽下了那颗化开的糖球,笑得很满意,“接下来该让名侦探用超推理帮你们找到那群黑漆漆的家伙,把我的社员还回来了。” — 那月揉了揉手腕,心情不错地摘下耳机,显然是听到了乱步那边的对话。 发起袭击的是组织BOSS,发现后提前通知市民避难还联系了赤司集团帮忙的是他,但是实际上这俩是同一个人。 乱步知道,那月知道,太宰知道,红方一个都不知道。 估计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会懵上好久——一边搞恐怖袭击一边阻止自己搞恐怖袭击,这可不得觉得是精神分裂吗,正常人哪里会猜到他就是组织BOSS的。 他这边行动照常进行,乱步那里刚才拍了两下帽子给他传了个讯号,这些都是前几天他们三人商量好的。 其实不用提前计划,光凭他们的默契和思维方式就能轻松推出最好要做什么,这不是闲得慌吗,乱步也兴致勃勃地说没玩过间谍游戏,于是顺理成章地当上了那月安在红方的内应。 让乱步把‘组织自己人打自己人’这个情报告诉红方的也是那月,为的就是透露出组织内部目前可能会存在的混乱情形,而这样的混乱,对于红方来说是失不再来的一次机会。 至于他们的顾虑对那月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还是先搞定眼下的问题,他该按原定计划,以一种合理的姿势把这群被自己控制着四处搞恐怖袭击(挑中杀死的‘普通人’都是组织成员)的工具人部下送给警方当业绩了。 玩家愉快地分出一个窗口开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没过多久就结束了操作,转而换了个耳机,拖出那处存放着杀人细菌的研究所的实时监控,边给耳机对面联通的通讯频道下指令防止他们乱动,边耐心等待警方前往那处研究所。 如何送人头送得不着痕迹,这对高玩来说也是一次挑战。 那月对于把东京民众交给诺亚方舟还是很放心的,街上没有监控的地方这两个星期已经被他控制着部下放了不计其数的无人机监视器,以及一些隐蔽的针孔摄像头。 庞大到这种程度的工作量就算是那月也得同时用大量显示器才能观测全,只是对诺亚方舟来说,一部手机就足够这位人工智能‘征战沙场’了。 【那月哥难道把我也当做和那些 人一样的工具人吗?】诺亚自己都忍不住脱口而出,虽说他目前的成长进度等于人类的十五岁,但这个年纪的AI哪里会有叛逆期这种东西,他纯粹是想被那月肯定自己的意义而已。 那月熟练地眉眼一弯,温声哄起小孩来:“怎么会呢,诺亚是我的助手,他们是棋子,我很信任诺亚的能力,才会把这个工作交给你的。” 说的倒也确实是大实话,诺亚同样清楚这个事实,乖乖地应了一声后高兴地继续投入监控东京街道和那群大大小小的□□之中。 诺亚方舟二号是个复制体,还不具有成长性,所以那月才说那是领先人类目前科技十年的产物。 但是诺亚方舟本体不同,这个成长一年等于人类五年的超级智能从半年前就开始学习模仿人类的情感了,那月倒是不太在意什么人工智能与人类的关系,哪怕诺亚方舟真的要搞什么风波,电子领域的异能力也不是没有。 对那月来说,这就是个和弘树同辈的孩子,也是个很强的助力。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小孩在以为他殉职之后,还悄悄地打算给他搞个‘在数据世界复活’的大事,要是成了,警视厅说不定会多一个叫赤江那月的超级AI,那月刚知道的时候差点冲过去把诺亚方舟给抢回来教育了。 那样也太恐怖了,诺亚这小孩到底平时都看什么东西啊? 至于另一边,诸伏景光所说的关于其他分部的事情,那月也很清楚他们的顾虑,先前他没把日本各大分部和总部的情报跟着U盘一起交给公安,主要也是因为日本本来就是他们的主场,该收集的情报公安这么多年来拿的还少吗,不少。 那些分部,就是要留到这个时候才能最大限度地降低组织成员的警惕心嘛,等计划进行到下一步,估计那些分部和□□们都不会有精力来东京凑热闹了。 封城,里面的出不去,外面的家伙也别想进来添乱。 — 朗姆推门进首领书房的时候,一身黑衣配红围巾打扮的男人正站在等身镜前,似乎等他很久了,但两人都知道,只不过过去了五分钟,毕竟,朗姆这段时间一直都待在这座庄园里。 他们透过镜面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移开视线,朗姆观察了一下书房内的环境,先行皱起了眉来。 “怎么只有你,不是BOSS喊我来的吗,”朗姆沉下脸,毫不客气地质问道,“难不成你是打算篡位么,Gimlet?” 太宰笑容不改:“怎么会呢,朗姆,我可是对BOSS十分忠心的,一切都是BOSS的计划啊,我呢,只是个小小的实行者。” 所谓计划,朗姆是知道的,他本来就自认是现任BOSS最忠诚的部下,愿意为组织出生入死,半个月前这个家伙突然出现,还自称代号叫Gimlet,是被BOSS藏到现在,专门用来实施计划的诱饵。 对这个‘假装真正的BOSS出了意外,由Gimlet假扮BOSS’的计划,朗姆真的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头疼,然而那位的命令不是他能质疑的,只需要闭着眼照着要求去做就好了。 所幸这段时间确实靠着这个家伙,朗姆帮BOSS揪出了不少卧底,全都交由Gimlet处决,既然有实绩,组织二把手也就把暂时把容忍度拉高了一点。 谁知道这人是怎么爬到这个地位的,BOSS居然比信任自己还信任他!早就被洗脑过的朗姆无法接受自己不是BOSS最信任部下这件事,因此看太宰治时总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好不容易今早终于是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朗姆还以为BOSS喊自己,谁知道一来看见的是太宰治。 他磨了磨牙,压低声音:“Gimlet,叛徒的下场,你应该很清楚吧。” 站在几步外的青年忽然撤去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朗姆。 Gimlet,螺丝起子。这是织田作之助在和作为Mafia首领的太宰治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时点的那杯鸡尾酒。 “果然,我还是不想听到这个词,”太宰治冷淡的声音没几秒就在朗姆耳边炸响,随后,那双手虚虚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方,“去另一个世界和你的BOSS一起赎罪吧,哪怕到死都洗不清你们身上的罪恶。” 朗姆不知为何跌坐在地上,而鸢眸青年则站得笔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眼睛,右手下压,真正和朗姆的身体有了切实的接触。 “异能力,人间失格。” 太宰治的唇角这时才重新提了起来——在深色一片空白,完全变成白痴的朗姆注视中,男人笑得很愉快。 “这个模样看着就顺眼多了嘛,”他说,“感谢你之前对我家小红的‘照顾’,希望你会喜欢这份回礼,Rum。” 然而,洗脑效果被接触后大脑直接被摧毁的朗姆没办法继续回应这句话。 章节目录 第221章 第二百二十一章 “港区和世田谷区已经有人过去了, ”诸伏景光侧过头低声和幼驯染说道,语气有些犹疑,“实在不行的话, 我跟黑田长官说一下……” 降谷零叹了口气, 还是拒绝了:“不用, 我没关系的, hiro你也要注意安全。” 在还没有完全决定总攻是否提前的当下,挟持三座研究所的恐怖分子(或许直接说组织成员也行)才是他们要解决的首要难题, 据上层所说, 封城的原因正是监控拍到那群恐怖分子里有人已经从病毒研究所内部拿了东西出来。 他们根本无法确定对方拿的是不是杀人细菌,也无从而知他们去了哪里,只能以最快速度赶在对方离开东京前封锁整座城市,绝对不能让细菌泄露。 东京最近隐隐乱了起来,警方都无能为力, 哪怕没有细菌这一说, 封锁城市好歹也能让那些动静不小的组织安分下去。 至于市民们都收到了躲避的邮件和赤司集□□出救援这件事, 上面没有给出解释,但大家都藏在家里和安全的地方也是一件好事。 起码这样做,短时间内杀人细菌要是出了意外,感染人数不会一下上去, 而且也更利于公安FBI等组织在此期间发起总攻, 尽可能减少被波及的普通人伤亡数。 从会议结束灾难开始,留给他们的最佳进攻时间还有三十六个小时。 诸伏景光等人准备先帮助警方处理恐怖袭击, 主要是因为东京这样的城市封锁还是头一回,这种决定也是必须慎之又慎才能做出的, 况且除了三处研究所, 还有二十三个区的爆炸事件需要细查, 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几位精英前去帮忙很正常。 他们能理解这次事态紧急,可要是细推下去,目前的情况根本还达不到必须封城的程度,那么,那几位高层会下达这样的指示出于什么原因就实在耐人寻味了。 距离爆炸发生与收到城市封锁的指令才过去了半个小时,诺亚二号投影出来的实时监控上,东京几乎所有的地铁全部停运,周围一圈和别地接壤的行政区也都早已被层层守起来,重要的几条出入口道路同样拉上了明黄色的封锁线。 哪怕是降谷零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成果不可能是官方半个小时做得到的,他们开始准备的时间还要更早一些,而且那些参与封城的人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反过来阻止外界的人进去,而不是看着里面的罪犯逃走。 一言以蔽之,上层似乎防的不是内部动乱,是外部支援?降谷零推理到这里,无意间看了一眼身侧的赤井秀一,思路一下断掉,拐了个弯。 他本来想借着协助的机会试探一下对面到底是不是组织成员,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再撞上一次自家好友,结果FBI那边也说可以帮忙,这就算了,黑田兵卫才拒绝没多久,上层居然直接下达同意的指令。 赤井秀一不偏不倚和他一起分到了前往中央区的微生物研究所的任务。 有那么一瞬间,降谷零承认自己很想脱口而出一句FBI不要随便插手别人的‘家事’,但他想了想还没到来的总攻和FBI提供的那部分情报,还是不情愿地忍住冲动,现在都坐上前往中央区的车,准备行动了。 和FBI合作?他不在背后给赤井秀一这家伙来一枪都是他善良。降谷零在心底冷笑一声。 赤井秀一习以为常地拢了拢外套,自从诸伏景光假死之后,降谷零对他的态度不知为何就越来越差,前段时间再见面的时候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一个高峰,连赤井本人都摸不清楚降谷零的敌意来源于哪里,他只知道每当自己提到诸伏和那月的名字时,对方就会阴沉又恶狠狠地瞪他。 习惯就好。FBI精英搜查官如是想到。他也不指望跟降谷零成为社交意义上的朋友,他们从组织里开始关系就一直不对盘,这很正常,只要不在背后给他一枪就行。 ……对方不会那么做吧? 被提到的那月本人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有些稀奇地摸了摸鼻子。 他的体质一直很优秀,从来没有生病过,进医院或者吃药都得是流血那种程度的伤了,这一会儿那群人都忙着在外面奔波忙碌,应该没人会在心里念着他,所以是真的感冒了? 他很快把这个插曲丢到脑后,转而伸了个懒腰继续投入面前的电脑之中。 感谢无酒精咖啡的功能,不用睡觉精力满满地控场,这种感觉简直是太棒了!那月的大脑现在异常清醒,非常熟练地进行着一心两用,边对研究所里的部下发命令边收集整理他晚一点要送给红黑双方的大礼。 值得一提的是,即便他搞了这么一个大动作,完整度仍旧毫无动静,定格在90%,那月猜测是这个世界还没看够热闹,又或者—— 截至目前,东京明面上的□□都是那月操控的,警方和研究所内部的争斗也是他们两方的事情,但实际上东京的□□与世界始终注视着的柯南并无关联,红方也不可能让这个小学生跟着他们去镇压东京的不平静。 如果这是漫 画,那么这段剧情对漫画家来说就是大决战前无用的背景,一句话就能轻松带过。 看来,世界更想看的果然还是柯南跟他的‘对手戏’,那月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神色莫名。 想看戏也不是不行,那得再计较到时候他进行反扑的时候,这个世界能否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的好戏可没那么容易看。 况且,要是红方行动不带柯南,那小子就能安分下来的话,最开始也就不会从高中生憋屈地变成小学生了。 — “你们这门师徒真奇怪,一个都不让人省心,”江户川乱步微皱着眉嘟囔,转头又理直气壮地伸出三根手指,“结束后让诸伏君给我做三盒大福的话,我就帮你这个忙哦。” 江户川柯南愁眉苦脸地想了又想,他不确定诸伏景光到时候有没有时间做这些,可他现在又确实很需要乱步的帮助……小侦探一咬牙,果断点头握住那三根手指:“成交!” 乱步于是也喜笑颜开,哼着歌接过柯南递来的手机,往上面的电子地图标了几个点位。 “你们要找的那个药物的资料放在这家研究所,目前那里是没有人的,不过我也不建议你自己过去,”乱步上下打量了一下还没自己腿高的小学生,嫌弃地说道,“连我都可以推一下就推翻你,算了吧。” 柯南尴尬地摸摸鼻子,按着自己的足球腰带争辩:“我还有博士做的这些道具嘛!” 乱步的眼神诡异了起来:“还说你的足球……名侦探都怀疑过做出这种东西的那个博士是不是异能者呢。” 没听懂的柯南再度露出茫然的表情。 “听好了,笨蛋小侦探,”乱步正了正神色,一脸严肃,“我告诉你这些地方不是为了让你乱跑出去找麻烦的,你明白吧,你要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他的手指落在了屏幕里最边缘的板桥区的一个小红点上。 “去这里,然后一路上亲眼看看这座城市,想清楚你应该做些什么。” 直到柯南抱着滑板揣着手机偷偷摸摸离开了警察厅,也还不太明白乱步的意思。 他只是想央求乱步先生帮自己确定那月哥的位置,打算趁着红黑双方都在关注□□的时候溜过去找对方。 柯南不知道自己找到那月后要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在这段时间的总攻过后,于死亡名单上看到他的兄长,他的偶像。 那个人不应该被喊作罪犯,柯南想,这次的□□,那月哥绝对参与其中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 正因如此,冥冥之中有一道声音在对柯南说,他要快点找到赤江那月,之后无论会发生什么都无所谓,他得比任何人都快,否则,一定会有什么东西因此改变的。 上次这样的预感在双子塔带走了他的警官兄长,这一次难不成又要他看着对方死第二次第三次吗? 柯南记得那月哥曾经喊过他小主角……别开玩笑了,要是有他这样连续好多次都没办法把最重视的人从地狱拽出来的主角,那得失败到什么程度啊! 小侦探的滑板刚要驱动,从背后的小巷子里就忽然伸出了一双手将他用力地往里面扯进去,满脑子充斥着推理和胡思乱想的柯南一时不察,回过神的时候对方已经用一只手就捂着他的嘴,另一只则将他束缚得紧紧的。 柯南一下被吓得不轻,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继续装出慌张地挣扎的模样迷惑身后的人,实际上反而沉下心寻找着脱逃的可能性。 视线被挡住了,麻醉针有可能会射歪,pass;被提在半空中的话,没办法用脚力增强鞋踹对方,也pass;那就用放大的足球把对方先挤开,再找机会用麻醉针瞄准—— 原本放在他嘴前的那只手突然按住了他的腰带,柯南心下一惊。 怎么会! “喂喂,是我啦名侦探,”身后的人开口说话了,语气好笑,“我好心大老远赶来帮你,你怎么一上来就要用你的足球揍我啊?” 原本紧张的柯南愣住,摆出一副死鱼眼跳到地面上不爽地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还不是你先来吓我的,黑羽,有这么无聊吗!” 一副日常打扮的怪盗嘿嘿地笑了两声,摆了摆手:“我那是看你要被发现了才拉了你一把,现在东京戒严,我到这里都费了一番功夫,你居然还想直接上街?真是不怕被当成活靶子。” 他说的没错,柯南也在离开警察厅后发现了这一点,外面原本人来人往的喧闹街道如今非常安静,一个行人都看不到,要不是柯南眼尖地看到两边的居民楼里有人的踪影,都要以为这里变成了空城。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先换个地方再继续说。 章节目录 第222章 第二百二十二章 “这里这里, ”黑羽快斗帮小侦探拎着他的滑板,两人在巷子里左拐右拐,到达目的地时前者才先行加快脚步, 矮身迅速钻进手边的暗门后, 还不忘扒拉着门缝小声招呼落在后面的柯南跟上,“我说柯南,你的体力不是挺好吗?” 江户川柯南小跑过来跟着进了门, 有些气喘, 闻言白了他一眼:“说话前先看看我现在的身高和你比是哪到哪,怪盗来欺负小学生?” 快斗见小孩还有心情和自己拌嘴, 转身往里走的同时不忘笑着回了一声:“也就这种时候在我面前装小学生了啊, 名侦探。” 侦探表示自己懒得理这个幼稚的家伙, 随口问了一句:“把我带回你的‘基地’, 就不怕之后被我抓起来?” “恩将仇报也没有这么快的, ”快斗抽抽嘴角, 跟着演了起来, “那怎么办, 只能在这里灭口了。” 冰冷的硬物下一秒抵在了柯南后脑勺,待小侦探无语转头,正对上怪盗那只银白色的扑克枪,里面蹦出一根棒棒糖。 “……算了,你都知道了什么, 交换一下情报?”柯南忍了又忍, 选择跳过这个话题,熟门熟路地跟吧台后的寺井打了个招呼, 爬到空荡的椅子上坐好, 晃荡两下小短腿, “我等下还要去板桥区找那月哥呢。” 这里是一家名叫蓝鹦鹉的台球酒吧,老板寺井黄之助则是怪盗基德——前后两代——的助手,上次从飞行船回来后,快斗就带着小侦探来过一次这里,基于两人的合作关系,柯南也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板桥区?靠你这腿走过去可能到那都晚上了……”快斗吐槽着发觉不对,缓缓把视线移了过去,“你该不会是想让我送你去吧!” 柯南也学着快斗之前在巷子里那样嘿嘿笑了两声,抹了把脸熟练地露出最纯真的表情。 快斗险些抖了一地鸡皮疙瘩:“去去去,我去不行吗,你还是攒着之后对你的小兰姐姐笑吧,说实话我看着怪恶心的……” 说实话的男高中生被小学生踹了一脚,只好老实一点交代清楚了红方开会的这么几个小时发生的事。 “最开始是白马那家伙说警视厅有奇怪的动向,派了几队人去西边,现在看来大概就是去那里守着路吧,”快斗向寺井要了张地图,用笔在上面比划了一下,“我们现在在中野,去板桥最近的一条路肯定有人守着,绕路的话…你急着找老师吗?” 快斗从前喊那月‘赤江警官’,等后来又跟着柯南改口,喊‘老师’喊得起劲,实际上他估摸着那位也不知道自己多了他这么个便宜学生。 柯南的神情有些复杂,坦白了和快斗解释:“我也不确定急不急,只是觉得不快点找到那月哥,我又会跟他错过。” “我们已经错过不止一次了。” “还真是会给我找难题,”快斗郁闷地揉乱了头发,不出几秒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黑色的马克笔顺滑地在纸上标出一条路线,接着被合上笔盖,“行了,那就走这边过,怪盗号特快,保证将你送达目的地。” 小侦探还是没吐槽这特快的名字取得太寒碜,他还是很会看眼色的,可不打算嘲笑完,待会儿在路上被合作伙伴坑回来。 他们临出门前面对面站着对视了一小会儿。 柯南想,等合作结束看情况要不要把黑羽抓进去好了。 快斗想,护送小孩也得收报酬,那就找机会让名侦探摔个几跤也不错。 门前两张相似的脸露出相似的无辜笑容,又各伸出一大一小两只手击了个掌。 合作愉快咯。 — 那月按了按太阳穴,呼出一口气。 开启[无酒精咖啡]的效果后,他的精力就被锁死了,所以哪怕生理上已经39个小时没睡觉,这颗大脑也依旧活跃。 甚至由于外面目前被他一手操控出来的场面,还有些活跃过了头,那月指挥着指挥着就觉得总有点手痒,想揍点什么人。 距离封城已经过去三个小时,警方和公安的援助都守在了研究所外面,等着找到那一瞬间的机会潜入或正面突围。 但碍于研究所内还有数十上百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人员,他们的行动不可谓不束手束脚,只能先试图跟里面的恐怖分子交涉,看看他们有什么目的。 玩家盯着某架无人机视角里躲在车后满脸凝重的诸伏景光,稍微回忆了一下那一座研究所附近的地图。 懂了,hiro君这是打算趁警方吸引注意力的同时,从东南边那个小门潜入? 他翘着唇角敲了两下键盘。 作为一名优秀的组织BOSS,他怎么能眼 睁睁看着呢,当然是跟着给好朋友送人头啦! “9号,不要反抗十秒后按住你的那个人,”那月悠哉地对耳机对面下着指令,“带他去监控室,路上记得都避开着其他人,他如果被抓,你对我来说就没用了,明白吧?” 也没等回复,转而切了个通话频道:“B区那两个排爆警察不要管,随便他们拆,半小时后2号带着其他人一起冲出去,装作要和警方同归于尽……” 那月想了想,温声补充道:“装得像一点,那两个人在这方面眼神很好,穿帮了就给我以死谢罪。” 他最后把视线投向了屏幕角落里那个监控窗口,神情变得微妙了起来。 这还真是久违的画面,zero君跟赤井君的合作——他们现在都还没打起来属实是令人欣慰。 那月是知道为什么降谷零看赤井秀一不爽的,撇开FBI的身份不提,‘莱伊’这么多年以变态身份在自家同期面前晃来晃去,早就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别说还有小巷里那一次击伤他,hiro君假死那次他在赤井面前被基安蒂爆头似乎也被算作是赤井的错了。 从那月的视角来看,赤井秀一的另一个令他不爽的地方就在于,平行世界的诸伏景光是在赤井面前夺枪自杀的。 光这一点,那月没把赤井当敌人都是他俩这七年来交情不错。 不过,zero君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啊,就算他们猜到那次基安蒂是真的杀了他一回,可是诸伏景光在这个世界还活得好好的——他刚才不还送了一研究所的人头小弟给了对方? 那月若有所思地把通讯切到A区,心里预测了一下时间。 “留五个人守在细菌存放点外面,抓一个胸前有标牌的研究员当人质,别那么快送,剩下的人分散到下面两层楼,”胸前有标牌的都是组织成员,来这研究所前指不定在实验台上杀了多少人,那月用起来一点都不心痛,“遇到金发那个要打就随便过几招然后装死,尽量配合,黑发那个的话……” /> 前警察现Mafia认真又严肃地想了半天,惋惜地划掉原本想说的‘杀了算我的’。 “随便吧,碰到之后别开枪搞死了就行,”那月的声音低下来,“但凡死了一个普通人,你们都得填水泥。” 虽然港.黑和组织都不兴填水泥这套,但那月这些年去别的□□卧底时学了挺多东西的。 等这边三座研究所任务都布置完,那月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找了下小侦探麻醉表里的定位,那附近的监控也顺便调了出来。 只是随意瞥一眼屏幕,玩家愣住好几秒,觉得实在是太丢脸。 几个小时没亲眼看那边的情况,诺亚还说没问题,现在这俩破小孩是怎么把自己折腾到灰里滚了一圈吗?简直像两个悍匪…在这个时间抱把枪上街会直接被抓起来的那种。 — 悍匪二人组正鬼鬼祟祟地躲在一堆纸箱子后边,高一些的探出头东张西望做侦察,矮多了的扒着纸箱似乎在看地图。 柯南其实是在跟灰原哀通话。 “博士那边没问题吧,我记得孩子们今天都去博士家玩了,”他有些担忧,又有点紧张,“乱步先生说那里有我们要的研究资料——灰原,如果拿到那个药之前的全部资料,你需要多久研究出解药来?” 对面的女孩沉默片刻,语气沉沉:“不可能的,全部的资料在我离开前就被我设了自动销毁,就算还有一部分资料和那个药的样品,解药的研究也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我以为你早就接受了。” 柯南心底一突:“有没有可能,当时有人存有那个药的备份资料,或是纸质的,但……” 连灰原哀都愣住,她瞪圆了眼睛下意识接话道:“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不可能会把珍贵的研究资料留下来才对。” 乱步却说资料的确在那里,那只可能是谁从内部动了点手脚,把这些东西直接送到了他们眼皮底下。 柯南莫名想起半个月前在列车上,那月哥对他说要送他一份礼物。 该不会,这个所谓资料就是送给他们两人的礼物吧?要是这样,这还真是一份他根本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的超级大礼! “商量完我们就该继续走啦,”快斗按着小侦探的脑袋提醒,“五分钟后巡逻队换班,趁这个机会可以进入板桥了。” 他们本来是沿着路线,七扭八歪地绕了不少地方走下来的,但想到乱步给他标的有资料的场所,其中有一处也在板桥,两人聊了几句后就决定先过去那边看看,做点准备、或是直接去把资料带出来。 当然,后者目前还是想象阶段中,放他们俩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窃取资料?到时候说不定连人都赔进去了。 章节目录 第223章 第二百二十三章 在柯南和快斗的想象中, 存放着APTX系列药物资料的研究所无论怎么说,也该是戒备森严的,再不济私底下还有配着枪的保安。 毕竟归根结底还是组织的研究所, 按照乌丸莲耶这位前BOSS对那个药的重视程度, 守着的人肯定不少。 就算他猜到那个资料很有可能是那月哥特意给他们留下来的礼物,会藏着掖着要他们自己去找的话,不就意味着对方可能不太方便吗? 柯南想想也是,从前些天基安蒂居然明目张胆地要狙杀萩原研二、结果害得赤江那月受伤这事就能看出一星半点的内幕来了。 基安蒂虽然在组织里的地位属于工具人一栏, 但无论如何都是个代号成员, 还隶属于琴酒的行动组, 她会出现在那里本来就带着点不可思议的感觉,柯南很难不往‘监视’方面想。 而既然琴酒会让基安蒂去监视那月哥, 那就说明那月哥在组织里的情况并没有多乐观, 更别说基安蒂这回直接被他们带回去了, 说不定那月哥现在还是拖着胸口中了一枪濒死的身体, 在组织的眼皮底下赶着让诺亚方舟来救普通市民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柯南更坚定了照着乱步先生给的地址去找那月的决心。 他还记得当时听降谷零说那个似乎是现任BOSS的A跟那月哥之间是师徒关系,可一切正常的话, 琴酒哪会让人去监视BOSS的学生!这件事背后绝对还有A的默许或推动。 柯南觉得, 想要破坏东京的那个人大概就是A了,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让这样的事真的发生, 因为他已经跟那个人保证过, 会代替对方守护好这座属于他们所有人的城市。 结果等把自己搞得像悍匪一样的二人组, 辛辛苦苦绕过满大街穿着警服或白衣制服的巡逻队跟赤司家救援队人员, 好不容易把自己隐藏在阴影里溜进板桥区研究所外边巷子, 灰原哀那里发来了消息。 小侦探盯着手机屏幕, 神色有些呆, 看得快斗也茫然了。 “怎么了?”他忍不住蹲下来小声问道,“是里面人太多让我们最好别进去探路?那我转一圈就出来吧,你这小身板还是待在外面更安全。”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都陪着小侦探来了板桥,快斗也不在意再多帮点什么忙,反正他们是合作关系,又不用计较那些有的没的,下回他和他那边那个组织要是出了点问题,说不定还能找这家伙帮忙当报酬。 柯南保持着那个呆呆的表情,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也不是……” “灰原说,那研究所里没有人镇守,弘树入侵监控之后发现里面是空的。” 跟着警惕了一路的快斗:? 这不怪他们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但现在是什么情况?东京出现了范围又大又轰动的恐怖袭击事件,在爆炸前待在室内的所有人都被告知最好要待在室内不出门,更别说这样庞大的研究所,里面怎么可能会空无一人?说是埋伏都抬举了,这怎么看怎么是明谋啊。 可是谁又会设这么明显的局让他们跳进去,哪有这么无聊。 其实柯南猜到这里会变空是那月做的了,但这种感觉就像是发现一直以为在组织里快变成小可怜设定的兄长,实际上不仅演了所有人,还暗中搞了这么个大动作给他送‘礼物’。 柯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继续担心那月的处境,还是担心被清空的那些研究人员在哪,他想半天之后还想到这可能是别人专门给他们布置的陷阱,就等着他们以为没人然后踩进去。 “你还打算进去吗,名侦探,”快斗低声道,“你知道资料放在哪里?” 柯南讪笑两声,不太好意思:“不知道啊,我就是来碰个运气踩点,等之后公安搜查到这里再把资料拿回来也不迟嘛。” “……所以我为什么要陪你走这么一趟。”怪盗无语,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这个合作是不是亏了。 黑发蓝眼的小孩顶着张花猫脸,死鱼眼地看向比自己高多了的少年,刚要说话,就猛地想起了什么。 柯南记得在他出来前,关于这个研究所,江户川乱步对他说的是‘我不建议你过去’,虽然和后面的话连在一起听让他误以为是研究所里很危险,但是换个角度想的话,如果是乱步,肯定也早就猜到那月会让这里变得空无一人任由他闯,不可能会说那种危言耸听的话。 江户川乱步才不屑于说谎吓小孩,何况对方当时还指着赤江那月的所在地强调过‘你要去的地方只有这一个’—— 所以,‘不建议’他去研究所的原因是什么? 这并不难猜,要是柯南和快斗直接进去了,肯定需要花时间满研究所寻找那份资料,哪怕运气好到一招就找到,中间肯定也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他顿时明白了,那月哥是打算拖延他们的行动,而乱步先生给他的建议是,‘不要去研究所’。 柯南吸了口气,紧紧拽住快斗的衣摆:“我们不进去了,快点去找那月哥!” — &nbsp ;赤江那月不知道小孩的脑袋里都想了些什么东西,不过他倒是巴不得柯南现在就抵达病房。 和他们猜测的不一样,其实那月并没有抱着拖延时间的想法故意引导柯南去研究所,他这回单纯是没想到乱步会帮忙点出他放资料的地方。 本来那月就准备等一切结束后,由诺亚把他留下来给其他人的东西都送出去,哪会特意搞这么一出,他可是切切实实地在等着柯南找过来呢。 主角不在的话,怎么推进故事完整度? 至于快斗……不留痕迹地将两个人分开一段时间的手段,那月可熟悉得不得了。 在等到要等的人前,他也不会干坐着,研究所那边是还控着场没错,这不代表他就不能兼顾别的地方了。 虽说比起让别人动手,那月更想自己过去大闹一场松松筋骨就对啦。 他哼着奇怪的歌,伸手再次切换了通讯。 [哈喽,这里是Kahlua频道!竭诚为你服务——]原本靠在木门上闭目养神的男人睁眼,一直戴着的耳机里传来一道轻快散漫的声音,对方话语里调笑的意味十分明显,[怎么样,Gin酱,你那边都弄好了吧?] 琴酒低低地应了一声。 要不是亲身体会,谁能想到这个听上去不着调的家伙是个多么恐怖的恶魔? 杀手抬脚往门后走,身边没有跟着任何一个部下,只身站在了一个布置得极其奢靡华丽的广间内,猩红温热的液体缓慢地淌到他皮鞋边上,又被毫不在乎地踩得血花飞溅。 他走到广间中央那张靠椅边,将枪口按在了椅上奄奄一息的男人额头上,声音冷冽:“再给你一次机会……” 耳机里同步传来那个漫不经心的声音。 [投降,或是——] “死。” 琴酒是擅长拷问的,但他没想到赤江那月比他还擅长,即便面前这个男人是东京最大的地下帮派的首领,不知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也在那个人远程指导控制他的一言一行后,被拷问到连逃跑的部下如今藏身之地都吐露得干干净净。 几乎是那月在对面提线操控,琴酒则是作为那位的传声筒而站在这里。 要不是亲身体会,谁能想到,这个大广间里堆叠着为地面的血泊贡献一份力的尸体们,还有这个遍体鳞伤的男人,都是通讯频道对面那一位年轻的BOSS一步步指挥他做的呢。 “杀了我……快杀了我……”男人用着虚弱的气音痛苦哀求,“求求你,求求你杀了我吧!” 那月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在琴酒耳边愉快地笑了起来:[哎呀,还以为他能坚持得再久一点,我还想再练练我的审讯能力呢。] 杀手空着的右手颤了颤食指。 [告诉他,Gin,]他的BOSS转瞬便冷下声来。[组织的尊严不容践踏,他做了什么,我都要在他的帮派身上讨回来。] [受到攻击,必将加倍奉还。] 琴酒照着说了出来,果然,男人的神情更加痛苦扭曲,嘴唇张合着想说些什么,却因为缺氧,连面色都涨得青紫,只能挤出一个‘不’的音节。 [动手。]BOSS说。 忠诚的杀手依言扣下扳机,广间里只剩他还有着一具能呼吸有温度的躯壳。 琴酒清楚地知道,他的BOSS是个怪物,是个恶魔。 但是那又怎么样?淡金长发的青年在无人看到的广间里露出了令人恐惧的笑容。 这是他宣誓效忠的对象,而组织也在对方的手里越来越好,这样的场景反而让琴酒血液里深埋的兴奋又有了跑出来的趋势,广间里浓郁的血腥味勾得他蠢蠢欲动。 r /> 琴酒想。 — 那月在大部分警力都移去研究所那边后,联系上了早就被他派去那个帮派总部附近潜藏的琴酒,指挥着那家伙单枪匹马地潜入,一个人就杀穿了一处帮派。 对方不是没有重型的热武器,但那月不会给他们调用那些东西的机会,别的不说,琴酒对他来说还有用,怎么可能随便让对方死在那里。 明面上,他对琴酒的说法是那个帮派妄图动组织的蛋糕,还侵占了组织在港区的地盘,由此而在封城期间抓紧机会进行‘报复’。 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过是一次杀鸡儆猴。 这个帮派只是一个开始,他真正要的不过是身在黑暗中时就提前为光明处的好友们扫清障碍。 用鲜血,用罪恶,用他不愿意其他人沾染上的东西去换和平。 哪怕下地狱,大不了拉着琴酒陪葬嘛! 章节目录 第224章 第二百二十四章 快斗正侧身贴在窗边, 警惕地利用反光观察屋外的情况。 “怎么样了?”边上传来小孩压低声音的疑问,快斗随手压着那颗脑袋给摁下去,防止柯南被外面的人察觉到。 “走廊有三个人持枪, 另外两个看上去只是普通的护士,戒备很森严嘛,”少年收回镜子, 蹲下身和柯南面对面交流,“我说名侦探,你这办法真有用?” 柯南皱着眉, 点点头又摇了两下:“能保证有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如果暴露了你就快逃,我个子小还能从垃圾口溜走的。” 怪盗露出微妙的神色。 他们在三点刚过六分钟的时候才将将抵达这处起码有五层左右高度的小楼外, 两人对着江户川乱步给标出的点看了半天才确定赤江那月就是在这个地方, 光是看楼外所有窗户几乎都贴上的防窥膜, 他们也能判断这里不太寻常,估计很有可能是组织的据点之一。 快斗窝在巷子里观察了好一会儿,才拎着小侦探绕到后门边上, 靠着催眠瓦斯放倒了守门人员后溜了进去。 不过由于负重有限,快斗身上只剩下最后一个烟雾弹,他们还不确定后面会遇到什么样的人, 暂时必须把那个留到最后使用,其他道具派不上用场, 还容易暴露他的身份, 快斗一路走来可以说是慎之又慎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和柯南会以一副像在泥地里打滚后又去抢劫了的糟糕形象出现,主要还是因为道具没办法使用的话, 他们就要花多一倍的心力放在赶路跟避开巡逻队身上。 最开始他们还正常地选小路走, 绕来绕去险些把自己都绕晕, 竭力追求绝不走大路的原则,直到这样断断续续走了半个多小时,快斗偶然间抬眼往身后一看,就看到了一架无人机正令人毛骨悚然地悬停在他们身后,上面还一闪一闪着小红灯。 他们一路上的痕迹都在被人追踪监视着! 这个事实惊得怪盗抓起小孩往怀里一按,转身就往更窄更深的巷子里钻,靠着对这片区域地形的熟悉程度好不容易才甩开那架无人机。 为了不被人士继续监视,他们最后还是修改了路线,改为见缝就钻,见墙就翻,连以往专供流浪汉睡觉的空纸箱都给他们翻出来几个躲进去过。 > 出发前,柯南穿着那件整洁的蓝色小西装,快斗换了一套不引人注目的黑色休闲服。 等他们一路为了躲避监控跟巡逻队而躲躲藏藏到了目的地时,柯南的蓝色小外套早就丢进了垃圾桶,红领结也塞进口袋里藏起来,原先白净的小脸上左一道灰痕右一片黑印,偏偏神情又紧绷着,手指摩挲着麻醉表。 黑羽快斗也不遑多让,休闲服的帽子早就扣在了脑门上,把刘海压低了正面一看,还活像个小自闭,干净帅气的一张脸糊着灰,随手擦几下后还晕开了,眼神因此有点恶狠狠的。 加之身上带了很多道具,鼓鼓囊囊的随身小挎包瞧着像是塞了把枪在里边(扑克枪),下一秒他就能大喊‘举起手不准动’…… 活脱脱两个逃难来抢劫的悍匪。 就是这样的悍匪二人组,一进这栋小楼就发现这里内部其实是装修成了医院的模样,知道那月受了伤的柯南更加焦虑,正常一些的快斗用道具探测了一会儿确定这里是监控死角区域,他们才得以迅速溜进手边贴着杂物间的屋里修整片刻。 本来他们还抱着碰碰运气或一层一层找过去的想法,结果杂物间外恰巧经过的护士们正在低声交谈的对象正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 两人一合计,要上到五楼的话再在监控底下掩饰就很难做到了,所以最好是搞一辆护士的手推车来,小侦探钻进里面躲好,快斗则伪装成护士推着车光明正大地上楼。 可是归根结底,他们两人才是初来这里,怎么能做到易容成真实存在的护士们,搞不好一个照面人家就认出他们是冒牌货了,届时别说找赤江那月,他们俩也出不去。 所以柯南提出了另一个计划。 几分钟后,穿着白色护士服的金发女性脸上戴着口罩,推着辆小车,步履轻松地从杂物间出来,目标直直地走向有两个黑衣人守住的电梯口。 待她走近后,左侧的黑衣人率先皱起眉伸手拦在前面,语气不虞:“出示通行证后才能乘坐电梯。” “我没有见过你……”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金发护士,笃定地说道,手已经隐隐放到了腰间的配枪上。 女性挑了挑眉,摘下脸上的口罩,将整张脸暴露在空气中,两名黑衣人都愣在了原地,随后连忙低头噤声,先前发言的那位隔了几秒惶恐地道歉:“对、对不起,贝尔摩德大人!是我眼拙看不出来!” 这段时间经常出现在楼里的贝尔摩德有时会换着易容前来,但大部分时候对方都是用着这张属于影后温亚德的脸,今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穿上了护士制服,但他们只是最底层的成员,哪用得着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万一人家就喜欢这种情趣呢。 “没关系,我只是来看看那位,”女明星随口嗯了一声,表情看不出喜怒,“不用提前通知,做好你们的本职工作就 行了。” “多嘴的话,我想你们也不会不知道有怎么样的下场吧?” 这虽然是个问句,说话的人却用着肯定的语气,听着让人心肝一颤,生怕她下一秒就笑吟吟地把他们俩都杀了。 “是是是。”两人擦了擦虚汗,连忙让开位置,低头不敢看走进电梯的曼妙背影。 组织里的代号成员各有各的特殊地方,在外面看来嗜血又变态的属性在组织里完全不少见,贝尔摩德流传的名声里没有这种形象,不代表她做不出来这种事。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毕竟先后两代BOSS都和她有关系,还有琴酒跟正躺在楼上顶层病房的那位卡路亚大人。 他们绝对惹不起就对了。 而此刻的电梯里,站在死角背对着监控的‘贝尔摩德’狠狠松了口气,在心里惊讶小侦探出的这个主意居然有这么高的可行性,那两人果然不敢再追究他的行踪。 看来,贝尔摩德也是个和老师有着很深联系的人啊。他把这个信息记在了心里。 ‘叮’的一声响起,正穿着护士服易容成贝尔摩德模样的快斗僵硬一瞬,很快放松了身体,若无其事地看了眼电梯门口。 他明明按了五楼,电梯却停在四楼——外面还有人要上电梯? 就这么一眼,快斗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连扑克脸都保持不住,蓝眼睛里的震惊都快要溢出来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他去世好多年的老爸啊! 柯南察觉到外面的奇怪氛围,伸手悄悄捏了快斗的腿一把,强行唤回了这人的理智。 /> 就在这时,电梯门口的‘黑羽盗一’伸出一只手将电梯内的金发护士和小推车都拽了出来,随后以一种说不上欣慰也说不上失望的诡异语气开口道:“快斗,好久不见……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黑羽快斗还茫然着,但他觉得自己现在可以上网发个帖子求助,标题就叫做‘女装搞潜入时被去世多年的老爸抓个正着该怎么办’。 ……不对,这个人有易容的痕迹,是故意露给他看的。 怪盗眯着眼扫了眼面前的‘黑羽盗一’,心下有了判断,一口气还没松掉就又提了起来。 等一下,这不是更恐怖了,他居然在伪装成贝尔摩德的时候被正主抓到了,对方还装成了他老爸,一口喊出他的真名!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自己她知道很多东西吗? 快斗搭在小推车上的手指被袖子挡住,随意敲了敲,接着将错就错用惊讶跟被震撼到的停顿伪装掉原本的不自在,抬脚绕过推车靠近真正的贝尔摩德。 “老爸?你怎么会在这里!”易容成女明星的少年恢复本音小声发问,听上去被吓了很大一跳,还有点不敢相信。 他得想办法把贝尔摩德引开,希望名侦探那边不要掉链子。快斗想。 躲在推车里的柯南听不清外面的人交谈了什么,他只听到那两道脚步声慢慢走远,随即默数五秒后掀开垂在推车边上的布爬出来,动作敏捷迅速地窜进就在电梯口不远处的楼梯间。 【贝尔摩德】 这是快斗刚刚敲击告诉柯南的信息,既然那个人是真正的贝尔摩德,柯南知道自己就得趁着快斗拖住对方,快点去五楼找到那月哥。 千万不要有事啊,黑羽。 — 贝尔摩德收到那月消息的时候还有些诧异。 ‘易容成盗一的样子守在四楼,拦截电梯里的人’,这样没头没尾的指示也就因为出自那月,贝尔摩德才会毫不生疑地照做,最多是在实施的过程中稍微进行了些许揣测。 她猜到也许来者是和曾经她的易容老师有关联的人,但没想到是快斗那孩子,对方还十分胆大又让她哭笑不得地易容成了她的模样。 猜到是黑羽快斗并不难,能够拥有这样的易容本领的人本就不多,有希子又是不擅长变声的,很容易会被楼下镇守的人拆穿,其他人也需要用变声器辅助,但这个人身上没有戴着任何形式的变声工具,贝尔摩德一试探,还真确认就是快斗本人。 这可真是…… 贝尔摩德当然看得出推车内还有人,只是那月既然没有说,那就代表推车内的人不会对他造成威胁,再看这么小的容量,能藏进去的只有小学生体型吧?那不是很轻松就看出里面藏着的是柯南了么。 于是她也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现,顶着这张脸从善如流地和快斗往远一些的某间空办公室内走。 那月没有告诉她具体要发生什么事,可根据今天东京的异状来看,明显是风雨欲来,贝尔摩德此刻更希望柯南的到来能安抚到那月些许,她能感受到自己重视的那个孩子情绪很不正常,如果真的要发生什么大事,她不想看到那月孤零零地坠落了。 他答应过她,明年还要一起去坐那辆列车啊。 章节目录 第225章 第二百二十五章 柯南在路上有思考过无数次见到那月后他们该说些什么, 在他的设想中,也许这一次会是他努力将视为偶像的兄长劝回家,也可能对方会像之前一样把他排除在所谓危险之外,一谈及这些事马上扯开话题, 把‘忽悠’写在脸上。 哪怕如此, 他不还是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怎么说呢……毕竟那些事情, 那月哥不告诉他估计就真的很危险, 不适合让他参与进去, 要是危险程度一般般,那月哥才不会像这样把他当成小孩子照顾。 小侦探这么多年来最喜欢和那月相处的一大原因,正是只有那月看到的他是个‘侦探’,而不是‘叫工藤新一的小孩子’。 只是柯南理解归理解, 情感上他还是没办法接受的, 任谁都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小到大身边最崇拜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像个真的漫画英雄那样赴死吧? 于是当小孩气喘吁吁地推开五楼唯一一扇纯黑的病房门, 站到那间病房里时,他的脑子都还是一团乱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劝说还是先追问对方跟今天这些动乱之间的联系。 他真的能接受那个答案吗?柯南心底不确定,下意识开始打量起所处的环境。 病房里很空荡,明明拥有着不小的面积,却只在墙边摆着个棕红色的衣柜, 除此之外的装饰物就剩窗边那张看起来很休闲的摇椅,跟病床边上稍显突兀的明黄色储物柜。 他要找的人正斜斜靠着床头柜坐得没个正型, 从床脚拉起的小桌子上放着一台外形就很高科技的笔记本,雪白的被褥随意搭在腿上, 盖了又好像没盖, 弄得柯南一时之间搞不懂对方这是算病号还是活蹦乱跳的健康人士。 病房里的冷气开得很足, 小孩额前渗出的汗珠被他自己随手抹去后没有再出现的迹象,反而是背上的冷汗莫名爬了出来。 那个人没有看他,像是根本没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仍旧全身心投入到面前的电脑中,似乎在做很重要的事情,还时不时扶着耳机低声说几句话,柯南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努力听了一下,什么也没听清。 不知道这是算近乡情怯还是什么,他直到现在才开始有点心慌。 小侦探背在身后的左手用力捏成了拳头强行冷静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往床边试探性地靠近了一步。 黑发青年在键盘上跃动的手指显而易见地停顿了一下,等他抬头瞥了一眼过来,柯南总算是正眼看清了自家那月哥如今的模样。 除开脸色有些苍白以外十分正常,估计是因为一直靠坐在床上,连头发都没乱,和衣衫凌乱还仿佛被抢劫了的自己对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救命,他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么尴尬。 “那月哥?”柯南犹豫了几秒,果断开口问道,“外面的那些,是你做的吗?” 他没说清自己讲的具体是什么,但他相信那月能明白,柯南主要是担心病房里有窃听器之类的存在,要是那个A正在背后偷听,这样隐晦的询问好歹还能掩饰掩饰。 青年刚张口打算说什么,下一秒就皱起眉按住耳机。 “嗯,我这边没有情况,”熟悉的声音不带温度地说道,“你在小瞧我吗,Gin?” 琴酒?!柯南忍住要脱口而出的惊呼,紧张地看向兄长。 那月几乎要叹气出声了,他最开始准备给小孩一个大惊吓,让对方长点记性,别老这样遵循着直觉瞎跑,要不是因为柯南目前算是被世界放在最中心的‘主角’,光靠他根本没办法一次次保护好小侦探。 这孩子明明在其他时候都成熟得不得了,还早就把从他这边学过去的那些技巧都融会贯通了,早就不是不顾自身安危只为了追求破案的毛头侦探小子,怎么一碰上跟他有关的事情,直接连危险都感觉不到了? 玩家想着想着,忽然微不可觉地被一阵恶寒弄得抖了抖。 ……还好这个世界还有兰,否则他怎么觉得,自己拿的剧本那么像女主角?他不应该是反派吗?这勇者对魔王这么信任的话,还怎么演下去啊。 思维发散的时间没几秒,那月很快反应过来,按住了心底那一点迟疑。 琴酒那家伙早不说话晚不说话,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联络他,待会小侦探收到的惊吓说不定得直接翻倍了。 而实际上只不过是处理完那个帮派残留人手后给BOSS发起通讯,恰好听到对面还有陌生的声音,琴酒才问了问那月那边有没有出事。 组织的狼犬靠在唯一没溅上血的墙边咬着烟,等待来自BOSS的下一条指令。 “我记得那位首领先生还有一个住在世田谷的私生子,”那月稍加思索,屈指在桌 上随意敲了两下,轻描淡写地说道,“离你现在的位置不远,那么,就用他的脑袋威慑剩下的那些人吧,你觉得怎么样?” 还没等琴酒说话,那月自己先笑了起来。 “算了,你不觉得很好笑吗?”他轻声说,“瞧瞧,为东京解决掉几十名足以当死刑犯的,居然是另外两个罪孽更深重的罪犯,多有意思。” 柯南的角度恰巧能看见玩家脸上的神情,虽是说着这么冰冷又带着点滑稽的话语,这人却没什么真实的情感波动,纯粹像在说‘今晚吃些什么’或‘待会去哪里玩’,好像人命跟犯罪行为也这么轻飘飘就能被抬起放下一样。 他无法理解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是从赤江那月口中听到的。 琴酒有没有回话,柯南不知道,他脚下像扎根了一样站在原地不动弹,由于路上嫌碍事摘掉了黑框眼镜,那双蓝汪汪的圆眼睛此刻是直直看着那月的。 原本打算再装傻一会儿的那月选择缴械投降,无奈地推开了电脑和折叠桌,掀起被子站起来。 他果然没办法拒绝小侦探的狗狗眼攻击。 “都说过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你的敌人,小侦探,”玩家蹲在了距离柯南仅有半步距离的位置上,诚恳地给出最后一次提醒,“我们有不同的立场,对你来说,我应该是敌人而非老师和兄长……还没接受吗?那也不行,我没有时间给你继续缓冲了。” 在说话的同时,那月的余光一直在看视野左上角的【完整度】,然而即便他都这么放飞自我地在演了,完整度还是稳稳地定格在90%,丝毫没有推进的趋势。 他又看了看咬紧牙关眼神坚定的蓝眼睛小孩,算算时间,决定下一剂猛药。 既然已经是决战了,那最终BOSS在主角的面前掀开自己的马甲,这也很正常,没错吧? “该说的上次在列车上我都和你说完了,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会在组织设计在东京引发□□的时候,冒着风险让诺亚方舟和赤司财团投入救援工作?”玩家弯弯眼睛,“那好吧,今天我再教你一件事。” “永远不要相信敌人说的所有东西。” 柯南猛地发觉眼前的画面扭曲了一瞬间,手脚一阵无力,直挺挺地倒在了青年的怀里。 他以为从始至终都被组织的那位先生控制着的,可怜的兄长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在他头顶轻快地说道:“你难道没想过一个可能性吗,比如,组织的现任BOSS就是我自己。” 像是被一道雷从头劈到尾,柯南直到这时才把一切线索串了起来。 所以琴酒和贝尔摩德对那月哥的态度很奇怪;所以乱步先生在听到他们说‘A是组织BOSS’时会欲言又止;所以基安蒂险些杀了那月哥之后的这几天,琴酒完全没有报复的动静;所以那月哥才能在做这么多自相矛盾的事情后依旧可以指挥琴酒行动。 他恨不得立刻抓起来被法院判处死刑的组织BOSS,是赤江那月本身。 那月抱着已经昏过去的小孩,神情十分微妙,面板上挂着迷药debuff,他没事全是因为他对这玩意免疫,注意力主要还在小孩身上。 糟糕,好像吓过头了。 他知道柯南很信任他,所以同样觉得自己这么做完全就是个混蛋,可是没办法,比起那些,他更希望柯南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这场戏需要有人陪他演,不是柯南也会是任何一个人,勇者的存在是必须的。 该放的狠话和该立的flag他早早都说完了,引导柯南来这里,只是为了让这小孩当个旁观者见证接下来的一些事,放小孩在外面乱跑还不如把小孩拴在身边,是吧。 顺便还能试探一下这个残缺的世界意识到底怎么样才肯出来。 总之,那月还是很满意刚才自爆马甲后的成果——一下跳到95%的完整度的,看来‘赤江那月才是真正的组织BOSS’这个消息对柯南来说真的很震撼,比上次的‘赤江那月被组织BOSS控制着’还惊悚。 那月倒是不难想象柯南的心理活动,不过他也不是什么真的反派,戏是要演的,小孩却不能一直吓着。 “我不是说了嘛,”他单手抱着昏迷的柯南,走回床边在早就设定好的程序界面按了几下,看起来心情确实不错,“永远不要相信敌人说的所有东西——” 他说他是BOSS,也不代表这个BOSS不能是装在酒瓶子里的咖啡,谁让他从来就不喜欢酒呢。 咖啡成精的青年BOSS舒舒服服地抱着小侦探又施施然坐回了床上的原位,快乐地继续看着屏幕上正在被几位好友分别暴打的、自己送出去的那些部下。 组织有他这个BOSS真是幸运。 章节目录 第226章 第二百二十六章 如月是个普通的社畜, 早出晚归忙于应酬是他的日常,他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常近五年。 现在是27日下午三点半,他正巧来了公司加班,结果被上午的爆炸给困在了公司里。 如月很紧张, 东京的这场劫难来的太突然, 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没有人知道一切是从何开始的, 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上头能够那么及时又毫不拖沓地下发了封城公告,甚至连救援队都掐着时间出现在了空荡的街头上。 根本就是明晃晃地告诉他们,对警方或上面来说,这是一场早有准备的战斗, 可实际上警员与政客在东京的占比只是那么可怜的一小部分, 更大多数的普通人不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理解他们如临大敌的这些反应。 目前虽然大部分人都因为十一点整全城同时发生爆炸的事情, 而稍微安分了下乖乖待在室内和安全的地方,但如月看得很清楚, 一旦这个封锁的时间长起来, 市民们绝对不会继续装傻充楞,愿意轻轻放下了。 他们是普通人,比起什么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 他们更乐意过着安稳的平凡生活, 这是理所当然的, 谁会嫌弃这条命太长? 爆炸是一瞬间的事, 被勒令待在室内后所有人都失去了知晓东京现状的渠道, 自然也不会知道东京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局面。 对绝大部分人来说, 这不过是一次嚣张过头了的恐怖袭击, 远远达不到需要封城的境地, 别说还有大家耳熟能详的赤司集团那么大张旗鼓地派出救援队伍。 总得给他们这些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一些他们应有的知情权吧。 跟身边几乎所有人一样,如月是赤江警官的粉丝,在爆炸刚出现的那个时候当然也收到了与其他人一样未署名的邮件,以及似乎只有小部分人收到的、模拟出赤江警官声音还用着诺亚方舟这种名字的那人说出的一句话。 【东京的明天会更美好,谁也不会牺牲。】 他们不是傻子,或者说比一般人更加聪明,很容易推断出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无非是东京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而只要挺过这一次,他们会拥有更美好的未来,和不会再随便更新的‘殉职名单’。 这是那一小部分人的努力换来的,如月很清楚,不过他偶尔也会做做英雄梦,幻想一下自己也成为那一小部分人,为他深爱的城市伸出自己的一双手。 普通的社畜青年坐在窗边发起了呆,眼神不自觉往外面飘,注视着这座孕育了无数生命的城市,似乎想要将祂的疮痍与美好都深深记在心底。 电脑发出了提示音,听上去像是……他给某个特殊论坛设的专属铃声! 如月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反应了十多秒才手忙脚乱地扑上前,点开早都背得滚瓜烂熟的那个网站,熟练地登陆进去,找到了触发铃声的那个新帖。 【扎根在日本地底的黑色组织:乌丸集团】 发帖人……赤江那月?! 与此同时,正因为封城而被迫待在家中、公司与学校里的众多东京市民,都看到了这条拥有非凡意义的消息。 — 琴酒是在五点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的,打电话给他报告的伏特加语气惊恐又不敢相信,还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伏特加告诉他,组织的存在似乎已经被全国能接触到网络的人都知晓了,因为发帖人仅仅是靠那个名字,就足以让他们立马相信那个论坛内容没多少水分。 伏特加还说,他刚刚收到来自国外分部的情报,由于一直无法联系上琴酒和朗姆,整个日本分部的负责人也离奇失联,他们居然现在才知道国外分部从今早、也就是他们的晚间,陆陆续续受到了攻击。 他们甚至连防御也措手不及,就好像所有的分部在进攻的那方眼中都是透明的。 琴酒站在还淌着一 地鲜血的庭院石板路上,垂着眼睫神情意外冷静。 发帖人,赤江那月? 好吧,是‘看上去冷静’,只有地上还没死透的另一帮派副手感受到了从这人身上发出的骇人压力,由于距离近,他将电话那头伏特加说的东西听得清清楚楚。 此刻,就算是即将死于琴酒枪下的他,也不由露出了怜悯的表情,扯着满是血污的嘴角,缓慢地笑出声来,仅仅几秒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琴酒的脸色越来越冰冷。 “我竟然开始同情你了,琴酒,”他放声大笑,丝毫不顾伤口的疼痛,“做了那位先生的一只不成功的狗啊,组织也很快就要和我们一样被那个警官毁灭了,对吧!” “我恨了赤江那月七年,没想到最后还是他在另一种意义上帮我报了仇……” 副手脸上带着扭曲的表情,最后一句话并未说完就下了地狱。 他说,你也快下来了,琴酒。 开枪的杀手冷冷地勾起唇角,没有把一丝眼神分给地上的尸体,转头看向北边,赤江那月、他在几分钟前还追随着的首领所在地。 琴酒知道那个副手说错了一件事,他从来不是赤江那月的狗,哪怕向对方俯首称臣,他也是抱着随时能跳起来狠狠咬住那人咽喉的想法,用上不知究竟有几成真的忠心宣誓的。 既然BOSS选择了背叛他们的约定,那么他也必须要去收回自己的忠诚了。 — 贝尔摩德是知道那月在背后计划的一切是为了将组织连根拔起的,她本身也没对这个地方有什么特殊情感——如果‘恨’不算的话——无所谓看着组织是死是活。 更不用说,要是组织真的消失了,她的天使和她的银色子弹都能够真正放下心生活在另一个光明的世界里,那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过比起那些,贝尔摩德现在更在意赤江那月的事情。 她放倒快斗是分分钟的事,就在那之后没多久,她同样收到了那个论坛的推送,看见了那个把她都震撼到了的帖子。 因为里面竟是把组织在日本的发展路程都写得一清二楚,还有组织在这半个世纪犯下的种种罪行,把曾经躲在阴影里的黑乌鸦拖到阳光下暴晒,贝尔摩德敢保证,就冲着发帖人那一栏红得发光的四个汉字,没人会怀疑这些内容的真实性。 那可是赤江那月。 直到这一刻,贝尔摩德才真正有了‘组织即将毁灭’的实感。 同时她也知道,这算是彻底和组织、和琴酒翻脸了,那个男人绝不可能善罢甘休或是趁此时机逃跑的。 相反,琴酒会找过来。 贝尔摩德猜到这个是因为她了解琴酒的性格,那月自然不会想不到。 其实他会指挥琴酒东跑西跑地剿灭帮派们,一是为了抓紧东京封城的时机,二就是为了消磨琴酒的精力,三,当然是为了让琴酒迟一些再迟一些发现这件事,好方便他给红方的行动多拖延点时间。 正因如此,当琴酒推开那扇黑木门的时候,那月还有闲心优哉游哉地坐在床边朝他挥挥手,语气轻快地打起招呼来:“你回来啦,阵君。” 光是看着那个毫发无伤且状态似乎很好的青年,琴酒怎么会还反应不过来一切的推动者到底是谁呢,他几乎瞬间就把所有事情都联系在了一起。 赤江那月是故意把他引来,还在这里等着他的。 琴酒没有回应这句问好,而是摘下礼帽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前,一拳揍了过去。 即便在这个时候,琴酒也没有失去最后的冷静,他清楚地知道不能在这里开枪。 和之前位于偏僻地区的那些帮派驻址不同,这栋楼所在的板桥区正好是 警方与自卫队都驻守了一部分的边界线,一旦他开了枪,绝对会有其他人掺和进这件事来,会破坏他们两人的战斗。 那月知道琴酒在想什么,他倒是非常配合,水红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就这么笑起来从善如流地跟杀手开始肉搏。 老实说,这一架比上周目读档前那一架要轻松多了,那月愉悦地想。 他们从病床边打到衣柜旁,手边所有能拿到的东西都变成了他们的武器,没有人开枪,却没有人吝啬于用匕首或别的什么在对方身上开一个洞——起码琴酒是这么想的,可惜他那把藏起来的匕首没有捅进那月的胸口,反而方向一转扎进他自己的小臂。 杀手依旧面不改色,玩家却觉得有些没劲了,没过几分钟,已经分出了胜负。 “哎呀,这一次还是我赢了。”那月弯着眼睛,悠然道。 被按着的琴酒气极反笑,没想到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人是他自己。 他毫不犹豫地舍弃乌丸莲耶,追随这一位BOSS,为的不就是对方承诺过的那句话,那句让组织成为专有名词的豪言壮语吗。 “我并没有欺骗你,Gin,”他的BOSS侧过脸看着他,脸上是最纯粹的喜悦——是琴酒从来没在卡路亚身上看到过的情绪,哪怕是伪装也没有过,好像总算完成了什么夙愿那样,“组织已经被我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不就是你想看到的?” 专有名词?哈,确实。 全东京现在谁还不知道他们的城市底下藏着个蛰伏了近一个世纪的组织? 琴酒的脸色很难看,他都不知道是该说赤江那月的演技高超,还是该承认自己居然被这家伙瞒得这么深。 不,或许不全是谎言。 那月看得出琴酒在想什么,眨了眨眼,干脆松开手。 他似乎不在意琴酒是否还会攻击自己,径直走到窗沿后竟直接翻身坐了上去,大半个身体都悬空在了外面,风从窗外吹进来,将他的衣摆吹得鼓鼓的,他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什么。 “你瞧,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我也得到了我梦寐以求的结局,这不是——非常符合我们的理想吗?” 琴酒站直后揉了揉手腕,只一眨眼功夫,忽然出现在手心的伯莱.塔就已经指向窗口那人的后心:“看来戏演的时间一长,就容易把自己也骗过去。” 他的眼神看上去夹杂着不少的怜悯。 “你不会要说在组织里的形象跟你的真实性格完全搭不上边吧?”杀手冷笑一声,不再顾虑地扣下扳机,“开什么玩笑……” 腹部中弹的冲击力没有把青年直接推下五楼,依旧稳稳地坐在原处,像琴酒预料中那样面不改色,连半分痛感都没有表现出来。 “你明明知道自己的本性就是头怪物(Monster)。”始作俑者眼底波澜不惊,声音低沉。 琴酒知道这个人的名字是赤江那月,是那个曾经万众瞩目的‘英雄’,是警方的走狗,哪怕在组织里已经当上了BOSS,这个人也依旧冷静地站在棋盘外面,从始至终都没有把手里的棋子看进眼底。 他知道,不代表他乐意接受。 杀手冷笑着问:“被自己手里的棋子反将一军的感觉怎么样,BOSS?” 那个人没有动,只是偏过头看了过来,竖起一根食指贴在唇前,就这么看着琴酒,缓慢地扬起唇角。 “我了解你啊,”黑发红眼的恶魔诚恳又狡黠地如是说道,“所以不是说了吗?这一局还是我赢了。” 琴酒顺着那人的视线往自己身后看,在打斗过程中敞开的衣柜里赫然放着满满当当的炸.弹。 BOSS微笑着问:“即将跟我一起下地狱的感觉怎么样,阵君?” 章节目录 第227章 第二百二十七章 当然, 和琴酒殉情这种事情那月是根本没想过的,他不过是觉得时机正好,不说些什么把他曾经的好搭档气到说不出话来的话, 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换言之, 琴酒不爽, 他也就爽了嘛。 坐在窗台上笑着的玩家晃荡两下手里捏着的遥控器,以和蔼温柔的语气开口道:“别这样看着我, 万一我手抖,就按下去了怎么办?” “疯子……”琴酒紧皱着眉盯着这人, 他一直知道无论是敢在众目睽睽下跳楼搞假死的赤江那月, 还是单枪匹马挑翻一整个无名组织的卡路亚,都不是多正常的人,那股疯劲简直明摆着放在台面上。 以前他觉得无所谓,只要这疯子别把疯发到他身上,那他还是能好好地跟卡路亚合作搭档的。 但现在他们不仅不是同伴,还成了琴酒看来不死不休的敌人,可以说,他也是头一回以这个身份面对发疯的卡路亚——或者还是说赤江那月吧。 “我看上去精神很正常吗?”那月倒是语气讶异地反问, “还以为你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件事了。” 琴酒无言,看上去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再跟他打一架抢回遥控器。 无他,因为那些炸.弹分量十足,杀手在内心估算一下,要是爆炸了他连灰都不会留下, 还别说逃, 能逃到哪里去?谁知道这恶魔有没有在楼里放其他炸.弹。 想到过来时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原本派来看顾的成员, 琴酒哪还不知道, 自己这是被请君入瓮了。 窗台上的那月自认友善地没把后脑勺留给琴酒, 而是稍稍侧过身,摆出一副要跟前部下促膝长谈的模样。 腰腹上的枪伤还在汩汩地淌着血,可他除了脸色苍白了一些外,神情完全看不出受了重伤的模样,甚至伸手按了按自己的伤口,看着掌心粘稠的血液,语气颇有些苦恼:“真是的,难得我今天没穿病号服,这件风衣我还挺喜欢的诶。” 这么一抱怨下来,连琴酒都没发现这人的指尖其实不着痕迹地在颤抖——也许是受伤后无法完全压抑住那种,在高处时的幻痛呢。 那月现在蛮庆幸不久前贝尔摩德上来看情况时,自己拜托她把小侦探跟大怪盗都给捎走了,否则要是按照他原本把柯南藏起来在VIP位置看这场戏的做法,有些东西就不能说出口了。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琴酒。 “总感觉,你跟Mafia的暗杀部队之间,适配度说不定会很高,”前Mafia干部一本正经地说,“哎,‘黑泽大人’听起来会不会有点奇怪?继续喊琴酒大人也不是不行,不过还是不太顺口,像直接喊你名字一样……呜哇,那不就跟中也先生一样了吗。” 琴酒捕捉到了那个关键词,微微眯起眼:“……你是Mafia的人,哪个?” 玩家又笑了起来,也不知道琴酒说的哪句话戳到了他的笑点。 “这个啊,以前是吧,”笑完过后,他也十分坦率地承认了,“至于哪个Mafia,你入职之后当然就知道啦。” “我更希望在这里杀了你,对你是什么组织的人不感兴趣,”杀手冷着脸,“也不可能会加入别的组织。” 窗台上的人露出诧异的表情。 “我可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阵君,”那月状似无奈地弯着眼睛说,“事实上你现在也没得选了,我是个民主的BOSS不错,但这可是大事,你也不想跟我一起殉情吧?” 话音一落,玩家瞧了瞧金发杀手的模样,心说完了,那炸.弹看来不能回收了,得全用在这边,真可惜。 毕竟,琴酒的脸现在黑得和生气时的降谷零有得一拼,那么他只能实行B计划了,是不是? — 贝尔摩德和沙发上的青年对视一眼,哑口无言,半晌才问道:“你的B计划就是在爆炸的同时拽着琴酒跳个楼,然后把他弄晕强行绑架回来?” 沙发上的黑发青年故作羞涩地挠了挠脸:“不爆炸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样不是更帅一点吗?宿命的对决和信仰之跃什么的,我还收获一个崭新的工具人……” 也就这小祖宗把琴酒当工具人来使,换成别人,几条命都不够对方浪的,想着想着,贝尔摩德莫名开始同情还躺在沙发边地上不省人事的琴酒了。 > 女明星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反问:“这都是你一手策划的,还需要向我确认情况?” “只是确认一下,”那月也毫不心虚,“知道跟看到的总归是两回事嘛。” &nbs p;将早就整理好的那些资料整合成文章发到网络上,为的是让组织的存在被大众知晓,以及借此机会彻底搅浑这缸水,削弱黑方的实力。 日本总部常驻的成员中,能见到BOSS的最中心人物无非就是琴酒朗姆和贝尔摩德三人,但目前的情况是,琴酒被他绑回来了,朗姆估计在老师那里被玩得很惨,贝尔摩德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人。 那组织还玩什么,这不是全军覆没吗? 其实也不全是,在还未知BOSS的情况前,组织的状态远远好过红方的预料,国外分部遭受重创没错,可国内还有那么多分部,怎么会被一网打尽。 说到这个,就要看那月做的另一件事了,他发出去的不止网络上如今人尽皆知的组织情报,那些更深层些、东京以外所有分部的详细情报,他也爽快地打包后叫诺亚发到二号手上了。 组织如果乱起来,分部绝对会率先想来总部支援,封城不仅是为了让里面的人逃不出去,更是为了让外面的人进不过来。 他从不做无用功,既然那么想要来帮总部,帮BOSS分忧,那也行,只要大家都乱起来,就不会有这么多闲工夫管东京的事了,对吧。 “要是你现在去基地里转一圈的话,他们说不定还能稍微凝聚一点,不然按你的计划,明天的总攻估计他们撑不过两个小时。”讲完后,贝尔摩德如此总结。 那月眨巴两下眼睛,配合地语气惊喜回应:“还有这种好事?” 女明星觉得这话要是给乌丸莲耶听见,那估计是彻底死不瞑目了。 “你不担心民众会感到恐慌,然后发生什么恶劣事件?”她好奇地追问,“这可是个好时机,警力都调走了,心怀不轨的犯罪者不少吧。” 那月闻言眉眼弯弯地笑起来:“所以,我不是把东京封锁了吗?” /> “对手?算不上,”玩家摆手,“我是为了让这个结局来得更快一些才会掺和进去的,不然这么没劲的事情我根本懒得管。” “组织也好,那些情报组织的卧底们也好,都不是这盘棋局里坐在我对面的人啦。” 他博弈的真正对象,从最开始就只有这一整个世界嘛。 — 目前的局势似乎完全偏向了对他们有利的那一边,不管最初的封城和恐怖袭击的话,他们后面走的每一步都像正好踩在了格子里,有人替他们清扫了一切阻碍,而他们只需要往前一直走就好了。 东京时间7月28日凌晨,还留在东京的FBI跟公安聚在那间会议室里结束了他们的战前会议,并作出当天下午正式发起进攻的决定。 所有人都在为那篇帖子的发送人而震惊,可不但民众无法理解这一举动,其余和赤江那月联系更深的人们也理解不了这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昨天下午以昏迷的状态倒在警察厅大厅里的柯南带回来一个消息——赤江那月才是那个组织、乌丸集团真正的现任BOSS。 他们彻底搞不明白对方做这些事的目的了,将组织的存在披露的话,不是彻底把组织推上风口浪尖吗?所有人都知晓存在的‘地下组织’还怎么恢复最初那种威慑力呢。 在会议中,他们收到了目前唯一能联系上的、还潜伏在组织内的CIA卧底,本堂瑛海的消息,清楚得知组织内部如今确实和猜想中一样混乱了起来。 这就更难揣测赤江那月的想法了,他是为什么一边对自己曾经深爱的城市下手,又一边将组织的情报源源不断地传回来,还制造了这么大的矛盾让组织混乱到红方众人愿意冒着风险提前总攻时间的程度? 做事总需要理由吧,可他们谁也看不出来那个人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也看不出他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黑田兵卫很了解罪犯的心理,他知道那些有所求的罪犯往往没有看起来无欲无求的罪犯危险,前者的弱点是暴露在外面的,后者却隐藏了起来,让人无从下手。 更因为,谁也不知道后者所求的是不是什么更恐怖的东西,比如毁灭城市什么的…… 每每想到这边,黑田兵卫都会下意识排除掉这个可能性。 他深深地相信着一件事,哪怕赤江那月现在是他们明面上的敌人,哪怕赤江那月的目的他们无从探索,哪怕赤江那月做了这些……唯有这一点,他绝对不会去怀疑。 ——赤江那月对东京抱有着最深刻的感情,做什么也好,那个人唯独不可能选择毁灭这座城市。 那好歹,也曾是东京所有人都注视着的太阳之子,他们的守夜人吧? 章节目录 第228章 第二百二十八章 柯南凑过来的时候, 江户川乱步正在跟碟子里的汉堡肉作斗争。 “乱步先生,”他压低声音,左顾右盼半天才谨慎地问道, 语气里满是希冀, “能不能帮我……” “不能。”乱步没等小侦探说完,直截了当地先说了拒绝的话, 连眼神都没给到边上一个。 不用听乱步都知道柯南的目的是让自己像昨天一样告诉他那月目前的所在地,与那次爽快地交代清楚不同,这回乱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闭口不言, 哪怕小侦探在封城的如今还能给他搞来这碟汉堡肉, 他也不为所动。 话到嘴边又被憋回去的小孩乖乖闭嘴, 却急到脸都红了。 昨天他醒来的时候是四点多,而凌晨的那场会议由于他下午的经历,黑田理事官特别允许他参与进去, 也就是那个时候,一直被当作小孩子隔开的柯南才得知在他离开板桥后, 五点多时那里又出现了一场爆炸。 爆炸地点是赤江那月的所在地。 柯南简直被吓得一激灵差点跳起来, 可因为先前他对外说辞是自己不知道当时是在哪遇到作为BOSS的那月的, 他连追问那栋建筑里有没有发现死者的资格都没有。 但看其他人的神情,柯南猜测警方或公安的人并没有在那里发现尸体, 否则他们的反应绝对会更激烈。 公安决定将曙光计划提前到今天下午四点,理由不算难理解。 按照组织目前的情况,在上头没有人出来主持大局的当下, 他们只需要等待时间将网络上的舆论和组织内部的混乱程度发酵到更上一层楼, 那个时候才是最佳进攻时间。 正好昨天发生了那么大规模的□□, 留下来的白天还能让他们都稍微放松一些, 喘上几口气。 就在半个小时前, 身上都带着任务的降谷零几人已经悄悄出发了,所以被强制留在后方的柯南只能憋屈地跑到乱步身边,试图用汉堡肉忽悠名侦探帮自己找那月哥的位置,然后再来一次‘擒贼擒王’。 乱步拒绝的理由也很简单。 “这个汉堡肉……” “什么?” “没有小那月做的好吃。”名侦探说完还点点头,似乎在增强话语的真实性。 柯南也被噎住了,他当然知道这个啊,毕竟这其实是灰原在他拜托之下做好,又被送过来的。 他稍微思考了一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汉堡肉没有那月哥做的好吃,所以不会帮忙‘出卖’那月哥的位置? 可是他又不是去抓那月哥的!柯南有些急了,他真的好担心自家兄长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在组织里被自己人干掉了。 虽说那月的武力值他们有目共睹,但前不久他才刚眼睁睁看着对方被基安蒂险些杀了,那么严重的伤怎么可能好得这么快?万一发生意外了呢! 乱步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气势,鼓起脸狠狠戳了戳碟子里的肉饼,又转头严肃地盯住柯南的眼睛。 “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让你一路上好好看看,快点去他身边吗?”他想到今天会发生的事,神色不虞,“还是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如果你真的找到了他,要做什么,把他带回来坐牢,还是杀了他?或者放他逃走?” 乱步虽然用着疑问的语气,但柯南很清楚,这位名侦探心里一定是已经有答案了,只不过还想听听自己亲口说出来。 江户川乱步要的不是柯南会怎么 做的回复,要的是一个态度。 前者在他看来都无所谓,反正那月是他的社员,肯定要和他一起回去的,后者才会决定他到底告不告诉柯南那个人的所在地——即便那月的初衷就是让他那么做。 看懂这些人的想法对乱步来说不是难事,他知道作为那月重视的人,他们不可能会伤害那月,也知道这群卧底和警察心里想的都拉到了最低要求,他们甚至希望只要那月活着就一切好说。 但是他就是不高兴。 太宰那家伙也好,这个世界的这群人也好……乱步自己之前花了半个月时间拉着那月吃遍了整个横滨,好不容易让那孩子有了接纳侦探社的苗头,成功把原本郁郁寡欢的前Mafia变成侦探社新人后辈。 乱步还没怎么享受这种奇怪的成就感呢,一转眼小孩就不见了,推理完还发现罪魁祸首又是那个太宰治。 追到这个世界后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更不得了,这么多人欺负他这个名侦探都认同的好好社员? 乱步莫名就感受到了社长过去发现有人‘欺负’他时的那种心情。 名侦探的座右铭是‘若合我意,一切皆好’,因此,现在的他心情很不美妙,也就不想配合他们了。 那月那个笨蛋,为什么要纠结杀人的事情?乱步在这段时间一直有在心里想这件事。明明侦探社的大家都不会在意的,他也是,既然已经认可了那月进入侦探社,他又怎么会在意这种事情。 他当然清楚那月的一切纠结都是为了什么,也清楚那月想要所谓牺牲换无人身亡,可是他真的不能理解。 确认了,小那月是个超级无敌大笨蛋。名侦探如是想,又恨恨地在后面补充另外半句。 ——但也是名侦探认可的笨蛋,他才不会允许这家伙自顾自地为了谁牺牲。 “你要做什么?”于是乱步又问了一遍,气哼哼地睁着那双碧绿的眼睛跟小侦探对视。 柯南熟练地把这句话在脑中自动转换成‘你是怎么想的’,随即毫不犹豫地开了口。 “我信任他,并且会一直一直信任他,”他认真地说,“无论何时,现在我也一如既往地信任他。” 侦探社的支柱盯住小孩几秒,像是在确认这句话的真实性,而后表情一松,懒洋洋地又把怀里的帽子按回了头顶,随手戴上那副黑框眼镜。 “那就快点把地图拿来,实习社员柯南君!” — 降谷零侧身躲在墙后,手里的枪已然上膛,神情紧绷着,严肃非常。 他现在正在资料里那处‘BOSS居住的山中庄园’里,公安的同事已经把外面都包围了起来,他的幼驯染也率着小队正面突入。 由于他的任务和他们不一样,靠着前方战场吸引火力跟注意力,短短半个小时就让他摸完了两层楼,马上就能找到他的目的地了。 拐角外出现急促的脚步声,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预估着外面的人数,没怎么犹豫地丢出一枚烟雾弹,随后借着烟雾遮挡就地翻滚躲进对面的墙后,而外面的人果然被吓了一跳,举枪就下意识往刚刚那个方向扫射。 /> 半分钟后,毫发无伤的公安精英拍拍衣摆,把昏迷的组织成员拖进楼梯间,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警惕地往前走。 降谷零的任务很简单,找到组织的BOSS赤江那月,并彻底摧毁组织手里握着的部分资料——除了他们需要的那部分。 他们不 确定那月会在哪里,选择这处庄园则是因为公安的情报网里显示在昨天封城的情况下,仍然有看不清面貌的人出入了这里,朗姆的情报也断在了那个时间,他们不难推断是BOSS召回了朗姆。 只不过这句话里的‘BOSS’究竟是赤江那月还是太宰治,这就是知情的几人在赌的内容了。 他刚绕过又一个转弯口,就在栏杆边上停下了脚步。 黑发鸢瞳的青年笑吟吟地堵在他前进的路线上,似乎庄园外堪称骇人的枪声跟爆炸都不存在一般,抬手朝降谷零打了个招呼。 “下午好啊,降谷君,”这位那月的老师口吻温和地说出了尖锐的话,“那么能告诉我你是来做什么的吗……为那月君收尸,或者是让他们等着为你收尸呢?” 降谷零是所有人里唯一一个和太宰治正面对上过的,也因此在柯南说BOSS是那月时,他并没有立刻相信。 无他,因为那月当时那番话实在太真情实感,降谷零清楚好友绝对没有在关于太宰治的部分上对他说谎,而太宰治当时表现出来的形象也完全符合他们对‘A’的猜测。 公安精英在卧底的七年里见了太多这样的人,也因此,他十分确定太宰治哪怕不是组织BOSS也绝不可能是什么好人,那份气势根本不是普通和里世界有接触的人能有的,即便是从琴酒身上,降谷零也从未感受到过和面对太宰治时这样的压迫感。 简直要让人窒息。 降谷零深知,面对这种类型的人时无论对方说什么,都最好不要回答,否则就会被扯进他们的节奏里,失去对战时的优势。 ……但他没办法不去在意,好友如今的下落,何况他行动的目的本来就是找到赤江那月。 “他在哪里?” 这句话一出口,降谷零就捏紧了手里的枪,因为他知道,主动权现在到了太宰治的手里。 > 对面的男人神色淡了下来,就这么站在原地,看起来丝毫不在意把弱点暴露在敌人眼前。 “你问他在哪里……”太宰治哂笑道,明知故问,“我还要问你啊,在他每一次为你们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 赤江那月站在荒川边上,望着湍流久违地发起了呆。 他其实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性格恶劣乖张,目中无人,对认可的人以外从不多加关心,视他们为空气都不错了,控制欲强烈到还需要努力压抑着才不会哪天被当成好友们的跟踪者被抓起来。 太宰治说他该去太阳底下,说他更喜欢光明而非黑暗,但那月知道事实也不是那么准确,他喜欢晒着太阳看书,也不讨厌在夜色里骑着机车满城飙车,光明还是黑暗对他而言都无所谓,但要是老师这么说了,他也不在乎到底是不是能在光明里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活着的理由’和‘死亡的理由’他如今都有了,那么,去到哪里生活似乎也不再重要。 只要能看着那群作为他的理由存在的家伙继续活蹦乱跳,那月对生活的要求也就没多复杂了。 他不是什么好人,也没坏到哪里去,懒散却爱护学生的宫本侦探是他,杀人不眨眼毫无感情的卡路亚也是他,救人无数把自己活成碑的赤江警官还是他。 之后要是活下来了该做什么呢?他其实也不太清楚,管那么多做什么,能活下来,那就再说呗。 于是对着踩滑板好不容易赶来的小侦探,他笑着开口道:“你终于来找我同归于尽了吗?” 章节目录 第229章 第二百二十九章 柯南描述不太出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感受, 但非要说的话,那大概是他突然很想把他心心念念的偶像兄长揍一顿直接绑回家——虽然他打不过对方。 为什么这个人可以用这么无辜的表情说出这么让人手痒的话啊? 小侦探咬了咬牙,默默从滑板上跳下来往前走了两步, 拉近了和那个人的距离,然后停住站在原地。 他只是仰着脑袋看着赤江那月, 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 那月也没再像刚才那样说些刺激小孩的话, 无语道:“别这么看着我,随口一说而已……这招是乱步先生教你的吧。” 【见面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抬头用你最可怜的表情看着他,】柯南想起出发前乱步语重心长的那一番交代,不由脸上有些烧起来, 【你表现得越难过, 小那月就越不会在你面前装成那副黑漆漆的样子,明白了吧!】 现在看的话,原来这方法真的有用,连认识了那月这么久的柯南都没发现兄长还有这样的‘弱点’。 这么想着, 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情不自禁流露了些许来源不明的委屈, 而这么多年来从来没被自尊心超强的小侦探用这种眼神看过的那月, 陷入沉默之中。 玩家痛心疾首地在心里控诉:乱步先生,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啊? 不过也没什么大碍,反正,他本来就不打算在这里继续演那个黑深残篡位BOSS的卡路亚。 柯南只听见熟悉的男声叹了口气, 伴随着话音, 还有一只干燥温暖的手落在了他的头顶。 “仔细一想,这应该也是你第一次对我撒娇吧,新一君?”那道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 调侃了起来, “哎呀呀, 我怎么能忘记拍下来,明明好久没收集‘新一语录’跟‘本周的帅气小新’了,说不定还能送给兰当礼物呢。” 饶是本来还满心沉重的柯南都一下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得,那些弯弯绕绕又复杂的事情被挤到了一边,他第一反应就是忍不住出声抗议:“那月哥!都说了不要再收集那种东西了啊!” 所谓语录跟什么帅气小新,前者是面前这位曾经的警官大人心血来潮录下的、他在破案现场那些发言,一般来说都会被分享给自家两个青梅,园子负责嘲笑,兰负责安慰事后觉得羞耻的他。 后者也是字面意思,不同的是基本都是他的各种照片,收件人包括但不限于青梅、老妈和老爸。 过去的工藤新一一度怀疑自家老妈和那月哥的友谊是建立在分享他的黑历史上的。 “不对,谁在撒娇了!”小侦探迅速反应过来,大声争辩。 那月用‘这还用问’的眼神看着他,手上顺便又揉了两下柯南漆黑顺滑的小短发。 柯南试图挣扎,但他刚动了一下后想到乱步的那些嘱咐跟建议,立马熄了火,憋屈又气鼓鼓地站在原地任由玩家对他这颗聪明的脑袋上下其手。 那月倒是也想继续玩下去,可惜时间不太够,才这么一会儿功夫,诺亚方舟的声音就在微型耳机里响了起来:【组织东京总部摧毁进度已达78%】 这是人工智能诺亚的测算结果,而一个半小时前,这个进度还是‘zero’,不难推出出组织目前情况确实混乱得像盘散沙,红方的总攻行动看来只需要再半个多小时,就能结束了吧。 玩家想着想着,正了正脸色,把作乱的手也收了回来。 “我猜你既然都单独跑出来找我了,应该也不急着回去,”那月转身朝空荡的河岸走了几步,像是毫不在意柯南会不会在身后偷袭,不过两人都知道这是他对自己能力的自信,“那就,先陪我坐下来聊几句?” 青年的声音懒洋洋的,既不像是常年温和疏离的警官先生,也不像是毒舌幼稚的大侦探,更别说昨天这个时候把他吓了一大跳的那位组织BOSS。 柯南很少在赤江那月身边听到这样的语气——跟纯粹是困的宫本晓差别可大了啊,现在可是完完全全用着那月哥原本的脸和声音。 他一个没忍住,也忘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迷迷糊糊就被玩家牵着手拉到了斜坡的草坪边,啪叽一下坐在地上,这才反应了过来。 ……他还能怎么办,坐都坐了,现在站起来不是很煞风景吗? 小侦探也没来得及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他刚坐好,边上的玩家就说话了。 “我们之前,好像很久没面对面交流了吧,”那月思索着,“嗯,毕竟警察的工作太忙了,新一君也是很厉害的侦探,总有那么多时间要花在破案上……有发现吗,你变成这个样子后,反而跟其他人的交流也变多了哦。” 柯南一愣。 “以前我担心过一段时间你的交友问题,谁让这 么多年过去了,跟你走得近朋友依旧只有兰和园子,”那月吐槽的声音也压得很轻,带着丝丝笑意,以回忆的口吻说着宛如大家长的话,“班级里的同学跟足球队的队友,关系都不错,是这样。但想想的话,平次君才是你第一个投缘到会迫不及待给我发邮件絮絮叨叨的朋友。” 比起在意这些话的内容,柯南更在意的是说话的人的态度,说真的,这还是继几个月前那月哥殉职以后,他第一次听到这个人用这么平和的语气和他说这些回忆。 就像是过去每一个属于他们师生的温暖的午后,这实在是令人久违。 “……新一君,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拖延时间,”那月将目光投向河面,平静地对身边的小孩说道,“只是想告诉你,瞧,你也在我没看到的地方长大了,改变了很多。” “可无论怎么变,你都还是七年前那个会在身边发生案件后冲在最前面的小侦探。” 黑发青年敛着眉目笑得无奈:“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这就是我的回答。” 柯南的疑问是,为什么曾经在他记忆里如此璀璨的那月哥会变成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他真的没办法不去纠结对方在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苦难会造就一个人,柯南想象不出来这个人究竟在被怎么样的苦难所折磨,可他也知道,没有什么能轻松打败对方,即便是再痛苦的事情,过去了就不会在那月身上留下更多痕迹。 他憧憬着、仰慕着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小侦探握紧拳头,有些挫败地闷声道:“我也知道。” 他也知道那月哥没有改变,他只是,很难过。 难过于这个世界对这个人太残酷,难过于他居然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发现这件事,难过于在引导了他人生的兄长痛苦万分的时候,自己没有在边上陪着对方。 玩家好笑地伸手按了按边上这颗胡思乱想的小脑袋,他看得出这倒霉小孩在想什么东西:“我还没到需要被你同情的地步吧?” “你已经很努力了,新一。” 他温声问:“我还有资格为你而骄傲吗?” 江户川柯南觉得自己出来前应该带一包纸巾的,原谅他从没想到过会听到这么一句话。 侦探是不会为了案件和死亡而流泪的,他一向是个坚强的人,哪怕是在双子塔上、在赤江那月的葬礼上以及在列车上再次和兄长见面的时候,柯南从没有为这些事流泪,却只是听到这句话,就有一股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侦探低着头,忍住了酸涩的泪意,即便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从身旁的青年身上传出来的疲惫感如潮水一般将柯南卷进去,他几乎要在这之中窒息,随之而来的是内心升起的悲伤。 他在为什么而悲伤?他的兄长,他的偶像,他人生路上的老师,原来有在为他骄傲吗? “Always.”侦探哑声认真地回应,“你永远有资格、为我感到骄傲。” 那月忍不住低低地笑起来,他很久没看到这样的情绪出现在这个小孩身上了。 “那么,是这样没错,你是我唯一且最满意的学生了。” 正常流程下,勇者与魔王的最终战不是火花四射,就是靠着勇者的嘴炮拯救世界,但那月不想那么做,不管是把武器对准自家小孩,还是依旧装成那个沉郁的卡路亚。 他有点累了,于是干脆选择第三条路线。 悔改的魔王开始自我坦白,然后为了赎罪而永远消失在勇者的剑下,这个结局对他来说也不错吧?只希望别太吓到想拯救他的小勇者就好。 真的好累啊,原来老师之前一直都是这么生活在世界上的吗? 可是他是玩家,是第四天灾,还是所有人眼中肆意妄为的小恶魔,他不会也不能说累,还有很多非他不可的任务等着他圆满完成呢。 决定了,干完这票就去休息啦! “我大概还没跟你说过我的理想,”他于是扯了另一个话题,笑意盎然地支着下巴偏头看向小侦探,“只说这一次,作为第一个听众,不可以泄露我的秘密哦?” 柯南好像不太记得之后的事了,他只记得那月在说完后停顿了几秒,突然站起身拍了拍衣角和裤子,逆着夕阳低头向他笑了笑。 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摔进河面铺满落日昏黄血红色彩的,冰冷的荒川之中。 至于为什么柯南会知道是‘冰冷的’——可能是因为,这一回他也毫不犹豫地跟着那月跳了下去了吧。 他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看着这个人自顾自去死啊! 章节目录 第230章 第二百三十章 【组织东京总部摧毁进度已达100%】 【当前完整度:97%】 荒川不是多么温柔的一条河流, 平心而论,黄昏时的荒川是很美的,即便河岸边没有栽种着老师曾传授过、叶片落在河面最为好看的枫树(虽说大夏天也不会有红枫), 光是逢魔之时的天空倒映在其中,就足以染红湍急的水流。 日本的地形本就崎岖,河短流急也是一大特征, 而荒川又是东京注入东京湾的最大河流。 不说一下把落水的两人卷走吧,起码个子小又没什么重量的柯南是实实在在地觉得自己扑腾了半天都无济于事,他努力眯起眼睛去寻找先他一步下来的那道人影, 却什么也捕捉不到, 只看到头顶河面上投射下来的亮光, 与眼前往上冒的小气泡。 他下来前有憋气,口袋里还揣着两管博士给的便携迷你氧气瓶——柯南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靠着小胳膊小腿把那月哥拉上去, 但他也确信, 那月哥不可能看着他跟着一起死在这里。 好吧, 这招听起来是挺损的,不过柯南一时之间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拦不住那个人的,只能这么拐弯抹角地试图拉一把对方。 那月看出来这小孩打的主意了吗? 他早有预料地伸长手臂, 将前边快漂到不知哪里去的小侦探一把拉到身前抱好, 空出另一只手熟门熟路地摸出柯南身上藏着的小氧气瓶,按在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孩唇前。 要不是这里是水中, 那月都想幽幽叹口气了, 他怎么会没发现柯南的那份决心, 就是因为知道无论自己要怎么退场, 柯南都会想方设法地阻止或救他, 他才选了这么一条河作为这个勇者斗魔王故事的最终幕。 跳河是真的, 柯南会跳下来也是他计划里的一环。 有了氧气瓶后不用憋气了的柯南终于回过了神,本来还有点挣扎痕迹的动作也止住,努力不让自己乱动干扰到身后的人往河岸边游的动作。 在柯南看不见的身后,毫无阻碍睁着眼的玩家脸上什么情绪也没有,垂着头唇色苍白的模样还颇有些破碎的美感,可惜这里没什么能欣赏的人,只有一个冷静的玩家和一个救兄心切的小侦探。 柯南是不会死的,那月无比清楚这一点,作为这个世界目前为止最偏爱的‘主角’,在他这个大BOSS死之前柯南永远会活蹦乱跳,哪怕他现在松手,这小孩也会平安无事。 狡猾的小骗子,那月在心里评价,新一君这是从自己身上把好的不学坏的学了个透彻啊。 他知道会这样是一回事,柯南仗着自己不会看着他死,不带犹豫地跟着跳下来是另一回事。 这个关键时候不太把自己的生命放在心上的性格,究竟是怎么给学过去的? 玩家郁闷极了,报复性捏了把小孩的手臂。 实话实说,刚刚在岸上他才头一回对着别人坦白自己,现在看着小侦探这张脸,那月心里总有种想灭口的冲动,要不是看在这是他好不容易养这么大的好学生的份上……那月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 不过这些淡淡的悔意没留下多少痕迹就再度消失,说都说了,他现在后悔也没用吧。 就像松田阵平曾经说的那样,那月本质上的确是个死要面子的家伙,这点简直像和他那好老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平时怎么样都面不改色,要他对着谁示弱或把那颗锁起来不知道多久的心脏给剖出来,晾在太阳底下,还不如杀了他。 杀了他也不会有问题,可这种自我剖析 的事情做了真的很让那月想死。 那月想,他不应该让柯南看到自己这么不堪的一面的,这孩子眼里的他就应该永远是那个潇洒肆意又耀眼的太阳。 事实是他不仅让小侦探对自己的最后印象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还头一回暴露了那么明显的弱点出来,换成任何一个敌人在,那月相信自己现在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毕竟他的疲惫不是身体上的,纯粹是精神问题,这可比单纯三天没睡要严重得多了。 视野中只有自己看得见的文字微微发着光,进度也缓慢地跳到了97%。 还差一点,玩家闭上了眼。 落满夕色的河面上冒出两个湿漉漉的脑袋,柯南刚吸了口新鲜空气,急匆匆地转头想跟那月说话,视野就被一只手遮挡住,彻底黑了下去。 “那月哥?” 身后紧紧抱着他的青年急促地咳了几声,随即用着无奈的口吻说道:“你倒是真的打算像那次说的一样,跟我同归于尽啊。” 他在柯南头顶闷闷地笑了起来。 “还以为你长大了,结果这不还是那个笨蛋小侦探吗?”那月最后捏捏小孩挂着水珠的脸颊,语气好笑,“别再跟着我,你不能也不会死在这里的。” “如果你非要为我做什么,那就,帮我看好一些我的理想吧。” 柯南可太熟悉这个论调了,心说不好,然而没等他动作,那月就先行松开了怀抱,小孩这才发现自己的小身板不知何时被对方稳稳挂在了一张从荒川边的石桥垂下的网上。 而松手的那个人却只看了他一眼,放任自己再度沉入暮色下的河水之中。 赤江那月的理想是什么?柯南忽然想起来不久前这人亲口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这个秘密就是,我理想中的未来没有一个人会莫名其妙地牺牲,我希望你们能拥有光明的未来,仅此而已。」 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 再度沉进水中的玩家眼见着进度又往前跳了两格,硕大的99%挂在左上角,似乎在等待什么。 他知道这个进度等的是什么,无非是他真正的死亡,那月现在没有佩戴其他称号,靠着无酒精咖啡强行撑着精力不原地累趴睡死,也因此,要是在这里溺亡,他是真的会死的。 荒川不是多么温柔的一条河流,但那月觉得好像也不是那样。 水流在慢腾腾剥夺他的五感,只有在这时候,没有一刻停止工作的大脑才能得到些许放松,陌生又熟悉的窒息感并没有让那月感到多么难受,他平静地仰起脸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唇边甚至还噙着轻松的笑意。 起码这一点老师没有骗他,入水果然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是最温柔的死亡方式了。 还趴在网上跟缠在身上的绳子奋斗的柯南心底忽然一阵恍惚,他顺从直觉猛地抬头,水面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再度出现,映着残阳如血——不,不是日落的颜色! 小侦探挂着水珠的眼睫颤了颤,低头抹了把自己之前一直贴在那人身前的后背,再伸手回眼前的时候,满手的血腥即使被水流稀释过了也依旧十分骇人。 那月哥身上还有伤啊,他想起来了。 【当前完整度:100%】 — 赤江那月再度睁眼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发现 身上的衣服跟头发都是干的,似乎入水只是他的一场梦。 “克莱因壶。”他低声念出异能力的名字,也在意料之中的什么都没发生,那月这才抬头开始观察自己所在的环境。 在警视厅工作这么多年,他不难看出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单人牢房,四面都是雪白的水泥墙,唯一一扇藏青色的铁门虚掩着,像是诱惑着他推开看看,引导着他离开这里。 骤然来到这么个看起来陌生的地方,玩家却没多紧张,反而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踱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了那扇铁门前。 他知道这里是哪里,或者说,其实他在八年前就来过一次了。 那月毫无阻碍地推开门,下一秒莫名愣在了原地。 门外是漆黑一片的奇怪空间,完全看不到尽头,而姑且能称之为地面的地方正堆着数不尽的尸体,像是堆不下了,排列的人才把这些尸体往后延伸着堆放,从他身前几步远的地方开始,往后一直延续到那个他看不见的尽头。 这些尸体无一例外,都有着一张跟玩家一模一样的脸。 这是理所当然的,那月想。谁让他们也都是‘赤江那月’呢,看起来,他并没有找错地方。 从最开始,那月和太宰乱步三人就知道对他们来说唯一能接触到世界残存意志的时机,就在于那个所谓的完整度达到100%的瞬间。 因为只有那个时候,这个世界才会因着‘外来病毒’的死亡而松懈,才能给予实际上并没有多么万能的「书」一个把那月丢进这里的机会。 这是一个唯独剩那月能做的任务,因为他就是为此而诞生的,这里不用想都能猜到是之前老师所说的‘世界的夹缝’,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正常移动,最开始就会死的。 那月不会,他毕竟不是真的人,就算有人类的身体人类的灵魂,他也是书这个世界基石创造的东西。 他在荒川之中自然不是单纯寻死,只是找个光明正大又不容易引起世界警惕的死遁方式而已,柯南作为主角,必须是那个见证者。 想到那个三番两次眼见着自己去死的小侦探,饶是那月都有点心虚。 这次要是能回去,柯南肯定不会轻易原谅他了吧? 至于那月记得自己八年前来过这里,指的也是那时太宰治在书帮助下,从这个缺失了一角的世界里把自己捞回横滨的事,太宰可能受了影响,不记得这个夹缝世界,那月却记得一清二楚。 地上这些尸体全都是平行世界的赤江那月,这一点他也记着呢,不过八年前他来这里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来着? 那月想到早早离开的A,心情复杂又想笑。 心里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赤江那月,和亲眼看到之间的差别可不是一般的大。 他往前走了一步,结结实实地踩在最近的那具尸体身边的地上。 顺着这条用自己拼出来的路往前走,大概就能找到他的目标了,这算什么,所谓‘踩在自己的尸体上走向胜利’?那他要是最后没成功,不就对不起这群运气差得不行的‘赤江那月’,喊他那声‘幸运先生’了么。 “真没办法,”玩家嘟囔着,轻声笑起来,“那就勉为其难谢谢‘我自己’了。” 好吧,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全都要,他还不能死呢。 无人身亡,也能包括他自己吧? 章节目录 第231章 第二百三十一章 十九岁的时候, 那月来过这个地方,不过那个时候前面还有个太宰治领着他走,失忆后像张白纸的他也就这么不闻不问,目不斜视地跟在后边。 其实哪怕这样, 他也在这里看到了很多很多的死人, 他们死法各不相同, 年龄似乎都与他相差不大, 死人堆里零星有些小孩子, 但不管是哪一个, 都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对什么也不记得的那月来说, 这里没有看起来可怕,他只需要跟在老师的后面就能离开了。 直到后来有一次他无意间提起这件事,首领桌后始终俯首批复着文件的太宰治神色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记得有发生过这件事。」老师给出了回应。 十九岁的赤江那月不懂这些是什么,不代表二十七岁的赤江那月还是那张白纸,即便克莱因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也丝毫不慌张, 异能对那月来说只是工具而已,而他并不是会依赖工具的人。 没有异能协助着列出标签,那月依旧能看见那些本就存在的东西,谁让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能力呢。 玩家蹲下身,伸手触碰了一下手边这具尸体的侧脸——是冰凉的, 脸上那双无神的水红色眼睛还睁得很大,如果不看头部以下,这就是个长得很乖的小男孩而已。 可是在那月触碰的一瞬间,这个应该也叫赤江那月的小男孩马上变了副模样, 平躺的姿势不变, 胸口却破了个大洞, 里面空空荡荡的,好像本就该是个没有心脏的玩偶人。 这是五岁的时候没有挺过实验,于是变成了普通的实验素材的他。 那月什么也没说,轻轻帮小孩合上了眼睛,往前继续走。 穿着一身黑衣被枪杀的小个子,是八岁做任务时失手的他;像具傀儡乖乖巧巧坐在地上的男孩,是十三岁试图反抗反而被彻底洗脑成白板的他;脸上笑眯眯,碰一下就碎成一滩的少年,是十八岁为养父母报仇结果在追兵面前主动坠楼的他;穿着西装衣冠楚楚然而浑身枪眼的青年,是二十二岁决心叛逃却受到十多名狙.击手围剿的他…… 那月走过了一具又一具尸体,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蹲下合眼睛的动作。 他对他们的死因太熟悉了,因为他就是从那些磨难里拖着这条命活到现在的,那月从不主动寻死,即便他知道只有疼痛能让他感受到自己还活着,可他不愿意用自.杀的方式去死。 活着真的好累啊,那月有时候会这么想,实验他挺过了,任务他完成了,复仇他成功了,连叛逃他也熬过了。这些好累,可是他一想到连这些都杀不死他,为什么要让自己杀死自己? 如果玩家的世界里没出现过五个吵吵闹闹的挚友,没出现过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孩子,没出现过会牵着他说‘我们回家’的老师,那么他的路就只剩下自.杀这么一条。 但是没有如果,他清楚无比自己与其它赤江那月的差别就在这里,无非是,他有活着的理由,而他们只有死亡的理由。 他一直在往前走,绝对不会回头,即使回头后就可以如愿以偿地休息了,即使回头后什么都不用继续想,即使回头后他能和早都死了九年的笨蛋父母要个拥抱。 这些尸体也许是‘卡路亚’、‘实验体A’、‘组织卧底赤江那月’等等,可只有他是‘玩家赤江那月’。 玩家在一具发丝凌乱、穿着雾霾蓝细条纹浴衣*的尸体前站定,他没有立刻重复前面快要变成机械化的合眼动作,只是定定地垂眼看着地上躺着的这个死人。 浴衣前襟敞开着,略有些狰狞的枪伤暴露在视野里,那张和他一样的脸上还带着促狭的笑意。 不需要玩家再去做什么,因为这是唯一一个闭着眼的赤江那月。 瞧,这不是还有个满口谎言的‘败犬A’吗。 那月先前从太宰治那里知道了一个对其他人来说很鸡肋的情报:误入这个世界的人被同样的外来者杀死,确实能够回到自己的世界,但如果被另一个自己杀死,那么,就真的死了。 A那家伙明明心里想着去死,临走前还要在这种地方骗他,活该死了还要帮他背黑锅。那月想。 不过他大人有大量,等讨回那个未完成的拥抱再跟败犬计较也不迟。 站得笔直的黑发青年于是慢腾腾蹲下来,伸手拥抱了一下这具神色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尸体。 早知道他就把其他锅也都丢给A,权当报复了。 这个漆黑的空间里看不到时间流动,那月也懒得再数自己走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个七零八落的他自己,他只是脚步不停地继续朝路的尽头走。 会去到哪里都无所谓了,这是用万千平行世界赤江那月的死亡帮他堆 叠出来的一条、通往希望的路。 他们为了理想而死,为了自由而死,为了复仇而死,所以玩家想着,这些他都已经拥有了,那么,他就可以为了自己而活着了。 「我以为你会害怕的,」一道声音忽然在那月耳边说,「这些都是别的世界的你诶,怎么还这么淡定?」 “我应该害怕吗?” 那道声音停顿了几秒,似乎也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嗯……包括你在内,这里的赤江那月都是平行世界的独立个体,但不说没有你存在的那些世界,光是我知道的、所有存在过你的世界里,那些赤江那月都死了哦。」 「不怕吗。」 “这话不太对,”那月边走边平静地指出,“我还活着,那我为什么要怕?” 「原来你是个奇怪的人,」那道声音评价,「而祂们喜欢奇怪。怪不得还有世界意志的祂们会这么喜欢你。」 “祂们不是喜欢我,只是喜欢我身上的‘奇怪’而已,”那月说,“那你呢,为什么不喜欢我?” 这里是世界的夹缝,能够跟他对话的自然就是他要找的、这个世界残缺的意志。 呆呆傻傻的残缺意志被问倒了,怔愣老半天没再出声,那月也不急,继续边走边帮自己的尸体们合眼。 最初,那月也以为自己得和这个世界打一架或是怎么样才能换得‘谈判’的胜利,结果这个想法被太宰治知道后还好生嘲笑了他一番。 冷静下来想想就知道了,哪怕是他,怎么可能在武力值上比得过一整个世界,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融合,而不是来送死。 「我没有不喜欢你,」憋了一会儿的残缺意志说,声音诡异地带着点委屈,那月都差点要以为自己精神错乱听岔了,「但是,要是不赶你走的话,这个世界就要毁灭了,我还残缺着,没办法负担得起你呀。」 这个理由有点接地气了。那月扯动嘴角,他来之前可没想到残缺的世界意志会像个小傻子一样好骗,意外地让他离成功近了一步。 “你说你要毁灭了?那不就更应该留下我了吗,”换了个策略的玩家温声诱哄道,“想想看,要说主世界是枝干,我们是上面的分支,折断分支并不会影响到枝干——” “我们的目的都是让自己的那根分支安稳地继续存在,那为什么,不能直接合为一体?” “想要不被随便折断,那就成为枝干,而非分□□双水红色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半点看不出说这番话的滔天野心,“不当平行世界,当那个‘主世界’怎么样?” 那月虽然在心里给残缺意志冠上了小傻子的名号,但祂并不是真的傻,听得出这些话后面的意思。 失去了世界意志的世界像是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如果不是残缺下来的这部分小傻子努力堵着,别说东京,全世界都要跟祂说的那样一起毁灭,而横滨所在的那个世界也不过是一道投影,脆弱到像颗满是裂纹的玻璃球,一摔就碎。 他们两个世界单独放着,不用多久说不定就碎光了,怎么想都不会成为所谓主世界,只有‘融合’可以得到双赢。 东京世界不会再毁灭,横滨世界会得到应有的稳定,融为一体后的新世界也将会成为一根新的枝干,往外继续伸出无数分支。 那月给的简直是道选择题,融合,或是同归于尽。 残缺的世界意志要是再多休养个几十年,大概就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然而祂现在就是个没多少警戒心,纯粹靠着本能行动的小傻子。 理所当然地选择了看上去对他们两个世界来说都无可辩驳的那个,最优解。 「我能够同意不再抗拒,而是接纳你的世界与我融合,」小傻子心平气和地说,话音一转,用天真的语气说道,「那你去死吧,你死了的话,融合的过程才会更稳定的,反正你也不是人类嘛。」 看不见底的路消失了,玩家一眨眼的工夫,周围的环境一下变成了他不太陌生的大楼天台。 这是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吧,这小傻子还挺会选的。他心说好笑,果然不愧是世界意志,就算傻乎乎的也总归比他更没个人样,说着喜欢他,要他死也说的那么爽快。 那月往前走了几步,烈风吹动了他的衣摆,将那条松松垮垮的围巾给一下卷走。 他站在了天台边缘,低头看着脚下的城市。 楼是港.黑的楼,城市却是东京,有些不伦不类的,不过这个角度看东京的夜景,还挺有趣。 “要是你这么想,”他扬着唇角笑,“别后悔啊,万一我很乐意跟你一起去死呢?” 章节目录 第232章 第二百三十二章 小傻子会眼睁睁看着他跳下去吗? 这个问题先放到一边, 其实第一个应该问‘从这里跳下去真的会死吗’才对,毕竟无论如何这里也只是他们两个世界之间的夹缝空间, 连这栋楼和脚下这座城市都是小傻子临时弄出来拼凑到一起去的,那么就算那月跳下去,也不一定真的就摔死了。 而不谈会不会死的事情,残缺的世界意志也不可能真的看着那月在这里自杀——没有别的理由,因为他现在才是两个世界要融合唯一能走的那条路。 玩家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做这道选择题的权力在小傻子手里嘛。 他朝着模拟出来黄昏的天空弯起眼睛笑了笑,淡定如常地抬脚踩到天台外面的高空之上。 “你做错的第一件事, 是以为锁住我的异能后, 我就是个会六神无主的普通人, ”一只脚已然悬空了的青年稳稳站在那里, 张开双臂拥抱着东京的黄昏, 用着呢喃的音量轻声说道, “第二件事, 是故意用那些尸体来试探我的底线, 和我的意志力。” 「什、什么?!」小傻子呆滞又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过来。 下一秒,玩家纵容着狂风将自己扯下天台。 “第三件事,是没有事先看看我身上有什么东西, 就放松警惕, 与虎谋皮……”即使幻痛立刻攀附于骨头上气势汹汹地袭来,那月依然面色不改,放在胸前暗袋里的手攥着一本奇怪的红色封皮记事本,说完就将其往上一扬,笑容自信而肆意。 小傻子都惊呆了, 还算细嫩的声音尖叫着似乎在四处乱窜:「你这家伙, 怎么把这个玩意儿带过来了!刚刚为什么不拿出来啊!」 记事本的外壳上写着完全自杀手册——这就是原先保存在太宰治手里的, 横滨所处世界的基石,那个并不万能的许愿机「书」。 所以他都说了,要是再过个几十年,小傻子说不定第一时间就会反应过来那道选择题并不是为祂而设的,以及发现,谁说融合看起来是双赢,实际上就真的是了? “第四件事,”书在离开那月触碰的一瞬间就于半空中迸发出刺目的光芒,黑红色的文字发着光从翻飞的书页中跃出,以某个小傻子反应不过来的速度飞向这个夹缝世界的各个角落,那月笑着温声说道,“你打着吞噬横滨,让自己变成新世界完整的世界意志的主意,又怎么确认我不是这么想的?” 小傻子听起来是个好骗的蠢货,但祂总归是这个诞生了这么多侦探与罪犯的世界的残缺意志,自认为把局势看得一清二楚呢,还想要让那月主动求和,由自己当那个融合后的主导者。 可祂偏偏没想到,那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太宰治达成了新的一份计划,「书」由此到了那月的手上。 那月最开始打着跟残缺意志打一架压着祂同意融合的主意,被太宰治一票否决,原因是他们都清楚哪怕是书造人赤江那月也没办法在暂时失去异能的情况下,以武力值取胜。 话是这么说,他一个人打不过小傻子,不代表不能带着书一起打架吧?他又不是真的蝙蝠侠,没说过‘I don't need fri 章节目录 第233章 第二百三十三章 那月再次睁眼的时候, 正好看到正上方悬着一张脸,熟悉的少年面上的悲伤还没消散,对上他的视线后又变得惊恐了起来, 导致一时之间好好一张帅气的脸显得有些扭曲。 “……诈、诈尸?”黑羽快斗被彻底震撼到连扑克脸都挂不住, 蓝眼睛里写满迷茫呆滞, 脱口而出, “难道老师他真有个双胞胎弟弟!” 突然多了个双胞胎弟弟和便宜学生的玩家:…… 他不得不花了五分钟跟怪盗少年解释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弟弟,这也不是诈尸,是出了些问题的假死。 据快斗所说,那月是十分钟前忽然出现在蓝鹦鹉后门外的小巷里的,而通过监控发觉不对劲,把生死不知的青年捡回来的快斗,先是眼睁睁看着浑身湿漉漉的那月慢慢失去呼吸和心跳,无论他怎么急救都无济于事,又是刚准备接受那月死亡的事实,就跟醒过来的这人大眼瞪小眼。 有那么一瞬间,怪盗真的觉得自己是不是最近水逆, 见鬼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被当成死了又诈尸的那月扯动嘴角,在心里给小傻子再记上一笔, 要不是他得‘死了’才能见到那个小傻子,也用不着来这么一遭。 解释清楚后玩家披着干净的浴巾, 站在吧台前边和快斗交谈边清点身上还没故障的装备, 他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得快点联系上其他人查看情况才行。 “不过我记得名侦探不久前才拜托我把他的滑板送过去,说是要去找你的, ”快斗支着下巴, 语气轻快地状似不经意问道, “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还是孤身一人的状态,说去找这位的那个名侦探在哪?这位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蓝鹦鹉边上啊。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那月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少年,果断选择先敷衍过去,迅速转移了话题,“你现在能联系上柯南吗?” 按理来说,他入水前就收到了总攻行动进度成功达到100%的消息,这证明无论如何,起码组织目前在东京的总部被攻垮,计划才算得上成功。 之后只要柯南回去告诉其他人组织BOSS已经入水自.杀,这场总决战也就真正结束了。 但是很不对劲,那月刚刚用快斗提供的电脑入侵了一下几个好友的手机,试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还登入了定位软件,结果却发现其他几人还好说……他唯独找不到降谷零的信号了。 降谷零先前还在组织卧底,那月放在他身上的定位器一向比其他人更加隐蔽,个数也不少,要是真的全都捕捉不到,那就证明降谷零一定遇到了什么计划之外的危险,导致信号被屏蔽或直接销毁。 既然公安在行动,那是前者的可能性就很低了,不说普通的屏蔽器能不能屏蔽降谷零身上那些东西,就算可以,这样的话不就连公安内部也无法和降谷零联系了吗?后者的话……那他的好友目前说不定危在旦夕了。 那月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用快斗的渠道和小侦探联系上,以免出现其它事端。 这两个猜想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实际上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快斗是有柯南的电话的,只是保险起见,他还是选择先用邮件隐晦地试探了一下那一头,以防柯南那边有特殊情况,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快斗才把手机递给了那月,接着按捺不住好奇心,坐在边上光明正大听起了墙角。 “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小侦探的声音有些哑,透过听筒飘到了那月耳中,惹得玩家莫名心虚。 可不得心虚吗,不久前他还在小孩面前又死了一次,都不知道到时候该怎么把小孩给哄好了。 “是我,”打好腹稿后,那月低声道,“你现在在哪?” 由于不确定柯南目前的处境和组织的事情,那月特意模糊了称呼,直截了当地问出了这句话。 对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后诡异地陷入了沉默。 “那、那月哥?你不是——”柯南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些变了调,显然被吓得不轻,“等等,你现在在黑羽那里吗?我马上来找你!” 那月头疼地按住额角,略带心虚:“找我就不必了吧,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安不安全,还有其他人状况怎么样……” 他耐心等了几秒后,对面换了个人。 “aka,”降谷零抿着唇喊着好友的名字,他实在不 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对方,“你还活着就好。” 认出声音的主人是自己担心的降谷零,那月微微皱起了眉。 zero君没事当然是好的,可这样的话为什么他会找不到那边的信号? 他本想确认他们安全后就挂断电话,趁即将入夜光线昏暗赶紧跑的,然而降谷零下一句说的事情让那月走不动道了。 “对不起,aka,”好友低声说,语气愧疚,“我没能把太宰先生带出来。” ……等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月愣在原地,下意识重复了一遍:“带出来?” 什么叫‘没能把太宰先生带出来’?不问zero君是怎么认识老师的,带出来又是什么意思? 降谷零沉默半晌。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收场,就在十多分钟前,他还在那间书房里跟太宰治对话,结果对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用剂量不大的催眠瓦斯将他放倒,从三楼的窗户里推了出去,所幸楼下是水池,降谷零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害。 只是,在他被及时赶到的公安众人拉上去后,庄园在他们的眼前爆炸了。 爆炸地点似乎在更远一些的东侧,所以最初没有波及到基本聚集到一起的他们,但后面跟着烧起来的火势很大,为了安全着想,众人尽可能快地撤离到了庄园外,一直在不远处待命的消防车跟着赶了过来。 因为公安的人都在外面了,他们也还是等到降谷零转醒,才得知庄园里还有朗姆和另一个人没出来。 可那时哪里还来得及进去把他们救出来? 玩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他恍惚间看到快斗脸上的表情不太对劲——怎么了,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很恐怖吗? 他在原地低着头吗,神色不明地站了一会儿,随即把手机递还了过去,对桌上自己的东西看也不看,转身就往外走。 “等一下,老师你要去哪里?不等他们来接你……” “不用麻烦了,”玩家礼貌地说,声音听上去很平静,“我有点事还要处理,之后会再来道谢的。” 他怎么就忘记了,自家老师在自.杀方面的前科累累呢? 那月的速度很快,怪盗根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了,并没有弄明白那句话含义的快斗紧张地又按下了通话记录最顶端的那个联系人。 而那月本人现在正努力让自己不要气到失去理智。 他早该想到的,虽然带着书去跟小傻子对抗是他的主意,但太宰治当时毫不犹豫和劝说的态度就很矛盾,这半个月一直在见缝插针地对他抱怨退休了还要帮他处理组织的事,这样的太宰先生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主动提出去那座庄园里处理朗姆。 那月不仅生气,还很郁闷。 光顾着监控清洗计划执行,他居然会忽略这么多疑点,硬生生让太宰治找到自.杀的机会……他还以为,老师愿意活下来了。 作为港口Mafia的一员,那月比任何人都清楚太宰治是首领时有多辛苦,几乎是日以夜继地在工作,跟这七年里的他自己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月是为了所谓游戏的通关,太宰治却是为了把Mafia发展到无人能动摇的强大境地,因为只有这样,为所有后续计划铺好路的太宰治才能安心地迎接迟来的死亡。 所以,那月知道老师是真的想去死的,也知道死亡对老师来说勉强能算得上是解脱——可那都是之前,现在等到世界融合了,新世界就会既有活着的织田先生又有活着的他了!都这样了,老师他怎么还想着一死解千愁啊? 仔细想想,那月不是不能理解太宰治这种和逃避退缩无限接近的想法,但他才不要看着老师在一切结束后就溜,当那个甩手掌柜。 玩家没走远,他离开蓝鹦鹉只是不想在快斗那孩子面前留下奇怪的印象而已,比如应该颁给老师的‘自.杀狂人’之类的。 他冷静地调出异能力面板,目光从倒计时骤降的【无酒精咖啡】上滑过,落在了空白的地方。 克莱因壶是他的异能力,理所应当能由他掌控。 ‘存读档’实际上是复制并改动了他先前见识过的异能力 ‘时间机器’,这个能力在他手中被加以了必须在住所内‘存档’种下锚点,才能‘读档’回到那个锚点时间的限制。 但要知道,这个异能力本身是不存在这样奇怪的地点限制的,那么,既然他能学会这个能力,为什么不能同样撇开那个限制? /> 唯一的危险之处在于,那月如今并不清楚太宰治死亡的精确时间,如果他跳跃的时间点过早,会产生‘明明该在和柯南对话的赤江那月同时出现在了庄园内’的特异点,如果过晚,太宰治绝对会跟这回一样说死就死。 不知道也没关系,那就一个一个去试,第四次读档也好第五次第六次也罢,不管要试上多少次,他非得把混蛋老师拖回来好好揍一顿。 这次绝对不心软了,他发誓。 那月垂着眼睛从腿侧的刀鞘里拔出一把匕首来。 危险程度高怎么了,现在没人管着他,那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 为什么要说没有东西可以教了,难道太宰治想杀了那月吗? 降谷零警惕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对面的青年。 “你……”他话未说完,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始终关注着太宰治的卧底成功捕捉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和震惊,降谷零一面疑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一面分出些许注意力到身后的门上。 是谁来了? 面若冰霜的玩家砰地一声推开了这扇门。 “老师,玩得开心吗?” 门外只穿着衬衫长裤的黑发青年紧紧地盯着那个站在窗前的人影,用手背随意抹去了唇边溢出的血痕,嗓音干涩地重复了一遍前一句话:“我说老师,你玩得开心吗?” 为了回到太宰治死亡前的十分钟,也为了正好落在这个最近的地方,玩家也数不清自己试了多少次,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问出这句话。 但之前时间太赶,每次他一来就爆炸,差点没让身经百战的玩家都怀疑这是不是所谓必死的‘剧情杀’了。 最接近的一次,他刚一手拽一个跑到大门口,身后立马就爆炸了,那月简直无语至极,乌丸莲耶那个老不死到底是什么毛病,为什么要把自己住的地方给改造成这种自爆的危险武器啊! 总之都是太宰先生的错。这么想着,玩家再次凶狠地瞪了一眼自家无良老师。 太宰治是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那月,他比那月更清楚【克莱因壶】的能力极限,按理来说,正常时间线上这个时候的那月正在和柯南一起入水或已经跟小傻子接上了线,无论哪个,都不可能有机会回到住所里种下时间锚点。 他没想到赤江那月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最极端的那个方案,看着这副模样,太宰治不难猜出学生究竟是读档了多少次才来到他面前的。 值得吗,为了他这么做?太宰治没问,心里却没办法不想这个问题。 “等、”在场唯一一个茫然的降谷零刚发出一个音,还没跟好友说上话就又被好友打断了。 “我还没跟中也老师一起揍你,”玩家气势汹汹地冲上前一把拽住老师的小臂,严肃地宣布,“在那之前,你都不可以死。” 以防先前的状况再次发生,那月没等太宰治说话,下手干脆利落地把老师给先敲晕,接着从窗口丢了出去,目标明确指向下面那个早就准备好的泳池。 这点高度是摔不死老师的,就当做一个小报复了。玩家堪称冷酷地想。 目瞪口呆的降谷零:“所以那月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对,你在做什么啊?” 糟了,这还有个大活人杵着。 那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降谷零的问题,反而低头看了眼表盘上的时间。 速度最快的方案是拉着zero也跳窗逃生,但先前有一次他这么做,遇上了hiro……不行,换一条路。 “差不多够了,”他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自言自语嘟囔一句后才抬头看向金发好友,伸出手摊平放在对方眼前,勉强扯了扯嘴角,让自己别笑得太难看,口吻尽可能轻松,“好吧,这些等之后有机会再给你解释,你就当我是来英雄救美的也好啦。” “降谷公主,给我一个机会吧?” 降谷公主真想给他一拳,但最后还是先反握住了那只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正常说话,前面的我都还没跟你算账。” 那月叹了口气:“不能一笔勾销吗?我给你变个魔术怎么样……” 他拉着好友离开了书房,左拐右绕往印象中的某处密道跑,一路上两人默契地避开了其他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拌着嘴。 还有十秒。 > 降谷零看着前面莫名出现又莫名带着自己开始跑的友人停下脚步,转头语速飞快地对着自己问道:“zero,要不要再相信我一次?” 他手下一紧,总觉得那月不是在说什么好事情,但—— “我可是一直都在相信你啊。” 黑发红眼的青年兀自弯着眼睛冲着他笑,神情真正放松了下来。 “那我们一会儿见。” 那月最开始需要救的人就只有太宰治一个,无他,因为降谷零身上还绑定着一个替身人偶。 还有三秒。 他扑上前,将好友推进身后那副挂画内,没等降谷零说什么,他们身后的走廊就在下一刻爆炸了,这条密道虽然能够通往庄园外,却无法抵抗爆炸,于是当温度极高的火焰从身后卷来,被按在下面的降谷零只觉得热浪席卷而来,一下便失去了意识。 那月眼前一黑,意识倒还清醒,默数了十个数后睁开了眼,降谷零还昏着,但好歹没有死。 【替身人偶】的用处是分担绑定者和持有者的生命,当作为绑定者的降谷零遇到致命伤害时,持有这个道具的那月就会自动为他分担一半的伤害。 简而言之,刚刚的爆炸本该让降谷零死了一次,但他们两人平摊了爆炸的伤害,得以两人都还能活蹦乱跳。 ——好吧,实际上那月在那一瞬间也被炸死了一次,多亏了【无法死亡的你】才能复活,接着帮降谷零承伤。 这真是个好用的异能力,那月满意地如是想。 他缓过神就半扶半抱着昏迷的友人往密道外走,尽量不让降谷零醒来后还有机会问他们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是真的不想解释为什么他们能在爆炸里活下来嘛。 往前追溯一会儿,也许是算上了在夹缝世界里的那段时间,【无酒精咖啡】的剩余时间在他回到东京后,早已缩短了很多,后来又反复读档寻找那个正确的时间点,也因此,在那月这回推门前,【无酒精咖啡】的时间就结束了。 br /> 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好友那张脸,玩家迟疑了两秒,其实他不用跑也可以,只是,他不知道该跟他们说些什么。 他该以什么身份,什么语气和他们说话?是赤江那月还是BOSS? 毫无疑问,头昏脑涨眼前发黑的赤江那月选择了逃跑,却也没逃多远,只是跌跌撞撞地藏进某处倒塌的废墟后面,暗自祈祷其他人不要这么快发现自己。 周围的空气一下沉静了下来,只剩若有若无的燃烧声音,而玩家颇有些狼狈地靠在墙上,仰着头望向已然在往深色过渡的夜空,与远方的地平线。 “晚安,卡路亚。” 他咕哝了一句,连抬手按住还在淌血的伤口都失了兴趣,松懈后,总算是回过神来,如今满心满眼只剩下‘他们赢了’这四个字。 把自己折腾得破破烂烂的玩家盯着夜空中那颗最早亮起的行星发呆了半天,才蠕动着唇瓣,似有若无地再次呢喃道:“提前说也可以吧?那就,早安,赤江那月……早安,东京。” 早安,这个新世界。 他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的,但他现在只想好好地和那群笨蛋过完今天,以及未来的每一天。 在昏睡前一秒,玩家的余光扫到有人朝自己的方向跑过来,嘴里还咬牙切齿又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 玩家认命地闭上了眼。 完蛋。 —END— 章节目录 第234章 那天之后Ⅰ 1. 松田阵平靠在病房外的墙上, 有些走神。 “不进去看看?”幼驯染撞了下他的肩膀,压低声音,“之前小那月昏迷的时候你那么急, 醒了反而装不认识, 不是吧小阵平,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这么扭捏了。” “我只是没想到那家伙会……”松田阵平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 硬是止住了抽烟的冲动, 语气烦闷,“医生怎么说, 他这样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萩原研二沉默了几秒:“医生说, 可能下一秒就好了, 也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 松田阵平皱起眉,又想伸手去摸烟。 那天是他在废墟后找到昏迷的赤江那月的, 当时这家伙浑身是血,生死不明地倒在地上, 把他吓得够呛, 小心翼翼试探过脉搏后才紧赶慢赶去找医疗人员过来。 降谷零与赤江那月两人明明一起从爆炸中逃出生天,然而前者在ICU待了没几天就转回了普通病房,后者一直没醒不说, 刚送进去那晚上, 几个小时就让外面的松田几人收到了七八份病危通知书,昨天才醒过来。 由于被事务绊住了脚步, 他们都是今天才匆匆赶过来探视苏醒的好友的,这也导致他们今天才发现一件更重要的事。 “不好意思。”据说恢复得很好, 今早转进普通病房的友人靠坐在床头, 投向门口的视线是纯粹的疑惑, “你是哪位?” 萩原研二手一抖, 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2. 卡路亚失忆了,他自己也知道。 虽然一开始,他怀疑这是那位先生的又一个恶趣味,故意把他丢到完全陌生的病房里,再给他一个新的身份要他扮演什么的,不过等他去洗手间仔细研究了一会儿目前这张脸后,差不多就接受了失忆这个说法。 没有易容痕迹,但确实比自己原先要成熟一些,气质也不太一样,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意识目前并没有像原来那样被控制住……唯一的疑问只剩下,他拿的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卡路亚的记忆里,自己前一天刚过完十八岁生日,从那位先生手里拿到了两个作为生日礼物的小瓷瓶,可按照护士的称呼来看,二十七岁的他用着真名在东京当了一名警察。 说实话,他不太相信自己会主动去给官方做事,更别说乌丸莲耶哪里会舍得放他走,还让他能不用易容就在外面露面?再稍微结合一下过去十多年的经历,卡路亚一下明白了这确实是乌丸莲耶的手笔。 怪不得前面要求他必须在外面扮演‘好学生’这样的角色,原来是为之后送他去警方卧底,从头培养一份绝不会出错的完美履历。 想到这里,组织精英面无表情地攥紧了拳头。 是啊,收养他的赤江夫妇死了,那老头不就能名正言顺地回收他这个武器了吗?而且清吾跟优酱明面上都是公安的人,自己要想卧底进警方,简直是轻而易举。 既然确认了暂时没继续被老头控制,卡路亚也懒得再装模作样喊‘那位先生’,他没张口就是死老头都算隐忍了,不过仔细一想,这么看来二十七岁的自己不就是反向卧底去了警视厅? 有意思,这就跟优酱一样了啊。 记忆只到十八岁的卡路亚最初为了多套一些信息,并没有暴露失忆的事情,尽量伪装出喉咙不舒服因此不想开口的模样,根据周围医护人员对自己的态度来判断该用什么样的形象示人。 五岁的时候就被乌丸莲耶给予了代号,不单单是托实验体身份的‘福’,卡路亚在察言观色这方面有与生俱来的天赋,他的逻辑能力与观察力都很强,从醒来只过去一天,却足以让他在心里构建出一个二十七岁自己的形象来了。 脾气温和、待人友善、心系正义,似乎还是个工作狂,跟这所警察医院内的医 护们都关系不错,据说当任警察的七年里是这边的常客——凭卡路亚对自己的了解,这个常客绝对不是由小伤小病累积起来的,他的身体素质好到非人的程度,能来医院治疗,估计都得是枪伤这种级别的。 乍一看,把这些词组合起来的话就能组成一个让人由心敬佩的优秀警官,然而,跟他完全搭不上边,况且卡路亚并不相信自己会真的这么为警方拼命。 他说到底本就是个卧底才对,做到一定程度以取信警方是极限了,哪有卧底七年都当上警视长了?这个晋级速度一点也不正常。 卡路亚掬了捧水泼在脸上,拽过毛巾擦干,想到这里后神色莫名地抬眼与镜子里的倒影对视。 ……二十七岁的他,不会是为了完成老头子的任务,拼命肝任务的同时还靠着身体上位,才到了这种程度吧? 否则没办法解释七年升到警视长啊,谁让日本警界这破烂制度,升职跟功绩没多大关系,年龄不到资历不够,谁管他完成任务多厉害。 卡路亚认真思考了一下,要是真有必须完成的目标,又暂时没脱离控制的话,他说不定真的会试图这么做,不过肯定不会用男性身体,他的易容跟变声可不是白学的。 但万一警方上层就吃这套呢……卡路亚记得莎朗老师私底下跟自己抱怨过,有次她为了个任务去和某位警视监吃饭,结果人家更喜欢细皮嫩肉的少年,把莎朗老师气得完成任务后把那家伙的私房照‘泄露’到了网络上。 镜子里的卡路亚面若冰霜,镜子外的赤江那月看着看着忽然打了个冷颤。 他知道自己的外形条件很好,所以为了跟社交形象形成对比,加上确实懒得对着注定要死的任务对象演戏,做任务的时候总是用冷淡的表情示人,经常被对自己知根知底的莎朗老师吐槽‘究竟是跟谁学的闷骚’。 最开始套话的时候,卡路亚还想着继续演下去,以防老头子发现不对劲后要把他抓回去重新洗脑。 然而他也知道自己注定骗不过那些跟未来的自己关系亲近的朋友——说真的,听到这个词后卡路亚第一反应是他这样的垃圾性格,居然能交到亲近的朋友。 所以,在发现门外有不同于医护们的脚步声时,卡路亚快速伪装了一下面部表情,对着门口面容陌生的青年微皱起眉,茫然地问了一句:“不好意思,你是哪位?” 管你是哪位,要是会妨碍他韬光隐晦暗杀老头子的话就去死吧。 3. 诸伏景光过来的时候正好撞上萩原在跟他们失忆的好友聊天,他也不着急进去,靠在门外听了一会儿。 “小诸伏和小降……卧底……录音……” 房间里断断续续飘出来萩原研二的声音,诸伏景光捕捉到关键词后下意识贴得更近,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所以,”这句他听清了,是失忆的友人有些虚弱的声音,语气十分疑惑,“诸伏和降谷都暗恋我?我们不是同期吗?” 砰的一声,病房门从外面被打开了,门口的诸伏景光微微一笑,打了声招呼后浑身黑气地把萩原研二给拖了出去,留松田阵平在里面跟病号大眼瞪小眼。 卡路亚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对着床边的警官弯弯眼睛笑了笑,低头继续看起了书,貌似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最后还是松田阵平忍不住打破了病房里沉默的氛围:“你别听hagi那家伙乱说,他是在跟你开玩笑的。” “我知道的。”病床上的青年礼貌地点头回应,“看来我和他们之前关系很好,研二君才会这么说,想让我放松一点吧。” 松田阵平冷哼一声,摘下脸上的墨镜神色不善:“为什么我和hagi同时来看的你,就喊他名字了?” 卡路亚笑容不改,心里莫名觉得这话很熟悉,嘴 上熟练地转移了话题。 “我以为松田君跟之前的我有过节,我们关系很差?” 这话就是说说,卡路亚看得出来这个打扮很有黑.道气质的松田警官跟自己应该也是关系亲近的好朋友,至于为什么表现得这么疏离,说不定是失忆前跟自己吵了一架。 与他无关。 松田阵平也是这么想的。 他是很生气那个小混蛋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不把生命放在心上,假死不说,又去那个组织待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受了多少伤,也不清楚精神上受到怎么样的折磨。 但想必,赤江那月作为卡路亚的日子绝对没有多轻松,不然也不会出现那种仅仅在一旁看一眼就仿佛要被压垮的疲惫,更不会需要一再为他们赴死,最后还在柯南面前演了那么几出。 公安那边的决断是什么,松田阵平不知道,他只知道一切结束后的第二天,网络上曾署名赤江那月的那些揭晓组织真面目的文章,全都被销毁删除。 警视厅紧跟着在当天下午开了紧急发布会,解释东京封城前后缘由,以及表明赤江警官是为了保护民众以及身边亲友的生命安全,才选择了假死潜伏进组织,如今一切结束,他将会转入幕后,继续为东京、为他们的国家鞠躬尽瘁。 民众很难相信那场七日后葬礼与三日不夜城,居然是真情实感地为了警官塑造死亡的身份,但是比起小部分在网络上不满抱怨的人,大部分东京市民乃至各地民众都觉得,赤江警官还活着实在太好了。 有这个人存在,他们仿佛就什么也不会怕了,瞧,那个乌丸集团的覆灭,据说赤江警官在里面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呢! 松田阵平对这些言论嗤之以鼻,不止是他,诸伏景光几人也不太满意。 他们根据前几次和好友交流就能看出,如今的好友似乎并不打算回到警视厅继续工作,即便他们很高兴看到好友并不会作为罪犯被抓起来,反而洗清后再次推到台前被敬仰,但是只要认真思考就会发现,这是警方高层与上面那几位故意为之的。 东京封城36小时伤害了太多人的利益,他们总需要一个靶子立在最外面嘛,而似乎不是官方卧底,纯粹自己在组织内忙活的赤江那月,就是这个天然好用的靶子。 不愿意也没关系,那,承认自己不是卧底,不就代表某种意义上承认自己是罪犯咯? 想通这一点后,松田阵平心底曾经熄灭的暴打警视总监的想法,一下又升起来了。 曾经让他改变对警察看法的人,反过来被毫不犹豫地利用干净剩余价值,哈,真是越想越火大,估计这个最终方案还是zero那家伙努力周转得来的,不然aka绝对难逃一劫,怎么可能还能推到台前。 哪怕他们都清楚,赤江那月绝对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不是。”松田阵平的语气认真,神情严肃,“我们是朋友,关系很好的朋友。” 他唯独不想让已经遭遇这么多了的赤江那月误会,他们本来就是视彼此为家人的挚友了,松田更想让对方清楚地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在以那种想法算计他。 哪怕组织毁灭的如今,各色不同的言论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几乎要把病床上这个还没恢复的家伙给淹没了,他们也会站在他身前。 就像这么七年里,他在前面、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为保护他们而努力那样。 “这样啊。”卡路亚状似高兴地点头,又冲着这人笑了起来。 真可惜,这个卷毛警官看起来还不知道自己眼里的好朋友实际上是个什么样的恶魔。 反正等到卧底身份暴露或回到组织,他们总归还是要以新身份再见面的,到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这家伙还说不说得出‘朋友’这个词呢。 章节目录 第235章 那天之后Ⅱ 4. 诸伏景光回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 据他解释,萩原研二是因为突然接到任务才离开的,卡路亚对此不置可否。 “那我也回去了, 明天再来看你。”松田阵平低头看了眼手机, 朝病号颔首道别。 “嗯。”脸色苍白的青年笑容温和,“注意安全。” 房内除他外的两人闻言下意识对视了一眼,神情都有些不明显的疑惑。 松田阵平记得很清楚,据好友的自述,他的记忆目前止步于二十岁,他们那时都还不认识彼此。 之前几人没怎么在意这一点, 可现在想想, 二十岁的赤江那月不就是那个比现在放肆多了的小恶魔么?虽然当时他们认识得顺理成章,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个小团体,但是无论是松田阵平还是诸伏景光, 都不相信小恶魔仅仅失个忆就变得容易降低心防了。 眼前病房里这个,更像是七年间在外人面前伪装好的警官。 二人默契地没有点出, 交换了个眼神后, 留下来的诸伏景光转身关上了病房门。 卡路亚抓着被角的手紧了紧。 为了扮演不出错, 对话的全程他的注意力都没从这些人脸上离开过, 当然把他们的异样记在了心里。 他的扮演出错了?怎么可能, 他在家里那两个不知情的笨蛋爸妈眼底演了十三年的好孩子都没被拆穿, 这群奇怪的条子难道比清吾和优酱还要了解他?开什么玩笑,二十七岁的他到底漏了多少底出去啊! “原来提前预约探视的是诸伏君,下午好呀。”黑发青年咳了两声,笑着打招呼。 该不会这一切都是老头给他策划的一场戏吧, 卡路亚神情不改, 缩在被子底下的左手紧攥成拳, 指甲用力地抵在手心,以保持注意力集中。 说不定这些人这些话都是假的,那老头正躲在背后看他的笑话……这种事情,乌丸莲耶不是没做过。 一道暗含担忧的声音将卡路亚从回忆中扯了回来,他一抬头,那双蓝眼睛就出现在面前:“那月?” 卡路亚不太习惯被直接喊名字,在家里的时候父母一般直接叫他aka,学校里的同学对他的态度崇拜有余亲近不足,基本都是‘赤江君’或‘赤江同学’,即便是贝尔摩德和乌丸莲耶,也只会喊他卡路亚。 他其实真的很喜欢这个由优酱取的、属于他自己的名字。 “怎么了?”卡路亚回神后反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说吧。” 不对劲,这样的自己很不对劲,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被动摇了,就算他们说跟自己是好友,那也和18岁的自己无关,为什么会因为被这个人喊了名字,差点就松懈警惕,甚至还在对方面前走神…… 卡路亚越想越觉得,这是老头布的局。 5. 十六岁的时候,卡路亚接到了一个任务,暗杀目标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对方有一个温吞善良的女儿。 他挑在夜里上门杀死了那个目标,最后却鬼使神差地放过了那个女孩一命,无他,因为她有一头漂亮的金发,以及一张与赤江优七八分相似的脸。 第二天,他放过对方的录像混着一截染血的金发,被送到了他的手上,贝尔摩德也在当天再次接到带他回庄园洗脑的指令。 卡路亚如何还猜不出来,那个目标才是顺带的,老头的真实目的就是用那个女孩来试探他——这一点早在当时这么做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乌丸莲耶信任他,却是基于‘他还处于控制之中,还是没有自我偏好的卡路亚’这一点上的信任。 所以,这些自称他好友的家伙,也有很大可能是像那个女孩一样被老头拿来试探他的工具。 卡路亚挺想试着信任他们的,但他也许早就没有信任别人的能力了。 6. 诸伏景光没在这里待多久就被护士以病人需要休息为由请走了,病房里重新剩下卡路亚一个人,而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手里的书。 这里的人不给他通讯工具和电脑,算是断绝了他搜寻情报的一条路,也更让卡路亚觉得失忆说不定是场骗局,如果说在父母死后,还有谁有能力并且能帮他的,那只剩下贝尔摩德,他亲爱的莎朗老师了。 卡路亚在想莎朗的事情,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人,不同于其他人的事,这次进来的人没有敲门。 金发盘在脑后的女护士脸上戴着一副口罩,手里推着金属小车,朝病床边靠近,看着看着,病号眨了眨眼。 他想什么来着,莎朗老师怎么没等去找就来了? 两人没有交谈,好像护士真的只是来给他换个药而已,只有卡路亚清楚,刚刚贝尔摩德俯身的时候借着监控被遮挡的一瞬间,往他的被子里塞了个东西,随后目不斜视地离开了病房。 这更让卡路亚确定监控后有人在专门看着这里,莎朗老师才会来这么一遭。 他默不作声地摸到了老师塞进来的东西——一把触感冰凉的□□。 7. 降谷零这些天恢复得差不多了,总想着去楼下病房探视似乎失忆了的自家好友,结果他每次话没说完,诸伏景光就和蔼地冲他笑笑,接着把一大堆待完成的文件堆在他桌上。 就跟松田猜的一样,赤江那月如今被正名都是因为降谷零和黑田几人在后面运作了好久,否则按某几个高层的意思,他们是打算直接把所有罪行跟错处都一股脑堆在赤江那月这个靶子身上的。 别说降谷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情况发生了,就是现在的警视总监,那位白马先生都力排众议,可以说,赤江那月这个名字能够重新活在大众视线下,欣赏且重视赤江警官这个前下属的白马总监,还有曾经被组织追杀过的土门康辉议员都出了不少力。 这些还得一步步来,降谷零想,等aka身体好起来后再看他的意愿吧。 而今天好不容易逮住其他人都有事没来医院的机会,降谷警官把文件一收,越过医护视线身手敏捷地下了一层楼,最终顺利潜入自家好友的病房之中。 他颇有些小得意,心情愉悦地笑着转身想跟友人搭话—— 一把枪抵在了降谷零的胸口处。 对赤江那月毫无防备的降谷零一下没反应过来,笑意僵在了脸上。 “aka?”他仔细观察着面前这人的脸,确定是赤江那月没错,也找不出易容痕迹来,既然是本人,降谷零也就当做好友在演他了,神情放松地叹了口气,状似好奇地问,“我就来看看你怎么样了……说起来,这把枪是哪来的?” 这个称呼,在此之前只有优酱和清吾喊过,这群有可能是老头派来的家伙凭什么这么喊他。 卡路亚面色如冰,语气冷淡:“不要那么喊我。” 他绝对要杀了乌丸莲耶! 枪口在主人话音落下后慢腾腾地往上挪,直到抵在了降谷零下巴上,强迫着对方和自己对视。 组织精英看着那双紫蓝色的眼睛,下一秒,捏着降谷零的脸强行把枪口给塞了进去,不知为何,降谷零只是站在原地不动也不挣扎,平静地任由卡路亚动作。 就像有可能下一秒死去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对于如何无声杀人,卡路亚算是很熟悉其中套路了,目前手里没什么好条件,这把枪勉强能凑活着帮他杀了这人逃出这家医院。 他并不喜欢杀人,可是他们居然敢喊那个称呼,那就没办法了。 去地狱跟优酱和清吾道歉吧。 8. 卡路亚扣下了扳机。 章节目录 第236章 那天之后Ⅲ 9. 灰原哀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副十分诡异的画面。 她那作死无极限的兄长正满脸空白地看着自己握着枪的左手, 而枪口就堵在另一位金发卧底口中,对方唇角正往外溢出奇怪的透明液体,眼睛里都被呛出了水光, 神情扭曲。 那两人贴得很近,近到灰原哀的表情马上臭了下来, 恨不得把他们扒开然后把金发那个丢到窗户外面。 这段时间都在实验室加班加点研究解药的研究员小姐还不知道自家那月哥失忆的事,她摸了摸眼下的黑眼圈,冷笑一声抱胸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这两个病号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公安这么无聊吗! 卡路亚的视线缓慢移到她身上,良久才从嘴里蹦出一个单词来,这似乎是本能的反应,因为他的语气实在太过陌生。 “Sherry?” 灰原哀和降谷零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回事。”灰原哀上前几步拉住卡路亚的衣摆,转头语气急促地朝降谷零询问道,“不是说恢复得很不错吗!” 降谷零用眼神跟她示意自己目前说不了话, 于是被注视的变成了看起来颇有些呆滞地站在原地的卡路亚。 10. 卡路亚从来没有怀疑过贝尔摩德, 哪怕他现在疑似被死老头又一次丢进了陌生的地方演戏,他都坚定地相信着贝尔摩德是来帮他的,不可能站在老头那一边。 然而就在他扣下扳机后,这个坚信的念头开始动摇了。 就是因为信任, 他才没来得及检查这把枪里的子弹就对莫名闯进来的金发男下手的, 结果谁告诉他为什么这把枪里没有子弹, 反而喷出了柠檬水啊?啊?是要他怎么样,用柠檬水把敌人酸死?那是挺成功的,起码这个大概叫降谷零的家伙看着被酸得脸都快变色了。 卡路亚就是在这样满心怀疑的情况之下看见那个说话的小女孩的,而不巧的是, 他认得这是谁。 > 以前是无派系成员,但目前立场无法确定——至于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雪莉反而缩水这件事,卡路亚心里有别的计较。 他当然知道这是雪莉,不是什么长得像的小女孩,尤其是在他喊出那个代号试探之后,雪莉的反应简直把‘被说中了’写在脸上。 卡路亚收起伪装的茫然表情,垂眸去看抓着自己衣角的那只手。 他跟雪莉很熟吗?按理来说,现在他在卧底的话是不会和组织里的雪莉有交集的,更别说雪莉还和这个在前几个‘好友’口中似乎是公安的金发男平和交流。 要么是他猜对了,这里是老头布置的一场戏,要么,未来雪莉叛变到公安了。 要真是后者,那雪莉一定不知道他是卡路亚,否则不会还敢出现在他面前的,即便她是不知缘由变成了小孩子的模样,作为组织成员的卡路亚也不可能手软。 他不能,不是因为不想,只是单纯的因为老头不让而已。 老头要的是人偶,他不能有多余的感情,就不会明知雪莉有问题仍旧放过她。 所以,雪莉没背叛,或者他和雪莉一样背叛了,他们只有可能是在同一个阵营才能这样和谐相处的。 老实说,根据自己目前并没有被控制这一点来看,卡路亚是偏向相信后者的,即他和雪莉一起背叛组织,并当上了警察……这样的话就不可能用真名与真容,否则会被老头抓回去。 那就是他还在卧底,但脱离了控制并按自己意愿将叛逃的雪莉保下来?这个可能性很低,卡路亚是亲身体验了乌丸莲耶的控制手段整整十三年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乌丸莲耶对他的身体有多强的控制权。 别说这样完全脱离控制,感觉不到任何意念不随心动的滞涩,脑海里没有常年累月扎根存在的那些‘指令’,哪怕是靠着意志力挣脱了一部分的控制,都会被乌丸莲耶发现并重新加固。 那个老头对他来说就是这么一个令人绝望的存在——可惜的是,卡路亚从没想过认输。 他才不会让老头一直控制自己下去,十三年没摆脱那就二十三年,二十三年做不到就三十三年,他从来没有熄灭过反抗的念头。 因此,一个想法像落在泥土地里的草籽那样在他心里疯长出来。 二十七岁的他,是不是,反抗成功了? 11. 降谷零的五官都快皱到一起去了。 他是相信赤江那月不会杀自己的,加上那一点作祟的补偿心理,好友开枪的时候他才毫 不反抗地任由对方动手。 这两人都不知道的是,如果这枪里是荷枪实弹,降谷零也不会死,反而是和面前那个脑子不清醒的卡路亚一人分担一半的伤害,双双躺回ICU。 千算万算降谷零没算到枪里竟然是柠檬水,差点没把他牙酸掉,加上枪口就在他口中,柠檬水险些呛进气管里。 说出去也不知道敌人会不会被笑到失去招架能力,精英公安被柠檬水呛死什么的,换作之前,降谷零才不相信是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可现在就是发生了。 他努力趁着卡路亚走神,后仰将自己解放出来,扒着崭新的垃圾桶吐掉了酸到让人发指的柠檬水,状似虚脱地抽纸擦擦嘴角。 aka真的失忆了吗,这枪哪来的,这柠檬水又是哪来的,太酸了吧……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涌上心头,降谷零一时之间不知道先思考哪个好。 “医生说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但记忆不太正常。”这句话是对灰原哀说的。 降谷零站直后拍拍裤子上的灰,转向叫出那个代号后就没有动作了的黑发青年,沉默半晌,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干涩:“你是卡路亚?” 这句话自然不是在问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代号一事,而是问对方的记忆是否还定格在没认识他们的卡路亚时期。 降谷零原本只知道好友失忆,却不清楚程度到底有多深,这么一看,现在的aka处境不就更危险了么,要是让外面那群家伙看到现在的aka,组织BOSS这个帽子再想摘就难如登天了。 “可是我过去没有和卡路亚见过面。”灰原哀皱起眉,眼神里藏着担心与疑惑。 “我见过你。” 卡路亚终于开口了,语气没什么起伏:“你在美国留学的时候,老、那位先生一直有关注你的情报,我在边上看到过很多次。” 他这算是承认自己前面都是装出来的适应与温和了。 知道的东西更多的降谷零问道:“你认识黑方威士忌吗?” 那双水红色的眼睛往他的方向瞥去视线,随后卡路亚摇了摇头。 降谷零记得好友曾说过自己没有与父母有关的记忆,而赤江夫妇是好友十八岁时牺牲的,这证明十八岁那年一定发生了什么转折事件,促使好友遗忘了死亡的父母。 黑方作为赤江优的弟弟,则是在赤江那月二十岁时被灭口的,有很大可能,他的友人目前的记忆应该是到十八岁为止。 卧底先生咬了咬牙。 十八岁,这个同龄人最大的烦恼就是成绩与青春的小麻烦的年龄,赤江那月却在乌丸莲耶的控制下眼睁睁看着最重视的家人被对方下令杀死。 降谷零在十八岁的卡路亚身上感受到了很深的绝望,这个人实在太矛盾了,生机糅杂着死气沉在他的眼底,看上去谁都能拉他一把,实际上他却根本没有伸出求援的手,而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降谷零知道,这代表卡路亚从那么早的时候就随时准备着与乌丸莲耶同归于尽了。 他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 这个人需要的不是任何人的怜悯,降谷零也不例外,要是流露出同情来的话,绝对会真的被讨厌的吧。 12. 卡路亚突然开口了。 “所以。”黑发红眼的青年挺直了脊背站在那里,垂下的左手还攥着枪,另外两人看不到他被碎发遮住的眼睛里写了些什么,却能听清他轻飘飘的问话声,“乌丸莲耶,组织的BOSS,死了吗?” 滴答。 从卡路亚紧握的右手掌心滑下的血珠落在瓷白的地砖上,刺眼非常。 这个记忆停留在人生最痛苦时期的青年连话音都在颤抖:“是你们说的二十七岁的我杀了他吗?” 灰原哀抢在降谷零回答前,几乎是用扑的上前抓住那只还在流血的手,抬着头望进那双眼睛里,她明明还潜意识恐惧着卡路亚身上的气息,但又忍不住想亲近失忆的太阳, “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研究员小姐严肃又认真地提高音量想让青年冷静下来,“你已经不是卡路亚了,那月哥,现在的你只是赤江那月,别想那些……组织已经毁灭了!” 卡路亚太了解自己了,要是自己摆脱控制,做的第一件事绝对是杀了乌丸莲耶,而要是乌丸莲耶死了,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可能性是他亲手杀的,剩下的一二十是他设计让别人动的手。 “原来组织也毁灭了,这真是……”卡路亚抬头弯弯眼睛笑了起来,冰冷与隔阂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降谷零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么愉悦高涨。 “这真是太好了啊。” 老头,还满意这份回礼吗? 章节目录 第237章 那天之后Ⅳ 13. 灰原哀冷静地拿起水果刀…… 给乖乖回到床上躺着的病号卡路亚削了两瓣兔子苹果。 14. 事情是这样的, 十分钟前这位病号以一种令人担心的精神状态说出那句话后,第一反应居然是转身扒着窗户逃跑。 灰原都还没松开他流血的右手,差点被带着一起来一次高楼蹦极,最后幸好是降谷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我现在就能联系上贝尔摩德!” 连降谷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但那边的卡路亚半边身子都探出窗户了, 闻言转头盯着金发公安看了几秒,慢吞吞地退回房内, 把研究员小姐放到地上站好。 他动作行云流水地用床头的绷带随便包扎几圈手心, 脱了鞋躺回病床上, 接着无言地把视线又移了回来。 简直就像一个大型声控人偶在等待下一步指令。 卡路亚的举动带着很清楚的目的性,在探明乌丸莲耶已经死了,连组织都被未来的自己毁灭的事实后, 对这个拥有很小的世界的少年来说,他剩下的执念只有贝尔摩德, 那个在他的世界里担任过启明星一角的千面魔女。 莎朗老师本人是不会这样跟他‘开玩笑’的, 不如说按卡路亚对她的了解,她没直接送炸.弹或火箭筒给他都不错了。 可乌丸莲耶不在的话, 还有谁能指使莎朗老师来给他送这把假枪? 他的直觉告诉他,要尽快找到对方才行。 15. 降谷零拉了张凳子坐到病床另一边,膝上放着他出门时顺手拿的笔记本,手里的圆珠笔转了转。 他知道要是放这人自己去找,也能很快找到估计并没有走多远的贝尔摩德, 但是知道归知道, 降谷零怎么可能放任好不容易回来了的好友, 在失忆状态下重新涉足危险之中。 一想到这具成熟的身体主人目前只有相比之下不算成熟的记忆, 降谷零的头和胃就一起开始痛了。 在那座庄园里和太宰治对话时, 对方曾告诉过他赤江那月的过去, 所以在发现面前的好友记忆停留在十八岁时位于组织内后,降谷零脑内第一时间出现了太宰治当时说的内容。 对这个失去与太宰有关记忆的‘卡路亚’来说,贝尔摩德与父母是能支撑着他不去死的理由,杀死乌丸莲耶则是执念。 赤江夫妇死在赤江那月的十八岁生日,乌丸莲耶的死亡也被他们告知了,那么卡路亚急匆匆地想跑,理由只剩下贝尔摩德。 他说可以帮卡路亚联系上贝尔摩德,并不是权宜之计。 安室透’是个普通侍应生,但是‘波本’有贝尔摩德的联系方式,‘降谷零’手里又有贝尔摩德如今的所在地。 一周前的总攻行动,贝尔摩德和琴酒自然是榜上有名、需要去缠斗一番努力抓回来的对象,然而他们都在那天消失得无影无踪,整座城市里都找不到这两人的身影。 直到一天前,回归泽田弘树手中的诺亚方舟通过那个天才少年给他发来了一个定位,告知他贝尔摩德如今带着一个人身在横滨,但不知为何,没等降谷零把消息上报,他就发现公安的情报网里缺了一块。 横滨。 完全是突然性的,降谷零发觉他无法在公安的情报库里查到任何与横滨有关的信息了,哪怕是诺亚二号,也标明了调用那座城市相关的情报需要最高的使用权限。 因为实在太蹊跷了,降谷零旁敲侧击地问了身边几个部下,风见他们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告诉他,‘横滨不是公安和警视厅能管辖到的地方’。 降谷零:? 谁说的,他怎么不知道? 由于时间太紧,降谷零没找到机会继续试探关系更亲近些的好友们,不过关于贝尔摩德的情报正好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希望贝尔摩德还没把原先的联系方式完全丢掉,他这么想着,在卡路亚注视下镇定自若地给那个女人发去了邮件。 16. 降谷零有很多想问的,比如那个安全屋里的照片墙,比如他在那件研究所地下发现的维生舱和里面那个‘赤江那月’,比如那天最后发生了什么才让他们从爆炸中活下来…… 可他和那双空无一物的水红色眼睛对视了半晌,一个问题也没问出来——他能问什么呢,这是卡路亚,是没有那些记忆的卡路亚,就算他问了,卡路亚又怎么答得上来。 降谷零有些挫败,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趁现在问出来的话,等好友之后恢复记忆,肯定会不知道溜到哪里去的。 让他想想。 17. 卡路亚的心情很好,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好。 乌丸莲耶死了,死在他的手里,组织也毁灭了,同样是他自己动的手,还有什么比这些还让他愉快的事情吗?没有。 &nb sp;他的声音之所以在颤抖,是因为害怕或恐惧?怎么可能,纯粹是,太高兴了啊。 现在除了找到莎朗老师外,另一个小小的遗憾就是他怎么没能多留老头一段时间,起码得把他这么多年的经历都给报复回来才像样嘛! 卡路亚知道自己这样的在世俗意义上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他也不在乎外界的眼光与评价,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在他心中再正常不过。 乌丸莲耶在他身上施加的所有痛楚放在别人身上一百条命都不够死的,可他命大,扎根在这团淤泥里也好好地活到了现在。 卡路亚是想过死的,不止一次。 五岁的时候他想干脆冻死在外面好了,可赤江优把他抱回去,还给了他一个名字。 十岁的时候他想干脆假装失手死在任务对象的保镖手里好了,可贝尔摩德即便肩上腹部各挨了一枪,也要把他带回去。 十五岁的时候他想在身上绑个定时炸.弹,下回老头找他的时候跟老头同归于尽,可厨艺蹩脚的赤江清吾跟厨房杀手赤江优一起给他准备了一个不漂亮,也不好吃的小蛋糕。 他总会想,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温柔的人?为什么每次自己想要去死的时候,总会发生一些让他又舍不得了的事情呢? 他舍不得那个属于自己的名字,所以不想冻死了;他舍不得看着贝尔摩德去死,所以也放弃了失手计划;他舍不得那个不漂亮也不好吃,但就是很甜的小蛋糕被倒进垃圾桶,所以丢掉了努力瞒着老头准备好的炸.弹。 卡路亚明白得很快,从来不是这个世界在挽留他,只是他还不甘心丢下仅有的三三两两去死而已。 所以说乌丸莲耶那个死老头,走得也太快了,可恶。卡路亚在心里冷笑一声,他不相信未来的自己真的会那么轻易让老头‘解脱’,一定还发生了什么变故,或者老头的死并没有看起来简单。 不过无论是什么,反正降谷零跟雪莉肯定不知道就对了。 卡路亚想着想着,面无表情地一口咬掉了兔子苹果的整个脑袋。 18. 降谷零还是决定先随便聊些什么,暂时转移卡路亚的注意力。 他搜刮着脑内的存货,试图找出‘和十八岁敏感少年聊天诀窍’这种东西来。 救命啊,卡路亚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事实就是降谷零想不出来,还收获了卡路亚嫌弃的眼神——看起来只是轻轻一瞥,但无比熟悉这人的降谷零怎么看不出那个眼神里的嫌弃意味,浓到都要溢出来了! 最后降谷零看了眼手表,抬头鬼使神差地问道:“你想吃咖喱吗?” “虽然,暂时还不能给你太辣的就对了。” 19. 卡路亚没有也不可以有偏爱的食物。 ……但是十八岁的赤江那月可以有。 “好啊。” 病号爽快地同意了这个提议,他看得出来降谷零似乎认为他喜欢咖喱,还是很辣的咖喱?这大概就是未来的自己的口味了,因为卡路亚本人其实是不喜欢口味太重的食物的,反而是甜食更能让他心情好上一点。 不过试试未来自己会喜欢的食物也不错,作为‘报答’,卡路亚决定回答降谷零两个问题。 20. “为什么是两个?”还在削兔子的灰原哀握着水果刀抬头问。 卡路亚稍加思索:“那雪莉可以问三个。” “我的名字不是雪莉。”灰原哀严肃地偏移了重点,“我是宫野志保,现在的话,也是灰原哀。” “志保。”无所谓的病号从善如流改口。 研究员小姐满意地低头又削了个兔子递过去。 21. 只有两个问题的降谷先生试探着开口:“你的生日是不是刚过去?” 卡路亚顿了顿,没想到降谷零会先问这个。 “是,在我的记忆里昨天刚过完十八岁生日。”黑发青年垂着眼睛平静地回答,“这个可以不算进去,你想说什么?” 降谷零沉默了一小会儿。 “生日愿望呢?”他问,“我想帮你实现一个愿望,这个就抵掉一个问题吧。” “……” 卡路亚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愿望这种东西也太奢侈了吧,要说物质,卡路亚是不缺的,要说精神,杀了乌丸莲耶昨这条已经实现了。 他还有什么愿望吗? 22. “我要去买新衣服。”卡路亚郑重地强调,“很多很多新衣服。” 身上的病号服太丑了。 章节目录 第238章 那天之后Ⅴ 23. “这两件怎么样?都很适合这位先生。” 黑发青年捏着下巴严肃地盯着面前的衣架:“我更喜欢左边那件。” 灰原哀的目光在导购手里的两件大衣和卡路亚身上来回移动, 最终拍板决定:“全都要了,挨个试一遍吧。” 负责掏钱的降谷零任劳任怨地放下胳膊上的购物袋,熟练摸出自己的卡准备去前台付款。 这句话他下午已经听六次了。 24. 虽然对买衣服的要求很不解, 但两人一拍即合决定把卡路亚暂时‘偷渡’出去, 满足对方这个听起来并没有多困难的愿望。 降谷零负责付钱, 灰原哀负责挑衣服,而率先说要买很多很多衣服的卡路亚只需要负责当模特。 灰原其实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干了,可惜不管宫本老师还是赤江警官,都没有这么多时间让她‘摆弄’,更别说他们在灰原眼里实打实的是兄长, 不太好意思这么玩, 十八岁的卡路亚却完全不一样。 毕竟宫野志保也是十八岁嘛, 勉强能算同龄人。 25. 卡路亚平时并不缺衣服穿,莎朗老师与优酱随便拉出一个去逛街,都够填满他衣柜了, 他只是看着一米八的自己有点手痒了而已。 记忆里最近的一次体检在一个月前, 身高还只有174cm,一转眼就有了更高的视野,卡路亚非常满意。 唯一不爽的是,这代表九年过去了自己才长高六厘米。 赤江那月长相一直偏嫩,十八岁时面部线条还带着稍显青涩的柔软,不过这也方便了他在伪装出任务时单靠穿着去模糊年龄,即便现在二十七岁了,这张娃娃脸还是能够让他完美混入高中生行列之中。 当然, 前提是用衣料遮住身材。 26. “那月哥, 那是女装店!” 灰原哀虽然玩换装秀玩上头了, 但她好歹还记得自家兄长目前对外的设定, 是在与黑.恶.势力斗争过程中受伤休养的警官,所以全程都有给‘模特’戴好口罩遮掩面部特征,那双眼睛也被美瞳遮住颜色。 这不代表她能镇定地看着那月哥径直往女装店走,即使那些裙子确实很好看,也改变不了它们是女装的现实啊。 别人认不出来这是赤江那月,可她和降谷零还不清楚吗,更别说哪怕对方目前的记忆停在十八岁,身体又没缩水。 灰原拉住卡路亚的手臂满脸呆滞地想象了一下,自己过去那些时装套在这人身上的模样。 糟糕,她好像有点想看。 就这么一走神,卡路亚已经成功拎着她,拉低帽檐毫不忸怩地走进了那家大牌女装店。 27. “您好。”在降谷零和灰原哀惊恐的视线中,披着宽大风衣,清瘦颀长的青年弯着一双浅紫色的眼睛,语气柔和地朝导购说道,“贵店有我这个尺码能试的衣服吗?” ……从那个喉咙里传出来的,完全是略有些磁性的女性声音。 灰原都想不到卡路亚会来这么一出,她也是第一次听这位兄长用女声说话,不得不说还挺好听的,但是她真想抓着对方的领子问为什么,二十七岁自家兄长就算了,也是有可能做这种‘恶作剧’的,然而这不是十八岁组织成员卡路亚吗! 难道说卡路亚居然是这种设定,爱穿女装? 研究员小姐一阵恶寒,可她仔细想了想那月哥这张脸十八岁的模样,少年人的外形与姣好的外貌。 这样要是穿女装她不是不能接受…… 卡路 亚倒没想那么多。 穿什么衣服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不如说赤江优和莎朗都是热衷于装扮他的人,也因此他从小就是那两人的衣架子,别说普通的裙子,发育期前的卡路亚都不记得在她们的请求下穿过多少次令人羞耻的打扮了。 不过牢记着自己性别的卡路亚也不是每次都配合,主要是有些任务就需要女性前去,而莎朗老师为了恶趣味与培养他,每回都会把他易容成女性派出去。 卡路亚纯粹是慢慢习惯了,反正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28. 话是这么说,但十八岁的少年人还是和未来的自己一样,是个死要面子的家伙,怎么可能为了玩就自愿这么大方地在未来的好友面前留下黑历史。 独自在换衣间里的卡路亚站在落地镜前脱下风衣,慢条斯理地叠好塞进袋子里。 这座商城,正好离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声称有任务的地方不远呢。 镜子里的青年脸上的笑意真实了不少:到时候他们为了办案调监控,就能看到降谷零和灰原哀陪着一个人进了女装店这一段,知情者肯定能发现,那个要来反串的就是‘赤江那月’。 赤江那月女装,管他卡路亚什么事? 29. 这家店的室内布局正好让更衣室隐藏在了层层帷幔后,外面的人只能看到轮廓。 灰原和降谷零都坐在等候区,一个满心期待一个眼神放空,唯一同步的是他们手里调成录像模式的手机。 正值周末,店里的人并不少,降谷零的身份不方便把目光一直放在更衣室附近,而灰原哀则没有这些顾虑,十分认真地盯着那片帷幔,心底隐隐期待。 那月哥拿的是一条黑色的及膝长裙,她待会一定会第一时间拍下漂亮的照片收藏的。 伴随一声轻响,有人掀开帷幔从后面走了出来。 灰原的视线只在对方身上停留一瞬就挪开了,降谷零倒是怔愣一会儿后忍不住仔细多看了几眼。 烫着金色梨花卷的少女穿着一身明显被她自己改良过的长款水手服,深蓝色裙摆隐约遮着裹在黑色长筒袜里的小腿,对方肩上斜挎着一个与她这身打扮不太搭的兔耳小包,紫色的眼睛随意朝他们这边扫过视线,不带停留地又放回柜台后的收银员身上。 降谷零不着痕迹地皱起了眉。 这个人怎么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只是一下子实在说不上来原因,要是他一个人过来,估计就会跟上去试探看看了,可他并不是一个人来这里的。 公安收回了视线。 30. 卡路亚顺利走出服装店时就知道,这一局是他赢了。 谁说他不能趁前面逛街的间隙时间,去买套需要用的化妆品和假发?卡路亚的易容技术是师承千面魔女的,哪怕手边没有道具易容,用不多的化妆品修饰这张脸,掩盖细节,这些事对他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能因为他的记忆在十八岁,就轻视他呢。 金发不良脚步轻快地走在街上。 卡路亚差不多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模模糊糊在恢复了,到时候尴尬的总归会是那个二十七岁的赤江那月,不是他这个十八岁的组织成员,所以做这些坑自己的事时,卡路亚没有丝毫迟疑。 外人眼里的高个不良少女脚下拐了个弯,绕进了空无一人的小巷中。 31. 做这些麻烦的事把降谷零两人甩开,卡路亚为的是独自去见贝尔摩德。 他看得出降谷零确实能联系上对方,只是毕竟和那个人是挚友的不是自己,卡路亚也没办法完全相信一个公安警察。 降谷零根本没和他解释,为什么组织覆灭了,他这个组织元老反而好端端待在这里,又为什么贝尔摩德看起来在躲着官方人员,降谷零却能联系对方。 卡路亚清楚这是因为他目前在他们眼中是失忆状态,知道的太多没什么好处,但这不妨碍他也升起警惕。 他想得通透,要是组织跟乌丸莲耶都没了,贝尔摩德绝对会头一个被清算,所以哪怕是为了保护当下情况不明的贝尔摩德,卡路亚也不会全心全意相信降谷零说的话,更不会就这么干等着自家莎朗老师来找他。 他要赶在公安或组织的敌人发现莎朗老师之前,先找到对方问清楚一切。 32. “那月哥怎么还没出来?”店内,灰原哀率先发觉不对,卡路亚进去已经二十多分钟了,就算是对穿裙子不熟练也不至于这么久没动静,况且看他那个语气,估计不是第一次穿了,怎么会耽搁这么长时间? 她跳下长椅,脚步急匆匆地走向帷幕后的更衣室,一旁的降谷零脑内灵光闪过,猛地站了起来。 “不对,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灰原哀出来的时候神情紧张非常,语速极快。 而降谷零马上想起刚才大摇大摆在他们眼皮底下溜出去的金发不良,无语地抽动着嘴角。 “不用浪费时间。”他黑着脸往外走,“那个混蛋已经走了。” 亏他还以为十八岁这个小混蛋会安分纯良一点,结果居然比二十七岁那个还会折腾啊。 33. 柯南今天本来想跟灰原一起去医院探望那月的,只是出门前被毛利兰发现了,这才会加入她们几个女生去买慰问礼的队伍。 “水果不行吗?”小侦探试图劝导已经开始往亮闪闪的精品店内走的三个女孩,“或者那月哥喜欢的咖喱和巧克力奶……” 毛利兰叹了口气:“柯南,我是能理解你想快点见到那月哥的心情啦,但是那月哥才做完手术没多久吧?我们还不知道他现在得怎么忌口,不太方便买吃的。” 深知那月体质的柯南眼神漂移,不敢说出‘他说不定已经恢复得比你们还健康’这句话。 世良真纯拎起一根兔耳发箍,语气迟疑:“兰、园子,你们确定那位赤江警官会喜欢这种东西?” 两个侦探脑内一下出现了那个画面,不约而同地抖了抖。 说实话,有、有点恐怖啊。 “如果是要送病人的话,不如去隔壁的书店看看?”一道有些低哑的女声在侦探们身后响起,两人惊讶地转头一看,对上了一双笑盈盈的紫色眼睛。 看起来和这家粉嫩的店不搭调的不良少女撩了下耳边的小卷发,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你们好啊,我叫宫本晓。” 闻声而来的毛利兰和园子以及正对着少女的两人全愣住了。 “哈??”*4 ……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34. 万万没想到自己取假名的脑洞,和未来的赤江那月诡异对接上的卡路亚心里皱眉。 这几个女孩和那个小鬼怎么反应这么大?难不成她们也认识一个同名的……总不可能是认出他是谁了吧。 就算是后者也没关系,反正,大家只会记得是赤江那月穿女装扮不良,又不会知道是他卡路亚。 “我的名字很奇怪吗?”对自己的外貌十分有自知之明的卡路亚自信地眨眨眼,唇角上扬,“抱歉,只是不小心听到你们说的话了,作为赔礼,让我帮你们挑礼物吧?” 要是真的是认识“赤江那月”的人,卡路亚也不亏就对了。 章节目录 第239章 那天之后Ⅵ 35. “原来是这样, 我和真纯酱你们认识的人同名了呀。”名叫宫本晓的金发少女惊讶地掩着唇,语气神态都十分有少女的感觉,蹙眉不好意思地说, “有机会真想跟他认识认识, 不过别看我穿着改良制服,其实是店里买的啦。” 一行人离开精品店后干脆在附近的甜品店挑了个卡座,坐下聊起了天来。 园子闻言信服地点头:“我就说晓看起来不像不良嘛。” 基于这是新认识的朋友的爱好, 几个女孩尊重地决定不深究对方打扮成不良少女的原因,而对面的毛利兰率先冲卡路亚弯弯眼睛释放善意:“晓酱这样看起来很帅气呢!” 卡路亚心满意足地点头。 “我也觉得很帅。” 36. 左边这个戴眼镜的侦探小鬼怎么一直盯着他看,发现他是谁了? 卡路亚侧头轻飘飘地丢过去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眼神,笑容可亲地探手揉了揉小孩的脑袋:“柯南想说什么吗?” 柯南不动声色地抖了抖背后的鸡皮疙瘩, 努力挤出一个甜甜的笑来:“晓、晓姐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小侦探觉得这个人很不对劲,可一时之间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对方身上露在外面的皮肤只有手, 但是那双手上戴了很多夸张的毛茸茸饰品, 导致柯南很难从这种细节上分辨对方的奇怪之处。 不久前进这家店时,走在卡路亚身边的柯南‘一不小心’被绊倒了,实际上是小侦探趁着卡路亚伸手来扶自己的机会试图找到什么破绽。 事实是那双手很干净,根本摸不出茧子来。 特意去掉的?还是说,这人是个比园子还夸张的大小姐?连握笔的茧都没有啊。 柯南想到这里,突然呆滞了一瞬间。 37. 他好像认识另一个手上一点茧也没有的人。 赤江那月。 38. “之前有约朋友的,但她们临时有事离开了。”卡路亚面不改色地编道, 脸上适时露出难过的表情,“果然,一个人逛街是很奇怪的事吧……” 发现戳到‘少女’伤心处, 对面的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把谴责的视线投向了问这个问题的柯南。 看戏的始作俑者则高深莫测地勾起嘴角。 当他没发现这小孩刚才是故意摔的吗?还这么警惕他, 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他拿到代号的实力。 39. 世良真纯从离开精品店开始就一直没有插入她们的对话, 似乎在思考什么东西。 “没想到晓同学第一眼就认出来我是女生了。”有着小虎牙的侦探忽然开口,笑眯眯地问道,“连兰第一次都认错了哦,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发现的吗?” 她没提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这回事,今天是周末,她们的目的也是去探望赤江那月,当然不会穿着暴露性别的校服裙,而世良真纯平日里的打扮又是偏向中性化的,不仔细看会很难发现她的性别。 但卡路亚称呼对方时用的却是‘真纯酱’这样女孩子之间的昵称。 “真的诶。”园子讶然,“阿真最开始都没认出来真纯的身份来着。” 40. 卡路亚挑了挑眉,叼着吸管咽下一口酸梅汁,随后竖起食指在唇前晃了两下。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 41. 江户川柯南手里的银匙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黑框眼镜后的蓝眼睛里满是惊恐,浑 身僵硬,世良真纯也愣住了,可惜卡路亚没发现另一侧的动静,注意力放到了柯南身上。 对啊,没有茧子也可能是贴了易容皮肤所以他感觉不到。柯南想。 况且,他记得贝尔摩德跟琴酒好像真的没有被公安抓捕到,目前在档案里仍然是下落不明的状态,由于乱步先生在总决战那天跟着消失不见了,他连询问乱步这条捷径都被封死。 也就是说,这个人有很大可能性真的是贝尔摩德! 难道是来找兰跟他的?可恶,要赶紧给零哥他们传信才行—— “柯南,身体不舒服吗?”那道低哑的女声凑到了小侦探耳边,后半句则变成了他意料之中的贝尔摩德的声音,“还是说,你在因为我而害怕?” 42. 卡路亚在进精品店前,已经收到了莎朗老师的联络,他们约好了在这家甜品店会面,为了不因着独自行动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才就近搭讪了那几个结伴出来玩的女孩子,顺理成章地引导她们带自己来了这家店。 他虽然在对话中试探出她们要探望的病人就是自己,却没想到会收获柯南这个意外之喜。 “我只是模仿了一下我的老师说过的话,没想到这孩子反应这么大,抱歉呀。”直起身后,金发少女歉意地朝面露担忧的毛利兰说道,“那个,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我、我也要去洗手间!”柯南下意识喊了一声,急匆匆推开盘子跳下座椅,拽住了‘少女’的斜挎包。 等一大一小离开了她们的视线,毛利兰才迟疑地开口:“看来柯南和晓酱相处得很好…?” 铃木园子抽动嘴角:“那个小鬼怎么莫名其妙对新认识的漂亮姐姐这么粘人,洗手间都要一起去……” “可能是他们很投缘?”世良真纯抿了抿唇,迅速转移了两个女孩的注意力。 她不能确定店里还有没有那个自称宫本晓的女人的同伙,要是直接追过去听对方跟柯南的对话,就没办法保证兰和园子的安全了。 一定要没事啊。她在心里想。 43. 柯南确实没事,他只是在思考该以什么样的借口拖时间,等到降谷零赶来这边。 借着进洗手间的机会,他把定位跟疑似发现贝尔摩德这事发给了公安先生,对方的回复他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卡路亚催着出来了。 就算来洗手间是个借口,这人怎么也不伪装一下,这么快就出来了吗! 似乎感受到他的情绪,卡路亚低头瞥了小孩一眼,似笑非笑地露出手里拿着的唇釉与化妆镜。 “我是来洗手间补妆的嘛,倒是柯南你……” 柯南心下一紧,转而露出放松的表情。 “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说话?”小侦探插着口袋反问道,“贝尔摩德。” 44. 卡路亚如他所愿地拎着小孩闪身进了后门外的巷子深处。 “感知很敏锐嘛,大侦探。”他笑吟吟地弯着腰和被放到地上站好的柯南对视,“可惜,你的答案错得有些离谱。” 柯南愣了愣:“什、” “逗他的话,会被他当真的哦,亲爱的。” 贝尔摩德的声音这时在柯南背后响起,惊得小孩出了一身冷汗,猛地转头和女明星挡在帽檐下的蓝眼睛对视上了。 “好久不见啊,Cool Guy——”真正的贝尔摩德扬着红唇神情微妙,“在找我?” 45. 柯南觉得这个套路很熟悉,熟悉到另一个名字几乎在他嘴边呼之欲出了。 他僵硬着脖子,缓缓把视线投向一脸无辜的卡路亚。 46. “那月哥?” 47. 卡路亚觉得自己可以去买彩票了,不但随便抓的路人就跟未来的自己关系匪浅,对方居然还猜得出他是赤江那月。 “哇哦,给你打个八分。”还戴着假发的‘少女’感叹着摇摇头,“两分扣在消息落后这一点上。” 这小孩看起来完全不知道他失忆的事嘛。 48. 柯南的大脑宕机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那月哥怎么、怎么穿女装还装不认识他们!不对,应该问那月哥为什么会在这里才对,他不是应该正在医院里接受治疗跟静养吗? “如你所见,我逃跑咯。”看出小孩心中所想,卡路亚语气轻快,摊平了手心,“医院可关不住我……”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从善如流地切回原来的声线了,虽说少女的打扮配上这道清亮的男声,听起来怪得不行,但柯南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这个矛盾处上,而是纠结对方说的话。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49. “医院关不住你?” 男声阴森森地说:“我就不信,把你揍到爬不起来之后,还有能耐乱跑。” 50. 这回愣住的是卡路亚,因为他很快就在脑海里把这道声音跟早上刚见过的某人联系了起来。 松田阵平,那个声称他们未来关系很好的警察。 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51. 卡路亚警惕地盯住贝尔摩德背后的甜品店后门,随后,声音的主人黑着一张脸出现在他面前。 “亏我还以为你失忆之后能让人省心一点。”松田阵平咬牙切齿,冷笑了一声,“结果比失忆前还要折腾人啊,小混蛋。” 卡路亚脸上的假笑也撤了下去,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我不是他,你也不是我的朋友。” 所以,他们很熟吗?上来就这副模样,拜托,跟他们认识的是伟光正的警察赤江那月,又不是他这个淤泥里长出来的卡路亚。 组织毁灭,乌丸莲耶身死,卡路亚很开心没错;降谷零提出要帮他实现一个愿望,卡路亚的惊讶也不是装的。 但是他确信,他们会这副模样不还是因为他的名字是赤江那月。要是真的认识到卡路亚是个什么样的家伙,真的清楚他手里有多少无辜的人命,这群警察还能说得出来这种话吗?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他真的会渴望一些不该渴望的东西的。 52. 一阵拳风迎面袭来,卡路亚敏捷地侧身躲过这一击,身后又有另一个人抓住他的手试图掀翻他,穿着长裙的金发不良冷着脸,反手拽过后方那人的衣领打算让他与前面的袭击者撞在一起。 最开始那一拳的主人却早有预料地借力转了个圈,伸腿扫了过来。 卡路亚刚准备躲开,耳边就传来一个非常不妙的声音。 ‘撕拉’ 53. 巷子里的五个人同时安静了下来。 因为卡路亚的水手服长裙,侧边裂了个口子。 “全都去死吧。” 半晌后,烫着梨花卷的时髦‘女子高中生’抬起头,甜甜地笑了笑。 章节目录 第240章 那天之后Ⅶ 54. 日本女性平均身高为157.9厘米, 对照到服装尺寸上大概就在M或L的程度,近些年身高远超平均线的女孩子也慢慢多了起来,大部分服装店还是会在店里备上XL作为存货的, 但这也就是极限了。 赤江那月的身高定格于180厘米很多年了,因为本身就是书创造的人类, 他是不存在衰老这个特性的,成长只是为了融入社会而被书加上的设定而已。 也就是说作为书造人的个体,‘赤江那月’身上的时间早跟随养育者太宰治, 停在二十二岁这个时间点, 相对应的, 他的身高体重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不会再变了。 哪怕他身体里有和中原中也相媲美的力量, 一拳能给纤瘦的太宰治揍成骨裂, 可他的身形却几乎和太宰一样,不发力的话完全看不出这是只山地大猩猩而非化妆人偶。 因着这个特性,以往警视厅里的体检报告其实都是克莱因壶帮忙造假的, 不然要是让其他人看到赤江那月这个名字下面真实的体重,很有可能会让他们产生‘赤江警官的肌肉难道都是充气的吗’这样的想法。 不,他只是单纯的‘力量与肌肉没有关联’而已, 就算脱了衣服看起来是个健身达人, 再怎么称也只有一百三十斤的。 如果说十八岁的卡路亚身高还没达到二十七岁的那个高度,体重也更轻一些, 勉强能够套进XL的裙子,那么,现在这具线条看上去十分流畅且具有观赏性与力量感的身体,最起码也得是2XL才行。 55. 说这么多, 卡路亚想表达的信息只有一个。 裙子会裂开绝对不是因为他动作太大, 只是因为这件那家店最大尺寸的改良校服, 对他来说还是不太够而已。 得亏原本就是方便活动的宽松长裙,卡路亚穿起来直接从宽松款变成修身款,而在腰和四肢上的肌肉本就不怎么夸张的情况下,修身款也不会让他看起来像个变态,反而一路上,鹤立鸡群的金发美少女还被不少人搭讪了。 要不是这张脸辨识度太高,卡路亚真想把搭讪的人全都揍一遍。 56. 小巷里第一个笑出来的不是松田阵平,也不是萩原研二,而是站在卡路亚背后的莎朗温亚德。 卡路亚猛地扭头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满脸写着被背叛了。 莎朗老师,你怎么回事! 57. 这也不能完全怪莎朗,实在是眼前这个场面太好笑了嘛。 自家小孩那张紧绷的脸上出现气急败坏的神色,还要强行冷静下来换上渗人的甜笑,语气阴森地说着威胁的话语。 莎朗有很多年没看到这么有活力、又很真实的那月了。 咳、绝对不是因为久违地看到‘卡路亚’的神态出现在‘赤江那月’的面容上,觉得违和感爆棚才笑的。 58. 莎朗忍不住笑出来的那一声打破了巷子里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在场几人里除了唯一还跃跃欲试想灭口的卡路亚外,连小侦探都擦了把虚汗,收起放到了腰带上的手。 “其实你这么穿挺好看的,小那月。”萩原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这么‘安慰’道。 “条子闭嘴。”卡路亚幽幽回话,“想听我说实话吗?实话就是你们两个一起上都打不赢我的。” 他神色冷淡下来,以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我要杀了你们只是时间问题,别以为我会和二十七岁的我一样对你们留手。” &n bsp;气氛一下又冷了回去。 59. 松田阵平很烦躁,但不是为着十八岁的好友说的医院管不住他,而是因为对方后面那些话。 和降谷零不同,他们对好友过去的经历还是一知半解,降谷零也因为这关乎到赤江那月的隐私,并没有把从太宰治那里听过的东西告诉其他人。 所以,听着卡路亚像吃饭喝水那样自然地说出杀人这种词汇时,松田阵平莫名觉得像有一把重锤狠狠敲在他心头上,一时之间嗓子眼酸涩到说不出什么话来回怼过去。 这个卡路亚只有十八岁,可什么样的成长环境才会让他连死亡也能不放在心里? 萩原研二的脸色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这两人几乎是把这份复杂的情绪写在了脸上,感染得柯南也开始细究刚刚自家那月哥表现出来的模样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卡路亚下意识往莎朗的方向靠近了些许,脑中忽然出现一个主意。 60. “你们该不会在同情我吧。” 说话的人将重逾千斤的目光从警服都没来得及换下的两人身上扫过,语带嘲讽。 “那我是真的会怀疑,未来的我原来这么好心么。”卡路亚稍微改变了一些说话时的韵调,又轻又快地吐着字,“跟不了解也不合适的人做了七年朋友,就算是表面友情,看上去未来的我也演得很辛苦呢。” 他的话完全在明示,不要同情或怜悯他。 赤江那月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自尊心同上。 他这样的人是不允许别人怜悯自己的,哪怕自己过得再痛苦,他心里得到的伤害也远远没有他人的怜悯造成的多。 松田和萩原对这件事再了解不过了,可他们哪里能控制住自己的想法呢,就是因为对赤江那月这个人的重视,这些对方已经习以为常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才更让人压抑与难受。 “我第一次杀人是在五岁的时候——用不着可怜我,因为这些事情对我来说早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卡路亚的眼睛里一片沉静,食指漫不经心地卷着垂在胸前的一绺金色假发,“他大概从没跟你们说过我们的过去?哈,能理解,毕竟,他要做个正人君子,做个正道标杆嘛。” “可你们说,要是外面的人知道他们崇拜着的赤江警官,实际上是个手上的血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了的刽子手,会怎么样?” 61. 卡路亚、或许该说十八岁的赤江那月,他从来不会觉得自己的经历应该被人同情,也不觉得他人幸福而自己不幸是多么可恨的事情。 他没有五岁前出现在组织前的记忆,却清晰地记着一句并非周围的人对他说过的话。 「不要可怜自己,若是可怜自己,人生便是一场永无终止的噩梦。」* 他的经历悲惨吗?也许在旁人眼中是这样没错,但赤江那月从不认为自己因着这些悲惨的经历,就理所当然该被别人可怜,被别人偏爱。 如果他可怜自己的话,又有谁去可怜死在实验室的那些孩子和死在他手里的无辜人? 十八岁的赤江那月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他只希望乌丸莲耶去死,爸妈和莎朗老师好好活着,至于他自己,就负责记住那些死在他手里的生命,背负好他们的重量活下去。 赤江那月是想去死的,可每次他快死了,又会舍不得。 他舍不得会做难吃小蛋糕的养父母,舍不得会带他去游乐园的贝尔摩德,舍不得 那些被他杀死的人就这样跟着他一起沉入黑暗。 他的心很冷硬,却也很软。 62. 人是为了救赎自己(他人)才活着的吗?* ……………… 确实,(对他来说)正是这样啊。* 63. “我不是那个警官,我是卡路亚,组织的卡路亚。” 十八岁的赤江那月如是说。 这一次接话的人却是大脑宕机后就沉默到现在的柯南,黑发蓝眼的小侦探脚步坚定地往赤江那月的方向走,停在了他身前几步的距离,吃力地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清楚地传进兄长耳中。 “不,你不是。”江户川柯南沉稳笃定地说道,“你不是警官,可你也不是卡路亚。” “你是赤江那月,一直都是。” 柯南曾经在这个问题上徘徊过也迷茫过,如果他会为心中构建的那个‘赤江那月’形象坍塌而难过,那么他喊着那月哥的对象,究竟是心里那个完美无缺的假人,还是身边这个将自己视为唯一的学生与重视之人的存在? 现在他已经完全想通了,赤江那月就是赤江那月,和那月哥那个时候对他说的话一样,‘赤江那月’这个人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无论看上去是什么样子,本质上永远都是那个他能够信赖依靠的兄长。 其实这些话,小侦探半个月前已经对那月说过一次了,不过他也不介意对这个失去记忆的卡路亚再说一次就对了。 赤江那月的脸色有点微妙,他忽然庆幸自己现在还化着遮掩男性特征的妆容,巷子里的光线又不怎么亮,否则他绝对演不下去了。 64. 赤江那月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自尊心同上。 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地开始对这些人‘剖析’自己的内心和过去呢? 想要不被可怜,最好的方法就是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过去——所以,赤江那月是故意的。 他用着这具身体,自然能感受到在说那些话时脑袋里一阵接一阵的剧烈疼痛袭来,毫无疑问,他的记忆快要恢复了,也就是说那个二十七岁的自己要回来了。 希望那个赤江那月会喜欢自己给他留下的礼物。小卡路亚毫无负担地想。 毕竟,要面对知道了这些事的好友,对那个自己来说肯定是很羞耻的事吧。 65. 不过也要感谢他啊,帮那家伙解决了一个这么大的纠结呢。 拜托,大家都是赤江那月,谁不知道谁啊?他好歹也在做卡路亚,结合这群人跟自己讲的那些事情经过和他们的态度,要是还猜不出来未来的这个自己在想什么,他才真是白做这么多年组织成员了。 “记清楚了没?”站在视线中心的那人突然自言自语道,“要是之后还搞不清楚自己是谁,二十七年都白活了哦。” 66. 未来的他居然这么多愁善感,还会纠结自己是卡路亚还是警官,哇哦。 67. 挺直脊背的‘金发少女’话音一落,立马就像断电了一样直挺挺地往下倒,要不是离得最近的松田眼疾手快,那张脸可能就摔地上了。 距离某位玩家恢复清醒的意识并试图逃亡外星球居住,还有十分钟。 章节目录 第241章 那天之后Ⅷ 68. “我再说最后一次。”带着墨镜的黑发青年面色略有些狰狞, 语气阴沉地开口道,“在交代清楚之前,你哪里也别想去。” “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站在窗边的玩家幽幽地说, “我以为我们还是朋友。” 松田阵平忍无可忍地把手里的饭盒砸过去:“在那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解释一下,为什么忍足医生说昨天是保安在外面大门边上发现你的?” “要是鼎鼎大名的赤江警官跟我说,这是散步散到那里的……”他冷笑一声,“那我等一下就该给你配一副眼镜去了,你觉得怎么样。” 被点名的某人伸手淡定地接住饭盒, 头也不抬:“也不是不行啊,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松田警官。” 松田阵平抽着嘴角, 对重逢后这人脸皮的厚度再次刷新了认知,他大步走上前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没好气道:“算你走运, 今天zero那家伙有事来不了,否则你就等着被我们一起再揍一遍吧。” “那还真是不幸。”那月笑眯眯地应和。 69. 忙?降谷零当然会忙了, 或者说整个警备企划课现在应该都忙得不得了吧。 毕竟他们正在追查信息来源与真实性的、组织残部情报,可不就是他早上发过去的么。 70. 距离记忆恢复正常已经过去了三天,而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社会性死亡的那月, 心理活动也逐渐从最开始的恨不得一头撞死十八岁的自己, 过渡到无赖了。 女装?谁没女装过, 他也不是头一回穿裙子了,反正卡路亚那个小混蛋好歹记着化点妆,没完全用他的脸上街。 至于什么设计利用降谷零,还想女装后逃跑, 这都是卡路亚干的, 跟他赤江那月又有什么关系呢? 71. 某种意义上来说, 他们俩不愧是同一个人。 72. 三天前那月刚刚醒来的时候,记忆还没完全回笼,他睁眼时正枕在萩原研二的腿上,抬开遮挡视线的手臂后,第一眼就是松田那辆雷克萨斯灰黑色的车顶,耳边若有若无的说话声与陌生的车载香水气味糅在一起,驱使着迷茫状态的他下意识动了动脑袋,慢吞吞坐起身。 后座的那月嗅了嗅,懒洋洋开口:“怎么变成薄荷的了?” “天气太热,hagi前两天帮我换的。”驾驶座的人随口回道。“说要防止我心情浮躁,去探病的时候忍不住动手。” 73. 托这句话的福,那月的‘刚醒迷茫期’顿时消失,大脑唰地一下清醒了。 探病,为什么会动手? 他本能地顺着这句话往下想,想着想着,失忆后这两天的一幕幕就清晰地浮现了上来,包括那个十八岁的自己的心理活动,还有好友们对自己说的话。 当然没有遗漏掉十分钟前巷子里的那场对峙,他的腰上现在还系着明显属于萩原研二的外套,用来帮他遮住裂开的裙子。 74. 玩家彻底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他扯了扯嘴角,沉默几秒后干巴巴地问:“积极改造不反抗可以申请减刑吗?” 自愿当了十分钟枕头的萩原警官单手摁着手机屏幕,空出来的手揉揉自己发麻的大腿,闻言无情地打破他最后一点希冀:“申请驳回。” > “小诸伏说他已经带着饭盒抵达忍足医生办公室了。”萩原侧过脸看向好友眨眨眼,唇边带笑,“因为医生说病人忌辛辣,所以今天小那月的晚餐是果泥甜咖喱哦。” 赤江那月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扭曲了。 75. 由于那家店里还有三个女孩子在等,柯南并没有跟他们一起离开,而是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回了店里跟女孩们汇合,并给‘JK宫本’扯了个突然有事要离开的理由搪塞了过去,催促她们快去选礼物,早点到医院探望病号。 至于莎朗,松田二人急着检查突然昏迷的那月身体状况,并没有发现她是什么时候悄然离开的。 76. “要不是零传了消息过来,我都不知道某人又在他眼皮底下溜走了。”松田凉凉地说,“都想起来了吧,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宫、本、同、学?” “那个小那月说的过去我们就不问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们都可以,毕竟这些本来就是你的隐私……”萩原摁灭了手机,转头语气认真地说道,“我们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要跑。” 两人本来早上离开医院后就投入了紧急任务之中,结果下午接到了降谷零的消息,得知某个早上装无害的病号现在又逃之夭夭了,索性他们那边刚好拆完弹又距离得不远,他们一合计,直接顺着诺亚给出的监控路线摩拳擦掌地跑去甜品店后门堵人。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77. 那月低着头似乎在车内地板上找什么东西。 “别看了,你再看一个小时也看不到可以让你钻进去的地缝的。”车主看了眼后视镜,头也没回地吐槽道,“每回一问到你不想说的事情就这么装傻,居然还这样给你混过去了这么多年……” “这说明我们感情很好啊。”意图被戳破的那月干笑。 后视镜里,松田的眼神十分犀利:“所以你不否认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玩家摊手:“都被你们抓到车里来了,我不回答会放我继续跑吗?” 显然不会,那他还挣扎什么。 78. 和卡路亚猜的一样,那月在昏迷前想的就是等醒来之后要早点逃出东京。 他不习惯用逃避去解决问题,但光是想想留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问题,那月恨不得干脆别醒了。 然而他也想不到十八岁的自己居然这么能作,还大手一挥给他连老底都快扒光了。 这下倒好,那月不想逃了,他开始眼神放空思考自己怎么当时没跟降谷零一起在庄园里殉情。 那样好歹不用—— “谁知道。”萩原研二悠悠调侃道,“毕竟你是杀手大人卡路亚嘛,我们可抓不住你,医院也关不住你呢。” 79. 好歹不用在这里被扒黑历史。 玩家仰着头虚弱地呻/吟一声:“我投降了……” 卡路亚那个小混球,坑自己就算了,怎么什么都说得出去啊! 80. 最后那月还是放空着脑袋,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两名同期一左一右架回医院里了。 当天晚餐的果泥甜咖喱还是进了看不下去的降谷零肚子里。 &nbs p;“否则让我继续看着你一粒米一粒米地吃,真的好累。”金发公安无语地解释道。 那月表示那也没办法,要强求他这个病号吃这种东西还不如要他去和琴酒约会。 降谷零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差点把甜咖喱吐出来。 “不过其实我还真跟他约会过。”曾经的BOSS严谨地说,“如果一起去游乐园做任务,然后再去银座公款消费也算的话,那我们——” “别说了,我要是同情琴酒了怎么办。”公安感同身受地痛苦了起来,“总觉得很佩服啊,他是怎么做到这样都没有造反自己当BOSS的?” 那月吸了口温热的巧克力奶:“因为他想不到嫌我烦以外的理由对我动手吧,虽然看不出来,琴酒其实还挺喜欢我的。” “可以不要在这种时候讲冷笑话吗?” “……但是我很严肃地在实话实说哦。” 81. “糟糕。” 换回病号服的赤江那月眼神放空:“我好像想起来还忘记什么东西了。” “什么?”其他人离开后唯一留下来的降谷零凝重地问。 病床上的青年缓缓转移视线和降谷零对视。 “就是那个啊。”他喃喃道,“我把琴酒忘在我的安全屋里了。” 82. 病房里沉默了好一段时间。 降谷零惊恐地看向说这话的好友:“我记得你跟我说,抓到琴酒后你就把他铐起来了?” 距离决战那天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琴酒要是还被铐住无法行动的话…… 那月想了想,还是勉强从没来得及整理的乱七八糟记忆角落里拎出来一块。 “不过应该没关系?” 他眼神漂移:“莎朗老师应该带着琴酒去横滨了。” 那月恢复记忆后就知道那把枪是自家老师要莎朗送来的,也明白太宰治是变相告诉他两个世界融合成功,并且莎朗和琴酒目前呆在横滨这两件事。 降谷零的表情深沉了起来。 “关于横滨……”他盯着那月的眼睛问道,“风见他们突然说横滨不归我们管了,这件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aka?” aka?aka本人选择装死。 跟好友坦白是未来的自己的事,现在的他还是个柔弱的病号,需要多加休息,而不是坐在这里说出事实,然后接受大猩猩们爱的关怀。 83. 按照那月在横滨户口上的年龄来看,他今年还是个七岁的孩子,而孩子又做错了什么呢? 84. 所以为了逃避现实,横滨世界七岁、东京世界二十七岁的玩家毫不犹豫地把组织再次卖出去了。 反正灭都灭了,用残余的那一点来发光发热造福他,不是很有意义吗? 他还要抽身溜出去早日回横滨嘛,总不能继续在这里跟上头那些老橘子打太极,那月现在的身份不是警官,又没有所谓阵营限制,他有点担心自己控制不好给人打了。 那多影响好友的未来升职是吧。 为了他们彼此着想……玩家真的一秒都在这个满是黑历史的世界待不下去了! 章节目录 第242章 那天之后Ⅸ 85. 赤江那月想逃跑, 这其实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一件事。 虽然大家都维持着风平浪静的表象,可稍微了解一点赤江那月那点令人又爱又恨的小恶魔特质的人,都不会怀疑这家伙绝对是在憋个大的, 估计时刻准备着跟他们斗智斗勇逃出生天。 松田阵平等人也早做好了各式各样的应对方案, 说真的, 他们也不是头一回这么做了,甚至对自家好友会用的手段如数家珍,可谓是准备万全, 别说赤江那月, 来探病的怪盗基德小朋友差点因为被发现身份而没能走出病房。 然而就是这样的情况, 赤江那月依旧在恢复记忆的第一个星期天成功出逃——当时也在场的某恢复身形的高中生侦探表示, 他看得清清楚楚,发现人不见后零哥绝对把手里的易拉罐捏爆了! 86. 最让人无法理解的是, 赤江那月甚至只是借着洗手的理由进了趟豪华病房的独立卫生间, 然后就蒸发了。 倒不是夸张,因为那个卫生间并没有窗户,一群人后来仔细一寸寸找过去也没找到任何可能存在的密道,所以他们根本猜不出来那月是怎么离开的, 好像一滴水化为蒸气,诡异地消失在他们眼皮底下。 不过好歹那家伙溜之前记得给他们留张纸条表示自己身体恢复得很好, 这次就是回家探个亲上个班, 完了再回来找他们玩。 87. 其实刚开始大家没反应过来时还好,直到萩原研二忽然开口。 “可是我记得小那月的家人九年前就去世了吧,那位舅舅也是七年前被灭口的……”他们面面相觑, 都看到彼此脸上的沉重和茫然, “所以, 他去探的哪门子亲?” 降谷零放下手机神情凝重:“我这边也没接到aka复职的消息。” 知晓好友那些年为了救他们而死去活来经历的几人, 已经开始由衷地感到窒息了。 88. 那天在回医院的车上,才恢复记忆的玩家最后还是没逃避萩原研二正面直白的那个询问。 他们彼此清楚,‘为什么要跑’问的并不是那个十八岁的卡路亚逃跑的理由,而是在问那月为什么要避着他们行动,又为什么要一次次丢开他们把自己置身危险之中。 连那场曙光计划也一样,要不是受了重伤,松田他们合理怀疑小恶魔救出降谷零后绝对会拔腿就跑,躲他们躲到天荒地老。 唯一让他们有些慰藉的,是所有人警惕了这么长时间,暂时还没有出现‘做梦’的情况,也就是说好友大概没有再为他们而死一次。 ……当然,也可能死过,而他们连通过梦境得知这个消息的权利也没有了。 这个问题说难也难,说不难也简单,主要是那月实在有点担心自己说实话之后会被两人在车上暴打一顿之后丢医院吃一个月的果泥甜咖喱配青椒汁。 他总不能说,因为自己不想把有着光辉未来的好友们卷进组织的漩涡中,担心他们死吧? 那月以自己多年从友人们手底下活蹦乱跳到现在的经验判断,这个理由出口后,他绝对会被每个人都各自揍上十分钟。 所以那月沉思了半天后选择七分真三分假地用了另一个占比其实差不多高,但好歹能让他不被群殴的理由——不想让他们看到那样的自己。 89. 玩家一早就接受了自己有极大可能要迎接死亡结局,也因此,他希望在自己死后,友人们心里的他依旧是那个光芒耀眼又意气风发的警官,是一树每逢春天都能在警视厅门口看到的樱花,而非生长在组织泥潭中烂到根里的一丛荆棘。 这也是为什么那月并不希望让朋友们得知自己那段作为卡路亚的过去,他总有点自己奇怪的小坚持,被松田评价过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正是其中之一。 然后他就被十八岁的自己背刺了。 天知道从萩原口中听见那个半试探半玩笑的‘杀手大人卡路亚’称呼后,赤江那月有多么想原地读档回去按 死那个疯狂给自己挖坑的‘自己’。 这个梦想没实现,但还好萩原他们给足了他承受时间,明明都很渴望从那月口中得知真相,得知好友的真实经历,他们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缄默,为的是不让那月再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 90. 现在松田阵平他们是彻底悟了。 > 小恶魔纯粹是欠揍啊,这回不打,更待何时! 91. 办公位在窗边的赤江那月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 “空调温度太低了吗?”对面的深红发色青年有些迟疑,语带担忧地问道。 “嗯?”玩家愣了愣,好笑地摆手,“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想我了……所以说我真的恢复得不错啦,织田先生。” 织田作之助露出了不赞同的眼神。 92. 这不能怪他,谁让今天一早织田作之助不过去上个班,就在侦探社楼底下的巷子里捡到了昏迷状态的赤江那月。 这位侦探社的前辈站在原地愣了好久,不止是因为织田认识对方这么段时间来从未见到过这副模样的那月,更因为—— “你是不是长高了?”等那月在医务室睡饱了睁开眼,就听到坐在窗边看着书的织田作之助迟疑地问。 “是哦。”那月丝毫没有表现出七年未见应有的隔阂,他惬意地靠在床头,一本正经地伸手比划了一段距离,轻快地回答道,“长高了一大截呢!” 不仅长高,他还凭空大了七岁,现在生理意义上和织田作之助是同龄人了。 “啊,那是件好事。”红发青年不知内情,思索了一会儿后竟然用颇为欣慰的语气说,“有什么秘诀吗?幸介大概会很想要的。” 那月记得,幸介是织田作之助收养的十五个小孩之一的名字。 在门口听了几句对话的国木田独步无语插话:“不要那月说什么你都信啊,他才请了一周的假,乱步先生也就帮他延长假期几天,怎么可能一下——” 随后,走进来的金发男子正好和准备下床的那月对上了视线。 93. 国木田独步颤着手指面色强作镇定地推了下眼镜。 “那月?” 玩家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是怎么忽悠这位前辈的,立马整理了一下表情,带着点忧愁地嗯了一声。 “抱歉,国木田前辈,其实我中了一个奇怪的异能力,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黑发青年变得面色苍白,抿着唇难过地说,“我也没想到……唉。” 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国木田把这个好相处并且头脑聪明能力不俗、长相还干干净净像他教过的学生的新社员划入保护圈内,平时他对那月的态度一直很温和,所以也是头一回看到对方自责的模样。 “是、是这样啊。”国木田独步语气带上愧疚,“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袭击你的是谁,还记得吗?” 他看起来对这个解释深信不疑。 94. 门口又传来两个人交谈的声音。 “呜哇,没想到国木田君居然真的这么好骗。” “哼,我都说了吧!你输给我的薯片记得兑现哦。” 国木田独步缓缓回头,在门边看到两个探出来的脑袋,一个是侦探社的支柱江户川乱步,另一个则是…… 他一下呆滞在原地,嘴唇颤抖起来,脸色唰地就发青了。 “Mafia的BOSS?!” 门外的太宰治依旧是笑眯眯的,那月却看得出来他在疑惑:“你很怕我吗,国木田君?” 太宰记得别的世界的国木田独步也没这么害怕自己来着。 “不。”乱步毫不犹豫地拆穿真 相,“他把你当成幽灵了啦,国木田君他怕这种东西的。” 95. 幽灵·太宰治:“……” “很有特色的社员。”他评价道。 “谢谢夸奖,薯片别忘记了。”乱步不为所动。 96. 那月毫无被抓包的紧张感,优哉游哉地已经走到了国木田身边,安慰性拍拍他肩膀,开始主动还算热情地介绍:“前辈,这位是我的老师太宰治,是个活人哦。” “可以揍的那种。”他愉快地补充提醒,“太宰先生他体能很弱的,绝对打不过前辈你。” 太宰治幽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红,你这是公报私仇吧?” 赤江那月笑容不改,装作没听见这句话。 /> 97. 那月可清楚了,莎朗老师是太宰先生派过去的,那把水枪是太宰先生给的,连他醒来后会因为世界融合而暂时性失忆这一点,太宰先生也猜到了,就是没提前告诉他。 他更清楚的是,自己跟同期在医院斗智斗勇的全过程,太宰先生绝对一直在看,说不定还拉了乱步先生一起看。 玩家的记仇能力是经过松田阵平等人亲身经历认证过的强大,面对这种事,他当然是找到机会就报复回去了。 你说是吧,看戏看得那么开心的太宰先生。病号慢腾腾地对着自家老师笑了笑。 98. 不得不说,松田阵平他们是真的在应对那月偷溜这种事上熟练到了一种境界,一通严防死守,硬是让他乖乖躺了一个星期的病床。 哪怕实际上第一天他这身伤就好得差不多了。 他们哪里不知道好友的恢复能力有多诡异,只是找了个借口想让他在医院里好好休养身体而已。 那月也明白这一点,所以这一周里十分配合,最多就是无聊了再偷溜到大门口,接着故意被保安发现,遣返回病房挨松田的骂。 起初,他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好友们表示那月前科累累,要是给他手机,绝对下一秒就跑路了,所以这一周里除了探病的亲友们会借他玩一会儿手机打发时间,那月并没有能接触外界信息的其他渠道。 报纸和新闻倒是最开始报道了几天他的事情,后面就看不到了。 直到今天早上,降谷零带着恢复原身的工藤新一来探病的时候,无意间透露出‘横滨’的管理出现了问题。 那月想起自己的失忆与世界融合有关,也因此立刻意识到目前世界融合大概是成功的,拥有异能力的横滨已经安全融合进来了。 可奇怪就奇怪在工藤新一跟降谷零都表示对横滨不归警察厅管辖这件事很费解,这代表他们的记忆并没有因为世界融合而自动修正——降谷口中对他说出这个信息的风见等人对此表示毫无不对,证明风见等人确实是记忆修正成功,将横滨和异能者这些概念毫无压力地接受了。 99. 异能力者看了看普通人好友跟普通人学生,露出担忧的表情。 不,他比较担忧的是横滨的异能者真的能打过这个大猩猩、或者新一君的足球吗? 100. 为了好友们和孩子们的记忆问题,摸鱼了一周之后,玩家还是找一个借口溜进洗手间,然后用了从侦探社另一个社员身上‘学习’来的异能力,「细雪」。 这个能力主要是用来制造幻象的,也就是说,在所有人都聚集过来猜测他到底是怎么离开洗手间的时候,靠「细雪」隐身了的玩家正光明正大地从他们背后,走门出去了。 顺带一提,会倒在侦探社楼底下是因为,那月为了赶路而且不被诺亚方舟和朋友们抓回去,异能用的过度了点。 101. 简而言之,他是(装作)饿昏好被织田作之助捡回去的。 章节目录 第243章 那天之后Ⅹ 102. 赤江那月和织田作之助第一次见面, 对他来说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他已经忘记那个时候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跑去找那个于他而言完全陌生的人。 准确来说,只是赤江那月单方面见过织田, 并且通过异能力知道了不少对方的信息而已。 103. 书创造赤江那月时,其实更想要一个能够立刻投入救世事业的完美工具人, 因此, 首选必然是一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至于性别是什么, 无所谓。 差那么一点,某位玩家估计就得一辈子当女孩了——不过,谁又能保证别的世界没有这样的赤江那月? 然而问题就出在太宰治身上。 太宰治是连书也看不懂的人, 明明他拥有了这样的道具,知道了平行世界那么多信息,还发现了世界脆弱的真相,却依然是一幅风轻云淡的模样。 也因此, 书无比清楚, 无论他如何按照太宰治可能的喜好去创造这个救世主, 那家伙都不可能会全心意地相信对方并顺理成章地加入救世队伍。 太宰治永远不会对这样完美的工具人付出信任与真心的。 于是, 书把主意打到了太宰治最重视的友人,织田作之助身上。 织田少年时期曾是名杀手,后来却为了写作的梦想, 决定不再杀人,总的来说, 这是一个本质并不坏,某种意义上甚至有些‘单纯’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在‘龙头战.争’的时候, 收养了五个在那场灾难里失去家庭的孩子, 至于无数个太宰治成为首领的平行世界里, 织田作之助的家庭更是一度达到惊人的十六人,其中除了他这个大家长外,剩下十五个都是收养的小孩。 很难说他在想什么,但书能看得出来,织田作之助是个「好人」,这个「好人」后来又养了那么多孩子——如果它创造的救世主,也是一个小孩子呢?那么,从白纸开始创作,会不会让太宰治这样的男人也对其付出真心? 又或者往坏的方向尽情想,太宰治会不会想要利用这个自己养大的孩子,顺理成章地接触自己心心念念的挚友? 万一的万一,说不定太宰治偏偏就很喜欢那孩子,愿意为了织田作之助与无名的救世主能继续活下去,而加入它的救世计划! 这一切是书的猜测,它深知人性的丑恶和美好,当然不可能不提前做完最糟糕跟最好的打算。 总之,即使书知道自己也许撑不了太久,最终还是将它的救世主设定成了一岁的小婴儿,暗暗希冀那个内里冷淡并且虚无一片的太宰治能成功被他们拉下水,加入这场孤注一掷的行动。 所幸的是,在被从水里跟着自己的小救世主一起捞起来之后,看到太宰治那张脸上难得的错愕茫然,书就明白他赌对了。 哪怕后来的几年里,太宰治始终表现出一副不在乎小孩死活的模样,书也不会被骗过去,它知道这种做法是在绑架对方,但它都不是人,怎么能跟人共情? 书只明白,这个在他们的世界里已经一无所有了的男人,他能抓住的浮木是根本不认识他的织田作之助,可唯一能拥有的稻草却只有它创造的小救世主。 太宰治这样的人一辈子里有过的东西少得可怜,怎么会舍得松开这根稻草呢。 104. 赤江那月并不是真的人类小孩,他睁眼的时候就已经一岁了,虽然书选择让太宰在这张纸上涂抹颜色,但是该有的它还是没少给,有些鸡肋的就是小孩的记忆力。 比如二十七岁的赤江那月就记得自己被创造出来后至今为止的所有经历,包括在横滨度过的那几年。 简单点就是他很记仇,并且拥有精 准报仇的能力。 好吧,实际上赤江那月现在还能记得当年是怎么去见织田作之助的,也是因为这个。 太宰治其人,在别的世界光明正大跟织田作之助做好友的时候就能随时进化成织田吹,现在看上去回避了和那人成为朋友的关键点,实际上本质未变,尽管他隐藏得很好,被他捡回来的小孩依旧能感觉到不对劲。 有那么一个人被太宰治记住了,这没什么,不对劲的太宰治对对方的态度。 赤江那月本来是不该知道织田作之助这个人存在的,可他也能和创造自己的书所交流。 于是在某个太宰治与中原中也一起吵吵闹闹出任务的阴雨天,三岁的赤江那月独自踏上了寻找织田作之助的路。 105. 然后因为没带伞出门,淋了个落汤鸡还被好心的织田作之助捡起来送到了横滨警局,得亏他不是真小孩,不会感冒发烧。 赤江那月脑内清晰地记得当天被通知来接他的尾崎红叶表情有多么可怕——他只是个可怜又无辜的三岁小孩,他又有什么错呢?错的一定是没把他看好照顾好的监护人太宰治! 106. 所以说最初的太宰治看这小鬼不爽,也不是没理由的。 107. 之所以说这是赤江那月单方面见过织田作之助,主要原因得归咎到两个世界的时差之上。 初见时他三岁,后来在侦探社重逢,没有过去记忆的他都二十岁了,现在,对织田作之助而言只过去了两个星期不到,可这两个星期却是他的七年。 理所当然的,织田并不可能把他眼中几年前随手送警局的走失小孩,跟自己的新同事对上脸。 这不妨碍那月对织田作之助有奇怪的亲近感——毕竟这可是他家老师那种人都拒绝不了的男人! 108. 他加入侦探社的那天也是个阴雨天,从便利店里拿着伞出来的织田作之助和屋檐下湿漉漉的赤江那月对视了一眼,前者犹豫了几秒,把店里最后一把便利雨伞递了过去。 “不介意的话,用这把吧。” 织田作之助家里养了十五个小孩,这就需要他用上万分的耐心和敏锐度,时刻注意孩子们的身心健康。 也因此,那个时候的织田作之助心底恍惚间有一种感觉:面前这个黑发红眼睛的少年真像一根绷紧的弓弦,或是,一张淋湿又揉皱的白纸。 他得做点什么,否则也许就再也见不到对方了。 织田作之助是个好人,却不是滥好人,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可那时的他只觉得,他得拉这个孩子一把。 109. 织田作之助没跟任何人说过,他其实觉得赤江那月和曾经的他太像了——忙忙碌碌、漫无目的做着杀手的少年的他。 > 侦探社的大家只知道半个月前请假的新同事终于回来了,还莫名长高了那么多,最先和醒来的玩家交流的织田作之助却发现了另一件事。 现在的赤江那月,似乎已经不再像那个空虚茫然的过去的自己,曾经紧绷的弦没有断开,而是神乎其技地松了回去。 这孩子看起来长大了,那个他不知道具体内容的心结也解开了。 这样也挺好的。织田作之助想。 110. 那月回侦探社的这天是周日,不过所幸侦探社的大家在双休日也有轮班留在社里处理事件,织田作之助和国木田独步就是今天轮班到的‘幸运儿’,至于中岛敦几人,组队去远一点的北海道做任务了。< br /> “社长三天前也去了东京出差,估计还得过段时间才能回来。”乱步趴在桌上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解释道,“就是那个猎犬组织的老爷子啦,对方似乎刚知道世界融合的消息,急着找社长问个究竟。” “其实应该是想问乱步先生,结果乱步先生不想去东京吧。”太宰治有样学样地趴在那月的办公桌上,语气颇为欢快地拆台。 成功收获乱步有气无力的白眼一枚。 111. 世界融合不是什么小事情,自然也不会让两个世界的原住民们都察觉到这个重磅炸弹的存在,按理来说,所有人的记忆都会像风见他们那样流畅地自动修正,假装从一开始这个世界上就同时存在着那个人才济济的东京与这个民风淳朴的横滨。 “当然还是有例外的,毕竟现在的世界意志就是「书」,所以只有曾经和书近距离相处过,沾染上书气息的人不会被算进记忆修正的成员中。”太宰治单手撑着下巴,斜斜看向坐在身边的弟子,“乱步先生是因为当时和我一起去了东京所以记得这事,你的同期们和那群小孩估计是沾上了你的气息……” 那月微微皱起了眉,察觉到这些话里某个奇怪的地方:“所以,「猎犬」的首领为什么会发现世界融合?” 要知道书现在可是在太宰治手里的,他又从没见过那个人,除非猎犬首领福地樱痴的身边也有过一个‘书造人’,或对方暗中接触到了异能特务科保存的那一张书页。 无论是哪个,都代表那位猎犬首领并没有看起来这么光明磊落且正义,况且那月早就看猎犬这个政.府里的异能特种部队不顺眼了。 “是呀,为什么呢~”他的老师笑眯眯地荡漾着尾音反问道,“小红啊,你猜要是那位福地先生想做什么事,在世界融合后他会先选哪里当舞台?” 由于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太宰治,赤江那月下意识打了个冷颤,随后在这句话里捕捉到了关键词。 112. 管你什么猎犬,什么福地樱痴,就算那家伙号称是「远东的英雄」,在他的东京也得乖乖按照规矩做事。 要对东京下手的话,他绝对会不计代价杀了对方。 113. “不错的想法,很有士气。”太宰治认同地鼓了两下掌,随后稍微放轻了一点声音,这回的语气倒是十分真诚,仔细一听还有点温和,“那就去做吧,你该在异能者的世界里亮相了。” 想要保护一座城市,得有与之匹配的、压倒性的实力,否则就会像太宰治记忆里看到过的平行世界横滨那样,差点因为涩泽龙彦的出现而被直接轰平。 太宰治了解赤江那月,他知道他的学生绝对不会允许那些人或组织对东京做什么出格的事。 他也知道,如今已经没有人能在这个世界上打败完整的赤江那月了。 那是「书」选定的救世主,是他唯一且最信任的学生,也是新世界最强的异能者。 赤江那月会是横滨和东京最为牢固的一层屏障。 114. “不要转移话题哦,老师。”屏障本人幽幽开口,“你还没跟我解释,为什么连你也来侦探社了,刚才还跟前辈说你是侦探社的新人……” 太宰治露出一个堪称乖巧的微笑:“你猜?” 那月忽然开始心疼目前唯一一个被他们俩留在了Mafia里的中原中也,还好他早料到太宰治就算回横滨也不会回到Mafia,所以把莎朗老师介绍到了横滨,又给了她自己的红围巾当信物给中原中也看。 估计琴酒现在已经成为一名港口Mafia成员了吧,可喜可贺。 章节目录 第244章 那天之后Ⅺ 115. 不过不管福地樱痴想做什么, 都要等到福泽社长回横滨后再说了。 起码短时间内那月还是得乖乖待在横滨处理自己留下来的那些烂摊子的,比如某只港口的疯狗,又比如某两瓶被他丢到港口的酒。 “哎呀, 突然想起织田作说为了孩子们升学考虑……”太宰治在自家学生暗搓搓准备溜走避难时,悠悠开口,听上去遗憾十足,“过段时间就要搬去东京住了呢。” 已经站起来了的玩家在织田作之助疑惑的目光中,缓缓又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后,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 “我觉得处理港口最近的骚乱这个委托可以交给我。”那月义正辞严,“毕竟我都请假这么久了,总得帮织田先生和国木田君分担一些工作。” “其实是怕偷溜后太宰会带着织田君他们去找你的同期吧。”看穿一切的乱步无情揭穿他,“不用太操心啦,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和果子哦。” 那月悄悄松了口气。 他倒不是故意拖着想眼不见心不烦,主要还是担心自己离开侦探社去港口处理这些事的话,没办法同时兼顾着关心还在东京的友人们的情况。 以前还好, 现在有那么大一枚定时炸弹悬在东京的上空,他不亲眼确认, 实在很难安心得下来。 有乱步的保证就没事了。 116. 国木田独步抱着一摞文件回来的时候第一眼就发现办公间里少了个人。 “那月人呢?”他有些无奈地问。 回答国木田的是距离最近的织田作之助。 “唔嗯……”红发蓝眼的青年稍加思索后犹疑地说道, “去给乱步先生买点心了?” “不,应该是去抓狗啦!”乱步举着弹珠捣乱一般地喊道。 “其实是去解决他欠的感情债的哦。”太宰治严肃地说。 国木田独步觉得胃又开始抽痛了, 而织田作之助怔愣一瞬, 以为是自己没听懂他们的对话。 事实上,社内智商在一个水平线的人只有那月和乱步, 这两人平时交流用的方式和暗号其他人都没那个水平听懂,所以, 他现在显然觉得他们三人刚刚也是在用暗语交流。 于是在国木田重新看向这个唯一的老实人后, 老实人织田从善如流地改口道:“去港口解决感情债的同时做抓狗的委托, 顺便回来时还负责给乱步先生带点心。” 117. 国木田独步:? “总结得很精辟啊。”乱步感叹。 太宰治肃然起敬:“不愧是织田作。” 这么说着,他像突然想起另一件事那样哎呀了一声。 “完了。”前首领忧郁地说,“我忘记告诉小红,公安那边本来就安排了两个人这几天到横滨配合特务科一起拜访Mafia啊。” “你绝对是故意的。” 乱步嫌弃地撇撇嘴,拆开另一包零食,只留织田作之助眨了眨眼开始思考。 说到底,乱步先生没告诉那月,也是故意的吧? 118. 当时没开异能力而毫不知情的玩家抵达目的地后,思考了一下自己是该直接走大门回Mafia,还是偷偷摸摸潜入找到疯狗跟俩酒。 按理来说他当时并不是照正常流程离开的——废话,黑手.党这种职业哪里会让他这样的高层干部说辞职就辞职呢,所以在收到太宰治给他的‘离开Mafia,去侦探社’这样的指令后,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演了一场戏。 戏的名字,叫做【叛变】。 119. 玻璃门上倒映出来的那张脸上隐约带着心虚的神色。 没错,他当年是在太宰先生指导下假装叛变Mafia的,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跟中原中也打了一架,最后跳海溜走。 虽然几乎所有Mafia的人都不相信他们的干部会叛逃,连首领和负责追杀叛徒的中原中也都对此保持沉默,可事实就是他们根本找不 到对方的尸体。 要不就是被海里其他生物啃完了,要不,就是真的逃走了。 总之,由于头上顶着个叛逃的名号,那月在认识织田作之助之后就戴上了黑色美瞳,出门做委托基本戴着帽子和墨镜,降低被发现的可能性。 至于Mafia里大部分不信这事的成员,也来不及阴谋论这是否是首领打压干部的手段。 因为【无鞘刀】折断的几天后,港口Mafia这个规模强大到能与国家机关抗衡的犯罪集团失去了它的掌舵人。 ——太宰治‘死’了。 120. 太宰治继位的四年间,Mafia以一种骇人的速度不断扩张着,司法、流通、银行、都市建设,不止是横滨,如今在日本的整个关东一带已经没有Mafia的势力无法企及的机关了。* 这样恐怖的势力接连失去了两根支柱,其中一根甚至还是他们的首领,如果这条消息被捅出去,官方与其它势力绝对会不择手段地蜂拥而至,目的只有一个:从外部瓦解Mafia。 中原中也是在太宰治死后的第三天继承了首领职位的,那时虽然人心浮动得很厉害,可好歹他以雷霆手段将消息封锁得及时,加上中原中也本身并不是什么容易被捏圆搓扁的个性,四年前已经离开Mafia的尾崎红叶也重新回到了大众视线下。 到最后,想趁乱分一杯羹的都被港口Mafia吞吃了个干净,而他们的损失除开太宰治和赤江那月以外基本能忽略不计。 不管有多少理由,当时主动离开Mafia的那月都是理亏的那一方,尤其是在想起自家老师以前当首领时,总是累到很长一段时间都睡不了两小时以上的觉之后,他深深地愧疚起来了。 121. 最后那月还是选择了用细雪隐藏身形,揣着心虚溜进了港.黑那五栋大楼最中央、首领办公室所在的地方。 没有人比曾经在这里长大的那月更熟悉港口Mafia的内部构造,甚至连巡逻队的路线都是他曾负责安排的。 不知为何,中原中也在明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还是没有换掉这部分,使得那月顺利跟着其他人窜进电梯,又大摇大摆地从暗道摸进了首领办公室里那个属于首领秘书的小隔间内。 这里有密道还是曾经的秘书小银告诉他的。 “谁!” ……啊哦,被抓到了。 122. 中原中也今早小憩后醒来,头就痛得不得了,心里老是有不祥的预感。 上次有这个预感出现时,太宰治跳楼顺便炸了他两辆最爱的机车。 “不舒服吗。”穿着华丽和服的红发美人站在沙发边上微微皱起眉,担忧地提议,“今天没什么安排,不如先休息休息吧,首领?” 尾崎红叶微不可闻地叹着气,她实在担心这孩子。 这是她曾亲手带出来的人,她当然清楚。 中原中也并不是纯粹的脑力派,虽说处理文书的能力炉火纯青,对计谋也不算一知半解,运用得很熟练,可终究是更适合作为刀存在的武斗派,为了稳住庞大的港口Mafia,他已经连续两个星期没有好好睡觉了。 中原中也摆摆手刚要说什么,就顿住了动作,两人齐齐把视线移向了小隔间的暗门上,尾崎红叶的背后也隐约能看见硕大的夜叉虚影在蓄势待发。 “谁!” 本来两人以为会从后面窜出暗杀者,或是别的敌人。 “嗯……那个,早上好?” 黑发红眼的青年干笑两声,从暗处走了出来。 123. 赤江那月宣布现在这个场面能够入选他这辈子最尴尬场景前三,和前段时间小巷女装有得一拼。 他进来前粗略调查了一下Mafia其他人的动向,红叶老师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港口那边出任务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恶,还以为只要面对中也老师一个人。 对面的两人对他的出现也很不敢相信:“那月?” 那月忽然想起来了。 & nbsp;他当时‘叛逃’之前,是不是忘记跟中原中也报备了来着……? 124. 今天还是算了,先走为上! 125. 尾崎红叶和中原中也算是看着赤江那月长大的,虽然前者在四年半前就离开了港口Mafia,却也暗暗见过几次后来的那月,更别说后者是实打实和自家小孩相处了那么久的。 因此,他们一下就发现刚出现的那月有逃跑的趋势。 “好久不见呀,小孩。”红叶弯着眼睛开口,“可惜我们的重逢不应该在这里的……已经叛逃的人,随意出入首领办公室是会被夜叉杀死的哦?” 凝聚显形的金色夜叉飘在她身后。 中原中也揉揉眉心,还是出言阻止了红叶:“算了。” 那个有着那月最喜欢的蓝眼睛的青年坐在充满死亡气息的首领办公室里,过去的深蓝色已经被纯黑的大衣所代替,肩上松垮围着细细一条暗红色围巾,那双眼睛里的情感复杂非常。 “你还活着就好。”他最终只是疲惫地勾起唇角笑了笑,如是说道,“那两个人,还有石川那家伙,都是你送回来的吧?辛苦了,那月。” 126. 玩家觉得他再不走,说不定就舍不得走了,他还得去处理自己送回来的人呢。 “好久不见。” 他只能站在原地,站在和那张办公桌几米之隔的窗边,认真地轻声说:“不辛苦。” 话是这么说,他也就说得像个倔强的小孩不想让在意的人知道自己有多难过那样,脆弱的遮掩根本骗不过中原中也和尾崎红叶。 他们家小红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啊。 127. 赤江那月的异能力名为克莱因壶,这个异能力其实更侧重于辅助系,而非攻击系,可即便这样,他现在的实力也已经站在了巅峰。 克莱因壶说强很强,说弱也不可辩驳,因为它的存在最重要的意义只是给那月提供一个与【书】和世界沟通的渠道而已。 在被太宰治以游戏为名送去另一个世界后,书为了让他躲过世界的注视与排斥,将他的异能力完全改造成了游戏面板的模样,还为他加上了重重限制,但对那月来说,他实际上是不需要遵守那一套游戏规则的,那些限制如今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是他的异能力,他理所当然拥有支配它的权利。 异能力者之中,有一个名词为‘超越者’,所代表的是能够以一己之力抗下千军万马的异能力者,很遗憾,在此之前日本是不存在超越者的,这个概念一度只出现于欧洲。 现在,他们不需要超越者了。 128. 克莱因壶【Klein Bottle】没有内外之分,拥有者赤江那月也游走在现实与虚幻的边界线上,他是活在真实世界里的「第四天灾」。 他的所见所闻,无论敌我,下一秒都会变成他的武器。 不公平?没什么不公平的,因为这是这个新世界能给祂唯一的救世主最好的回馈了。 129. “抱歉,中也老师。”玩家叹了口气,打破沉闷的氛围,他无奈地摊手,“既然今天不方便,那我之后再让太宰先生他来给你揍一顿出气,这回先饶过我一次吧?” “异能力,污浊了的忧伤之中!” 砰的一声过后,那月裹在黑红色重力团里轻松跳出窗外,还悬浮在半空神情轻松地对中原中也挥了挥手:“阵君就当做是我的赔礼啦。” 130. 一时之间,中原中也脑子乱成了一团麻,尾崎红叶眼神诡异。 “中也,太宰君还活着?”/“我不知道小鬼为什么会我的异能力啊!” 两人不约而同说完后,房间里的气氛更加奇怪了。 半晌后,尾崎红叶抬手用和服宽大的衣袖掩面:“哎呀,妾身问的可不是那个。” 中原中也捂脸:“红叶姐别说了……” 章节目录 第245章 那天之后Ⅻ 131. 赤江那月恢复记忆的那一天, 降谷零发现周围人的认知出现了些许奇怪的问题。 本来他以为需要处理的只有横滨和公安断开联系这一件事,然而后来几天, 降谷零频繁从部下的口中听见‘异能力者’这个词。 如果他没听错或想错的话, 风见的意思是横滨有一群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生活着,说实话,降谷零第一时间是想把风见揍一顿让他醒醒脑子的。 开什么玩笑,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进化了?降谷零记得清清楚楚,仅仅一周之前,横滨的情报都还好好躺在公安的数据库里, 如今又莫名其妙告诉他,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异能特务科在管理横滨。 网络上能找到不少与现在的横滨相关的资料, 但很可惜,降谷零连诺亚方舟都找到来帮忙了,依然没找到造成这种发展的罪魁祸首。 不过, 他倒是找到了别的证据, 用以证明当前所处的这个世界里的横滨,和他记忆中的横滨有很大的不同。 关东地下被一个□□组织完全统治了, 而这个似乎是代替乌丸集团出现的新组织名叫港口Mafia,坐标, 横滨。 他确定以及肯定, 关东地区的黑.道从七年前开始就一直处于分散的状态, 大大小小的各个组织之间关系势如水火,自家同期花了七年才把它们全都给摁下去, 甚至连东京残留的那些□□势力,也在封城期间被不省心的小恶魔同期端了个干净。 所以, 这个港口Mafia是哪里蹦出来的? 132. 降谷零有思考过, 到底是他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其他人的记忆出了问题, 他为此花了几天时间用横滨和异能力者的事情去试探了一下诸伏景光,得到了对方惊讶的眼神和‘zero,这是你看的什么动漫吗’的问话。 确定了,不是他出了问题。 金发公安看着周围的四个友人,想起突然消失的那月,脸色慢慢深沉了起来。 “不,不是动漫设定。”他抽动嘴角,亮出了手机里的邮件页面,“我想,这大概就是真的了。” [from:黑田管理官 /> 新任务,需要你和诸伏前往横滨一趟,届时异能特务科也会派人和你们一起,注意安全。] 管理官总不会跟其他人联合起来对他们开玩笑。 133. 其实想想赤江那月这七年里为了救他们做的那些事,跟友人多次的死而复生比起来,异能力这个设定也没那么难让他们接受。 降谷零虽然还不能确认赤江那月就是所谓异能力者,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对方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普通人。 按理说,他本来是不该猜到那月会去哪里的,毕竟那家伙消失得无声无息,还留了张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字条,实际上,降谷零差不多能捋清楚好友逃跑的原因了。 他在早上跟已经知道些不对的工藤新一一起去探病的时候,用横滨和异能力者这两个关键词,旁敲侧击地试探了一下宅在医院一周多的病号。 本来降谷零想的是那月会震惊或者疑惑,然而事实是那家伙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把他和工藤新一都骗了过去,接着躲进洗手间消失不见。 在赤江那月溜走后,匆匆赶来的另外四人跟工藤新一一起从降谷零口中得知了横滨的异常与港口Mafia和异能力者的存在,刚刚也看见了那封邮件,证明了这些在他们记忆里并不存 在的东西的真实性。 把这几件事联系起来,几人不费吹灰之力地推测出赤江那月的落点应该会是横滨,但还是不太理解那月说的回去探亲上班是什么意思。 这种事由他们来问不太方便,问题就在于降谷零等人对好友的家庭情况一清二楚,对方的父母早就去世了,记录上也没有其他亲人,那是探的哪门子亲。 非要说的话,给宫本晓跟赤江那月这两个身份都做过血液检测的诸伏景光是知道的,赤江那月并不是赤江夫妇的亲生子,所以,他的血缘亲人在横滨? “啊,我想起来了!”黑发蓝眼的少年侦探忽然说道,“之前那位乱步先生有和我提到过几次,他是从横滨过来的,并且似乎在一处侦探社里担任侦探的职位。” 乱步和新一说过的不止这些,包括让新一成为侦探社的见习社员、社的全名是武装侦探社,以及,赤江那月也是侦探社的成员。 另外五个大猩猩面面相觑,看起来都已经跃跃欲试去揍人了,松田阵平更是直接不加掩饰地站起身松了松筋骨,冷笑溢出唇角。 好样的,小恶魔跑回横滨去了,这下他们该做的事还有什么疑问吗? 134. 坂口安吾头有点痛,今天本来是难得工作少一些的‘半休息日’,他准备大发慈悲地允许自己睡上七个小时再起床,结果六点才闭眼,九点就被上司的电话给叫醒了。 没关系,不就是睡了三个小时还得去加班吗,他挺得住,哈哈。 “不好意思,请问你就是特务科的对接人员吗?”车窗被轻轻叩响,坂口安吾侧头看过去,在窗口看到了一张以他的眼光也可以评价为帅气的年轻脸庞,对方见他注意了过来,礼貌地笑了笑,重新站直垂头看过来。 坂口安吾曾经在Mafia卧底过一段时间,即便很快就被遣返回特务科了,他对黑暗世界也依旧敏感。 刚才那一瞬间,这个人身上似乎闪过了一些不太美妙的气息啊。车里的特务科长官推了推眼镜,思索两秒后打开了后车门的锁。 “是的,上车吧,我先带你们去据点,之后的行动也会有我全程参与。”坂口安吾降下车窗朝外面的两人说道,“不好意思,这是特务科做的必要措施,横滨不是什么很安全的城市……”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尤其是对政.府人员来说。” 公安派人前给他们发了两名警察的照片,所以坂口安吾还是很轻松地认出他们的身份的,他虽说有些好奇金发公安身上奇怪的感觉,但并未多说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最多就是回去后再调查调查嘛。 依他看,公安派的两个人都不简单。 降谷零跟诸伏景光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从善如流地拉开车门坐上了后座。 “麻烦你了。”另一位蓝眼睛的青年温声说,“我们来横滨是为了和Mafia谈话,特务科应该也知道的,可以的话,等一下能先告诉我们目前的情况吗?你知道的,东京那边对横滨着实有些不太了解。” 坂口安吾没多怀疑这个借口,在他的认知中确实如此,东京的政.府机关里能知道他们特务科的存在,那都得是身份特殊的人了,更别说深入了解。 谁让这里是横滨呢。 “你们也许会需要的资料在后面那个牛皮纸袋里,我来之前稍微看了一眼,没什么出入。”坂口安吾的语气始终很冷静,“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先问我, 我会尽量帮你们解答的。” 就当给公安卖一个人情了,特务科对此倒不是很在意,他们名义上是横滨的异能特务机关,实质却也没有多重要。 因为港口Mafia实在太庞大了,庞大到,异能特务科根本不会是Mafia的对手,要是能借助公安的力量试探一下Mafia,也不是坏事。 “我还想问一下,坂口君知道‘武装侦探社’在哪里吗?”三人简单交流过姓名,一目十行迅速浏览完资料的降谷零率先笑眯眯地抬头向驾驶员问道,“在来之前,我在网上有看到过很有意思的帖子呢,讨论的似乎就是这个叫武装侦探社的地方……” 坂口安吾手一抖,差点把车开到沟里去。 在网上看到侦探社的消息?听起来很扯,仔细想想也不是没可能,侦探社那群人的活动范围并不局限于横滨,也经常会去外面做委托,那就不奇怪了。 但是由公安的人提到这个名字,他还是觉得有点诡异,不像是巧合。 135. 诸伏景光的座位在右侧,透过窗望出去还能看到远处港口若隐若现的集装箱,和矗立在那里的五栋大厦,一切都是这么的和谐。 …… 五栋大厦? “不好意思,坂口君……”诸伏景光迟疑又茫然地问道,“那里是?” 开着车的特务科长官随意往外瞥了一眼,语气自然地哦了一声:“那里就是港口Mafia的总部,也算地标吧,横滨特产。” 他小小地开了个玩笑,可惜另外两人笑不出来。 136. 一个掌管着整个关东地下的Mafia组织,拥有五栋显眼无比的摩天大厦作为人尽皆知的总部。 降谷零在心里下意识总结了一遍,随后神情也慢慢变得茫然了起来。 啊? 他怎么记得,那个位置应该是横滨地标塔来着? 137. 也就是说,港口Mafia的总部是横滨的地标建筑。 138. 这是什么地狱笑话吗?组织在东京地下挖洞建基地,港口Mafia干脆在横滨地面上当地标。 你们Mafia玩得真刺激。 139. 降谷零慢腾腾收回放在五栋大楼上的视线,不经意间往自己手边的窗外看出去,又卡壳了几秒。 “那个也是横滨特产吗。”降谷零凝重地缓慢咬字,“在大街上举着路牌跑的小男孩,跟举枪射击的Mafia?” 坂口安吾镇定自若地推着下滑的眼镜:“是的。” 他一抬眼,自动过滤掉正在上演不和谐剧目的一群人,视线精准落在那群黑衣Mafia身后。 “嗯,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坂口安吾稍加思索,“后面那对在打架的其实也是横滨特产,不过我有一段时间没看见这个画面了……不对,无鞘刀不是叛逃了吗?” 140. 两人看了过去。 看到了他们亲爱的同期正骑在某个黑漆漆的家伙身上提着拳头暴揍对方。 不,一定要说,这明明是他们东京的特产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