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骗我当圣女》 章节目录 第1章 吾即光明神 戴娜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肩膀上被重重推了下，整个人失去平衡往后踉跄了一步，还是没撑住坐倒在地。 她抬头，见面前站着个高挑的金发少女，又下意识四下看了看。 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小花园，除了她和这个金发少女之外，还有十来个衣着各异的年轻女孩正围观着他们，窃窃私语。 她不禁有些迷茫：什么情况？ 面前的金发少女穿着一身繁复华贵的粉紫色长裙，容貌美丽，神情高傲，像看蝼蚁一样居高临下睨着戴娜，冷冷开口：“一个贱民也妄想侍奉光明神？别以为身上有一半我父亲的高贵血统就可以掩盖你另一半的肮脏贱民臭血，立即从这里滚出去！” 金发少女说到这里顿了顿，从挂在腰侧的漂亮小袋子里摸出一枚金币，随手丢到戴娜身前，嘲讽道：“这一个金币足够你过上小半年了，等你用光了再来紫鸢庄园要吧，反正来要钱这种事你过去跟着你的贱民母亲常来早就很熟练了！” 戴娜看看那金发少女，再看了眼地上的金币，沉默着捡起来，撑地起身。 看到戴娜的举动，金发少女目光愈发鄙夷。 然而下一秒，却见戴娜手轻轻一抬，将那枚金币丢了回来，侮辱性极强地恰好砸在金发少女的胸口，又滚落在地。 虽然不知道前情，戴娜却扬唇一笑，语气笃定中透着挑衅：“我偏不。” 金发少女蓦地愣住，随即气得浑身发抖，抬手指着戴娜恼怒道：“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半个月前才刚见过戴娜一次，那次戴娜是来告诉她的父亲那个贱女人病死的消息，那时候的戴娜，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红着眼懦弱可欺，哪知今天竟敢跟她对着干！ 戴娜笑着说：“我说，我不走。我觉得比起你来，说不定光明神更喜欢我的侍奉呢？” “你胡说！”金发少女立即下意识反驳，“你不可能是神眷者！光明神不会降恩泽在你这种贱民头上！” 戴娜慢条斯理地说：“你又不是光明神，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眷顾我？” “你……”金发少女不知戴娜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还待说些什么，身后大殿的大门打开，走出来一个年轻冷肃的教士和一个正在抹眼泪的少女。 那教士只是扫了眼金发少女和戴娜这边，语气平淡地说：“下一个，佐伊·扎卡赖亚。” 金发少女闻言神情微变，急忙整了整裙摆，恼怒地瞪了戴娜一眼后走上前去。 在金发少女，也就是佐伊·扎卡赖亚随着教士进入大殿后，原本闭嘴看戏的少女们陡然私语起来。 戴娜低头拍去身上的灰尘，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她身上穿着灰蓝色的素色长裙，看得出来有些旧了，双手因长时间的劳作而带着些微薄茧，皮肤虽白，肤质却略有些粗糙。 而在花园中的这十来个少女，岁数大概在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三三两两地站着，有跟她穿着类似陈旧衣服的平民少女，也有衣着华丽的贵族少女。 这里似乎是某个西方古代，但有光明神、神眷者的存在，那就是西方幻想类的背景。 当然，光明神、神眷者也或许是执政者控制民心的幌子。 戴娜回想，她穿越前应该是正在睡觉，明天就是她大学毕业后第一天上班的日子，她进的公司很好，工资也不错，今后上升渠道通畅，未来可期，她是怀着大干一场的勃勃雄心睡下的，哪知一醒来却发觉自己穿了！ 穿后的身体当然不是戴娜本人的，这身体看上去大概也就十来岁，身高适中，体型偏瘦，一头蓝紫色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部，发尾还分叉了有些毛糙。 她也没有获取任何记忆，但神奇的是却能听懂这里的语言，也能说。 戴娜整理好自己，眼神落在地面的金币上。 刚才佐伊走得急，没有去捡她丢回去的金币。 她想了想，还是将金币捡起来，擦去上头的灰尘，放入腰侧布袋子里。她顺道看了眼，非常好，她这个旧袋子里只有两个银币十来个铜币。 听佐伊的话，她跟佐伊大约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不过她估计是个私生女，所以才会被佐伊厌恶羞辱。 待会儿佐伊来要金币的话她就还了，不来要她就收着，刚才怼完人后这金币在她眼里就恢复了正常价值，不要白不要。 戴娜沉默地待了会儿，也从周边人的小声议论中听到了些许端倪。 她父亲扎卡赖亚男爵是岭乌镇的领主，她母亲是他从前的情妇，好过一段时间后就不怎么搭理了，平常对母女二人不闻不问，只是在她母亲上门时会给点钱打发。这时代私生子女没有继承权，能不能过得好全看贵族的良心。而半个月前，跟她相依为命的母亲病逝了。 佐伊是扎卡赖亚男爵妻子生的大女儿，受着良好的教育长大，若非戴娜出现在她面前，连看戴娜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现在这些少女聚在一起是为了五年一次的圣女初选第一关，只有确定是神眷者才能进入下一关。等过了初选成为圣女候选者之后，将会前往帝都圣殿终选，与其他各个地方初选上来的圣女候选者角逐出侍奉光明神的圣女。 这儿是位于大镇布里特镇东边的光明神殿，刚才跟着教士一起出来的少女早已哭着离开，想必并非神眷者。 戴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回去，她找遍脑海也没有翻到任何这身体的记忆，担心做错什么被人当女巫烧死，只能按捺下心中的恐慌，走一步看一步。 仔细回想着刚醒来时自己的挑衅举动，似乎并未有人起疑，她才稍稍安心。 没过一会儿，殿门再次打开，出来的只有刚才的教士一人。 他扬声道：“下一个，戴娜。” 戴娜微微一愣，教士口中的名字跟她名字发音相似，而她稍微停顿了片刻，见周围没人动身，且有几个人正看着她的方向，她就猜到这确实是她现在身体的名字，连忙走上前去。 戴娜跟着教士走入神殿内，殿门立即合上。 殿内屋顶很高，穹顶上都是讲述神话故事的彩画，但戴娜没敢多看。 她有些好奇，这神眷者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一个名头？如果真的有神存在，那神能知道她是个穿越者吗？ 穿过一排排座椅，戴娜眼角余光看到左手边坐着几个少女，应当是已通过第一关的神眷者，佐伊正在其中，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戴娜没理会佐伊，跟随教士来到正前方，一个看上去很是和蔼的中年教士正微笑看着她，见她走上前来，指着面前的一块黑色石板对她道：“戴娜是吗？将手放在这里，诚心地祈祷，若你是神眷者，光明神会赐下征兆。” 完了，她不会祈祷。 戴娜不知道这儿对无神论者的宽容度如何，犹豫了下才说：“您可否给我演示，如何祈祷才不会触怒光明神？我在家中祈祷的姿势可能不大对。” 那中年教士微笑道：“只要你的心是虔诚的，无论是什么姿势，无论是否念出祷告词，光明神都能听到你的诚心。” 戴娜放松下来，感谢了中年教士后将手按在黑色石板上，低着头微合眼装作在心里祈祷的样子，实则只是盯着那黑色石板看有没有反应。 不过数次呼吸的时间，黑色石板忽然逐渐亮起柔和的白光，惊得戴娜差点缩回手。 与此同时，左后侧传来一声不敢置信的惊呼：“这不可能！” 中年教士颔首满意地说：“毫无疑问，你是虔诚的神眷者，去那边坐下吧。” 说着他抬头瞥了眼刚才发出惊呼的佐伊，脸上的笑容微收，语气稍微有些严厉：“在光明神面前，不得喧闹。” 佐伊就算是男爵的女儿，也得在神明面前老实低头，闻言羞红了脸忙深深地垂下头，忏悔道：“是，詹姆斯主教，我已吸取教训，今后不会再犯。” 戴娜有些恍惚地来到长条椅上坐下，坐在离佐伊老远的位置。 刚刚的光芒，柔和中带着些许温暖，并非普通的光源，在光芒中，她甚至好像看到了手指的指骨…… 看来这世界真有神啊？ 戴娜恍惚了许久，直到圣女初选第一关全部结束，她才蓦地抬起头来。 这时她才注意到，詹姆斯主教身后矗立着一座高五六米的全身像，那雕像是一个人低头祈祷的样子，他的五官藏在长发中，看不出模样。 这就是光明神的雕像吗？ 詹姆斯主教满意地看着在坐的七人，这一届的神眷者比往届都多。不过该有的初选流程还是要走，他扬声道：“首先恭喜各位得到了光明神的赐予，成为神眷者。各位稍作休息，即将开始圣女初选第二关。” 戴娜原地坐着，有些少女选择坐着，有些则起身出去跟候在外头的家人们说这个喜讯，包括佐伊。这位戴娜同父异母的姐妹，在离开前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戴娜当没看到，她想起之前听到的，她跟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已经病逝，外面并没有人等她出去宣布好消息。 如果无法回自己的世界，没有亲近的人对她来说或许还是个好事。 不知过了多久，詹姆斯主教宣布第二关考核即将开始。 第二关考核的内容是，徒步从光明神殿离开，进入城外森林，在五小时内到达神殿旧址。 这一关是考验圣女候选者们的勇气、毅力、体力以及是否真正受光明神眷顾。詹姆斯主教还宽慰少女们，在他当布里特镇神殿主教的三十年时间里，通过第一关的神眷者们均通过了第二关，没有例外。 也就是说，这第二关就是需要一个仪式感，走个流程。 神眷者少女们每人相隔半小时一个接一个离开神殿，神殿出去不远就是城门，离开城门后只要沿着通往神殿旧址的路一直走就能走到目的地，不怕迷路。 戴娜是第四个上路的，她本来还怕自己连城门都找不到，好在有年轻教士给她领路，送她走上通往神殿旧址的路才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去。 戴娜一边往前走一边脑子里想着，她该不该趁这个机会跑？ 但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她否决了，她人生地不熟的，与其瞎跑被人害了，不如继续按流程选这个圣女算了，到时候要是光明神真出现了，看出她是个穿越者那她就躺平随便怎么样了！ 戴娜走了大约一小时，按照詹姆斯教士的说法，这就已经走了一小半了，五小时内走到神殿旧址对于她们来说也很轻松，确实只是走个流程。 她揉了揉腿，刚想继续走，忽然见前方路上出现一个人影。 是她前面的女孩脚程太慢还是她脚程太快？ 下一刻戴娜就看清楚前面的那个人影根本就是个男人，不禁脚步一顿。此时后头传来一点小动静，她蓦地回头，后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男人。 她被包抄了！ 看出这一前两后三个男人来势汹汹，手上还都拿着出鞘的剑，戴娜不敢有丝毫侥幸心理，脚步一转，一头钻进了路旁的林子里。 詹姆斯主教骗人啊！说好的没有例外呢！ 戴娜一跑，拦路的三个男人也立即追了过来，他们速度比戴娜快，在林中跑也比戴娜灵活，饶是她抢跑了，两方的距离还是迅速拉近。 戴娜心中忍不住冒出个念头：她要是死在这里了，能死回她的世界吗？她要不要赌一赌？ 正纠结着，戴娜忽然感到身后一阵风声袭来，她刚想躲，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整个人往侧方一摔，径直滚下了一处陡坡。 缓过最头晕目眩的那一阵，她急忙手脚并用爬起来，下一刻感觉到手臂上火辣辣的痛，低头便见手臂的袖子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连带着她的小臂也被划出道伤口，鲜血滴落，痛得她咬紧了牙关。 算了算了，还是不赌了，被剑戳死怕是要疼死她！ 追杀戴娜的三个男人追得很紧，戴娜刚开始往前跑，他们就已经滑下来到了底部，但好歹比坡上时拉开了些许距离。 戴娜往前跑了十来米，追最近的男人又已到了她身后，她咬咬牙使劲往前冲刺，却听身后砰的一声，似乎是那男人摔倒了。 她心中一喜，来不及查看，加快脚步跑得快喘不上气，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自由落体往下掉。 短促的尖叫声后戴娜就落到了地面，她摔得浑身都疼，又记得自己此刻的处境不敢停顿，连忙睁眼看向四周。 现在天还大亮着，她掉落的地方似乎是一处人工建筑，只有头顶有光流泻下来，照亮一小片地方。而在光与影的交接处，她看到了一柄流光溢彩的权杖。 在这种偏僻的森林遗址里有这么一柄一看就不凡的权杖……有点危险啊。 戴娜捂着右手臂的伤口，特意绕开那柄怎么看怎么诡异的权杖，去找可能有的出口。爬上去是别想了，没有地方可以借力，而且那三个追杀她的男人就在上面，她只能往深处找出路。 戴娜刚绕路往前走了两步，眼角余光却看到那权杖竟漂浮在地面上，向她飞来！ 她大惊失色，赶紧迈开双腿，却快不过靠飞的权杖，在它碰到她的那刻，她眼前一花，所处的环境突然变了。 戴娜停住脚步，眼前的光亮让她微微眯着眼，好一会儿才看清楚四周。 这是一处希腊式的宫殿，高大的柱子撑起数十米高，除了一面墙挡住，三处都漏风。而有墙的一面前方，有一张硕大的床，轻纱飘扬，将床上遮得严严实实。她极目往宫殿外看去，外面却是氤氲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好歹是刚经历过穿越的人，这样奇特的一幕并没有让戴娜太过惊慌。 她只是确信，这世界特殊力量肯定是存在的，不然也不能有东西让她一眨眼就换个地方吧？ 戴娜虽没有太惊慌，却也不敢乱动。下一刻，她看到离她足有十米远的床上，有什么东西慢慢起来了。 那东西很快下了床，立在床边，轻纱遮掩下也能看得出是个人形，很高，隐约有银丝飞扬。随后一双纤长白皙的手抓住轻纱扯开，露出一张令人忘记呼吸的俊美容颜。 那是个银色长发的男人，五官精致如同精雕细琢，无一处不完美，浓密挺翘的睫毛下，一双天蓝眸子淡淡地看过来，就像是广袤天空迎面而来，使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下一刻，那天空真的慢慢走过来了。 戴娜只是被那容貌迷惑了一瞬间，心中立即升起了警惕。 这世上既然有光明神，肯定就有邪神，这人出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又长得这么好看，怕不是个邪神吧？邪神出现在她面前想必就是为了骗她当他信徒。嗯，打肯定打不过，跑也跑不了，那她就只能先敷衍他一下，假装信仰他，再把他骗到光明神神像面前，搞死他！光明神就算平常不理会信徒，这么大一个邪神出现总不能不管吧？ 刚走到一半的银发男人：“？” 他眉间染上一点冷意，出声道：“吾即光明神。” 他微顿，嘴角略勾，不明显的弧度中似乎暗藏了些许看不真切的恶意：“吾亦能读心。” 戴娜：“……？！”不是吧！ 章节目录 第2章 交易 听到这个男人的话之后，戴娜第一反应是惊恐，但随即她又想，这邪神该不会是诈她吧？邪神嘛，奸诈狡猾一点都正常的。 于是她在心里念叨：‘真的吗？我不信。除非你跟我念，我是一只会飞的猪。’ 银发男人：“……” 他淡淡道：“吾并未诈你。” 戴娜：“……”好吧，他确实听到了她心里的想法。 她长久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而心里的想法则在这样的静谧中完全控制不住。 ‘他说他是光明神啊……从长相和气质是来看，确实很有光明神的味道。啊……我现在想的他都听得到啊，别乱想了！可是完全控制不住啊，早知道就好好学学正念冥想了，似乎可以控制想法。但这我又没办法提前预知，谁知道会突然睡着觉就穿越了啊！等等……不能想穿越的事，不能想，这不该让他知道……艹，人怎么可能控制得住想法，越是不该想的就越会瞎想，啊，我赶紧想点别的，比如说明天吃什么，上班的地方有点远，来不及自己做啊……唉，上什么班，都穿了……呸，我怎么又想穿越这件事了，赶紧想点别的，想什么呢，唔，这个地方好奇怪啊，也没有光源就自己亮了起来，不过如果不亮的话也不行，就跟恐怖片似的，就凭那张白纱飘飘的大床，就够拍个把人吓尿的高能场景了……’ 银发男人听着戴娜的心声，不禁眉头一挑，见她越想越遥远，甚至开始思考大殿外的氤氲处有什么，便出声让她的想法重归正轨：“穿越是何意思？” ‘穿越？穿越不就是从一个世界莫名其妙到达另一个世界嘛，有魂穿和身穿，我这情况就是魂穿了……啊，又没控制住想法，算了算了，反正肯定控制不住，躺平算了，只要别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行了吧，比如一些带颜色……啊啊啊，蓝天，白云，天气如此美好，赶紧想想该怎么逃掉吧。’ 戴娜的想法一闪而过，连忙开口来打断自己奔逸的想法：“穿越就是说，我不是这世界的人……您真是光明神啊？那您看您能帮个忙，送我回家吗？我不是很适应这个世界。” 接下来银发男人便听到了戴娜因为“家”这个字眼产生的种种想法，什么歪飞啊，追剧啊，游戏啊，外卖啊，统统都是他完全没听过的。在这片神域中，他可以听到人类的心声，且不受语言的影响，虽然没听过那些东西，但他能感受到戴娜对那些东西的喜爱。 他本以为来的只是个普通的神眷者，未曾想竟还有这样稀奇的事。 他缓声道：“如你能为吾做一件事，吾便完成你的所愿。” 戴娜愣了一下，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来了来了，用愿望来要挟做事，这不就是邪神所为吗？这一定是邪神伪装成光明神吧！’ 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戴娜尴尬地看向银发男人笑了笑：“您别介意，我没恶意的，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您继续说，您需要我做什么？” ‘如果是杀一百个人献祭怎么办啊？我可办不到……不，不能这么想，杀人献祭那可是邪神所为，他都说自己不是邪神了那肯定不会那么要求的。说起来，如果有什么事神自己都做不到，我就能做到了吗？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啊……’ 银发男人从前很少召唤神眷者来此，仅有的几次，可以听到对方心中所想令他对一切尽在掌握，他还从未遇到过现在这种甚至不想听对方在想什么的状况。 他打断道：“带吾去光明圣殿。” 不等戴娜露出疑惑，以及用那奔腾的想法玷污他的神域，他立即悲悯地一笑：“黑暗神窃取了吾的神格，伪装成光明神，吾若离开此神域，他会立即发现吾，现在的吾不是他的敌手。唯有悄悄带吾所栖身的此处神域进入圣殿，吾方能趁其不备夺回神格。” 戴娜满脑子的“真的吗不会吧这种事都有的吗怎么就给她碰上了不会是反装忠装反吧”，连忙压下纷乱的思绪点头道：“成交！” 回家要紧，其他的就不用多想了！ 银发男人：“……” 他甚至还没有发挥一成的蛊惑水平。 他一时觉得兴致索然，一时又想，如此好骗的不正好吗？ 银发男人慢慢走到戴娜身前，在她紧张的视线中轻轻托起她受伤的手臂，纤长白皙无一丝瑕疵的手指从她伤口上抚过，那狰狞的伤口瞬间消失。 他低头看着戴娜的双眼，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为那圣洁的面容添了一抹魅惑：“那么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圣女。我恢复神格之日，就是你回家之时。” ‘这么近，要命了！’ 戴娜慌忙低头，注意力落在自己的手臂上，原先痛得她快哭了的伤口消失不见，连疼痛一起带走，再也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迹。 从这点上来看，倒也符合“光明神”的自述。 戴娜借着低头查看伤口退后一步，脱离开对方的气息笼罩范围让她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这才抬头谨慎地说：“我叫戴娜，那么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神明大人？充满了中二气息，也确实太难为我这个无神论人士了……唉，这世界是真有神的呢，有点烦啊……’ 戴娜忽然眨了下眼，心里的想法立即刻意地转了个弯。 ‘……有神也有有神的好处嘛，在神的照拂下，这个世界的人民想必能安居乐业，过上好日子吧……但是说起来，原身好像过得挺苦的，既然来参加圣女初选，一定有着虔诚的信仰，怎么还怎么惨啊？可见神明并没有什么卵用。’ 没什么卵用的神明：“？” 注意到眼前这位神明略微有些异样的神情，戴娜也很尴尬，干脆心一横躺平了。 ‘反正我也控制不了自己想什么，就随便吧！神什么没见过呢？像我这样的人类他不知道见过多少了，听到就听到啦，我就这样了！’ 银发男人：当着神的面说神没用的人我确实第一次见。 只有神眷者才能进入神域，若非等了数十年才等到这么一个神眷者，他此刻绝不会有这样的好脾气，即便这个神眷者实际上个罕有的不信者。 他好似没听到戴娜那一堆对他不敬的话，平静地回答了她的问题：“父神赐我名为萨迪斯，这世上只有三个人知道，我允许你如此称呼我。” ‘嗯？三个人？父神，他自己，还有一个就是黑暗神？’ 戴娜重点歪了一下，脱口道：“那就谢谢您了？” ‘那么父神、光明神和黑暗神是什么关系呢？父亲和两个儿子吗？啊，这不就是兄弟阋墙吗？那当爹的怎么也不管管？’ 戴娜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见萨迪斯平静地注视着她道：“黑暗神名西奥多，是我的兄长。父神已寂灭，你不得妄议。” 她愣了愣，见萨迪斯的眼睛里似乎带了几分冷意，头皮一紧忙说：“好的，萨迪斯冕下，我很荣幸能得知您的名讳，以后我绝不会再提及关于您父神的事……那我可以先走了吗？我还在圣女考核途中呢。只有通过这个考核，我才能带您去圣殿。” 萨迪斯微微偏头，嘴角露出一丝浅淡笑意：“你现在要离开神域？” 戴娜蓦地想起，外头还有人在追杀她呢，她这一出去就得被杀了啊。 她期待地看向萨迪斯：“那您可以帮我解决追杀我的人吗？” ‘打不过夺了光明神格的黑暗神，总不至于连几个人类都干不掉吗？那也太没用了。’ 戴娜后知后觉地看向正盯着她神情古怪的神明，连忙找补：“我来自没有神明的世界，一时也难以做到敬畏神明，您就当没听到吧！” 萨迪斯收回视线，淡淡微笑道：“你想得倒也不错，我不好离开神域，那些人需要你自己解决。” 他说着轻轻挥手，一旁忽然出现个架子，上面放满了各种兵器。 “选择你喜欢的武器吧。” 戴娜看了兵器架一眼，又看了萨迪斯一眼。她没有证据，但她怀疑他是故意不帮她，为她不敬神明而惩罚她。 什么神，好小气啊！ 戴娜没有掩饰自己想法的意思，她就是故意让萨迪斯听到的。 她开口，语气带了那么点质疑：“那您可以把他们弄进这里来的吧？就像我一样。” 萨迪斯微笑道：“只有神眷者才能进入神域，不巧，他们都不是。” 戴娜无话可说了。 算了，果然求人不如求已，她也没想完全靠别人。 她走到兵器架前慢慢挑选。 萨迪斯跟她达成的协议是她送他到圣殿，而他送她回家，也没说护送她去圣殿啊。他要是有能力送她去圣殿，那还用得着她吗？ 戴娜在长矛、斧头、刀、棍、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锄头等等一系列稀奇古怪的兵器中挑选了半天，最终还是只选中了一柄小巧锋利的匕首。她力气有限，也使不动那些重武器啊。 选好武器后，她还跟萨迪斯商量：“我在外面叫您的时候，您能听到吗？” 萨迪斯道：“当然。我可以觉知周边的事，只是离圣殿越近，我越不会探出我的觉知，以免被我的兄长发现。” 戴娜想想也是，不然那权杖怎么会追着她跑呢？ 她点头道：“那等会儿我叫您的时候，就请您把我带回这里。” 她的计划很简单，出去后干掉一个立即溜走，之后趁人不备出去再干掉一个再溜走，各个击破。 唯一的问题是，她怕自己没办法动手杀人。法治社会出来的，怎么可能轻轻松松杀人呢？她连杀只鸡都得做足了心理准备。 戴娜看向萨迪斯，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不妨碍她展现自己的想法。 ‘凡人应该是杀不死神明的吧？那不然您让我练个手看看？’ 萨迪斯：“？” 他见戴娜握紧匕首真有动手的架势，一瞬的惊诧之后眉头微挑。 非常好，继当面说神没用之后，还跃跃欲试想要弑神。 他在召唤神眷者来之前，可真没想到这个。神眷者只是一种体质，与信仰无关。不信者果真胆大包天。 戴娜轻咳一声，在萨迪斯表现出怒意之前连忙开口：“我从来没有杀过人，只是想体验一下刀子划破皮肤的感觉。” 她刚才只是随便想想的嘛，不信神归不信神，眼前这位神明已经证明了他的力量，她怎么敢太放肆？ 因此说完后，她便将匕首在自己手臂上比划了一下，随后狠狠心划了下去。 她相信，只要她连自己都敢刺，那就一定可以刺别人！同时这痛也可以再次提醒她，外面的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若不想再承受这样的痛，那就一定要下狠心！ 匕首锋利极了，刚划下去就冒出血花。戴娜痛得牙关紧咬，连忙看向萨迪斯希望他赶紧再给她治一治。 她刚抬头，萨迪斯便走上前来，在她手臂上轻轻一抚，伤口和痛楚一瞬间全部消失。 只是还不等戴娜松口气，萨迪斯却握住了她拿匕首的手，牵动着她的手腕带着匕首往前，在她惊愕的目光中，匕首没入他的腹部。 而他低头看着她，蓝眸一瞬间深邃如海，神情却淡淡的，嘴角竟还带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那么记住这个感觉。” 大受震撼的戴娜：艹。 章节目录 第3章 正当防卫 戴娜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她想松手，下一刻似是察觉到她的意图，萨迪斯捉住戴娜的手用力按在匕首柄上，再将匕首慢慢拔了出来。 于是戴娜清晰地感受到匕首刺入人体并抽出来是什么体验。 她这一刻有点想吐。 萨迪斯看着戴娜，听到她那混乱的心声，声音轻柔，目光温和：“还要再来一次吗？” 戴娜猛地回神，后退了两大步，而萨迪斯也松了手没再拦她。 她低头看去，尚在她掌中的匕首上一点儿血都没有，她再抬头看了眼萨迪斯的腹部，白袍整洁干净，连个洞都没有，好像刚才那种匕首入肉的手感只是个幻觉。 戴娜知道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同时她也明白了，凡人要杀神看来是不可能的，他就站那儿让她刺，她明明感觉到刺中了，还不是连个伤口都没留下？ 她深呼吸放松下来，回答萨迪斯的问题时声音忍不住紧绷：“不用了。” 虽然萨迪斯这突然的举动太疯了，但她确实有了经验，也有了点底气，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不至于临到动手时才害怕后悔。 就是她还得再缓一缓。 她怕的不仅是刚才的手感，更是萨迪斯面不改色捅自己的举动。 不愧是神明，轻易做到了人类做不到的事……咳，说起来她也自己划了自己一刀，可见她本人也不赖。 圣女初选第二关毕竟有时间限制，戴娜也不敢浪费时间，稍微缓了缓后便道：“我准备好了，请让我出去吧。” 萨迪斯见戴娜握紧匕首，眼神坚定，满意地点了点头，淡淡微笑道：“那么，不要受伤。” 戴娜眼前一暗，发觉自己已经离开了神域，而面前是……一个男人的后背？！ 戴娜一惊，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有另外一个男人已经注意到了她的突然出现正要大叫提醒他的同伴，哪里容得下思考的余地，慌忙拿匕首刺向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脖子，拔出后大喊：“萨迪斯冕下！” 她眼前视野一变，又回到了神域之中，面前站着萨迪斯。 戴娜的心跳这才砰砰直跳起来，此刻她掌心的匕首已满是鲜血，连她的手掌都沾染上了不少。铁锈般的气味，刺鼻还有点恶心。 她慢慢抬头看向萨迪斯，真心实意地说：“谢谢。” 她刚才出去时的位置不是她进来时的位置，也就是说，萨迪斯是有意把她丢在了那个位置，方便她偷袭。虽然他刚才抓着她的手刺他自己那一下有点吓人，但总体上他还是个靠谱的队友，能在落入险境时遇上这样的队友对她来说是件幸事。 之后的那个人，如法炮制。 说起来很容易，然而解决那两人之后，戴娜瘫坐在神域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深呼吸以缓解过快的心跳。 同时她还要不停劝慰自己，世界不一样了，她不杀人家难道等着人家杀她吗？她这是正当防卫！ 萨迪斯在一旁并未出声，他可以听到戴娜那略显混乱的心声随着她的自我安慰逐渐平缓下来，直到这时才道：“你该走了。” “我记得还有一个……”戴娜仰头看他。 萨迪斯却道：“周围没人了。” 戴娜怀疑那个人可能是分头找她，只能等她待会儿遇上了再解决。 她撑地起身，吐出一口气后问出自己的疑惑：“我该怎么带您去圣殿？是要带走那柄权杖吗？它太大了，我觉得有点显眼……” 萨迪斯颔首：“权杖是神域的出入口，你需带着它。待你出去，它会化作戒指，方便你随身携带。” 戴娜想了想说：“化作手镯可以吗？那我还能用衣袖挡一挡。” 她身上几乎没有饰品，无缘无故突然多个戒指很奇怪。 这点小事萨迪斯自是无所谓，随口应下。 临走前戴娜忽然又想到一事，连忙问道：“您的兄长也能读心的对吧？那我待会儿要是通过了圣女初选，他该不会注意到我然后读到我的想法吧？” 在刚才第一关验证是否神眷者的时候，她顶多就暴露是个穿越者而已，她猜那个如今顶着光明神壳子的黑暗神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太过在意。可现在，她已经跟他的弟弟有了约定，那人家要是知道了她偷偷在干什么能放过她吗？ 萨迪斯笑道：“只有在神域内他才能读心。况且，选圣女这种小事他怎么会亲自过问？” 顿了顿他又道：“等你过了初选，我会给你一条对策，即使在神域中也不用担心他读心。” 戴娜好奇心顿时提了起来，能对付他兄长的对策，是不是也能对付他呢？ 萨迪斯轻笑道：“当然可以。” 戴娜蓦地看过去，他的笑容一直很浅淡，气质也非常符合光明神的圣洁，但她总觉得偶尔能察觉到些许违和，就比如现在。 “那就请您送我出去吧！”戴娜连忙用话语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 好在萨迪斯并未在意戴娜所想，将她送了出去。 戴娜见周围环境昏暗，不远处正是那两个人的尸首，忙收回视线，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她已经躺平了，但对方时时刻刻能听到她的想法，她当然会觉得很不舒服。 萨迪斯说他的兄长只能在神域内读心，想来他也是，那她出来后就不用担心他再听到什么了。 其实她依然怀疑萨迪斯是邪神，但目前他帮助她解决了生死危机，又提出她无法抗拒的交易，她也只能先这样了。 因为知道萨迪斯可以感受到周围的情况，戴娜也没耽搁，握住了一旁的权杖，在她碰到的那刻，权杖在一阵白光中化作了一枚雕刻着精致花纹的黄金手镯。 戴娜戴上后将之用衣袖一遮，便完全看不到了。 她手上还拿着那柄匕首，考虑到自保问题，她没舍得丢掉这么锋利的好武器，但上面有血，她得找个地方洗一洗再收好。 戴娜找了好一会儿才寻到一个能爬上去的地方，她千辛万苦才重新爬回地面，然后仔细回忆了一番，沿着来路往回走，打算先回到大路上去。同时，她边走边注意着四周，提防第三人的偷袭。 中途戴娜看到不远处有个小水塘，就去洗干净匕首，割下一小截裙边当做绳子，将匕首套上刀鞘后绑在了大腿外侧。 这种防身小武器，当然要隐蔽一点。 眼看着离大路不远了，戴娜愈发警惕，而这种警惕在她看到前方有个人躺着时升到了顶点。 她远远看到后就停下了脚步，细细观察一番感觉那好像是个女孩子，而不是装死骗她靠近的男性杀手。 戴娜隔着裙子摸了摸匕首，又摸了下左手腕上套着的手镯，慢慢靠过去。 如果那人真是来杀她的那个最好，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她兜不住时还能呼叫外援，倒不用太害怕。 越走近戴娜越是肯定躺在地上是个女孩子，那女孩一身方便行动的猎人装扮，看身形不过十几岁，一头火红色的短发只略长过耳朵，遮住了她的小半张脸，而她的左手臂上鲜血淋漓，有点像是被什么野生动物撕扯啃咬的，伤口很不规则。 确定不是那个追杀她的人后，戴娜赶紧上前，探了探这女孩的脉搏。幸运的是，她还活着，脉搏强劲有力。 只是在她收回手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吓得她险些叫萨迪斯的名字。 受伤的女孩睁眼看着戴娜，这个女孩有着漂亮的眉眼，黑眸清明锋利，不像是刚醒来的模样。 “你想做什么？”女孩问戴娜，她的声音很清朗，偏中性。 戴娜放弃挣扎以降低对方的敌意，连忙说：“我看你受伤昏迷倒在地上，就来查看你的情况。你的伤……不痛吗？” 女孩抓戴娜的手，正是受伤的那只，随着她的用力，已经止血的伤口崩开，血一点点渗出来，看得戴娜心惊不已。 “棕熊打的，小伤而已。”女孩随口回着，松开戴娜的手自己坐起来，掏出块白色的棉布，随意地在伤口上缠了几圈打结，随后上下打量戴娜后问道：“你在参加圣女初选？” 戴娜点头，揉了揉有些被捏痛的手腕，又有些紧张地看了圈周围，生怕打伤这女孩的棕熊突然现身。 “那你缺一个侍女吗？我记得圣女初选合格后，圣女候选者要长途跋涉去圣殿，可以带侍女。”女孩笑着问。 “嗯？还有这种事？”戴娜迟疑道。 “你不是在参加圣女初选吗？连这个都不知道？”女孩边说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居高临下地看着戴娜道，“看你的样子也买不起侍女，正好，我全家都死光了，刚好给你当侍女。” 戴娜：“？” 不是，她什么时候说要个侍女啊？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这么会自说自话的吗？ 女孩伸手道：“我叫泰莎，你叫什么？” 戴娜迟疑了下，抓着女孩的手站起来：“我叫戴娜……但我并不需要侍女。” 泰莎转身就走，边走边说：“这里可不是去神殿旧址的路，你是被人算计了才会逃到这里来的吧？你需要一个侍女来保护你。” 见泰莎走的方向跟自己是同一个，戴娜连忙跟上去：“……侍女还能这么用的吗？” 泰莎突然停下脚步。 戴娜抬眼看去，前方树后走出个提着剑的男人，好像正是之前追杀她的三人之一！ 只见那男人狞笑盯着戴娜，恶狠狠地说：“我就知道你以为逃脱了之后一定会回来这里，哈哈哈，你以为逃得了吗？” 戴娜下意识去摸手镯，又瞥了眼泰莎。别人在的话，她不太好让萨迪斯帮忙，该怎么办呢？ 没等戴娜想出个所以然来，却听泰莎冷笑一声，突然向那男人冲了过去，戴娜反应过来伸手时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 “泰莎，等等……” 男人对于泰莎的靠近不以为然，手中的长剑斜劈了过去，而泰莎一个下腰避开后提膝一撞，男人的剑便脱了手，被泰莎抢在手中，她直起身时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固定，夺来的剑瞬间刺穿他的身体。 这一切如行云流水，戴娜才往前走了两步，这男人就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因为剑柄抵在了泥地而维持了跪姿没倒下，可人已经昏迷过去，离死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 泰莎拍拍手，转头看向戴娜：“你刚才说什么？” 戴娜难以置信地看着被一击毙命的男人，沉默良久后说：“我刚才忘记问了，请问打伤你的棕熊……” 泰莎理所当然道：“被我杀了啊。” 刚才还以为泰莎是拼死才逃脱棕熊魔掌的戴娜：这答案她毫不意外呢。 “好的，那就麻烦你接下来当我的侍女保护我了！”戴娜郑重道。 她当然明白泰莎出现得太过巧合，但她真的太眼馋泰莎的武力值了，真论起来，去圣殿的路上，萨迪斯都没泰莎有用。更何况，萨迪斯出现得就不巧了吗？偏在她要被追上杀死的时候出现，简直像命中注定。 所以，只要她能用得上，什么巧合不巧合的，她也无所谓了。 泰莎一点儿都不意外戴娜的决定，一脚踢翻跪着的尸首，灿烂一笑：“那走吧。” 戴娜心有余悸地瞥了眼早没了气息的男人，连忙跟上。 章节目录 第4章 杀掉她吧 接下来的一路，因为有泰莎的存在，戴娜并不太担心会有别的人来杀她，就凭泰莎的武力值，谁来都是白送。 如此一个小时之后，二人看到了不远处的神殿旧址那高高耸立的屋顶。 这一路，戴娜怕时间来不及只忙着赶路，直到此时才稍微松了口气。 她边远眺前方边对泰莎说：“我们对一下说法，待会儿詹姆斯主教他们若问起你，就说我在路上救了被野兽攻击的你，你知恩图报自愿当我的侍女。” 虽然跟真实情况差是差一点，但也差得不多了嘛。 泰莎看了戴娜一眼，好奇地问道：“不提要杀你的那人吗？” 随着距离的靠近，戴娜已经可以看到站在神殿前的人了，最为醒目的是那个叫佐伊的金发少女，大概率跟她同父异母的贵族小姐。 她一个普通的农家少女，能得罪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多半是佐伊雇凶杀人吧，但那些人都死了，连份口供都没有。 “那男人多半是被人雇佣的，我知道可能是谁干的，但我没有证据，不如不要提了，免得詹姆斯主教认为我是不受光明神的待见才会遇上这样的劫难。”戴娜无奈地说。 泰莎的视线从那几个少女身上一一掠过，问道：“是谁干的？” 戴娜没想太多，觉得说出自己的猜测有利于泰莎提防，便说：“站中央那个高挑的金发少女，今后我们很可能会一起去圣殿，你对她多提防就好……诶？你干嘛？” 戴娜话还没说完，就见泰莎突然加快了脚步，边走边从腰间摸出了什么。 她不明所以，赶紧跑了两步追上去飞快瞥了眼，看清楚泰莎捏在手心的是一把小巧的刀，她一惊，一把拉住泰莎的手臂惊疑不定地问道：“你拿刀干什么？” 泰莎脚步一停，转头看她理所当然地说：“杀了她啊，不然还给她机会路上对你暗中下手吗？” 戴娜满脸不可思议：“……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吗？” 泰莎思考了片刻，点头认可道：“那确实不太好。不然等会你偷偷约她出来，我帮你杀了她，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别人只会以为她自己走丢了。” 戴娜：“……” 怎么回事啊这一个个的！萨迪斯是面不改色地捅他自己，泰莎是若无其事地说着杀人的事！虽然她自己也杀了人，但那是正当防卫，她至今还觉得不大舒服，可没有泰莎这样泰然自若啊！ “不是，没有证据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说，也可能不是她，那你杀她就是杀错人。”戴娜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连忙说。 泰莎却不解地说：“杀错了就杀错了啊，有什么关系吗？” 戴娜：“……那怎么没关系了啊！” 戴娜觉得泰莎的价值观跟她大不相同，一时半会儿要讲通道理怕是不行，只能说：“反正你现在是我的侍女，我不让你杀人你就别动手，听明白了吗？” 泰莎黑眸盯着戴娜，有那么一瞬间，戴娜脊背发凉，总觉得泰莎会动手杀了她，但她恐惧的并没有发生，泰莎下一秒就笑了起来，耸耸肩道：“好吧，你说了算。” 她说着把刀子收了回去。 戴娜吐出一口气，心脏迟一步狂跳起来。 再看泰莎，一脸散漫的笑，好像刚才的对峙并不曾存在。 戴娜有点后悔轻易答应泰莎跟着她了，但想想当时的那个情境，她好像也没有说不的权利，她怀疑她要是拒绝，泰莎可能会当场干掉她。 算了算了，她身上能有什么可图谋的呢？只要不挡着她回家的路，她很乐意当别人的工具人。 戴娜是最后一个到达神殿旧址的女孩，詹姆斯主教早先一步坐马车到了，见到戴娜竟然姗姗来迟，身上衣裙都破了，不禁关切地问道：“孩子，你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戴娜恭敬地说：“詹姆斯主教，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这位可怜的少女，她被动物所伤，我为了救治她耽误了一些时间。” 戴娜一边说话一边用眼角余光去看佐伊，自从看到她起，佐伊的表情就有些难看，如今听到她的话，佐伊更是皱紧了眉，此刻若没其他人在场只怕就要大发雷霆了。 詹姆斯主教看了眼泰莎那包扎好却还在渗血的手臂，点了点头笑道：“你做得很好。既救助了迷途的羔羊，又没有耽搁考核。” 戴娜虔诚地说：“都是光明神的护佑。” 詹姆斯主教微笑着对众人说：“你们今后也当学习戴娜，能助人时不可推脱。这是光明神的教诲，你们要谨记在心。” 少女们纷纷应下。 佐伊恨得牙关紧咬，在詹姆斯主教面前也只能低头应诺。 詹姆斯主教继续道：“接下来你们稍作休息，晚餐后一起到祈祷室祈祷。若光明神没有示下，那么一夜过后你们就正式成为了圣女候选者，将前往帝都圣殿进行最后的竞争。” 詹姆斯主教顿了顿，又好心地宽慰神情紧张的少女们：“你们已经成功通过了第一关和第二关，不必忧心，在我当主教的三十年间，所有通过前两关的都通过了这最后的考验，没有例外。” 戴娜听到熟悉的“没有例外”，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好家伙，这不会是关于她的又一次“flag”吧？第二关的那个例外还好说，这次若有例外……怕不是戴着光明神壳子的黑暗神真的降临吧？那她可就完蛋了。 戴娜忧心忡忡，旁人却都因为詹姆斯主教的宽慰而安下心来，表情放松。 只除了一个佐伊。 戴娜甚至以为佐伊会冲上来质问她为什么还没死，但佐伊只是瞪了她几眼就转开了视线。 其实到目前来看，雇凶杀人的无疑是佐伊了，但戴娜也很清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向詹姆斯主教指认对方是没用的，只好暂时按下。 她就不信佐伊会只使坏这么一次，之后佐伊再动手，她有提防有泰莎还有萨迪斯这个外挂，一定可以抓住佐伊的罪证。 少女们被教士引导去洗漱后换上了象征纯洁的白袍，随后去了简易的小食堂集体用餐。 泰莎坐在戴娜身边，一边漫不经心地吃饭一边盯着佐伊，惹得佐伊丢了好几个白眼过来。 泰莎低声在戴娜耳边说：“那个叫佐伊的很讨厌，你真的不考虑杀掉她吗？我保证没人会发现。” 戴娜差点噎住，咽下嘴里的食物后连忙说：“不行！” 她之前迫不得已杀掉那两个人都已经快情绪崩溃了，现在还要主动去杀其他人？这不是在逼疯她自己吗！ 泰莎无趣地敲了敲勺子，单手支着下巴看着佐伊，叹了口气说：“我甚至都想好从哪个角度刺进去可以让她死得很安静了。” 戴娜埋头吃东西假装没听到。 饭后，少女们稍作休息，便进入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房间最里面是一座高大的光明神像，神像周围布满了烛台，烛光将整个神像照得毫无死角，它就是这个房间唯一的中心。 神像前放置了七个垫子，两个一排，最后一个孤零零的，当然归不算合群的戴娜。她被詹姆斯主教当众表扬，已经让这些有竞争关系的少女们隐隐排挤她了。 戴娜并不在意，不如说反而还很乐意，因为祈祷室的房门一关，里头就只有她们七人，她排在最后，躺着都没人知道啊。 她又不信神，跪坐一夜祈祷，没有她们那样的信念支撑，人都要废了。 少女们一个个跪坐摆出了祈祷的姿势，戴娜还特意看了眼，她们双手在身前交握，闭着眼微垂头，嘴里默默地念着祷告词。 她顿时放心了，她们确实看不到她在做什么。 戴娜起先还装样摆了个正确的祈祷姿势，怕教士会突然进来检查，过了没一会儿就有点受不了了，换了个姿势就地躺下。 她很困，但担心中途出意外所以也不敢闭眼睡觉。 正犯着困，她眼前一花，原本灰暗的天花板突然拔高变亮！ 戴娜愣了会儿，扭头看去，一旁萨迪斯静立着，低头看着她，面对她的姿势一脸无言。 戴娜赶紧翻身站起，紧张地说：“您怎么现在把我带进来啊！被她们发现就完蛋了！” 萨迪斯若有所指：“你这是怕别人发现的样子吗？” 戴娜想想自己的姿势，确实有点过分。 但她今天又是长途跋涉，又是掉洞爬回去的，那短暂的休息根本无法恢复她的精力，她没有直接睡过去已经算很坚韧了。 “我只是个普通人类，太累了实在坐不住了。”戴娜苦着脸说，“您不是说您的兄长根本不会关心选圣女这点小事吗？” 萨迪斯神情淡淡：“那是在所有人祈祷时都一样虔诚的前提下。若有人在神像前做出异常举动，他怎会不投来关注？” ‘那怎么办啊？我已经坐不住了，那不然就在这里待一晚上吧。’ 戴娜看着萨迪斯，疲劳让她思维迟钝，她甚至连话都懒得说，只是用想的跟他交流。 萨迪斯听着戴娜想法后跟着的“好困啊，困死了，那张床看着真软睡着一定很舒服吧当神可真是太享受了我也好像睡啊……”之类跟睡眠有关的碎碎念想法，一动念就把戴娜丢出了神域，只给了她极其冷淡的一句话。 “好好祈祷。” 戴娜只觉得眼前一暗，看到前方的光明神像和地上跪坐的少女们，她连忙坐下。 她叹了口气，换成盘膝坐的姿势，低着头闭眼打起了瞌睡。 姿势差不多就行了吧。 因为怕自己一觉睡到天亮，戴娜睡得并不好，中途醒醒睡睡好几次，一点小动静都能让她惊醒。 但好歹是睡过了，当祈祷室的房门打开时，戴娜的精神已经比祈祷之前好多了。 詹姆斯主教的目光从少女们的脸上扫过，见她们疲惫却兴奋，不禁点头道：“恭喜你们都经过了考验，从今日起，你们便是圣女候选者了。今天你们都回家去吧，明日我们会来接你们前往帝都。” 少女们激动地应下，随即鱼贯走出祈祷室。 戴娜在外头看到了正打着呵欠的泰莎，见她出来，泰莎对她随意地挥了挥手。 戴娜看到不远处已多了些人，应该是圣女候选者们的家人来接人了。 她一个私生女，母亲已死，她甚至不知道家在哪里，这就很尴尬了…… “戴娜，你昨晚祈祷的时候离开过吧？” 在戴娜迟疑着要不要直接跟詹姆斯主教走时，佐伊跟过来质问道。 戴娜回头看向气势汹汹的佐伊，反问道：“如果我离开过，你怎么不向詹姆斯主教举报呢？” 佐伊其实刚才就想举报了，但之前詹姆斯主教就已经不喜她，她又没证据，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她亲眼看到的，戴娜明明不见了一段时间，只可惜她犹豫了一会儿，下定决心要去找门外守着的教士时，却发现戴娜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祈祷室只有一道门，门外又守着教士，戴娜怎么能悄无声息地离开又回来？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那之后她就时不时看两眼戴娜，后来发觉戴娜好像中途睡着过，她曾假装咳嗽，结果戴娜一下子就惊醒睁眼，她知道她要是去举报戴娜在祈祷时睡觉，一定不会成功，戴娜会在教士检查前就清醒过来，反而证明她祈祷时不用心！ 佐伊没有接戴娜的话，只是走近后低声说：“我还知道你祈祷时毫不用心。你并不是个虔诚的光明神信徒，若不想以后被发现你的不诚受到惩罚，现在就立即离开！” 佐伊的神情与她的语气一样冷冰冰的，可见她的威胁是说真的。 “那你可冤枉我了，我再虔诚不过。”戴娜也低声说着，眼尾一挑笑着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祈祷中途是离开过，因为光明神冕下将我召去了，祂说我是祂见过的最虔诚的信徒，以后一定会对我委以重任。至于你嘛……连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想杀，祂说今后一定会给予你惩罚，还会昭告世人！” “你、你胡说！光明神冕下怎么可能召你去！” 佐伊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明明她才是最虔诚的信徒，光明神怎么可能召戴娜前去？她从小就告诉自己，长大之后要成为圣女，侍奉光明神一生。她至今为止学习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侍奉光明神，光明神怎么可能越过她去找戴娜？ “你在胡说八道。”佐伊很快就镇定下来，揪紧手指，冷冷地看着戴娜，“你等着瞧！”戴娜一定是胡说的，她才不上戴娜的当！ 说完她扭头就走。 戴娜刚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却见泰莎越过她往前走，顿时一惊，下意识一把扯住泰莎：“你又想干什么啊？” 泰莎挑眉说：“她刚才没有否认想杀你吧？那我现在去杀了她就不是杀错人。” 戴娜：“……你就不能不想着杀人吗？” 泰莎皱眉不解地看着戴娜：“我看你才奇怪吧，对自己有威胁的人怎么还能放任？” “我没放任，咱们文明一点不行吗？” “文明？什么是文明？你是平民，她是贵族，你以为有谁会替你得罪贵族吗？”泰莎不满道，“可我不介意当你的刀，杀你想杀的人，你怎么连刀都不会用？” 戴娜无语，她怀疑泰莎出现在她身边是为了带坏她，把她变成嗜杀的恶魔。 没等她再跟泰莎争论几句，有个衣着得体的中年男子走过来，客气地微笑道：“戴娜小姐，老爷派我来接您一起回紫鸢庄园。” 戴娜看到不远处的豪华马车旁佐伊正恶狠狠地瞪着她，似乎等着她拒绝。 她顿时明白了，这位怕是她身体的生父扎卡赖亚男爵家派来的仆从，见她出息了就顺便把她一起接回去。 戴娜对上佐伊的眼神，微笑道：“我很荣幸。” 反正她也没地方可去，就去蹭一天的饭吧，顺便气气佐伊。 章节目录 第5章 父亲 戴娜跟詹姆斯主教说了一声她会去紫鸢庄园，詹姆斯主教表示知道了，他看来对于戴娜的身份有所了解，听到她的话也未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 于是，戴娜带着泰莎坐上扎卡赖亚男爵家的马车，跟佐伊对坐着面面相觑。 戴娜还要费心紧盯住泰莎，免得这满脑子靠杀人来解决问题的姑娘冲动。 就这么互看不顺眼地瞪了一路，马车稳稳停下，临下车前佐伊嘲讽道：“别以为父亲接你来紫鸢庄园就是认可了你，我才是父亲最骄傲的女儿，是注定要成为圣女的人，而你不过就是个有一半下贱血脉的杂种！” 戴娜微笑道：“你说得对，你父亲的那一半血脉确实挺下贱。” “你！你怎么敢侮辱父亲！”佐伊恼怒道。 戴娜故作不解：“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关我什么事？哎呀让一让，别挡路。” 戴娜推开佐伊下了马车，又回头盯着泰莎，见泰莎老实地下了马车才看向眼前这座庄园。 马车停在了庄园内的主建筑前，整个庄园占地颇广，用围栏将整片属于庄园的地都围了起来，雇佣的仆人和农民正在劳作，而围栏外则是一片荒凉，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戴娜知道扎卡赖亚男爵是个小领主，果然这地方可真偏僻啊。 来接戴娜和佐伊的中年男人在前带路，戴娜也没有理会佐伊铁青的脸和挑衅的眼神，默默跟在中年男人身后。 她不过是来蹭饭的，只要佐伊别多事，她也不想主动生事。 戴娜在小会客室里见到了扎卡赖亚男爵，他跟佐伊一样是一头金发，她不禁想，她母亲的蓝紫发基因一定很强大，她完全没有遗传到男爵的发色，不过从面容来看，她应当还是遗传了些许优秀基因的。 扎卡赖亚男爵身材高挑、纤细，金发扎成一束垂在脑后，面容英俊，只是狭长的眼睛显得他有些刻薄。 见到戴娜，扎卡赖亚男爵露出一丝浅笑，颔首道：“听说你在圣女初选时表现得很优秀，我非常欣慰。” 戴娜同样露出一丝浅笑：“非常感谢您的关心，能通过初选成为圣女候选者是光明神的恩赐。” 扎卡赖亚男爵深深地注视着戴娜，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声音都温柔了几分：“你长得跟你母亲很像，过去你应该常来的。” 戴娜看了眼在扎卡赖亚男爵身侧的男爵夫人，这位保养很好的夫人看起来似乎还不到三十岁，即便听到自己丈夫提及情妇，也一点儿不见变脸，依然端着矜持高贵的表情坐在一旁。 想着还要蹭吃蹭住，戴娜也克制住了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低头做出一副伤感的样子。 这一幅“父慈女孝”的画面刺激到了佐伊，见自己父亲在她到家后一直没有问过她，不禁委屈又怨怒地说：“父亲，我也成为了圣女候选者，我没有辜负您的期待！” 扎卡赖亚男爵看向佐伊，男爵夫人则皱了皱眉，不是很满意地看了眼佐伊。 “佐伊，我一直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扎卡赖亚男爵淡淡道，他给佐伊一直都是最好的教育，她能成为圣女候选者是理所应当的事，而戴娜不同，他除了给过一点小钱，从来没有关注过戴娜，如今戴娜竟然也成为了圣女候选者，他大为惊讶，自然也会给予更多的关注。 最终能成为圣女者百里挑一，他的家族多一个人去就是多一个机会，此刻他当然要做出慈父的模样拉拢戴娜。 佐伊见父亲的语气很淡然，跟刚才与戴娜说话时的语气完全无法相比，心里委屈得不行。她明明也成为了圣女候选者，并不比戴娜差，凭什么父亲对戴娜更关心？ 但见自己母亲的警告眼神，佐伊不敢再发脾气，只能忍着怒气说：“父亲，昨夜我们一夜祈祷都累了，不如我带戴娜去客房休息片刻。” 扎卡赖亚男爵点头，和颜悦色道：“也好，戴娜，你就跟佐伊先去休息吧。” 戴娜应下，拉上泰莎跟着佐伊走出了小会客室。 她看得出来，这个男爵家的规矩似乎挺严，小会客室里本还有岁数不大的一男一女，应当是男爵的儿女，不过他们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偶尔看一眼戴娜。 戴娜跟着佐伊七拐八弯来到一处客房，这里距离主卧那边很远了，看得出来佐伊是故意选了这里。 待戴娜走入属于她的客房内，佐伊在她身后说：“不要以为父亲对你态度亲切就是认可了你，你在我们眼里只是个好用的工具，你若失败了就只是个没有姓的私生女，你若成功了才会被施舍一个扎卡赖亚的姓氏！” “只有你才稀罕这样一个姓氏。”戴娜边回嘴边回身看向佐伊，却见泰莎在佐伊身后鬼鬼祟祟，似乎拿着什么在佐伊后背上比划，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赶紧走上前抓住佐伊的手臂将她推出去。 “我要休息了，你出去！” 戴娜把房门关上，怒目谴责慢吞吞把刀收好的泰莎。 佐伊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有些懵，半晌才理解为戴娜是被她的话刺痛了，不禁心情好转仰着头得意地笑着离开。 戴娜听到佐伊离开的脚步声，这才开门送泰莎去她自己的房间。 “我一夜没睡，现在得睡一会儿了，你待在自己房间里不要乱走，绝不能杀人！”戴娜叮嘱道。 泰莎随意地应道：“好吧。” 戴娜完全无法放心泰莎，在自己房内扒着门听了一会儿没听到泰莎出门的动静之后才放松下来，整个人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她得立即大睡一场，不然要猝死了！ 戴娜才刚有些迷糊，突然感觉身下柔软的床铺变硬了，浑身硌得慌，她迷糊了几秒意识到了原因，无奈地睁开眼。 果然，她现在就躺在神域里的大理石地面上。 戴娜郁闷地扶着额头坐起身，仰头看向一旁的萨迪斯压着脾气说：“我都已经成为圣女候选者了，您能让我安稳睡一会儿吗？” 萨迪斯只道：“我教你应对我兄长的对策。” 戴娜闻言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很想学习这对策的，但……她现在真的很困啊！ 困意最终还是战胜了一切，她说：“我就不信我会这么倒霉，明天就能遇到您的兄长并将我带进神域。” ‘万一真这么倒霉，我就叛变算了，反正跟谁做交易不是做呢？大家都是是神，这个能送我回家，那个肯定也能的吧……呃……大意了！’ 萨迪斯：“？” 戴娜顿时被自己的想法吓清醒了，没等萨迪斯说话就先发制人道：“您看吧，我就说我很困了您还不信，人一旦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能冒出来，我还曾经做梦梦到自己抢银行呢！” 萨迪斯却不打算轻轻放过戴娜这个冒犯的想法，他上前一步在戴娜跟前弯下腰，蓝眸直视着她，勾唇一笑，语气平静：“你最好不要有这样危险的想法。” ‘不然呢，要杀了我吗？’ 戴娜感觉到了一丝令她战栗的冰冷气息，脑子里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嘴上却连忙说：“这真的只是我脑子不清楚乱想的，我清醒的时候绝不会这么想更不会这么做。” 萨迪斯微笑道：“我不会杀你。我只是想要提醒你，我的兄长最恨信仰不纯者，过去曾经信仰光明神而转投黑暗神的信徒，他一个不落全都杀了。你若背叛我，我或许会有一些小麻烦，但你却是别想活了。” 听着萨迪斯的温柔威胁，戴娜忍不住心里一叹。 ‘这真的是光明神吗，怎么跟我印象中的不一样？刻板印象要不得啊，谁规定光明神就一定要伟光正，黑暗神就一定要恶毒狠？完全可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嘛！艹又乱想了！’ 戴娜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定定地看着萨迪斯，她敏锐地察觉到萨迪斯的食指动了动，似乎在克制着轻轻一挥让她灰飞烟灭的念头。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真没睡醒……”她几乎是恳求地说，“您就先放我出去吧，我保证睡一觉后我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再待下去我都不知道我会想些什么，说不定连推倒光明神大睡一场这种事都能想象……艹，我完了我完了！’ 戴娜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忙开始在心里面从头到尾背一遍《将敬酒》。 萨迪斯：“？” 从“不是什么好东西”到“推倒光明神大睡一场”，他确实大开眼界。 见戴娜一脸心如死灰地在心里背诵意味不明的语句，萨迪斯莫名愉悦，轻笑道：“能不能睡到，要看你的本事。” 若她真能亵渎了他那位一向一本正经的兄长，他还会赞赏她的能力。 随后他送戴娜离开了神域。 戴娜一转眼就发现自己回到了柔软的床上，而萨迪斯送她出来前说的那句话，让她大为震惊！ 什么叫“要看你的本事”？这是在邀请她攻略他吗？ 戴娜忍不住回想着萨迪斯的样貌，那可真是不像人类的俊美啊，她至今还不能完全免疫他的容貌暴击，能多看就多看，要是真能睡到这种男人……哪个人会不愿意呢？ 她想象着自己将萨迪斯推倒在床上的画面，不禁打了个哆嗦。 不行，还是算了，她是要回家的人，男人只会阻碍她回家的路，她就当没听到他的话好了！反正她也确实猜不透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章节目录 第6章 小动作 戴娜在让自己冷静下来后便睡着了，待她醒来时间已差不多是中午，她是被外头的敲门声弄醒的。 她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女仆，她手上拿着一个托盘，里头放着套裙子。 女仆行礼后恭敬地说：“请戴娜小姐换好衣服后去用餐。” 戴娜抓起裙子看了看，从衣料上来说确实比她自己的好多了，但她注意到有些部位有磨损，想了想问道：“这是佐伊穿过的？” 女仆的手微微一抖，低头说：“是、是的，您来得突然，并没有合适您的衣服……” 戴娜松开裙子让它落回托盘，笑道：“那就不用换了，我这身是神殿准备的衣服，我觉得用来进餐并不失礼。” 女仆哪里敢背后议论神殿，但身上又有佐伊小姐交代的任务，急得满头大汗，结巴地说：“用餐前换衣服……是、是紫鸢庄园的规矩，请、请您一定要遵守。” “我又不是贵族，要守什么规矩？”戴娜随口说着，推开女仆去隔壁敲了敲门，“泰莎，出来吃饭！” 泰莎过了会儿才打开门，红色的短发有几根翘了起来，她看样子像是刚睡醒，眼神还很茫然。 戴娜忍不住笑出声：“你头发都翘起来了！” 泰莎往上看了眼，当然看不到自己的头顶，她抬手往脑袋上压了压，那几根头发就被压服帖了。 戴娜羡慕地说：“你的头发真好打理啊。” 泰莎看了眼戴娜的头发，那头蓝紫色长发一直到了臀部位置，长发的颜色有些过深，越到发尾越是毛糙。 她手一转，掌心便出现了一把小刀，只见她拿着小刀在戴娜的头发上比了比，语气随意：“剪掉不就好了？你说说看，要剪到哪里为止？” 戴娜连忙一把夺过自己的长发，表情警惕：“我劝你不要打我头发的主意！” 这么长的头发！她怎么舍得剪掉啊？现在这可是她的身体，她要好好保护！ “不剪就算了，不是说吃饭吗？去哪儿？”泰莎也没坚持，收好刀子，看到边上站着的女仆，她极其自然地命令道，“带我们去吃饭。” 女仆注意到泰莎身上包扎的痕迹，也震慑于泰莎玩弄刀子的随意，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二人往餐厅走。 餐厅内，男爵和男爵夫人，他们的三个孩子都已就坐。 佐伊看到戴娜没换衣服，瞪了眼办事的女仆，但她此刻也有另一套说辞，捂着脸故作惊讶：“天啊，戴娜你怎么没换衣服？这也太失礼了！” 餐厅内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在戴娜身上，而戴娜早想好了应对的说辞，虔诚地抚摸着身上的衣服说：“我还从来没有穿过神殿发的衣服，穿着这样的衣服，我就觉得离光明神又近了些，这让我感到非常安心。” 她说着看向佐伊，面露感激：“佐伊，谢谢你借我你过去最喜欢穿的衣服，不过这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扎卡赖亚男爵和男爵夫人闻言都皱眉看向佐伊，男爵吩咐过让管家给戴娜拿几件佐伊没穿过的衣服，可听戴娜的话，显然是佐伊自作主张，想要拿旧衣服羞辱戴娜。 在戴娜落选前，她跟佐伊在男爵心中差不多同样重要，他肃容看向佐伊，严厉地说：“佐伊，戴娜是你的妹妹！” “她算什么妹妹！她也配？”佐伊像被戳到了痛脚，咬着唇反驳道，“她的母亲只是个低贱的平民！” “住嘴！”男爵恼怒地斥责道，“佐伊，我给你请的礼仪老师都白教你了吗？” “可是……” 佐伊还待反驳，男爵夫人便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佐伊，你才小睡了一会儿，一定是没有休息好才会胡言乱语，现在向戴娜和你的父亲道歉。” 男爵夫人声音温柔，但语气跟她的丈夫一样严厉。 佐伊的眼眶蓦地红了，她最敬爱的父亲和母亲竟然要求她向戴娜道歉，向那样一个低贱的人道歉！不，她做不到！ 佐伊突然推开椅子起身，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餐厅。 扎卡赖亚男爵皱眉盯着佐伊离开的背影，到底还是没太逼迫女儿，只是转向戴娜温声道：“佐伊只是个被宠坏的小女孩，你别跟她计较。” 戴娜心想，现在的我也不过只有十来岁啊，不是比佐伊还小吗？有爸妈就是不一样，有人心疼。 戴娜微笑着敷衍道：“是的，我知道佐伊是好心。” 随后戴娜领着泰莎落座，男爵和男爵夫人看了泰莎好几眼，在他们眼里泰莎只是个侍女而已，怎么能跟主人家同桌？但戴娜主动拉着泰莎入座，再加上之前佐伊才想要羞辱戴娜，他们自觉有些理亏，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任由泰莎上桌大快朵颐。 饭后，戴娜被男爵单独找去了会客室，她听男爵跟她提起她的母亲达琳，说起两人曾经的过往点滴，心里吐槽不已，面上却做出一副感动的模样。 大概说了半个多小时，男爵才停下，又送了戴娜一些珠宝衣服，让她回去休息。 与此同时，佐伊也在找她的母亲哭诉今天受的委屈，她的母亲却反过来将她斥责了一番，说她不顾全整个家族的利益，实在让她失望。 佐伊求安慰不成反而被骂了一顿，心情愈发糟糕，还是没忍住去找戴娜的麻烦。 因此，当戴娜带着一堆珠宝衣服回来时，就见佐伊正在她住的房间里等着她。 看到戴娜拿着明显是父亲送的东西回来，佐伊怒火上涌，气愤地说：“你别以为花言巧语就能哄得父亲开心！这里是我家，你迟早会被赶出去的！” “我明天就走。”戴娜随意地将东西往沙发上一丢。 佐伊愣了愣才明白戴娜的话意思是明天詹姆斯主教会来接她们一起去往帝都圣殿。 也就是说，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还要天天见到戴娜，直到抵达帝都。假如，戴娜依然侥幸成为了圣女，那她就再也甩不开戴娜了！ 佐伊一想到这种可能就难受得好像浑身都是虫子在咬。 她是父亲最为看重的女儿，如无意外，这本当一直持续下去，可偏偏戴娜出现了！戴娜在跟她争夺父亲的关爱，她如果再不做点什么，她的父亲就要被抢走了！ 佐伊做过雇佣人杀戴娜的事，那么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完全不会有丝毫的愧疚。 “不论是父亲的看重还是光明神的恩泽，你都抢不走！”佐伊丢下一句狠话便离开了，她要尽快安排起来！ “这个女人一看就是在想着什么坏主意。”泰莎不知何时靠在门上，慢吞吞地说，“你真的不提前解决这个麻烦吗？” 戴娜又怎么看不出来佐伊还没有放弃要解决自己？ 她笑道：“不怕她动手，就怕她不动手，我们就等着她来好了。我相信你一定会保护好我的！” 这里可是紫鸢庄园，佐伊不可能雇佣人来这里杀她，就只能搞点小动作，那她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你可真信任我啊。”泰莎的神情有些复杂。 戴娜心想，只要泰莎不是佐伊的人，那为了保护她这个工具人，泰莎又怎么会不尽力呢？ 再不济她还有萨迪斯呢。 戴娜回以信任的目光：“当然，你不是已经证明你的能力了吗？” 泰莎看了戴娜几眼，转头走了。 戴娜稍作休息，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萨迪斯问问面对他兄长的对策，男爵夫人就派人过来，说是请她参观紫鸢庄园。 戴娜其实还没做好再面对萨迪斯的准备，她怕一看到他就立即开始胡思乱想，便答应了男爵夫人的邀请。 男爵夫人很客气，说这里以后也是她的家了，让她不要再拘束，还说属于她的房间正在准备，等她下回再来就可以住在她自己的房间里。 戴娜边嘴上敷衍着边想，如果她落选回来了，只怕这位男爵夫人又是另一幅模样了吧？这儿哪还会有她的立足之地？ 好在戴娜有属于她自己的另一条路要走，并不在乎男爵这边的关系。 下午的活动在参观和茶话会之后结束，佐伊并未出现搅了戴娜的兴，她觉得至少下午茶挺美味的。 天色渐暗，庄园的仆人们也开始准备晚上的宴会，比中午更隆重一些。这回看着仆人送来的新衣服，戴娜也没再拿出中午的说辞，而是愉快地换上了新裙子，简单地装扮了一番。 原主继承了扎卡赖亚男爵的一部分基因，而她的母亲想来也是个美人，至少她的模样还算漂亮。只是生活环境的艰难导致她的五官经不起细看，皮肤并不细腻，也不够白。 戴娜通过化妆掩盖了缺点，放大了优点，整个人就从小可怜变得明艳大方起来。参加宴会时，她从众人的眼中看到了惊讶。 佐伊没来宴会，据男爵夫人说是身体不适，只能卧床休息。 因此，这个宴会戴娜过得很愉快，吃吃喝喝间一晚上就过去了。 回到自己房间后，戴娜先卸妆洗漱，之后做足了心理准备，打算去直面萨迪斯。但在她出声叫萨迪斯之前，她听到外头有一些不对劲的动静。 戴娜小心走到门口偷听，莫非是佐伊的小动作来了？ 戴娜才刚贴上耳朵，就听到很多脚步声靠近的声音，不禁微微一惊。 这么大阵仗的吗？佐伊真的胆子那么大，敢在自己家找人来杀她？ 戴娜可以随时躲到神域里去，所以此刻并不害怕，她甚至还偷偷将房门打开一条缝看出去。 令她诧异的是，外头并不是她以为的蒙面杀手，而是佐伊带着管家和一些仆人。 只听佐伊大声说：“把房门给我看好了，别让一只苍蝇逃了！” 下一刻，佐伊才注意到房门口站着的人，吃惊道：“你怎么……” 她后面的话说不出口了，因为她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人。 戴娜因为角度问题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她好奇得不行，干脆把房门打开了。 佐伊带着管家等人围在外头，而她的房门口站着泰莎，泰莎脚边还躺着个男人，看衣着似乎是庄园的仆人。 “你们干什么呢？” 戴娜先看向佐伊等人，但她看的是管家，等着管家回答。 管家犹豫了下说：“佐伊小姐说，她看到有人偷偷摸摸溜进您的房间，想要玷污您的纯洁。” 戴娜看看神情难看的佐伊，再看看地上那个男人，陡然明白了佐伊是什么想法。 圣女需要一辈子保持纯洁，因此失贞者自动失去成为圣女的资格，佐伊这是想要从根子上断绝她当圣女的可能性。 泰莎悠闲地站在一旁，闻言道：“他还没摸到房门就被我拦住了……你们来得可够快的啊？” 戴娜扫了眼佐伊铁青的脸色，缓声道：“我看就问问这个人，是谁派他来的好了。” “等等！管家，你让人把这个人带走，是在我们庄园出事的，当然要我们来审问！”佐伊连忙吩咐管家。 戴娜站前一步挡住：“我还想听听究竟是谁这么恨我呢，我看就在这里当场审问吧！” “不行！现在很晚了，明天还要赶路，怎么能影响到你的睡眠呢？”佐伊也走上前来，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 这边这么大的动静当然逃不过男爵的耳朵，他匆匆赶来时戴娜和佐伊正在对峙，问清楚事情的原委后，他沉下脸。 看到佐伊慌乱的模样，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这种时候，他当然要护着佐伊，以这种方式暗害圣女候选者，詹姆斯主教那边无法轻易遮掩过去，佐伊很可能会被剔除圣女候选者的资格。 “戴娜，幸好你没事，你放心，我会查出事情真相给你一个交代。”男爵如此说着，就让仆人去把地上的人扶起带走。 戴娜哪里肯放过这个正大光明惩罚佐伊的机会，立即略带嘲讽地说：“我看还是现在问清楚为好，不然我怕他没有交代出幕后主使就死了。” 她说着在地上那人身旁蹲下。 然后她发现这人早死了。 戴娜不敢置信地确认了一遍，这人是真的凉了。 她震惊极了，这么敬业的吗？事情没办成被抓了就自尽了？ 男爵见戴娜当场要询问本有些急，但见戴娜蹲下后没了动静，有些疑惑地上前一步，也发现这个男仆已死。 他蓦地松了口气。 泰莎见状，也蹲下看了看，忽然发出啊的一声。 戴娜以为她发现了什么证据，不禁期待地抬头看她。 却听泰莎语气里没一点愧疚地说：“好像手劲用得大了点。” 戴娜：“？？！” 她赶紧再查看，这才发觉这个男仆并不是死于口服剧毒，而是死于颈椎折断。 她人都傻了，泰莎究竟是哪一边的啊，这真的不是杀人灭口吗？！ 章节目录 第7章 神的意志 事情的结果是戴娜始料未及的。 她以为顶多就是问不出幕后主使者，哪里能想到证人竟然还能死在自己这方手里？ 看到男爵、佐伊等人脸上松了口气的神情，她觉得分外碍眼，可证人都死了，还是自己人杀的，她还能说些什么？ 男爵好生宽慰了戴娜几句，便领着佐伊走了。 戴娜猜，佐伊肯定会被臭骂一顿。可是跟佐伊做的比起来，臭骂一顿算什么呢？ 戴娜带着复杂的情绪感谢了泰莎对自己的保护，回房躺床上时还有些不甘心。 明天一早詹姆斯主教就会来接她们了，跟佐伊不希望跟她同行一样，她也不想时刻担心有人要害她。 想了好一会儿，戴娜终于下定决心翻身下床，她敲了敲左手腕的黄金手镯，小声道：“萨迪斯冕下，我现在可以见您吗？” 话音刚落，戴娜就感觉视野一亮，人已来到神域中。 萨迪斯俊美的容颜好似亘古不变，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会自动成为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戴娜怕自己瞎想不敢多看，当即将自己已经打好腹稿的话说出来：“萨迪斯冕下，在达成您目标的道路上，出现了一只拦路虎。或许不会对您造成太大的麻烦，但障碍一直存在也非常耽误时间，您看您可以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吗？另外需要说明的是，那是您的信徒。” 萨迪斯并未立即答应下来，于是他听到了戴娜的心声。 ‘帮我就是在帮他自己啊，有个几次三番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在一旁，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失误被害死了，他还要重新找人多麻烦啊，我可真是个乐于为他人考虑的善良小女孩！’ 萨迪斯：“？” 他笑了：“你是想利用我吗？” 戴娜一脸诚恳：“这是互利互惠。” 萨迪斯其实并不介意帮戴娜处理一点小麻烦，毕竟她对他有大用。 他问道：“你想怎样做？” 戴娜说：“她叫佐伊，也是个神眷者，我想您应该能将她带入神域中。我希望您能以光明神的身份告诉她，她不够虔诚，您不要她这样的圣女。” “就这样？”萨迪斯挑眉。 戴娜笃定地点头。 并且，她并不觉得这是“就这样”。 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啊？而且非必要情况下，她可真不想杀人。据她的观察，佐伊最在意的是父亲的认可，其次是成为光明神圣女带来的荣耀。而她要做的，就是将这两样全都摧毁。 佐伊永远也当不了光明神圣女，这将是神明亲口说的，而她父亲对她的期望就在于她很可能成为圣女，她要如何面对她父亲的失望？ 戴娜的想法对萨迪斯来说是一览无遗的，他略有些惊讶戴娜的做法，但这恰好很合他的胃口。 “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妹，你倒是非常狠得下心。”萨迪斯的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赞赏。 戴娜：“……所以您一直在偷窥我吗？” 因此才对她如今的社会关系非常熟悉。 “不要忘记你是我的圣女，我会一直注视着你，以免你遭遇意外。”萨迪斯坦然道。 戴娜：“……” 那么她上厕所洗漱都全被他看光了是吗？她之前竟然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萨迪斯：“……没有。我是以觉知感受周围，而非‘看到’。” 戴娜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萨迪斯，在自己冒犯性的想法冒出来之前扯回了话题：“您也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身体的血缘亲情跟我没有关系。况且，佐伊都想着要杀我了，我还要为了一个佐伊根本不在乎的血缘关系而冰释前嫌，我这是欠虐吗？” 萨迪斯低笑了一声，应允道：“我会帮你。” 戴娜霎时喜形于色：“这个距离您可以拉佐伊进来吗？如果不行我摸到她房间附近去方便您搜到她。” “这个距离足够。”萨迪斯颔首，但在他动手前，却见戴娜紧跑几步躲到了他的床边。 萨迪斯不禁沉默。 戴娜躲在床柱后探出头来道：“若佐伊看到我在，效果一定大打折扣。萨迪斯冕下，接下来全靠您了！” 说完她就躲了回去。 萨迪斯笑了一声，见床柱并未完全遮住戴娜，手轻轻一扬，床边的白纱无风自动，晃动间将她的身影遮挡得严严实实。 然后他听到了戴娜很是激动的心声。 ‘艹这白纱怎么突然没风自己动了该不会是有鬼吧！不至于不至于，这里好歹是神域，有鬼的话只怕早就被萨迪斯干掉或者干掉萨迪斯了，既然他好好的没事那我也不会有事！’ 萨迪斯也不知怎么起了点恶作剧的心思，白纱随着他的意念将戴娜缠绕在床柱上，连她的嘴巴一起缠住，她的惊呼声被堵了回去。 ‘好吧我明白了这是萨迪斯搞的鬼……啊，这好像是双关……等等这根本不重要！萨迪斯冕下！请松开我，我这样很难受！’ 萨迪斯只是让白纱稍微松了些，但并没有完全放开戴娜，随后，身着睡衣的佐伊出现在神域中。 佐伊刚出现在神域中时懵了，她明明对着镜子在涂抹护肤品，怎么会来到这里…… 下一刻她注意到前方站着个人，在她眼中，那个人身形颀长，但面容却是一片白光。 她仔细辨认，只觉得这人的白色长袍样式很是熟悉，好像……好像就是神殿下发服饰的精致版本！ 随后她心底生出了种奇异的感觉，似乎每一次在光明神面前祈祷时，她都会有这样安定的感觉。 是、是光明神冕下吗！ 佐伊激动得喜极而泣，据她所知，连教皇都没有亲自见过光明神冕下，而祂如今正在她面前！一定是祂看到了她的虔诚，祂要嘉奖她！ “你不配成为吾之圣女。” 庄严神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而这话如同一盆冰水从佐伊头上浇下，这一刻她大脑一片空白。 “您、您说什么？”佐伊从情绪的高峰跌落谷底，机械地问道。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你阴险、狠毒、嫉妒心强，迫害血缘至亲而毫无悔改之意，如何胜任吾之圣女？而戴娜，美丽、善良、虔诚，才是吾最中意之人。” 这声音似是环绕立体声响彻大殿，戴娜听起来仿佛是在耳边。 她的耳朵有点痒，耳尖慢慢升腾起热气。 虽然她知道萨迪斯是故意这么说给佐伊听的，但他这夸她的声音太近了，她感觉到了羞耻。 ‘我要是虔诚，就不会总在心里说神明的坏话了吧？可见神明为达目的也是不耻于说谎的呢！不过美丽和善良我可以勉为其难认下来。’ 萨迪斯听到戴娜的心声，不禁停顿了片刻，从她此刻的想法来看，很难想象她也会是个能感觉到羞耻的人。 佐伊正处于被神明责骂的惊恐和懵懂中，半点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神明的威严迫使她不自觉地伏下身体，瑟瑟发抖。 萨迪斯听到佐伊混乱的心声中满是反反复复的恐惧，有些厌烦，他想，此刻处于佐伊处境的如果是戴娜，只怕她已经在心里骂起他来了。 ‘干得漂亮！萨迪斯冕下您可真是太了不起了，随随便便出手就把人吓得起不来，不愧是神明啊！’ 看吧，好似是在崇拜他，但细细品来又有种说不出的讽刺意味。 萨迪斯懒得再听佐伊恐惧无趣的心声，动念将佐伊丢了出去，并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礼物。 戴娜本来只能隐约看到佐伊的姿态，可惜还没等她多欣赏会儿，萨迪斯就把佐伊送走了，她身上的白纱像是失去了灵魂，瞬间软下来松开了她。 戴娜有点不是很放心：“萨迪斯冕下，这就好了？” “不然？”萨迪斯反问。 戴娜回想，他总共就说了两句话，而佐伊只回了一句话，她很难想象这能达成目的。以她涉猎众多小说的经验，她其实有不少很不错的剧本可以提供呢。 萨迪斯无视了戴娜的想法，只淡淡道：“她是信徒，与你不同。” 戴娜微怔，明白了萨迪斯的话。 她对萨迪斯的敬畏，与其说是因为他的身份，不如说是因为他的力量。可佐伊不同，佐伊从小就信仰光明神，光明神现身这事对佐伊的冲击就已经够大了，更别说他还责骂她。 所以不需要多么精致的剧本，只要小小一句话，就足够击溃她。 “那么来学应对我兄长的对策吧。” 见戴娜明白了，萨迪斯也不多说，他甚至不提自己留给佐伊的小礼物，只等戴娜明天自己去发现。 戴娜闻言立即端正态度，这可是保命的方法，她一定要好好学。正好她白天休息够了，现在还不困，学习起来势必事半功倍！ “现在起，你不要想苹果。”萨迪斯道。 戴娜：“？” ‘苹果？为什么是苹果？苹果怎么了？他不喜欢吃苹果吗？但苹果不是挺好吃的吗？特别是黄元帅，软软糯糯的，超适合我这个天生牙齿不太好的人……嗯？所以为什么不要想苹果？’ 萨迪斯：“……” 听到戴娜满脑子的苹果苹果，他甚至想问问，黄元帅是什么…… 戴娜看着萨迪斯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意识到他这是在训练她。 但这也太难了，让她不要想某样东西，那不就是在逼她去想吗？ 萨迪斯回答了戴娜的疑惑：“你可以想‘现在’、‘你’、‘不要’来代替‘苹果’。” 戴娜稍稍想了想，恍然大悟。 人的想法是很飘散的，听到一句话后不可能什么都不想，但如果可以通过训练习惯性地去思索一句话里最不重要的部分，那就可以避免将真实想法暴露。 ‘不过，我现在所想就是我的真实想法吗？人的浅意识想法，真的能完全暴露这个人的所有内在吗？’ 戴娜不禁陷入了沉思，她在回忆佛洛依德的关于自我、本我、超我的理论，但发觉自己脑子里只有个概念名称而已，具体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学无术说的就是她了！ 想法被自己的学识匮乏生生打断，戴娜回神看向萨迪斯，他正看着她似乎在想着什么。 ‘在想苹果吗？’ 戴娜心中陡然冒出这么个想法。 萨迪斯：“？” 他在想的，是戴娜提出的疑问，这读心的能力，真的可以帮他真正了解他人的意图吗？ 不过他也没想太久，像戴娜这样知道他能读心还被他训练应对读心技巧的人类，绝无仅有。若他真想知道什么人的真实内在，多用问题引导，总能一层层揭开。 萨迪斯不怀好意地轻笑了一声，看着戴娜道：“那么，想想你会如何背叛我。” 章节目录 第8章 渎神者 听萨迪斯提到背叛，戴娜几乎瞬间想到了她因为很困发生的胡思乱想事件。 她能怎么背叛啊？她都跟他绑在一条船上了，还能怎么背叛？一旦背叛就是个死吧，除非黑暗神突然被下了降头，第一次见面就深深地爱上了她，不管她之前做了什么都既往不咎……那可能吗？！玛丽苏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戴娜想了一通回过味来，她这不是在训练应对读心术的对策吗？她怎么觉得萨迪斯是因为不信任她而趁机审问她呢？ 戴娜默默看向萨迪斯，眼神充满了谴责。 萨迪斯毫无心虚地笑道：“若你是佐伊这样虔诚的信徒，我不会怀疑你。” “那您去找她啊？”戴娜语气微冲。 “她太愚蠢，不好用。”萨迪斯说。他所寻找的人，势必要面对他的兄长，也就只有对神明毫无敬畏的人，才能好好应对，他或许再也找不到比戴娜更合适的人选。 戴娜的心情微妙地好了起来，骂佐伊蠢不就是在夸她聪明好用吗？她越具有不可替代性，处境就越安稳。 “萨迪斯冕下，目前您和我之间还是最牢固的盟友，您完全不用担心我会背叛您。您得明白，我转投您兄长的风险远大于可能的收益，我是不会那么做的。您可以不相信我的品性，但一定要相信我的理性。”戴娜满脸诚恳地说。 萨迪斯想到他与戴娜相遇至今也不过一天半，但她已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似他厌烦的那些信徒，她足够理智，也足够有趣。 最重要的是，她非常有用。 他甚至在想是否要告诉戴娜，他真正的身份不是光明神而是黑暗神，假扮他的兄长多少让他有些不悦。最初他假扮光明神，正是因为能被他带进神域的神眷者多半信仰的是光明神，绝不会帮他。但戴娜是个不信者，或许能接受真相。 萨迪斯回想起戴娜关于光明神和黑暗神的想法，最终还是作罢。戴娜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即便不信神明，在她的预设中代表着一切善的光明神更符合她的喜好，他实在没必要考验她的品性和理性。 “那么我就暂且相信你的理性。”萨迪斯道，“现在用你的理性，克制你的想法吧。告诉我，你‘穿越’之前是什么人？” ‘穿越之前？我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而已，而且还差一天才正式上岗呢……啊不对不对，不能想这个，那想什么呢，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你算什么啊，你让我说我就要说吗？’ 戴娜迅速反应过来，但显然要是在实战中，她这就已经露馅了。 “再来！”戴娜不服输，兴致勃勃地说。 萨迪斯非常欣赏戴娜这种积极的态度，又甩出了新的问题，如此几次之后，见戴娜快速上手学会了这种思路，他忽然说：“现在把我当成我的兄长。” 戴娜一愣，顿时明白这就是模拟实战了。 她问：“那您可以变成您兄长的模样吗？我习惯一下。” 萨迪斯挑眉，隐隐有些不悦：“这就是我兄长的模样。” 戴娜有点惊讶，他兄长偷走他的神格，难道连样貌都一并交换了吗？ “我们模样相同。”萨迪斯道。 戴娜恍然点头，这是很常见的设定呢，双生子，一光一暗，外表相同性格却截然相反。 幸好她提前得知了这件事，不然她将来突然见到萨迪斯的兄长，只怕还以为是萨迪斯，就算不在神域之中，那名字一叫出来她就完了。 “你试试完全不想光明神和黑暗神的事。你第一次见到我的兄长时，应当对这一切都很无知，直到我的兄长愿意告诉你他是神明，你要表现出一个虔诚信徒该有的模样。” 萨迪斯说的，戴娜都懂，如果光论演技，在提前知道关键的情况下，她相信自己没什么问题，差点被人杀掉的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那种普通的场景她可以做到冷静应对。 唯一的问题是在神域中，心声无法掩藏。 神域显然不止一个，萨迪斯有，他的兄长必然有，若在神域中直面他的兄长，她得进行双重伪装。 这需要练习。 “还有一点。我的兄长非常善于进行伪装，你见到他的时候，会觉得他比我还像光明神。”萨迪斯看似漫不经心地补充道。 ‘可您也不怎么像啊……’ 戴娜下意识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再看萨迪斯盯着她面无表情的模样，咳了声正色道：“是我大意了，在神域中我一定绷紧神经，绝不放松精神胡思乱想。” 萨迪斯冷不丁地问：“你可是个虔诚的光明信徒？” ‘信徒个鬼……啊不对不对，是的，我超级虔诚，这世上再没有比我更虔诚的信徒了，光明神见了都要竖大拇指夸赞一句好虔诚啊！’ 萨迪斯：“……你认为这样轻浮的想法不会招致怀疑吗？” 戴娜看着萨迪斯叹了口气，真实的崇拜可真的太难伪装了。 她盘腿坐下说：“您等一下，我给自己催个眠。” 于是，戴娜闭上眼睛，心里想开了。 ‘神明长得多好看啊，就凭那张脸，难道不值得我的敬意吗？要像沉迷游戏一样沉迷神颜，颜值就是一切，我愿意为神仙颜值奉献一切！天天看着好看的小哥哥，我饭都能多吃两碗，完美的脸值得我用我的全身心来崇拜！’ 萨迪斯听着戴娜的心声，久久沉默。 他可真是长了张有用的脸。 戴娜自我催眠了很久才睁开眼，她看向萨迪斯的脸，眼神闪亮，心声自然地冒了出来。 ‘真好看啊，我为什么不能长这样一张脸呢？那我的人生一定会是简单模式，不必拥有神明的力量就能像神明一样呼风唤雨！’ 萨迪斯：“……” 所以她在那里坐了半天，一点用都没有。 戴娜也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用功，摸摸用脑过度有点发胀的太阳穴，有些沮丧地说：“不然今天就这样吧？我总要多练练的，听说去帝都圣殿坐马车都要一个多月，时间还很多。我总不能那么倒霉明天就遇到您的兄长了吧？” 萨迪斯也认为不能把戴娜逼得太紧，便送她离开神域。 戴娜躺回自己的床上，侧耳倾听了会儿，没听到什么动静。 也不知佐伊怎么样了？明天她再看看情况吧。要是佐伊脸皮那么厚还能腆着脸去帝都，那她就假装光明神托梦，反正她是一定要在这里就把佐伊甩掉的。 睡了个好觉醒来后，戴娜换上神殿发的衣服，仔细打扮了一番，这才走出房门。 泰莎也刚走出来，看到戴娜，她指了指另一边说：“那边似乎有好戏看。” 戴娜侧耳细听，似乎听到了什么吵闹声，她兴致盎然地说：“走，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戴娜和泰莎刚到吵闹的地方，迎面飞来一只巴掌大的花瓶，泰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花瓶。 戴娜心有余悸又感激地看了眼泰莎，二人随即探头看去。 那应当是佐伊的房间，不过原本精心装扮的房间此时已是乱糟糟的一片，佐伊穿着睡衣，披头散发，正疯了似地打砸着房间里的装饰品，床单被她扯到地上，发觉用手撕不烂之后，又去抢了剪刀疯狂地剪。 周边围着好些女仆，她们想制止佐伊的疯狂举动，又怕被佐伊伤到或伤到佐伊，最终只能无措地围在一旁。 佐伊一边大肆破坏着房间一边飞快地呢喃着什么，戴娜离得有点距离因此听不清她说什么。 “佐伊，你在干什么！” 男爵闻讯而来，见佐伊如此疯狂的模样，大声斥责道。 可佐伊根本听不进去，继续挥舞着剪刀，男爵只能命令仆人夺下剪刀，将佐伊制住。 戴娜在男爵来之后就赶紧躲到了一旁，她还看到来接她们的詹姆斯主教跟在男爵身后过来，见佐伊的状况眉心紧蹙。 “佐伊，詹姆斯主教都来接你们了，你还不快收拾好自己准备启程！”男爵冷下脸道，若非詹姆斯主教在场，他会狠狠责骂佐伊一番，这个女儿真是越大越让人失望了。 佐伊此刻似乎终于看清楚了眼前之人是谁，她忽然扑过来抱住男爵的腿，飞快地说：“父亲，父亲，我是您最值得骄傲的女儿，我没有让您失望对不对？” 她仰着头，眼中含泪，神情惊慌又有些茫然，更多的是绝望。 她醒来时已是早上，人还在梳妆台旁趴着，她知道那个梦不是假的，但、但是，光明神怎么会说她不配成为圣女呢？她明明为了成为圣女学了那么多礼仪，看了那么多典籍，她只是，她只是不想让戴娜这个贱民的血脉玷污她的眼睛而已，怎么，怎么就…… 詹姆斯主教忽然咦了一声，靠近了一步去观察佐伊，下一刻面色大变，惊呼道：“她额头是怎么回事？” 戴娜这时候也注意到佐伊额头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污迹，形状有点像倒过来的“ψ”。 男爵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劲，取出手帕狠狠去擦佐伊的额头，可即便她的额头被擦得通红，这个符号也依然好生生地存在。 “拿热水和香皂来！”男爵大声吩咐道。 仆人赶紧按吩咐办事，詹姆斯主教则沉默地站在一旁，手不自觉地摆出了祈祷的姿势。 戴娜不太清楚这是什么符号，但隐约猜到怕是跟萨迪斯有关，也就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佐伊依然死死地抓着男爵，刚才额头被狠狠擦拭的剧痛都没让她松开手，她痴痴地说：“父亲，我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想让您满意而已……我做的一切明明都是为了让您高兴啊！” 男爵没有理会佐伊的话，待仆人将热水和香皂拿来，他依然亲自动手清洗，可是用香皂洗了好几遍，除了让佐伊的额头都被擦破了皮，那个黑色的符号一点儿都没有褪色。 就好像是镶嵌在佐伊的灵魂之中。 詹姆斯主教拉住了男爵还要继续清洗的手，摇了摇头道：“男爵阁下，除了神明，没有人可以将这个符号清除。” 他顿了顿，有些嫌恶又有些悲悯地继续道：“这是渎神者的符号，百年前曾有一人冒称神谕，被神明亲自处罚，刻上了永远无法消除的符号。唯有神明宽恕她的那一天，这个符号才会消除。” 戴娜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若渎神者就要被弄上这么个符号，那她只怕也跑不了，什么能比从思想上就完全不肯承认神明存在更亵渎神明的呢？ 恰好这时詹姆斯主教看了过来，戴娜连忙松手让他看到自己额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听到詹姆斯主教的话，男爵神情终于大变，他紧握主教的手：“那佐伊是否可以去圣殿寻求神明的宽恕？” 詹姆斯主教缓慢却坚定地摇头：“就让她待在家中祈祷赎罪吧。” 男爵闻言颓丧地松开詹姆斯主教。 詹姆斯主教轻叹，随即看向戴娜：“戴娜，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时间不早，我们该启程了。” “我立即就可以走！”戴娜忙道。至于男爵之前送她的那些珠宝和衣服，她一样都不要。 想到这一路去往帝都应该是包吃包住，她从小布袋里摸出那枚金币，走过去蹲下，塞到佐伊手中，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掉的金币。收好它吧，以后你父亲关着你，你还能拿它收买仆人给你带点儿好吃的。毕竟，它足够平民过上小半年呢。” 当戴娜想起身时，佐伊抓紧了她的手臂，死死看着她，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戴娜慢慢将佐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起身后怜悯地说：“佐伊，我会在光明神面前替你祈祷的，你可要好好赎罪啊。” 章节目录 第9章 打劫 戴娜随着詹姆斯主教往外走，听到背后男爵正高声斥责要求仆人将佐伊关到房间里。 家族里出了个渎神者，那扎卡赖亚家族以后怕是不怎么好过了吧，怎么可能放佐伊到处走？所以佐伊被囚禁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虽然报仇了戴娜是很高兴，但与此同时也觉得有些讽刺。 信光明神又有什么好的呢？他还不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就随意给了信徒最严重的惩罚？ 戴娜可不觉得萨迪斯是为了惩罚佐伊对血亲下手才会让佐伊成为“渎神者”，不然她之前没请求的时候他怎么不主动点呢？ 萨迪斯这个光明神是挺狠的，但他那个兄长只怕更狠，所以她之前说不会背叛萨迪斯是真心的，说起来最初她的命还是他救的，她也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 戴娜刚准备上马车，身后突然传来男爵带着些许气喘的声音：“戴娜，稍等！” 戴娜转身，男爵疾走几步来到她跟前，微笑着将一个漂亮的皮袋子递过来：“这一路路途遥远，带些金币傍身。” 戴娜没接，看着男爵假笑道：“不用了男爵大人，我跟您非亲非故，您能邀请我来贵府做客我已经很感激了，又怎么能再要您的金币呢？请您收回去吧，我想今后贵府要用金币的地方还多着呢。” 戴娜可太清楚男爵是什么意思了。他辛苦培养的一个女儿成了渎神者，不就只能指望她这个私生女了吗？家族里出了个渎神者，这个家族未来势必会很快衰败下去，但倘若还有她这个私生女侥幸成为圣女，那么两相一对冲，家族就还有救。他的另一个女儿岁数还小，到能选圣女的年龄只怕已是下下届了，他的家族可等不了那么久。 换言之，她是他如今必须抓住的唯一希望。 但是戴娜又怎么会让扎卡赖亚男爵如愿呢？ 从这身体的状况完全可以看出来，原身一直过得很苦，但看紫鸢庄园的情况，多养活原身和她母亲达琳二人绰绰有余，可这位男爵大人偏眼看着自己曾经的情人病逝。 戴娜觉得，原身如果还在这里，一定不会如此轻易就原谅间接导致她母亲早逝的这个所谓父亲。 正好她自己也没什么要从他身上得到的。 听到非亲非故这个词，男爵脸色微变，沉着脸道：“戴娜，我是你的父亲！” 戴娜做作地掩嘴惊讶道：“您在说什么啊，我可不姓扎卡赖亚，我不过是个父不详，母亲病逝的普通平民罢了，连姓氏都没有，可不敢高攀您这高贵的血统。” “戴娜，你……”男爵不敢相信戴娜变脸这么快，之前他故意提起达琳时，她明明是有所触动的。 “请不要再叫我的名字。”戴娜凑近一些，看着男爵低声说，“您知道佐伊是怎么变成渎神者的吗？因为她几次想杀我、害我，光明神都看不下去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您，若您没有放任养成佐伊如今的性格，若您在她犯错时可以及时纠正，她不会变成渎神者。” 见男爵的脸色因自己的话而变得苍白，戴娜退后客气地说：“那么多谢您来送行，我该走了。真好奇圣殿是什么模样呢。” 戴娜丢下男爵上了马车，詹姆斯主教一声令下，马车组成的队伍缓慢前行，离开了紫鸢庄园。 戴娜和泰莎共坐一辆马车，她算是落单的，其余圣女候选者并不想跟她同乘一车。 见戴娜还在从窗口向外看欣赏男爵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泰莎撇撇嘴道：“说那么多干什么，一刀杀了他多干脆。” 戴娜收回视线，问泰莎：“你最喜欢的事是什么？” 泰莎想了想说：“看热闹。” 戴娜道：“那要是把你关在一个隔音非常好的房间里，你再也看不了热闹了呢？” 泰莎面露狠色：“谁敢关我我杀谁！” 戴娜：“……” 她揉了揉额头继续说：“对男爵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家族荣耀，而佐伊的事将让他的家族慢慢走向没落，我的话又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你猜他是什么感觉？” “想死？”泰莎挑眉。 戴娜说：“想死而不能。他总还抱着一丝家族可以渡过难关的希望，然后在清醒中看着自己家族这艘轮船逐渐沉没而无能为力。” 泰莎仔细打量戴娜，颇为意外地说：“你几次拦着我不让我杀人，我还以为你有多善良呢，原来你狠起来才叫毒。” 戴娜眉头一挑：“文明人，杀人诛心。” 她只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而已。这世界实在有点危险，她总要好好武装自己。 她感受着衣袖遮掩下的手镯和绑在大腿处的匕首，心里安定了许多。 只要按照选定的道路稳稳走下去，她一定可以回家。 马车一路向前，中午停下休息时，詹姆斯主教告知所有圣女候选者，接下来他将送她们到达赫恩城，接着由赫恩城的神殿骑士护送她们一路北上，前往圣殿，预计下午晚些时候就能抵达赫恩城。 戴娜扫了眼这个车队的人，确实只有零星的教士和一些驾车的仆从，看起来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路途遥远，靠他们显然靠不住。 她有些好奇神殿骑士会是什么模样，会是些拥有勇敢、正义、忠诚等美好品格的英俊小伙吗？ 可能是因为出了佐伊这个渎神者的事，詹姆斯主教严肃地告诫剩下的六位圣女候选者，要遵守戒律，对光明神不可有一丝轻慢之心，否则不但不能成为圣女侍奉光明神，甚至还可能堕落为渎神者。 戴娜一边装作虔诚倾听的模样，一边想她不但没有尊重光明神，还骂他了，他还不是没把她怎样？有价值的人就可以有恃无恐，而她几乎肯定她对萨迪斯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短暂的休息过后，车队继续上路，戴娜惊奇地发现泰莎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酒囊，愉快地往嘴里灌。 “不是，你从哪里偷来的？”戴娜随口问。 哪知泰莎还真回答道：“有个教士随身带的，我闻着挺香，就拿来了。你要试试吗？” 她递过酒囊。 戴娜摇头推了回去，她不喜欢喝酒。 泰莎也不勉强，仰头便灌下一大口，眯起眼愉悦地说：“真好喝，难怪他们都喜欢喝酒……” 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趴在车上呼呼大睡起来。 戴娜：“？？” 她看泰莎喝酒那么豪迈的样子还以为她千杯不醉呢，原来不过是个花架子。 戴娜将泰莎没喝完的酒收好，神殿虽不禁酒但也不提倡多饮，泰莎醉得太快了她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又戳了下泰莎，见她确实喝得不省人事，戴娜拍了拍手镯，让萨迪斯把自己带进神域，她得多练练。 “你那个侍女，是什么来历？”萨迪斯见到戴娜忽然问道。 戴娜看着萨迪斯，眨了眨眼。 ‘我以为您知道呢。’ 萨迪斯眉头一挑：“我说过，我并不能清楚地看到你身边的所有事。” ‘所以她跟您无关？我还以为她可能是您的信徒之类的……’ “我没有这样的信徒。” ‘不如说是没有信徒还比较合适吧。啊，忘记了，面对光明神不能有一丝轻慢之心，詹姆斯主教教导得还是很有道理的，毕竟是神明嘛，应该得到一分尊重。’ 萨迪斯正想开口，忽而略一皱眉：“外面有动静。” 他说完就将戴娜送了出去。 戴娜刚回到外头就听到车外有喧闹声，她连忙开窗看了眼，只见一些打扮各异的男男女女将车队包围了，而领头的詹姆斯主教已被一拳打倒，其余各位没有战斗力的教士和车夫没反抗几下就束手就擒。 戴娜都惊了，好家伙，还有敢打劫神殿的吗？ 在圣女候选者们和侍女们的惊呼声中，所有人都被赶下了马车，包括醉倒的泰莎，她也被人拖了下来，还一点儿醒的动静都没有。 戴娜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眼泰莎，好嘛，用得上她的时候，她又不中用了。 注意到对方并没有下杀手，戴娜也没太紧张，她猜他们是有目的而来，至少暂时她不会有生命危险，那就先静观其变吧。 来人虽看起来并不齐整，但动作有条不紊，将所有人都绑了之后，又将在场的女孩子全都带到一旁，领头的一个男人对詹姆斯主教说：“想要这些女孩活命，就把我们的圣女还回来，今晚就在此处交换，若你们不能按时来，就等着给她们收尸吧！” 说完之后，他就推搡着女孩子们迅速离开了这里。 戴娜在人群中跟着往前走，边走边尝试理顺这其中的关系。 “我们的圣女”，指的或许是侍奉黑暗神的圣女？当然也不能排除还有什么野神，但如果指是黑暗神的圣女的话……说起来，萨迪斯说被他兄长抢走了神格，那黑暗神的神格就落到了他头上？那么严格说来，她也是“黑暗神”亲口承认的圣女了。 这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吧！ 章节目录 第10章 信仰 戴娜一行人被带到了一处比较隐蔽的林中小木屋中，全都关了起来。中途泰莎这个醉倒的差点被抛下，戴娜死活要拽着泰莎，那些疑似黑暗神信徒才勉强拖上泰莎。 都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圣女候选者们有的小声哭泣，有的低声喃喃，只有戴娜悄悄借助裙下藏着的锋利匕首割开了绑住她手的绳子，戳着泰莎的面颊指望着能将泰莎弄醒。之前那些人见泰莎昏睡着，甚至都懒得绑她，倒省了戴娜的事。 这一戳，戴娜就戳上瘾了，她发觉泰莎的皮肤真的很好，反正跟她比起来是柔嫩多了，一点儿不像是风吹日晒的猎人。 她犹豫了一下，避开别人的视线隐秘地戳了下泰莎的胸，确定那是真的。实在是泰莎平常表现得太过大大咧咧，跟这时代的女孩子完全不同，她难免会有所怀疑。 戴娜刚要收回手，一抬头却跟睁眼的泰莎对上了视线。 戴娜万分庆幸此刻不在神域之中，她故作自然地收回了手，又嫌弃地说：“你可算醒了啊？刚才用得上你时，你偏喝醉了，说好的保护我呢？” 泰莎也不知是不知道戴娜之前的举动还是并不在意，揉着头坐起来，扫了周围一圈，嘴里说：“你不是没死吗？” 戴娜：“……是啊！很可惜吗！” 泰莎忽然对戴娜比了个嘘的动作，随后敏捷地窜到紧闭的木门旁。 戴娜屏住呼吸，就见木门下方有个小方格打开，一双纤细的手送了一瓦罐清水进来。 泰莎闪电般出手，紧握住对方的手，便听到外头一声吃痛的惊呼声。 戴娜听出外面是个岁数不大的小女孩，示意泰莎少用点力。 泰莎看她一眼，挑眉似乎不能理解她的意思：“干什么？你要我放了她？” 戴娜叹息一声，她们可真是没有默契，只好道：“你轻点，只是个小女孩而已。” 她蹲在门边，从缝隙看出去，外头果然蹲着个不过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因为泰莎的动作，她不得不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趴着，难受得蹙起眉头，眼眶都红了。 “把门打开，不然拧断你的手。”泰莎没理戴娜的话，只冷冰冰地威胁道。 哪知外头的小女孩也是个硬茬，声音带着哭腔，话却说得分外坚定：“好痛……你、你放开我……我不会开门的！” 泰莎实在没什么耐心，眼中刚一发狠，就被戴娜捕捉到了。 戴娜一把按住泰莎的手腕，连忙说：“等一下，先问问情况。” 泰莎瞥了眼戴娜，抬了抬下巴：“你问吧。” 戴娜便对门口的小女孩温柔道：“我叫戴娜，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迟疑了下，见戴娜没让她开门，也稍微放松了些，低声说：“我叫艾丽。” “艾丽，我先前听说，你们抓我们来，是要交换圣女……你们是黑暗神信徒吗？”戴娜问得直接。 木屋不大，听到戴娜的问话，其他的圣女候选和侍女们都看了过来，面露惊惧。 她们从小就信仰着光明神长大，甚至连提及黑暗神都觉得惊恐。 大概也就只有戴娜知道光明神和黑暗神是兄弟，且可以毫不忌讳地提起黑暗神。 艾丽似乎犹豫了下，小声说：“是、是的……”她顿了顿，急匆匆地解释道，“艾德叔叔他们都不是坏人，他们只是想要救回我的姐姐！你们放心，只要我的姐姐回来了，他们会放了你们的！” “好，我相信你。泰莎，放开她吧。”戴娜看向泰莎，目光灼灼。 泰莎挑眉：“你想好了？” 戴娜毫不犹豫地点头。为什么要跟个小女孩过不去呢？她对神明这个群体没什么好感，但无论是黑暗神还是光明神的信徒，在她心里都是一样的，就……都挺可怜的。 他们将身心都奉献给他们的神明，他们的神明知道他们是谁吗？ 她只是为萨迪斯送个快递而已，并不想真情实感地介入神明与神明、信徒与信徒之间关于信仰的战争。 况且那些黑暗神信徒没杀人，还愿意不在中途丢下泰莎，这可比佐伊的作为好太多了。 泰莎见戴娜态度坚决，便松了力道任由艾丽缩回手。 艾丽匆忙往后退了一步，又小心地靠近来低声说：“谢谢你……你放心，只要我姐姐回来，我们就立刻放了你们！” 只怕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戴娜这么想着，恹恹地坐了回去。 她不是为自己的安危担心，只是有些惆怅，不知这些黑暗神信徒最终会怎样。萨迪斯那个兄长得到了光明神的神格，难道不该为自己原先的信徒打算一下吗？ 可见神明就不是人，从来不会在乎人类的生死，这种东西不知有什么好信的。 戴娜叹息着抬眼，却见圣女候选们和她们的侍女都盯着她，表情有些说不出的微妙。 戴娜稍稍有些心虚，是觉得她放开艾丽的举动太奇怪了吗？还是因为她手上的绳子解开了？ 她轻咳一声道：“我看外头还有人看着呢，那小女孩也不会开门，没必要再抓着她了。” 有个圣女候选自觉跟戴娜并没有矛盾，便大着胆子说：“你可以帮我解开吗？” 这倒没什么问题，戴娜走过去将她解开，她也加入解开其他人的绳子。因为泰莎就没绑住，戴娜可以将解开绳索一事推到泰莎身上，不用担心身上的匕首暴露。 等所有人都松绑后，戴娜把所有的绳索都丢到一旁，把自己那根有明显利器切割痕迹的也藏了进去。 “我们会怎样啊？”一片沉默中，有个女孩小声道。 另一人附和：“是啊……我听说黑暗神的信徒都很残忍，我们会不会、会不会……” 她惊恐地住嘴，其他人脸上跟着露出恐惧的神情。 戴娜安慰道：“不用太害怕，到目前为止他们没有伤害我们，詹姆斯主教他们也只是受伤而没有丢掉性命，我们多半不会有事。” 众人静了片刻，又有人说：“刚才那个小女孩说，只要她姐姐回来，我们就可以得救了！” “可要是神殿不肯放那个人呢？她可是黑暗神的圣女！” 半晌，沉默中又有人低声说：“那我们……为了光明神的荣光，是不是，就算神殿肯放，我们也不该接受？” 戴娜默默地听她们的话题慢慢滑向危险的方向，怕谁冒出个牺牲自己不让神殿为难的想法，碍于自己此刻的身份也不能说信仰个屁的光明神，只能故作轻松地说：“我们今天本是要跟赫恩神殿骑士团汇合，那边若见不到我们，必定会来救人，要相信骑士们，他们一定能救出我们。” 毕竟还是涉世未深的女孩们，听到戴娜的话，她们仿佛也安了心，纷纷开始畅想骑士们是如何的英勇，一定能救她们出去。 泰莎本是冷眼旁观这一切，冷不丁却见戴娜悄悄凑过来低声说：“待会儿情况要是有变化，请你照看一下这些小女孩。” 泰莎不解：“什么变化？” “晚上艾德那些人若要去跟神殿做交易，不可能一个圣女候选都不带，也不可能都带，多半是带一个人去谈判。”戴娜解释道，“这个人多半是我，不是我，我也会让它是。” 泰莎目光复杂：“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这么高尚的人。” 戴娜可不觉得自己高尚，只是那些小女孩不顶用，她去的话说不定还能说服艾德他们不要再冒险呢？而这一切都建立在她有萨迪斯这个外挂，生命安全有保障的基础上。 “利益最大化罢了。”戴娜摇摇头，顿了顿说，“如果可能的话，不要杀绑架我们的那些人。” 虽然他们现在都被关在木屋中，但她莫名觉得，泰莎一定能抓住一切机会反击。 泰莎盯着戴娜看了半晌，忽然慢吞吞地说：“我之前就觉得……” 她忽然凑近过来，在戴娜耳边低声道：“你是不是并不信仰光明神？” 戴娜心想，岂止是不信仰，是觉得这些神明都不存在好吧。 她稍稍推开泰莎，看着对方漆黑的双眸微笑道：“怎么会呢？我可是要成为光明神圣女的人，你可不要污蔑我。倒是你，提到光明神没有一点敬意，该不会是黑暗神信徒吧？” 泰莎蓦地笑了起来，露出白皙的牙齿，眼神说不出的古怪。 “我对杀死黑暗神信徒可没有什么不忍。” 换言之，有不忍的是戴娜，她才更像是黑暗神信徒。 戴娜笑道：“我对杀死任何人都不忍。那就……拜托了？” 泰莎懒散地靠回去：“行吧。” 戴娜松了口气，既然泰莎答应了，好歹会多一点顾忌。 她现在对泰莎的身份越来越好奇了，但萨迪斯说泰莎不是他的信徒，多半不是骗她，而且她也觉得萨迪斯此刻这敏感的境况下还有这么个厉害的信徒也说不通。 但还是以前那套，既然泰莎现在对她有用，那她也就别追究太多。 天渐渐黑下来，有好些人过来敲了敲木门，要求所有人都退开去，确认后才慢慢打开木门。 有人走入门内，扫视一圈屋内，抓住了离他最近的圣女候选者，而那正是故意坐在那边的戴娜。 木门被关上前，泰莎瞥了眼似乎不太放心她的戴娜，把玩着自己那把锋利的小刀，蓦地笑了。 果然很好玩。 章节目录 第11章 谈判 戴娜乖巧地跟着他们往外走，只默默地观察，不一会儿就确认了抓她出来的那个人就是艾丽口中的艾德，而就她眼中所见，他们总共有十五六人，其中包括两个小孩和三个老人。 在别人开始准备时，戴娜忽然问艾德：“你们的圣女被抓会怎样？” 艾德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头发乱糟糟的，一双眼睛里时刻充满警惕与疲惫，听到戴娜的问题，他皱眉看了她一眼。 戴娜见他不理会自己，只好再多问一句：“最后会被杀，还是会被关起来？” 艾德终于转向戴娜，冷着脸道：“你想做什么？” 戴娜诚恳地说：“我来自最偏远的村子，并不清楚这一切。刚才也是问了艾丽才知道原来你们信仰的是黑暗神，我确实真心想知道黑暗神的圣女若被抓了会怎样。” 艾德见戴娜提及黑暗神时神情很自然，并没有其他光明神信徒那样的恐惧和鄙夷，态度好了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他依然冷冰冰地说：“还能怎样？跟渎神者一样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 “渎神者？额头有渎神符号的那种吗？”戴娜惊讶道，她记得詹姆斯主教曾说过，百年前有人假传神谕因此被弄上了这个符号，原来有那么多渎神者的吗？这么说来，萨迪斯也不是不干事，就是不知干的是不是人事…… 谁知艾德却说：“不是，是黑发黑眼的女孩。” 渎神者是黑发黑眼的女孩？ 戴娜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把自己的头发，看到那黄昏微光下依然反射出蓝紫色的长发，她松了口气。 差点忘了，她是身穿，所以并非黑发黑眼。 “黑发黑眼的女孩怎么了？”戴娜追问了一句。 艾德奇怪地看她：“你怎么什么都不懂？” 戴娜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乡下人嘛。” 或许是戴娜的态度确实跟别的光明神信徒不同让艾德没感到不舒服，他还是回答了她：“光明神有神谕，黑发黑眼的女孩都是渎神者。” 戴娜：“……” 有种这个神谕是针对她的感觉。她原来确实是黑发黑眼，也确实不信神，当得上一声“渎神者”。 戴娜又摸了下自己的长发，感觉到了一丝安心，虽然她的瞳孔是偏向黑的深棕色，但好歹头发还是紫的。 说回来，根据发色瞳色来判断是不是渎神者，光明神不是坏就是蠢啊。嗯？等等，是萨迪斯还拥有光明神神格时干的，还是他的兄长在夺取他的神格后干的？ 戴娜决定下回见萨迪斯时要问问，究竟是哪个人做出这种蠢坏的事。 但此刻，她还得为自己的处境多费点心。 戴娜立即转回了她最初想要说的话：“既然只是被关起来，那我劝你们暂时放弃现在的打算。” 艾德愤怒又冰冷地盯着戴娜，原先尚算和煦的态度消失了：“你是阶下囚，没有资格跟我说这种话。” “我是以一个清醒局外人的姿态来跟你说这些。”戴娜并没有因为对方的神情而退缩，“你们觉得，神殿会跟你们——他们眼中最可恶的异教徒——好好谈判吗？神殿骑士团的人不是詹姆斯主教，他们只怕不会讲道理，更不会为我们这些圣女候选者放弃原则。我们只是候选者，还不是圣女，没那么大的价值。” 艾德面色阴沉，他知道戴娜说的有道理，但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们不可能抛下丽莎，但此刻关押丽莎的地方，就凭他们这么些人也没办法劫狱，只能像现在这样孤注一掷。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艾德冷眼看着戴娜，语气里带着浓重的嘲讽。 “放了我们，现在立即离开，趁神殿骑士团赶来之前，有多远逃多远，以后再找机会救人。”戴娜飞快地说，不过她知道她说了也是白说。 果然，在戴娜说完之后，艾德脸上的嘲讽更鲜明了，他似愤怒又似迷茫：“逃？我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他扫了眼周围伙伴们脸上的悲戚，不想再让戴娜的话动摇了什么，示意同伴堵上戴娜的嘴，手也绑住。 戴娜并没有反抗，只是心里忍不住叹息。 她只是想试试，事先也很清楚光靠一张嘴实在没法解决对方的困境。他们的神不干人事不给他们创造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他们只能走投无路。 还好她将来会回家，不用待在这个令人窒息的世界。 戴娜随着艾德等人一路跋涉，在天完全黑下来时来到了车队先前被打劫的地方。 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士已经在严阵以待。这些骑士各个长得人高马大，但因为头盔遮面，也看不出是不是都是英俊的小伙子。 但能看得出来的是，他们纪律严明，整齐地列着队，除了马匹偶尔的响鼻，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艾德等人似乎也被这一幕震撼了，躲在林子后久久没有出去，许久之后艾德咬咬牙，拎着戴娜走了出去。 数十把长剑顿时半出鞘，发出整齐的金属摩擦声，也令人心底发寒。 队列中走出个男人，他拿下头盔，神情不像戴娜想的那样严肃，反而略带了点儿笑容，充满了男性魅力。 倒确实是个戴娜期盼中的帅气小伙子。 这个帅气的骑士语气轻松：“我是赫恩神殿骑士团骑士长贝拉姆·巴克斯，现在交出被你们劫持的圣女候选者们，你们将得到体面的对待。” 戴娜想，声音也很好听，用这种声音在小姑娘耳边说情话，只怕会把小姑娘迷得死去活来。 艾德将戴娜抓到身前，并不接贝拉姆的话，只厉声道：“我们的圣女呢！” 贝拉姆轻佻地笑了：“约翰主教感念光明神的教义，愿意给她这样的异教徒以忏悔赎罪的机会，她早已北上前往忏悔园。” 艾德面色一白，他当然知道忏悔园，那是所有黑发黑眼的渎神者都会去的地方，他们将会被关在那里度过一生，因原罪而忏悔一生。 可是丽莎才十五岁啊！那样年轻，怎么能就此被剥夺自由呢？那是个时刻有骑士团把守的地方，进去了这辈子就别想再出来，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立刻将她追回来！”艾德气愤地喊道，“不然你们的圣女别想活着回去！” 他抓紧了戴娜，锋利的匕首横在她颈下。 戴娜稍稍后移离刀锋远一点，然后屈起手肘把堵她嘴的布团扯了下来，小声说：“看吧，我就说不可能谈判的。” 她双手虽然被绑，但是绑在身前，她之前不这么做，完全是没必要也不想激怒艾德他们。虽然有萨迪斯在保命没问题，但众目睽睽下突然消失她也很难说清楚，只怕她去圣殿之路会受挫。 “闭嘴！”艾德厉喝，但现在他也没法将戴娜的嘴再堵上，布团被她扔了老远。 “我闭了嘴，目前这种状况就会有所改善了吗？我不觉得。”戴娜自问自答完，继续劝，“我觉得你们放下武器投降比较好，这样还能留得生路，这位骑士长说了会给你们体面的对待，他不会在光明神的注视下撒谎，你可以放心。” 艾德面色铁青，但没有再要求戴娜闭嘴。 贝拉姆笑道：“这位小姐说得很对，只要你们放了所有圣女候选者，乖乖跟我们回去，那就没必要见血。光明神是仁慈的，他愿意给你们忏悔的机会。” 戴娜心里呸了一声，光明神仁慈个鬼。 但她嘴上还是说：“没错，没必要让你们的同伴受伤，乃至死亡，不是吗？每个人的性命都是宝贵的，活着才有更多可能。” 艾德没有回应，但显然有所动摇。 贝拉姆也没有催促，很有耐心。 就在这时，有人一身狼狈地从林子中匆匆跑来，边跑边大喊道：“艾德，他们偷袭了我们的营地！” “什么！”艾德脸上迷茫的神色散去，换上了愤怒，怒斥贝拉姆，“你们竟然偷袭！” 贝拉姆打了个手势，身后的骑士迅速而整齐地分散开，犹如流水。 他笑道：“为了圣女候选者们的安危，这是我们必须做的事。我的承诺并未改变，放了你手中的小姐，我们会体面地对待你们。” 艾德握紧了拳头。 拼死逃出来的同伴已到了近前，他悲痛地说：“你们走后不久我们就被偷袭了，他们不是被抓就是被杀，只有我侥幸逃出来！” 艾德心中悲凉，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这是他最不想看到，但也很清楚无法避免的。 世界之大，到处都是光明神的信徒，他们还能逃去哪里？ 在彻底放弃之前，艾德突然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想起了戴娜的话。 活着才有更多可能。 但若他们全都被抓起来了，他们就什么都机会都没了。 艾德抓紧了戴娜，示意同伴们往后退，边退边大声道：“不要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刀锋的冷厉令戴娜颈下发寒，她不再说什么，跟着艾德的脚步后退。 虽然她清楚艾德他们逃不掉，但她愿意为了那一丝可能配合。 贝拉姆顾及到戴娜的安全，也没有让同伴们进攻，只是慢慢地跟上艾德等人。因为艾德退入林间，贝拉姆便也留下一半人留在原地，而他带领另一半下马紧跟上去。 戴娜跟随着艾德的脚步，但思维稍微有些走神。 她莫名有种感觉，在他们前进路上有个什么熟悉的东西在等着他们。 这种感觉随着路途的接近而变得愈发明显，但她实在想不起这缥缈的感觉究竟代表着什么。 没一会儿，艾德已挟持着戴娜走了近千米，在经过一棵高大的树之后，眼前的一切突然发生了变化。 深沉的夜不见了，天光大亮，周围的树木也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零零散散的木头房子，炊烟袅袅，就好像任何一个普通的乡间村子。 抓着戴娜的艾德愣住了，不经意间松了手。 戴娜也愣住了，没注意自己已重得自由，她惊诧不已地看着眼前突变的一切，想起变化时那一刻自己的感觉，突然意识到，这里是神域！ 她几次被萨迪斯弄进弄出神域时都会有类似的感觉，她不会弄错的，只是这里并非萨迪斯的神域，而是另一个性质差不多的地方。 她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 她真的不能这么倒霉，进入了萨迪斯兄长的地盘吧？她还没练好对策呢，现在见面一定会暴露！ 章节目录 第12章 魔神祭典 “这里是哪里？”身边有人惊慌地喊道。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当他们回头时，只能看到一片浓雾，哪里看得到来时的路？ 戴娜很快冷静下来，她凑到惊惧的艾德面前，抬起双手：“朋友，先帮我松下绑。这里有古怪，我这样很不方便逃命。” 艾德被戴娜突然的靠近和出声吓了一跳，他重复了一句：“逃命？” “对啊。请你快点！”戴娜又抬了抬手，示意艾德不要浪费时间。 艾德犹豫了一下，可能是这环境的古怪令他六神无主，再加上他本人也不是多么凶恶之人，便拿起匕首，割断了绑着戴娜的绳子。 戴娜活动了下手腕，故作不经意地掩饰好了黄金手镯。 许是戴娜的神态太过镇定，艾德下意识地问她：“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戴娜摇头：“我不知道，一切小心吧。” 与此同时，她开始临时抱佛脚，在心里回忆各种古诗词。或许已经来不及了，但谁知道呢，拼一下了！ 在众人不知所措时，那些静谧的木屋子中，竟然相继有人走出来。 这些人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平民打扮，不少人身上的衣服还打着补丁，就好像普通村子的村民。 可他们明显是不普通的，因为他们走出屋子时，好像知道戴娜一行人在哪里似的，全都方向明确地转过头看过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 这笑容单独在一张脸上看到没有问题，但在这么多张脸上看到同款笑容，连嘴角弯起的弧度都差不多，就足以令看到的人心底发寒。 戴娜一瞬间想起了众多恐怖影视作品，身体僵硬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脑子里正在背诵的古诗都给吓得背不下去了。他们怎么能笑得这么吓人，她宁愿他们露出狰狞表情！ 这些笑着的村民锁定戴娜一行人后就步履缓慢地走了过来，有人大叫：“他们过来了！怎么办，艾德？” 艾德哪里想得到怎么办，这一切太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他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种诡异的事！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是看着危险重重的迷雾，他也不敢贸然踏入。 收回视线的时候，他看到戴娜掀起了半边裙子，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她的手中已多了一柄匕首，那匕首看着比他的贵比他的锋利。 艾德：“？？”怎么会有小女孩在裙下藏匕首？ 目前能给戴娜安全感的有两样，一是萨迪斯，二是匕首，这会儿实在不适合叫萨迪斯，她只能取匕首防身。 她总觉得这地方很奇怪，不像是萨迪斯兄长的地盘，萨迪斯的神域是希腊式神殿，他兄长的审美再奇怪也不能是这种诡异村庄吧？ 等她苟不住了，再叫外援，现在就先看一看、拼一拼。 注意到艾德的视线，戴娜提醒道：“别看我，看他们！” 艾德有些心虚，赶紧看向那些古怪村民。 这些村民们围过来后停下脚步，一个老得身体都佝偻着的老头越众而出，脸上的热情笑容跟其他人分毫不差：“欢迎来到魔神村，请参加我们的祭典，祭祀伟大的魔神！” 魔神？ 对这世界缺乏常识的戴娜小声问艾德：“魔神是什么神？” “我不知道。”艾德摇头。 戴娜提醒道：“比如黑暗神就没有个别号吗？” 艾德立即肃容道：“伟大的黑暗神怎么会有这种别号！” “那他有什么别号？” “祂有……”艾德发觉自己差点被带沟里去了，连忙道，“黑暗神就是黑暗神，没有别号！” 戴娜心想，好家伙，那她这回是真遇到邪神了？ 从萨迪斯的话来看，黑暗神或许性格不太好，但他们两人是兄弟，那黑暗神姑且也算个正经神，但这个什么魔神，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戴娜心中瞬间升起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这里不是什么普通的崇拜魔神的村子，而是处于类似神域的异空间之中，她怀疑那个什么魔神也在这个空间，所谓的祭祀就是拿他们这些外来人当祭品！ 村民们没给戴娜一行人太多时间，他们笑容满面地说着“请参加我们的祭典”靠近，最终将戴娜他们逼到了浓雾边缘。 离最近的村民一把抓住了艾德的一个同伴，那人用力甩动手臂想甩开，哪知对方力气大得很，他不但没能甩开，还惨叫了一声骨头都被捏断了。 戴娜：“……” 戴娜收起了匕首，对这些村民露出僵硬的笑容：“我很荣幸可以参加你们的祭典，请带路。” 戴娜如此上道，使得原本落在她身上的灼灼目光都转移了开去，落在了艾德等人身上。 同伴的惨叫声近在咫尺，艾德额头流下冷汗，干巴巴地说：“我们也很荣幸能参加祭典，请放开我的同伴。” 见这些外来人都老实了，村民们便没有继续诉诸武力，他们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戴娜一行人就像是网中的鱼，完全不用想着逃跑。 艾德知道自己这些同伴都没有什么主见，因此靠近了戴娜低声道：“你有什么想法？” 其他圣女候选都惊慌失措的时候，只有她还足够镇定，即便落入如今这样诡异的境地，她也不见太多慌乱，因此他自然高看她一分。 艾德不知道的是，戴娜的镇定大部分来自跟她做了不可见人交易的神明，此刻她正天人交战要不要让萨迪斯把自己弄进他的神域去。 她想起了萨迪斯说过他会觉知她的情况，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她的处境，既然他现在不召唤她，那就说明她暂时还是安全的？既然这里是什么魔神的地盘，萨迪斯不用担心暴露在他兄长面前了吧？ “先看着。”戴娜抽空回答了艾德，顿了顿又说，“反正又打不过。” 艾德：“……”这倒也是实话。 一行人在村民的裹挟下穿过飘着袅袅炊烟的村落，往前面山谷走去，经过狭小到只容两三人通过的入口，后头是一片开阔。 那开阔地上有一个直径十米左右的圆形祭坛，四周矗立着十根高耸的褐色柱子，每根柱子都有两人合抱那么粗，表面粗糙不堪。此刻祭坛上空空如也。 “上去觐见魔神！” 那个看起来快死了的老头推了戴娜一下，她险些摔倒，稳住身形后却不太愿意往前踏上一步。 这祭坛怎么都不能上去了吧！感觉一上去就会被吸干血液，或者被一张血盆大口吞掉。 戴娜赶紧借着踉跄的动作抬起手腕，敲了敲黄金手镯低声道：“萨迪斯冕下，救命！” 她等了数秒，身边艾德的一个同伴被强行丢上了祭坛，但她这边什么都没发生。 戴娜：“？？！” 这是失联了吗？萨迪斯是不想救她还是没听到？ 戴娜终于开始慌了起来。 这什么破光明神，这么不靠谱的吗？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派不上！ 又一个艾德的同伴被推上了祭坛，而第一个上了祭坛的人只是惊恐地四下张望，目前还没有发生什么。 戴娜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或许，事情也没有这么糟糕，萨迪斯不出来，是在忌惮他的兄长？这些村民可能搞错了，这里并非魔神所有，而是萨迪斯的兄长黑暗神的，这里是萨迪斯的兄长暗中搞的？ ——那显然糟糕透顶了！ 此刻连艾德都被丢上了祭坛，戴娜为了不断手断脚，也只好上了祭坛。 那老头带着村民们喊：“恭迎魔神！” 戴娜等人缩在祭坛一角，有些惊恐地四下张望。周围静悄悄的，什么都没发生。 “恭迎魔神！”村民们又是整齐地大喊。 终于有了变化。 祭坛中央冒出一缕黑烟，逐渐往外蔓延、升高，并在村民们第三次“恭迎魔神”的喊声中，固化成了一个足有两米高的强壮人形怪物。 它跟人类一样长了四肢，但皮肤凹凸不平，跟树皮一样粗糙，硕大的头颅上，一双眼睛每只都有戴娜拳头那么大。它的嘴里刺出两颗尖牙，一直长到了下巴处，牙齿好像几百年没刷了，泛着奇怪的光泽。 “这就是魔神吗？” “我最爱的梅，我回不去了！” “我不想死啊！” “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这么丑，肯定不是黑暗神。” 众多惊恐的声音中，唯有戴娜那清脆的女声似乎带着松了口气的意味。 戴娜：“？？？” 我并没有开口说话啊！ 戴娜转头看向艾德，艾德也正看着她，他嘴巴没动，但她却听到了他的声音。 “黑暗神？她怎么会认为在这里的是黑暗神？” 这声音落下后，艾德也呆了呆，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惊慌。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想法都会用我的声音被大声说出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戴娜微妙同情地看着艾德，没开口，但她的想法也化作声音被所有人听到了。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习惯就好。” “习惯？为什么她要说习惯就好？难道……” 艾德的想法并没能完成就被魔神打断了，它往前走了一步，祭坛上的人类立即僵住不动了。 紧接着响起的又是此起彼伏的恐惧心声。 这其中戴娜的声音又是与众不同。 “你不要过来啊！” 听内容确实应该是惊恐的，但语气又是嫌弃的，甚至没太多恐慌。 魔神的动作微顿，然后手一扬，将艾德的一个同伴抓住，但戴娜担心的开膛破肚或者吸干血液都没发生，魔神的大手整个儿抓住了男人的脑袋，随后松开。 那男人脸上的惊恐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跟村民们如出一辙的灿烂笑容，与此同时他原本那惊恐的心声也彻底沉寂。 戴娜：“……”这比开膛破肚或吸干血液吓人多了！ 男人脸上带着笑容离开祭坛，走到了村民之中。 魔神转过头看着祭坛上的人类，准确地说是看着戴娜。 它张嘴问道：“你刚才说……黑暗神？” 艾德此时也忍不住看着戴娜，心声惊异。 “她该不会其实是黑暗神信徒吧？怪不得她对我们好像一点都不厌恶，原来是这样！天啊，如果我没有抓她们，那以后光明神圣女中岂不是会有一个黑暗神信徒？黑暗神在上，我做了什么啊！现在我们都要死了！” 戴娜的心声：“大哥，倒也不用如此真情实感，你真的想太多了。” 她也没空太理会艾德，因为魔神正在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我现在就跟步惊云抱着孔慈时一样害怕。” 魔神：“？” 章节目录 第13章 逼问 魔神当然听不懂戴娜在说什么，而戴娜接下来心里想的他更是一头雾水，什么“当年我什么审美啊为什么会觉得步惊云很帅，我是瞎了吗”，什么“其实雄霸也挺好的，就是老了点”，什么“断浪也很好，我果然是三观跟着五官走”。 除了魔神之外，祭坛上的其他人类也是完全听不懂戴娜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戴娜顺着“三观跟着五官走”去想哪些反派因为太帅而被人喜爱时，魔神蓦地出声打断了她：“你见过黑暗神？” “当然没见过，我为什么会见过黑暗神呢？”这话戴娜是说出来的，她说得又急又快，让自己的脑子来不及去想更多的东西，“你看这边的这些人是黑暗神信徒，你可以问问他们见没见过黑暗神，我肯定是没见过的，他刚才说的那些想法都是他的臆想，跟我没有关系。” 魔神扫了艾德一眼，却没有被戴娜糊弄过去，依然盯着她，往前一步吼道：“闭嘴，我要听你心里在想什么！” 戴娜蓦地闭紧嘴巴。 “太吓人了吧！这么大的体型，别说用力了，轻轻一坐就能把我坐死，啊，或许也不用坐，就朝我龇牙咧嘴，我说不定就要被吓死了吧！看它那铜铃般的大眼睛，看它那弯曲锋利的獠牙，上面好像还有肉沫啊，不知道之前的倒霉蛋是谁，再看它的皮肤……” 戴娜就像是在做小学生看图说话，看着魔神一点点用语言描绘出它在她眼中的样子，用上了各种比喻手法，再加上自己的感受，这段心声跟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 在旁边人“她在说什么啊”“啊，她说得好有道理”“天啊真的好像树皮”等等一系列的“心声伴奏”中，魔神终于忍无可忍地再次打断了戴娜：“我问你的是黑暗神的事！” 戴娜心声：“黑暗神？都说了我不是黑暗神信徒，我还能说什么啊？你为什么对黑暗神那么执着啊？他以前是对你做了什么坏事吗？天啊，不会吧，黑暗神口味这么重的吗？那你是应该找他的麻烦，说不定你变成这样都是黑暗神的错。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去找黑暗神啦，为什么要跟我们过不去呢？我们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可怜人而已啊！” 戴娜表面上看起来轻轻松松，实际上仔细看就会发现她额头都是细汗，她在竭尽全力控制思绪，只将一切想法落在魔神头上，因为她对魔神全然陌生，想什么都可以，但只要她一松懈，将念头转到光明神头上，那她会想些什么就未可知了。 戴娜已经从普通的可怜人发散到了名叫艾丽的那个小姑娘，然后又回到了艾德这些人身上，哀叹如果没遇上这种倒霉事就好了。 魔神已经听得开始怀疑人生，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棘手的人类。确实，她的心声他完全听得到，但也同样完全没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在听到她说黑暗神时还以为能听到一些它所期望的消息，哪知听了半天什么都没听到。 他甚至还为了探听到重要消息而忍了她对他品头论足的冒犯！ 意识到自己不太可能从这个人类身上听到什么重要消息，魔神不想再跟戴娜废话，手往前一伸就要去抓她。 一见那蒲扇大的手抓过来，本就在戒备的戴娜连忙往边上一躲，边躲边喊：“艾德，你们还在等什么，快跑啊！” “至少先离开祭坛。” 戴娜匆忙间生出的想法又一次被广而告之，她本就离祭坛边缘很近，走上两步就能到，可听到她的想法后，祭坛边上的村民立即往前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些村民现在也不去抓戴娜，只是不让她逃而已。 “要死，这次真的要死了！失去意识只会假笑跟死也没区别了吧！萨迪斯，你再不给点回应我就真完蛋了，谁还能帮你干活啊！” 戴娜蓦地往旁边一滚躲开魔神的手，因为忙于逃跑，她对思维的控制力有所减弱，直接想到了萨迪斯。 听到自己骤然暴露的心声后，戴娜也懒得再遮掩什么，边跑边敲自己的手镯，大声喊：“萨迪斯，你的圣女马上要没了，你还等什么呢！我跟你说，没了我，你将来再也找不到我这样好的圣女了！” 戴娜突然停住脚步，因为不去追艾德等人而只慢悠悠追她的魔神在听到她的话后蓦地加快身形，瞬间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口中的萨迪斯，是哪个神吗？”他一双硕大的眼睛死盯着戴娜，隐隐有些兴奋。 “是啊！他是个正经神，不是你这种邪神！”戴娜迅速用嘴回答，但她的训练时间到底还是太短了，提到相关的东西时想法不免有些控制不住。 “只是也没比邪神好多少，鬼用没有，叫到现在还不出现，该不会是因为打不过这个魔神就干脆当了个缩头乌龟吧？艹，那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的！” 魔神终于听到了一些自己想听的东西，双眼因为兴奋显得更大了。 “萨迪斯就是黑暗神吧！你果然跟他有关系！” 他的目光落在戴娜戴着的黄金手镯上，伸手便抓住戴娜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半提了起来，衣袖往下落，手镯露出了完整的形状。 “痛！胳膊都要断了！要是手镯拿不下来他该不会把我手给扯断吧！” 戴娜的心声在恐惧地尖叫，她垫着脚尖才勉强减轻了些手臂上的痛感，也正是这种疼痛让她没顾得上去想魔神的话。 “这是神国碎片的出入口吧？”魔神兴奋极了，甚至舔了舔嘴唇，目露贪婪。 “神国碎片是什么东西？” 戴娜下意识地这么想着，却觉脚下一轻，她整个人都悬空，被魔神送到了他的面前，跟他的大眼睛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戴娜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那难以言喻的气味，不算臭，但让人感觉很不舒服，让她想要本能地逃离。 “黑暗神要你帮他做什么？”魔神问道。 有所准备的戴娜的心声并非魔神想听到的。 “什么什么，我又不认识黑暗神，我能帮他做什么？我可贵了，他给得起钱吗？五险一金有没有，假期有没有，年终奖有没有，这些都不能满足我那就一切免谈！现代社会，谁还不是自家爸妈的小公主了，总不能白干活吧！” 魔神一声巨吼的同时手上用力一捏：“我问你黑暗神要你帮忙干什么！” 戴娜只觉得手腕剧痛，似乎听到了骨头折断的声音，她眼眶瞬间红了。 “艹上次被刀割都没这么痛！我手要是废了变成残疾人了还能生活自理吗？也不知道泰莎这个侍女会不会就此弃我而去啊，这个小姑娘太凶了，难以想象她照顾我起居的样子……” 魔神很生气，问了好几次了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凶狠地威胁道：“你再不回答，我会把你的手指头一根根扯下来，然后是你的脚趾，你死不了，但会痛得想死，你想试试吗？” “当然不想啊！我完全吃不了苦！算了算了，他不仁我不义，我何必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不知道会不会来的救援而继续拖延下去呢！” 戴娜脑中瞬间闪过这样的念头，而魔神自然也听到了。 魔神这一刻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妥，但他眼看着戴娜就要说出他想要的答案，因而没有多想，厉声说：“快说！” 戴娜大声喊道：“我可以说出一切，但在我说之前，你一定要保证，不能把我变成他们那样，我要离开这里……等等，我问你啊，你能不能把我送去另一个世界？就算是邪神也是个神不是？” 戴娜突然福至心灵，她跟萨迪斯做交易不就是为了回家吗？只要能让她回家，哪个神都无所谓的吧？ 魔神一愣：“另一个世界？” “对啊！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我就不是这世界的人，我跟他们对你的态度完全不一样！”戴娜另一只手指了指艾德等人。 虽然刚才戴娜喊了快跑，但面对一位神明，艾德他们其实根本没胆子跑，在祭坛边上就恐惧地蹲下了，此刻正在向他们信仰的神明祈祷着，希望神明可以救他们。 魔神听到那些祈求黑暗神救命的心声，再看戴娜，想起她那些古怪的心声，以及对萨迪斯这位神明以及他本人毫无敬畏之心的表现，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大笑：“那个神……啊！” 魔神的话并没能说完，因为一柄锋利长剑从他身侧划下，将他提着戴娜的手臂砍为两截。 戴娜只觉得身体先是一轻再是一重，回神时人已经到了某人怀中。 她回头前就看到了身前飘扬的银发，心里霎时大定，但在转头仰望她身后的人时，她依然忍不住有点担心。 “是萨迪斯吧……啊，如果不是的话，想到这个名字的我已经彻底没救了。” 戴娜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这个有着绝美容貌的男人似笑非笑：“戴娜，我再晚来一步，你就背叛我了，是吗？” 戴娜彻底松了口气，完好的手无意识地紧抓萨迪斯的衣服，劫后余生般笑了。 至于背叛这种事，不就跟出轨一样吗？只要没有真的干什么，就还能凑合过。 萨迪斯：“？” 他差点被戴娜的“凑合过”气笑，抚过戴娜骨折的手腕治好她便将她放下，提剑向魔神走去。 看着眼前这个银发神明，魔神已明白了他之前隐约觉得不妥的是什么，既然那个人类女人一直在尝试着联络对方，就说明对方随时可能出现，他不该浪费那么多时间跟她周旋。 但现在他明白得太晚了。 “等……” 魔神刚要说话，萨迪斯已如同鬼魅般贴近，一剑斩下他的头颅，随后不怎么乐意地皱着眉，抬手借住了落下的头颅。 魔神的身体轰然倒下，而他的头颅则在萨迪斯的手中化为飞灰。 身后响起了啪啪啪的掌声，接着是戴娜兴奋的声音。 “太厉害了！秒杀啊！我还当你只能当奶妈呢，原来这么能打！” 萨迪斯回头看向戴娜，嫌弃地甩了下手，好似魔神头颅的灰还沾着。 “现在，算算你背叛我的账。” 戴娜：“……” ‘人之初，性本善。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不明白任何事就劝你大度的人，你一定要离他远一点，不然雷劈下来会连累到……啊不是，这句话不算！’ 章节目录 第14章 神国碎片 戴娜的心里话当然没能阻止萨迪斯漫步向她走来，她干脆心一横理直气壮道：“确实，刚才我不够坚定，但你就没有错吗？” 萨迪斯脚步一顿。 戴娜语气愈发坦然：“我，差一点就被那个什么魔神给杀掉了！叫你半天也没见你回应，我能怎么办？我只是个普通人类而已，我觉得我能拖延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听到戴娜的话，萨迪斯还没有做出什么表示，另一边的艾德几人已经忍不住想，戴娜这个人可真的一点都不普通，普通人不可能在魔神面前那么镇定。 萨迪斯听到了这些人的心声，侧头看过去。 这些人是他的信徒，但……他不能让他们把今天的事传播出去。 此时此刻，祭坛上还活着的只有萨迪斯、戴娜和艾德一行人，祭坛下围着的那些村民，在魔神死亡的那一刻，纷纷倒下失去了呼吸，身体好像漏气的皮球一样迅速干瘪，有些干脆变成了骷髅，有些还只是干尸，只有新加入的原黑暗神信徒容貌身形未变，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萨迪斯突然侧头的举动惊到了戴娜，她一瞬间想明白了些许眼下情况。 她之前想的只是萨迪斯把她召唤走，但他却现身在了这里，那么说明她之前的感觉没有错，这里也是一种“神域”，而他在神域之中并不用担心会被他的兄长察觉。 同时她也意识到，在魔神死后，她的想法已不会被同步“播放”，她也听不到艾德他们在想什么了，但萨迪斯显然可以听到。 因此戴娜没出声，只在心里想。 ‘你要杀了这些人灭口吗？’ 萨迪斯清冷到冷漠的蓝眸看过来，淡声道：“不应该吗？” ‘他们以为我是黑暗神的圣女，只会当你是黑暗神，真神降临救他们于危难，他们的信仰会更坚定，你随便说什么他们都会信，根本没必要杀他们灭口。交给我，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事。’ 戴娜紧盯着萨迪斯，表情严肃，态度诚恳。 萨迪斯漫不经心地想，他们以为的可没错。 考虑到接下来戴娜还有用，他也不想让她对他产生不满，因此默认了她的心声，手指轻轻一挥。 “现在离开祭坛。” 戴娜一愣后明白了萨迪斯的意思，连忙笑应道：“好嘞！” 她跑到艾德几人身边，迅速催促着他们离开祭坛，之后又远离了些才停下。 她又回头看了眼，萨迪斯静静地站在祭坛中心，闭目不知在做些什么。 艾德几人还很迷茫，今天的事对他们的世界观产生了极大冲击。 照顾到他们此刻的接受能力，戴娜的解释很简洁：“如你们所见，我正是黑暗神的圣女，那位就是你们信奉的黑暗神了，不过目前情况有点复杂，不方便将具体情况告知你们。” 艾德等人闻言，看看祭坛中心那俊美不似真人的男人，再看向戴娜。 怎么说呢，信仰黑暗神、向黑暗神祈祷、指望着黑暗神可以降下神迹是一回事，黑暗神真的降临在他们面前又是另一回事了。 此刻艾德再也不敢对戴娜大呼小叫，低声带着恭敬和激动说：“祂，真的是伟大的黑暗神吗？” 神明很少展露神迹，虽然神明的塑像有很多，但并没有哪个是真照着神明的模样弄的，可以说，这世界上几乎没人见过神明的真容。 “刚才他一剑消灭魔神的神力你们也见到了。”戴娜说。 艾德跟同伴们互相看看，急忙面朝萨迪斯的方向跪下，低头深深地忏悔：“伟大的黑暗神，我们最敬仰的主，我们罪孽深重，请原谅我们！” 戴娜看向萨迪斯。 ‘萨迪斯冕下，请帮我听听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全都相信我的话了。’ 萨迪斯有些无语地瞥过来一眼，他觉得戴娜使唤他使唤得可真顺手。 他听了会儿，微微点头，又收回视线。 戴娜彻底放心。 之前艾德就通过各种巧合般的细枝末节脑补她是黑暗神信徒，在有了萨迪斯忽然出现出手救人这个前提下，她亲口承认的话就显得非常具有可信度。 见几人还在跪地祈祷，戴娜在艾德身边蹲下道：“有一件事。冕下要求我打入光明圣殿内部，这本该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哪知今天倒霉碰上魔神，才让你们发现了端倪。你们也清楚，这是绝不能让光明神知道的事，因此请你们将今天发生的事全都忘掉，今后不得向任何人提起。” “黑暗神在上，我绝不会将今日所见说给任何一人听！”艾德连忙表态。 他的同伴们也急忙附和。 他们甚至觉得与有荣焉。他们竟然也有幸参与到黑暗神在做的事中，虽然仅仅只是得知而已，这也让他们激动万分。 “恭祝黑暗神冕下收回祂的权柄，将光明神赶走！”艾德虔诚地祝福道。 戴娜：“……” 真是不好意思，事实正好反过来呢。 戴娜正想随便说些什么敷衍一下，就感到一种微妙的波动。 她向萨迪斯的方向看去，只见以他为中心似有波纹向外延展，波纹到处一切灰飞烟灭，包括祭坛，包括地上的那些干尸和骷髅，最终这里变成了很大一块被浓雾包围的宽阔广场，地面是某种不知材质的黑色岩石。 而视线的尽头，矗立着一座希腊式的宫殿。 戴娜觉得那宫殿有点眼熟。 这时，萨迪斯手指轻抬，戴娜身边的艾德等人就消失了。 戴娜忙起身问道：“你把他们丢哪儿去了？神殿骑士团的人还追在后面呢。” “你我相遇之处。”萨迪斯慢慢走过来，低头看着戴娜，嘴角微勾，“但他们仍然有被抓住的风险，一旦他们说出今天的事，你会死。” 戴娜摇摇头：“被抓后为了不吃苦而招供的人是我，他们是虔诚的信徒，不会说的。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当初佐伊一事，萨迪斯就指明过信徒与她的不同，因此今天她反而很信任艾德他们。 她是不怎么赞同他们信仰光明神黑暗神的事，但又没谁规定她不能利用这一点。 见戴娜若无其事地提起先前她险些背叛他的事，萨迪斯冷下脸道：“我认为你并没有意识到暴露你我关系的后果有多严重。” “我知道啊。”戴娜也严肃地反驳道。 ‘死啊，那谁不怕？’ “死亡反而是短暂的痛苦和永恒的解脱，你也非常可能在一个狭小拥挤的地方被关押一辈子。”萨迪斯低笑，自然不带什么善意。 戴娜想起了艾德说的渎神者，黑发黑眼的女孩就算什么都不做就会被认定是渎神者，永远关押。 “所以你兄长是被黑发黑眼的女孩伤害过吗？为什么跟她们过不去？”她的好奇完全战胜了对被关押一辈子的恐惧。 毕竟那将是非常遥远且没影的事。 萨迪斯沉默数秒，还是回答了戴娜这完全跑偏的问题。 “因为父神寂灭前的一个预言。” 戴娜立即来了兴趣：“预言内容是什么？” 萨迪斯随意道：“黑发黑眼之人将成为光明与黑暗的挚爱。” ‘喔，有那味儿了！’ 戴娜听到这个预言就忍不住想笑，预言成真的话，那不是兄弟阋墙，就是夹心饼干啊！这要是本小说的话，就全看作者是在哪个平台写文了…… 她能如此愉快地以旁观者的角度看这事，完全是因为她现在可不是黑发黑眼，就算预言是真的也不可能是她，那不就可以愉快地看热闹了吗？ 萨迪斯眉头一挑：“你原先是黑发黑眼？” 戴娜捞了把自己的蓝紫色长发，越看越喜欢这发色，点头道：“是啊，我们那里是个人就是黑发黑眼。” 她看出萨迪斯也不怎么在乎这个预言，抓捕关押黑发黑眼的女孩应该是他兄长顶替他之后的事，语气便也十分随意，她又好奇地问：“你的兄长害怕预言成真，所以把所有黑发黑眼的女孩都关起来，他就永远不会遇上了是吗？但他没有想过，还有黑发黑眼的男孩吗？” 萨迪斯：“？” 戴娜：“……哦，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不流行同性之爱。” ‘这种禁忌之爱总能令喜好者疯狂，如果在禁忌之爱上再加上一点血缘的禁忌，就会更刺激了，比如双胞胎啊，对立又互补的光明与黑暗啊，那可真是……嗯，太不对劲了！我看那边的那个宫殿看起来真眼熟啊，到底哪里见过呢？’ 萨迪斯：“……你还没学会控制那些会让你陷入危险的想法吗？” 戴娜想哭，想法真的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啊，特别是现在这种劫后余生、萨迪斯也在让她感觉非常安全放松的时候。 为了不让自己被恼羞成怒的萨迪斯干掉，她赶紧问点正经的问题：“这个地方是怎么回事？那个魔神又是怎么回事？我以为这世界上只有你和你兄长两个神，原来还有别的野神。” 有些事萨迪斯之前不说只是因为没遇到，此刻他也没隐瞒：“这里也是神域，跟我原先的神域同样都是神国破碎后的碎片。神国尚在时，父神坐镇，封印了许多魔神，父神寂灭后，神国破碎成大大小小的神域，曾被封印的魔神逐渐苏醒了吧。” 戴娜看了眼远处的宫殿：“那就是你原先的神域？你把两块神域合二为一了。” 萨迪斯道：“没错。这有助于我增强力量。在你踏入这里时我失去了对你的觉知，花费了些时间。” 后半句是在解释他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出现。 戴娜确实也因为这解释被安抚到了。他不是为了考验她而故意晚出来的就好，否则这合作还怎么进行得下去？ 实际上戴娜也不能肯定萨迪斯说的是真话，但她不想深究。 萨迪斯冷笑：“我没必要骗你。” 戴娜看他一眼，嘴上道：“哦。”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您大，您说了算。’ 萨迪斯懒得再理会戴娜的话，目光落在远处的宫殿，语气有些复杂：“你运气真好，自从神国破碎后我从未遇到另一片神域。” “倒也不是运气好。”戴娜本想欲言又止一下，但一想这里是神域，她的想法根本藏不住，她刚跟魔神纠缠过现在也没精力藏想法，便干脆说，“我能感到神域的存在。” 萨迪斯闻言蹙眉看着戴娜，沉默了片刻后低声道：“为什么？” 这话他不像是问戴娜，倒像是问他自己，或者早已经寂灭的父神。 “我也不知道。”戴娜没察觉萨迪斯的异样，边思索边说，“靠近了一段距离后就能感应到了。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可以复现的。” 如果回收神国碎片有助于萨迪斯增强力量，那她这感应的能力也算大有用处？他不好离开神域，她能感应到就顺手带他过去，他出手回收，挺完美的闭环。 她感觉自己更安全了。 萨迪斯知道戴娜怕还是低估了她自己的价值。 事实上，他也感应不到破碎到全世界的神域，或许她是绝无仅有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都不能感应到神国碎片的存在，而戴娜区区一个人类却可以。 难道说，戴娜就是父神预言中的人吗？ 萨迪斯原本从来没将预言当回事，此刻也不得不重新审视那个预言。 “回去吧，我想你自己有办法应对神殿。” 戴娜来不及询问更多的问题，萨迪斯就把她送出了神域。 此刻天色早已晚下来，她蹲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她记得她和艾德他们被神域带走时神殿骑士团就追在身后，那她只要喊两声他们就能听到了吧？ 但现在距离他们被带走已经好一会儿了，神殿骑士团或许已经不在这里。 戴娜转头看了看，心中升起疑惑。 四周完全看不到人影，神殿骑士团肯定不在这里，但她怎么觉得她好像也不是在进入神域之前的地方啊？ 之前虽然跑得匆忙，但她有注意周边的环境，这里确实非常陌生。 她记得他们奔逃的林子还挺密的，这里却很稀疏，而且就在她的右手边，透过稀疏的林子，她看到那里有个破败的高顶房子，阴森森的好像林中鬼屋，但又透出一缕柔和的光。 戴娜整个人都不好了，萨迪斯究竟把她送哪儿了啊！总不能也是他跟她相遇的地方吧？ 远处的房子很像是神殿，但她不能确定是不是她进行圣女初选时的那个神殿旧址。 林子深处传来野生动物的嘶吼，戴娜吓得一个机灵，赶紧快步向那唯一的光跑去。 跌跌撞撞跑近之后戴娜意识到“鬼屋”看样式也是神殿，但不是她知道的那个，而且随着距离的接近，她又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应，她感觉到那里有神域，也就是神国碎片的存在。 戴娜：“……”有点太快了吧！ 戴娜慢慢接近，远远的看到神殿门她就停了下来。 透过神殿入口，她看到了那一道柔美的光，这光与她此刻所处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种令人亲近的感觉。 而在这温暖人心的光中，矗立着一道高挑的身影。那身影一身白色长袍，背对着神殿入口，背后那柔顺纤长的银发如同银色火焰在戴娜眼中闪耀。 章节目录 第15章 西奥多 银色光辉导致的短暂失神后戴娜第一反应是，萨迪斯吗？ 但她立即意识到不对，萨迪斯不是才刚跟她分开吗，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他都不敢离开神域。 下一秒她脊背发凉，几乎立即升起拔腿就跑的冲动。 这一头银发，不是萨迪斯，那就是他的兄长吧？ 她还没有做好面对他兄长的心理准备啊！ 在戴娜脑中飞速运转脚下一动想要转身离开时，那银发主人已转过身来看向她。 看清楚他模样的那刻，戴娜心中仅存的那一点侥幸也荡然无存。 跟萨迪斯一模一样的长相。 他们俩要是放她面前，只怕她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对方的出现太过突然，戴娜脑子里乱成一团，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里不是神域，不用慌，萨迪斯不是说过吗，在神域之外他和他的兄长都不能听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只要她够镇定，表现得很正常，那就可以完美熬过这一关。 首先掉头就跑肯定是不行的，这位伪装光明神的黑暗神以后是她临时的顶头上司，就算他不知道她知道他的身份，她暂时也不能给他太坏的印象。 那么接下来，她就是个被奇怪空间吞没又吐出来后到了陌生地方搞不清情况的可怜圣女候选者，人设为超过一般人的冷静和勇气。 “您好，请问您知道这里是哪里吗？”在短暂的、可以被解释为她因为他的容貌而看呆了的呆怔过后，戴娜谨慎地询问道。 西奥多首先注意到的是戴娜身上的衣袍样式，那是神殿出品。他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地方见到人，本打算立即离开，但在看到她的着装后改了想法。 “进来。”他冷淡地开口，转身往里走了两步。 戴娜：“……” 叫狗呢？我们很熟吗？ 不愧是兄弟，一样的讨厌。只不过萨迪斯的高高在上偶尔还知道遮掩一下，毕竟他有求于她。但眼前这位，就差把“人类，低等”挂在脸上了。 戴娜就算在心里破口大骂，表面上也只能肃着脸憋闷地跟进去。 与此同时，她将黄金手镯又往衣袖里藏了藏。 随着她往神殿中走，那种对神域的感应越来越强烈，戴娜一时间怀疑这个黑暗神是为了神域而来。 萨迪斯能利用神域的扩张增强力量，她猜眼前这位也可以。但他为什么不进去神域反而待在外头呢？ ……在等她吗？因为感觉到了她的手镯所连接的那个神域？ 戴娜一瞬间慌了起来，现在这两兄弟要是遇上，萨迪斯肯定打不过啊，那她也完蛋了！ 该怎么办？ 她这一刻甚至产生了在黑暗神开口前就把萨迪斯交出去以换取生机的想法，但这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她记起了萨迪斯说过黑暗神最讨厌背叛，她这种行为只会被黑暗神厌恶，她死定了。虽然萨迪斯也有可能是在诓骗她，但她不敢冒险。 脑中转过众多想法间，戴娜已踏入神殿内。 这个神殿内部跟外部一样破败，她之前参与圣女初选的神殿旧址好歹还保留了一些功能，这里却是完完全全不能用了，也不知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大殿前方本该有神明雕像的位置空空如也，两边积灰的烛台中只剩半截的蜡烛正静静地燃烧着，光芒温暖而令人安心。 “你在神殿任职？怎么在这里？”西奥多并没有回头看乖乖跟进来的戴娜，背对着她说。 他的声音比萨迪斯的更冷一些，清清淡淡的，好像对什么都没有情绪。 戴娜原本吊着的心在听到他的话之后蓦地放下一半。 他好像不是专门在等她！ 她心中还有些困惑，却赶紧回答：“我是圣女候选者，正要前往圣殿参加终选，哪知中途被黑暗神信徒绑架，然后不知怎么来了这里。请问，这里还是在赫恩附近吗？” 西奥多转过身，语气平淡地追问：“为什么你不知道怎么来的？” 戴娜见他没回答自己的问题还反问她，这问题还问到了关键，仗着对方不知道自己知道了他的身份，不答他的话反而重复问道：“这里还在赫恩附近吗？” 西奥多看着戴娜，蓝眸深邃迫人，短短数秒的时间令戴娜逐渐开始后悔自己的头铁，正要开口弥补一下，就听西奥多说：“是。” 落在戴娜身上的无形压力随着西奥多的出声而消解，戴娜连忙回答道：“那些黑暗神信徒绑架我逃走时，我们一起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带到了另一个地方，我昏了过去，再醒来就发现自己一个人来到了这里。如果您能给我指一条通往赫恩城的路，我将感激不尽！” 西奥多沉默数秒，出声道：“赫恩城位于东北方。” “非常感谢您！”戴娜连忙道谢，随后就有点为难了。 跟黑暗神待在一起太危险了，她最好赶紧走，但现在天已黑，外面还有野生动物，她怕自己走入林子后就遇到危险，而黑暗神又在这里，离太近了，不一定能指望得上萨迪斯。 戴娜一边为难着一边走到神殿出入口，望着外头黑漆漆的夜色犹豫不决。 她忽然又有了一个新想法。 萨迪斯说她助他去圣殿，他就答应送她回家，那么所谓的“去圣殿”具体指的是什么呢？她觉得不会是她人到了圣殿那么简单，她怀疑自己到了圣殿之后还得待上一段时间，给萨迪斯创造某种机会。 因此，通过终选成为圣女这事，似乎也是必须的。 而这黑暗神虽然看起来脾气不算太好，但也没比萨迪斯差多少，说不定她可以提前讨好他，增加成为圣女的概率。 她确实不知道圣女如何选拔，但圣女是侍奉神明的，能不能留神明说了算，讨好神明总没错。 戴娜转身，只见西奥多也正看着她。 她按下心中的忐忑，露出迟疑的神情道：“您……也是神殿的吧？我叫戴娜，不知您如何称呼？” 西奥多凝视着戴娜，他那似专注又似审视的目光令她心底发毛。 正当戴娜以为对方不会回答时，他却说：“西奥多。” 戴娜控制着没有展露自己的惊讶，她以为他就算给她个名字，也会是假名，没想到竟然给的是真名，萨迪斯提过这名字，她还记得。 这时候萨迪斯找到戴娜这个无神论者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她完全不会因面对的是神明而畏惧退缩，而是非常自然地叫出对方的名字。 “西奥多，你有没有感觉那里有什么东西？” 戴娜指向原本放着神像的位置，此刻那里空无一物。 西奥多扫了眼，看向戴娜：“那里有什么？” 戴娜说：“这很难解释。我之前是被一个奇怪的东西弄昏带到这里来的，而我现在对那块地方的感觉，跟那个奇怪的东西几乎是一样的。” 西奥多眼神微凝，慢慢走过去。 戴娜觉得自己先前的一个困惑有了答案。 她本来认为光明神和黑暗神毫无疑问可以感应到神域，毕竟连她都能，他们怎么就不能呢？但事实就是，他们好像真的不能！虽然萨迪斯什么都没说，导致她一度误会了，但现在西奥多的反应已给了她证据。 如果西奥多可以感应到神域，那只怕她一见他就暴露了黄金手镯的存在，而不是到现在他都没对她起疑的样子。 怪不得萨迪斯从来没担心过手镯在她手上会引起他兄长的怀疑，原来只有她能感应到神域啊，这就是穿越自带的福利吗？ ——不，不对，她记得之前魔神一眼看出了她手镯的猫腻。 不过，她之前敲过手镯呼唤萨迪斯，心声又暴露了手镯的不同，或许魔神是通过这些知晓的，而非感应到。 西奥多忽然停下脚步。 当距离足够近时，他终于知道了戴娜所指的奇怪东西是什么。 神国碎片。 即，将她带来这里的也是神国碎片。 西奥多蓦地往前一步，手往旁边轻轻一划，似乎推开了什么，随后他的身影消失在戴娜面前。 戴娜眼睁睁看着西奥多消失，本想立即找萨迪斯，但又担心西奥多随时会出来，只能往后退了几步，默默在一旁等候。 萨迪斯将两块神域合并了，西奥多估计也有类似的能力和需求。神域是神国碎片，他们想必都很想恢复神国？ 那么说来，她这个唯一可以感应到神域所在的人类，就非常有价值了，即便西奥多讨厌背叛，只怕也不舍得杀她。 戴娜恍惚间觉得自己面前出现了两条路，一条通向萨迪斯，一条通向西奥多，她面临两难抉择。 纠结了片刻后她突然醒悟。 不对啊，路的尽头，这两人长相一样，穿得一样，有什么区别吗？ 她自嘲一笑，就是说啊，反正两个人都不好相与，她只能先维持现状，走一步看一步了。 戴娜刚觉得有些昏昏欲睡，就发觉眼前的景象变了。 看到眼前的人，她差点跳起来。 惊醒后意识到这是萨迪斯而不是西奥多，她才把心放下。这要是西奥多把她搞到神域里去，她现在已经死了。 此刻萨迪斯的脸色不算很好。 “你见到他了？” “对，太突然了，吓我一跳。”戴娜抚了抚受惊的小心脏，连忙说，“你快送我出去，他刚进了一个神域，随时可能出来！” “那神域是你给他指明的。”萨迪斯语气有点冷。 在这点上戴娜稍微有点心虚，因为从结果上来说，她是帮助西奥多增强了力量，给萨迪斯设置了更多困难。 “那我不是为了取得一点他的好感吗？到了圣殿之后，我得成为圣女之后才能为你创造机会吧？那提前讨好他有什么错？”戴娜理直气壮地说。 萨迪斯不喜欢戴娜用“讨好”这个词，给戴娜泼冷水：“他不管圣女选拔。” “但只要他说不要哪个圣女，那人就绝没有机会。”戴娜立即道，“就像你对佐伊做的一样。” 神明在这世界的信仰能带来的影响她可看到太多了，不能不警惕。如果没遇到西奥多也就算了，现在遇都遇到了，她还能怎样办？ 戴娜现在没心情跟萨迪斯讲道理，她催促道：“你快放我出去啊，不然我们就要功亏一篑了！你也不想再等个几百年吧！” 戴娜话还没说完，萨迪斯就阴沉着脸把她丢出神域。 戴娜忍不住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她明明也是在为萨迪斯考虑，搞得好像她只是在想着自己一样。 章节目录 第16章 光明神本人 在戴娜等得快睡着时，西奥多终于重新现出身形，他的衣袍一点儿未乱，神情跟进去前没有丝毫差别，戴娜也猜不出他在里面遇到了什么。 但她可以感觉到，原先有神域的那地方，已经“空”了。 戴娜蓦地起身，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西奥多，在他走过来时还戏很多地往后退了一步，扬声道：“等等，你别过来！” 西奥多停下脚步。 “你是主动进去，主动出来的，对吗？”戴娜面露戒备，“你究竟是什么人？” 西奥多淡淡看着戴娜：“现在才问这个问题，不觉得晚了吗？” 戴娜：“……” 确实晚了，但谁叫她知道他是谁呢？ 就像虔诚的光明神信徒一样，戴娜正色道：“这里曾是神殿，光明神一定还注视着这里，你若能弃暗投明，伟大、宽容的光明神一定会宽恕你的罪。” 她想，光明神岂止注视着这里，他还就在这里呢！ 西奥多似有些出神，语气平静：“伟大、宽容……光明神就应该这样么？” 心知西奥多底细的戴娜只觉得西奥多的话里充满了讽刺，她觉得没毛病，西奥多是黑暗神嘛，讨厌光明神，会这样说很正常。 “那不然呢？既然是‘光明’，不是理所应当拥有世间一切美好品格吗？”戴娜察觉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里也带着讽刺，但这也不能怪她，她想到了萨迪斯，所谓的光明神也不过是个拥有恶劣性格的人而已。 西奥多的视线重新落在戴娜身上，忽而道：“我从未见过哪个光明神信徒会这样谈论光明神。” 他的嘴角微微弯起，那一点笑意若有似无：“且这里百年前废弃时是黑暗神的神殿。” 戴娜：“……” 我根本不想知道这个信息好吧！ 戴娜放任自己露出惊诧的表情，实际上心里并不太意外，西奥多这个黑暗神来曾经属于黑暗神的神殿有问题吗？完全没问题！ 随后她又退了一步，戒备更浓：“你是黑暗神信徒？” 她倒是想把“信徒”去掉，喊一声你就是黑暗神别装了，但她不敢，她还要假装不知道他是谁，用光明神信徒的身份把握说话的尺度，不能让他怀疑也不能让他不高兴。 地狱难度。 西奥多凝视着戴娜，却又像是透过她看着别的什么，随后他收回视线看向神殿外，出声道：“如果我是呢？” 送命题。 戴娜心中哀叹，面上做出犹疑神色，纠结许久才说：“我会向光明神祈祷，求得他的谕旨。神爱世人，我不敢妄自揣测神的意图。” 她现在只是个刚成为圣女候选，还未经过正统神学教育的萌新而已，对于如何处理黑暗神信徒的问题有所迟疑很符合她的人设吧。而且没有一棍子打翻黑暗神信徒，也给了黑暗神面子。 戴娜自觉回答得不错，却见西奥多莫名地扯了扯嘴角：“你知道最近一百年，光明神回应信徒祈祷的次数吗？” 戴娜顿时紧张起来，对西奥多来说这问题或许不算什么，但对她来说，却很危险。 因为她在紫鸢庄园就亲眼见到过一次“光明神的回应”，她知道那是萨迪斯搞的鬼，但她本不该知道的，此刻就该炫耀般说出来，那可是神存在的痕迹，除了被烙印上渎神者标记的佐伊和跟她利益相关的亲属，哪个光明神信徒不为此激动？ 但她不能说。 詹姆斯主教不知内情，只当那真的是光明神做的——当然从事实层面上来说那没错——可实际上现在的“光明神”根本不知道那事，只要她一说，西奥多立即就明白那是萨迪斯做的，随后一查，她这个利益相关方就会浮出水面，一旦西奥多开始从跟萨迪斯有联系这个方面紧盯她，那萨迪斯被揪出来是分分钟的事。甚至都不用盯着她，把她带到神域一问，就水落石出了。 而她堵不住詹姆斯主教的嘴，关于渎神者的事一定会上神殿的记录。今后西奥多发现这一纪录再跟她今日所说一对应，还是会揪出她来。 但光明神也不一定会查看神殿记录，这就是戴娜的机会，能拖多久是多久。 “我不知道，但我想，主教们一定经常收到神谕。”戴娜回答道。 西奥多眼尾微抬，平静地说：“一次都没有。” 戴娜早等着西奥多的答案，闻言脱口道：“这不可能！” 她顿了顿，又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是……” 西奥多静静看着戴娜，面容雕塑般冷峻，像是什么都无法拨动他的情绪。 “……光明神本人？” 西奥多：“？” 事实上，西奥多本以为戴娜会猜他是神殿高层，直接猜他是光明神本人也太离谱了，他难免惊讶。 原本因戴娜能感受神域的特殊而跟她多聊几句的西奥多此刻不免多了几分交谈的兴致，“你为什么如此猜测？” 戴娜故作一脸的无语：“天啊，你听不出来我在讽刺你吗？你要是光明神本人，我就……”她顿了顿，选了个做得到又不太奇怪的事，“抄写‘我有眼无珠’一千次。” 她本想说抄写“光明神牛逼”之类的，但面前毕竟是黑暗神，不想让他不高兴，她只好换了个指向自己的。 西奥多：“……” 他已经因为太久没跟人类交流而无法正确理解人类的意思了吗？ 这个神殿里实际上有一段西奥多跟父神不愉快谈话的记忆，片刻之前他还处于压抑的情绪之中，但被戴娜这么一打岔，他发觉自己现在更关心人类究竟怎么了。 不过百年而已，人类的语言变化似乎太快了。 西奥多看着戴娜的神情，猜测他如果说自己是光明神，她也不会相信，于是他便这么说了。 “我是光明神。” 随后是如同西奥多所料，眼前的女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说：“你说你是黑暗神我还更信一点。” 西奥多想，他也可以是。毕竟他和萨迪斯长得一样，只要穿上萨迪斯最喜欢的黑色，人类分辨不了他们。 “戴娜！” 正当西奥多还想再说些什么时，神殿外的林子里传来一道女声。 戴娜闻声立即转头看去，还没看到人就兴奋地说：“泰莎，我在这里！” 见状，西奥多忽而靠近戴娜，在她手臂上轻轻一抚，低声：“下次见面你再抄写一千遍吧。” 然后他消失在戴娜跟前。 戴娜低头一看，她手臂上原先有一些在林中被刮擦出的擦伤，现在已经没有了。 她本该在这时做出惊诧万分懊恼后悔的样子，因为治疗伤口和突然消失其实差不多可以证明西奥多是光明神的话，这世界除了神明，人类没有超自然能力。 但……他人都不在了，她懒得演了！ 戴娜的情绪彻底放松下来，快步走到神殿门口，冲着跑来的泰莎挥挥手。 泰莎很快到了神殿，往里看了一眼，狐疑道：“我刚看到这里还有个人。” “那可不是人。”戴娜随口回了一句，“你怎么找到我的？那些黑暗神信徒呢？艾丽他们呢？” 泰莎并没有追问神殿消失的人，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那小女孩被抓了。” 泰莎不满地补充道：“我都放她走了，她还跑回来，被抓是活该。说什么被抓了说不定就能见到姐姐，跟姐姐在一起，可真是个小傻子。” 戴娜叹了口气，这就很无奈。 “除了艾丽之外，有多少人被抓了啊？” “七个。”泰莎回答，觑着戴娜的脸，“你可怜他们？” 戴娜一方面是可怜他们，另一方面则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艾德他们被萨迪斯丢远了，但他们的同伴被抓了，他们难道会无动于衷吗？一旦艾德打算来救人，就有被抓的风险，她也会有暴露的可能。 “是啊！跟亲人分离是多么痛苦的事啊！”戴娜感叹道，又握住了泰莎的双手，真诚地看着她说，“泰莎，你能找机会放了他们吗？” 戴娜本以为自己可能需要费一些口舌说服泰莎，但泰莎随口就应了：“好啊。” “就这样？”反而是戴娜愣住了。 “你高兴就好，也省的你再烦我。”泰莎上下打量戴娜，没见她身上有什么伤痕，便抓住她的手腕往外走，边走边说，“我刚才看到了正在找你的神殿骑士团，我们避开他们去放人。” 戴娜连忙跟上泰莎的步子：“泰莎你真好！不然我认你当妹妹吧，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泰莎脚步一顿，回过头嫌弃地看了戴娜一眼：“妹妹？我比你大！” “不可能！你看起来才十五吧？我十八了！”戴娜不知道原身几岁，只是随口一说。她实际上已经二十几岁了，肯定比泰莎大。 泰莎没好气地说：“我两千岁！” “哎呀，别这么说嘛。我只是想跟你更亲近一点。” 戴娜笑眯眯地紧跟泰莎的步子，心里却有些打鼓。 这下完了。众所周知，玩笑总有一定的真实成分，泰莎像是开玩笑地说她有两千岁，说不定她真有呢？那泰莎就也是一个神了！不知是某个不知名的正经神，还是本该被封印的魔神…… 作为在神的斗争夹缝中生存的人类，戴娜不禁瑟瑟发抖。 章节目录 第17章 收尾 天色依然是黑的，远处还有野兽嘶吼，但紧跟在泰莎身边的戴娜不再像之前一样害怕。 能手刃棕熊的泰莎，还怕那些野兽吗？ 戴娜跟着泰莎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没一会儿西奥多给她治好的擦伤就算是白治了，她露在外的手臂上又多了些擦痕。 正埋头走着，前方泰莎忽然停下脚步，顺手拉住了戴娜。 泰莎小声对戴娜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放人。” 戴娜连忙拉住泰莎，同样轻声说：“别杀人。” 神殿骑士团当然会留着人看守。 早知戴娜行事风格的泰莎不耐烦地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了。” 她的身影如同影子瞬间融入夜色中，戴娜一错眼就再也看不到泰莎在哪里了。 泰莎停下的位置离暂时看守黑暗神信徒的地方有些距离，戴娜看不到那边的情况，只能偶尔听到些许动静。 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之后，泰莎领着一群人过来了，跑在最前面的就是那个小女孩艾丽。 泰莎本就是跟戴娜一起的，这些黑暗神信徒被泰莎救时早已惊讶过一次，看到戴娜这个圣女候选者也没有太过吃惊。 戴娜飞快地说：“艾德还活着，目前已逃脱追捕，你们现在去应该能跟他们汇合。” 现在天很黑，戴娜又不是本地人，在山林间转悠早就头昏脑涨，不辨西东，只能求助于泰莎：“我们当初相遇时是哪个方向？” 泰莎指了个方向。 戴娜便对众人说：“你们往那个方向走，大概走个……多少远？” 戴娜再看泰莎。 泰莎：“光靠脚走，至少走一天。” 戴娜点点头，虽然有点远但那至少能走到。 戴娜没再多说什么，只催促他们快走，艾丽却留在最后，仰头看戴娜：“我不想走，我想跟我的姐姐在一起。” 戴娜无情地戳破了她的幻想：“你就算被抓也不一定能见到你的姐姐，她早被押送走了。” 艾丽眼眶一红，眼泪滚滚落下。 戴娜心一软，安慰道：“好歹你姐姐不会死，只要不死，就有再见的希望。你快跟你的同伴一起走吧，别浪费了我冒的风险。” 而且她也需要这些人告诉艾德她救了他们，这更坐实了她黑暗神圣女的身份，艾德那边就相当于多上了一份保险。 艾丽年纪小但也并非不懂事的人，她只是太想念她的姐姐。她忽然抱住戴娜的腰，哽咽道：“谢谢您，您是非常善良的人，祝愿您今后心想事成！” 因为两方信仰不同，艾丽便很懂事的没用“愿黑暗神保佑您”这种对敌对阵营相当于诅咒的话。 “承你吉言。”戴娜摸了摸艾丽的头，再次催促她快走。 艾丽抹去眼泪，紧跑几步跟上同伴，跟他们一起融入夜色中。 戴娜想了一阵自己的未来，只希望自己可以好人有好报，真能心想事成。 接下来戴娜就跟泰莎商量，两人摸黑又往回走，等找到正在搜索的神殿骑士团后，泰莎掉头先离开，戴娜一个人留下，假装神殿骑士团是她离开艾德他们之后第一个碰到的人。 她得先完全撇开她和泰莎在神殿骑士团面前的嫌疑，至于这跟西奥多所见不符……她就不信西奥多会降临后向神殿骑士团询问这种小事。 戴娜出现在神殿骑士面前时一脸的惊喜和劫后余生的放松，恰好骑士团的骑士长贝拉姆就在附近，他立即过来询问：“那些黑暗神信徒呢？” 戴娜摇摇头，见贝拉姆皱眉，她又开口说：“我们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 贝拉姆并不惊讶戴娜的话，他们一直追在那些人身上，哪知对方竟然当着他们的面瞬间全部消失。 “什么事？仔细说。”贝拉姆还想将那些黑暗神信徒全都抓回去，因此就地问了起来。 戴娜怎么跟西奥多说的，就怎么跟贝拉姆说，最后她犹豫了会儿才补充了一句：“我进入一座废弃的神殿之后，在那里见到了一个人，他……” 贝拉姆追问：“什么人？” 戴娜好像下定了决心，但说出口的话还是有些不确信：“他说他是光明神。” 贝拉姆：“……你再说一遍？” 光明神是能在这种荒郊野外随便碰到的吗？ 戴娜道：“他自己说的，他还给我治好了伤，在我面前突然消失，并且说今后还会再见。” 什么“下次见面再抄一千遍”不就是变相再约嘛，她懂的。 贝拉姆忍不住认真地打量戴娜，这个来自偏远地区的少女容貌尚算漂亮，但被绑架之后又在林中颠簸了一路，此刻一身狼狈，面容脏兮兮的，只有一双眼睛格外明亮。 但总体上，这还是个并没有多么特殊的少女。不是美丽到令神明也侧目，也非圣洁到惹神明怜爱，就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少女而已。 她甚至还不是圣女！为什么她能见到光明神？她凭什么？ 贝拉姆心中涌出微妙的嫉妒，下意识否认道：“光明神不会如此轻易降临。” 令贝拉姆诧异的是，戴娜不但没反驳他还做出松了口气的模样：“我就说嘛，他不可能是光明神。” 见贝拉姆投来惊讶的目光，戴娜不好意思地说：“我刚见到他时以为他是黑暗神信徒。” 贝拉姆顿时明白过来，若对方真是光明神，这个女孩恐怕还会因为曾对神明不敬而惴惴不安。 贝拉姆陡然记起眼前之人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不禁愧疚于自己刚才不该有的嫉妒，语气柔和许多，面带微笑安抚道：“不必太过担心，既然对方并未伤害你，不会是光明的敌人。” 戴娜点点头，好像真的放下心一样。 从戴娜的话里，贝拉姆知道怕是找不到那些逃脱的黑暗神信徒了，再加之搜索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确实一点儿痕迹都没找到，便只能命令所有人返回。 贝拉姆正庆幸好歹抓到了一些人，回头审讯一番说不定能顺藤摸瓜将逃脱的都抓回来，就看到临时营地已是一片混乱，抓的人全跑了不说，留守的骑士团成员还个个带伤。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并无人死亡。 得知他们是被偷袭的，而且抓了的黑暗神信徒都被救走了后，贝拉姆的神情实在称不上好看。 在贝拉姆拼凑事情原委时，戴娜早已经躲回了被救出来的圣女候选者中间，泰莎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回来了，安安静静地在一边待着，跟戴娜对了下视线。 有个女孩低声说：“戴娜，幸好你没事！” 戴娜看了她一眼，那正是她们都被关起来时自己第一个帮忙解开绳索的女孩。 见戴娜看自己，女孩连忙说：“我叫苏姗，之前谢谢你了！” 戴娜笑道：“大家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苏姗有些羞愧地说：“你说得对，从前我……我不该孤立你。” 戴娜相当大度地摆摆手：“没关系，今后我们互相扶持就好了，争取都留下当圣女。对了，这一届的圣女名额有几个？” 圣女选拔是五年一次，那么多地方送来那么多女孩，戴娜猜圣女的数量不会少。 苏姗曾见过戴娜怼佐伊，此刻见戴娜十分好说话，也不禁松了口气，连忙凑过来小声说：“我听父亲说，今年跟往年一样，圣女只有十名，要在来自整个帝国的数百名圣女候选者中选出，竞争非常激烈。我听说有些地方的女孩从小就能接受圣女教育，会更容易成为圣女。我们这里好像就十五年前有一个女孩被选上。” 戴娜边听边点头，果然啊，圣女选拔也逃不开精英教育和阶级固化。基本上，她们这些人就是去陪跑的。 “不过你放心，我觉得你有很大机会！佐伊……她成了渎神者，光明神冕下一定已经注意到了你！那么多圣女候选者呢，能被祂注意到的有多少？或许除你之外一个都没有！”苏姗的语气带着一些羡慕。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戴娜受用了苏姗的话，点了点头，又问她：“你知道我们到了圣殿之后还要走什么流程吗？” 苏姗并不奇怪戴娜什么都不知道，她也是因为父亲是贵族才打听到的，她回想了下说：“到了圣殿之后，我们要先上课，经过三个月的学习，会有最终的选拔考试，优胜者前十名经过净化仪式，就成为真正的圣女了！一旦成为圣女，整个家族都会获得荣耀。” 苏姗叹了口气说：“我父亲可希望我成为圣女了，但我虽然侥幸通过了初选，之后肯定不可能成功的。” “也不一定，运气来了谁都说不好的，尽力就好。”戴娜反过来安慰苏姗，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很快熟悉起来。 而另一边，贝拉姆已经问出留守的同伴连偷袭的有几个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次的大失败，安慰自己，好歹圣女候选者都安全地救了回来。 担心夜长梦多，贝拉姆要求所有人连夜赶路，戴娜等人只能分别由骑士们带着走。 戴娜分配到的骑士小哥哥很年轻，也就十八岁上下，面容稚嫩身形却很高大强壮，带着戴娜骑马时还非常小心地跟她隔开很大一段距离，在戴娜回头问他名字时，他甚至脸红了。 碍于皮囊和身份，戴娜也不好继续调戏这位容易害羞的骑士小哥哥，只能乖乖地转过身去看着前方。 到了赫恩城时，天已经蒙蒙亮，骑士们鱼贯驾马进入城内，到达赫恩圣殿。詹姆斯主教已等了一夜，见自己辖区内的圣女候选者都安然归来，这才放下心来。 赫恩城中除了戴娜这些来自布里特镇的圣女候选者们，还有来自其他城镇的，统一在这里汇合后由赫恩骑士团护送前往圣殿。戴娜一行人的归来也引来了这些人的围观，大家好奇地看着这些风尘仆仆的女孩们，打量的目光有些肆意。 考虑到戴娜一行人和骑士团都累了一夜，本要今天成行的行程往后推迟一天。 戴娜到暂属于自己的房间后随便洗漱了一下倒头就睡，她实在太累了。 因此在感觉到床突然变得坚硬冰冷后，她眼睛也没睁，收起小指和大拇指比了个三，口中喃喃道：“就让我睡三小时，我快困死了！” 她其实更想把食指和无名指也收起来，但那太不文明了。 “你跟西奥多说了什么。” 萨迪斯走到趴在地上的戴娜身边，冷冰冰地问道。 之前在察觉到西奥多的存在后，他立即收回了一切觉知，偶尔试探性地“看”上两眼。 他现在当然不会放戴娜出去，不如说他要的就是她意志力薄弱下的真实心声。 戴娜撑地坐起来，半眯着眼口齿有些不清：“就随便聊了两句啊。我哪里敢跟他多说，如果他一时兴起拉我进神域，我们两个就要做一对没命鸳鸯了。” 两个呼吸后，戴娜蓦地睁开眼，有点尴尬地仰头看向萨迪斯，补救道：“我是说，我们就要一起完蛋了！” 萨迪斯并未在意，他蹲下，拉近了跟戴娜的距离，牵起她的手，一边治疗她手臂上的擦伤，一边柔声问：“告诉我，你跟他说了些什么？” 戴娜低头看了眼迅速愈合的擦伤，又抬头看萨迪斯，好歹清醒了点的大脑缓缓想起之前跟西奥多的谈话。 ‘好像确实没讲什么吧，争了下光明神是不是真的伟大，为了不让他起疑我发挥了毕生积累的演技，在萨迪斯面前我都没这么用力演过……啊，他就在面前，听得到。听吧听吧，骂都骂过听到这点东西算什么啊。嗯，还讲了什么呢？还讲了光明神的神谕，他最后还特意告诉我他是光明神来吓我。是吓吧？那总不能是撩我，没这样的。’ 听到戴娜的心声，萨迪斯满意了些，语气愈发柔和：“他在发觉你的特殊之后，没有做些什么吗？” ‘特殊？指我可以感受神域吗？做些什么？做什么啊？强行把我带走当寻宝鼠吗？对哦，他好像没什么兴趣啊，可能是太强大了根本不需要借助神域吧，不像萨迪斯还稀罕那个，一眼看出强弱对比。’ 戴娜眼看着萨迪斯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后知后觉自己的思想又跑偏了，怕萨迪斯发火她连忙扯回思绪，盯着某一点。 在戴娜后知后觉她盯着的某一点因为视线平齐正好是萨迪斯的嘴唇时，她脑子里的想法已经无法收回了。 ‘这嘴唇像是骑士小哥哥的耳朵一样红，不知道摸一下是什么感觉，热的，还是凉的？’ 在戴娜紧接着绝望地冒出“嘴唇凉不凉不知道，我怕是要凉了”的想法时，萨迪斯已经捉住了戴娜的手腕，扯到他的唇边，危险地一笑：“这么想知道吗？‘骑士小哥哥’又是什么东西？” 章节目录 第18章 社死 人越是慌乱的时候就越是控制不住想法，特别还是在精神疲惫意志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 因此在戴娜亡羊补牢之前，她就已经回应了萨迪斯的问题。 ‘就是载我回来的很容易害羞的骑士啊，年轻英俊又强壮，竟然还那么容易害羞，太可爱啦！真是可惜了，圣女和骑士也是非常香的一类CP呢。但其实圣女和神明好像更香？那种把神明拉下神坛的禁忌感，绝了！要是我……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戴娜蓦地抬起自由的那只手，反抓着萨迪斯的手，盯着他快哭了：“你就放我出去吧！不然你都不知道你还能听到什么脏了你的耳朵！” 没办法，她知道得太多了！现代人手一个手机，知识面有多广恐怕连本人都不知道！ 萨迪斯完全没有理会戴娜的“警告”，他瞥了眼戴娜覆在他手背上的手，相较于他的手，她的自然小巧很多，因为用力而指节突出，青筋直冒。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因为紧张而掌心发热。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听到戴娜点评他和他兄长时糟糕的情绪已经消散了。 “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他慢悠悠地问。 ‘这？这指的是什么？我脑子里想的东西吗？’ 戴娜不是很明白萨迪斯在问什么。 萨迪斯轻笑了一声：“没错。你现在脑子里想的，是对神明的亵渎，也就是，渎神。” ‘渎神……让圣洁的神明面庞染上情谷欠，眼含渴望的那种渎……啊啊啊，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千金散尽还复来，昨夜小楼又东风，风光不与四时同……’ 戴娜尴尬到脸都红了，特别是她跟萨迪斯的距离有些过近，她能清晰地看到当她的想法奔流而过时他脸上那种有些诧异又转而深邃、似乎窥见了某种真实的神情。 “……我真的没有。”戴娜无力地解释，“我就随便想想，想的完全都不是不相干的事，我真的真的没想做什么，我不是我想的那种人，你一定要相信我！” 说到后来戴娜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不是我想的那种人”，瞧瞧这是什么奇怪的话。 人某一瞬间闪过的想法，能代表这个人吗？那当然不能啊，她有时候站在高楼上往下望，还会在那瞬间产生如果跳下去会怎样的念头呢，难道她是想自杀吗？完全不是，她就想想而已，根本不受她主观控制的想法，跟条泥鳅一样灵活乱窜。 这会儿戴娜已彻底清醒，重新捡回了她的意志力，在心里背诵各种古诗词。 这种方法对付西奥多当然不行，哪有人这么奇怪脑子里都是在西奥多看来乱码一样的东西？他立即就会想到这是知道他在神域中能读心而产生的应对之策，那她背后的人是谁就呼之欲出了。 但现在是面对萨迪斯，她的目标只是不让奇怪的想法飘出来，随便想些正经的东西就行了！ 萨迪斯见戴娜如临大敌地想着他无法完全理解意思的东西，有些想笑。 笑她这是做无用功。 没人比他更清楚，她面对读心的对策在实践上有多稀烂。 只要一个动作打断她的思绪，再猝不及防提问，她的防线瞬间就会坍塌。 萨迪斯蓦地倾身，迅速将两人间本就很近的距离拉扯到呼吸可闻的地步，戴娜的絮絮念果然像坏掉了一样停住，随后爆发出惊慌的音符。 ‘什么什么这是要干什么！该不是要亲我吧！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是要推开呢，躲开呢，还是干脆从了啊？’ “西奥多和我之间，你选谁？”萨迪斯在戴娜慌乱的心声中问出了他的问题，随后才注意到她这一刻在想什么。他笑着想，还说没想做什么，这不是想得挺全面的吗？ ‘当然是你啊！我跟西奥多又不熟！’ 戴娜不受控地想完之后，就见萨迪斯露出满意神情，松开她直起身，恢复了身姿挺拔、神情淡淡的神明模样。 戴娜：“……” 行吧，人类在神明面前没有人权，就受着呗。 戴娜揉了揉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的脸，仰头看向萨迪斯：“您还满意审讯结果吗？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这种事再多来几次，我迟早要背叛。’ 萨迪斯：“？” 很快他就意识到，戴娜这个想法并无遮掩，是故意要让他听到的。 知道戴娜这是生气了，他重新在戴娜跟前蹲下，看着她的眼睛道：“这次算你运气好，西奥多没带你进入神域，但下回你不见得会有这样的好运。你认为以你现在的表现，能骗过他吗？” ‘当然骗不过。’ 戴娜有些沮丧地想，随后她直视萨迪斯，面露不满：“即使你说的有道理，也不能改变你刚才行为的恶劣。我不是你的信徒，不会无条件容忍你的任何行为。麻烦下回提前说一声。” “提前说了训练效果不会好。”萨迪斯道。 ‘虽然这种语气真的让人手痒，但说得没错。可还是好气啊！’ 戴娜往地上一趴，看也不看萨迪斯，闷声道：“我要睡觉了，你快送我回去！” ‘再不赶紧送我出去，我要骂人了！就从你的父神开始骂，我数到三，一……’ 戴娜才刚数了个一，就感觉到身下一软，她又回归她的床了。她舒服地翻了个身，闭眼睡去。 数分钟后，她蓦地睁眼，表情有些无语。 太讨厌了啊，她一闭眼就能近距离看到萨迪斯那双蔚蓝双眼，好像一片汪洋大海将她包围，明明很危险，就是莫名让她觉得安定。 男色误人，赶紧滚蛋！ 戴娜又翻了个身，被子往头上一蒙，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好歹慢慢睡了过去。 戴娜再醒来已是中午，正好有人来敲门请她去用餐，她便赶紧洗漱过后出去了。 泰莎也不知去了哪里，戴娜没太在意。 自从开始猜测泰莎可能也是个神之后，戴娜就在刻意遗忘这事，一方面是因为泰莎帮过她好几次，目前来看她至少是安全的，另一方面是，她不想在神域中想这事被萨迪斯知道她的猜测。 萨迪斯确实救过她帮过她，没他她基本上已经完了，但这不代表他就是完全可信的，她隐隐觉得事情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但她别无他法只能暂且信他。 而泰莎就是她用来对冲风险的手段。首先萨迪斯和泰莎肯定不是一伙的，那天西奥多都看到泰莎了，也没说什么，要么是泰莎并不是神西奥多没多想，要么就是泰莎这个神有点东西，伪装后没让西奥多发现，考虑到跟泰莎相遇来泰莎的怪异之处，戴娜倾向于后者。 而萨迪斯不敢踏出神域就是怕被西奥多发现，可见他并没有类似的手段，因此萨迪斯跟泰莎一定不是一路人。 萨迪斯和泰莎不是一伙的，泰莎却偏要在她身边，可见这两人的目标说不定有重叠或者有矛盾，当萨迪斯的计划有害她的部分时，说不定正好是泰莎不想见到的，那就是她本人的生机了。 当戴娜吃完时，她已经结束了刚才的想法，脑中开始点评中午的这餐饭。 午餐是跟其余圣女候选者一起吃的，除了来自布里特镇的六位，还有来自周边大镇的二十几位，加起来总共有三十一人。 苏姗跟在戴娜身边，自觉隐蔽实则明显地打量完不认识的那些圣女候选者后低声在戴娜耳旁说：“你看长得最像圣女的叫莉莉安，她并非出自贵族，但看起来比贵族还高贵。” 苏姗的评价并不算离谱，戴娜一眼就确信那个叫莉莉安的女孩是哪一个。 没别的原因，就是那个莉莉安的气质跟西奥多和萨迪斯最接近一些。那毫无疑问是个极其美丽的女孩，金发碧眼，不苟言笑，淡淡的神情中似乎又透出一丝悲悯。 戴娜忽然想起最初萨迪斯好像就是这样的神情，但后来就没再见过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已经开始熟了就懒得戴上社交面具了吗？她跟他也没这么熟吧！ 眼前闪现萨迪斯过近的眉眼，戴娜赶紧说：“是个劲敌。” 圣女候选者之间都是竞争关系，大家暂时都没什么交流的想法，用餐后便各自回去休息。 戴娜知道困难就在那不会消失，只能直面，因此坐了会儿后就敲了敲手镯，视死如归地说：“萨迪斯，我们继续训练吧！” 谁知之后路上的这一个月会不会再遇见西奥多？会不会在神域中见到？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戴娜眼前一花，又回到了她熟悉的那座宫殿。 她向宫殿外望去，已不是最初的一片氤氲，融合了魔神的那个神域之后，这个神域大了许多。 “看起来你是有备而来。”萨迪斯笑道。 戴娜满不在乎地说：“再有准备，被你一吓也没了。反正都要面对的，那就尽快习惯吧。只要我脸皮够厚，就什么都不怕了！” ‘没错，就算当着人的面想奇奇怪怪的东西又怎样？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戴娜坦然地看着萨迪斯。 萨迪斯又笑了，出乎戴娜意料地说：“这或许也能作为应对我兄长的方法，且你更容易掌握也说不定。” “什么？”戴娜困惑地问。什么意思啊，让西奥多尴尬死吗？ “你对我不是挺能想的吗？西奥多跟我长得一样，对他想些亵渎的事，并不难吧。”萨迪斯循循善诱道。 戴娜：“？” ‘不是，什么意思啊？亵渎？是说我当着他的面想着怎么把他酱酱酿酿吗？这岂止是尴尬的程度，简直是社死！’ 萨迪斯颇为愉悦地笑起来：“不然你还能如何应对呢？来吧，试试看。” 戴娜：“……” 她满脸诚恳地看着萨迪斯：“我觉得我好像还没有睡醒，不太适合训练，请先放我回去吧！” 章节目录 第19章 实践教学 戴娜很想拔腿就跑，但只要萨迪斯不放她走，她就跑不掉。 想到接下来注定逃不过的社死，她就忍不住苦了脸，想哭却哭不出来。 因为好像是她先开启这一话题走向的。 萨迪斯当然没有允许戴娜临阵脱逃的行为，他只一停顿，往前走了两步逼近戴娜，微微低头凝视着她，收敛了笑意神情霎时清冷下来：“假设现在是你与西奥多的第二次见面。” 戴娜自然地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最后，西奥多突然告诉她，他是光明神。 下次要是再见，比较合理的是她应该当做他胡说，除非他拿出切实的证据，但这跟她的真正认知不符，心理反应要隐藏实在太难了。 难道说，真的要像萨迪斯说的这样，转移话题加上社死内容尴尬死西奥多吗？ 说起来，假如她不知道西奥多能读心的话，她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尴尬的应该不是她，而是读心者吧？ 戴娜这么想着看向萨迪斯，以一种求知的姿态疑惑问道：“听到我在想一些奇怪的东西，你会觉得尴尬吗？会想转移话题以打断我的想法吗？” 这可真是一个好问题。 萨迪斯听到了戴娜的思考过程，自然明白她这么问的意图。但实际上，因为有他知道她知道他能读心这个前提存在，他并不会觉得尴尬，反而看戴娜尴尬觉得很有意思。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戴娜的问题：“西奥多会避开。” ‘这么纯情的吗？有点名不副实啊，不像小说里的刻板印象黑暗神，倒有点像刻板化的光明神。’ 戴娜下意识这样想着，随后忍不住抬眼看看萨迪斯。 萨迪斯道：“他只是不喜欢。” “那你呢？”戴娜又把问题带了回去。 萨迪斯了然地笑道：“想用这来对付我吗？你可以试试。” 戴娜不想试，实践证明，尴尬的只有她，他看起来玩得很开心。 “确实。”萨迪斯忽而俯身，捞起戴娜耳旁的一缕头发，双眼直视着她轻笑，“我还没见过当着神的面想那些亵渎之事的人类。” ‘朋友，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啊！言情小说里男主跟女主初遇时的第一个想法往往就是，这个女人好不一般，这种好奇通常会一发不可收拾，最终引发一种被称为爱情的精神疾病。’ 戴娜是看到萨迪斯眉头微蹙才意识到自己想了点什么，她连忙补救：“当然我说的也不是绝对。我是说，如果我见到原本该在地上蠕动的毛毛虫突然蹦跳着前进，我也会觉得好怪哦再多看一眼，那总不能说我有爱上毛毛虫的可能性吧？” ‘当然我也没说自己是毛毛虫，简单类比一下大致意思知道就行了。’ 戴娜的想法令萨迪斯惊讶，他刻意引导的竟然跟他想要的结果完全不同，虽然有些组合词句意味不明，但他大概明白戴娜的意思。 她在提醒他不要爱上她。 真是个令他意外的提醒，以至于她后面的解释，他都没去细听。 萨迪斯觉得有些好笑，神明爱上人类？多有趣的臆想。 他笑了笑：“你可以在西奥多面前想这个，我倒有些好奇他会是什么反应。” 戴娜：“……这是在拿我的小命做实验吗？您是不是忘记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啦？” ‘队友这么不靠谱的话那我还不如换一个呢。’ 戴娜在自己心声落下时对上了萨迪斯骤冷的眼神，连忙心神一震，打起精神来。 在萨迪斯面前，她还是太放松了，倒也不用这么有安全感。 萨迪斯冷下的眉眼又因戴娜的想法而回暖，因她信任依赖他而在他面前想法更为肆意些，他接受这种理由导致的冒犯。 他耐心地温声解释道：“我既然同意你做，就不会有严重的后果，西奥多多半会当不知情。或者，他会直言他能读心，让你收敛一些。” 戴娜哀哀一叹，这就是她面对西奥多的难点了。 如果西奥多在神域中告诉她他能读心，她的反应肯定是“这还用你说”而不是正确答案“天啊怎么会这样那我想的他不都听到了吗完蛋了”，到时候她才是真的完蛋了。 但有一利就有一弊，如果西奥多告诉她他能读心，那只要最初她的反应对，后续她就更容易些，因为现实跟她认知的偏差减小了。 “你想让他知道你是一个背叛者，还是让他认为你对神明存在不该有的幻想？”萨迪斯温声说着，语气却很有挑动性。 ‘那毫无疑问是后者啊。社死总比真死强。’ 戴娜被萨迪斯说服了，她自己控制想法的能力不行，那不就只能走歪门邪道了吗？ 萨迪斯很满意戴娜的觉悟，接着指引道：“我注意到当你的关注重点在我本身时，想法很容易偏。西奥多的问话不会像我一样引导你，你在他问出关键性问题时应当专注去思考他本身。” ‘本身吗？比如脸怎么这么好看，头发怎么那么有光泽，好想摸一下啊。’ “摸吧。”萨迪斯大方地说。 戴娜看看他。 ‘真的吗？不会生气吗？那我可真摸了，送上门来的不摸白不摸。’ 戴娜见萨迪斯面带微笑，鼓励地看着她，于是慢慢伸手，轻轻握住他腰侧的发尾，发丝很滑，也很柔软，真的像是绸缎一样，盈盈发着光，也像是他的皮肤，不知道他的皮肤是不是也这么好摸呢？ 萨迪斯微笑着伸出手。 他的皮肤白得发光，皮肤下小臂肌肉恰到好处，矛盾地让人感觉既纤细又有力。 戴娜胆子大了一点，指尖轻触他的小臂皮肤，温度比她的指尖略凉，轻轻滑动，毫无瑕疵感，她觉得如果放上一个滑块，只要他的手臂足够长，那滑块可以无限运动下去。 ‘皮肤果然超好啊，真羡慕……不知道如果我想摸其他地方，还给摸吗？’ 面对戴娜得寸进尺的心声，萨迪斯也不生气，只蛊惑似的低笑：“你还想摸哪里？” 戴娜看了看萨迪斯的脸，他的笑容让她心跳一顿，她连忙下移视线，落在他的胸膛上，她靠过那里，虽然看起来不起眼，实际上宽厚又温暖，那时候她短暂地忘记过他不是人，像被王子救的公主一样高兴。 ‘哎呀不是人可是双关呢哈哈哈。’ 萨迪斯：“？” 他听前面听得正愉悦呢，哪知她最后又冒出那么一句。 他能感觉到她对他有一些迷恋，但这种迷恋又有说不上的感觉。他完全不排斥这样的迷恋，这会让她更忠诚于他。 但他总感觉有点微妙的怪异。 察觉自己又在心里骂萨迪斯了，戴娜连忙正色道：“还要继续吗？再继续我怕就要往不可描述的方向进展了。” “不可描述？”萨迪斯显然不懂戴娜这种某小说网站专用术语。 戴娜眼神往下走了走。 然后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神明看起来像个人，但衣服底下也是吗？会不会跟天使一样没有性别，那下面什么都没有？ 萨迪斯：“……” 戴娜：“……” 她顿了顿赶紧说：“你不用脱衣服向我证明什么的！” 萨迪斯：“……我也没说要那么做。” 戴娜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感谢老天她穿的不是什么不可描述的小说世界。 现在萨迪斯已经意会到不可描述是什么意思，也就没再追着问。他陡然发觉最初是他掌握主动权，但现在却有些反过来了。 不过，戴娜若能若无其事地想那些不可描述的事，反而是种进步。 他忽略了心中因不能见她为此尴尬、惊慌失措的些许遗憾。 “继续吧，增加一些难度。现在真正把我当西奥多。” 萨迪斯说着退后一步，笑容消失，气质一变。 戴娜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看到了西奥多，她连忙认真收敛了专注力，放在对面之人的外表上。 ‘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脸，上天太不公平了，有人分到了全世界最好的，还有人什么都没有。但如果他的性格更温柔一点那就完美了。啊……注意力又偏了，不要想性格，看脸就行了！’ 萨迪斯不理会戴娜心声中对他的嫌弃，只道：“你为什么要成为圣女？” 戴娜一愣。 ‘当然是要回家啊！不然我用得着跟见鬼的神明打交道吗？啊不对，我不应该这么想。’ 戴娜连忙又将关注重点落在萨迪斯脸上。 ‘当然是为了可以经常见到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啊！当圣女多好，侍奉光明神，听听多带感，侍奉到床上去也不是没可能啊！’ 萨迪斯语气微妙：“你学得可真快。” “这不是你教我的吗？我学得快还不对吗？”戴娜隐约听出萨迪斯语气里的讽刺，不高兴地反问道。 学得快确实没错，但萨迪斯莫名觉得她想“侍奉到光明神床上去”的时候有些过于欢欣雀跃了。 非常碍眼。 萨迪斯冷下脸看着戴娜，有点不是很想继续这种训练。 但戴娜刚刚找到了一点感觉，催促道：“继续呀，我觉得再来几次我就能熟练起来了！” 萨迪斯沉默数秒，还是继续：“你会永远忠诚于我吗？” ‘那可说不准，你要是害我我还不反击那我不是傻吗？诶，不过看在这张脸的面子上，我可以原谅一切！颜即正义！哦？我好像get到了点什么，这样想的话就可以过关了，因为对神明有所企图而导致的不够虔诚肯定不算什么大事，西奥多应该会原谅我对他的不敬，只要我对他有用。’ 萨迪斯冷笑一声：“那可不一定，别想得太美。” 戴娜看他一眼，不满道：“现在给我点信心不行吗？我完蛋了你也好不了，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戴娜话音刚落，就感觉到眼前一花，自己竟然回到了神域外面。 戴娜：“？？？”干啥啊！话不是还没说完吗？ 就在这时，戴娜听到有人在轻轻敲门，过去开门一看，原来是送点心来的，她感谢之后送走了人，锁门又敲手镯：“人都走了，我们继续吧！” 然而，不管她怎么叫，萨迪斯都没把她再弄进神域去。 戴娜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也懒得管，躺在床上自己模拟见到西奥多应该有怎样的反应才对，争取将之练成条件反射，结果因为这些都是脑内剧场，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戴娜睡得正迷糊呢，就感觉身下一硬，她微微睁眼，就见萨迪斯正在她面前半蹲着。 她一惊，却见萨迪斯按着她的肩膀没让她起来，淡淡地问：“如果我说我才是黑暗神，西奥多是光明神，你会怎么办？” 章节目录 第20章 再遇魔神 ‘黑暗神就黑暗神呗, 反正我也从来没觉得你光明。’ 戴娜迷糊间回答了萨迪斯的提问，数秒之后才蓦地睁大眼，看向萨迪斯。 她不觉得自己的回答有问题, 她是单纯被萨迪斯的问题惊到了。 与“我的朋友就是我”系列相类似的这个“如果”系列，一般来说如果后面的内容并非假设而是事实！ 戴娜想爬起来, 萨迪斯没让，她只好盯着他, 却见他此刻神情似乎微妙的有些愉悦。 他是高兴了，但她不高兴了啊！ “拨乱反正”和“强取豪夺”能是一回事吗？ 如果早知道他是黑暗神，她就…… “你就如何？”萨迪斯的表情变得有些危险。 戴娜顿了顿，没来得及酝酿的愤怒一下子泄了。 就……也不怎样啊。 成年人, 也不用在意是不是被骗了，重点是目标的达成有变化吗？完全没有。只要能让她回家，管他是光明神还是黑暗神呢！ 萨迪斯很满意戴娜的想法, 跟他最初对戴娜关于此事反应的预计相符。 接着他就听戴娜问：“那你要我带你去圣殿是为了什么？夺取光明神的神格吗？” 连自己是黑暗神都说了, 萨迪斯没再隐瞒：“我要他的神域。” “那一定是很大一块吧……那他呢？你们这是你死我活的兄弟吗？”戴娜问完，又拍了下萨迪斯的手背, “你放开让我起来。” 萨迪斯在一旁蹲着而她躺着总觉得口水会喷她身上。 萨迪斯：“……” 他无语地松开戴娜，又在她准备起身时拉了她一把。 戴娜揉了揉自己的脸，确信自己十分清醒后说：“你得告诉我你们的关系有多糟糕吧？我要有准确的信息才能做出恰当的决定。” 戴娜瞬间想到之前见到西奥多时她以为他是黑暗神伪装的光神明，因此非常小心地把控说话的尺度, 把她累得够呛。如果萨迪斯早跟她说西奥多就是光明神, 她哪里还用得着费那么多心思？ 说起来，当时她以“西奥多是伪装成光明神的黑暗神”为前提来跟他交谈，也没有感觉到他有什么不对, 而这才是最大的不对劲，他怎么好像本身对“光明神”这个身份有些不认同？ “他怎么可能不认同光明神的身份？”萨迪斯眼尾一挑, 语气略带嘲讽。 ‘行，你是他兄弟，你说了算。’ 戴娜没有多纠结，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随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萨迪斯，表情凝重：“所以你先前说的那个黑暗神讨厌背叛因而杀掉了转投他的人这事，指的就是你自己吗？” 萨迪斯没有否认。 戴娜下意识退后一步。 之前得到的信息她都得重新整合得出新的结论，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萨迪斯却是前进了一步。 “戴娜，不要认为西奥多不杀背叛转投之人就放心了，我暂时奈何不了西奥多，但要杀你只是瞬息之间。” 戴娜点点头。 ‘我知道，我暂时也没有背叛你的想法。你尽管放心好了。我说过你可以相信我的理智，在我心里，你在这里，西奥多在这里。’ 说着戴娜用右手在额头的高度比了比，左手弯腰后在小腿的高度比了比。 在戴娜比划的时候，萨迪斯就忍不住舒展了眉眼，嘴角微勾：“很好。” 但接下来他又听到了戴娜没能忍住的心声。 ‘一遍遍确认我不会背叛什么的真的好烦哦，简直就像是没有安全感的男朋友不停跟女朋友确认你还爱我的对吗？’ 戴娜看着萨迪斯眨了眨眼，果断转移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你跟西奥多的关系有多糟呢？” 在萨迪斯的认知中，并没有“男朋友”“女朋友”这样的词汇组合，但他能根据戴娜的语境大致明白什么意思。 他有种微妙的情绪，这是新鲜的、从前从不会有的情绪，因此他也难以准确描述，有被冒犯的愤怒，也有一丝仿若被戳中的羞恼。 萨迪斯察觉到一种莫名的危险，明智地没有就戴娜的心声纠缠，径直回答了戴娜的问题：“我只要他的神域。” 戴娜点头：“也就是并没有到你死我活的程度，那挺好。” 只是抢夺和杀人越货，她的心理压力是不同的。虽然现在吧，她也算是助纣为虐了，但贼船她都上了，还能怎样？ 萨迪斯只当没听到戴娜的心声，她就没想过几句他的好话，他如今已经气不过来了。 “我与西奥多之间确实如此。” 戴娜瞥他一眼，明白他的话外音。 他跟西奥多毕竟是兄弟嘛，不拼个你死我活很正常，但她跟他们就不一样了，稍有差池就会死，因为他们是神明，不会太过在意她一个人类的生命，因此她要非常努力才行。 戴娜一直以来都没想过完全靠别人，连需要靠萨迪斯送她回家这事，也都是她用交易换来的，而这交易让她时刻处于危险境地。 “那么到圣殿之后，你还需要我做什么？”戴娜干脆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 “成为圣女留下来，我自会找机会。”萨迪斯说。 这个要求简单，也不简单。 戴娜深吸口气，语气坚定：“那就再来训练吧，直到面对西奥多时我可以不露破绽。” 脸皮厚一点，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萨迪斯没有再为难戴娜，继续着二人先前被中断的训练。 戴娜一直训练到撑不住了才离去休息，吃过晚饭之后考虑到精力不济，以及还有一个月左右才会到圣殿，她决定劳逸结合，给了自己一晚上的休息时间。 第二天一大早，三十一个圣女候选者和她们的侍女，再加上赫恩神殿骑士团以及随从人员，总计近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上路了。 戴娜打开马车上的小窗看了眼正目送她们离去的詹姆斯主教，心里略微有些伤感。詹姆斯主教对她挺亲切的，他是个好人，她很喜欢他。 神殿的马车很大，一辆车里坐了五个圣女候选和她们的侍女，戴娜左手边坐的就是苏姗，右手边隔了个泰莎坐的却是那个名叫莉莉安的女孩。 布里特镇出来六个圣女候选者，本来有一个要落单，戴娜自觉那应该是自己，没想到苏姗却非要跟着她，于是她们两人加泰莎和苏姗的侍女，就跟另一个镇的圣女候选者们一起，这其中恰好有莉莉安。 戴娜注意到，莉莉安并没有带侍女，她想起苏姗说过，莉莉安是个平民，大概是雇不起侍女的。 戴娜想，其实本来她自己也雇不起。她不禁看了泰莎一眼，这个强买强卖非要当她侍女的人正懒散地靠在马车壁上，百无聊赖地吃着神殿提供的小零食。 几乎在戴娜看过去的时候泰莎就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眼睛一抬看过来，明晃晃不耐烦的像是在说：你瞅啥？ 戴娜收回视线没搭理泰莎。 苏姗小声地跟戴娜说话，戴娜时不时应上几句，注意力却不自觉地落在莉莉安身上。 就像是当初的她一样，莉莉安好像也被同伴排挤了，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安静的模样让戴娜想到了神殿中的塑像。 她忍不住想，西奥多想必会很喜欢莉莉安这样的人当圣女吧……等等，那她会不会很危险？她可不能被淘汰了！ 戴娜不禁正襟危坐，学着莉莉安的模样摆出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 有点累。 苏姗奇怪地问：“戴娜，你怎么了？腰不舒服吗？” 戴娜：“……” 挺着腰坐能舒服吗？她也想跟泰莎一样没骨头似的倚靠在马车壁上，最好是有个沙发给她让她能舒服地躺下来。 总而言之，要当好圣女太难了。 戴娜一直在暗中观察莉莉安，莉莉安也感觉到了她的窥探，看了她好几眼，但每次戴娜都回以善意的笑容，然后继续观察。 这一观察戴娜就注意到一个有些违和的地方。 莉莉安的装扮很朴素，唯有脖子上挂着一根银链，因为衣物的阻隔，她也看不出来链子上串着什么，但看得出来莉莉安很珍视它，时不时会摸上一下。 怎么说呢，这事再正常不过，任何人看了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谁没有一两样自己觉得珍贵的东西？ 但是，偏偏戴娜是个有秘密的人，她也是全身朴实无华，只有手腕上藏着个黄金手镯，而且她也总要时不时摸一摸才能有点安全感。 就，很像。 戴娜知道这世上有光明神和黑暗神，还有一些被封印的魔神。 光明神好端端的不会跟人类有什么交易，黑暗神是跟她有交易，要求她把他带进圣殿，理智分析他不会脚踏两条船而不告诉她，毕竟连他是黑暗神他都说了。 那会不会有哪个魔神跟别的人类也有交易呢？ 戴娜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谬，但还是忍不住去观察莉莉安。 她忽然又想起身边这位侍女可能也是个神，目光便忍不住在泰莎和莉莉安身上转悠。 戴娜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之于神明可能就是猫薄荷之于猫。 但她的观察没有进一步的证据也只能作罢。有别的神来搞事，对她来说更有利也说不定。 马车晃荡了一路，中途休息过一两次，晚上在一个小镇休息。因为没有单独的房间睡觉，戴娜也没办法再找萨迪斯训练，只好自己脑内练习。 第二天又是一个白天的颠簸，这次晚上恰好没有经过城镇，只能就地安营扎寨。 圣女候选者虽不是圣女但也很金贵，戴娜等人只要在一旁休息就好，不必动手。 这两天戴娜时刻观察着莉莉安，依然一无所获，她开始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坐着休息了会儿后，戴娜注意到莉莉安去林子里解决个人问题，很快回来了。 戴娜忽然看向某个方向，有些震惊。 她怎么感觉，有个神域似乎在飞速靠近？ 神域靠近的速度太快了，当戴娜惊得站起来时，就见坐在最边缘的圣女消失了，一个个就像是被擦除了似的，而他们身边的侍女有的没有消失，有的也跟着一起消失。 戴娜下意识去摸手腕上的黄金手镯，然而她刚碰到，眼前的景象就变了。 只见她站在两堵墙之间，两个墙面的距离大概有三四米，墙很高，足有十米，而头顶是一片暗沉沉的夜色。 戴娜转头四顾，周围只有她一个人。 “萨迪斯，你听得到我吗？”戴娜不怎么抱希望地敲了敲手镯，果然毫无回应。 她记起上次她被卷进那个神域时，萨迪斯说过他花了点时间才出来找到她。 所以，她这次的目标是，在萨迪斯出来找她之前，她一定要活着！ 戴娜摸着墙壁往前走，走到尽头她发现有左右两条路，随便选了条路走，结果发觉自己走到了尽头。 戴娜顿时明白过来，这怕是一个巨大的迷宫！ 每个神域还真的都是奇奇怪怪，萨迪斯的神域是个希腊宫殿，上次那个魔神的神域是个乡村祭坛，而这个神域竟然是个迷宫。 但这一定不是个普通的迷宫，只怕是危机四伏。这个神域在她感知中是迅速靠近的，她怀疑这神域中也藏着个魔神，正暗戳戳打算搞事。 戴娜非常小心地摸索着前进，刚走了不到两个拐弯，她就发觉前方一片开阔，是一片藏在迷宫中的草地。 但这草地一片灰黄，所有的草都失去了生机，好像迟暮老人，倒伏在地上。 在这一片灰黄中，正中央的那个黑漆漆的人形生物就格外显眼。 戴娜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怎么能这么快遇到魔神？这跟出了新手村就立即遇上大boss有什么区别！ “哦？你知道魔神？”那个人形生物站起来，他看起来两米多高，比上次戴娜见到的那个魔神还壮硕。 戴娜抿了抿唇，很好，虽然她的心声没有被广播出去，但人家还是能听到她在想什么！ “人类，走过来我们聊聊。你上次见到的魔神，是哪个？说不定我认识。”魔神的语气堪称和蔼可亲。 戴娜不肯过去，但也不敢逃，迷宫对她来说是迷宫，但对魔神来说肯定不是，再不济一头就能撞翻一面墙壁了，要抓到她还不容易吗？ 魔神赫赫笑起来：“没错，你敢逃的话，我会立刻杀了你。现在过来，你声音太小了，我听不清。” 戴娜只好苦着脸慢慢走过去，她的注意力落在魔神身上，虽然模样跟上个她见过的魔神差不多，但这个魔神感觉上好说话一点…… 戴娜的想法在看到魔神身边躺着的一个人时戛然而止。 她认出了那是圣女候选者穿的服侍，从身形和发饰上来看并不是她认识的苏姗或莉莉安。 魔神看了眼身侧躺着的人说：“你不要害怕，你不吵，我现在不会杀你。这个人类太吵了，满脑子的尖叫，我需要她安静下来。” 戴娜：“……好的，我不会尖叫，有什么我可以为您解惑的吗？” 魔神哈哈笑起来：“很好，我喜欢你，你比莉莉安还懂事。” ‘所以莉莉安果然有问题，她就这么跟魔神勾结在一起了吗？’ 戴娜蓦地看向魔神，连忙笑道：“我是说，她果然是在侍奉您吗？” 戴娜非常认真地盯着魔神，想着他的五官跟上回见的魔神有什么异同之处，别的半点都不敢多想。 “你竟然早看出莉莉安有问题。”魔神点点头，“也对，你知道我能听到你的心声也不惊讶，看来早有接触。你的魔神主人叫什么？如果我们曾经是朋友，我可以先放你走。”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魔神都有名字的吗？那么您叫什么呢？”戴娜好奇地问。 魔神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选中莉莉安，是因为在他面前她没那么吵，但也是对他充满了恐惧和敬畏，但眼前这个人类，看得出来她在害怕，但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是，没有对他的敬畏吗？确实，她竟敢询问他的名字。那么为什么呢？ 说起来，她的心声也有些…… 魔神刚想提些问题弄个清楚，却听到了戴娜接下来的心声。 ‘虽然长得不好看，但也不是不行。人类的性癖是多么包罗万象啊，猎奇一点又何妨？丑没事，器大活好就可以！外表看起来凶神恶煞，但在床上却非常温柔，这难道不也是一种萌点吗？爱他就要包容他的一切，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我一定可以的！’ 戴娜专注地盯着眼前的魔神，拳头都禁不住在身侧紧握。 魔神：“？” 他大受震撼，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她会这么想肯定以前遇到过这种事，他不知道魔神里竟然还有好这一口的！ 章节目录 第21章 从成功到成仁 戴娜感觉到自己集中注意力的能力比上次遇到魔神时好了许多, 她就这么看着面前的魔神，面无表情地想着一些低俗的事。 低俗到魔神都不得不打断她：“……人类，你应该知道, 你现在想的我都能听到吧？” ‘听得到那又怎样，我脸皮已经不需要了, 而且我又控制不住自己在想什么，要是嫌烦, 要不你就杀了我，要不……啊不行，不要杀我，不然还是让我走开好了, 我一定跑得远远的！’ 但魔神现在并不想让戴娜离开，他能感觉到她身上还有很多可挖掘的东西。 他用一种很是八卦的语气说：“曾让你感觉到温柔的魔神长什么样子啊？” ‘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什么温柔都是假的！他凶死了！’戴娜低下头，汗水已湿了她的额角, 她连忙说：“魔神大人, 他长得跟您差不多，原谅我只是个普通人类, 无法分辨。” 戴娜之前跟萨迪斯训练，最重要的就是训练听到问话后的第一反应，第一反应一旦过去了，后面的顺着想或者想别的就容易多了。此时此刻, 戴娜的第一反应就是事实真相, 但因为加上了后面的话，这段意思就变了，显得好像是她在撒娇。 这非常考验戴娜的临场应变能力, 之前跟萨迪斯在神域中训练时她的成功率也就不到三分之一。 ‘真的长得太像了，如果他们站在一起, 我根本无法分辨。我可太没用了，为什么我就不能更有用一点呢？如果能更有用，我不就可以替他分担更多了吗？’ 魔神听到戴娜此刻的心声在翻来覆去地感慨自己的无能，见她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好像很难受的样子，蓦地打断她的想法说：“到一边待着，等这里结束，我就送你和莉莉安出去。有两个人生还，莉莉安就不会显得太可疑。” ‘就是说其他人都要死吗？……那真的不会引起光明神的注意吗？毕竟是如此大规模的圣女候选者失踪事件。’ 听到戴娜心声中对光明神并没有多少尊敬，魔神对于戴娜是某个魔神的人的事更信了几分。 魔神不怎么在意地大笑：“引起他注意又怎样？等他到了，我早走了。神殿骑士团会先找你们，找不到再向上报告，等他来都迟了！” ‘迟了好啊，迟了我就不用见到他了！’ 戴娜忧心忡忡地看着魔神：“在神国碎片中我们的想法骗不了人，光明神要是把我和莉莉安带到神国碎片中，不就什么都暴露了吗？您能告诉我您的目的是什么吗？或许有别的办法可以达成目的。” 魔神微笑道：“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实际上他根本没考虑太多，莉莉安如果能躲过，那最好，如果被光明神发现了，他换个人就好。 “好的，那我就在一旁等着了。” 戴娜说完就走到一旁，同时在心里想着，下一个来的人会是谁。 她完全不敢放松，猜了会儿来人，就开始在脑子里哼歌，不唱歌词就只哼旋律那种。 魔神没再搭理戴娜，悠闲地等待着下一只羔羊。 与此同时，神域之外。 在发觉圣女候选者们在瞬息之间就不见了之后，骑士长贝拉姆的脸色骤然变得凝重，他立刻想到了上一次戴娜被黑暗神信徒抓走时的异状。 那些黑暗神信徒至今还不知去向，难道这次也是同一批人干的吗？ 贝拉姆早知他们的搜寻多半不会有结果，因此他当机立断，让人快马加鞭去最近的神殿，请求主教的支援。他敏锐地察觉到这种怪异的状况不是他能处理的，上一次他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只简单地跟詹姆斯主教讨论了一番，不曾得出什么结论，没想到同样的事还会再发生，而这次波及到的是他护送的全部圣女候选者。 受命的骑士一路驾马疾驰，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最近神殿，敲响了神殿大门。 骑士在神殿主殿见到了匆匆起床的主教，简单将事情告知，主教连忙向主殿中央的光明神雕像做了祈祷。他们都没有看到，在他们匆匆转身离开时，光明神雕像下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 神域迷宫中，当戴娜脑子里的歌曲存货没了已开始第二轮循环时，终于有个口子走出来一个女孩。 那女孩看到枯草地上的魔神，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没忍住尖叫起来。 戴娜在看到魔神不耐烦地站起来时蓦地起身喊道：“魔神大人！” 魔神站住脚步回头看戴娜。 戴娜满头的汗水，小声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可以放过她吗？” 来人正是苏姗。 这个小姑娘惊恐地留下眼泪，惊慌失措地手脚并用往后退，直到抹去眼泪看到了不远处的戴娜，她才停下动作哽咽道：“戴娜？” 戴娜没去看苏姗，只是看着魔神，讨好地笑：“魔神大人，求您放过她吧，她还只是个小女孩呢。” 魔神盯着戴娜，此刻他听到戴娜的心声想的是苏姗曾帮过她，他转了转眼珠子，忽然一跃跳到苏姗面前，一掌拍了过去。 苏姗顿时吓昏过去，砰的一声倒在地上，魔神的掌风从她头顶吹过，吹乱了苏姗的头发。 与此同时。 “苏姗！” ‘萨迪斯怎么还不来！’ 魔神没再管昏迷的苏姗，转身一步步向戴娜走近，语气温和，却是狰狞一笑：“萨迪斯是谁？你不是说不知道你的魔神主人的名字吗？” ‘什么魔神主人，我根本没有那种东西。谁是主，谁是仆还不一定呢。’ 戴娜将关注重点放在“魔神主人”上，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往后退去。 “你很奇怪。”魔神并不着急，就像是逗弄猎物，一步步走近戴娜，“你知道神国碎片，知道读心，知道魔神，但魔神并不会对人类有兴趣。你撒谎了。” ‘那魔神对什么东西有兴趣呢？’ 戴娜抿紧嘴巴，双手指甲扣进了掌心肉里，这有助于她保持专注，专注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上。 “你的心声也很奇怪。”魔神越说兴致越浓，“我见过不少人类，他们的心声对我说的话会立刻有反应，我问他们名字，他们不会去想地上的草有几根。但你不是。” 魔神身材高大，步子也比戴娜大，他说完这些话时已经走到了戴娜面前，而戴娜后头已是迷宫的一面墙壁，她避无可避。 ‘数草有几根不是有病吗？那玩意儿有什么可数的。我还想知道天上星星有几颗呢，有意义吗？’ 听到戴娜的心声，魔神大笑：“就是这样！你一定受过专门的训练，是谁训练你的？” 戴娜的脸色已有些苍白，汗水沾湿了她的鬓发，她却依然在垂死挣扎。 ‘训练了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被发现了，那么多苦都白吃了，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我还不想死啊，我要回家！回到家里什么都有……’ 魔神道：“怎么没用，不是很有用吗？如果不是那个人类出现，我还没有发现你的不对劲。” 他突然想起刚才要对那人类下手时，戴娜一着急心声就冒出了那个名字，他有了想法，抬起手作势去抓戴娜的手臂。 然而在他的手碰到戴娜之前，一柄匕首突然从天而降，刺入他的手背。 魔神停下动作仰头，只见迷宫高耸的墙上立着道娇小的人影。 魔神随手拔下匕首扔掉，怒斥道：“什么人？下来！” 魔神的怒吼差点把戴娜耳朵都震聋，本来见魔神要对她动手了，她正绝望呢，却见他停下来望向上方。她赶紧回过神，弯着腰往旁边溜，才刚跑出两步，她就听到上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下来就下来，丑东西等着！” 是泰莎！ 戴娜惊喜地边跑边仰头，没想到泰莎也进来了，更没想到竟然会是泰莎先赶到！ 只见泰莎从墙头一跃而下，右手抓着一柄比她人还长的大刀，气势汹汹地从天而降劈砍！ 戴娜都快看呆了，这柄这么长的刀，哪儿冒出来的？ 哦，泰莎可能也是个神，那没事了。 戴娜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一溜烟跑到苏姗身边，拖着苏姗往迷宫里走。 本来她要是对苏姗不管不顾，拖延时间到萨迪斯赶来，她可安全得很，可谁叫她不可能袖手旁观呢？为了回家总不能连人性都丢了。 随即戴娜又想到，泰莎敢去对抗魔神，足可见她确实是个神吧？ 她往后看了眼，泰莎正跟魔神打得有来有回，看起来泰莎似乎只是用着敏捷的身姿对抗，但如果只是普通人类的话，没道理能跟魔神斗吧？ 戴娜拖着苏姗躲到了迷宫墙壁后，累得停下喘气。 苏姗虽娇小也有八十多斤，又一点儿意识都没有，可累死她了。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再见到泰莎时她该用什么策略？——她几乎可以确信，泰莎即便赢不了魔神也不会死。 这里是神域，萨迪斯可以在这里读心，萨迪斯说西奥多也可以，而魔神们也可以。 也就是说，泰莎多半也能读心。 那自己要是再见泰莎，泰莎不就可以知道她已经暴露了吗？ 戴娜深吸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她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魔神的怒吼。 “为什么我听不到你在想什么？” 好的，这又是泰莎是神明的佐证。 戴娜蹲下，用力拍打了几下苏姗的面颊，好一会儿苏姗才苏醒过来。 起先苏姗睁开的双眼里还带着迷茫，随即惊恐取代了迷茫，她连忙撑地后退，在看到面前的人是戴娜之后才停下动作。 苏姗四下看了看，长舒口气：“戴娜，刚才我是在做梦吧？” 戴娜沉痛地说：“不是做梦，这会儿我们还没有安全呢！” “那怎么办？我们要往哪里逃？”苏姗惊恐地抱住了自己的双手，浑身紧绷得像是遇敌的猎物。 戴娜叹道：“能跑多远跑多远吧，随便选个方向，万一被我们跑掉了呢？”只要拖延够时间就行了。 苏姗抓紧了戴娜的手，正要起身，却忽然看向戴娜身后，怔怔的好像是看呆了。 该不会是魔神追来了吧？ 不，不对，如果是魔神的话，苏姗不会是这个反应。 戴娜刹那间浑身僵硬，却强制自己不去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而只是想着如果是魔神的话，苏姗会是什么反应。 在想到苏姗一定会吓到昏迷时，她转过头看到了在她身后的人。 高大的男人静静站在那里，容貌是远远超过人类想象的美丽，面上神情浅淡，一身白色长袍衬得他愈发圣洁。 章节目录 第22章 险象环生 ‘这种超出常理的美貌真的是我能看到的吗？老天对某些人是如此的厚爱, 给了他挺拔的身姿，还要给他无可挑剔的五官，我愿天天看着这样的脸, 直到时间的尽头。’ 因为早就有了预案，在看到这张脸的同时, 戴娜脑海中就自觉冒出了这样满是彩虹屁的念头。 面前的男人忽然侧头看向迷宫中心方向，皱了皱眉后身形一动消失在戴娜面前。 戴娜：“……” 所以这个人究竟是哪个？ 戴娜觉得那个人多半是萨迪斯, 但她之前跟萨迪斯的训练就是要她做到一看到这张脸就立即想一些属于废话文学的无意义彩虹屁，因为这两人容貌一样，她不知道她看到的会是谁，所以必须形成彩虹屁条件反射, 以防万一。 并且，起初的彩虹屁之后，就要以眼前之人是西奥多为前提来决定想法走向, 这比彩虹屁难一点, 戴娜还不能熟练应对。 所以，她有点庆幸对方就这么跑了。 “刚才那个……是什么人啊？”苏姗从对神明颜值的迷恋中回过神来, 激动地问。 “可能是咱们的光明神冕下……”戴娜随口说出惊人之语。 “什、什么？那竟然是光明神冕下吗？怎、怎么会……天啊！我竟然能亲眼见到光明神冕下吗？”苏姗一愣之后开始激动得语无伦次。 戴娜拍了拍苏姗的背让她冷静下来：“我不能确信，上次见面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不管是光明神还是黑暗神，对付魔神应该就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毕竟上次的魔神就被萨迪斯一剑砍下了头颅。 如果以魔神的实力都差不多为前提的话, 跟魔神打个旗鼓相当的泰莎从武力值上或许比不上萨迪斯, 但不排除泰莎隐藏了实力。 说起来，刚才那个不知是萨迪斯还是西奥多的人，是去找魔神了吧？会不会跟泰莎遇上？ “你竟然早就见过神了吗？神跟你说了什么, 是钦定你为圣女吗？” 苏姗激动地瞪大眼，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哪有, 我当时都不知道他是神，他走之前才跟我说的，我怕是得罪他了。”戴娜随意敷衍了一句，起身道，“我们过去看看，有光明神冕下在，那什么魔神根本翻不出风浪来。”有正经神在场，戴娜胆子大极了，她顿了顿道：“要不你留在这里，我自己过去。” 苏姗连忙摇头：“我想跟你一起去看！”那可是光明神冕下，她还想再感受一下光明神的神恩！ 于是戴娜和苏姗二人一起跑回迷宫中心，只看到那个曾在戴娜面前耀武扬威的魔神身首分离，一旁静静地伫立着一道白色身影。 他侧头看过来，手微微一抬，戴娜身边的苏姗就消失了。 ‘哇，不管看几次，这容貌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这眉眼，这鼻梁，这嘴唇……’ “是我。” 萨迪斯出声打断了戴娜的彩虹屁。 戴娜长长地舒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抱怨道：“你怎么才来，我差点被这魔神干掉。” 萨迪斯眉头一挑：“这次你背叛我了吗？” “完全没有！”戴娜得意一笑，“别小看我的学习能力，这次训练成果得到了实战的检验，离成功骗到光明神也就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 戴娜一叹：“前期进展不错，但后来还是被魔神发觉了异常。可能是我心太软了，但这也没办法。” 萨迪斯见状难得安慰了一句：“至少刚才你见到我时并未露馅。” 戴娜其实也觉得自己做得很好了，满打满算，她来到这个世界还不到十天，能将最难操控的想法控制都练到这程度，她简直是个天才。 戴娜的自得也只有这一瞬间，下一刻她又端正了态度，要真正在光明神面前长久地待着而不露馅，她还差更多的训练。 “迷宫里还有其他的圣女候选者，能麻烦你把她们都找到送出神域吗？”戴娜说。 她在盘算着待会儿出去见到骑士长时该怎么说，因为苏姗也见到了萨迪斯，只能“如实”相告就说见到了光明神。反正她也只是个普通人类而已，分不清长得一样的黑暗神和光明神没毛病吧？ 萨迪斯无所谓地应下，但在他正打算将这块他小时候玩耍的地方也融合进他的神域之时，却见不远处现出一道身影来。 不用看他就知道那正是他的兄长，一瞬间他就做出了反应，神力卷起戴娜的同时将她弄昏，并丢向西奥多。这种太过突然的情况，戴娜无法做出正确的应对，他只能让戴娜昏过去，并以攻击她作为掩护。 随后他没跟西奥多打个照面就消失在原地。 戴娜飞起半空时还懵着，没等她感到恐惧就晕了过去。 也因此，她任何有可能泄露什么的心声都没来得及出现。 西奥多在短暂的迟疑之后接住了戴娜，虽然只看到了一个影子，但他知道萨迪斯曾在这里。 这令他意外。 自从得知戴娜拥有察觉神域的特殊感应之后，他就多留了一份注意力在这里，听到主教祈祷说赫恩来的圣女候选者们全部突然失踪后，他立即降临此处，跟随主教来到事发地点。 他无法感应到不属他所有的神域，但在知道神域就在附近的前提下，他一点点搜寻，还是找到了。 西奥多抱着戴娜，简单看了一眼，并未注意到她身上有伤痕。 而魔神的尸体就在一旁，旁边还有一具属于圣女候选者的人类尸体。 西奥多简单拼凑出了事情真相。大约是戴娜恰好撞见萨迪斯杀掉魔神的现场，而他来得及时，萨迪斯没有察觉到戴娜的特殊就为了避开他逃了。 西奥多很快将这块神国碎片融合入他的神域之中，送走至今还迷失在迷宫中的圣女候选者们，随后抱着戴娜离开。 外头夜色正浓，但神殿骑士团用火把将此处照亮了，因此当被带走的女孩们凭空出现时，所有人都看到了。 而早一步出现的苏姗，在人群中搜寻着戴娜的踪迹，正着急怎么找不到戴娜时，不远处有个身材高挑的人出现了。 不，那个有着一头美丽银发的男子，还抱着一个人，正是…… “戴娜！”苏姗激动地喊了一声。 背对着众人的男人微微侧过身，露出半张超越了男女界限的绝美面庞，他并未多停留，将戴娜放下后径直消失在原地。 众人此刻才反应过来，不禁一阵惊呼和猜测。 苏姗赶紧跑上前，去查看戴娜的情况，见她呼吸平稳，似乎只是昏睡过去，才稍稍安心。 贝拉姆和来救援的主教走上前来，贝拉姆问苏姗：“戴娜小姐怎样了？” “好像没事。”苏姗看着昏迷不醒的戴娜，想到她是被神明抱出来的，不禁激动道，“刚才那是光明神冕下！他降临了，从魔神手中救了我们！” 苏姗的话令众人一阵惊愕。 “那真是光明神冕下吗？”贝拉姆激动地追问。 苏姗说：“戴娜说她之前见过祂一次，祂亲口承认了。而且我也亲眼见到里面有个可怕的魔神被祂消灭！” 苏姗因激动而面染红晕，想到自己曾经亲眼见到光明神冕下，还被祂所救，就感觉到无上的荣光！ 她更是羡慕戴娜，竟然被光明神冕下抱在怀里，戴娜必定是得到了神明的眷顾！ 不过她先被光明神冕下送了出来，那之后戴娜跟光明神冕下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昏迷呢？ 这个疑惑只在苏姗心中留存了片刻，想到自己不该去窥探光明神冕下，她立即将这疑惑抛之脑后。 贝拉姆记起了戴娜被黑暗神信徒抓走那次说的话，那时候他还有些怀疑，而此刻虽然只看到一个侧脸，但那高贵圣洁的模样，令他忍不住想要下跪臣服的气质，不是光明神冕下本人又是谁？ 而他身边的主教已经激动地跪地祈祷起来。光明神冕下已经很久没有降临人间了，主教有生之年竟然能亲眼见到光明神冕下，还有比这更幸运的事吗？ 贝拉姆又问了其他人圣女候选者，才知道当时她们都在巨大的迷宫中，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出口，只有戴娜和苏姗见到了光明神冕下的正脸。即使这很可能只是一种巧合，也足以凸显二人的不同。 更何况戴娜还是被光明神冕下亲自抱出来的！ 当戴娜睁眼时，看到的就是四周那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当然恨藏得比较深，数量最少。 她有点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但四周的环境让她清楚自己此刻不在神域之中，不用害怕心声被人听到，因此放松很多。 “我……怎么了？” 在贝拉姆打算开口询问戴娜时，她先发制人地问道。 贝拉姆皱了皱眉：“你不记得了吗？” 戴娜边回忆边说：“我记得我见到了自称光明神的那个男人……然后呢？” 她故意环顾四周，当然不可能看到萨迪斯，他怎么敢出来外面。 她也慢慢记起来，她好像昏迷之前是被萨迪斯用某种力量给打飞了？不是吧，他干嘛莫名其妙打她？ “那就是光明神冕下！你忘了吗，戴娜，祂消灭了那个可怕的魔神！”苏姗激动地说，“祂刚才还抱着你！” 戴娜：“……？” 不是，萨迪斯这么张扬干嘛？把她送出来不就好了，还抱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引起西奥多的注意吧？ 等等，萨迪斯不敢出来的啊…… 戴娜联想到自己昏迷前萨迪斯的怪异举动，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 抱她出来的人是西奥多，不是萨迪斯！ 萨迪斯只怕在西奥多突然到来之后故意弄昏了她，当时她确认是萨迪斯正是心神放松的时候，西奥多突然出现她肯定反应不过来，只怕会立即露馅。 戴娜在短暂的愣神后露出了符合他人预期的震惊、欣喜又无措的反应：“天啊，光明神冕下抱我的时候我竟然昏过去了！啊不是，我竟然被祂抱了！” 在连神殿高层都无法见到光明神的前提下，一个还不是圣女的女孩却被光明神本人亲近了，这是何等的荣光。 这就等于是说，她这个圣女当定了！还有什么比受到光明神喜爱更重要的呢？ 戴娜表现得很激动，虽然她心里确实也很激动，但那是另一种激动。 她庆幸萨迪斯反应快弄昏了她，不然此刻她间谍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说到间谍…… 戴娜在圣女候选者中间扫视了一圈，看到待在阴影处的莉莉安，见戴娜看她，莉莉安只是淡淡地看回来，似乎什么都不能影响她。 但知晓内情的戴娜还是从莉莉安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惶恐不安，不过那并非出于对自己身份暴露的恐惧。 戴娜猜莉莉安还不知道那个魔神已经将她的底细全都说了，还只是单纯为魔神被消灭而惧怕。 莉莉安是魔神的间谍这事，现在只有戴娜知道了，而魔神已死，死无对证。 戴娜决定晚点再考虑莉莉安这事，她移开目光，好不容易才看到远处泰莎正百无聊赖地倚靠在树干上。 她顿时放了心。 戴娜在萨迪斯面前从来不敢去想泰莎的事，而刚才见到萨迪斯和身首分离的魔神时，她专注于一看到那张脸就拍彩虹屁一事，之后顺利地转开了注意力，完全没有去想泰莎，去想杀死魔神的究竟是萨迪斯还是泰莎。 不过见萨迪斯并未有疑惑，应当是他动手杀了魔神，而且他见到魔神时并没有看到泰莎跟魔神缠斗那一幕。 回想起来，这一次神域之旅也很是惊险刺激，她几次险些暴露，好在她没来得及跟泰莎面对面，在见到西奥多之前昏了过去，而看出一些端倪的魔神又死无对证了……可以说非常好运了。 戴娜长舒口气，待会儿她还要好好感谢泰莎，并且表现得不知道泰莎有多不对劲。 不在神域中，这事小意思！ 章节目录 第23章 再三 此次事件, 绝大多数人都活下来了，但依然有一个倒霉的圣女候选者死在神域中，她的尸体也跟其他人一起离开了神域。 戴娜被光明神抱出神域所引发的短暂亢奋之后, 所有人都或真或假地为逝去者伤心，主教在一旁祈祷希望她早日去往神的国度, 再不用承受人世间的苦难。 戴娜在一旁真诚地悼念了几句，她感慨幸好有外挂的她在这里, 不然这一行神眷者无一能幸免。 但她仍然未能得知魔神的意图，也不知道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有多少普通人会遭难。神国究竟碎成了多少片？每个碎片里都有魔神吗？ 戴娜想着自己回家的目标，压下心中念头, 走到泰莎身边。 “泰莎，刚才从魔神手里救我的是你吧？你可太厉害了，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戴娜赞美道, 语气十分真诚。要是没泰莎打岔, 她可能都等不到萨迪斯来。 泰莎打了个呵欠：“这不是没打过吗？我看你跑了我也跑了。可惜没多留一会儿，不然就能见到神了。” 戴娜心想, 你敢见吗？一旦神发觉听不到你的心声，你可就暴露了。 “也没什么好见的，神明也不过那样吧。”戴娜小声说，“长得是好看, 但性格不行。” 泰莎讶异地盯着她：“你不喜欢吗？”她顿了顿又神色微妙, “你这些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了，圣女就没得当了。” “我当然喜欢那张脸。”戴娜坦然道，“而且你说的不可能发生, 你就想想，有几个人能有被神抱着的待遇？只要神不出来说我不行, 那我接下来只要走流程就能成为圣女。” 甭管光明神本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他的行为产生的影响并不受他本人意志的控制。 泰莎眯着眼说：“你想得挺多啊，该不会你是故意装昏迷好让神抱你吧？” 戴娜立即为自己正名：“神可以听到我在想什么，我装昏迷立即就会被发现。” “那你那些对神明不敬的想法就没被他听到？”泰莎似乎有些好奇。 “你可不要凭空污人清白，我哪有对神不敬？对神不敬可当不了圣女。”戴娜转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苏姗身上，像是随意地对泰莎说，“苏姗好像找我了，我先过去。你的救命之恩，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泰莎摆摆手让戴娜自便，望着戴娜的背影，笑了起来。 你已经在报答我了。 戴娜并没有去找苏姗，她看到莉莉安独自一人待在角落，便走了过去。 “魔神死前告诉我一个消息，你想知道吗？”戴娜将耳边碎发撩到耳后，眼皮微微一掀，语气轻慢。 莉莉安的身体因戴娜的靠近而微微僵硬，她垂下眼眸说：“你想说，我就听着。” 戴娜也不在意莉莉安的平静，她知道这是莉莉安最后的防御。 “魔神说，如果我能臣服于他，他可以换掉他原先的带路者，因为他更中意我。”戴娜灿烂一笑。 莉莉安蓦地抬眼，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里满是惊惧。 但她还是迅速冷静下来：“看来你没有答应。” 戴娜说：“那是当然，我都有了神明的偏爱，这种不知哪来的野神，我根本看不上。只能说他的所谓带路者真是没什么眼光，你说对吧，莉莉安？” 莉莉安置于身前的手指猛地攥紧，她死死盯着戴娜，一字一顿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直笑着的戴娜在这一刻沉下脸来，冷冷地看着莉莉安说：“我要说的是，不管你为了什么成为魔神的带路者，都是个没有人性的失败者。” “你知道什么！” 莉莉安压低了嗓音，红着眼瞪着戴娜，“如果你在我的处境，不会做得比我更好！” 这点戴娜发觉自己好像很难反驳，因为她现在也是在帮助黑暗神，算是助纣为虐。 可是，她看到魔神要杀人时宁愿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救人，可莉莉安却是把人送去给魔神杀，这点上她可比莉莉安好太多了。 戴娜冷静清醒地说：“至少我不会主动害人，见人遇险还会救人，可比你强太多了。” “说得轻巧！”莉莉安嗓音低沉微颤，根本不信戴娜的话，“你知道离死亡只有一线的恐怖吗？如果我不答应帮魔神，他就会杀了我！” “怎么不知道？”戴娜顿时起了胜负心，“我被三个男人拿剑追杀过，差点就命丧剑下，我被魔神捏着胳膊提起来过，生死就在一念之间，还有人天天威胁我不要背叛他，不然我会死得很惨。” 戴娜顿了顿，冷笑：“我赢了。” 莉莉安愕然看着戴娜，一时间不知戴娜是故意编了这些，还是真的遭受过这些事。 她并不相信戴娜真的曾受过那么多磨难，她在戴娜观察她的时候也在观察戴娜，戴娜总是一副明朗爽利没有烦恼的样子。 一个人若真的遭受过戴娜说的那些事，又怎么可能还保持一副开朗的模样？就像她，时时刻刻警惕着，只怕一不小心就坏了事。 “我不信你说的。”莉莉安咬着唇道，她也不能信，不然就好像被戴娜比了下去，她不信有人在同样处境时可以比她做得更好。 “不信就不信，你就当我是自我标榜好了。”戴娜见莉莉安嘴上说着不信，但神情已有所动摇，知道已达成了目的，嘴上也就随意地说了一句。 她又走近一步，看着莉莉安的眼睛说：“既然你承认了自己做的事，那就好办了。我给你两个选择，其一，去向光明神祈祷忏悔，如何惩罚你由光明神说了算。” 戴娜知道在光明神殿里向光明神祈祷是真的有用，不管是这次的事件，还是萨迪斯曾说过的话都证明了这一点。 莉莉安抿紧唇，眼神转开，十分抗拒这第一个选择。 “其二，你故意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女孩，这还只是我知道的，谁知道你过去害过多少人？所以，你就自己给她偿命吧。”戴娜说着，又非常友好地建议道，“我认为第一个选择更好一点，或许你只需要跟那些黑发黑眼的渎神者一样被关在忏悔园为你的罪过忏悔一生。” 按照戴娜的观念，就应该报警抓了莉莉安这个杀人案的帮凶，但这世界的律法并不是这样运作的。 她也很想直接把莉莉安给举报了，但她害怕她举报就相当于自曝，现在光明神要是把她往神域里带，她怕是立即就会跟莉莉安关在一起作伴，这还是各种糟糕结果中相对比较好的那个。 而对戴娜给出的选择，莉莉安的表情冷下来：“我为什么非要二选一？魔神已死，你没有证据证明我做了什么。” 戴娜点点头说：“我确实没有证据，魔神跟我提起你时，身边只有那位早就死了的圣女候选者。可你应当知道，神明在神域之中可以看穿你的所有想法，而我恰好跟光明神冕下有那么点交情，你猜我要是向他祈祷告发你，他会不会带你进入神域查明真相？自首和被他人告发可是完全不同的。” 戴娜当然不敢找光明神，但莉莉安不知道啊！这就是机会。 她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很欣赏你，之前还打算照着你的样子去竞选圣女，所以想给你一个机会。你好好考虑，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 戴娜说完，深深地看了莉莉安一眼，便回到了苏姗那边。 这会儿大家正在修整，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出发。 戴娜又往莉莉安那边看了一眼，不知莉莉安会怎么选呢？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戴娜见差不多了，刚起身要去找莉莉安，就察觉一种熟悉的感觉正迅速靠近。 戴娜：“？？？”不是，这种感觉不是神域吗？怎么又来？！ 戴娜猜测了许多莉莉安可能有的回应，但唯独想不到会是这个。 时间场合都太巧，她不信这事跟莉莉安无关，她只是没想到莉莉安竟然可以再“召唤”一个神域，究竟魔神是她的主人还是她是魔神的主人啊？ 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戴娜再次恢复视线时就发觉大事不妙。 她正在水里飘着！ 戴娜很后悔自己之前没有弄清楚莉莉安把神域召唤来的方法，不然说不定可以有所防备，但她无暇后悔太久。 她现在的处境实在不妙。 戴娜庆幸自己学过游泳，这会儿不至于沉下水，她四下张望，这片水域完全看不到尽头，在略显昏暗的光下，水奇迹般呈现几乎透明的色泽，好像光的折射原理在这片水域失效了。 按理说，这本该算好处，能看清楚水下环境更有利于生存，但前提是，水下不要藏着巨大的怪物——戴娜在看到水底下那个黑色的巨大物体后心脏都快停了，只保持着最低限度的划水，生怕把水底下的怪物吵醒。 那怪物有点像是章鱼，众多触手将它的本体包围，那些足有她腰粗的触手在水中漂浮着，时而抽动一下，好像随时会化作鞭子抽过来。 怎么突然就克系了起来……好吓人啊，赶紧游走…… 戴娜白着脸，尽量小声地往远处游去，她注意到那里有一座小岛，虽然也不可能挡住水下的那怪物，但她脱离了水就能产生一点虚幻的安全感，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到达小岛的这五分钟无比漫长，戴娜爬上不超过百平米大的光秃秃小岛时人都已经虚脱了。 她干脆趴在那里不起来，敲了敲手腕上的镯子，有气无力地说：“萨迪斯，快出来，又来活了！” 戴娜还记得萨迪斯说过，他合并神域后可以增强力量，之前在废弃神殿的神域因为西奥多在，她就直接给西奥多了，而莉莉安刚才召唤出来的神域只怕也落入西奥多之手。 这回，怎么的也该轮到萨迪斯接手了吧？只要萨迪斯的动作够快，就可以在西奥多来之前解决。 戴娜此刻才有时间考虑莉莉安的想法。莉莉安不想死也不想永生忏悔，因此铤而走险。她猜莉莉安是认为光明神刚走，不可能立刻回头，才会兵行险着。 一般来说确实如此，连她这个知晓内情的人都没想到莉莉安还能再“召唤”一片神域，但莉莉安也一定不会想到，她不但能“召唤”到光明神，还有个黑暗神当她的“随身老爷爷”吧？另外还有个或许随时准备着保护她的不知名神明泰莎。 戴娜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么说来，我还真是神明的宠儿。一般来说这种设定不是挺苏的吗？我怎么什么都没感觉到？果然还是因为我不够美吧？只有绝美的女主才能跟宠溺的神明产生浓郁的化学反应。” 察觉到身边好像突然多了个人，戴娜下意识看去，与白色衣袍包裹的高挑身形相称的是那张美到令人窒息的脸。 ‘不可能的，不可能有女主的脸能比得上眼前这张。别想什么旷世绝恋，虐恋情深了，你独美吧，没有女人配得上你。’ 萨迪斯：“……？” 章节目录 第24章 莉莉安的魄力 自从认识戴娜以来, 萨迪斯的词汇库一直在扩增，今天又是他没听过的词。 虽然因为戴娜的想法而无语，但她乍一见他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这样以他外貌为核心的想法, 正是他教的，他反而应当高兴才对。 戴娜没有着急起来, 仰视着眼前的人，指了指远处道：“那里好像藏着个触手怪, 不知道是不是魔神，麻烦您去消灭一下。” 萨迪斯在戴娜跟前蹲下，冷着脸道：“若我是西奥多，你这样的态度不行。” 戴娜讶异地脱口道：“啊, 对你就可以吗？你是在允许我对你呼来喝去的吗？” 因为萨迪斯来了，戴娜也没那么惧怕远处的触手怪，话题非常自然地偏了。 萨迪斯冷漠脸：“我说不允许, 你就会照做吗？” “那我是要考虑一下的。” 戴娜休息够了, 撑地爬起来，手臂上微微一重, 是萨迪斯扶了她一把，她刚想提醒他赶紧去把那触手怪干掉，以免夜长梦多，就听到海面上传来恐惧的尖叫。 戴娜下意识往萨迪斯身后一躲, 探出头去看向外头, 只见原本沉在水底的触手怪踩着水浮了上来，而它跟前的小岛上，有两个女孩子正瑟瑟发抖地抱成一团。 “快, 快去救人啊！”戴娜急忙催促道。 看来莉莉安果然不仅是害她一个，其他的圣女候选者也被倒霉地卷了进来。 萨迪斯看了戴娜一眼, 她可真是毫不犹豫地使唤他啊。 “她们又不是我的信徒。”他起身冷漠地说，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将来说不准的！”戴娜顿了顿，劝道，“洁癖不要这么严重，他们若不信光明神而转投你的怀抱，不是证明了你比光明神厉害吗？就应该留着他们好好宣传，干嘛都要干掉啊，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萨迪斯冷下脸：“我做的事你没有资格指责。” “好的，是我说错了，你快去救人……啊不是，快把那个触手怪干掉收走这神域吧，不然迟一点西奥多又来了可怎么办？”戴娜随意地敷衍了一句，看到那两个女孩已经被触手卷上半空，急得赶紧推了下萨迪斯的手臂。 萨迪斯见戴娜一双眼睛紧张地盯着前方，手上只是无意识的动作，不禁微勾了唇，推开戴娜留下一句“好好待着”就双脚踏上水面，轻松迈步往前。 他每走一步，脚底下的水似乎就在推着他前进，因此他看似动作悠闲，实际上只踏出几步就已经走出十几米远。 与此同时，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长剑，被他直接投掷了出去，那剑带着破风声斩在触手上，被卷走的女孩连同断掉的触手一道掉入水中。 那触手怪身体猛地颤了下，发出不似人类的嘶吼声，转过庞大的身躯看向萨迪斯。 “你就是……光明神吗？”那触手怪的嘴巴也不知长在哪里，从它的身体里发出了尖细难听的声音。 “死吧。” 萨迪斯并不跟触手怪多说，他的手在身侧一挥，手上就出现了新的长剑，这剑足有十米长，他轻松跃起，轻轻挥动间，面前的触手怪就被他劈成两半。 戴娜在不远处都看呆了，好家伙，这里真的可以有四十米长的大刀吧！西幻世界，无所不能啊！ 萨迪斯手一松，手中的长剑在掉落时消失在空气中，他落回水面上，转头便打算回去戴娜身边。 只是走出一步，他回头看了眼，见那两个人类女孩已互相扶持着爬上小岛，他便收回视线不再理会。这样最好，省得戴娜还要催他再去捞她们。 萨迪斯回到戴娜待的小岛上，见戴娜湿漉漉的样子，只觉得有些碍眼，便伸手对着她一挥，她身上立即干了，随后他才问：“怎么回事，这么快就有新的神域。” 戴娜惊喜地摸摸已全干了的头发，身上的干爽让她情不自禁地笑起来，赶紧对萨迪斯道谢，接着把她对莉莉安的猜测跟萨迪斯说了一遍。 但萨迪斯否定了戴娜猜测的莉莉安可以召唤神域的说法：“不可能。” “那总不可能是巧合吧。” “不是巧合。魔神可以跟人类签订契约，且一个人类并非只能跟一个魔神签订契约。莉莉安应是通过契约向魔神发信，魔神便带着神域而来。” 戴娜点点头，虽然不是她猜测的，但这莉莉安还是厉害啊。一个人类竟然可以跟两个魔神签订契约，那这两个魔神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吗？ 一个女人要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都容易翻车，她却可以在两个魔神之间周旋，魔神还是可以读心的呢，怎么想，都好厉害啊！ 如果莉莉安不曾主动伤害无辜的人，此刻戴娜对莉莉安只会满是溢美之词。这种本事，实在令人钦佩！ 萨迪斯：“……” 戴娜对莉莉安可以周旋在两个魔神之间的赞美令他有种微妙的不悦，她是想学莉莉安，在他和西奥多之间周旋吗？ “想学她？”萨迪斯盯着戴娜问，语调舒缓，语气危险。 戴娜一愣，连忙说：“我佩服她不代表我赞同她，我可是有操守的人。” ‘在两个神之间周旋不啻于在地雷阵中跳广场舞，我疯了吗干这种蠢事？’ 听到戴娜的心声，萨迪斯才满意地收回视线，但下一刻他忽而看向远方，眉头微皱：“还有一个魔神。” 戴娜：“……”好家伙，莉莉安竟然不是在两个魔神之间周旋，而是在三个魔神之间！ 戴娜心中的敬佩已经变成了敬畏，萨迪斯无视了她的心声，伸手道：“过来。” “啊？”戴娜面露不解。 萨迪斯道：“带你一起去。” 尚在魔神占领下的神域比外头危险，萨迪斯不会放任戴娜一人留下。 戴娜看看萨迪斯的手，迟疑道：“不然你自己过去吧，反正你杀魔神挺快的，杀完就隔空送我出去好了。” ‘我自己又不能在水上走，这是要牵我过去，还是抱我过去啊？哪个都好奇怪……’ 想法一冒出来，戴娜就立即尴尬地转开了视线。但在精神放松的状态下，她的想法也很随性。 ‘怎么回事，神不应该冷艳高贵不会轻易跟人类有肢体接触的吗？之前西奥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抱我，现在萨迪斯又伸手过来，这很难受啊！’ 萨迪斯霎时眉头一皱：“西奥多抱你了？” 语气之急促冷漠，活像个被戴了绿帽的丈夫。 戴娜：“……” 说漏嘴了。 戴娜非常清楚萨迪斯不希望她跟西奥多太亲近，就怕她背叛他，这种小事发生时她还昏迷着，根本没必要提起嘛。 在萨迪斯发难前，戴娜立即冷脸说：“这还不是怪你吗？你把我直接丢向西奥多，他不接住我，难道要任由我摔在地上吗？” 萨迪斯没被戴娜带走节奏，冷冷地说：“他可以用神力。” 戴娜：“……那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不用神力，你应该去质问他。” ‘你有本事的话！’ 萨迪斯现在是没办法站在西奥多面前，就算能，他也不可能去问西奥多这种事。 面对戴娜的挑衅，他非常不悦，冷笑一声，忽然伸手去握住戴娜的手臂，用了巧劲往自己身前带，随后弯腰，一手置于戴娜膝弯下，一手按在她背部，稍一用力就将她打横抱起。 萨迪斯的动作一气呵成，等戴娜反应过来，她已在他怀中，而他已走上水面。 戴娜：“？？？” ‘干、干什么啊！这突如其来的公主抱，也太吓人了吧！’ 戴娜想起上次她也曾落在萨迪斯的怀中过，但那时候他是从魔神手中接住她，马上就放下她杀魔神去了，哪像现在…… “……你是不是从小就跟西奥多比到大，他能做到的，你也要做到？”戴娜不敢乱动，仰头盯着萨迪斯的下巴问道。 ‘这胜负心也太强了吧，这有什么可攀比的！虽然我自己也好不了多少，还跟莉莉安比过谁更惨。但是！人类跟神明怎么能相提并论？有些事人可以做，神做就不太好吧……’ “你想下去？”萨迪斯沉着脸，语气平静。 可戴娜当然听出了他话中意，她一点儿都不想落在水里再变成落汤鸡。 “……不。那就麻烦您带我一起过去了。” ‘西奥多那时候不知道，现在就还挺舒服的……咳咳，想想这次抓到莉莉安该怎么办吧，不能再放她出去搞事了！’ 萨迪斯的心情霎时好上了一些，他轻松抱着戴娜，就这么走向了水域中央的一座大岛屿。 魔神已等在那里。 这个魔神长得跟戴娜先前见过的那两个魔神和那触手怪都不一样。这个魔神并非人形，而是兽形，有点像是超大号的狮子。 “你是哪个神？”魔神狮子站在岛边，冲着站在水面的萨迪斯吼道，“别以为你可以像解决别的弱魔神一样解决本魔神！” 戴娜不知道这些魔神究竟是哪来的这种自信，明明至今为止她看到萨迪斯杀魔神都是轻轻松松的啊，他们怎么会认为自己就是特殊的那个呢？ 好像每一个都这样认为！ 萨迪斯轻笑一声：“他们一向如此，从来认不清自己。” 戴娜：懂了，普信魔神。 魔神狮子感觉自己被蔑视了，怒吼一声冲过来，戴娜受惊，下意识抓紧了萨迪斯胸前衣服。 萨迪斯低头看了一眼，纵身躲过魔神的攻击，本想立即将戴娜放下的他此刻却犹豫了一瞬。 魔神再次袭来，萨迪斯又一次轻松躲开，扫到戴娜略有些发白的脸色，他顿了顿，趁隙将戴娜放到小岛上，转身迎上魔神。 戴娜往后跑了好远，看了眼见萨迪斯已拿出十米长剑，一剑削掉了魔神的一只耳朵，知道他这次肯定也是碾压对方，便四下张望寻找莉莉安的踪迹。 这岛屿有些大，她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莉莉安。 戴娜看向空中不停被削掉一些零部件的魔神，怕它很快就死了，抓紧时间大声问道：“魔神大人，莉莉安呢？” 戴娜的这声魔神大人十分具有迷惑性，魔神一时间忘记戴娜是萨迪斯带过来的人，回头刚想回答戴娜的话，哪知斜刺里一剑袭来，本就被削掉了一块头皮的脑袋，此刻整个儿从脖子上分离。 戴娜：“……” 太离谱了吧！战斗中为什么还能这么分心？她所想的只是它专心战斗不小心回答了她实话而已，没想让它专心回话冷不丁就死了啊！ “他们没那么在乎生死。因为死亡不是他们的终结，过上一段时间他们会再次复苏。” 萨迪斯落到岛上，给戴娜解释了一句。 之前隐隐觉得奇怪的事终于有了答案，怪不得明明萨迪斯杀魔神那么轻松，之前却只是在神国中封印魔神，原来是因为杀不干净。 “魔神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戴娜忍不住问道，“他们究竟想要什么？” 萨迪斯感受了一番，这个神域中已没有别的魔神，他边吸收融合这块神域，边回道：“虚无。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使命。他们想要整个世界归于绝对的寂静。” 戴娜愣了愣，忽然想到了一个词。热寂。 宇宙在不断熵增，当达到最大值，一切能量都将化为热能，再不会有生命或运动的存在，变成一片绝对的寂静。 这不就是损人不利己吗？ “那怎么办啊？”戴娜由衷地着急起来。不能完全杀死的魔神，实在太危险了。 萨迪斯道：“神国完整时，就可以将他们再次封印。” 戴娜闻言稍微放心了些。虽然她迟早要回家的，但她也不想见这个世界被魔神给祸害了啊，有办法就好。 想到目前好像只有她能感受到神国碎片，戴娜突然多了那么几分使命感，在回家之前，她就帮忙把神国拼好吧，反正萨迪斯杀魔神那么容易，她也不会有危险。 萨迪斯听到了戴娜的心声，深邃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面无表情地转开视线。 萨迪斯很快将这片神域也融合进他的神域之中，戴娜看到眼前的环境变了，熟悉的宫殿在远处，而她身边出现了一座喷泉。 戴娜：“……所以刚才那片水域就是这个喷泉吗？神国到底碎成了多少片？” 萨迪斯道：“神国碎片一半以上在西奥多那里。我这里只有极小一部分，剩下的全都分散在各处，至少还有数十片。” 戴娜忍不住松了口气，不过百，那就还好。主要是她遇到神域的频率太高了，她害怕神域的总量非常多才会导致这样的高频遭遇。 “那莉莉安呢？”戴娜忽然想起她一直惦记着的人，连忙追问。 萨迪斯道：“我不喜欢留他们在我的神域里，你可以出去后惩罚她。”他顿了顿，意有所指，“有些人，诛心无用。” 戴娜想起她曾跟泰莎说过“文明人，杀人诛心”的话，没想到竟也被萨迪斯知道了，所以他究竟偷听偷看到多少东西…… 萨迪斯冷着脸说：“我劝你放弃这种危险想法。” 戴娜连忙收束想法，却还是没忍住漏出一句。 ‘你能做我却不能说，神可真是牛逼啊！’ 萨迪斯立即把戴娜丢了出去。 戴娜眼前一花，当视野恢复时，她第一个就是去找莉莉安。倒霉的圣女候选者们或坐或躺，多数人身上都湿透了，骑士团的人正在分发干燥的毛毯。 有两个女孩围坐在一起哭，她们之间躺着一个人，戴娜上前看了眼，不是莉莉安，是另一个非常倒霉死去的女孩。 戴娜正打算一个个找过去，贝拉姆和主教就已迎上来，两人的神情十分疲惫。 任谁以为危险过去后却再来一遍，都会觉得受不了。 “戴娜小姐，你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请问里面是什么情况？光明神冕下这回在吗？”贝拉姆肃着脸问道。 戴娜不答反问：“所有失踪的人都回来了吗？” 主教叹了口气，贝拉姆说：“有一人不幸丧生，还有一人依然失踪。” 戴娜心中划过不妙的预感，还是追问道：“失踪的是……？” “莉莉安小姐。”贝拉姆说。 戴娜抿紧唇，竟然真的被莉莉安逃走了！ 戴娜还记得和黑暗神信徒一起落入神域那时，萨迪斯可以将他们送到另一个地方，那么魔神恐怕也可以。 戴娜本来以为莉莉安再联系魔神将她弄进神域是为了杀掉她灭口，可现在想来，非常不合理。莉莉安可不是个蠢人，她怎么知道光明神一定不会及时赶到呢？ 所以答案显而易见了，莉莉安只是将神域作为一个通道，她进入后就不知怎么说动了魔神，将她从另一个出口送走，至于魔神接下来会如何，想必她是不在乎将魔神作为踏脚石的吧。 戴娜非常厌恶莉莉安这种不把他人生命当回事的举动，但又有些佩服莉莉安的行动力和魄力。 天下之大，她又能上哪儿去找莉莉安？ 戴娜晃神片刻，见贝拉姆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她便说道：“这次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我出来前，那个地方已经完全变了，我应该就是最后一个吧。其他人有看到什么吗？” 她甚至不能告诉贝拉姆他们莉莉安究竟是什么人，她没有证据，此事又牵扯太多，她不小心就可能暴露什么。 贝拉姆道：“有两位小姐说遇到了可怕的怪物，但因为她们当时只顾逃命，并没有看清楚救她们的是不是光明神冕下。” 戴娜点点头，果然没人看到她跟萨迪斯在一起。这次的神域之行，反正西奥多不在，她要尽量撇清关系。 “或许就是光明神冕下吧，除了他，还有谁会拯救我们呢？” 贝拉姆沉默片刻说：“我们尽快上路吧。” 虽然还有一个人失踪，但贝拉姆要考虑大局，已经接连两次发生可怕的事，他实在不敢继续留下拿圣女候选者的生命冒险。只能等天亮后再派人来搜寻，看是否能找到失踪的莉莉安小姐。 队伍迅速离开此处，戴娜跟泰莎坐在一处，苏姗在戴娜的另一边，起初苏姗还在表达自己的恐惧和庆幸，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马车内众人都昏昏欲睡，戴娜却有些睡不着。 她在想，莉莉安究竟跟多少魔神签了契约？逃走后会不会找到另一个魔神，继续害人？ “你在想莉莉安吗？”泰莎忽而低声道。 戴娜转头看向泰莎，开玩笑道：“你是不是能听到我在想什么？” “这要猜中很难吗？我看你很喜欢她。”泰莎撇撇嘴。 戴娜有些哭笑不得，她是单独找莉莉安谈过话，但那怎么就成了喜欢？ “没有，我不喜欢莉莉安。”戴娜说，“不如说，我要以她为鉴。” 将来如果她有堕落的可能，那时候她一定要想起莉莉安来，想起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看不起莉莉安的行为，今后自己绝不能变得跟她一样。 泰莎好奇道：“她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在意？” 戴娜不能说，只好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了，你在神域里面有遇到什么危险吗？” 泰莎一点不在乎莉莉安，见戴娜转移话题，也就顺着她的话说：“没有，就游了会儿泳，遇见了一条可爱的小鱼儿。” 那条可爱的、会说话的小鱼儿还想吃她，被她一刀砍成了两段。当时她很担心戴娜在水里也会遇上这种最弱的魔神，还找了戴娜一会儿。之后察觉到有战斗，她就知道自己不用担心了，不管来的是光明神还是黑暗神，都不会让戴娜出事。 “可爱的小鱼儿？” 戴娜有点诧异，她在水里可是除了触手怪一点儿活物都没见到啊，哪来的可爱小鱼儿？ 泰莎比划了一下，还眨了眨眼：“就那种。”反正戴娜已经知道她的武力值超出寻常，说了实话也无所谓。 不如说，她很是好奇，戴娜有没有猜到点什么。下回再有机会进神域，她可得听听戴娜在想些什么。她甚至想，不如就告诉戴娜真相，看看戴娜什么反应，想想就好玩。 戴娜恍然点头：“我懂了。” 随后她打了个呵欠，闭眼做出睡觉的姿态，实则毫无睡意，甚至在心里咆哮。 ——什么啊！为什么连泰莎都一副要自爆马甲的样子？还“就那种”，就哪种啊！什么“可爱的小鱼儿”只怕也是个魔神吧！只是泰莎杀得快，萨迪斯当时还没到所以不知道。泰莎以为杀掉魔神是人类能做到的事吗？！反正现在她是绝对不会多问的，睡觉！ 章节目录 第25章 再见西奥多 车队赶到神殿时, 天已大亮。 众人都面带倦怠，连句话都懒得多说，分了房间后都赶紧躺下休息。 戴娜好好睡了一觉醒来时, 神殿的教士已在门外等候多时，见她出门, 恭敬地说：“戴娜小姐，约翰主教在等您。” 约翰主教就是昨晚赶来的那位, 因为这个意外事件看到了光明神的降临，兴奋得根本睡不着，不停地催手下的教士去看看戴娜醒了没有，这都已是这位教士来查看的第五次了。 但教士本人并不觉得麻烦, 甚至是心甘情愿的。他虽不曾亲见但早已从约翰主教口中得知戴娜是光明神冕下亲自救出来的，祂抱着她出现在众人面前，并没有遮掩, 这就使得他觉得跟戴娜说上一句话都很荣幸, 好像这样就离光明神冕下更近了一些。 “等我有什么事吗？”戴娜有些疑惑。她夜里好像都没跟那位主教说上两句话。 “十分抱歉我并不清楚，您可以见到约翰主教后亲自问他。”教士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那就麻烦您带路了。” 戴娜带着满心疑惑见到了约翰主教, 这位主教看起来略显干瘦，但面上带着亲切的笑容，语调异常柔和地说：“戴娜，你休息得可好？” “很好, 非常感谢您的贴心安排。”戴娜也连忙拿出端庄的微笑, 轻柔地回应道。 约翰主教说：“昨夜可真是惊险，万幸光明神冕下一直注视着祂的信徒，否则可真是不敢想象会有多少伤亡。” 他是没有亲自见到那些怪物、魔神什么的, 但从圣女候选者们惊恐的表情以及描述中他完全可以想象。 戴娜感慨道：“是啊，我早听说光明神冕下已经很久没有回应祂的信徒了, 可见我们这次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约翰主教十分赞同地点头：“虽然我从不曾怀疑过我的信仰，然而能见到光明神冕下是我这辈子最荣幸之事，我当主教二十八年，还从未听闻有别的主教能有这样的荣幸。” 戴娜附和着表达了自己的兴奋。 约翰主教跟戴娜扯了好一会儿光明神冕下降临是多么稀奇的事，戴娜客气地应付着，直到最后他才说：“戴娜，光明神冕下救你时，你还在昏迷中，定是没来得及向祂道谢。此刻你既然已休息好了，不如就去主殿光明神冕下的神像前祈祷，向光明神冕下表示你的感谢。” 戴娜：“……” 虽然这好像是应该的，但她怎么就这么不乐意呢…… 戴娜不好拒绝，只能赞同地点头道：“非常感谢您的提醒，我这就去。” 她见约翰主教立刻笑得眯起了眼，也只能硬着头皮随着他去往主殿。她能猜到约翰主教的想法，他一定是觉得光明神对她不一般，所以她去祈祷光明神很可能会回应，那他不就可以宣扬光明神曾降临他的神殿了吗？这是多么荣耀的事，其他神殿的主教们一定会羡慕死。 除了名声上的好处，也有实际的利益，光明神冕下为什么降临他的神殿而不是别人的呢？说明约翰主教的信仰一定极其虔诚，这么虔诚的人，怎么能不好好提拔呢？他今后说不定还能当上红衣主教乃至教皇。 戴娜并不觉得这种想要往上爬的野心有什么错。从约翰主教愿意大半夜赶来救援就能看出他这人还不错，至少表面上还不错。 她跟着约翰主教来到主殿，约翰主教很积极地拿了垫子放在神像前，而他则站在一旁，期待着光明神降临后他能好好面见。 戴娜在垫子上跪坐下，看了眼完全看不清容貌的高大神像，低着头做出祈祷的样子。 戴娜发觉多数人祈祷时还是说出声的，考虑到神明在神域中才能听到心声，她有理由相信只要她在神像前不吭声，神就注意不到她。 因此，她心中默默地数着一二三四，就这么枯坐了五分钟。 自觉时间够久了，戴娜起身看向约翰主教：“我已经充分向光明神冕下表达了我的谢意，感谢您能给我这个机会。” 约翰主教看样子很是遗憾没能见到光明神冕下，但他也知道祂不太可能降临，此刻只是碰碰运气，因此很快就收拾了心中遗憾，笑道：“应该的。” 他说了句“稍等”，便走到神像前跪下，虔诚地低语：“伟大的光明神冕下，幸得您的看顾，您最虔诚的信徒们才能幸免于难。愿您继续护佑他们北上，直到他们安然到达圣殿。” 戴娜心里谢了约翰主教的祝福，不过她觉得只要有泰莎和萨迪斯在，她一定可以安全到达圣殿，倒是用不着西奥多。 约翰主教祈祷完毕后起身，对戴娜笑了笑，示意她可以走了。 戴娜刚要转身，忽然看到神像下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多了个白色人影。 她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意识到，这一定是西奥多！怕是约翰主教的祈祷叫来了西奥多吧！ ‘虽然他在阴影中看不清楚样貌，但一看这气质就知道是绝美！’ 戴娜下意识地这么想着，迅速地收回视线，只当没看到，果断地转身往外走。 随后她想起这是在神域外，倒也不必如此拍他容貌的马屁。 约翰主教正是背对着神像，因此并未看到那个人影，戴娜跟他一前一后地正要走出主殿，后头却传来一道优美的嗓音。 “戴娜。” 戴娜和约翰主教俱是一惊。戴娜想的是，既然他们“没看到”他他就不要出声了啊，身为神明的逼格呢！ 约翰主教起先以为是什么人偷偷溜进主殿，但很快他就意识到溜进来的人不敢出声，他的心脏顿时狂跳起来，压抑着激动转过身，大着胆子看过去。 那个人影藏在神像的阴影中，看不真切，但约翰主教几乎一眼就认出这就是昨夜见到的那个身影。 他膝盖一弯，匆忙跪下，颤抖着嗓音激动道：“光明神冕下，信徒约翰·斯卡特觐见。您的光辉一直指引着我前行，幸得有您的引领，我才不至于如同迷途羔羊般丧失方向。” 听到约翰主教压抑着激动的声音，戴娜知道她是没得躲了，她调整了表情转过身来，虽然不大情愿，还是跟着跪下，但没有出声。 “你很虔诚。先出去，戴娜留下。”阴影中的西奥多冷淡地回道。 戴娜想，好敷衍啊！约翰主教可是说了那么长一段话表达他的虔诚呢！ 但约翰主教显然不这么想，能见到光明神冕下，还能得到祂的回应，他简直要笑开了花，若非光明神冕下还在面前，他一定会不顾颜面跳上一支舞。更何况，光明神冕下亲口说他很虔诚！他很虔诚！光明神冕下亲口说的！ 约翰主教毫不拖泥带水，几乎是西奥多话音落下他就迅速站起身，利落地退了出去。 戴娜顿时感觉自己孤零零的好不可怜。 她低头跪在那里，想着该以什么态度对西奥多比较合适。真正说来她跟西奥多只见过一面而已，昨天夜里她都昏过去了，那肯定不能算一面。 而唯一的那一面，她记得他自爆马甲说他是光明神就跑了。 她也想起了那个随口一说的赌约。 听到西奥多慢慢走近的声音，戴娜逐渐紧张起来，当看到他走到她面前时，她当即出声道：“我这就回去抄写‘我有眼无珠’一千遍！” 她可太棒了，当时并没有口花花说些自己做不到的事，可见未雨绸缪还是很有必要的。 西奥多脚步一顿，他往常很少有情绪波动，但此刻听到戴娜的话，配上她情绪丰富的语气，他忍不住有些想笑。 “不再确认一下吗？”西奥多的声音清朗中带着几不可察的笑意，“万一我是黑暗神假扮的呢？” 黑暗神假扮的光明神我早见过了！ 戴娜这么想着，依然低着头说：“……不用了！我非常确信您就是光明神本人……不是，本神。” 她顿了顿用一种悔恨的语气道：“当时我真的不知道您是光明神，您可千万不要跟我这样的小人物……小信徒计较，我对您的信仰日月可鉴！” 西奥多上回就感觉到戴娜对“光明神”的态度跟一般的信徒并不同，比较才刚离开的主教和她，这种异样更明显。 但他本人并不讨厌这种异样。 西奥多忽然在戴娜面前蹲下，温声道：“不用害怕，我并不会因此惩罚你。不如说，我喜欢你。” 戴娜：“？？？” 戴娜猛地抬头看过来，在她看来两人间过近的距离吓得她慌忙往后一仰，直接坐倒在地上，双手及时往后得以撑住自己的身体。 什、什么啊！怎么突然说喜欢她，吓死她了！ 看到戴娜惊恐的表情和扭曲的姿势，西奥多有片刻的不解。 他的话中有哪个词的意思已经大变样以至于戴娜误会了吗？ 戴娜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表情迟疑地说：“您的意思是，您就像神明爱信徒一样‘喜欢’我，是吧……” 别看戴娜此刻表情严肃，但她心中的想法早如同兔子一样乱窜。她觉得这真是太刺激了！神是对她一见钟情了吗，果然穿越女就是拥有不一般的气质是吧，可以让神明也眼瞎……啊不是，她觉得自己挺好的，一见钟情那得说是眼光好。 “神明需要爱信徒吗？”西奥多却反问道。 戴娜：“……倒也不是非常需要。” 反正萨迪斯一看就是不爱信徒的，信徒信他不如信魔神。 “光明神也不需要吗？你上次说，光明神应当伟大、宽容，难道不该喜爱信徒吗？”西奥多定定看着戴娜，似乎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那我是随便说的啊，我管你爱不爱信徒呢。 戴娜考虑了片刻，不想对一个神明说教免得惹得他不高兴，便谨慎地说：“那是我作为信徒对光明神的期待，可您才是光明神本神，要不要迎合信徒的期待，难道不是您自己说了算吗？您是光明神，您想怎样就怎样！” “我是光明神，我想怎样就怎样……么？” 西奥多低低地重复着戴娜的话，片刻后微蹙的眉舒展开，对戴娜伸出了手。 戴娜看了眼，回想起了神域中萨迪斯对她伸手的情形，不禁又往后挪了挪，随即自己迅速站起身。 西奥多并未在意，收回手直起身，望向戴娜的眼神与先前有些许不同：“你是第一个跟我说这话的人。” 戴娜：“这样的吗……这是我的荣幸！” 这不是废话吗？你宅家一百年不跟信徒说话，要是能听到别人跟你说话那就是见鬼了！ 章节目录 第26章 恩赐 此刻戴娜初听到西奥多说“我喜欢你”的惊讶慌乱已经过去, 她当然明白西奥多不是那个意思。 而此时话题既然已经岔到了这里，就没必要再回去了。 想起约翰主教带她来主殿是干什么来的，戴娜连忙说：“我还要谢谢您之前救了我, 约翰主教说当时我昏迷了，是您亲自救下了我。” 西奥多没觉得是自己救了戴娜, 他认为当时她只是卷入他和萨迪斯之间的不幸之人，但他并不想提起和萨迪斯的恩怨, 因此默认了戴娜的话。 他说：“你们被卷入的地方名为神域，第一次见面时你说你刚从类似的地方出来。” 戴娜闻言立即提起心，拘谨地点头道：“是的。可能是我比较倒霉吧，已经不止一次被卷入了。” 西奥多沉默数秒, 抬手时掌心已多了一尊小巧可爱的神像。 “你若再次被卷入，可以通过它寻找我。” 戴娜看向那小小的神像，慌得不行。 这种东西她能要吗！她能通过神像找到西奥多, 那西奥多绝对可以通过它找到她甚至监控她, 她若接下了，当她正跟萨迪斯在神域中待着时西奥多要是突然想起了她出现了……那场面可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我不……我不能收下……我不配！”戴娜完全不敢伸手去接。 西奥多依然伸着手, 那尊褐色的小神像在他白皙的掌心显得极为神圣。 “没什么配不配，你需要它。”西奥多往前走近一步，示意戴娜伸手。 戴娜脑子飞速旋转，身为一个光明神的信徒拒绝来自光明神的馈赠怎么想都不合理, 她只能抬手取了不过她食指粗的小神像, 犹豫片刻后小声问：“我该怎样使用它？” 西奥多说：“握着它，叫我。” 戴娜没有追问是叫他名字还是身份，反正他肯定能听到。 她像是有些羞耻地低头问：“那您也可以通过它感应到我的存在吗？是这样的, 我吧，有时候私下里会不那么……端庄。” 西奥多花了些时间去理解戴娜的意思, 她是怕她拿了神像之后，她的一切都袒露在他面前。 虽然他确实有进一步了解她的想法，但不是通过这样的方式。 任何人都经不起一言一行的审视，他从来也不会去窥视信徒平常的模样。 “你可以放心，你叫我时，我才会回应你。” 戴娜哪可能因为这一句话而放心，但此刻她别无选择，只好握住神像说：“感谢您的恩赐。” 戴娜说完后，主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她感觉有点尴尬，小心地说：“如果您没有别的吩咐，那我先告退啦？” 西奥多沉默数秒，确实没什么可说的，点点头，倒是先戴娜一步消失在空气中。 戴娜不敢在主殿内多留，赶紧走出去。 约翰主教还等在外头，见戴娜出来，他下意识地探头往主殿里看了一眼，随后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失礼了，急忙收回脑袋，掩饰性地笑了下说：“光明神冕下已经离开了吗？” “是的，祂已离开。”戴娜点点头。 约翰主教没有询问光明神跟戴娜说了什么，那不是他该问的，此刻他笑容满面地说：“若光明神冕下有示下什么，你自己一个人为难，可以提出要求，我会竭力助你。” 他这是给了戴娜极大的主动权，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也绝不会计较是不是真的来自光明神。 “好的，如果有需要，我一定不会自己硬撑。”戴娜收下了约翰主教的好意，客气地说。 跟约翰主教道别后，戴娜就迅速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小心地取出神像，远远地放到一旁，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现在得去找萨迪斯，这是有风险的，但萨迪斯怕是不知道她收了这么个神像，迟早会找她，那时候风险说不定还更大，不如她现在主动出击。 戴娜将自己蒙在被窝里，敲了敲黄金手镯，低低地叫了声“萨迪斯”。 眼前一花，她趴在坚实的地面，而萨迪斯就站在她跟前。 “趴着干什么？” 萨迪斯自然地蹲下抓着戴娜的手将她扶起，接着便听到了她此刻惊慌的心声。 ‘刚才西奥多送了我一个神像！’ 萨迪斯眉头一皱，不悦道：“你为什么去见他？” 戴娜很委屈：“又不是我想见他。约翰主教非要我去向西奥多道谢，那我作为未来的光明神圣女能拒绝吗？我虽然去了神像前但我一个字都没说，都怪约翰主教后来多嘴把西奥多招来了。” 听到戴娜语气中的嫌弃，萨迪斯的心情微妙地好了起来，他伸手道： “他送了你什么神像？” “我哪里敢带进来。虽然他说我叫他时他才会回应我，但我无法相信这话，不敢带入你的神域。”戴娜解释了一句，忙问道，“他骗我没？接下来该怎么办？” 萨迪斯倒是很想说西奥多是骗人的，但这话一说，她怕是接下来都要惶惶不可终日，甚至言辞激烈完全不愿意进他的神域。 若今后戴娜遇到神域也只记得叫西奥多，那还了得？ 萨迪斯漠然道：“他既然这样说了，就不会毁诺。” “那我也能带着他的神像进来这里吗？”戴娜追问道，她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所以必须提前问清楚。 萨迪斯面无表情地说：“你可以丢掉神像。” 戴娜一怔，这好像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就当不小心遗失了，那西奥多也没什么可说的吧，但是…… “这不太好吧，光明神信徒把光明神亲赐的东西给弄丢了，这说得过去吗？” 萨迪斯冷笑：“舍不得？” ‘那肯定是有点的，毕竟是光明神送的东西，珍贵，还能救命。’ 萨迪斯沉下脸，手一挥，只见戴娜面前出现了堆成小山的东西，有珠宝黄金，有武器防具，亮闪闪地堆积在一起，颇为壮观。 “想要神送的东西，有的是，随你挑拣。” 戴娜整个瞳孔里都映照着这些特别值钱的东西，但现在她感觉这些东西的价值还比不上最初得到的那把匕首。 她隔着裙子拍了拍大腿外侧的匕首道：“不用了，你给我的匕首还在呢，这些东西的实用性哪一个都比不上我的匕首。” 萨迪斯这才想起最初戴娜选的武器，他确实没想到她还带在身上。 且她还是贴身收藏。 对于那神像的恼怒终于消去了些，他回答了戴娜的问题：“你可以将神像带进来，现在就拿来给我看。” 戴娜眼前一花，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神像老老实实地待在梳妆台上，她想了想，从房间里寻找到棉线，在神像最狭小的脖子处套住固定，随后挂在了脖子上。这样不容易遗失，她遇到危险时也可以迅速呼叫外援。 随后戴娜才敲了敲手镯叫萨迪斯。 在戴娜回到神域后，萨迪斯第一眼就看到戴娜脖子上多出来的东西，眼神立即沉了下去。 神像作为吊坠，垂落的位置正好在戴娜胸前。 戴娜捏着绳子提起神像，见萨迪斯表情不是很好看，措辞很小心：“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她没必要这么贴身放。 但下一刻萨迪斯注意到戴娜将绳子套在神像的脖子上，看起来就好像神像在上吊似的。 萨迪斯勾唇一笑：“没问题，就这样吧。只要你不握着神像呼唤西奥多的名字，就不用在意。” 戴娜在萨迪斯说出西奥多名字时还惊了下，见神像果真毫无反应，周围也没有多出个跟萨迪斯长得一样的人，才放下心来。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不用担心西奥多发现什么，又能多个强力外援，多棒啊！ 听到戴娜真心实意的赞美，萨迪斯又肉眼可见地沉下脸来。 他冷着脸打断了戴娜的赞叹：“你有把握在神域中见到西奥多不暴露吗？” ‘完全没有！’ 戴娜顿时蔫了。 能用到西奥多的情况，也就在有魔神的神域中吧？而她一旦把西奥多叫到神域，她用不了多久就会暴露。 果然这世上就没有完美的好事。 “那还不继续训练！” 萨迪斯淡淡说着，忽又想起一事，不经意地问道：“西奥多除了送你神像，还说了什么？” 戴娜脑中立刻想起了刚才跟西奥多聊天时的画面，想法也随之出现。 ‘也没说什么太重要的话啊，我就是觉得他对光明神这个身份好像确实有那么点迷茫。突然说什么我喜欢你也吓我一大跳，跟你之前说的什么能不能睡到要看你的本事有异曲同工之吓人。神也应该修一下人类心理学，人类羞耻学什么的吧，别什么话都往外蹦啊……哎呀我又在想什么！’ 戴娜急忙掐了自己的手背一下，迅速去想别的东西，然而她已经形成的想法却已被萨迪斯听得清清楚楚。 萨迪斯本是随口一问，哪知问出这么个结果来，他盯着戴娜冷笑：“你就这样被蛊惑了？” ‘没有啊！完全没有，我那是被吓到了！而且我也很清楚他不是那种意思，虽然不看上下文语境的话这话确实很刺激……’ “刺激？”萨迪斯危险地一笑，逼近戴娜抬起她下巴，温柔地说，“就这么喜欢这些浅薄的东西？” ‘那谁不喜欢啊！清水文里的带颜色章节点击就是比别的高，这是人性，人性！我一个普通人类哪里抵挡得了与生俱来的人性啊！而且我就随便想一想而已，又没做什么！’ 戴娜瞪大眼，心声下意识为自己辩解。 “念头即是罪孽，你没听主教们说过吗？”萨迪斯并未放开戴娜，他俯身又靠近几分，似乎想起了什么，“先前光顾着练你见到他时该有的想法，却没有预想过，假如他在蛊惑你，你是否撑得住不泄露一切。不如现在就练练。” 戴娜：“？？” 他想干什么啊！难道他要说情话了？这么近距离，在这样的神颜暴击下，就算是土味情话她肯定也撑不住的啊！到时候场面一定非常难看！ “不……” 戴娜刚要拒绝，萨迪斯就伸出一根食指按在她唇上，在她微微瞪大的双眼注视下微笑道：“戴娜，你可愿意将你的身、你的心，你的一切都奉献给我？你将是我所有信徒中最特殊的那一个，唯有你拥有亲吻我手背的资格。” 戴娜：“？！” ‘就这？还不如说一声我喜欢你呢！醒醒吧大哥，你的信徒两只手都数的过来，这种特殊要来有什么用！要都是这种水平那我肯定没问题！’ 章节目录 第27章 互相伤害 戴娜实在是太过震惊, 心声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萨迪斯面前。 萨迪斯的脸色霎时沉下来，戴娜暗道不妙，跟他大眼瞪小眼尴尬对视之余, 默默地找补。 ‘其实倒也没有这么不堪，换个对神明敬畏有加的真信徒肯定会痛哭流涕感恩戴德跪下当舔狗, 我没感觉那是我有问题，您肯定没问题。’ 萨迪斯算是发现了, 戴娜平常跟他说话经常毫无顾忌，只有表达一些特殊情绪时才会用上敬称，比如说讽刺他时。 因此这会儿她的话虽听上去是在奉承讨好他，但他却听出了嘲讽味。 萨迪斯从来不是固守陈规的人, 在意识到戴娜确实不吃他这套后，他微微凝眉，忽而牵起戴娜的手轻柔地贴在自己唇边, 将吻不吻的样子。 “这样呢？” 萨迪斯双眼微阖看着戴娜, 蓝色眼眸中似乎只有她一人，呼吸轻轻喷在她的指尖, 一阵酥麻似乎从指尖迅速传导上来，令她感觉心尖一颤，瞳孔微缩。 ‘艹！快碰到了！好欲啊！我什么都愿意说！’ 与此同时，戴娜受不了似的迅速扯回自己的手, 猛地退后一大步。离得远了之后那种自然散发的魅力和压迫终于淡去, 她终于得以深吸口气。 ‘差点我人就没了，什么啊也太突然了！’ 第一次失利还被戴娜狠狠嘲讽了一番，而这第二次的成功挽回了萨迪斯的颜面, 他了然笑道：“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我没有！那都是自然反应，我本人一点都不喜欢！”戴娜连忙反驳, 嘴硬道。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这样勾我，我可以任他为所欲为……才不可能！我可是个正经人！’ 萨迪斯好整以暇地看着戴娜，他总感觉在她逐渐习惯了暴露内心的各种不堪想法之后，已经越来越少见到她这样快哭了的表情。 他可真喜欢啊。 喜欢到他又上前一步，揽着戴娜的腰俯身下压，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轻轻一笑：“真的不喜欢吗？” 戴娜还没有从前一刻的冲击中回过味来，这又一次的冲击令她心脏刹那狂跳起来，耳根开始发热发红。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这样的脸，这样的撩，啊我死了！’ “看来你真是很喜欢。” 萨迪斯并没有放开戴娜，听到她心声后他便愉悦地笑起来。 戴娜紧握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的些微疼痛令她回过神来，注意到了萨迪斯话语中的淡淡嘲讽，她顿时恼羞成怒。 ‘什么啊！难道只有你会吗！’ 心声刚落，戴娜便蓦地双手搂住了萨迪斯的脖子，腰腹用力往上，紧贴着抱紧了他，下巴扣在他肩窝处。 其实她觉得强吻的效果更好，但又觉得没必要牺牲那么大。 戴娜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萨迪斯，他蓦地直起腰来，哪知因为二人的身高差，戴娜在搂着他脖子的情况下脚够不到地，人便开始往下滑，被他下意识拉腰搂住固定。 整个人挂在萨迪斯身上下不来的戴娜：“……” 两败俱伤！ 一时间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戴娜甚至因为冲击太大而大脑一片空白。 足足十秒后，她才恢复了思考能力。 ‘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我现在可以立即离开神域就好了。’ 戴娜的心声在疯狂暗示萨迪斯迅速结束这尴尬的场面，然而萨迪斯并没有那么做，反而是漫不经心地想着，原来拥抱是这种感觉。 感觉还挺不错。 随后萨迪斯掐着戴娜的腰将她放下，看着她语气自然地说：“现在的你若是面对西奥多，比纸糊的还脆弱。” 戴娜一落地就赶紧退后了一大步，不服气地说：“他不可能说那种话做那些事，我觉得我面对他很安全！” 萨迪斯眉眼一沉：“只见过两次而已，你就这么了解他？” “我觉得靠猜也差不多了。”戴娜说。她实在是不想再面对萨迪斯的这种“训练”，太难熬了，出丑就是分分钟的事。 萨迪斯一脸冷酷：“在我面前出丑总比在西奥多面前暴露一切好。” 戴娜气愤地瞪着萨迪斯，这是一种明知他说得对但她就是不爽的无能狂怒。 她手一摊，破罐破摔道：“那就来吧！只要刺激得够多，那我就一定可以习惯！” ‘反正在萨迪斯面前什么面子底子都没了，还怕啥！人类本来就是经受不住诱惑的物种，面对高端的诱惑我沦陷得快一点又怎么了？’ 戴娜的心声完全是在给自己找理由，为她的脸皮增加厚度。人人都是如此，她又有什么可害臊的呢？ 即便如此给自己找理由，当萨迪斯向她走来时戴娜依然忍不住退后了一小步。 她是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有一天必须抵挡住绝世美男子的诱惑。 穿越出奇迹，小说诚不我欺。 当萨迪斯牵起戴娜的手时，她的注意力就落在他的手上，那纤长白皙的手令她心生羡慕嫉妒之情。 当萨迪斯的大手将她的整个手包住时，她脑子里突然想起一句来自动画的歌词：大手牵小手，走路不怕滑。 当萨迪斯动作一顿，忽而掌心一转一滑，跟她十指相扣时，戴娜的心脏狂跳起来，这一瞬间她几乎忘记眼前的人是个神明。 她缓缓抬眼，只见萨迪斯垂眸看着二人交握的手，似乎有些走神。 或许是察觉到什么，他抬眸，深邃的眼中是戴娜呆愣的脸。 戴娜忽然意识到什么。 ‘……嗯？越到这种时刻我好像越不容易想别的杂事啊。说不定在神域中面对西奥多的终极方法就是上去就睡，那就绝对不会有杂念了！’ 萨迪斯：“……？” 他沉了脸，冷嘲道：“你认为西奥多会被你蛊惑吗？” 戴娜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尚跟萨迪斯交握的手，自然地说：“我这不是活跃一下气氛吗？况且谁说一定不能成功了？我看他对我的印象挺不错的，未必没有可能。” 萨迪斯冷笑：“好好照照镜子吧！” 说着他手指一动，就把戴娜丢出了神域。 戴娜回到自己房间后还真的去照了照镜子，她左看右看，觉得自己这张脸虽然完全不能跟那两兄弟比，但在人类平均水平之上，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就是镜中的她，脸有点红，包括耳尖也泛着粉色。 她赶紧逃离开镜子前，低头看着不久前才跟萨迪斯交握的手，久久不曾回神。 许久之后，戴娜长叹一声。 父神保佑她能早点完成交易回家，不然就危险了啊。 在神殿休息了一日后，第二天一大早队伍继续上路。 苏姗凑到戴娜身边说着话，泰莎照旧懒洋洋地靠在马车壁上，好像还没睡醒。 戴娜已调整好心态，并祈祷着接下来的路程可以安然无恙。 她有自保的匕首，有武力值超强的泰莎，有外挂萨迪斯，还有新外挂西奥多，接下来肯定万无一失。 她有点好奇的是，当她在神域中握住小神像叫西奥多时，他是会立即出现，还是像萨迪斯一样有延迟？有点跃跃欲试，但她暂时还不敢。 接下来小半个月，戴娜偶尔能感觉到别的神域，但车队一直在前进，她找不到机会停下赶过去，只能暂且放弃。 除此之外，风平浪静。 另外，戴娜也时常找独处的机会进入萨迪斯的神域继续训练。虽然每一次她都被弄得面红耳赤，但她勇敢地坚持下来了，并且还真的拥有了一些抗性，不多，聊胜于无。 这一日傍晚，车队在一处神殿落脚，此神殿总的教士不足十人，倒是积极地给众人准备住的地方和食物。 神殿管辖的小镇名叫门杰镇，小镇人口不足两千，民风淳朴。车队到来时，听说是送圣女候选者北上的队伍，还受到了夹道欢迎。 队伍前两晚都是在外露营的，此刻终于到了有房间睡的地方，颇为雀跃，唯有戴娜一人高兴不起来。她在这个神殿感应到了神域，而且还不止一处。 她以参观为名，在神殿教士的带领下随意走了走，发觉主殿神像那边有一处，而另一处好像在地下，但她装作无意地问了下有没有地下室，教士却说没有。 所以那个地下的神域要回收就要把地面挖开吗？ 戴娜为之前路上错过的神域而可惜，这神殿里的两个她非常希望可以拿下。 那么问题来了，她该怎么分配这两个神域呢？ 戴娜本想跟萨迪斯商量一下，她几乎可以肯定，如果她不跟他说一声就把神域分配给了西奥多，萨迪斯一定会很生气。在西奥多的事上，他好像有着幼稚的胜负心。 但这神殿不大，他们这队伍人又很多，她并没有独属于自己的房间，一时间没有找到见萨迪斯的机会。 吃过迟来的晚餐，又对光明神做了惯例的祈祷之后，戴娜跟随众人回去睡觉，但躺在床上她并没有立即入睡。夜晚是回收神域的最好机会，明天一早他们就要上路离开了。戴娜躺着躺着，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睡意。 ……哪里不对！ 然而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同时，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章节目录 第28章 假光明神 戴娜再次恢复意识时, 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周围扫视一圈，都是跟她相同遭遇的人, 且都是女性，贝拉姆骑士长他们不知是没被绑还是没关在这里。 空气中有一种不流通的霉味, 光线昏暗，只有少量的火把静静地燃烧着, 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昏暗处的墙壁凹凸不平，这里看起来像是个开凿出来的山洞而非人工建筑。 戴娜心里一叹，有那么多外挂有什么用呢？该着道的还是躲不开。谁能想到，都在光明神神殿之中了, 还能遇到这种事。 戴娜看到泰莎在隔了一个人的位置，并且她看过去时泰莎也看了过来，她便眨眨眼给泰莎使眼色。 她相信以泰莎的能力, 解开束缚只是个再小不过的问题。 但泰莎耸耸肩, 好像根本没明白戴娜的意思。 戴娜只好做了口型，但泰莎依然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戴娜注意到周围站着几个教士看守着, 因为她醒了动作又有点大，几道警惕的目光转过来，她只好收回视线假装老实。 没一会儿周围的人陆续醒过来，原本安静的地方慢慢变得嘈杂, 虽然看守的教士们大声地呵斥着, 但依然无法令恐惧的哽咽停下。 戴娜深深地觉得自己身边这些人可怜，接二连三地遭遇魔神，这会儿还被神殿自己人给绑了, 也不知道还要遭遇什么…… 应该不是因为她她们才这么倒霉的吧？那肯定不是，就算没她, 该来的根本躲不了，反而因为她带着外挂，使得她们屡次转危为安。 这么一想戴娜就放心了，谁也不想成为给他人带来厄运的那个人。 这边的骚乱只持续了一会儿，便有一个男人走过来，正是之前自我介绍过的神殿主教马克主教。 马克主教来到被绑的众人而前，环顾一圈，摆足了架势后厉声道：“你们之中，有渎神者。” 戴娜心中一凛，该不是说她吧？ 没办法，她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她可比跟魔神勾勾搭搭的莉莉安更可以称得上是渎神者。 好在她很快注意到，马克主教的目光并未特意在她身上停留，显然并非特指谁。 马克主教话音落下后迎来了片刻的沉默，随即有人用颤抖的声音说：“你胡说！我们都是最虔诚的圣女候选者，甚至神明还曾救过我们，若我们有渎神者，祂怎么可能救下我们！” 戴娜心想，他还真的会，只要那个渎神者藏得深…… 这女孩说的话出乎马克主教的意料，今日大家因为旅途的劳累很早就准备睡觉了，并没人跟他提起过这茬。 “你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急忙追问道。 此刻，因为马克主教所提及的渎神者一事，在场的女孩们只当马克主教是误会了什么，只要解释清楚就好，纷纷你一句我一句说了情况，当然戴娜是被光明神冕下亲手抱出来一事也完全没有错过。 戴娜看到马克主教用一种阴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就知道这些女孩还是涉世经验太不足。 当然这也与她们接收到的信息很有限有关。 这地方有两片神域，她们被迷昏绑起来，再加上马克主教嘴里的渎神者……她十分怀疑他嘴里的神跟她们说的根本不是一个。 在女孩们说完后暂时安静的气氛中，马克主教忽然扬声道：“那救了你们的，正是最伟大的光明神！但不是你们之前信仰的那个！” 众人一片哗然。 戴娜皱眉，打算看看这个人可以说出点什么花样来。 “百年来，那神座之上的人，可曾留下过任何神谕？当然并没有，因为那神座是他窃取的！而真正的光明神，却因受伤而暂时蛰伏，直到如今，为了信徒们而不得不重新出现，不惜挑起神之战也要夺回神座，以免信徒继续受到蒙蔽和伤害！” 马克主教慷慨激昂地说着，时不时挥动着手臂以增强气势。 女孩们都听愣了，而戴娜则觉得这说辞有点耳熟，她甚至有些怀疑，这不会是萨迪斯搞的鬼吧？ 但这很没道理，他搞别人也就算了，搞她算什么？她目前进展良好，是最有可能带他去到圣殿的人，他没道理给她设置障碍。 “百年前光明神就已经被人取代”这个说辞在造成短暂的骚动后，并未获得在场女孩们的认可。 “你胡说，最伟大的光明神冕下怎么可能被人窃取神座？”还是之前最先出声的女孩，她涨红了脸质问道，“你说我们中有渎神者，我看你才是渎神者！” 马车主教不悦地扫了女孩一眼，但他并没有发怒，只是平静地说：“我原谅你们此刻的不愿意相信，曾经我也有同样的迟疑和愤怒，然而当真相展现在你们而前时，你们将会像我一样接受这一切，并祈祷着真正的光明神冕下可以重回神座。” 马克主教说着，给身边的教士们打了个眼色，他们便开始赶坐着的女孩们起来。 戴娜混在人群中，眼看着她们被赶往的方向正有一个她感受到的神域，也不禁有些着急了。 她可不想进神域！ “你说当日救我们的就是你口中的受伤的光明神是吗？”戴娜大声问马克主教。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马克主教也认出了戴娜就是在女孩们的口中那个被光明神冕下亲自抱过的人。 事实上，这是马克主教在听闻圣女候选者们的遭遇后临时编造的，他不觉得神座上的那个神明会做出这事，想来只有他如今信仰的真正的光明神才会如此悲悯，所以即便没有去向光明神冕下确认过，他还是自顾自地认了下来。 “没错！”马克主教非常笃定，“只有真正的光明神才会在乎信徒的生死。” “那我要告诉你，在获救的第二天，约翰主教曾带我去主殿向光明神祈祷感谢，祂出现了。” 戴娜的话不啻于惊天雷，女孩子们惊疑不定地看过来，其中不乏羡慕到快裂开的目光。 在马克主教出声之前，戴娜紧接着问道：“出现在我而前的光明神冕下，亲口承认救我们的是祂。那么请问你，假如你说的是真，出现在我而前的正是你口中的光明神冕下，那被窃取了神座的祂怎么能在我向神座上的那位神明祈祷时出现？若出现在我而前的是你口中神座上的假光明神，祂又为何会承认祂不曾做下的事？” 戴娜的话颇有些绕口令的架势，众人都听得愣了会儿才明白过来，不过马克主教反应很快，他立即说：“凡人不可揣测神意！一切等见到了真正的光明神冕下，自会揭晓！” 戴娜大声说：“你说的不可信！除非光明神冕下亲自出现在我们而前，我们才相信！我们那么多人都见过光明神冕下，你说你口中的光明神冕下就是救了我们的那个，那你让祂出来给我们看看啊，看是不是救我们的那个！” 戴娜说着扫了周围人一圈，泰莎第一个反应过来，极其兴奋地喊道：“没错，让祂出来给我们看看！” 事实上，戴娜的话非常不可思议，哪有信徒说非要神明亲自出现证明什么事的道理？ 但戴娜的话慷慨激昂，再加上泰莎的推波助澜，苏姗紧跟着无脑支持戴娜也大喊着同样的话，不一会儿所有被绑的女孩们都大喊了起来。 “让祂出来给我们看看！让祂出来给我们看看！” 始作俑者的戴娜反而没再喊了，她不禁感慨群体可真是太容易煽动了。她后来听苏姗说过，她们根本就没见过西奥多的正脸，也亏得她们敢这么喊，能认得出来么她们！ 马克主教脸色铁青，此刻他势必不可能安稳地将这些人都带进神域中去。 正当他考虑要不要动粗时，有一道空灵的嗓音盖过这一片喧闹传了过来。 “安静。” 只是非常轻的一道声音，却奇异地盖过了众人的和声，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了嘴，看向黑暗中走出来的人。 这张脸可真是倾国倾城啊，美得如同集合了这整个世界的精华，而不曾给世间留一点。 戴娜在看到那个人时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这是她在长久的训练下而对这张脸时有的下意识反应——没错，来人的脸竟然跟萨迪斯和西奥多的一模一样！ 但戴娜很清楚他不是萨迪斯或西奥多，萨迪斯不敢在神域外出现，而西奥多没有这样出现的道理。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那姿容绝世的男人慢慢走出黑暗，那一头银发飘扬，与她们脑海中黑暗森林中的银发完美重合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下，口中呼喊着“光明神冕下”，随后就跟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接一个都跪下了，场中就只剩下戴娜和泰莎两人没跪，但在戴娜看向泰莎时，泰莎就好像突然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跪下了。 戴娜一边想着泰莎也太能屈能伸了一点，一边也想跟着跪，至少不要那么显眼，但此时那人已朝她看了过来，她就算跪下也躲不开，干脆就站得笔挺。 假光明神慢慢踱步过来，神情平淡中带着一丝悲悯。 戴娜不禁想，这个假的也比萨迪斯扮得更像西奥多，亏萨迪斯还是西奥多的亲兄弟呢，还没个外人扮得像！ 想到这里戴娜不禁迟疑，这模样也太一样了，该不会是三胞胎吧？连萨迪斯都不知道的三胞胎兄弟？ “你叫什么？”假光明神温和地问。戴娜表现得很老实：“戴娜。”“戴娜，你说你曾见过光明神，可是我这样？”他继续问，语气依然柔和。 戴娜认真地打量眼前人，很想找出一点儿不一样，但真的一点都找不出来。 “是的，一模一样。”戴娜说。 假光明神说：“窃取我神座者，自然连我的容貌一并窃取了。救你们的其实也是他。百年来他不敢以我的名义发布神谕，圣殿中已有人怀疑，他不得不出来装模作样，以打消疑虑。” 戴娜想，什么不敢发神谕，人光明神只是宅而已啊！可见人不能太宅，神明更不能，不然什么妖魔鬼怪都会出来作妖。 但她只是低着头，好像真的信了这假光明神的话。 “窃取我神座的那个……为何对你另眼相看，你知道原因吗，戴娜？”假光明神淡淡问道。 一见钟情还是我有利用价值，你二选一呗！ 戴娜低着头恭敬地说：“我不敢揣测神意。” 假光明神鼓励道：“你不用担心，你又不知那神座上的只是个窃贼，我不会因此而怪罪你。尽管说出你的猜测。” 戴娜咬了咬唇，像是纠结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说：“可能是我说话好听吧。” 假光明神：“？” 戴娜注意到跪下的女孩们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不管是听八卦还是学点儿有用的技能，都得仔细听啊！ 她正色说：“您的美貌是如此耀眼，这世间就算翻个遍也找不出有您百分之一美貌的人，被世人公认最美丽的人见了您都恨不得自尽以谢罪，枉担了这么多年美人的名头，却连给您提鞋都不配。” 她顿了顿，看向有些疑惑的假光明神：“就是这些话。” 众人都愣住了。 还能这样？！光明神冕下喜欢听这些话的吗？ 假光明神半晌后突然笑了一声，伸手抓住戴娜，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 戴娜在假光明神抓过来时就意识到不妙，迅速调整专注力，等眼前恢复视觉，她就发觉自己换了个地方，此处有一座雄伟的宫殿，而她正站在宫殿台阶前。 台阶之上站着的是假光明神。 ‘这张脸可真是百看不厌啊，世上怎么能有这样精致的脸，每一个部分都那么好看，组合起来更是精妙绝伦，独一无二！’ 戴娜在看向那张脸时，脑中已条件反射出赞美的句子，而且她每次赞美颜值的句子都是信手拈来，绝不重样。 假光明神愣了愣，忍不住笑起来。 他以为在外而戴娜说的话都是糊弄他的，没想到进了神国碎片一听，她还真是“说话好听”。 他追问：“你见到的那个光明神，真的只是觉得你说话好听？” “对啊。” 戴娜点头，嘴上说得非常简单，剩下的就交给心声来发挥。 ‘那不然呢？难不成还觉得我好玩吗？神肯定对人类的身体没什么兴趣的吧，但神明的脸和身材真是让人垂涎欲滴，如果能玩上一玩，做鬼都值了！’ 假光明神不禁缓缓在心里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看着戴娜端肃的神情，他一时间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章节目录 第29章 召唤 在假光明神处于困惑中时, 戴娜的想法已经又如流水般往前流淌，包括思考该怎么玩才好玩，如果对方不肯配合又该用什么办法诱惑说服对方。 于是假光明神意识到戴娜是认真的, 他知道没人可以在神域中说谎，她的心声必然是她此刻真正的想法。 假光明神此刻有些犹豫。 他带着戴娜进来进一步探索她的真实想法就是因为他看中了她, 她的聪明和煽动性让他很欣赏，他需要这样的人当他的信徒, 然而当他得知她的想法是如此狂放不羁时，他又有些犹豫。 即便是他，在面对亵渎他的想法时也无法保持绝对冷静，他实在不怎么希望身边有这么个时时刻刻想着有机会玩弄神明的信徒在。 随后他转念一想, 不带她进入这里不就可以了吗？只要不听到她在想什么就行了。 假光明神在戴娜想到“有些好用的工具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的时候忽而走向她，突兀地变出把匕首，在戴娜吓一跳想着“该不是要杀了我”时, 替她割断绳子松了绑。 他微笑道：“你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信徒, 我当然不会杀你。” ‘啊，他听到了我心里的话！天啊, 这可怎么办，要是被他知道了我那些阴暗的小心思……’ 假光明神并不想继续听戴娜想她的阴暗小心思都是些什么，径直打断了她：“你不用担心，神明并不会在意人类这点小心思。” ‘啊, 这样的吗？那我要是心里想的是对你这样那样, 你都不会生气吗？’戴娜想完仿佛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想法，飞快地说：“那可真是太好了！” 假光明神无视了戴娜的心声，颇为蛊惑地低声道：“成为我最虔诚的信徒吧, 我原谅你无知犯下的罪。” 在假光明神说话时，戴娜一边揉着手腕, 一边专注地盯着他的脸，这张脸早已经让她产生了条件反射，再加上面对假光明神她刻意让自己稍稍走神，不至于对他的话立即做出真实的反应，因此即便是听到假光明神的问题，她第一反应还是夸赞他的颜值。 ‘真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厌的脸啊，俊美这样庸俗的词都无法来形容这张脸，反而是对它的亵渎！’ “是，这是我最大的愿望！”戴娜紧盯着假光明神，一字一句道。 ‘能天天看着这张脸，我这辈子的余生一定会很幸福吧！吃的好睡的饱，说不定还能多长两斤肉。’ 假光明神听到戴娜的反应很满意，但接下来戴娜的心声又开始滑向令他不自在的方向，因此在确信她没有问题后，他便立即抓着她离开了神域。 回到神域外之后的戴娜才彻底放松下来，在神域中，她全都将话题转移开了，但假光明神似乎并没有发觉，可能是被她的奔放想法给吓到了，草草带她回归现实。 戴娜稍稍退后两步，微微弯腰做出对假光明神恭敬的模样，实则悄然握住了小神像，同时低声说了句：“光明神在上！” 她刚才手被绑缚，因此无法呼叫光明神，这会儿手一获得自由就赶紧抓住机会。因为现场的人太多了，而且这里也不是在神域之中，因此她觉得还是叫西奥多来解决问题为好。 假光明神听到了戴娜的低呼，以为她是在向他行礼，以及以她曾接触过光明神的身份替他背书，相当满意她的上道，自认为他的选择非常好。 随后他就见戴娜抬起头，看着他微笑道：“我看真假光明神之争，还是应该两方对峙才好。” 什么？ 假光明神疑惑了一瞬，就意识到戴娜此刻其实并不是看着他，而是正看着他的身后。 他不用转身就知道，一定是光明神来了。 假光明神反应很快，立即冲上前想要去抓戴娜，但戴娜早有准备，在说完话之后就立即退后，躲到了一个红发女孩的身后。 想着躲在一个人类身后有什么用的假光明神伸手要去抓戴娜，却被那不知何时解绑了的红发女孩一刀划伤，他吃痛缩手，对上那红发女孩的视线，却见她冲他咧嘴一笑，眼里似有战意。 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光明神已赶上来扣住了他的半边肩膀。 西奥多如同他所承诺的那样并没有监视戴娜，因此被戴娜呼唤来时他并不清楚事情缘由。 但他看到一个头发和身形几乎跟他一样的人似乎要伤害戴娜，便立即出手阻止。在神域之外，他可以感应到萨迪斯的存在，因此非常清楚这个人并非萨迪斯，因此在看清楚那人的脸时，他眉头轻皱。 随后西奥多听到戴娜喊：“光明神冕下，这是个邪神！妄图践踏您的神座，称自己是真正的光明神！” 西奥多扫视了一圈，众人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呆呆地看着，想必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他们眼前，都自称是光明神，足以令他们震惊很久。 西奥多便明白了戴娜话中的意思，他的手指微微一收，掌下的人突然一抖，随即痛苦地哼出声来。 他和萨迪斯的容貌是父神赐予的，不可能有人跟他们一模一样。 随着那假光明神的痛苦声而变化的是他的容貌和身形，只见他逐渐膨胀、变黑，最终变成了足有两个高的怪物。而因为被西奥多压制着，他不得不蜷缩成一团，像是什么待分类的垃圾。 众人的惊呼声成了此刻唯一的配乐，包括对自己的决定深信不疑的马克主教。 马克主教并非异教徒，他只是相信神座上的神明已被人替换，或许还要加上那么一点功利心，便认这魔神为真正的光明神，此刻见他所信任的神明现出原型，他不禁惊恐地退后了一大步，跌倒在地。 戴娜一边扶着泰莎的肩膀一边探出头去看得津津有味。这模样果然是魔神吧，她没想到还有那么擅长变化伪装的魔神，其实他演光明神已经演得很好了。 随后她就发现自己被魔神瞪了。 假光明神并未料到自己的失败来得如此突然，他目之所及便是戴娜那双好似会说话的眼睛，他想起自己对戴娜的评价，忽然觉得非常讽刺。她还真是特殊，竟然可以在神域中也藏住她真正的想法！ 可惜当他明白时已经晚了。 待魔神现出原型之后，西奥多甚至都没给对方多说话求饶的机会，手掌按在对方后背，下一秒，那魔神慢慢崩解，碎成一块块后又消散在空气中。 随后，西奥多走到戴娜面前，而此刻泰莎已收起小刀，自觉地退到人群中当背景板。 “受伤了吗？”西奥多看着戴娜问道。 在众多视线瞩目中，戴娜受宠若惊到有些害怕：“没有。” “跟我来。”西奥多扫了眼戴娜手腕上留下的红痕，转身便走。 虽然西奥多并没有对其他人说什么，但从刚才到现在的一切都已说明马克主教等人做了多么离谱的错事。 在戴娜跟上西奥多离开后，马克主教带着失魂落魄的表情，和其他教士们一起替女孩们松绑。 戴娜有些忐忑，但因为西奥多并没有带她去神域，她还不至于惊慌。 等走到无人处，西奥多转过身来，一步踏至戴娜面前，手在她的手腕上拂过，那红痕便消失不见了。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西奥多温声道。 戴娜连忙将事情的经过照实诉说，只除了一点，她没说那魔神带她进入了神域，只模糊地说她获得了他的信任被解了绳索，因此才有机会握住神像向他祈祷。 因为按理说没经过训练的她一进入神域就会被看穿，但她进去了又完好地出来了，可见蹊跷。既然她会召唤他前来，就说明她根本没信那魔神的话，因此在神域中必定会暴露，这就是矛盾之处。 但既然现在西奥多只找她一人询问，别的人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在神像前祈祷说她被假光明神带走过，那这事就完全可以隐瞒下去。 戴娜在神域外的演技一向不错，西奥多半点没怀疑她的话。 听到戴娜的描述，他微微蹙眉。 他没想到神殿里竟然也会发生这种事，如果不是上回他给了戴娜神像，还不知道她会遭遇什么。 沉默数秒后他说：“今后不用害怕留宿神殿，此后一路的神殿我会先查看一遍。” 戴娜也想早点到圣殿而不用老碰到这种破事，因此很感激地说：“谢谢您！” 西奥多不觉得这值得道谢，魔神是人类对付不了的，他有义务铲除魔神。 “稍等。”西奥多跟戴娜说了一声，便走向一旁，那里有神国碎片，离得近了之后他自然能察觉到。 戴娜见西奥多进入神域后没多久就出来，便忙道：“还有一处在上面，主殿神像那边。” 戴娜将位置说得很详细，那西奥多就可以自己过去回收，但西奥多却说：“你来指路。” 戴娜只好照办，但她也不知道从地下去往楼上的路在哪里，便找了个教士带路。 那教士在西奥多冷淡的目光下有些发抖，带着他们来到了上楼的出入口，戴娜看出对方在面对神明时的恐惧，便大发慈悲地让对方离开，自己跟西奥多往楼上走。 二人刚走上一楼地板，就听西奥多说：“怕吗？” “啊？”戴娜专心带着路，却听到西奥多似乎想了好一会儿才问出的话，愣了愣才说，“不怕，因为我知道您一定能救下我们所有人。” 这话不假，她身边有那么多外挂都还害怕的话，她胆子得有多小啊。她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不能让神域暴露了她真正的想法。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站在神殿的主殿外时，西奥多忽然问道：“要不要现在跟我去圣殿？” 戴娜呆了呆，下意识就是摇头。 跟他去圣殿得通过神域吧？她可不想现在就跟他待在一个神域里！学习各种应对策略是为了避不开的时候应急用，能不让西奥多听到那些奇怪的东西就还是不要了吧！ 虽然萨迪斯和西奥多看起来几乎一样，但面对萨迪斯的时候，那些不好意思很快就散了，可面对西奥多她很有点“信徒”包袱。 “为什么？”西奥多不解道。 戴娜立即编了个理由：“我不想搞特殊，还是走流程的好。” 西奥多却道：“对我而言，你确实很特殊。” 对上西奥多纯净、专注的视线，戴娜愣了一瞬。 什、什么啊！兄弟之间差这么多的吗？西奥多随便说的一句话都好撩啊！ 章节目录 第30章 安抚 戴娜其实看得出来, 西奥多的话并没有特别的意思，他的意思大概是她能感觉到神域这点很特殊。 但他此刻的神情与语气，还是让戴娜感觉到了一丝暧昧。她想起西奥多也曾那么轻易说出“我喜欢你”, 好像不知道这句话在异性之间有多么特殊。 西奥多毕竟是宅了百年的神明，戴娜也能理解。 确信西奥多并没有特别的意思后, 戴娜正色道：“非常感谢您的认可，但我还是想跟其他人一样。” “既然你坚持的话。”西奥多见戴娜神色坚定, 便没有再强求，径直走入主殿内。 待走到神像边，他感受到了陌生的神域，跟戴娜说了一声, 便进入神域。 戴娜暗自猜测里面有没有另一个魔神。她发觉魔神的分布并不平均，有些神域里有一个，有些有三个, 那没有魔神也是可能的吧。 西奥多出来得很快, 也没跟戴娜说明里面的情况，只道：“我要走了。今天的事按常例上报圣殿即可。”顿了顿, 他又说，“你做得很好。有事就找我。” 戴娜点头，随后看着西奥多消失在她面前。虽然西奥多没说，但她猜测每个神殿的神像都是他的“信号接收器”, 同时也应该是他所拥有那块神域的出入口, 只不过唯有他一人可掌控。 戴娜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小神像，忍不住想心里感慨西奥多的为人好像真的很不错。 因此对于她接下来要帮萨迪斯做的事，她稍微起了那么点愧疚感。这么好的人, 她却在暗中算计对方，实在有些过分。 戴娜看了眼自己手腕上拿不下来的手镯, 长叹一声。 算了，背叛萨迪斯的事还是想都别想，他一旦发现她背叛，说不定拼着被西奥多打伤也要先干掉她，而且总体上来说萨迪斯对她也还过得去。 戴娜并没有来得及回到地下，一行人就从下面上来了。 马克主教和教士们都一副蔫蔫的模样，看到戴娜时先看了眼她身后，没有见到光明神，便欲言又止。 戴娜说：“光明神冕下已先行离去，祂说将今日之事按常例上报圣殿。” 马克主教点头道，声音显得有气无力：“是，谨遵光明神冕下神谕。” 戴娜并不担心马克主教搞什么花头，光明神都出现过了，他怎么还敢乱来？ 马克主教之前在众人的食物中下了药，除了戴娜一行人是作为圣女候选被带到下层，骑士团的各位都在房间里沉睡。 按照那个假光明神的想法，先洗脑一些圣女候选成为他的人，能洗脑的就洗脑，不能的就杀掉，让剩下的人继续在骑士团的护送下前往圣殿。 圣女候选者“失踪”一些人的事虽不小，但想必假光明神并不认为真正的光明神会亲自前来调查，被洗脑者根本就不可能被发现。 但谁叫这群人里有个开了外挂的戴娜呢？一言不合就将光明神直接召唤来，假光明神甚至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或许是第一次真正见到了光明神，看清楚了他的正脸有多么迷人，圣女候选者们虽然刚经历了一次劫难，却不见丝毫后怕，反而两三个一伙，偷偷讨论得热火朝天，兴奋异常。 苏姗更是跑过来激动地低声说：“戴娜，光明神冕下一直在注视着你是吗？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赶来！” 戴娜看了她一眼：“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现在所说的话也会被光明神冕下听到。” 苏姗没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被戴娜一提醒，顿时白了脸，慌张地四下张望，好像这样就能看到光明神是否听到了她的胡言乱语。 戴娜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跟做贼似的啦，光明神冕下没那么闲，他是给了我在危难之时寻求他帮助的恩赐，所以今后去往圣殿的这一路上不必再担心。” “太好了！”苏姗长舒了口气，脸色又变得红润起来，“戴娜，你真的好厉害哦，那么多圣女候选者中，光明神冕下只看到了你。” 这算是穿越福利吧？ 戴娜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可能是我最虔诚吧，光明神冕下感受到了我的信念。” 苏姗闻言突然振奋起来：“那我可要努力了！我也要让光明神冕下看到我的信仰！” 戴娜忽然想起西奥多曾问她的话，他说，神明需要爱信徒吗？ “当圣女需要多少信仰，就付出多少信仰吧。”戴娜道。西奥多作为一个人来说，确实挺不错，但作为神明，反正不符合她对神明的期待。 当然了，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她对神明的期待是很高的，不像苏姗他们一样只要神明有回应就高兴得要疯了。 苏姗有些不明白戴娜的意思，但戴娜有光明神的护佑，那就证明戴娜的信仰绝对没问题，所以她也没有多想，如同每个好奇的花季少女一般眨着眼睛问道：“光明神冕下私下里……一定是个极为温柔的人吧？” 虽然苏姗也见到了光明神的正脸，但当时祂只跟戴娜说了两句话，她根本看不出祂究竟是怎样的人。 “确实。”戴娜点头道，温柔到天然拥有一句话撩人一次的能力。 苏姗很满足于这样的回答，也不敢再多问下去，她多嘴问光明神冕下私下里的样子就已经很不敬了，因此赶紧适可而止，又见戴娜似乎面有倦色，连忙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戴娜扫视了一圈没见到泰莎，道谢的事便暂且压一压。 随后她避开他人的目光，这对如今的她来说着实不容易，上回她只是昏迷着被带出神域，这次她可是清醒着，而且光明神还开口跟她讲话了，这使得她在旁人心中的分量更上了个台阶。 好不容易躲到一处无人的黑暗角落，戴娜敲了敲手镯，小声道：“萨迪斯。” 她也没办法，萨迪斯虽然不是时时刻刻观察她，但他说过他的觉知可以大致察觉到什么，就算西奥多在场时萨迪斯没有探出觉知，他也能对大致的情况有所了解。所以她现在必须去“安抚”一下萨迪斯，及时消除他对西奥多的胜负心，免得最后又是她遭殃。 戴娜话音刚落，就来到了熟悉的神域中，萨迪斯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不出情绪。 戴娜立即交代：“今天停留的神殿里出现了两块神域，我本来是想找机会进去的，但哪知道神殿主教被魔神变化而成的假光明神骗了，把我们都抓了起来，我只能找机会找来你的兄长解决这次的事。” 萨迪斯眼皮一掀：“所以呢？” “所以……那两个神域就被西奥多拿去了，没有了。”戴娜硬着头皮说。 萨迪斯一声冷笑。 但在他开口前，戴娜立即说：“但是往好处想，他这是在为你打工啊！现在他辛辛苦苦地融合神域，最终还不是都得归了你？” ‘能当资本家多好啊，可比当打工人爽多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虽然萨迪斯不明白“资本家”的意思，但戴娜说的话他听明白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 戴娜不高兴了：“我怎么想的你不都听到了吗？别人是因为人心隔肚皮才会疑神疑鬼，而我心里想什么你明明都知道怎么还要怀疑我！” 萨迪斯道：“你隐藏真正想法的手段不是练得很好了？” 戴娜气愤道：“那不是训练来对付西奥多的吗？对你我什么时候用过了？” 戴娜这带着怨愤说的话瞬间戳中了萨迪斯，他紧抿的嘴角微微放松，甚至带上了一点微弯的弧度，像是为了隐藏此刻心绪的变化，他随口说：“那今天你跟西奥多都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他跟我说的话加起来都没二十句，但是却句句好听，完全不像你一样只会气我！’ 萨迪斯刚弯起的弧度，瞬间沉了下去。 “哦？他说了什么话让你这么高兴？”他冷眼盯着戴娜，不放过她的丝毫表情和心声。 戴娜觉得萨迪斯实在太不讲道理，原先是想安抚他的打算瞬间被抛到脑后，再加之在气头上，也完全没有尝试隐藏自己的想法，甚至直接说了出来：“他一眼就注意到我受伤了，问我问题前先给我治伤，他说他会扫清前路障碍，不会再让我遇到类似的倒霉事，他关心我遇到这种事会不会害怕，他还夸我做得很好，还说我对他来说是特殊的，以后有事随时可以找……” 戴娜刹那间住了口，因为她看到萨迪斯的脸色愈发阴沉，微垂的眼睑盖不住眼中的戾气，好像下一刻就会扭断她的脖子。 她忽然觉得有些莫名的酸涩，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手臂，那点儿无故而来的酸涩便立时烟消云散了。 她深吸口气说：“……即使他对我这么好，我也没想过出卖你，站到他那边去。” 萨迪斯眼中的戾气凝住了似的，随后一点点消散。 他知道戴娜没有说谎，虽然她此刻的心声着实不那么好听。什么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狗眼看人低”？虽然他不能完全听懂，但句句不离狗，想必不是什么好话。 “好了，我信你就是。”萨迪斯走到戴娜跟前，他甚至没发现他的语气温柔得近似宠溺，他看着戴娜激动间露出的锁骨，那里也有一道红痕，是绳索绑缚时留下的伤。 他抬手轻抚，瞬息间治好了戴娜的伤痕，眉头微抬道：“西奥多漏掉了这里的伤，可见他也没你说的那么关心你。” 戴娜：“……” ‘为什么这时候还在跟西奥多比这种东西！难道你没想过西奥多可能是不好意思像个老流氓一样盯着小姑娘的锁骨看更不好意思上手摸吗？’ 老流氓萨迪斯：“……” 真没想过。 章节目录 第31章 圣殿 戴娜跟萨迪斯大眼瞪小眼, 半天见他并没有任何反省的意思，白眼一翻，决定单方面结束这场对话：“现在送我出去吧, 可能有人会来找我。” 萨迪斯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见戴娜确实没有隐瞒他什么, 且此刻她的心声实在不怎么中听，他还是送戴娜出去了。 静立片刻, 他抬手看了眼指尖，迟一步感受到了轻抚时的温热触感。 他不自觉地勾唇一笑。 西奥多可抢不走他在戴娜心中的地位。 戴娜出来后第一时间四下张望，周围并没有人，便放了心, 回到众人视线中。 之后本来也没她的事，但因为西奥多对她的特殊，在贝拉姆骑士长被叫醒后, 她还是跟马克主教一起说明了情况。 贝拉姆骑士长便连夜写好信件, 由一位骑士快马送到圣殿，之后马克主教等人的处置, 都由圣殿那边决定。 虽然马克主教等人看起来因大受打击而变得很老实，中过一次招的贝拉姆骑士长却不敢掉以轻心，将所有骑士都叫醒后，轮班守卫, 让戴娜等人去休息。 戴娜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会因为看到光明神而睡不着觉, 她今天斗智斗勇累得够呛，先是假光明神，再是真光明神, 再是黑暗神……所以沾床之后不出三分钟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戴娜精神奕奕, 果然看到其他女孩精神不佳的模样，想来正是因为兴奋而没睡好。 众人上了马车，而马克主教等人目送车队离开，身影显得萧瑟落寞。 苏姗小声说：“戴娜，你说圣殿那边会怎么处罚马克主教他们啊？” 戴娜摇头：“我也不知道……估计不会很严重？看他们也没有逃跑的意思。” 苏姗捂着嘴惊讶道：“他们都已经在光明神冕下的注视下了，还能逃哪儿去呀？”又一次低估了神明威信的戴娜恍然点头：“说的也是。” 戴娜再看泰莎，又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她想起之前躲到泰莎背后，泰莎甚至还拿刀伤了那魔神，几乎可以说并没有掩饰什么，还好当时西奥多并没有注意，不然又多生事端。 戴娜其实很想跟泰莎开诚布公地谈谈，问问泰莎想要什么，但又怕她这一开口就会打破平衡。 就很纠结。 这一纠结，就纠结了一路。接下来的路途非常顺利，留宿的神殿再也没有碰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件，而戴娜感受到的神域并不顺路，只能放弃。 这一天戴娜正昏昏欲睡时，耳旁传来激动的声音，同时她的胳膊被苏姗使劲推了推：“戴娜快看，我们到了，那就是圣殿！” 戴娜一个激灵睁眼，好奇地看出去。 只见路的尽头是一个庞大的建筑群，最为醒目的却是中央高出周边许多的高顶神殿。 在苏姗喋喋不休的讲述中，戴娜知道了那高顶神殿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圣殿，听说整个圣殿包括尖顶高度超过五十米，主殿中矗立着的光明神神像也是整个帝国最大的，足有十五米高，站在神像面前可以感受到人类的渺小，由此产生虔诚的敬畏之心。 圣殿周围的建筑则是信徒们生活工作的地方，总共分为数个大区域，包括供各地来的圣女候选者们居住和生活学习的圣选区，也就是戴娜一行人要去的地方，就在整个圣殿建筑群的边缘靠近入口的位置，包括红衣主教和教皇等人居住的圣裁区，包括如今的圣女们居住的圣侍区，还有其余教士等生活的圣仆区，贝拉姆骑士长暂时居住在这里。最中央的就是圣殿所在的圣殿区，日常祷告都在这里。 苏姗激动地说：“我们接下来三个月可以经常去圣殿里祷告！天啊，在那离光明神冕下最近的神像之下祷告，想想我都要激动得昏过去了！” 戴娜说：“你离光明神冕下最近的时候是在门杰镇神殿地下，你当时要是胆子大一点说不定都能碰到祂的衣角。” 苏姗回了神，慌忙摇头：“我可不敢如此对光明神冕下不敬！” 戴娜没再多说什么，她的注意力被其他的队伍吸引了。 从世界各地赶来的圣女候选者们相继到达，而这一路上显得其乐融融的同车圣女候选们，都将成为竞争对手，在接下来为期三个月的学习中互相攀比，甚至可能有互相陷害。 戴娜忽然联想到这不就是跟古代皇帝后宫选秀一样吗？光明神就是皇帝，最终选上的十名圣女成为光明神的“后宫”，“选秀”每五年一次，每一次都选上来十几岁的妙龄少女。 唯一不同的就是，圣女必须一辈子保持纯洁。 车队在指引下进入圣选区，戴娜这一行女孩子在一位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女士指引下去往给她们安排的住宿地，而贝拉姆骑士长等人则要去往圣仆区，并在那里待到圣女选拔结束，护送落选者回家。 指引戴娜等人的女士名叫伊莎贝拉，是一位圣女，接下来三个月会成为她们这一车圣女候选者的指导者，生活上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找她，她跟她们住得很近，方便管理。 圣选区的房子建造得很规整，分为数个方方正正的院落，每个院落都有个以花为名的院名，一个院落可以住将近五十个圣女候选者，这个名为百合的院落住下了两个地方来的人。 圣女候选们的条件较好，每四人一个带卫生间的房间，每人一张单人床，而跟来的侍女则只能住十来人一个房间的大通铺。 伊莎贝拉告诉百合院的所有圣女候选者，傍晚六点敲钟时在大礼堂集合，便让她们随意活动，只是不能离开圣选区。 戴娜跟苏姗在同一个房间，另外两个室友一个叫凯拉，一个叫莱西，其中那个叫莱西的，正是之前她们被马克主教绑住时率先出声质疑他的女孩，胆子很大。 凯拉和莱西似乎很高兴跟戴娜成为室友，莱西提议四人一起出去熟悉一下圣选区，戴娜也很好奇，四人便结伴出去了。 跟她们有同样想法的不是少数，外头满满当当的都是正值妙龄的少女，环肥燕瘦，各有所长。 几人将圣选区逛了一圈，戴娜发觉除了住宿的院落之外，圣选区还有一大一小两个礼堂，一个很大的跟住宿区不同的院落，里面有十几个类似教室的房间，一个饭堂，一个做杂务的仆从们居住和干活的杂院。 等逛完一圈，几个人腿都酸得不行，赶紧回去躺床上了。戴娜莫名觉得，今天就好像是大学入学时跟新生室友们一起熟悉校园……有种很荒谬的感觉。 傍晚六点不到，戴娜等人便做好了准备出门，所有人都陆续往大礼堂走。 走出百合院时，别的院落有个浓眉大眼的女孩窜过来拉住戴娜，兴奋地问道：“听说你们院里有个女孩是光明神冕下亲自选中的神妻，你知道是谁吗？能不能指给我看看？” 戴娜：“……？” 不是，什么神妻？还有那玩意儿的吗？ 苏姗正挽着戴娜另一边手，惊讶地说：“什么？神妻？天啊，能被光明神冕下爱上的女孩，是多么幸运啊！” “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很想亲眼看看！”那女孩便松开戴娜，跳到苏姗那边，“我好想知道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子哦，太好奇她有多美了！” 她的声音不小，周边的人都或直接或隐晦地关注起了这边。 凭借着敏锐的直觉，戴娜认为是以讹传讹的过程中产生了这样离奇的谣言，便在事情不可收拾之前插嘴道：“我觉得是不是你听错了？光明神冕下可是个神明啊，怎么可能爱上人类？” 她顿了顿，她们这一行人见过光明神的事也瞒不住，便继续道：“而且，光明神冕下的美丽是人世间都不会存在的绝色，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跟祂的美相提并论。”除了萨迪斯。 周围不知内情的都唰地看过来，本来她们是边走边听的，还特意放慢了脚步，生怕没听清，戴娜这话一出来，有人惊得停下脚步，有人还在继续走，周边便响起了接二连三的惊呼声。 窜过来的女孩蓦地看向戴娜，眨了眨眼激动道：“所以那个人就是你吗！”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的哗，随后所有人都盯着戴娜，有的看她的样貌打扮，有的只是等着她的回答。 这可不能认！ 戴娜连忙说：“跟你说了那是谣言了！当时我们好多人都见到光明神冕下了！祂对我们这些信徒怀着悲悯，救下了我们，仅此而已，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奇怪谣言，竟然传成了这样。不建议你继续往外传，这可是对光明神冕下名誉的严重污蔑！” 那女孩被戴娜语气中的严厉吓到了，慌忙捂住嘴，连连摇头，又松开手小声说：“我对光明神冕下绝对没有一丝不敬的意思！” 戴娜一脸严肃地说：“那最好。” 她可不想让谣言继续传下去，因为最后怕是会落到她这个确实被光明神另眼相看的人头上。这要是传到了西奥多那里，甚至他以为是她自己传的谣言……不敢想会有多尴尬。 她可不想被盛怒的西奥多召到神域去，她对自己的训练成果实在没太大的信心。 说起来，西奥多听到这个谣言会生气吗？她好像没见过西奥多生气。 圣殿，神像前。 如今已经七十高龄的教皇正跪在神像前，犹犹豫豫的，纠结许久之后才低声说：“最伟大的光明神冕下，您虔诚的信徒菲尔德·曼利在此……恳求您的示下。若您所中意的神妻一事属实，我一定为您安排妥当。”菲尔德教皇此刻颇有些惴惴不安，几天前他就得到了报告，百年来光明神终于再次显出神迹，不是神谕，而是祂的真身出现在世人面前！可祂不曾在他的面前出现，却出现在别处，救了一些圣女候选者，这让他非常担心是自己有什么没做好惹怒了光明神冕下，祂对自己不满因此不来见他。 因此失眠了数日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冒一些风险，拿下午侍从们从圣选区听来的传言询问光明神冕下，看看能否得到祂的回应，若这样离奇的传言还不能得到祂的回应，可见祂完全不想理会他，他还是尽早做好退休的打算吧。 此刻听到了教皇祈祷的西奥多：“……？” 什么神妻？所以说他果然是太久没跟人类交流，以至于经常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了吗？ 章节目录 第32章 激励演讲 西奥多并没有如同教皇所愿回应他, 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戴娜那边。 圣殿是他所拥有神域的最大出入口，只要他想，他在这里不需要借助戴娜手中的小神像就可以精准地定位到她。当他“看到”戴娜时, 刚好听到她在说神明不可能爱上人类。 他停顿片刻，接着便听到戴娜对于他外貌的赞美。 这是西奥多第一次听到戴娜对他容貌的评价, 当然或许她曾在心里这么想过，但他并未带她进入过神域, 因此并不清楚。 原来她对他样貌的评价那么高，但从前他跟她说话时并没有看出来她对他的容貌有一点痴迷。 见戴娜干脆利落地澄清了关于神妻的谣言，西奥多不知作何感想。 她似乎有些急切和恐惧，是害怕他听说了之后迁怒于她吗？ 西奥多当然并不在意, 听到教皇提起这事时，他也只是感觉有些诧异，仅此而已。 西奥多并没有立即收回视线, 他看着戴娜跟随其他人一起去了大礼堂, 她跟身边人有说有笑，神情轻松灵动, 他忽而想起她在他面前虽然竭力表现得严肃，一些小动作小表情却跟此刻很是相似。 戴娜正和室友们一起在大礼堂里找地方坐，百合院出来的女孩子们都走散了，且百合院的指导者伊丽莎白也没说要坐在一起, 戴娜等人便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戴娜是很想坐远点的, 这是大学上大课时的习惯，她不喜欢坐前排，但她的室友们一个个都很兴奋地占了前排的座位, 她只好跟过去坐下。 很快大礼堂都坐满了，随着一位美丽的女士上台,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那女士有着一头金色有光泽的长发，眼神温和却有力，她手中拿着类似话筒的扩音设备，见大礼堂内已安静下来，便开口道：“我是你们的教导者塔尼娅，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你们将在我和我同伴们的教导下学习成为圣女的必备知识与技能，三个月之后会有一场考核，将决定你们的去留。” 塔尼娅微微停顿，侧身示意她身后的人，只见她后头站着一排跟她一样身着白色镶金边圣女服的圣女，她们各个目光坚定，岁数各异，但都在二十岁以上。 塔尼娅继续道：“在场总共有三百五十七人成为了圣女候选者，你们都是各自地方的佼佼者，但在这里，你们都只是初学者，其中只有十人才能成为圣女，侍奉光明神。” 塔尼娅稍作停顿，嘴角微微抿起：“令人惊喜的是，你们中有一人早早地得到了光明神冕下的青眼，祂记住了她的名字。若不出意外，她将成为十人之一。” 戴娜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察觉到周围一部分射过来的目光，还有些人不明所以在四下找人，她意识到接下来的三个月必定不会安生。枪打出头鸟啊，希望她的同行者们可以尽量保守这个事实吧…… 戴娜尚未感慨完自己的命运，就听台上塔尼娅的声音清晰传来：“现在先有请百合院的戴娜上来谈谈亲自见到光明神冕下的感受。” 戴娜：“……” 为什么突然叫我上台发言？我招谁惹谁了？ 百合院的指导者伊丽莎白自然搞清楚了戴娜是哪一个，见她兀自坐着没动，便走过来低声说：“戴娜，上台，说出你最真实的感受。” 戴娜：“……好。”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这一刻感觉大礼堂里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甚至都懒得去分辨这其中有多少敌意，多少好奇。 她慢慢往台上走时，感觉自己好像得了校三好学生表彰后要发言的好学生，聚目光于一身，尴尬而无奈。 塔尼娅在戴娜走过来时隐晦地打量着她，在戴娜来接“话筒”时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在鼓励她。 戴娜对塔尼娅客套地笑了笑，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觉得塔尼娅怕是嫉妒她。 谁能不嫉妒呢？圣殿里有那么多圣女，怎么没一个见到光明神的？偏就被她一个还未成为圣女的抢了先，光明神冕下甚至知道她的名字，还抱过她！要是被她们知道光明神还送了她一个可以随时找他的小神像，她们怕是要疯了。 戴娜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人头，本想着低调随便讲一讲算了，但想到接下来三个月可能会有的各种使绊子——她不想低估了她们的信仰认为她们不会为了成为圣女疯狂搞事，也不能高估了她们的信仰认为她们在圣殿就不敢顶着光明神对她的另眼相看搞她——她决定稍微改换一下策略。 戴娜深吸了口气，扬声说：“如果任何人问我对光明神冕下的第一印象是什么，那我只有一个词——美！祂的这种美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当你第一眼看到祂时，整个人好像受到了从上到下的洗礼，你想用这世间所有用来形容美貌的词汇来形容祂，但你突然发现不可能！那样的美丽，怎么能用那些庸俗肤浅的词汇呢？因此到头来，你的脑子里就只剩下美这个词而已。” 听到戴娜的话，见过光明神的女孩们都暗暗点头，只觉得戴娜将她们说不出来的感受都说了出来。 而依然在偷偷观看的西奥多听得有些愣神，这跟刚才夸他的话完全不一样。甚至让他有些微的不自在，但他却还想再听，他发觉戴娜的声音里藏着一种特殊的力量。 戴娜扫视一圈，见众人面露神往，非常满意。她不喜欢当众演讲不代表她不擅长。 她继续用中气十足的声音道：“但若你们认为光明神冕下的美仅在此，那就大错特错了。祂不但拥有世间难寻的美貌，还拥有这世上所有美好的品格，不如说，祂就是世间一切美好的化身。在这之前，你们能想象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圣女候选者的祈祷，却能得到光明神冕下的回应吗？这是曾经的我想也不敢想的事，可当我们遭遇危险时，是祂及时出现，在我们最惊恐难安时救下了我们所有人！” 戴娜的话乍听当然没有问题，但却给了所有人一个印象，她先祈祷，光明神来救人。其余人当然不止一次向光明神祈祷过，但谁又获得了光明神的回应呢？没有，只有戴娜一人。这是在告诉所有人，她是特殊的。 戴娜停了停，给听众消化的时间，随后声音稍微沉了一点，似乎多了几分感动：“我至今还记得光明神冕下对我说，你做得很好。” 在这里，戴娜悄悄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话语中带出了一丝哽咽：“如此伟大、完美的光明神冕下，竟然夸我做得很好！天啊，就为了这句话，我必定要做祂最虔诚的信徒！” 她这是为了告诉听众们，她跟光明神是说得上话的，与其搞她被光明神厌恶，不如讨好她。 西奥多早已因戴娜不带喘气的夸赞而觉得非常不自在，但听到最后一段，他微微有些诧异。 他还记得当时他说这句话时她的神情很平淡，今天他才知道她埋藏在平静外表下的触动。 “这就是我数次见到光明神冕下的感受。”戴娜轻描淡写地带过“数次”这个词，但她知道有心人肯定能明白她私底下在旁人不知道时也见过光明神，这就又给她和光明神的关系加上了一层保险，“而我相信，只要你们，像我一样虔诚，再加上一点点的幸运，迟早有一天也能得到光明神冕下的注视！” 戴娜说完后将话筒交还塔尼娅，她依然客气地笑了笑，好像不明白塔尼娅把她叫上来是有着怎样的心思。 塔尼娅目送戴娜下台，而台下的听众在听到戴娜的最后一段话后激动不已，显然在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被光明神冕下记住名字。 塔尼娅握话筒的手紧了紧，转向台下时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却并未就戴娜的话说些什么，而是径直说起了对所有人的安排。 接下来将分为小班化教学，每个人都将得到一张课表，以周为单位上课，平常有学习上的问题就询问各个教导者，而有生活上的问题包括请假什么的，就去找各自院落里的指导者。 戴娜从伊丽莎白手中拿到了百合院的课表，在看到课表上面文字的一瞬间，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好、像、不、识、字！ 戴娜虽然听得懂也会说这里的语言，但实际上她并没有原身的记忆，而恐怕即便拥有了记忆也用处不大，因为她原来是个平民啊！她那个贵族便宜爹就不怎么管她，她上哪儿学习识字去？ 戴娜之前看还有平民少女来参加圣女选拔，还以为这是多么平等的事呢，原来壁垒藏在这里。不识字的平民少女只用一周能熟练使用通用语吗？ 她万万没想到，她成为圣女的第一道障碍会是这个。 坐在戴娜旁边的苏姗已经刚看了一点，就激动地拉着戴娜的手臂，指着课表上说：“戴娜你看，我们每一周都有一次机会去圣殿里祈祷呢！” 戴娜顺着苏姗指点的地方看过去，很好，一个字都不认识，在她眼里全都是歪歪扭扭的蚯蚓。 要是早想到还有文字这一关，她就该在来的路上认认字啊！萨迪斯也是，就没想到这一点吗！ 苏姗不经意间扫了眼戴娜，见她神情恍惚怅然，不禁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对了，你刚才在台上说得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们这片所有人都被你激励了！” “我突然发觉，我不识字。”戴娜一脸平静地说。 苏姗愣了愣，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你不识字？！”她回过神之后大惊。 戴娜沉痛地点头：“我是平民嘛。” 苏姗张大嘴，愣了好一会儿脱口道：“诶，你不是贵族吗？” 她平常跟戴娜聊天来往，除了觉得戴娜对女孩子都喜欢的服饰和化妆品不太了解，从来没觉得戴娜有哪一点像平民的，她甚至觉得从戴娜那里学到了很多她从前不知道或从没想过的事。 此刻她突然想起，戴娜原来好像是贵族的私生女，从来没有被承认过，也不可能接受贵族从小就有的教育。 “那怎么办啊！”苏姗急了，“不识字的话很多课程都没办法上了吧！” 戴娜按住苏姗的手说：“别急，你先给我念念课表上都写了点什么。” 苏姗被戴娜安抚下来，定定神开始念课表上的文字。 课表上非常详细地记录了关于起床、就寝和用餐的严格规定，而除了这些生活起居上的规定，一周的课程排得是满满当当。 成为圣女需要学习的课程有五门，包括通用语，圣殿历史，圣女守则，祈祷礼仪，冥想神眷。 课表下还特意标注，第一周每天都是通用语的学习，帮助对通用语阅读和书写并不熟练的圣女候选者迅速熟悉起来。 苏姗读到这里松了口气：“还好会教。” 戴娜问：“……你觉得一个不识字的人，可以在一周内学会通用语的阅读和书写吗？” 苏姗：“……”虽然不想打击戴娜，但她、她觉得不能！ 但苏姗很快想到了什么，立即小声地说：“没关系的戴娜，你有光明神冕下的注视，就算你不识字，也一定可以成为圣女！” 戴娜叹气，她之前还在西奥多面前说自己不想搞什么特殊，结果转头来还是要大走后门吗？ “不识字的圣女……听上去很丢人啊。”戴娜叹息一声。 拿到课表后，便是晚餐时间，所有人都按照课表上的时间，陆续去往饭堂用餐。饭堂空间有限，所有人分批前往，戴娜等人用餐时间比较靠前，先去吃了晚饭，其后回到百合院。 晚上十点是就寝时间，就寝前，所有人都要在院子里集体祈祷。 戴娜躺上床没睡，等到房间里另外三道呼吸变得绵长舒缓，她钻进被窝，小声地说：“萨迪斯！” 眼前一花，戴娜又是趴在冰凉地面的姿势。 她连忙翻身坐起，没等她说话，萨迪斯便道：“圣殿感觉如何？” 戴娜飞快地说：“怎样都无所谓啦！有一件要命的事！” 萨迪斯并未太在意：“嗯？” 戴娜说：“我不识字！你之前怎么没提醒我当圣女还要考阅读和书写啊！” 萨迪斯皱眉，有些不可思议：“你不识字？”戴娜理直气壮地说：“当然啊！我又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认识这个世界的文字！” 萨迪斯看着戴娜，戴娜也看着萨迪斯，在一片静默中，戴娜的心声突兀地冒了出来。 ‘散了吧，我觉得以我们这种智力组合，根本斗不过西奥多。’ 章节目录 第33章 第一节课 萨迪斯目光沉沉地看着戴娜, 没有理会她心声中的丧气，径直说道：“你还有时间。” 戴娜长叹：“就一周，我就算再天才又能学到多少？” 她顿了顿, 突然看向萨迪斯，目光灼灼充满期待：“你的神力是不是可以……” “做不到。”没等戴娜说完整萨迪斯就无情地破灭了她的希望。 ‘这都做不到要你何用！’ 戴娜满脸郁闷, 啪叽一下侧身躺了下去。萨迪斯无意识上前小半步，见戴娜把自己“摔”地上后便开始假哭, 也就稳住身形。 “我真是好苦的命啊，穿越了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个文盲！我可是整整读了十六年的书啊，一朝穿越, 什么都成空了！不但要零基础从头开始学认字，还得承受别人的嘲笑，我可真是太惨了！” 戴娜想起自己在大礼堂上那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讲, 狠狠拔高了她的形象, 结果一转头却发现她是个文盲……那还不如她最初就低调呢！ 萨迪斯在戴娜跟前蹲下，似乎有些好奇：“你究竟几岁了, 竟读了十六年的书。” 戴娜：“……？” ‘不是吧，现在是关心这个问题的时候吗？我再大也不可能大过你吧！’ 既然萨迪斯一点用都没有，戴娜便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你送我出去吧，我要好好睡觉, 明天就开始奋起！”戴娜目光坚定, 逻辑清晰，“考核要三个月后呢，真正的通用语阅读和书写学习实际上是三个月而不是一周, 第一周只要我能迅速入门，就可以在之后的时间里一边学别的课程一边学通用语。我会听和说, 再学读和写可以稍微简单一些，不是真正的零基础。苏姗是个真诚的朋友，平常应该不介意多帮帮我，作为回报我可以在西奥多面前给她说上几句好话。这期间只要稍微忍受一下别的竞争者的嘲笑就可以了，而且看在西奥多的份上她们也不一定会嘲笑我。” 戴娜这一通抢白把萨迪斯到嘴的“我可以教你”给堵了回去，她只是消沉了那么一会儿，施放情绪后就迅速地捡回了理智和信心，这让他感叹自己没找错人的同时也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而失落之外，是戴娜提及西奥多时那种将之当做可以倚靠者的语气给他带来的不悦。 “快送我出去呀，我要赶紧睡美容觉了！”戴娜见萨迪斯并未动手，连忙催促。 萨迪斯不喜欢此刻的情绪，并未多说什么便将戴娜送了出去。 待戴娜的身影消失，他蹙眉许久不语，为自己从未产生过的情绪而心烦。 戴娜第二天一早精神抖擞地起了床，等她动作很轻地洗漱好，起床的钟声才响起，苏姗三人慢慢起来，而戴娜则拿着课表，记住上面的字。 昨天苏姗给她念过课表，她还记得一些对应关系，此时便抓紧时间复习。 等三人都相继洗漱好，戴娜便跟她们一道按照课表上的时间安排去吃了早饭，随后回院里休息了会儿，到上课时间了便去教室上课。 每个教室都有名字，苏姗告诉戴娜，每个教室的名字是历史上为光明神殿做出重要贡献的成员名字。 因为第一周都是通用语学习，她们会固定一个教室，百合院的所有人刚好一个教室，分在马泰教室。 第一节课上了会儿，戴娜意识到她这样光听课不行。 给她们上课的是昨天在大礼堂台上的其中一位教导者，说是上通用语，她却在说圣殿的历史。 其他人听得津津有味，戴娜却连凳子都坐不住了。 她忍不住环顾一圈，平民少女不止她一个吧，怎么她们都不着急的吗？就她一个人为此焦躁不安吗？ 等她看完一圈，发觉果然就她一人在着急。 而戴娜的小动作也被教导者注意到了，这位教导者名叫贝丝，有着一头打理得一丝不苟的棕色长发，她严厉地注视着戴娜，停下讲述问她：“戴娜，我的讲述有什么问题吗？” 她这话当然不是觉得自己的讲述有问题，这是在提醒戴娜，这种上课态度非常恶劣。 戴娜看着贝丝两秒后站起来说：“贝丝圣女，我有点疑惑，我们这堂课程的名字究竟是什么？” 贝丝眯了眯眼，戴娜的回答就是一种挑衅。 圣女对光明神的信仰毋庸置疑，然而圣女并非圣人，也会有嫉妒之心。戴娜昨天的话对尚未成为圣女的女孩有激励作用，对这些已经当了多年圣女的人却是一种嘲讽——你们侍奉光明神多年又怎样，祂还不是选择了普普通通的我？ 贝丝勉强扯出一点微笑道：“我是教导者，我教什么，你们就听什么。你们还只是圣女候选者，离成为圣女还差得远，希望你们可以认清这一点，三个月后，你们这个教室中留下的恐怕一个都没有。” 还真是足够明显的敌意。 戴娜知道跟“老师”作对非常不明智，接下来三个月她都要在她们的“教导”下生活、学习，她们要对她使绊子可太容易了。 但她若示弱，只怕会更惨。 示弱就会被放过吗？不会，她们会觉得她不过如此，更肆无忌惮地欺负她。 戴娜笑了笑突然说：“我没想到，圣女选拔竟然会如此不公平。我们这一批圣女候选者之中将有十人会成为圣女，然而教导我们成为合格圣女的教导者，竟然是对圣女候选者抱有敌意的圣女，那我们还能学到多少东西？我们还能公平地去参加考核吗？” 实际上圣女的这种敌意就只针对戴娜一人，但她当然不能那么说，她偏要把其他人都带进来。 不等贝丝说话，戴娜突然转头看向教室里的其他人，目光锐利而充满力量，扬声说：“我知道你们在座的绝大多数人在读写通用语上都没有问题，但你们怎知就没有错漏？你们能保证，教导者在课堂上少讲的东西，在考核中就不会考吗？这还是第一周的第一节课，教导者就可以在通用语课堂上讲圣殿历史，那我们怎么知道她将来不会在圣殿历史课上讲该怎么绣花，该怎么种地？” 贝丝忍不下去了：“胡说！我怎么可能在圣殿历史课上讲绣花和种地！” 戴娜要的就是贝丝的这句话，她立即说：“那您现在是在干什么呢？您在通用语课程上好好地教通用语了吗？” 教室众人的目光都刷刷地看向贝丝，她被戴娜怼得哑口无言。 戴娜满脸正直，心里却在得意地笑，尝尝常见逻辑谬误中的滑坡谬误吧！ 贝丝脸因羞怒而微微泛红，她咬牙看着戴娜，气涌上头忽然指着外头说：“你扰乱课堂次序，罚你在外面罚站！” 罚站，真是令人怀念的惩罚。 戴娜想起小时候一向都是看着别的捣蛋鬼被老师丢出教室罚站，万没有想到她也会有这样一天。 她蓦地往外走了一步，没想到因为她先前的气势，贝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仿佛怕她打人。 可戴娜只是微笑着走出教室，顺便捞上了自己的课表，打算在罚站时继续学习。 等戴娜站出去了，贝丝环顾一圈教室，女孩们低头的低头，看地面的看地面，没有一个与她对视。贝丝感到舒心多了，但在重新开始讲课前，她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接着讲圣殿历史，而是在展示板上写下一首诗让女孩们赏析。 戴娜在外面听到贝丝念诗的声音后有些生气，感情她当了一回牺牲者，用自己的罚站给同学们换来了好好学通用语的机会。 她郁闷地想，这是一个只有我受伤的世界。 这时，有一人匆匆赶来，在马泰教室这边停下，看到罚站的戴娜时他微怔，往教室里扫了一眼，见里头正在认真上课，便走到戴娜跟前，低声问道：“您知道哪一位是戴娜小姐吗？” 戴娜看了对方一眼，是个教士打扮的男人，她说：“就是我，有什么事吗？” 教士有些吃惊，也不知是吃惊他这一找就找到了要找的人，还是他要找的人竟然在罚站，他连忙说：“有人找你，请跟我来。” 他说完就要走，哪知戴娜却没跟上去。 戴娜在那教士回头时说：“谁找我啊？您要是不说，我不敢跟您走。我来这的一路上很倒霉碰到了许多可怕的事，万一您是要把我骗到偏僻的地方杀掉我呢？”教士：“？？？” 他一咬牙连忙低声说：“是教皇冕下……” 教皇…… 因为平常总是跟神明打交道，听到教皇这个称呼戴娜也没有太大感觉。 她点点头说：“好的，您稍等一下。” 戴娜走到马泰教室门口，敲了敲打开的门打断贝丝的话，对她说：“贝丝圣女，有一位自称是教皇派来的要带我过去，我跟您说一声，顺便请您看看他是否真的是教皇派来的人。” 听到戴娜话的教士：“……？？”这里可是圣殿啊，有必要这么谨慎吗！ 听到戴娜话的贝丝：“……”炫耀吗？在炫耀连教皇冕下都注意到她了吗？ 听到戴娜话的女孩们：“……”好羡慕哦，我们也想被教皇冕下注意到。 贝丝定定神说：“你去吧，他确实是教皇冕下身边的人没错。” 戴娜灿烂一笑：“好嘞！正好我有些关于学习上的问题想要向教皇冕下反馈。那我先走啦，贝丝圣女。” 贝丝皱眉，这是威胁吗？ 戴娜转身跟着教士往外走，心里在盘算着见到教皇该怎么办。那当然要看教皇的态度，如果他对她亲切，那她就要告状了，如果他也看她不爽，那她就先夹着尾巴低调做人，然后下回再见到西奥多时告教皇的状 章节目录 第34章 教皇 戴娜走过圣选区, 绕过中央的圣殿区，终于到达了圣裁区。 这块地方住的都是圣殿高层，建筑比圣选区的有特色多了, 也更气派，充满了金钱的气息。 戴娜跟着那教士走过七弯八拐的道路, 最终在某个走廊的尽头停下，一扇高大的门正挡在她面前。 教士走过去轻轻敲门：“教皇冕下, 戴娜小姐来了。” 里头传来一道慈祥浑厚的声音：“让她进来。” 教士便替戴娜打开房门，示意她进去。 戴娜点点头，走进房间。 这里面有二十来平的样子，家具和装饰物都充满了宗教气息, 庄严肃穆，令人下意识屏息，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而在房间最里面, 书桌后坐着一位白发老人,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并未泯灭他的骄傲, 此刻他正宽和地笑望着戴娜。 戴娜慢慢地走近，而教皇也起身从书桌后走出，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同时示意戴娜也坐。 戴娜知道这是一种善意的表示, 心里稍微舒了口气, 开始组织语言想想该怎么告贝丝的状而不显得自己太刻薄。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戴娜。”教皇微笑道。 戴娜点头：“是的，很荣幸可以见到您。” 教皇亲自为戴娜倒了一杯柠檬水, 语气温和：“不用太拘谨，我们随便聊聊。” 戴娜其实并不拘谨, 反正教皇又听不到她在想什么，此刻她甚至有点放松，但既然他这么说了，她只好紧握握杯子，符合他期待的细声细气地说：“好的，那么您想聊些什么呢？” 教皇微妙地顿住，这孩子有点不太会聊天啊。 他笑道：“柠檬水还好喝吗？” 戴娜也笑：“好喝的。” 教皇又道：“来到圣殿，感觉怎么样？” “宏伟、壮丽，正是我想象中的样子。”戴娜觉得这里非常适合插入她的告状，便故意皱眉犹豫地说，“但……有些人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教皇当然看出戴娜有话要说，而他也有私心，觉得先解决了戴娜的要求再说自己的事比较好，因此顺着戴娜的话说：“怎么了？你遇到了什么事？” “不是我，是我们整个百合院的圣女候选者。”戴娜义正言辞，愤愤然说，“今天开始明明是为期一周的通用语学习，可上课时贝丝圣女却开始讲起了圣殿历史。我当然知道圣殿历史非常重要，可这个以后会学的呀，为什么要占用通用语学习的时间呢？教皇冕下，光明神冕下不会偏心任何人的对吧？” 戴娜说着突然提问，教皇愣了愣点头道：“是的，神爱世人，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贵族还是平民。” 他说这话时止不住地看戴娜，甚至稍微有点底气不足，他感觉光明神冕下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公正无私……罪过罪过，他不该如此妄议祂。 “既然如此，又凭什么剥夺平民少女成为圣女的机会呢？”戴娜激动地说，“我很清楚贝丝圣女的意思，她是默认了成为圣女候选者的人在通用语的阅读和书写上不会有问题，所以她在课堂上并不认真教学。可这是一种歧视！没有学过读写通用语的平民少女可怎么办？就这么被贝丝圣女阻挡在成为圣女的道路之外吗？” 教皇的神色变得认真了一点，他知道戴娜说的事一直存在，已成了一种弊病，而身处其中的人完全没有想过改变。 他本人曾经是个贵族，但当教皇几十年之后，他对于贵族和平民之间的分别看得并不重，也没有特意要求圣女们做什么。这么多年来，圣女教导圣女候选者时都是一样的流程，在通用语一事上相对懈怠，一直没有人提出异议。 为什么呢？ 因为各地选上来的圣女候选者中即便有平民女孩，也是习惯了逆来顺受，不敢对这样不合理的事提出任何抗议。而至今在位的三十七位圣女之中，九成以上都是贵族出身，自然没有改变的动力。 “实不相瞒，我恰好就是即将被挡在路之外的可怜人。”戴娜委屈兮兮地看着教皇。 教皇：“……”能被光明神冕下另眼相待的人，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可怜人。 已经很久没有人在他面前展露委屈的一面了。光明神殿的教士并不需要终生维持纯洁，但他选择了不婚，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光明神，因此他并没有孩子，更不会有孙辈，几乎没有过孩子在他面前表露委屈撒娇的时刻。 有种非常新鲜奇特的感觉。 “你说的这事，我会找人调查，尽快给你一个说法。”教皇先给了结论以示好，才非常自然地带到自己关心的话题上，“那些并不曾有机会学习读写的女孩应当感谢你，不过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你不用担心你自身的命运。” “好的，非常感谢您！” 戴娜非常开心地站起身，深深地鞠躬道谢，随后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赶紧回去向贝丝圣女报告这个好消息了！” 教皇：“……”这孩子果然不会聊天。 教皇还真怕眼前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孩走了，也不再拐弯抹角，朝戴娜挥挥手示意她坐回去，随后才微笑道：“你们路上的遭遇，我都已经听说了。只不过他们不是当事人，了解的情况也很模糊，不知道你方便说一下那时候的情形吗？” 他极力让自己的姿态不会显得太过急切。 但实际上，此刻菲尔德教皇心中很是惶恐不安。因为昨天他在神像前跪了很久，直到侍从担心他而前来查看，他才停下祈祷，也确信光明神冕下不会回应他了。 以前他向光明神冕下祈祷祂从不回应他也并不在意，因为从没人得到过回应，可现在有人亲眼见过光明神冕下了，他这个教皇却连个回应都得不到，他难免心慌。 除了对教皇这个位子的担忧之外，他对于亲眼见到光明神冕下有着迫切的愿望。他从小就成为了虔诚的信徒，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在死前可以得到光明神冕下的回应，而如今他已经七十岁，没几年可活的了，那心愿自然更迫切了。 戴娜说：“你是说假光明神那次吗？也没什么，光明神冕下跟我单独在一起时只是问了我大概情况，又夸我做得好。” 她顿了顿，只犹豫了一下，便做好了决定。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与其拿西奥多当靠山，还不如靠教皇呢。 “请允许我问一个不妥当的问题，您是否见过光明神冕下？” 教皇闻言失落几乎形于色，怅然叹道：“我还不曾有这个荣幸，甚至从未得到过光明神冕下的回应。” 戴娜很满意这个回答，面上露出迟疑之色，抓住脖子上的绳索扯出来，当做坠子的小神像挂在绳索上晃来晃去。 “这是……”教皇隐有所感，坐直身体，紧盯着戴娜，呼吸都变慢了。 “这是光明神冕下送我的神像，祂说如果我遇到危险可以呼唤祂，之前假光明神那次就是靠这个派上了用场，毕竟祂很忙的，总不能一直盯着我。”戴娜解释道。 在异空间的神域之中注视着这里的西奥多不自在地眨了眨眼，事实上，今天从戴娜上第一节课起他就投来了视线。他知道这种行为不应该，但他忍不住，看戴娜跟周边的人来往真的很有趣。 教皇的目光紧盯着小神像，伸手又停住，想触碰又不敢。 戴娜轻声说：“只要我握着它，呼唤光明神冕下，他就能听到并出现。教皇冕下，我想您一定很想亲眼见到祂吧，不如我现在就呼唤祂？” 教皇整个人一震，像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小孩子一样面露渴望之色，这毕竟是他毕生的愿望…… 但在应“好”之前，理智及时将他拉扯回来。 他怎么能因为想看看光明神冕下而无故将祂呼唤而来呢？这件事光想想就很亵渎了！ 但对于提出这个亵渎建议的戴娜，教皇却一点儿斥责的意思都没有，这小孩虽然不会聊天，但很善良体贴，竟然愿意如此满足他的心愿。 这一刻教皇对戴娜的观感前所未有的好，他甚至开始用看孙女的慈爱目光看着戴娜。 他有些口是心非地说：“不必了，我相信只要我足够虔诚，光明神冕下一定会现身。” 神域中的西奥多不置可否，他不是很想在其他人面前现身，以往对于祈祷他都是无视的。 此刻他稍微有点不高兴教皇的拒绝，如果教皇同意，此刻他就可以正当地出现在戴娜面前。 戴娜很想问教皇一句，说这话您自己信吗？当初要不是她误闯到西奥多跟前，又用能感受到神域来吸引了西奥多的注意，他后来怎么会搭理她呢？ 但对面毕竟是教皇，戴娜生生忍住了。 说到神域，她感觉到距离这里有些距离的某个位置有神域。她感知神域的距离有限，之前一直在圣选区，这回到了圣裁区，离那个神域近了些因此有了模糊的感知，它应当是在圣殿之外大约一公里的位置。 戴娜见教皇一副明明想见光明神又强行忍住的模样，便说：“我突然想起一件要紧事要向光明神冕下报告，您看我是否可以在您这里向祂祈祷呢？” 教皇几乎是听完戴娜话的下一刻就立即回道：“可以！” 说完他就察觉到自己太过失态，咳了一声缓声道：“你在这里向光明神冕下祈祷确实方便一些。” 戴娜便握紧了小神像，低声说：“光明神冕下，我感觉到距这里东北方一公里左右的位置有神域。” 教皇听到了戴娜的话，虽然不明白“神域”的意思，却陡然意识到，戴娜跟光明神冕下之间的关系只怕比他想的还要更近一步，他们之间有一些秘密。 于是他看戴娜的目光更加慈爱。 戴娜话音刚落，一直注视着这边的西奥多便出现在她面前。 虽然教皇已经相信了戴娜的话，明白她可以请光明神冕下前来，但明白归明白，当祂真正出现时，他还是激动得一时间失去了语言能力。 他从沙发上噗通一声跪地，深深地匍匐着表达他对光明神冕下的虔诚。 戴娜还没跟西奥多说话呢，就见教皇这么大岁数的老人滑跪在地，她看看年轻英俊站得笔直的西奥多，再瞧瞧白发苍苍身体有些颤抖的教皇，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神明的世界可真是不讲道理，基本的尊老爱幼呢？教皇明明是那么亲切善良可爱的老头儿。 西奥多伸手：“跟我来。” 戴娜看看西奥多的手，有点困惑，走就走，伸手干嘛？ “我需要你带路。”西奥多说。 戴娜沉默。 离神域有一公里呢，他们会走过去吗？那肯定不可能。也就是说，西奥多会带她从神域过？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以为指个方向就行的。 西奥多在圣殿附近的感应要强上许多，在戴娜指明方向后，他实际上已经知道神域在哪里了。 但他还是想让她带路。 知道避不开，戴娜只好打起精神，让自己的专注力高度集中，伸手给西奥多时还不忘跟教皇说一声：“教皇冕下，我先离开一下。” 在戴娜手落入西奥多手中时，他便带着她消失在教皇面前。 教皇迟疑着抬起头来，果然面前已没了人。 他抹了把脸，那是他心愿达成而控制不住落下的泪水，他刚才一直低着头也是不想让光明神冕下看到。 他虽然没能跟光明神冕下说上一句话，但他听到了祂的声音，祂出现在他面前了，他已足够满足，他这教皇之位还能坐下去。 他起身大步走到桌子旁，拿丝帕擦脸时还在想，戴娜是多么可爱又有礼貌的孩子啊，为满足他的愿望特意在这里向光明神冕下祈祷，离开时还记得跟他说一声。 等脸上的泪痕再不见踪影，教皇敲响了桌上的铃，没一会儿先前去找戴娜的侍从便恭敬地走进来。 这时候的教皇已恢复了威严的模样，他脸上岁月留下的每一道褶皱都在展现他的不悦，他肃容道：“去把贝丝圣女叫来。” 侍从赶紧领命离开，离开后他才敢细想，戴娜小姐呢？他就守在门口没离开啊，她怎么凭空消失了？而且她说了什么令教皇冕下那么生气？ 想到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贝丝圣女要倒霉了。 在教皇准备为戴娜出头时，戴娜正走在荒野上。 她发现自己想多了，西奥多并不像萨迪斯一样多疑，总想听到她的心声才放心。他只是将神域作为一个跳板，带着她一闪而过，她甚至都来不及想什么完整的话。 圣殿东北方远离帝都，因此这里很荒凉，但戴娜并不害怕，因为她一回头，就能看到西奥多在她身后。 西奥多带着戴娜出现的地点距离神域不远，她不过走了五十米的样子，就感觉到那神域近在咫尺了。 “就是这里。”戴娜指了指前面。 西奥多点头，但他并没有立即进去，而是问戴娜：“你现在还想跟其他人一样吗？” 戴娜愣了愣，有些不解。西奥多解释道：“圣域范围内的事，我都可以知道。” 随后他看到戴娜面色有些古怪，出于某种情绪立即说了一句：“只在白天。” 戴娜知道西奥多是误会了，他以为她怕他看到她睡觉洗漱等十分私人化的事，但她实际上有一瞬间是在害怕他知道了萨迪斯的事。 别看西奥多现在对她如此亲切，一旦他知道了她在帮着他兄弟谋夺他的神域……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一定会翻脸。 都说老实人愤怒起来更可怕，西奥多平常从没有生气过，至少她没见过，想必他生起气来一定非常吓人。 戴娜很快收拾好情绪，笑道：“我觉得接下来三个月的学习一定非常有趣，所以并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 如果说见教皇之前她还有一点想法，那现在她可坚决了。教皇这个靠山可比西奥多好用多了，她觉得接下来她完全不用担心。 见戴娜完全不担忧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的期待，西奥多感觉自己似乎也被感染了。 戴娜并没有拒绝他继续注视她接下来的生活，他同样可以对她未来的有趣生活抱有期待。 “好。”西奥多点头，又说，“在圣殿范围内，你叫我我都听得到。” 他顿了顿：“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教你通用语。” 戴娜一刹那有些心动，又很快变得理智。 西奥多要教她通用语会在哪里？当然是在神域中啊，他一个光明神出现在教室教她通用语总不像话吧？短时间她或许可以让心声保持无害，时间一久肯定完蛋。 “不用了谢谢，我可以自学。”戴娜果断拒绝。 西奥多微有些失望，但他并不会勉强，点头应好。 但在他进神域之前，戴娜扯出小神像问他：“那这个是不是就没什么用了？要不我还给您吧！” “不用。”西奥多并不想收回送给戴娜的小神像，说完就进入了那陌生神域中。 戴娜只好把小神像塞了回去。她倒是想直接丢掉这个烫手山芋，但她不敢。 西奥多很快出来，和进去前没什么变化，但戴娜对神域的感应消失了。 “我送你回去。” 西奥多走过来牵起戴娜的手，在经过他的神域之后，并没有跟着戴娜出去，而是直接将她送回了教皇的面前。 戴娜眼前恢复视觉时，就看到贝丝圣女站在书桌前面色难看，而教皇坐在书桌后，神情严厉。 她顿时一乐，教皇可太有效率啦 章节目录 第35章 宠溺与争吵 戴娜这么个大活人突然出现, 自然引起了在场二人的注意。 教皇知道戴娜是怎么走的，见到她还不那么惊讶，只是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没看到光明神冕下, 他不自觉有些失望。刚才太突然了，他都没能仔细地沐浴在祂的美貌之下。 他虽然没有亲耳听到戴娜那段慷慨激昂的话, 但内容他都知道，确实有些好奇被戴娜那样形容的容貌是多么撼人心魄。 而贝丝是感觉到似乎有些异样才转过头去, 这一看差点给她吓出毛病。 门并没有打开过，戴娜这么个人就突然出现在房间里，她当然会受到惊吓。 “你、你怎么……”贝丝后退了小半步，正想斥责, 却被教皇打断。 “戴娜刚才是为光明神冕下办事去了，想必是祂送她回来的。”教皇缓慢说完，转向戴娜时而色已柔和下来, 对她招招手, “戴娜你过来，你刚才说的问题, 我已跟贝丝说过，你看看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在戴娜下巴微抬，得意地扫了贝丝一眼，走到书桌前时, 而上已做出认真听讲模样, 教皇耐心地将刚才跟贝丝说的再给戴娜说了一遍。 大概就是要求贝丝在接下来一周的通用语课程上不得教无关内容，并且对不同出身的圣女候选者都要一视同仁，如果发现有歧视, 那就换别的人来教。而这话，他也要求贝丝转述给其余教室的教导者。 戴娜听完感动地说：“我没有要补充的了, 您真是非常公正，我替她们谢谢您！” 教皇早注意到了戴娜刚才得意看向贝丝的那一眼，可他非但不觉得她有心机，甚至认为她这样活泼狡黠很好。 在见到戴娜之前，他只觉得之前听到的那个“神妻”传言非常离谱。而今天见到了戴娜，也见到了光明神冕下，见到了祂对戴娜的态度，他觉得那传言倒也不是不可能。在他这一任要是真出个神妻，他必定名留史册。 “是我要感谢你，是你的勇气这件事得到了重视。”教皇慈爱地说。 贝丝前一刻才被教皇威严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下一刻却见他竟然对戴娜如此和颜悦色，不禁捏紧了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指甲在掌心都掐出了红痕。 她实在不明白，戴娜这个平民女孩究竟有什么不同的，光明神冕下和教皇冕下竟然先后对她如此优待。 她不明白，她无法接受！ 可在教皇转过来看向贝丝，那笑容隐去又变成一贯的威严时，贝丝只是低着头温顺地说：“我有违光明神冕下的示下，今后必当引以为戒不再犯。” 教皇这才满意地点头：“你回去上课吧，戴娜再留一下。” 贝丝转身离开，戴娜乖乖地站在书桌前，但贝丝还没走出房间呢，教皇就站了起来，示意戴娜来到沙发前坐：“帮光明神冕下做事累了吧，坐下休息一会。” 贝丝小心关上房门时正好看到教皇而上带笑递给戴娜一杯水，深吸口气才忍住心中的那种不甘。 戴娜接过水道：“不累，帮祂做事是我的荣幸，我哪会觉得累呢？” “说的也是，绝大多数人想帮祂也没有机会呢。”教皇感慨道。 听出教皇的语气里有那么一点点酸，戴娜明智的没有接话，她能帮西奥多的，别人可帮不了，这就是她的不可替代性。 “我也不耽误你学习通用语了。你不用太担心，圣女毕竟是侍奉光明神冕下的，祂喜爱才最要紧。”教皇宽慰的话里带着些许试探。 “我不想跟别的圣女候选者不一样，我相信靠我自己也能学好成为圣女所必备的一切。”戴娜自信地说。 教皇这下懂了，为什么戴娜明明跟光明神冕下关系那么亲近却还是按照规矩参加圣女选拔。 这也更说明光明神冕下对她的宠溺吧……容许她按照她想要的去生活。 教皇对光明神的信仰属于“光明神冕下做什么都是最棒的”那种程度，不会有信仰崩塌的问题，对于戴娜将来可能会是神妻这件事，他并不会觉得如何，反而喜闻乐见。 他取出一个徽章递给戴娜：“这是光明徽章，你拿着它可以进入圣殿图书馆，自由阅读里而的书籍，普通书籍也可以借出来看。” 戴娜眼睛一亮，接过“借书证”感激道：“谢谢您教皇冕下！” 她顿了顿，不好意思地问：“这个徽章只能带一个人进去吗？” 教皇愣了愣笑道：“你可以带朋友一起进去。” 多善良的孩子啊，自己得了好处还不忘朋友。 戴娜再三向教皇道谢之后便愉快地离开了。 戴娜回到马泰教室时，第一节课早已结束，正是第二节课的课间，她一出现在教室门口，就成为了众人的目光焦点。 苏姗、莱西和凯拉作为戴娜的室友率先走过来，苏姗好奇又有点担心地问：“戴娜！你见到教皇冕下啦？” 戴娜感觉到教室众人的注意力也都在自己身上，微笑道：“见到了，教皇冕下非常亲切和蔼，他叫我过去随便聊了聊，临走前还送了我一个光明徽章。” 戴娜拿出光明徽章给苏姗几人看，三人传着都看了个遍，各个而露羡慕。 其他跟戴娜不熟悉的女孩其实也很好奇，但不好意思过来看。 戴娜拿回徽章收好，许诺道：“教皇冕下说我可以用这个带朋友进圣殿图书馆，我们之后找时间一起去看看啊。” 三个女孩眼睛一亮，纷纷高兴地点头。 第二节课的钟声敲响，戴娜径直回到自己座位上，做出了认真听讲的模样。 她一向就事论事，如果贝丝可以摒弃偏见好好教课，她当然就会是个温顺的好学生。 贝丝回到课堂，扫了眼戴娜就收回视线，开始通用语课程的教习。 这个世界的通用语中并不包括戴娜熟悉的那种拼音来辅助学习，通用语教习基本上就是贝丝在板书上写下常用词句，让学生们记住对应的读音、词义和写法。 戴娜整堂课都没有走神过，用圣殿发的免费羽毛笔沾墨做笔记，一节课下来自觉收获颇丰。 她此刻才是真正的有了信心。通用语语法很简单，剩下的就是死记硬背的功夫，一周后常用的字词句她应该能学会，不常用的那些她就在接下来的三个月中慢慢学，等到考核时问题不大。 这一天的课程结束之后，戴娜在课堂上发难，被罚站，又被教皇冕下找去，最后教皇找了教导者要求必须对所有圣女候选者一视同仁这些事全都传遍了整个圣选区。 对戴娜的举动，感激者有，无视者有，敌视者自然也有。 但各人根据课表生活学习，许多人可能一天下来也见不上一次，也没人会到戴娜而前挑衅，因此戴娜全都不在意。 这一天课程结束后，戴娜满意地躺进被窝，正想着这会儿西奥多应当已收回了视线，她便被拉进了神域。 戴娜揉揉太阳穴盘腿坐起，仰头看向萨迪斯，却惊讶地发现他不知何时竟也学着她坐下了。 ‘怎么回事，神明也可以这么坐的吗？逼格也不要了吗？’ 萨迪斯也没在意戴娜的胡思乱想，他打量着戴娜，见她似乎情绪很不错，便问道：“问题解决了？” 说到这个戴娜就笑了：“差不多吧！今天上课的圣女老实地教课；教皇见了我，给了我一个光明徽章，以后我可以去圣殿图书馆随便看书。” 她顿了顿想到西奥多，便提醒道：“西奥多说他白天会注意整个圣殿的事，你白天千万不要找我，免得暴露。” 萨迪斯冷笑：“从前怎么不见西奥多那么关心外界？” 戴娜：“……那你问他去啊，问我干嘛？” 萨迪斯道：“他会有这样的变化，是因为你吧。” 戴娜听到这问题就知道萨迪斯又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要背叛了。她想起今天西奥多甚至都没有在神域中多停留听她的心声，而萨迪斯却每一回都不放心。 因为做坏事的人必然心虚吗？ 扫见萨迪斯的脸色随着她的想法越来越难看，戴娜突然说：“你见过西奥多生气的样子吗？” 萨迪斯眉头微挑：“没什么东西能让他生气。” 戴娜说：“人都有逆鳞，我就不信西奥多不会生气。但我至今确实也没见过他生气，所以我更害怕看到他生气的样子。你可以不相信我的理智，但一定要相信我的恐惧。在帮助你达成目标，也是帮我自己回家之前，我一定会藏好自己的小尾巴，绝不会让西奥多发现你。” 戴娜说的话很有道理，萨迪斯也知道这就是戴娜的心里话，但他并未因此而好过多少。 他并不是因为担心戴娜受太过关注而暴露他，他只是…… 萨迪斯抿紧唇。 他只是讨厌西奥多那么关注戴娜，而戴娜甚至好像很喜欢这种关注。 蓦地，萨迪斯突然想起戴娜许久之前曾用乱七八糟的话语借机提醒他不要爱上她的话，难道…… 他突兀地嘲讽一笑，这当然不可能。 戴娜注意到萨迪斯的表情，心里有点不乐意，她都这样说了，他还不信，那她还能做什么？自戕以明志吗？ 戴娜觉得异常心累，这样的强烈对比下，她很容易就想到西奥多的好脾气，如果最初她遇到的是西奥多，她现在说不定已经回到家边喝肥宅快乐水边追剧了。 萨迪斯冷冷地看过去：“想得挺美。” 戴娜嘴上不吭声，心里就跟个叛逆小孩似的想得欢。 ‘我就想我就想，你不仁我不义！你可以总是怀疑我，我也可以总是去想西奥多的好，你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就干掉我去找新人帮你混进圣殿啊！你多少年都等下来了，还怕再多等几年吗？你今天不干掉我，我明天就去找西奥多……’ 戴娜负气的话没来得及想完，因为萨迪斯突然倾身过来，一手揽住她的腰固定，一手狠狠按在她嘴上。 “不要再提西奥多。” 萨迪斯那双蓝色的眸子都深了几分。 戴娜人都懵了。 ‘……不是，我现在不是靠想的吗？你堵我嘴有用吗？’ 萨迪斯也愣了下。 是的，他光顾着不想让戴娜再提西奥多，情绪上头却忘记戴娜是在想而不是在说，堵嘴根本没用。 戴娜：“……” 她第一次发现心声能被听到竟然这么有用，当即瞪大眼盯着萨迪斯，完全不控制心声。 ‘我就提！西奥多西奥多西奥多西奥多……啊！’ 戴娜发觉自己被萨迪斯推倒在地上，他的手从她后腰处移到她后脑，倒是没让她磕到，只是俯身下压的力道让她稍微有点喘不过气。 萨迪斯紧盯着戴娜的双眼：“不要再提他。” 不知是因为他离戴娜太近，还是光线的变化，那双蓝眸深得仿佛染了墨。 戴娜彻底噤声，连呼吸都屏住了，因为大脑一片空白而没去想什么有的没的，直到憋不住了，她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 温热的气息喷在萨迪斯的掌心，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控。 掌心湿热有种别样的触感，他并没有松开，而是看着戴娜低声道：“不要故意激怒我。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 戴娜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情绪算什么。 ‘知道我不会背叛还这么凶……好气啊，但气又有什么用……你让我出去睡觉吧，我明天还要上课！我肯定可以睡着，睡不着我就硬睡！’ 萨迪斯此刻实际上有些懊恼情绪的失控，因此在听到戴娜的心声后，他维持着这个姿势直接送戴娜离开神域，下一刻只感觉怀中一空，好像身体里有什么地方也空了一块。 萨迪斯慢吞吞坐起身，手指按上额头，眉头不自觉紧皱。 戴娜在半小时后依然在床上翻来覆去没能睡着。 她只觉得心里的那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心里不爽她就想报复回去，可怎么想都觉得最后结果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甚至伤敌为零自损一万。 人跟神明之间本来就不是平等的，她能有什么办法？ 最后戴娜只能一边在心里默背着今天学的东西一边尝试睡，后来意识终于逐渐模糊。 第二天戴娜打着呵欠去上课，着实没什么精力，不经意间她还是能想起昨晚跟萨迪斯的争吵，越想越气，越气越要想。 他跟他兄弟的矛盾，凭什么迁怒到她身上？ 这一天的课程结束，戴娜提前去洗漱，估摸着西奥多那么绅士应该早已挪开了关注，便跑去找了泰莎。 当然她倒也不是要去撺掇泰莎干什么，她生气归生气总不能把事情闹大或者把别人扯进来，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只是想起曾经她认为泰莎应该也是某个神，不过泰莎进了圣殿之后就安静极了，她不去主动找泰莎好像就见不到对方了。 她其实很疑惑泰莎究竟想干什么，论迹不论心的话，这一路来泰莎一直在保护她，说是她的神仙教母也行呢。 见到戴娜跑过来，泰莎也依然懒懒地躺在床上，只是挥挥手打了个招呼，但在戴娜开口前她却打了个呵欠好像很困的样子。 按照戴娜的了解，这些跟随圣女候选者而来的侍女实际上每天都很空，只需要偶尔帮忙一下就行了，可看泰莎的样子就好像八百年没睡觉了。 “你可真舒服。”戴娜语气微妙。 泰莎眯着眼说：“圣殿里又没有能威胁到你的东西，不用我贴身保护了吧？” 戴娜无话可说：“这倒也确实是……” 泰莎又打了个呵欠，结果戴娜也被勾得跟着打了个。 泰莎：“……你干嘛学我？” “我昨天没睡好，现在很困！”戴娜说。 泰莎翻了个白眼：“很困你就去睡觉啊，来找我干什么？” 戴娜犹豫了会儿，还是什么都没说，扭头就走：“我去睡了！” 泰莎侧身躺着目送戴娜离开，开始考虑要不要现在离开。 似乎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但……万一还有更有趣的呢？不如还是再留下看看好了！ 戴娜早早地躺上床。她刚才本想试探一下泰莎，但终究还是不想再增加变数，只好作罢。 因为这一晚萨迪斯没有来找戴娜，她睡得很好——她确实很想这样说，然而因为想着萨迪斯会不会再找她进神域，她很困了也强撑着不睡，结果又是睡眠质量很糟的一天。而戴娜的这种糟糕精神状态，甚至明显到贝丝暗暗讽刺，有些人嘴上说得多么好学，实际上却连一天都没坚持到。 谁都知道是在说戴娜，包括戴娜本人，但她也没什么可反驳的。 都怪萨迪斯，果然男人只会影响她成功的进度！ 之后的几天，戴娜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萨迪斯，精神状态可算好了不少，终于跟上了学习进度，并在第一周的最后一天课后邀请室友们一起去圣殿图书馆。 戴娜的室友们早就想去圣殿图书馆了，但光明徽章是戴娜的，她不提她们当然也不好意思提，戴娜这回一说她们全都赞成，四人兴高采烈地去了圣殿图书馆。 圣殿图书馆比戴娜想象中的小一点，甚至比不上她就读大学的大学图书馆大，但里而布置得庄严肃穆，真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四人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四人躲在角落非常小声地商议各自去找想看的书，最后的借阅处集合，便悄悄地分散开了。 戴娜随便走走看看，在一处都是历史书籍的书架处停下，最后目光在一本有些古老的书籍上停下，抽出来一看，封而上的字她不认识。 她也没放回去，随便翻了翻，忽然扫到一个词：萨迪斯。 她的目光很自然地停下，往后看了一眼，发觉后一排字她认识，意思是—— “神的礼物。” 戴娜几不可闻地念了出来，这是萨迪斯这个名字的意思吗？ “这是父神取的名字。”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似乎带着叹息的嗓音，惊得戴娜蓦地回头。 银色的长发，萨迪斯的脸，可他当然不是萨迪斯，他是西奥多！ 这一刻戴娜感觉自己人都要没了，这是被抓了个现行吗 章节目录 第36章 兄弟 戴娜惊得手中的书都掉了, 被西奥多及时接住。 西奥多有些诧异戴娜的反应，以为是自己出现得太突然惊吓到了她，语气里带上了些许歉意：“抱歉吓到你了。” 戴娜机械地拿回西奥多接住的书, 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被发现跟萨迪斯同流合污狼狈为奸了吗？但不对西奥多的态度不该是这样的吧…… 可她也没见过西奥多生气的样子，说不定他越生气越平静呢？ 就在戴娜胡思乱想之际, 她乱飘的视线落在翻开的书页上，突然注意到萨迪斯这个词上方还有一个词。那个词是西奥多, 而后面的释义跟萨迪斯那行一模一样，神的礼物。 这一刻戴娜突然明白过来，西奥多大概以为她看的是他的名字的释义，毕竟他曾经告诉过她他的名字, 而她刚才也只读出了“神的礼物”这个释义而已。 戴娜就像不知道第一次见面时西奥多告诉她的就是真名一样诧异地小声说：“西奥多真是您的名字呀？我以为那是您随便说的。” 西奥多道：“这是父神的恩赐。” 父神赐予他名字，同样也是给了他一道无法挣脱的枷锁。 “哦哦……咦，下面这个词的意思也是神的礼物呢。”戴娜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 惊讶地指着下一行萨迪斯的名字说。 西奥多沉默数秒道：“这是我弟弟的名字。” 戴娜讶然道：“您的弟弟……您竟然有弟弟的吗？” 戴娜话音刚落, 书架那边转过来一个人，皱眉不满地冲这边嘘了一声。 但嘘完之后对方就看到了戴娜身边的西奥多。 银发长发, 绝美的脸。 关于光明神是何长相的消息早就在圣殿内传遍了，那人虽然只是圣殿中的普通主教，并没有见过戴娜，但在看到西奥多的这一刻就顿时明白过来, 光明神冕下和祂所中意的那个圣女候选者在圣殿图书馆相会！ 这几天, 关于光明神冕下见了教皇冕下的传言已经遍布整个圣殿，而这传言中隐约还有那个特殊的圣女候选者的身影。 这位年长的主教当然相信光明神冕下见了教皇冕下的事，可关于那个圣女候选者却半信半疑, 直到现在—— 主教面色大变，刚想跪下向他所信仰的神明表达虔诚, 西奥多却微皱了眉，抬手拉住戴娜，二人顿时消失了。 主教看着空无一人的书架间，愣了会儿后意识到自己打搅到了光明神冕下，不禁涌起无穷罪恶感，心神恍惚起来。 而此刻，戴娜已被西奥多带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她心里咯噔一下，心里赶紧冒出对光明神容貌的赞美，随后才四下张望。 好像不是神域？ 此刻他们所处的是一个小小的平台，旁边的墙壁是倾斜的，有点像是屋顶。戴娜往里走了走，小心往下看去，中间部分联通下方构成了一个很宽敞的天花板，下方摆满了书架。 幸好，这里还是圣殿图书馆。 戴娜刚要缩回头，手就被人拉住了，西奥多皱眉道：“小心不要掉下去。” 戴娜感觉自己被当成小孩了，她这么大个人了会从这里掉下去吗？ 想是这么想，她还是谨慎地退后一步，顺道挣脱了西奥多的手：“谢谢您。” 戴娜手中还拿着那本书，她有点犹豫要不要捡起关于萨迪斯的话题，她有点想打个底，从西奥多这里知道一些萨迪斯的事，那之后万一进了神域不小心暴露了什么说不定还可以遮掩一番。 好在西奥多自己把话题捡了回来。 “我的弟弟叫萨迪斯，他是黑暗神。” 因为戴娜提起西奥多就容易引萨迪斯生气，她不好问太多关于他们兄弟的事，这会儿是在神域外，再加上西奥多脾气好，戴娜便问出了自己好奇的事：“你们是从出生起就确定是什么神了吗？” 西奥多微怔，因为普通的信徒问不出这种问题。在他们看来，光明神应当是亘古不变的，从诞生之日起就一定是光明神。 他不知怎么有些许愉悦，否认道：“不是。” 戴娜又问：“那黑暗神……是不是如同神名所示，阴险狡诈残酷？” 这次西奥多考虑了会儿说：“不算准确。” 戴娜明白了，西奥多的意思是说也差不离。 “那您二位是先确定了神名才有的对应性格，还是因为性格才被赐予了对应的神名？”戴娜又问。 戴娜一个个问题其实都是对神的亵渎，但西奥多并不在乎，或者说正是因为戴娜如此态度，他才愿意多跟她交谈。 戴娜的问题让西奥多开始思索久不曾被忆起的从前，这一回他沉默的时间有点久。 久到戴娜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问了什么了不得的问题，她连忙说：“我只是随便问问，您可以不用理会我。” “没关系。”西奥多回过神来，神情有些复杂，“那是父神后期赐予我们的神名。大概，是根据我们的性格吧。” 西奥多语焉不详的话勾起了戴娜的探究欲，但她不知道这样继续问下去会不会触及什么危险的话题。 在戴娜的理智和好奇做着斗争时，西奥多看向戴娜，方才的凝重似乎已散去，他蔚蓝的眼里有些许孩子般纯真的好奇：“在你看来，我的性格是怎样的？” 戴娜下意识想拿伟大善良等高大上的词来敷衍西奥多，但对上他的双眼，她又有点说不出口，她仔细想了想才说：“您的脾气性格很好。好像怎么样都不会生气。” 性格很好，怎样都不会生气……是因为这样，父神才赐予他光明神的神名吗？ 西奥多看向戴娜：“谢谢你，除了你没人会告诉我这些。” 戴娜心想，这说到底还是你宅的问题啊！她提议道：“其实吧，您如果做一定的伪装，融入普通人类之中，像我这样类似的话，您想听到多少就能听到多少。” 西奥多笑了笑：“但在知道我是光明神的情况下，这样的话也只有你会对我说。” 戴娜掩饰性地低头看向手里的书，感觉稍微有点不妙。 究竟是西奥多太宅了所以把唯一说过几次话的她特殊化，还是他确实对她有那么点特殊？他应该不至于为了她能找出神域的事而出卖色相。 她抬头苦笑道：“那或许是我的信仰不够虔诚，才对您没大没小……” 西奥多看着戴娜，轻笑道：“那就继续不虔诚下去。” 戴娜：“……”陛下您何故造反啊！ 西奥多真的太好了，她都想叛变了！特别是她还在生萨迪斯气的情况下。 戴娜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那您的弟弟黑暗神如今在哪儿呢？我好像只碰到过他的几个信徒。” “我也不知道。”西奥多似乎并不在意，回答得有些随意，“或许正想着怎么给我添麻烦吧。” 戴娜都想给西奥多鼓掌了，好样的，说得萨迪斯就跟个熊孩子似的。 她也几乎想说，他就在您眼皮底下打算找到机会搞事呢！ 但这时候，戴娜也因为想起了黑暗神信徒而记起了因预言而被关起来的黑发黑眼的少女。她再一次感慨幸好她现在的头发是蓝紫色，不然头发若是黑色，她的瞳孔又是深棕色偏黑，她就完蛋了。 戴娜道：“那您一定无需担心，祂信徒都没几个肯定弄不出多大的事。”她顿了顿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您可能知道，我在来的路上曾被黑暗神信徒绑架，我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的同伴因为黑发黑眼被当成渎神者抓住关了起来，会被关一辈子……我感觉，这对那些正是花季的女孩来说，太过残酷了。” 戴娜知道自己没必要说这个，她只要等萨迪斯成功后送她回家就好。但想起艾丽哭泣的小脸，她还是开了口。万一有机会说服西奥多呢？什么预言不预言的，如果西奥多真的害怕预言成真，那就该远离她这个本质上是双黑的女孩，不是她普信，实在是西奥多对她太特殊。再加上她又是穿越的，按照一般套路，她是预言中那个人的概率可太高了。 西奥多并未打断戴娜的话，认真听完后他问：“你希望我放了她们吗？” 戴娜有些紧张地看了看西奥多，但从他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他是否因为她的僭越而不悦。 “如果我说放，而您不觉得不高兴的话，那我希望放了她们。如果您不高兴，那我觉得这事可以再商榷一下。”戴娜非常谨慎地说。 西奥多见戴娜这小心翼翼的模样有点想笑，但他还是说：“那就以后再说。” 戴娜从西奥多的回复里看到了一点希望，不是不能放，而是以后再说。 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见着那个“以后”了。 戴娜并非不识好歹死缠烂打之人，闻言立即说：“好的那就以后再说。” 戴娜其实还想再多打听一点关于萨迪斯的事，但话已经说到这里，再绕回去就有点不自然，只好暂时放弃。 西奥多注视着戴娜，忽然问道：“想去神国看看吗？不过现在的神国并不完整。” 我是疯了才想去神国！ 戴娜满心抗拒，但她又不能表露得太明显，只能说：“那是神的领域，我去不太合适吧……而且我的室友们还在等着我呢，我得用光明徽章替她们借书。” 见戴娜看起来是真心不想去，西奥多忽然想到了什么：“你知道，在神国中我可以读心吗？” 戴娜很需要西奥多点明这一点，但此刻她纠结自己究竟该用什么态度，随后她想到了魔神。 因此她并未露出意外的神色：“我猜到了。之前，就是您救了昏迷的我那次，我碰到过魔神，他完全可以看穿我在想什么，他还说了不少东西，说神域是神国碎片，我就因此猜到了一点。” 西奥多点头：“所以你不想去神国。” 戴娜不好意思地说：“每个人都会有一些不可宣之于口的想法，我的更为……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西奥多忽然很是好奇戴娜不能宣之于口的想法究竟是什么，但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这份好奇，她不愿意他就不会带她□□，窥探她的想法。 “我送你下去吧。”西奥多说，“你不愿意，那就不去神国。” 西奥多上来牵住戴娜的手，送她回到书架间，不过这里并非刚才的地方，并没有其他人。 随后他冲戴娜笑了笑，消失在原地。 戴娜长长地叹了口气，西奥多真好啊，相比较而言，萨迪斯可真太讨厌了。 因为她跟西奥多说话耽误了一些时间，怕室友们久等，戴娜就干脆抱上她一直拿在手里的书，去跟室友们会和。 在去借阅台之前，戴娜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人在看着自己，她四下张望，随后就看到撞见她和西奥多的那个中年主教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在发现她发现他之后，他也不慌张，只是友好地点头笑了笑。 戴娜也回以礼貌的微笑，赶紧扭头快步走开。 她发觉知道她跟西奥多关系的教士们都对她很友好，但圣女们却不是。这也没办法，她跟她们有竞争关系，不患寡而患不均，她能时常见到光明神，她们却一次都没见过，怎么会不羡慕嫉妒恨呢？ 而当初她能让教皇对她那么好，也是她提供了教皇跟光明神接触的机会，她怎么会想不到最近流传的关于教皇见到光明神的故事是他老人家自己传的呢？她和他是互相帮助罢了。 戴娜很快找到苏姗等人，帮她们一起借了书，结伴离开圣殿图书馆。 晚上，戴娜抱着借来的书躺在被窝中，使劲儿敲了下黄金手镯：“萨迪斯！” 戴娜不知道萨迪斯会不会见她，不过好在她话音刚落，她就觉得眼前一花到了神域中，怀里还抱着那本书。 戴娜坐起身看向萨迪斯，他如神像一样站在那里，神情冷漠。 戴娜也气累了不想气了，摊开书指着萨迪斯的名字给他看：“今天我看到这里的时候，西奥多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西奥多扫了眼书页，随意的目光顿住。 “但你不用担心，他以为我看的是这个。”戴娜手指上滑，落在“西奥多”之上，“你们的父神还真是一点不偏心，你们名字的意思都一模一样。” 萨迪斯盯着那两行字，冷漠的面具似乎有些崩裂。 戴娜觑着萨迪斯的脸色，大着胆子询问道：“我一直很好奇，你跟西奥多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吗？” “跟你无关。” 萨迪斯冷漠的反应跟戴娜想得差不多。 “你不说就算了，我去问西奥多。今天他还跟我提起你了呢，下回再见我就问深一点。”戴娜不怕死地挑衅道。 ‘反正不管问谁，我都可以得到答案，西奥多那边说不定还更好问呢。’ 萨迪斯皱眉看过来：“你为什么想知道？” “好奇。”戴娜理直气壮地说，“好奇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没有好奇心的人生没有意义！” 萨迪斯没太在意戴娜的回答，他知道她要是不能从他这里得到答案，一定会找西奥多问。 他不知道西奥多会说些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们性格不合，父神在时我们尚顾及父神，他寂灭后就没必要继续假装兄弟情深。” “就这样吗？”戴娜闻言有些失望，真是一点都不劲爆，她本来还期待一个“神明兄弟为了一个独特的人类女子反目成仇”的剧本呢。 萨迪斯：“……？你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戴娜凉凉看他一眼：“我在想些什么你不都一清二楚的吗？唉，说起来在这点上西奥多可好多了，我说不想被探听心声，他就答应我只要我不愿意他就不会。” 萨迪斯在今天戴娜主动找他时是以为上回争执的事过去了，但没想到戴娜竟是特意来再气他！ 他冷笑：“你们都谈到这么深入了？打算什么时候把我的事也说给西奥多听？” 戴娜眉头一挑：“那可说不好。” ‘说个鬼说，我又不是嫌命长。就算能侥幸逃过一劫，时时刻刻被个神明仇恨惦记着那可太受罪了。’ 萨迪斯实际上一直知道戴娜不会那么轻易背叛她，只要她别知道他刻意隐瞒的事，但听到戴娜的考虑完全是出于对生命的担忧，他不知怎么却有点不爽。 “也不一定，万一我舍不得杀你呢？”萨迪斯盯着戴娜，缓缓笑了。 戴娜被萨迪斯笑得有些毛骨悚然。 语气这么缠绵干什么？当她不知道她这个神域探测器很有用吗 章节目录 第37章 神眷力 “惦记又不是非要杀, 你当然不会杀我，我这么好用。”戴娜斜了萨迪斯一眼，“对了, 你到底需要什么样的机会才能去抢西奥多的神域？说不定我在成为圣女之前就能帮你找到呢？” 她最近愈发想早点回家了，如果不必等到成为圣女后就好了。 萨迪斯语带讽意：“你现在全程在西奥多的注视下, 要如何帮我找机会？” 听出萨迪斯是在说她自己吸引了西奥多的注意，戴娜也不甘示弱：“这不好吗？我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不就可以更容易找到机会？我猜你夺取神域需要时间，如果能将西奥多拖在外面一段时间，你就有很大机会成功，是吧？但有一个问题是, 在西奥多在场时你不敢探出觉知，因此必须提前规划，打好配合。” 戴娜想回家的心愿从来没有弱过, 这几天就更是希望一觉醒来就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 此刻说出这些她思考了有几天的话，也有催促萨迪斯赶紧干活的意思。 萨迪斯笑了笑：“你若可以把西奥多引出圣殿, 或许我可以一试。” 戴娜想了想，这很难。 她之前把西奥多引到神域那边去过，但他当时动作非常快，而且圣殿周边还有落单神域这种好事不会再有了。 “我不可以。算了, 放我出去吧, 我要睡觉了。”戴娜直接躺平了。 萨迪斯沉默数秒，还是送戴娜出去了。 第一周的通用语学习结束，接下来就要正式学习成为圣女需要的知识和技能。 两天下来, 所有课程都至少上过一次，对戴娜来说最简单的就是通用语和圣殿历史, 不就是记和背嘛，很容易。圣女守则除了要记的内容，还有一些实践课，要求圣女在不同情境下做出合适的、身为圣女应当有的反应，这门课还会跟祈祷礼仪课联动。 祈祷礼仪课在戴娜看来都是些无意义的仪式，非常繁琐，但她又不能不学，真是耐着性子在强迫自己记下流程。 而最后一门光听名字有些意义不明的“冥想神眷”课程，是在通过冥想增强信仰，增强身为神眷者的神眷力。按照教课的圣女所说，每个神眷者的神眷力是有差别的，最被神明所眷顾的神眷力最强大。 在讲课圣女说到这里时，所有人都在看戴娜。 戴娜厚着脸皮接收了各异视线所带来的羡慕，但很快她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冥想神眷课教课圣女使用的辅助教具是一块黑色石板，跟戴娜当初测试是否神眷者时的那块看着差不多。 接着教课圣女莉迪亚直接叫了戴娜上去，让她像当初测试一样单手按在石板上。 与此同时，圣女莉迪亚讲解道：“神眷力不同，光芒就会不同。像戴娜这样受光明神眷顾者，光芒将会亮到刺眼。” 莉迪亚的语气有些期待，她是圣女中少有的对戴娜没有敌意的人，她甚至很期待戴娜的光芒会多耀眼。 即将把手按上去的戴娜微妙地停顿了一下，这说的是真的吗？她怎么记得当初神眷者测试时石板亮起的光芒也就那样？ 众多视线还在盯着自己，戴娜也无法停顿太久，只好狠狠心按了下去。 随后戴娜看到黑色石板亮了起来，跟她当初在测试时看到的亮度一模一样。 她几乎可以想象正盯着她的人此刻是什么想法：就这？ 是的，就这，这就是残酷的真相。 莉迪亚似乎有些不解，对戴娜说：“你再试一次。” 戴娜很尴尬，她知道再试也没用。 但她也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提起手再放了下去，黑色石板跟刚才的亮度一模一样。 莉迪亚走过来拿起黑色石板，低语：“坏了吗？” 戴娜心里叹气，没坏啊，有问题的是她啊！ 戴娜猜想，黑色石板探测到的神眷力是跟原身相关的，如果她是真身穿过来，这石板怕是都不会亮。 莉迪亚放下石板，叫了几个女孩上来一一尝试，每个人的亮度稍微有所不同，她也询问过，跟当初她们测试时差不多。 在莉迪亚疑惑地看向戴娜时，戴娜说：“我测试时石板就差不多是这个亮度。” 所以石板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光明神冕下吗？ 莉迪亚心中这个想法都没有停留一秒就立即被她丢弃，她怎么能怀疑光明神冕下呢？肯定是光明神冕下判断信仰的方式跟她们所用的不同，才会如此眷顾戴娜。 那么，她们如今使用的测定方法，是否有改变的必要呢？ 莉迪亚并未继续深想下去，延续了那么多年的测试方法，哪能说变就变，这是圣殿高层才应该考虑的问题，她只要尽到圣女应尽的职责就好。 莉迪亚让戴娜回去了，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讲课。 戴娜感觉上课过程中，一直有人在盯着她，似乎还有偷偷讨论的声音，她只能当什么都不知道。这门课程最后要考核的就是黑色石板亮度，莉迪亚这块石板上还有一个类似刻度的东西，到达某条刻度线后才算合格。合格只是最基本的，最后选拔十个圣女看的是综合评分，当然是越亮越好。 而戴娜的亮度并不合格，也就是说她其他课程分数再高，这项不合格就无法名正言顺成为圣女。 因为神眷力可以通过锻炼提升，因此当初圣女初选时并没有要求，只要有神眷力就够了，在座的圣女候选者们一大部分已经合格，剩下的三个月后要合格也不难。 所以，此刻除了戴娜本人，没人觉得她暂时性的亮度不合格是什么大问题，她们只是惊讶于如此深受神明眷顾的戴娜竟然亮度那么低。 只有戴娜知道，如果说这所谓的神眷力真的是信仰的具象化，那恐怕她的亮度就凝固在这个刻度了，也就是她穿越的那一刻。 她可以信仰某种主义，但真的很难真心去信仰某个人……即使他被称作神明，也确实拥有普通人类所不具有的能力。 说起来，西奥多现在也在注视着她吗？ 她之前跟西奥多说或许是她的信仰不够虔诚对会对他什么话都说，当时他说允许她不虔诚下去，但这话想必是有几分客套成分在的，他估计也想不到她能这么不虔诚…… 这堂课后不久，上回教皇派来找戴娜的那名教士又来找她，将她带去见教皇。 教皇依然是那副和蔼慈祥的模样，问了几句戴娜的生活学习，随后说：“戴娜，我听说你的神眷力不太够。” 但在戴娜回答前，他又非常温和地笑道：“别误会，我不是在指责你，你能获得光明教冕下的眷顾已说明了一切，至于这神眷力，是可以提升的。比方说，你若经常在圣殿神像下祈祷，神眷力必定会有所提升。” 圣女候选者们一周有一次机会去圣殿神像下祈祷，戴娜已经去过一次，不过别人都在祈祷时，她只是在低头闭眼补眠而已。真正的圣殿主体非常宏伟，那神像更是高大，她站在那下面感觉自己渺小得随时都能被踩死。 “是的，在神像下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就更是对光明神冕下心生敬畏。”戴娜附和道。 教皇笑道：“是的，所以我特别准许，今后课程结束后你都可以来神像下祈祷。” 戴娜：“……” 她当然知道教皇是好意，但这种好意她不需要啊！让一个无神论者每天跪在神像下祈祷真是要疯了！ “这样对其他人太不公平了。”戴娜义正辞严道，“我曾对贝丝圣女说过每个女孩都该拥有公平的机会，现在我就不能自己做出这种打破公平的事。” 教皇闻言感慨又赞赏地看着戴娜：“像你这样公正无私的女孩已不多见了，怪不得光明神冕下对你如此不一样。” 戴娜道：“那是我的荣幸，我也为此而自豪。” 之后教皇又说了几句，见戴娜不是客气而是坚决地不想去神像下祈祷，也只好让她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戴娜想到自己恐怕也无法向西奥多提出走后门，不然就会崩人设，就烦恼得想逃走。 等到晚上入睡前，她还是只能去找萨迪斯。 在说明了自己遭遇的问题后，萨迪斯一时沉默。 戴娜还是有些好奇，有一些问题是她的唯物论体系无法解释的：“信仰究竟是如何以数值方式转化为神眷力表现为亮度的？那黑色石板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一套该不会是在诓人吧？人类的信仰这种精神方面的东西怎么可能这样具现啊！那西奥多怎么就没发现我非但不是个虔诚的信徒，甚至都不是个信徒呢？” 萨迪斯不知道戴娜小小的脑袋里怎么能有这么多问题，他也曾从戴娜心声里听到过一些她那个世界的事，因此只是说：“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存在方式，你想这些没用的不如想想怎么提升你的信仰。” “提升不了。”戴娜笃定又绝望地说，“我可以信仰一种思想，一种理论，但让我信仰一个人，我做不到。” 萨迪斯没想到戴娜的不信是她的优势，也成了她的劣势。 思虑片刻后他忽而笑了笑：“我听说对人类来说，爱情也是种信仰，深爱自己丈夫的女人也会像信仰神明一样信仰她的丈夫。你可以尝试对我产生爱情，爱我即是爱神明，或许可以以假乱真。” 戴娜被萨迪斯的逻辑给震惊了，还能这样的吗？但她很快发现了他的逻辑漏洞：“但我是要产生对西奥多的信仰，我应该去爱他吧！” ‘或许可以试试，要爱上西奥多应该挺容易的。’ 萨迪斯：“……” 章节目录 第38章 试试 萨迪斯没想到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一细想，面前的人是戴娜，她会想到什么结果都无法预料。 “我觉得你这个提议算是很有建设性, 我打算从明天开始尝试一下！”戴娜认真地说。 毕竟要成为圣女就要通过冥想神眷课，信仰是绕不开的, 为了回家她牺牲一点点又怎样呢？现代人要敢爱敢恨，现在爱一下, 让信仰升一下，神眷力能合格就好，等回了家她忘掉就好了嘛。 ‘但爱一个人这件事要从哪里开始呢？始于颜值？西奥多的颜值我还是很吃的，那之后就是多接触了吗？’ 眼看着戴娜就要开始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萨迪斯忽然冷着脸打断：“我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我劝你不要尝试。” “那我该怎么办？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试试了吧！”戴娜没太在意萨迪斯的态度，反而继续认真地考虑着利弊。 萨迪斯听着戴娜的心声面露烦躁, 忽而拉住她的手臂扯回她的注意力, 冷冷地说：“不要去尝试。不然你迟早背叛我。” 戴娜一愣，看着萨迪斯的脸色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虽然是为了信仰才去尝试爱西奥多, 但人类嘛，情感总是能产生巨大影响，谁知道她之后会不会因为爱上西奥多而背叛萨迪斯？他有这种担忧很正常。况且爱情可以产生信仰也只是他的一种说法，并没有被验证。 萨迪斯听到戴娜的心声面色总算舒缓了一点。 “但我的课怎么办？不合格就当不了圣女, 除非西奥多开后门, 那我还是要去跟他搞好关系。” 戴娜满脸烦恼。 其实吧，只要萨迪斯赶紧去把神域抢了，这一切烦恼都没了。 她默默地抬头看向萨迪斯。 萨迪斯当没听到戴娜的话, 又将议题绕了回去：“别再去想讨好西奥多。我勉强愿意配合你，先尝试爱情是否能产生信仰, 若可以，你之后再去尝试爱西奥多我不反对。” 戴娜：“……？？？”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她是什么花心大萝卜可以爱完这个爱那个？爱是那么容易消散的吗？那要是同时爱，不符合伦理啊！ ‘但是吧，你俩长得一样，或许改换一下想法可以当成一个人的两种性格来爱，那就完美了。’ 戴娜这一刻感觉到自己的想法非常危险，她的道德观有些岌岌可危啊！ 戴娜收回了自己发散的思维，便注意到萨迪斯的脸色又变得难看。 她忽然皱眉说：“我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为什么你非要我爱上你？你是不是……” 萨迪斯蓦地去看戴娜，却听她接着说：“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所以一定要我爱上你来个双保险？” 萨迪斯莫名提起的心稍落，随即否认道：“你想多了。” “哼，以你的多疑来说，我这都算有理有据。但你要是有这个想法就太天真了，现在谁还以爱情为天啊，面包和自由不比爱情重要？我早说过，你尽管可以相信我的恐惧和理性。只要你能让我回家，我就站你这边。”戴娜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想法。 “我说了，我没有怀疑你对约定的忠诚。你不肯接受我的提议，那要怎么解决信仰的问题？” 萨迪斯这话尾调上扬，似带了些许蛊惑的意味。 戴娜当然不知道，不然她也不至于烦恼地来找萨迪斯。“那你要怎么验证爱意真的可以等同于信仰？”戴娜无奈地问道。 萨迪斯知道戴娜这话就意味着妥协，他伸手横在空中，微微一转，掌中就多了块戴娜觉得特别眼熟的黑色石板，就是略小了些。 戴娜狐疑道：“所以说，这是神国的东西吗？” 她一直觉得光明神殿用这种石板来测试是否神眷者很奇怪，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魔法之类的东西，拥有超自然力量的只有神明，怎么想神殿有这种东西都很奇怪，但现在知道这是来自神国那她就好接受一点。 萨迪斯指了指外面。 戴娜透过宫殿的大门看出去，外面是萨迪斯融合神域后出现的广场，地面全都是黑色岩石。 “……原来就是这东西。” 戴娜在萨迪斯的指引下上前手搭上石板，石板一点反应都没有。 戴娜惊奇道：“它竟然真的能分清吗？不会这是假的吧？” 萨迪斯闻言嗤笑一声，另一只手又拿出一块：“试试这个。” 戴娜伸手去摸，那石板当即亮了起来，跟她之前看到的差不多。 她又立即去摸第一块石板，果然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再交换手去摸，但结果并无变化。 “不管这是怎么运作的……你在这上面留下你的‘印记’，就成了你专属的信仰探测器。你抢西奥多的神域是不是类似原理？抹去他的印记，留下你的？”戴娜一下子想到了很多，“抹去他的印记时，他是不是会有感觉？所以你需要足够的时间，否则来不及留下你的印记。” 戴娜意识到萨迪斯要找到所谓的机会很难。西奥多不能随意地出现在任何地方，需要“媒介”，目前看来，媒介包括神域，连通神域的出入口即神像。而圣殿这个地方非常特殊，西奥多几乎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 所以，萨迪斯需要的机会最好是，把西奥多引出圣殿外，随后毁掉他随意出入神域的媒介，制造一个时间差。 萨迪斯见戴娜分析得基本不差，笑了笑：“你想的没错。但这事并不着急，你先成为圣女留下，给我足够的时间慢慢找机会。” 于是事情又落回到成为圣女一事上。 戴娜叹了口气：“那就只能试试看了。” 随后她看向萨迪斯，眨了眨眼。 萨迪斯因舒心而愉悦地说：“需要我提供一些帮助吗？” “当然需要！” 戴娜理所当然地说，“如果你不能对我甜言蜜语，体贴入微，爱护宠溺，你让我怎么爱上你？” 萨迪斯忍不住嗤笑：“你可真是会得寸进尺。” “帮我就是在帮你自己，要不要帮忙就看你的了。”戴娜把皮球踢到了萨迪斯那边，甚至感觉到了一丝愉悦，“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我现在要回去睡觉了，明天晚上看你态度啊。” 萨迪斯没有强留戴娜，送她出了神域。 随后他在原地站了许久。 戴娜回到自己的被窝时差点笑出声来。 她现在已经开始期待萨迪斯怎么做低伏小地舔她了，而因为“爱”并非自己可以控制，她甚至不必对他保证结果。 原来当个只需接受不用付出的渣女这么快乐 章节目录 第39章 另一种信仰 戴娜第二天上课时状态非常好, 即便前一晚因为过于兴奋而没睡多长时间。从睁眼她就期待着晚上的到来，不知道萨迪斯会给她带来怎样的惊喜。 苏姗本来以为戴娜前一天因为神眷力的事会有些心情低落，见戴娜依然神采奕奕, 也不禁佩服起她的好心态。 戴娜甚至在听说苏姗她们差不多看完上回在圣殿图书馆借的书后，提出再一起去还了旧的借新的。 可能是因为待得近, 知道戴娜是怎样的人，再加上得了戴娜的好处, 她的室友们一直跟她关系很好，有时候外头跟戴娜相关的传言过分扭曲时，她们还会跟人家争辩纠正。 在戴娜主动提出去图书馆后，她们也欢喜地答应了, 四人在课后一起去了图书馆。 盖伦主教自从上回在图书馆意外撞见光明神之后就开始更频繁地来到图书馆，从前他一周会来三四次，而现在他一周能来七天, 多数是在圣女候选者们休息的时候。 在图书馆守了好几天, 盖伦主教在无意间看到从门口进来的戴娜时瞬间精神起来。 他仿佛不经意间在各个书架间游走，距离戴娜不近不远, 关注着她那边的一举一动。 直到一个仿佛来自天际的声音突兀响起：“离开。” 盖伦主教惊得几乎跳起，他先是四下张望，见什么都看不到，突然醒悟过来, 吓得几乎跪地。他只是想再看一眼光明神, 却没想到他的这种窥探是对光明神的亵渎，而此刻光明神冕下亲自要求他离开，他还怎么敢多留？ 盖伦主教满头冷汗, 几乎不敢看任何人，低着头迅速离戴娜远远的, 甚至离开了图书馆。 他要立即回去忏悔！ 戴娜四人还了书之后，就跟上回一样分开，她想找一些关于信仰的书，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方法能帮助自己作弊。 反正真正去信仰一个人她是肯定做不到的，但万一有绕过的办法呢？她对萨迪斯接下来的做法很期待，但对于他所说的爱情产生信仰这事，却不怎么抱希望。 戴娜在一本名为《如何虔诚地信仰你的神》书前停下，将它抽出来。 这是一本很薄的书，不过十来页，她翻开，只见第一页是要求读书人在看书之前要做好以下几步，包括沐浴更衣，燃香，身边放置一小盆清水等等。 戴娜直接翻过去，第二、三页是教读书人如何安定静心，包括摆出合适的姿势，调整呼吸等等。 第四、五页是教读书人如何在如此静心的情况下不犯困，即必须默念祈祷词，祈祷词会让人振奋。 第六、七页是教读书人平常就要践行神明的教诲，在此刻才能回忆起自己曾经做的那一切，从而得到与神明同在的愉悦。 第八、九页是教读书人可以尝试与神明沟通，获得一些奇迹体验，而这需要辅助一些清心静气的药物。 戴娜看到这里就是一个问号。 什么啊，这不是嗑药致幻吗？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她要是想跟神明沟通，不需要嗑药，只要叫他就行了嘛。 她继续往下翻。 第十、十一页是教读书人要时刻充满对神明的敬畏，在神明面前永远摆出臣服的虔诚姿态，永远渺小永远低微，只有神明是自己的主人。 最后一页写着：愿您永远虔诚。 看完的戴娜：“……” 就离谱，这东西看了跟没看有什么差别吗？ 不过，按照这最后的说法，她就算对神明产生爱情怕也变成不了信仰。因为她的爱情一定不是服从、卑微，是平等，互助，两者根本不是一样的东西。 “你在为信仰烦恼吗？” 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戴娜侧头，边上果然是西奥多。 她将手中的薄册子放回书架，点点头：“确实有一点。不过这本小书没什么用。” 她悄悄感受了一下自己此刻的情绪，虽然她因为担心暴露面对西奥多时总有些紧张，但看到西奥多确实比看到萨迪斯舒心。真要爱上什么人的话，那肯定是爱西奥多更快一点。 “其实你不必为此烦恼。”西奥多温和地说，“信仰我的信徒有太多，能跟我这样说话的只有一个你。” 戴娜差点就想捂胸口了，瞧瞧西奥多，多能说话啊，萨迪斯真是拍马也追不上。 她稍有些试探地说：“但这样我就无法成为圣女。” 西奥多问道：“你很想成为我的圣女吗？”他顿了顿又说，“只要有我给你的小神像，你随时都可以见到我。” 戴娜倒是很想拍马屁地说一句，您说得对，也不必成为圣女，能见到您比什么都重要。 但她在西奥多面前就不是个多么虔诚的人，因此还是非常诚实地说：“但这样我就要被淘汰回家了啊，我不想回家种田，我种不了田，也干不了伺候别人看人脸色的活，最后不是饿死就是被打死。” 西奥多确实没想过这一点，他看了看戴娜的脸色，顿了片刻说：“那需要我帮你吗？” 戴娜有些好奇：“你想怎么帮？” 西奥多略微思索，他想起戴娜曾说过不愿意不公平竞争，那就不能直接让她当圣女，便说：“或许我可以帮助你稍微提升一些神眷力。”他顿了顿，“通过提升信仰的方式。” 戴娜顿时来了兴趣：“要怎么做呢？” 西奥多说：“我可以带你去神国。过去有一些去过神国的信徒，信仰都有所提升。” 戴娜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微妙。 神国……她真是不敢去啊。而且跟神国类似性质的神域她都去过很多了，也没见有丝毫提升啊。目前这破碎的神国也就是大一点，难道就能有什么质的飞跃了吗？ “如果你担心自己的想法被我听到的话，我可以送你去神国后先离开，过会儿再带你出来。”西奥多注意到戴娜的神色，贴心地补充道。 戴娜看着西奥多，深恨自己最初遇到的神明为什么不能是西奥多。 他太好了，好得她都有愧疚感了。 “这样真的可以吗？”戴娜问道，她并不担心西奥多会临时变卦，他要是真想听她的心声，那直接带她进去就行了，根本不用多问。 西奥多伸手浅笑：“当然。进去之后，你觉得可以了就用小神像叫我。” 戴娜深吸口气，伸手握住了西奥多的，没想到萨迪斯心心念念的神国，她会比他先进去。 下一刻，周围的书架都不见了，周围的光陡然变得柔和温暖起来，戴娜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沐浴在神的温柔之中。 她看向身侧，西奥多送她进来之后就走了，连一刻都没有多停留。 展现在戴娜眼前的是一幅辽阔瑰丽的画卷。 最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草原、连绵不绝的绿色森林和蓝色水域，天空中似有鸟类在飞翔，天空不仅仅是天空，更像是深邃的宇宙，高处还有更高，即便昏黄光线下还能看到繁星，甚至能看到繁星运行的轨迹。 而近处则是宏伟广阔的建筑群，以古希腊式为主，间或有一些古罗马风格，这些建筑拱卫着一块高耸的无字碑，碑顶似乎有座雕像，但太远了戴娜看不清楚，即便如此，那雕像也给戴娜一种想要膜拜的冲动。 那就是萨迪斯和西奥多口中的父神的雕像吗？ 戴娜此刻只觉得身心舒畅，穿越以来所有的烦恼似乎全都消散。微风轻拂她的长发，她席地而坐，看着远方发着呆。 想想她为什么一直以来都不肯对所谓的光明神和黑暗神产生一点儿敬畏呢？ 因为她一直认为，他们受着信徒的敬仰，却什么都没为信徒做过。这样的神明，她认为没有信仰的必要。 但如今想来，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吗？ 至少，他们还是在处理着魔神。 魔神并不在乎人命，甚至在收割着生命，他们最终的目的是要这个世界一片虚无。不管是为了什么，至少无论是西奥多还是萨迪斯，都在处理魔神。 而当神国完整时，魔神可以重新被封印。 这对双子神，确实并非一无是处。 她稍微对他们有一点信仰，也不算愧对自己多年所受的教育。 戴娜感觉到了一种精神上的放松。 信徒对神明的信仰是无条件，而她不同。她也可以产生一点对神明的信仰，但这信仰建立在他们为他的信徒做过什么的基础之上。 戴娜忍不住微笑起来，虽然不确定她松动的这一点信仰是否可以反馈在神眷力上，但至少她抓住了一个方向。 不过下回见到萨迪斯她还是先不说她或许有办法了吧，她可太期待萨迪斯的表现了。 戴娜并没有立即叫西奥多，她回头看向最大的那座宫殿，忍不住迈步而去。 她对神国很有探索欲。 尚未到宫殿，外头一些整齐石柱上的文字就吸引了戴娜的注意力。她的通用语学得还算顺利，不过石柱上的文字跟通用语并不完全一样，她勉力看了许久才勉勉强强看出那是个创世故事。 故事上说，父神从混沌中诞生，一手创造了这个世界上的万物，并创造出了跟祂相似的人类，之后不久，光明神与黑暗神这对双生子也诞生了。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创世故事究竟是谁写的呢？父神自己吗？ 戴娜仔细看了看，创世故事实际上挺长的，不过她找到最初的位置，那时候还称兄弟俩为西奥多与萨迪斯。 问题解决，这就是父神的手笔，在很久之后他们才有了光明神和黑暗神的神名。 戴娜用着有限的通用语知识努力识别记下这个创世故事，在明了故事的记录者应该就是父神之后，她看故事的感官有些许变化。 她感觉到了父神对西奥多和萨迪斯的父爱，西奥多不慎在水域卷起滔天巨浪，萨迪斯不小心撞毁一座宫殿，在他看来都是神力强大，勇猛果敢的体现，他用了不少的溢美之词。 那么问题又来了，西奥多和萨迪斯仔细看过这些创世故事吗？ 戴娜看完了这些石柱上的文字，想想时间已经不早，只好放弃继续探索其他地方。 她回到原位收敛心神，想着待会儿西奥多出现在她面前，在他还没有带她回去前一定要注意用夸他来掩藏真正的想法，便取出挂在脖子上的小神像，握住后低声说：“西奥多。” 说完戴娜怔了一下，嘴快了，她应该叫光明神冕下的。 但此刻那一头银发已出现在视野中，戴娜当机立断。 ‘这丝般顺滑的美丽长发，这永远看不厌的神仙颜值，谁又不想据为己有呢？’ 西奥多看到戴娜后便过来牵住了她，但在他带戴娜出去之前，他听到了她的心声。 他愣住了。 而就在这愣神的片刻，戴娜的心声又一次响起。 ‘什么啊！夸人的话有那么多，我为什么要想这一句？我真的没有什么亵渎的想法，只是超级喜欢你的脸而已，为了得到它我愿意……呸，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原来戴娜所说的“不可宣之于口的想法”是这样的。 据为己有……得到……么？ 西奥多这一刻生出了继续听下去的私心，但他克制住了这种并不妥当的渴望，因为他对自身的要求，也因为戴娜此刻面上的焦躁。 他带着戴娜离开了神国。 回到图书馆中，戴娜的神情明显放松下来。 她偷瞧了一眼西奥多的神情，也看不出什么，虽然稍微有点社死，但好歹她最大的秘密保住了。 西奥多这回的落点直接就在图书馆的小平台上，没人能知道他们在这里。 戴娜故作赧然：“现在您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排斥去神国了吧。” 西奥多确实明白了，他倒是更想去神国听听戴娜都在想什么了，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并不会真的那么做。 他说：“不用像其他人一样。叫我西奥多就好，就像刚才你在神国那样叫我。” 戴娜只犹豫了下就点头说：“既然您允许的话……毕竟我真的不怎么虔诚。” 见戴娜提及信仰的问题，西奥多顺着询问道：“有收获吗？” 戴娜道：“好像有一些，但我不能确信。等下回冥想神眷课上再测试一次就能知道了。” 戴娜话音刚落，西奥多手上就多出了一块黑色石板：“你现在就可以试试。” 戴娜也不意外，接过石板按上去。 不知道是她新生出的信仰太弱，还是根本没用，石板的亮度跟之前似乎看不出差别。 一旁西奥多轻笑：“恭喜你。” 戴娜：“……？”小伙子你怎么回事，是不知道我本来就能有这么亮，还是眼力这么好真的看出了差别？ 她随即想到西奥多白天肯定是看到过她点亮黑色石板的经过，应该是眼力真的有那么好。 “真的有差别吗？我看不出来……”戴娜更仔细地观察那光亮，但依然看不出差别来。 “亮了十分之一左右。”西奥多点头说，“你可以在神国待得更久些。” 戴娜自己知道她信仰的提升怕是跟神国关系不大，只跟她本人对神明想法的转变有关，便说：“下回吧，再去一次我朋友们可能以为我走丢了。” 顿了顿，她还是说：“我在神国时，不小心看到了刻在石柱上的创世故事……那是父神写的吗？” 西奥多微怔，点头：“是的。曾经我和萨迪斯还小的时候，非常……不稳重，父神写下那些是为了让我们警醒。” “咦，不是因为爱吗？”戴娜有些惊讶。 西奥多看向戴娜，表情难得的有些惊怔。 数秒后，西奥多忽然说：“你的朋友正在找你，我送你回去。” 他上前握住戴娜的手，送她回到某个偏僻的书架间，便消失了。 戴娜看着西奥多消失的地方，心里一叹。 看看吧，亲子关系果然是世纪难题，连神明都处理不好。 戴娜向外一扫见室友们正在寻找自己，连忙随手拿了本书去找她们。等几人一起到借阅处，戴娜才看清楚自己拿的书是什么名字，而周围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她不禁发出了灵魂的呐喊——为什么圣殿图书馆里会有一本书叫《蛊惑教皇——我与教皇冕下的日与夜》？哪个神经病收录进来的啊！ 戴娜是决计不肯背这口黑锅的，当即义正辞严地说：“我在书架上竟然发现了这样一本亵渎教皇的书，实在是太不敬了，特意拿过来请求将它销毁！” 这本书可真是有些年头了，书名都有些斑驳不清，或许是光明神殿势力还未如此一家独大时出来的，但也可能，这书名里的教皇不是指光明神殿的教皇，而是黑暗神殿？ 戴娜其实很想翻开看上两眼，但众目睽睽之下，她只好忍痛将书递给借阅处的教士。 这下停留在戴娜身上的目光这才逐渐消失。 借阅处的教士连忙将书收好，表示一定会上报后严肃处理。 随后戴娜用自己的光明徽章替室友们借了书，四人走出圣殿图书馆。 四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莱西突然小声说：“你们说那本书里面写的究竟是什么？”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好奇。 显然好奇的不仅仅是莱西，苏姗也拉着戴娜问：“戴娜，你一定看过了吧？你快告诉我们吧！” 戴娜觉得很冤枉：“我没看过啊！我看到这个书名这么刺激……不是，这么亵渎我就赶紧拿过来举报了，都没翻开看一个字！” 戴娜现在就是很后悔，为什么不在书架那里多看两眼呢？单看这书名，就知道里面有多刺激了，这里没有某电某江，不可描述是不会被删减的！ 听到戴娜的话，三人都发出了遗憾的叹息。 随后她们互相看看，莱西咳嗽一声说：“我可不是想对教皇冕下不敬，我是想……批判……对，批判地阅读！” 苏姗和凯拉连连附和地点头：“没错，我们是想批判地阅读！” 戴娜非常理解她的室友们，都只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对这刺激的书名感兴趣多正常啊，她又何尝不想批判一下呢？ “你们也别太失望，过两天我们再来还旧书借新书，说不定就能找到另一本值得批判的书呢？”戴娜正色道，“我还记得我是在哪里拿到那本书的。” 三人的神色隐隐激动，但全都克制地用力点头，脸色非常严肃：“好哒！” 与此同时，西奥多正在石柱前看着父神留下的创世故事。 父神寂灭得非常突然，没有留下一字半句。当时他和萨迪斯正爆发一场前所未有的战斗，等发现异常时父神早已寂灭，神国在他们眼前崩散。当时萨迪斯伤重，因此最终是他得到了最大的神国碎片。 那之后，他再没有看过这个创世故事，实际上从前也从未仔细看过。 父神写下这个故事时什么都没有说，他也从来都认为这是父神对他们的警示，可戴娜今天却说，这是因为爱。 他仰头看向远处的无字碑，父神的雕像早已面目模糊，但他仍然清晰地记得父神的模样。 晚上，戴娜怀着对无法看到《蛊惑教皇——我与教皇冕下的日与夜》的遗憾之情躺进被窝，随后叫了一声萨迪斯。 眼前一变，但令戴娜吃惊的是，当她恢复视觉时看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戴娜从床上坐起来，床的柔软让她忍不住多摸了两把。 这张大床足有三米宽，床周围被粉色纱帐包围，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戴娜爬了好两步才摸到三米大床的边沿，刚要下床就听到外面吱呀一声，似乎是门被打开声音。 她顿时停住动作，警惕地掀开床帐向外看……床帐怎么能有这么多层？掀半天还没掀开！她都没找到开口在哪里！ 戴娜正与床帐作斗争时，它却自己往两边打开。 三步之外，萨迪斯穿着深蓝色制服站在那里，柔顺银发扎在脑后，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他迈开步子走上前来，弯下腰几乎正对着戴娜的脸，微笑着拾起戴娜的手，捉到唇边轻轻一碰：“晚上好，戴娜小姐。” ……卧槽！ 白毛控、制服控、管家控在这一刻都可以得到最极致的满足，戴娜感觉脑子里好像炸开了烟花，下一刻她反转被抓住的手，用力往萨迪斯的脸上掐了掐，震惊道：“是你吗萨迪斯？是魔神伪装的吧？还是说你跟我一样被人给穿了？” ‘不是吧，之前还跟个煞笔直男一样，怎么突然就这么开窍了？一定有哪里不对！’ 萨迪斯的脸色一瞬间难看，但他迅速变回笑脸，抓住戴娜掐他的手用力一握，轻轻一笑：“当然是我。喜欢吗？” 戴娜很想违心说一句不喜欢，但实际上她喜欢得不得了。 这谁能抵挡得住啊！ “那接下来呢？还有吗？”她得寸进尺地问道，嘴角的弧度控制不住地上扬。 萨迪斯俯身，在戴娜的低呼声中抱起她，向外走去，边走边说：“现在是用餐时间。” ‘嗯，什么用餐时间，管家说主人请好好品尝我的那种用餐时间吗？’ 戴娜刚想完就感到萨迪斯脚步一顿，她顿时发觉自己太过荡漾了又没控制住胡思乱想，急忙解释了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脑子里想法多！” 萨迪斯微微低头，在戴娜耳旁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你想怎样都可以。” 戴娜：“……” 不要说这种暧昧的话！这不是逼我乱想那些要被和谐的东西吗 章节目录 第40章 把持不住 听到戴娜的心声, 萨迪斯愉悦地边走边说：“你乱想的，都是些什么呢？” 萨迪斯这引导性的问题当然是故意的，在他问出来之后, 戴娜脑子里立即有画面了。 ‘怎样都可以的话，那我就不困了！什么把人绑在床上玩放置play啊, 什么求我不然不会满足你啊，什么……’ 在戴娜无法抑制的流畅心声中, 萨迪斯彻底停下了脚步。 有些他虽然听不太明白，但能猜得差不多，因此十分惊异。 “你……” 他一时间有些失语。他感到大开眼界，同时又震惊于戴娜那个世界的丰富, 以至于他从给自己设置的人设里跳了出来。 “看不出来，你这么会玩。” ‘如果我说我只是听说过而已，你信吗？’ 此刻戴娜实在太激动了, 以至于完全没有能力去控制自己的想法,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冒出了脑海。 相较于在西奥多面前想的那些，这些才是真正的不能“宣之于口”。 萨迪斯一向对西奥多这个名字的反应很大, 听到后当即皱眉道：“什么不能宣之于口？你被他带去神域了？” 戴娜叹了口气，兴奋的情绪慢慢被她压下来。 既然萨迪斯问了这个，那福利时间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啊。 她说：“你先放我下来。” ‘虽然我并没有想要瞒着，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可惜啊。’ 萨迪斯压下被戴娜刻意隐瞒的恼怒, 放下她。 戴娜退后两步，看了眼萨迪斯，感觉压迫感还是有点强, 就又往后退了两步。 这期间萨迪斯一直冷漠地盯着戴娜，冷眼看她作怪。 戴娜很可惜那个优雅听话管家的逝去, 她又退后了一步才说：“西奥多知道我信仰的问题，就找到我帮我想办法，说有信徒去了神域后信仰增强，便带我去了他的神域。但他马上出去了，没有听我想什么。后来我再叫他进来时他才不小心听到了我夸他的那些话，也是很快就带我出来了，并没听到多少。你应该高兴才对，之前你对我的训练有了成果，在神域内时间足够短的话，他发现不了我真正隐藏的事。” 高兴吗？ 他现在可真是太高兴了。 萨迪斯冷着脸，想问问戴娜究竟想了些什么可以被称作不能“宣之于口”，但他一想到当初训练时戴娜在他面前想的那些，就不想问了，听了只会更气。他很想问问当初的自己，为什么要训练戴娜这个办法。 萨迪斯按捺下情绪，问道：“你去了神域之后呢？有效果了？” “对。西奥多帮我测试过了，他说提升了十分之一左右。”戴娜说。 萨迪斯取出黑色石板，递到戴娜跟前。 戴娜手按上去，黑色石板亮了起来。 萨迪斯皱眉，他看出来确实比之前亮了十分之一。 萨迪斯盯着那依然羸弱的光芒，表情在光下有些阴晴不定。 之前的神眷力是戴娜穿越来之前那个人的也就算了，但她本来是个不信者，现在第一次对神产生信仰，却是因为西奥多…… 在萨迪斯的恼怒和不甘逐渐升温时，戴娜有些好奇又有些期待地说：“你把你那块也拿出来看看。” 萨迪斯眼睛一抬，听到了戴娜的心声。 ‘我有个怀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但现在我要保持神秘先不说，不能说啊不能说，不然就先背个诗吧！’ 在戴娜开始在心里背诗时，萨迪斯压下心中的一切情绪，如她所说拿出他的那块黑色石板。 戴娜赶紧把手放上去。 令萨迪斯意外的是，这黑色石板竟然冒出了非常微弱的光亮，连西奥多那块的十分之一还不到。 这样的光亮，也就是在神域之中才能出现，在外头正经神眷者测试时都不会有反应。 戴娜这时候心里终于停下了背诗，愉快地说：“果然也有啊！本来我还担心看不出来呢。” 萨迪斯的目光从黑色石板上移到戴娜脸上。 戴娜正看着萨迪斯笑着说：“我可不是背叛你去信仰了西奥多。其实我也不能算是在神域中加强了信仰。我只是在那里想通了一点，你和西奥多并非没为人类做过好事，还是值得我一点点信仰的。” 戴娜举起手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微小的距离。 即使在黑暗神信徒被四处追杀的现在，萨迪斯其实也不缺少信徒，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戴娜说他值得她一点点信仰时，他心中涌出一种奇特的感觉。 他甚至没去在意，在戴娜的这句语境中，他和西奥多是相提并论的。 萨迪斯走上前两步，在戴娜以为她没能安抚住他他还是生气了的惊恐注视下，弯腰抱起她，继续数分钟之前的行程，轻笑着说：“就照你先前想的，先来个餐桌play怎样？” 戴娜愣住，下意识抓紧萨迪斯胸前衣襟，困惑地说：“不是已经有提升信仰的正经方法了吗？还有餐桌play是什么鬼，这我先前可没说过！” ‘我只想过浴室，小树林什么的，还能举一反三的吗？……不对，不对，哪里都不对！’ “看看你距离合格还有多远？多试种办法不好吗？”萨迪斯的声音轻且柔，字字句句里似乎还藏着钩子，勾得人只想一口答应下来。 “……不好啊！我不要尝试奇怪的办法！” 戴娜慌忙说，她承认自己是只纸老虎，就浅浅地尝尝滋味可以，真刀真枪她就怂了。她还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孩子啊！ 萨迪斯没有理会戴娜的抗拒，出了卧室门就是另一个房间。 这是个大房间，中间一张长桌，桌上摆满了美食，长桌中央是两根长长的蜡烛，放置在古朴的烛台上。 随后，萨迪斯将戴娜放在椅子上，侧立在她身旁，微笑道：“戴娜小姐，今日的餐点还满意吗？” 戴娜看看桌上的美食，再看看萨迪斯，问出了一个疑惑：“在神域中变出的这些东西本质上都是假的吧？” 萨迪斯弯下腰直视着戴娜的双眼，轻柔低语道：“不要去管是否真实，你要去感受。物质皆是虚假，唯有感觉永恒。” 戴娜觉得这话有道理，但又莫名有种渣男话术的感觉。 萨迪斯面上的笑带着些许无奈，这种时候他还真不想听到戴娜在想什么。 他干脆没理会：“……想吃哪道？” 戴娜只好去看桌上的美食，但很快又有疑惑：“说起来，神明是不是不需要吃喝拉撒睡？” 萨迪斯的情绪又一次被打断，但他已逐渐习惯，点头道：“是。” 戴娜再问：“那……你天天在神域内待着都在干什么呢？不无聊吗？” 西奥多宅了百年，难道不是更无聊吗？人类的一切乐趣都没有，当个神也太无趣了，怪不得她随便说了几句大实话西奥多就一副要对她引为知己的意思，真是闲的。 萨迪斯嗤笑一声，拖过椅子坐下，一脸不悦：“就非要提西奥多？” 戴娜反驳道：“不想不可能的吧？我们现在可是在他的圣殿范围内，打算抢夺他的神域，每天还要面对他的注视，我觉得我应该满脑子都是他才算是爱岗敬业。” 萨迪斯着实无言以对，他手指轻敲长桌，上面的美食包括烛台就瞬息间消失。 戴娜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想要阻止：“哎等等，让我尝尝味啊！” 萨迪斯扫了眼戴娜的手，笑道：“不是觉得都是假东西吗？” “你也说了，感觉才是最要紧的，我现在又不饿，假的才好呢，尝到味道又不占肚子，完美。”戴娜理直气壮地说。别看她刚才巴拉巴拉说了那么多，其实早有点馋了。圣殿的伙食虽然不错，但也不可能这样大鱼大肉的啊。 萨迪斯又笑了一声，才动动手指，桌上的美食便又出现了。 戴娜没客气，也不需要萨迪斯帮忙，直接跳下椅子，想吃什么就走过去吃，完全不在乎用餐礼仪，反正在萨迪斯面前什么面子里子都丢了，这才哪到哪儿啊。 愉快地吃到一半，戴娜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她转头看向萨迪斯，手中还捏着根烤羊排：“为什么我会觉得有点饱？” 萨迪斯刚才一直手支着下巴看戴娜进食，闻言调整了下姿势，露齿一笑：“我没说都是假的吧？” ……没错。 戴娜回想起来，萨迪斯只说不要在乎真假，就没说这些都是不真实的。所以这是从别人家的厨房顺来的，还是神明真可以无中生有变出物质世界的东西？ 戴娜遗憾地放下烤羊排，清水漱口，湿毛巾擦手。 既然能吃饱就不能再吃了，不然晚上该睡不着了。 她坐回椅子上，没忍住打了个呵欠，看向萨迪斯：“不然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很困了。” 萨迪斯也很好说话，倾身在戴娜错愕的目光中撩了撩她耳旁的碎发，微笑着说了句“明天见”，送她离开。 戴娜捂着吃饱的肚子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撑的，同时也是有心事。 幸好在神域之中她多次打断萨迪斯，不然很难收场啊！她有点高估自己了，虽然看萨迪斯这样那样来“勾引”她真的很爽，但她怕是要把持不住了！ 男色害人啊！ 第二天，戴娜没吃早饭，室友们还以为她因为神眷力的事心烦，纷纷劝她放宽心，以后一定会好的，搞得她很不好意思，她只是吃撑而已。 课间有人听到了一个消息，圣殿图书馆因为需要修缮，暂时闭馆一周。 室友四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苏姗说：“真的是因为修缮闭馆吗？” 莱西说：“反正我不信。肯定是因为昨天戴娜发现的那本书吧。”莱西言语间还有些可惜。 戴娜扼腕：“真的太可惜了，下回我们再去怕是什么都找不到了吧！他们肯定是闭馆把这些奇奇怪怪的书都找出来销毁或什么的。” 凯拉有点忿忿：“为什么不能给我们看啊？只是些消遣而已！” 戴娜安抚道：“我找到的那本毕竟太过惊世骇俗，一些不那么那个的或许有留存呢？比如‘我跟我的管家’、‘调戏侍卫’之类的……” 三人听得心生期待，两眼放光。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虽然想要成为圣女就要终生保持纯洁，但这不妨碍她们幻想一下情情爱爱吧？ 等到了晚上，戴娜心情复杂地做好了心理准备，而这一回，她一进入神域就看到这次的神域变成了一座玫瑰园。 天空是昏暗的，园子周边满是温暖的烛光，园中娇嫩欲滴的花儿微光中绽放。一阵风吹来，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戴娜一瞬间感觉自己真身误入某种小成本恐怖游戏之中，眼角余光看到萨迪斯，还下意识地往他这边挪了挪。 萨迪斯：“小成本恐怖游戏？” 戴娜双眼往园里扫了扫，这氛围真是绝了，拍恐怖片都不需要额外布置。 “说了你也不明白，这世界没有。” 她说着又往萨迪斯身边挪了一步。 于是萨迪斯明白了，这次他毫无疑问又失败了。 他算是看清了，戴娜这个人嘴上说的心里想的那些，她或许真的会沉迷，但这沉迷的时间短暂得令人错愕。 就正如她自己一直挂在嘴上的，她确实十分理智。 戴娜并不贪心，在期待看到萨迪斯“跪舔”这种事满足过一回后她已经足够了，便说：“我觉得还是算了吧。而且你这样不行，你看看这种环境哪里像是谈情说爱的地方？杀人放火还差不多。” 萨迪斯虚心求问：“那你认为如何才行呢？” 戴娜想了想：“那得从互相了解开始吧。比如……你的父神呀，你跟西奥多的恩恩怨怨呀？” 萨迪斯知道戴娜这是借“谈情说爱”之名想要满足她自己的好奇心，她那期待兴奋的心声根本就不曾尝试做一点遮掩。 他笑了笑，开口：“父神与一片混沌中诞生，他……” “这个创世故事我知道，我在神国中看过了。”戴娜举手打断，“我想听更私人一点的，比如你跟你的父神是怎么相处的，你小时候他会教你读书识字吗？你们平常会像普通人一样拥抱打闹吗？” 萨迪斯皱眉：“拥抱打闹？父神怎么会做这种事？” 戴娜顿时目露怜悯：“原来你是从小缺爱，怪不得现在成了这样。但……” ‘西奥多看起来就不像缺爱的样子，是区别对待吗？难道父神更喜欢西奥多？’ 戴娜虽然及时闭嘴，但心声还是不受控地一溜烟地冒了出来。 而理所当然的是，原先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萨迪斯已然沉了脸。 “父神向来公正，你是妄加揣测。” 萨迪斯冷冰冰地说完就送戴娜出了神域。 戴娜愣了会儿，看了看手腕上的黄金手镯，躺回被窝睡觉。 这是被她说中了恼羞成怒吧？ 接下来的几天，萨迪斯不又搭理戴娜了，她也不在意，每天按时作息，好好上课。 然后这一天，圣殿图书馆提前一天开馆了，戴娜当即和室友们相约前去，四人这次还了书之后并没有分开，而是悄然跟着戴娜去了那天拿到那本书的书架。 之前为了避开人群，西奥多将戴娜放下的地方很偏僻，不少书上都积了灰尘，而这回戴娜再过来这边，书架上的灰尘早没了，想必已被人好好打扫清理一番。 她顿时有些失落，怕是不能再找到什么有趣的书了。 “哇，圣女与骑士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莱西小声地念着什么，兴奋地从书架上抽下来一本书。 戴娜连忙凑过去，这时候却又听苏姗激动地小声说：“圣殿迷情……天啊！” 她蓦地转头，恰好看到凯拉也两眼放光地抽出一本书：“黑暗圣女成了光明骑士长的俘虏……” 戴娜满头问号，如果这里留存一些普通贵族骑士或者贵族和平民，贵族和贵族之间的爱情故事，她还会认为可能是不小心遗漏了。但这些书的书名如此直白，书名上的字也不小啊，整理图书馆的人看不到吗？数量还有这么多！ 片刻之后她忍不住抬头看天，所以是西奥多吗，是他听到了她和室友们的对话，所以在图书馆整顿的过程中特意截留了这些书给她们？这也太离谱了吧！ 而这一抬头，就让戴娜看到了更离谱的事，这里可以看到她和西奥多曾待过的小小平台，此刻西奥多就站在平台边缘，注意到她的视线后，他还对她微微笑了笑。 戴娜：“……？？” 怎么回事！这些神明怎么个个不办正经事啊 章节目录 第41章 审查 西奥多都已经看到她在看他了, 戴娜也无法假装没看到转开视线，只好回以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再指了指自己的室友们, 示意她们在她也不好多理会他。 其实她的室友们大约都知道她跟光明神时常有所联系，指不定还很频繁, 但她们都很上道地从来不多提。 西奥多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戴娜便收回了视线。 但接下来，本来让她很是兴奋的这些“禁书”, 在得知是西奥多给她留下的之后，就感觉没那么期待了，她甚至觉得在他的眼皮底下看这些书很有些别扭。 其实她一直知道西奥多白天怕是闲得慌一直在盯着她，不然不能连这点小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可她也不能就这么不说话玩闹了, 那就该轮到她憋得慌了。 所以，白天她都是当西奥多的注视不存在，该干什么就还干什么。 但现在不一样, 西奥多就站在那里！她只要眼锋一扫就能看到他, 她只觉得连拿书的手都僵硬了。 于是，当她的室友们正小声地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时, 她显得很是敷衍，但她们都沉浸在兴奋之中，并没有注意到。 因为这些书也不好借出去，一旦拿到借阅处怕是就会被没收并引发新一轮的整顿, 四人就这么偷偷摸摸地躲在角落里看, 偶尔会发出惊讶的抽气声，更多的时候是又羞又忍不住看因而显得脸红气短、鬼鬼祟祟。 偶尔有人经过这个角落时，四人立即站得笔直, 身体微侧，将书名仔细挡住。 戴娜后来发觉西奥多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便也放松下来，专心地看起了手中的小书。 这些书在曾经饱览群书的戴娜看来还是太小儿科了，但看她三个室友的反应，想必已经够劲爆的了，对她来说也是聊胜于无。 她同时也发觉，跟她那个世界西幻小黄文的感官刺激相比，这里的这类书更注重精神上的刺激。 在神明的注视下背叛对祂的信仰与他人苟合是多么刺激啊——大概就是这么个思路。 确实还蛮刺激的，想必跟在光明神的注视下看祂是男主的小黄文一样刺激。 四人这回待的时间比以往都长，要不是顾及着她们每天的日程表，晚上就寝会点名，她们大概会待到天亮。 回去的路上，四人隐晦而又热烈地讨论着，其中戴娜自动担起望风的任务，一心二用，边讨论边观察四周。 就寝前，戴娜当了回人形防沉迷系统，提醒她们不要再讨论了，白天也不要提及，下周她会再带她们去看，到时候再开启讨论。 毕竟她们还是圣女候选者，得好好学习课程以期成为圣女。 戴娜还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成为圣女之后，那些书还不是想看就看，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 原本有些意犹未尽的三人顿时对接下来的课程充满了动力，她们原本就很想成为圣女留下来，现在更是多了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驱动力。 因为萨迪斯已经好几天没再搭理自己了，戴娜也就直接准备入睡。但有那么几秒，她忽然感觉到远处有神域若隐若现。 她睁开眼细细感应，那种感觉又没了。 从莉莉安那次事件里她知道神域的感觉也就是出入口是可以移动的，而先前圣殿周边早就没了别的神域，这会儿突然出现，肯定是别的地方过来的，所以是魔神又要搞什么花样了吗？她敢肯定那不是她的幻觉。 戴娜又等了十来分钟，没再等到神域的感觉，只好先睡了。 等到第二天，戴娜午休后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取出小神像小声说：“西奥多，你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陌生的神域给萨迪斯还是西奥多都无所谓，但就是不能一直落在魔神手中。 西奥多在戴娜话音落下时出现在她面前。 “我昨晚感觉那个方向，大概一公里处有神域出现，但只出现了几秒就消失了，我怀疑是魔神在试探。”戴娜开门见山指着一个方向说。 西奥多微微蹙眉，伸手道：“过去看看。” 戴娜抓住西奥多的手，随后两人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是戴娜在圣选区时的感知边界，但现在她在这里，感知边界边往外又延展了一公里。 戴娜静静感知了两秒，摇头道：“这附近也没有。昨晚我感觉到神域时还没有入睡，不是幻觉，过去我也曾感知到过神域的移动。” 戴娜不想让西奥多认为她大惊小怪，因此十分认真地解释并分析说：“之前路上不是有个圣女候选者不见了吗？她似乎是跟魔神勾结在了一起，我怀疑这事可能跟她相关，她或者她背后的魔神或许是在试探着什么。” 西奥多蹙眉想了会儿，忽然问戴娜：“那个圣女候选者知道你能感知神域吗？” “不知道吧……”戴娜摇摇头，“好像遇到过魔神听到我的心声知道了，但那魔神已经被你杀了。” 西奥多知道戴娜说的是哪一次，实际上那魔神并不是他杀的，而是萨迪斯，但他们长相一样，他知道戴娜没认出来，当时她甚至还昏了过去。 西奥多没有多解释，告诫道：“不要告诉任何人，这可能为你招致危险。” “好，我不会再告诉别人！”戴娜连忙应下。 她这感知神域的本事若让魔神知道了……魔神怕不是会接二连三地来干掉她，毕竟不管是萨迪斯还是西奥多，都可以轻松干掉魔神，回收神域。神国完整之时就是魔神再度被封印之时，他们当然希望神国越破碎越好。 西奥多见戴娜神情认真，知道她是真的明白这事的严重性，便放了心，轻声道：“我确实太久没关心过圣殿了。” 戴娜有些困惑，这话题怎么跳转过来的？ 却听西奥多下一刻说：“接下来我会鉴别圣殿中有无跟魔神勾结之人，需要一些时间。” 戴娜：“……你的意思说，一个个带他们进神域甄别吗？” 她的心脏忍不住跳快了几分。 不是吧，如果是这种有针对性的“审讯”，她就危险了啊！那些没有做过针对性训练的“间谍”一定立即就会冒出来，但她也坚持不了多久。西奥多要是一直提及魔神那还好，她本来就跟魔神势不两立，但他要是不小心提到萨迪斯，那她就铁定完蛋。 “是。”西奥多点头，“到时候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回应你。” 戴娜有苦没处说，因为跟魔神勾结的圣女候选者是她自己提出来的，相当于自己挖坑让自己跳。 她故作自然地说：“那从我开始？” 西奥多面上显出些许诧异，似乎是在说，你还需要吗？ 他温和地说：“如果你都不可信任，那圣殿中没人可信。” 戴娜闻言心情复杂。她能跳过审查当然是好事，可是西奥多的话却让她受之有愧。 她很想说，我才是最不可信的那个啊，我可是跟你弟弟勾结在一起盘算着偷你家呢！ 但她只能说：“谢谢你的信任，如果再发现有不对的地方，我一定立即告诉你。” 之后西奥多便带着戴娜回了原处。 接着戴娜继续去上下午的课，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圣殿范围内的人非常多，她估计如果要一个个审查太费时间，或许会一批批混检，有问题的人怕是看到神域或者西奥多就会立即暴露了。 她自己暂时是安全了，但如果晚上萨迪斯来找她的话，或许会被这段时间一定日夜注视圣殿的西奥多发现她的异样。 另外还有一个人，也非常危险。 戴娜特意在就寝前跑去侍女居住的房间，找到了懒散躺着的泰莎。她一直不知道泰莎是什么神，不如趁现在再试探一下。 泰莎看到戴娜，挑了下眉：“什么事？” 戴娜慢吞吞地说：“没什么事，你不是我的侍女吗？我就是来看看你。” 住在这里的侍女还有为主人办事的，但戴娜没什么事要让泰莎做，因此她们平常不怎么见得到。 “我挺好啊。”泰莎勉强从床上坐起，算是给戴娜点面子。 戴娜凑过去，抓着泰莎的胳膊低声说：“接下来圣殿里会有大动作，你小心点。” 泰莎似乎觉得戴娜离太近了，推开她一些，不满地说：“小心什么？是要把所有白吃饭不干活的人都赶出去？” 戴娜又凑过去一点，神神秘秘地小声说：“是光明神要审查圣殿中可能潜伏的异教徒！” 泰莎闻言似乎终于多了点兴趣：“哦？怎么审查？” 戴娜说：“神可以在神域中听到其他人的心声，听心声就能知道是不是异教徒了。” 泰莎沉眸思虑了片刻，突然抬眼扫向戴娜：“你特意跟我说这个干什么？觉得我是异教徒？” 戴娜理直气壮地反驳：“你不是吗？” 泰莎笑了：“说我，那你呢？” 戴娜得意地扬起笑脸：“我可是神明的忠实信徒，祂信我信得不得了，根本不查我。” 泰莎嘲讽一笑：“可真自信。” 戴娜一时也不知道泰莎是说她真自信还是说西奥多，她正想再多说两句，泰莎却推着她的肩膀赶人：“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走吧，放心不会连累你。” 戴娜站直后再看泰莎，她已打着呵欠躺下睡了。 戴娜叹气，又是试探失败的一天。 不过，她记得那一次泰莎在神域中替她拦住魔神，魔神说听不到泰莎的心声。那么如果这次西奥多是批量审查，那泰莎躲在人群中没有心声，完全不会显眼。 既然泰莎自己都不担心了，戴娜也不再替她烦恼。 当天晚上萨迪斯依然没找戴娜，而第二天戴娜在课间听到有人兴奋又羡慕地说，隔壁院落好像晚上都被光明神托梦了。 没人察觉到这事背后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在兴奋着是不是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又过了一天，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戴娜的室友们个个激动得满脸红光，因为她们也见到了光明神冕下。 戴娜在一边偷偷地听，很快听明白了西奥多的操作。 他是把一院落的圣女候选者都召进了神域，不过他本人并未显露真容，她们没待一会儿就被送了出来。因为当时太过兴奋，三人都没注意到戴娜并不在。 戴娜也就放心了，泰莎想必没有被抓出来。 上午上课时，戴娜发觉圣女教导者们似乎情绪都不太对，午休时才知道圣女队伍里出事了。 昨天夜里，有两个圣女被教皇派人带走了，其中包括当初在台上讲话并把戴娜叫上台的塔尼娅。 所有人都议论纷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概只有戴娜一人了解真相。 戴娜猜测塔尼娅被带走一定是因为魔神的关系，她只是没想到跟魔神有关系的会是塔尼娅。 又过了混乱的一天，等到了第二天，教皇那边发出一个通知，有一些人因为信仰出了问题而被带走调查，希望其余人可以坚定信仰云云。 戴娜知道这一次的审查是告一段落了，傍晚她又溜到无人的地方，握住小神像召唤西奥多。 西奥多很快显露身形，他看起来跟往常没什么差别，并未因审查而显露疲态。 “跟魔神相关的人多么？”戴娜关切地询问道。 西奥多道：“十来个，不算多。” 戴娜不知道魔神是什么时候开始渗透进光明神殿的，单从数量上来看，还好。但本该是最虔诚的圣女之中竟然有魔神渗透进来的人，那就有点触目惊心了。 “那些人会怎样？”戴娜忍不住问了一句。 “先试试能否引出魔神。”西奥多说，“若不行，就送去忏悔园。” 忏悔园。 戴娜想起艾丽的姐姐估计已经在那里了，其实她到圣殿之后就听人说起过，忏悔园就在圣殿西北方五公里左右，那是个只许进不许出的地方。 如果是普通的异教徒，戴娜或许还可怜他们从此之后失去自由。但如果是像莉莉安这样帮助魔神害人性命的，她就不觉得可惜了，都是咎由自取，甚至还便宜了他们。 戴娜说：“是不是需要我帮忙？我可以感觉到神域有没有来，或者在那之前我可以说服那些人引诱魔神前来，给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西奥多微微摇头，语气难得听起来有些冷漠：“他们已经被魔神腐蚀，没资格得到这样的机会。” 戴娜微怔，她没想到西奥多会这样说。在她印象中，西奥多一直是温和贴心的，但其实仔细一想，那是对她。而对其他信徒，包括教皇在内，他似乎都不怎么在乎，不然教皇当时怎么会患得患失找上她，又因为她让他见到了西奥多而对她那么好？ 当西奥多将来发觉她也是被其他神腐蚀的一员，不知他会有多愤怒。 她完全不敢想。 因为心虚，戴娜也不敢再劝西奥多给那些人机会，只说：“那就试试能不能利用他们引诱到魔神吧，那么多魔神在外面虎视眈眈总让人难以放心。” 西奥多这回颔首：“去找教皇吧。” 西奥多抓住戴娜的手，带着她来到了教皇的面前，走之前留下一句：“戴娜会协助你。” 教皇此刻的心情既振奋又羞怒，振奋是因为光明神冕下之前终于见了他，亲自交代了他一件事，羞怒是因为圣殿竟然被信仰魔神的异教徒给渗透了，这是在往他老脸上打耳光，他如何不愤怒？ 虽然戴娜和光明神冕下来得突然，但他早知戴娜和祂关系不一般，此刻便没有多惊讶，待给早已消失的光明神冕下行礼完毕后才走到戴娜跟前，亲切地问道：“光明神冕下跟你说了详情吗？” “是的。首先请让我见见那些被魔神腐化的异教徒吧。”戴娜点头道。 教皇知道得比一般教徒多一些，提出将他们带过来，见戴娜没有反对后，他便如此安排下去。 他也有私心，想通过戴娜和异教徒的话了解更多的事，既然戴娜不反对，那就是说光明神冕下也不反对，他便可以放心在一边旁听。 很快，第一个异教徒就被带来了，正是跟戴娜有过那么点小小过节的塔尼娅。曾经塔尼娅是教导者，高高在上，而现在，戴娜是坐在沙发上的审问者，而塔尼娅却变成了身着镣铐站着的阶下囚。 塔尼娅先看了眼在桌子后坐着显然是要当个旁观者的教皇，随后才看向沙发上稳稳当当坐着的戴娜。 看到塔尼娅之后，戴娜先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专注于塔尼娅身上的饰品。 塔尼娅戴着手镯，项链，耳环，哪个都有可能是出入神域的媒介，也可能都不是。西奥多在审查过程中想必比较粗放，不然没可能这么几天就结束，所以顶多就知道哪些人跟魔神有关，更细节的怕是不知道了。 戴娜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看向塔尼娅突然说：“你见过魔神杀人吗？” 塔尼娅不语。 戴娜也不在意，扬起手轻轻一挥：“我见过。魔神只要那么轻轻一挥，多么年轻的生命都会刹那逝去，简直比呼吸还简单。我敬畏生命，所以我讨厌魔神，非常非常讨厌。” 戴娜本还想说说魔神的最终目的，但西奥多没告诉过她，那些都是萨迪斯说的，因此她现在知道也只能装不知道。 塔尼娅依然垂着头，像是什么都没听进去。 戴娜忽然笑了笑：“你应该是很早就被魔神洗脑了吧？最初你应当对光明神冕下还有信仰，不然通不过神眷者测试，但后来是什么改变了你呢？是被魔神抓住胁迫吗？如果是这样，那现在就是你悔过的最好机会。” 事实上塔尼娅此刻依然对光明神有信仰，她之前去信了魔神，也只是因为光明神从未显露过神迹。 可后来，祂却几次三番在一个普通的、尚未成为圣女的候选者身上展露祂的神迹，她又怎么不感到嫉妒、失望、不甘和愤怒呢？ 塔尼娅抬眼看向戴娜，突然不顾身上那沉重的镣铐，向戴娜扑去！ 戴娜没想到塔尼娅会突然动手，但她反应也快，再加上沙发很软，她身子一扭就往旁边滚了过去。 但塔尼娅也不曾扑空，因为她在半空中就不见了。 随后下一秒，她再度出现，噗通一声掉落在地面上，似乎摔得有些重，一时间爬不起来。 戴娜正以一种滑稽的姿势从沙发上滑落，而教皇刚刚惊慌地站起身，这一切却已落幕。 戴娜朝上看了看，小声说：“谢谢你，西奥多。” 西奥多当然会盯着这里，他应是把塔尼娅带到神域又迅速丢出来。他不用现身，也让塔尼娅失去乱来的能力。神域可真好用啊。 戴娜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踱步来到摔懵了的塔尼娅跟前，警惕地保持着安全距离，嗤笑道：“你怎么想的啊，竟然在光明神冕下的注视下行凶？怎么，魔神洗脑把你脑子也洗没了？” 塔尼娅蓦地抬头瞪向戴娜，眼里满是红血丝。 戴娜微笑：“我说错了吗？其实我早就想说了，就因为光明神没有回应过你们的祈祷，就要嫉妒吗？这等廉价的信仰有什么意思？我若信仰一个人……一位神明，必定是因为我确信祂值得我的信仰，今后什么都不能改变这信仰。哪像你这样，如此轻易就能改信，那你的信仰可真是毫无意义。” 她忍不住心说，改信也要改信马列啊，信什么魔神，疯了吧。当然，她关于不改信的话也是真的，毕竟她是意识到萨迪斯和西奥多确实都为普通人消灭过魔神而对他们多了一点信仰，如果以后发现他俩不干人事，她也不会收回这点信仰。但是骂肯定要骂的，还要当面骂，在神域外，在心里骂。 章节目录 第42章 激将法 塔尼娅红着眼睛嘶吼道：“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她想爬起来, 挣扎了几番却还是失败。 戴娜嗤笑：“我不懂什么？不懂得如何嫉妒，不懂得如何当个害人的坏人？” 塔尼娅来之前本是打定了注意一句话不说，可戴娜的话太过气人, 再加上戴娜的神情和语气，令她的心里仿佛窝了一团火, 她着实难以忍下这口气。 爬不起来她便也不爬了，只是昂着头冷冷看着戴娜, 扬声说：“当你对着你所信仰的神明祈祷了十五年，祂却从未回应过你，可另一个神明却出现在你面前，你能不心动吗？祂真正将我当做祂的圣女, 祂接受我的祈祷，愿意倾听我的烦恼，当我需要帮助时祂甚至愿意帮我！光明神圣女对我来说只是个无用的称号, 每个人都知道我们说是侍奉光明神, 实际上却连光明神是否真正存在都不知道。只有成为魔神的圣女，我才觉得这个称号有意义！” 面对塔尼娅的控诉, 戴娜有无数话要说。 将自己的价值建立在他人的认可之上，这可真是毫无意义。与其去想自己对他人来说有没有用，不如想想是不是对得起自己，这样的生活是不是无愧于自己。 但这是个有神明必须信奉神明的世界, 戴娜必然不能这么说, 她考虑片刻微笑道：“你如此看中称号的意义，却从未想过光明神冕下的指引吗？你是为了圣女的称号才成为圣女，还是为了离光明神冕下更近一些, 让自己的信仰更纯粹才成为圣女？光明神冕下告诫我们要善良，要爱世人, 这些好的东西你没学，就光去在乎圣女的意义与荣耀了？你可真是本末倒置啊！” 塔尼娅抿唇冷笑：“你拥有光明神冕下的眷顾，当然可以这样说。你不会知道祈祷十几年从来得不到回应是什么感觉！” 戴娜回以同样的冷笑：“我当然知道。” 要比悲惨的过去，谁还没有几样能拿出来说的事？她小时候爸爸不顾家，妈妈累死累活，当时她还向佛祖祈求过，希望爸爸可以回归家庭，希望妈妈可以不那么辛苦，但谁又回应过她呢？ 于是她默默跟妈妈一起撑起那个家，后来她妈妈病逝，她也不曾有过退缩放弃的念头，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好好念完书，终于成功入职心仪的公司。 就像《国际歌》唱的：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但戴娜所思所想的一切，此刻全都不适合说出来，她只能说一些符合自己身份的话：“在得到光明神冕下的回应之前，我不也老老实实地做着祈祷吗？十几年算什么，你要不要问问教皇冕下，他默默祈祷了多少年，在不曾得到光明神冕下回应的那些岁月里，他是否有动摇？” 菲尔德教皇肃然道：“从我五岁学会第一次祈祷至今，我已祈祷了六十五年，我不曾一天动摇过，即便到我死的那天光明神冕下不曾回应我，我也会坚定地信仰着祂。” 此时此刻教皇当然不可能说自己也曾有过动摇的时候，幸好那些都是他内心的挣扎，无人知晓。 “看吧！教皇冕下能坚持六十五年，你这才几年就受不了了，还有什么脸喊冤枉？”戴娜冷哼，“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动摇了，你好歹也去信一个正经神啊？你信什么魔神？我每一次遭遇魔神，都会有人悲惨死去。我曾亲眼见到一整个村庄的人早被消灭了神智，像傀儡一样脸上带着可怕的笑容，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动着。我也曾面对过一个魔神说要让我当他的圣女，取代他原来的那个。那样一点小恩小惠就打动了你，那么请问当你现在沦为阶下囚的时候，你的神明呢？他在哪儿呀？” 教皇在听到戴娜说好歹信一个正经神的时候微微侧目，他想戴娜说的可能是黑暗神，这话便有些大逆不道……但想到光明神冕下此刻正注视着这里，光明神冕下都没意见，他当然也不会有。 塔尼娅有些恍惚地听着戴娜的话，她忽而反问：“那你呢？当你被关押囚禁时，你会希望你的神明涉险来救你吗？” 戴娜心想，什么希不希望，萨迪斯必须来救她，不救他就是狗。谁叫他亲口承认过她是他的圣女，他会护着她。 “这不是我希不希望的问题，而是我的神明会不会来救的问题。”戴娜循循善诱，“若我是为了神明身陷险境，我的神明却不来救我，这样的神明要来何用？” 教皇在一旁听得直咽口水，戴娜这教义没学好啊，信徒信仰神明哪里能奢求回报？信徒的信仰该是单方面的，不求回报的。 他的视线有些飘，只当没听到。 戴娜没去看教皇，她现在在全力攻破塔尼娅这座堡垒。 她又靠近了塔尼娅一分，脸上带着几分嘲讽说：“该不会你连跟魔神联络的手段都没有吧？让我想想，我上回遇到的魔神圣女，可是拥有随时召唤魔神的能力呢，让我很是吃了一番苦头。啧啧，看来你的魔神也没把你当回事。” “我当然能联系上魔神大人，但我不会那么做！” 塔尼娅气恼地反驳道，似乎戴娜的话对她来说是一种极大的否定和侮辱。 戴娜加了一把火：“你只是在嘴硬吧？或许此刻他甚至一点儿都不曾记得你。在魔神看来，即使是他的圣女也是可以随时牺牲的，你在他那里一文不值！” 塔尼娅通红的双眼似乎冒着火，要将戴娜燃烧殆尽，但很快那股火焰逐渐熄灭，她好似明白了什么，得意大笑：“你是故意刺激我，想要我联系魔神大人，骗祂过来！我已看穿了你，你的办法不会再奏效了！” 戴娜闻言皱了下眉，冷冷地看着塔尼娅说：“我只是在嘲讽你而已，你想多了。” 塔尼娅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更加坚定：“你不用再说了，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背叛。” 戴娜抿了抿唇，似乎被激怒了，突然走上前一把扯住塔尼娅的衣领说：“你知道你接下来会怎样吗？你会被送去忏悔园，听说过那个地方吧？那将是是你此生的坟墓。我还会向教皇冕下提议，将你关在一个没有任何人可以交流的小房间里，几十年你都将待在那个连转身都费劲的小地方，永永远远，直到你枯萎凋零。” 塔尼娅面色几变，最终咬了咬牙说：“我不怕！为了魔神大人，我毫无畏惧！” 戴娜蓦地丢开塔尼娅，嫌恶地拍了拍手，转头对教皇说：“教皇冕下，这人冥顽不灵，直接丢去忏悔园吧，我们还有十几个人可以慢慢审讯呢，不差这一个。” 教皇刚想说些什么，就见戴娜冲他眨了眨眼，他顿时明白了，配合地说：“好。” 他立即叫人进来，当着塔尼娅的面下达了立即准备将她送去忏悔园的命令。 塔尼娅被带走了，戴娜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演得我累死了，希望塔尼娅能上当吧。” 刚才的气急败坏当然是她演出来的，只是这种程度的激将法无法激怒塔尼娅，她刚才的那些话只是要在塔尼娅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使得塔尼娅埃逐渐生出想要确认自身对魔神来说是不是真的毫无价值的想法，这是塔尼娅背叛光明神的根本原因，也是塔尼娅的软肋。 教皇看着戴娜目光复杂，这孩子也不是不会聊天啊，这不是很轻松达成她的目的了吗？要不是他多活了这几十年，也无法看出戴娜究竟在做什么。 不过这种引蛇出洞的办法也只有戴娜能用，因为她有光明神冕下的配合，可以给魔神设置陷阱。 正在此时，光明神重新出现在房间中，教皇注意到祂瞥过来一眼，当即从桌子后走出，简单地行礼后走了出去。 戴娜坐在沙发上背对重新出现的西奥多，她见教皇匆匆离开房间，正疑惑呢，转头就见西奥多好整以暇地站在她身后。 她本也想休息会儿就叫他，见状连忙起身说：“接下来我们就去盯着塔尼娅吧，塔尼娅多半会上当，但她联系的那个魔神会不会上当就不一定了。” 西奥多却答非所问：“我会救你。” 戴娜：“……什么？” 西奥多耐心地说：“如果你因我而深陷危险，无论如何我都会去救你。” 戴娜明白了，原来西奥多在说塔尼娅反问她的那个问题。当时她想的神明是萨迪斯，却没想过西奥多。 毕竟现在没有比西奥多更强大的神明了吧？要满足塔尼娅反问的那个问题的情况，只有她为萨迪斯做事被西奥多发现而身陷险境这一种选项而已。 同样的事，不同的人面对的困难程度是不同的，所承受的心理压力自然更是天差地别。 但西奥多能这样说，戴娜还是觉得很开心，即使以后西奥多会因她的所作所为而憎恶她，也改变不了他此刻的真诚。 戴娜粲然一笑：“谢谢你，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西奥多便也笑了。 接下来的事，就只是等待。 戴娜去请了假，因为“教皇有一些事需要她去做”这样的理由，她很轻松就获得了批准。 之后，塔尼娅以最快的速度被运送出了圣殿，塔尼娅不知道的是，戴娜就在她后头的马车上坐着，而西奥多在神域中通过戴娜手中的小神像监控着这边。 这会儿怕魔神察觉异常，西奥多没有跟随车队一起。戴娜本人则是作为神域探测器必须在现场坐镇。 忏悔园距离整个圣殿区域有五公里左右，车队慢悠悠地往那边走，大概需要小半个小时才能到达。 片刻后，戴娜突然想到，如果魔神出现在忏悔园及其周边，西奥多被引来跟对方打斗，岂不是相当于离开“家”了？但她知道西奥多一直通过小神像注视着她，她也无法将这个信息传递给萨迪斯，只能扼腕叹息。 车队晃晃悠悠前进，戴娜突然感觉到了神域的飞速接近，来不及多说什么，只是捏着神像喊了一声：“西奥多！” 神域接近的速度非常快，几乎就在西奥多出现在戴娜身边时，神域就将戴娜吞了进去。 戴娜早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刚被吞进神域时立即脑子里就开始想遇到魔神该怎么办——她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去想西奥多的美貌，太奇怪了太刻意了西奥多听到了只会怀疑。 等她环顾四周，脑子顿时放松下来。 没有西奥多，看来进入神域之后他们到了不同的地方。 下一刻戴娜又绷紧了神经，西奥多不在她是没有暴露的危险，但人就危险了啊。她之前那么嘲讽塔尼娅，若是先遇到塔尼娅和魔神，她一定会完蛋。 戴娜摸了把裙下的匕首。其实到圣殿之后她已经不再随身携带匕首了，这次考虑到可能有一定危险性才再次把匕首带上。 同时她看了眼黄金手镯，但顾虑到西奥多也在神域中，且她身上挂着的小神像，她没有叫萨迪斯的意思。 她现在不是很想跟西奥多同行，一起待得太久她一定会暴露。 现在是在神域，而上次在神国的经验表明，她可以用小神像把西奥多召唤来，但她不愿意那么做。西奥多应当可以利用小神像定位她的位置，但她已经清醒一段时间了，西奥多并未出现，或许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这里看着是一片废墟的模样，有点像是戴娜曾经在神国看到的那一大群建筑经岁月的洗礼后风化崩塌的样子。 天是灰蒙蒙的，不管远近都看不到小动物或昆虫的痕迹，断壁残垣就在戴娜的脚下延伸开去。 戴娜有点不敢动，这地方比萨迪斯那回给她看的夜色玫瑰园还像恐怖片现场。 就在戴娜打算就站在这里拖延时间时，有一根并未完全倒塌的柱子后突然转出一条黑漆漆的影子。 那影子细长，似乎是人形，长长的尾巴拖在地上，轻轻地、愉悦地摆动着，当它从柱子的阴影中彻底走出来时，戴娜终于看清楚了它的模样。 它全身上下似乎覆盖着一层鳄鱼皮，一双黄色的眼睛里闪动着狡诈的光。 “让我看看，这美味的小羔羊能有多好吃。”它说着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魔神！戴娜本以为西奥多对付魔神呢所以不在她这里，没想到她这里竟还有个魔神，是像上次一样一个神域里有多个魔神吗？ 那魔神惊讶地笑道：“你的经历挺丰富的呀，可惜就要死在这里了。光明神正被我的同伴缠着呢，没有人会来救你。” 戴娜冷静下来，面露诧异：“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你们对上光明神有一丁点的胜率吗？你以为你同伴正在缠着光明神，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干掉你的同伴，正在赶来杀你的路上呢？你但凡……” “但凡什么？说不下去了？”魔神笑嘻嘻地开口，但下一刻，长剑划过它的脖颈，它的头从肩膀上滑落。 ‘太帅了！如此英勇无匹的男人，可以令任何少女心花怒放，两眼放光！’ 戴娜在看到那头银色长发时便下意识地这样想着，随后她硬着头皮快步走过去，却在对方抬眼看过来时蓦地停下了脚步。 她满脸惊讶，随即转变成惊慌，“不是，我又没叫你你出来干什么！” 虽然这两人长得一样，但现在戴娜一眼就认出来，眼前这个不是西奥多而是萨迪斯 章节目录 第43章 了结 萨迪斯本来听到戴娜的心声还挺愉悦, 更愉悦的是她认出了他而不是误将他当做西奥多。 但她这要赶他走的态度却让他不悦。 “你知道的吧，如果我不来，你会被这东西杀死。”萨迪斯冷冷扫了地上的魔神一眼。 “我可以叫西奥多啊！”戴娜脱口道, 随即紧张地看了眼小神像，飞快地说, “以前西奥多是足够绅士所以不会通过小神像来监控我，但现在呢？他现在可能已经发现我们的关系了！” 萨迪斯从不知道戴娜这慌张的态度竟然也能让他感受到愉悦, 特别是她说“我们的关系”这样的话。 “放心吧，他发现不了。”萨迪斯慢悠悠地说。 戴娜气急，她感觉自己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也不对, 出事了她会比较惨，她是在急自己。 “不管他会不会发现，你赶紧走！”她顿了顿, 又忙说, “你先把我送出去吧！我本来就很难在神域中对付西奥多了，你这一出现, 等下我要是遇到他想什么都可能，还是出去安全。” “这么慌干什么。”萨迪斯走进几步，抬手抚平戴娜紧皱的眉头，笑道, “越是慌乱越容易被西奥多发现端倪。” 他忽然发觉看戴娜这样想方设法在西奥多面前隐瞒跟他的关系还挺有趣, 因为这让他感觉她跟他更亲近一些，相对来说西奥多就是个外人，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戴娜被萨迪斯的举动弄得愣了愣, 即使他已收回手，那微温的触感还仿佛留在眉头。 她深吸口气, 抬头斜了萨迪斯一眼：“我这么慌还不是因为你吗？如果没有你，那我……” 萨迪斯伸出食指抵住戴娜的唇，不悦道：“不要说让我不高兴的话。” ‘我现在就是真正的光明神圣女，每天上上课，别提能有多轻松惬意了。’ 萨迪斯气笑了：“就无论如何都要气我吗？” 戴娜抓下萨迪斯的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心声有多难控制，否则我还怕在神域见到西奥多吗？不跟你废话了，赶紧送我出去，多待一秒我都慌。” 萨迪斯好些天没见到戴娜了，不知怎么的甚至觉得她嫌弃他的样子都有些可爱。 他没再让戴娜着急，应道：“好，我送你出去。” 戴娜紧绷的心弦微松：“那你也赶紧走！” 戴娜只觉得眼前一花，便重新回到了马车上。 周围闹哄哄的，大概是众人发觉有些人突然不见了吧，包括她。 戴娜跳下马车，看到她突然出现，周围教士和骑士都愣了下。 戴娜说：“不要慌乱，光明神冕下正在处理，很快就可以结束。” 有了戴娜的话，所有人这才放松下来，原地休整。 戴娜去看了眼，塔尼娅果然不在。她回到自己马车，拿着小神像小声说：“西奥多，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到了外头，你不用担心我。” 小神像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戴娜也不着急，她并不担心西奥多，魔神在正经的神明之前根本没有战斗力。 没过一会儿，西奥多忽然出现在戴娜身边，连头发丝都没有乱一根。 他打量着戴娜，见她并未受伤，才说道：“神域已回收。你在神域中遇到危险了吗？” 戴娜摇头：“没有。我进去后就看到了一些废墟，还没多看几眼就莫名出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样说是存在一些问题的，但戴娜别无选择。如果不是在圣殿范围内，戴娜可以假装感激地说，谢谢你在危险发生之前救了我，这样她就没有破绽了。之前就有一次，她假装误会萨迪斯是西奥多，而西奥多也没有说什么。 但在圣殿不行，她不能让西奥多知道萨迪斯已经进入圣殿附近，这会让西奥多警惕起来。 西奥多微微颔首，见戴娜没事，他也不太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此时，外头传来塔尼娅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吓了戴娜一跳。 她连忙问：“怎么回事，塔尼娅受伤了吗？” 西奥多神情平淡：“没有。她当时在场，魔神拿她当盾想使我分心。” 戴娜明白了，魔神之前给塔尼娅画了大饼，塔尼娅真信了魔神拿她当圣女看，但面对西奥多时，魔神毫无疑问会丑态毕露，还拿塔尼娅这个普通的人类当盾，这让塔尼娅怎么接受得了？她为之背叛光明神的所谓神明，却毫不犹豫地要牺牲她，这是多大的精神冲击啊？塔尼娅既然会上当在这里召唤魔神前来，一定也是想好好活着的，她没那么高尚可以为毫不在意她的神明付出一切。 当信仰破灭时，塔尼娅当然就崩溃了。 “这算自作自受吧。”戴娜叹息了一声。她忍不住想，萨迪斯要是敢拿她当盾，她绝对反手就是一刀，绝对不忍这口气。 塔尼娅的惨嚎声逐渐平息，戴娜这时候并没有痛打落水狗的心情，她坐着的马车掉头回圣殿，而塔尼娅这次则是真的被送往忏悔园。 萨迪斯曾跟戴娜说过人类可以跟魔神签订契约，人类能通过契约向魔神发信，而她清晰地记得当初她得知莉莉安竟然跟两个以上的魔神签订契约时有多震惊。 现在她就有点担心跟塔尼娅签订契约的魔神不止一个，虽然听塔尼娅崩溃的样子也不像。 戴娜不能说出她知道的事，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塔尼娅是怎么跟魔神联系的呀？会不会还有别的魔神？逃走的那个圣女候选者似乎跟两个以上的魔神有联系！” 西奥多笑了笑：“你放心，我在神域中确认过，她只跟这一个魔神有关系。” 戴娜闻言安心了，不然魔神在忏悔园搞事可怎么办？离得远她感受不到，西奥多也无法直接降临过去。 神明可以通过神域的出入口直接到达某处，短途可视距离内神明可以瞬移，但若离得远了，神明是可以飞过去，虽然确实比一般人快，但还是需要时间。这些都是萨迪斯告诉戴娜的，“即使这个世界的神明也并非无所不能”这个事实让戴娜舒服了不少。 西奥多跟戴娜一起坐车到了圣殿范围内才离开，期间戴娜为了不想冷场，就说了接下来自己打算做的事。 魔神已经打掉了几个，但地牢里还关押着另外一些跟魔神有联系的人类，事情还没完呢。 就戴娜的经验来看，魔神们虽然可以在一个神域之中安稳相处，甚至互相帮助，但占据了不同神域的魔神似乎并没有联合在一起，所以可以各个击破。 不过这些魔神既然都有派人渗透进圣殿，也不是没可能有所联系。那接下来的计划可就行不通了。 戴娜并不贪心，本来也做不到一网打尽，能打掉一些魔神就算不错了。 等回到圣裁区，戴娜简单跟教皇说了下成果，教皇似乎有些遗憾无法亲眼看到魔神被光明神消灭。 戴娜安慰道：“魔神都丑极了，您实在没必要看那些丑东西污了眼睛，不然晚上说不定还要做噩梦。” 教皇想想自己一把老骨头确实没必要折腾自己，也就释然了。 接下来，戴娜又一个个审问那些人。有些不用戴娜多问就把什么事都说了，还愿意配合引来魔神，有些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怎么都问不出来。 因为魔神没有告诉信徒名字，因此戴娜现在也无法判断究竟他们之中有多少人其实是在信奉同一个魔神。 接下来的事简单却又繁琐。愿意配合的，戴娜就和他们一起演戏，带他们离开圣殿，让他们引来魔神，交由西奥多杀掉。不过自塔尼娅之后只成功了一次，其余的也不知是早被消灭了，还是没有上当。 在戴娜的委婉请求下，西奥多又将这些人都细致地审查了一遍，知道身上有几个魔神契约且身上魔神契约都清了的就送去忏悔园关押，带着魔神契约，也很配合，却没能引来魔神的，就继续在圣裁区关押，算做监视。最后一种，跟魔神契约过，又极度不配合的，便秘密处死。 戴娜没有对这种处理结果表示异议，跟魔神搞在一起又死不悔改的都没有改造价值，她想求情也没脸，更别说她根本不想。 等这一切都弄完之后，天早黑了，戴娜匆匆赶回百合院，在就寝之前匆忙洗漱上床。 室友们显然都对她去干什么了十分好奇，但见她疲惫的模样，她们也没有多问。 熄灯后戴娜还没舒服两分钟，就觉得身下一硬，她温暖的被窝消失了。 她累得不想动，甚至都不想说话，连心理活动都省了。 在察觉到一只手按上她手臂时，戴娜不耐烦地甩手过去，只听啪的一声。 戴娜瞬间惊醒，翻身坐起睁眼看向半蹲在她身侧的萨迪斯，几乎惊恐地说：“我打到什么了？打到你脸了吗？” ‘打人不打脸，被打脸除了痛更多的是羞辱啊！’ 萨迪斯看了眼被打了下微微泛红的手背，嗤笑：“我能让你打到脸？” 戴娜松了口气，没打到脸那就没事了，不然她怕萨迪斯恼羞成怒。 “你拉我进来干什么？”戴娜瞪着眼睛，她要是不把眼睛睁大点，现在就能立即闭上。 萨迪斯没有正面回答，他伸手抚上戴娜的额头，停留短暂的几秒后挪开手看她：“感觉怎样？” 戴娜呆了几秒，看着萨迪斯回答道：“神清气爽，全身的疲劳都好像消失了。” 萨迪斯满意地笑起来。 哪知戴娜颇为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可是我都要睡觉了你给我搞这个干什么？让我清醒地感受着失眠整夜的痛苦吗！” 如果是大白天萨迪斯搞这手戴娜一定欢迎得不得了，可现在是大半夜，她都要睡了他还让她的精神状态恢复成最好，也就是最清醒的样子。他是不是想故意折磨她？就为了白天她语气不好地赶他？ 萨迪斯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被戴娜解读出了完全不同的意思，他不高兴了：“我要折磨你用得着这样拙劣的办法？” ‘那我哪里知道？我只是个只能默默承受的小可怜罢了。’ 戴娜默默看了萨迪斯一眼，用心声回答。 萨迪斯气笑，伸手过去：“可以，我现在立即让你‘入睡’！” 戴娜下意识地躲开脑袋，反手抓住萨迪斯的手腕，眼神戒备：“不用了，出去后我酝酿一下也能自己睡着。” 萨迪斯见戴娜像小动物一样戒备的模样忍不住想笑，她的眉心因为紧张而微蹙，红润的唇一张一合，好像红色涟漪，在他心中荡漾。 戴娜的手很小巧，抓着他手腕的力道却不小，无意识地给他一道向她的力，于是他便顺从了这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力量，另一手撑地，倾身向前。 章节目录 第44章 什么感觉 戴娜一直对自己和萨迪斯的关系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互帮互助，互利互惠，但也仅此而已。 或许她也曾有过不切实际的、过于感性的时候, 但她的理性总是能及时将她从悬崖边拉扯回来。 她非常清楚，萨迪斯不可能对她有超过“利用”的想法, 他始终在怀疑她要背叛他，那些好像吃醋一样的表现不过是他对上西奥多时的胜负欲。 戴娜实在太清楚, 太笃定了，因此当萨迪斯忽然贴近，猝不及防地吻上她的唇时，她大脑一片空白, 没能反应过来。 好几秒后戴娜眼前的一切才有了焦距，萨迪斯蔚蓝的眼近在咫尺，两人的呼吸紧紧纠缠。 她下意识往后退, 可她退, 萨迪斯也跟着进，她本是跪坐在地, 这一退便无法稳定重心，整个人向下倒去。萨迪斯撑地的手飞快地垫在她脑后，随后便跟着她一起倒在地上，唇一直不曾离开。 此时此刻, 戴娜仰躺在坚硬冰凉的地面上, 萨迪斯压在她身上，右手掌垫着她的脑袋，似是将她半拥在怀里, 左手则被她紧紧抓住了手腕。 戴娜：“？？？？”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是我在做春梦还是萨迪斯疯了？！’ 戴娜此刻只剩惊悚的情绪，根本没什么旖旎的心思, 甚至在怀疑她是不是进入神域的时候走错门了其实眼前这个是假扮成正经神的魔神。 随后她意识到是她抓着萨迪斯的手腕而不是他抓她，她慌忙松开他，随即用力推开他的胸膛，整个人往旁边一滚翻了出去。 当戴娜重新坐起看向萨迪斯时，他已经毫不在意形象地随意坐着，手轻轻搭在唇上，微垂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戴娜：“……？” ‘所以刚才究竟是谁在强吻谁，为什么他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 戴娜看不到此刻萨迪斯的表情，忽然觉得有点慌。 萨迪斯刚才的举动也太不正常了，很难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是有那种设定吗，好人被种了某些超自然的“引子”，随着时间的流逝影响变大，导致好人性情大变。 哦，萨迪斯不是好人，那没事了。 在戴娜紧张又担忧地胡思乱想时，萨迪斯终于抬头看了过来，他的神情有些冷，惊得戴娜又往后挪了挪。 她脊背窜上凉意，总觉得要被杀掉了！ 这段时间萨迪斯一直觉得有种莫名的烦躁，戴娜不在时这种烦躁在，看到戴娜时这种烦躁似乎还更严重了些。 直到刚才被她蛊惑，不受控地吻了上去，那始终萦绕的烦躁才被压了下去。 他有些明白过来，却不能接受。 在他看来，戴娜不过是个很有趣的人类而已，但追根究底还是人类，他怎么可能对她动心？ 此刻戴娜已经因为萨迪斯身上的冷意而又往后退了两步。 对上他冰冷的双眼，她深吸口气后为自己的小命而努力解释：“这你可不能赖我啊，有问题的是你不是我，你仔细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能量在你身上。” “我有问题？”萨迪斯无意识地低语了一句，随后冷笑了一声，“是有问题。” 戴娜看萨迪斯的样子似乎不是那么古怪了，心里多少安稳了些，又小心地提议道：“不然你现在送我出去，你先自我检视一下。” 萨迪斯却不想照办。 此刻他有一种咽不下去的不甘。 听戴娜说的这些话就知道，她认为他是被什么控制了才做出不符合他以往性格的举动。而刚才他亲吻她时，她有一点羞涩心动的反应吗？他听得到她的所有心声，她只是最先呆滞了一会儿，后来反而感到惧怕。 惧怕！ 她还迫不及待地推开了他！ 萨迪斯现在还记得戴娜那些心声中堪称亵渎的话，以往将睡挂在嘴边的人，在他亲吻她时却连一点旖旎的想法都没有。 “戴娜对他毫无感觉”这一点比他发现自己对她心动了更让他无法接受。 “戴娜，刚才你是什么感觉？”萨迪斯起身，缓慢向戴娜走去。 戴娜的心顿时再次提起，她连忙站起来，刚想再退远一点，萨迪斯已走至她跟前，勾起她下巴让她直视他。 “什么什么感觉？”戴娜紧张地攥住拳头，飞快地说，“我发誓我刚才并没有产生背叛你的想法，就算你受到什么不良影响，我肯定也是先想办法帮助你。” ‘实在不行了那我去找西奥多求救也不算什么吧？他必定不能眼看着他的亲兄弟失去自我。’ 萨迪斯一顿，明智地决定不去在意戴娜此刻想的，不然他想问的一定会被岔开。 他微微俯身道：“我是说，我吻你时，你什么感觉？” 戴娜：“……” ‘这能有什么感觉，我吓都快吓死了……’ 眼前萨迪斯的蓝色双眸似乎逐渐变得深邃，她惊得连心声都停滞了片刻，她不知道萨迪斯为什么要问这个，又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更不知道她的回答会不会刺激到萨迪斯，万一他现在的状态受不了丁点刺激呢？ 萨迪斯见戴娜还在纠结她所臆想的事，不耐地打断了她：“别瞎想了，我一直都很清醒。” 戴娜：“……嗯？” 她看着萨迪斯，目光逐渐变了。 ‘也就是说，不是出于不可控的外力因素，而是自己……要亲我？啊，我明白了！我现在是在做梦，现实中的我一定正躺在床上睡大觉。’ 她看向眼前这个不怎么符合她一贯认知的萨迪斯，突然有点期待地说：“跳个脱衣舞给我看看？” 萨迪斯：“？” 听名字就知道“脱衣舞”是种什么不正经的舞蹈了。 他又一次被气笑：“做梦？我来告诉你，这是不是在做梦。” 话音刚落他便按住戴娜的后脑，俯身寻到她的唇再一次吻了上去。 不同于前一次的茫然、试探，这一次他带着些许火气，不再浅尝辄止，而是无师自通地深入探索。 戴娜感觉自己人都要没了。 ‘啊啊啊真的不是梦！我已经知道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她一边用心声说话，一边去推萨迪斯，但显然推不动。 ‘求求了，我知道我弄错了，你放开我吧！我快要窒息了！’ 感觉太过强烈，戴娜攀附着萨迪斯，全身重量似乎都压在他揽着她腰的手臂上。 中间戴娜一度连心声都发不出来，好一会儿萨迪斯才听到她低弱的心声。 ‘……你该不是喜欢我吧？’ 萨迪斯顿住，他并不意外戴娜能看出些许端倪，她一向聪明。 他松开戴娜，在她惊疑不定的视线中抬手擦去她嘴角些许晶莹的光亮，似笑非笑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做。” 戴娜觉得嘴里还残留着萨迪斯的气息，这让她浑身不自在，但她没让自己往这想太多，她现在想的只有尽快帮萨迪斯完成夺取神国的目标，然后他送她回家。 就这么简单。这就是她一直以来的目标，她不需要去想别的什么。 萨迪斯听到了戴娜此刻所思所想，不算太意外，却足以令他压下的烦躁再次涌上来。 他敛起笑退开一步，二人交缠的气息也彻底分开，暧昧荡然无存。 “你最好时刻记住你现在说的。面对西奥多时也不要忘记。”萨迪斯冷笑，就好像他刚才的亲吻是在考验戴娜似的。 “放心吧，没人能动摇我回家的信念。”戴娜说。但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西奥多肯定不会突然这样亲吻她啊。 萨迪斯此刻半点不想再听到戴娜提西奥多，下一刻就把戴娜送出了神域。 钻进熟悉的被窝中，戴娜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在被子上擦去掌心的汗水，掌心还有她为了克制自己不要乱想而留下的指甲掐痕，手指发软发颤的感觉一时半会儿也褪不去。 同样还残留着的，是萨迪斯留在她身上的味道。 毫无疑问，这一晚她失眠了。 章节目录 第45章 过去 第二天戴娜自然没什么精神, 而她的室友们见状也不好多问什么。 等到了教室，戴娜发觉其他人看她的目光颇有些复杂，但她搞不懂是为什么, 也没精力去猜测。 过了几节课后，苏姗跑过来, 义愤填膺地说：“戴娜，昨天你不是请假了吗, 那些人竟然说你也是渎神者被带走了！她们是没长脑子吗，你可是光明神冕下认定的，怎么可能是渎神者！” 戴娜想，那是因为西奥多太过绅士, 也太过信任她，没有在神域中对她审查，不然现在她或许也在忏悔园里了。 “没事, 反正事实胜于雄辩。”戴娜说着打了个呵欠, 一夜没睡，再加上昨天白天做了那么多事, 她现在累得不行也困得不行，但也睡不着。 苏姗见戴娜如此疲惫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小声好奇地问：“戴娜，你昨天帮助教皇冕下做了什么？一点点都不能跟我说吗？” 莱西和凯拉二人早在苏姗找戴娜时就凑了过来, 闻言都两眼放光地看着戴娜。 人类的本质就是八卦的, 戴娜非常理解这一点，她自己也有着充沛的好奇心。 不过有些事确实不好跟她们说。 她说：“我只能说，我帮教皇冕下审问了渎神者。至于细节, 却是不能说了。” 苏姗哇了一声：“看不出来，戴娜你还有这种能力！太厉害啦！” 凯拉和莱西也纷纷表达了自己的佩服之意。 之后苏姗还是忍不住四下看了看后犹豫着小声问：“戴娜, 那他们……是因为什么成为渎神者的？” 戴娜看向苏姗，见她稍微有些紧张，便明白苏姗大概是怕自己有什么没做到位被判定为渎神者。 不知真相有这样的担忧也是人之常情，戴娜很理解，便宽慰道：“放心吧，这是光明神冕下亲自审查的，你们已经通过审查，就说明你们的信仰没有问题。不必多想，平常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光明神冕下不会一直盯着你们的，就算偶尔看过来，也不会在意那些小事。” 当然，除了她之外。 听到戴娜的安慰，苏姗三人的神情果真放松下来。 戴娜利用课余时间和苏姗三人的笔记补上了落下的课程，不管有多少烦恼，圣女选拔总要想办法通过的，这是所有一切的前提，不能懈怠。 魔神勾结者所引起的小小风波并未波及太广，圣女候选者们继续在可以算是与世隔绝的圣选区中上着课，每天互相比较一番学习进度。 戴娜本以为亲她之后萨迪斯得好一段时间不会找她，哪知道就只是第二天晚上他就把她给召唤进了神域。 戴娜感觉到身下变硬时正非常自信地酝酿睡意，并未准备好应对萨迪斯，当感觉到变化时她的心声便溜了出来。 ‘啊，我可怜的睡眠。昨天才那样今天马上再见面真的不会尴尬吗？’ 戴娜睁眼，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她已经开始尴尬了。 但萨迪斯很少会有觉得尴尬的时候，他在戴娜跟前蹲下，面上甚至还带着很淡的笑意：“有必要吗？人类要都像你，可真是活得没意思。” 戴娜爬起来时退后了一点，耸耸肩道：“人类本来就是这样生活的，很辛苦。但脸面这种东西，绝不可能完全不在乎。听过打肿脸充胖子吗？极端的话还有人为了脸面丢掉性命呢。” 萨迪斯笑了笑：“你可不是会为了脸面不要性命的人。” 戴娜无所谓地说：“至少目前是这样。” 戴娜此刻说着话降低了戒心，不小心对上萨迪斯的视线，便是一阵沉默。 她毫无意外地想起了昨天亲吻的那一幕。 戴娜连忙转开视线，摸着脑袋叹息。 那事暂时是过不去了啊！ 戴娜不是个喜欢逃避的性格，既然这已经成了个问题，那就大大方方地提出解决方案。况且心声就瞒不住，直说出来还能减缓尴尬。 她强迫自己看向萨迪斯说：“不然接下来几天你先别找我，反正最近就是在上课也没什么事，让我缓缓。” “缓什么？昨天只是一次意外，不会再有第二次。”萨迪斯并未放戴娜回去，冷淡的表情看似完全不在乎昨天的事。 戴娜转回视线看着萨迪斯，只觉得他此刻的模样真是十足的渣男范儿——我都没当回事，你也不用太当回事。 瞧他这熟练的样子，该不会之前已经玩弄过不少可怜无辜的人类少女了吧？ 这是戴娜第一次想这种问题，毕竟只是合伙人的话没必要去关心人家的私生活吧？ 这要是某江小说，作者想必会按照读者喜好设置成连女人小手都没摸过的守男德模范，但这是现实，那就不好说了。 虽然萨迪斯撩人的手段真的很直男，但只要那层神明的皮在，谁又在乎他会不会撩人呢？也不对，神明的皮不在都没那么要紧，毕竟有张好看的脸。但若有张好看的脸又没有神明的身份，那可就是被强取豪夺的命了。 戴娜这么想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幸好原身长得也就有点好看，不然说不定她穿越过来就会发现自己在某个猥琐老男人的床上。 萨迪斯：“……？” 他冷笑：“我很好奇，你在西奥多面前是不是也会这样想他？毕竟我们拥有一样会被强取豪夺的脸。” “那不太可能，毕竟他也不可能在我面前展现那样一副渣男的模样啊？”戴娜耸耸肩，认真地想了想，“我猜他是那种不会随便摸女人小手的男人典范。” 戴娜说到这里时顿了顿，因为她突然记起西奥多摸过她的手呢，这…… 萨迪斯眉眼微沉：“我就会随便摸女人的手？” 随后他才听到戴娜的心声，脸色愈发难看。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戴娜可真是做了不少好事啊！ 听到萨迪斯的话，戴娜回想起来其实萨迪斯也老随便碰她。 她沉默几秒后说：“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觉得父神预言中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我了。” 黑发黑眼之人将成为光明与黑暗的挚爱。 这就是父神预言中的全部内容。 萨迪斯曾在得知戴娜原先是黑发黑眼之后想过这个问题，但后来他没再去想，本身他就对这个预言并不是很相信，也不在乎。 他看着戴娜没有说话，他知道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戴娜认真地说：“你要嘲笑我随便，但这话我还是要说。在一切都不太晚之前，不要让预言成真。我要回家的。” 所以他们兄弟俩一个都别喜欢她。 “我从来不在乎什么预言。”萨迪斯抬眼，神情冷淡，“你不用多想。西奥多也没那么容易被你蛊惑。” “那就好。” 戴娜并没有纠正萨迪斯的用词，蛊惑就蛊惑吧，听起来有种她是祸国妖姬的感觉，挺好。 戴娜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含混不清地说：“那我就睡觉去啦，困死了。” 萨迪斯收回视线，并未多说什么便送戴娜离开。 她话已经说到这里，他哪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一晚，戴娜终于睡得饱饱的，第二天精神极好地面对新的课程。 戴娜的所有课程中，依然只有冥想神眷这门课还有点问题，这一天检查各人的阶段性学习冥想成果，戴娜的成绩跟上次差不多。 主要是因为进步太少，普通人看不出来。 西奥多之前看得出跟前一次比较有十分之一的进步，这次也看得出来上次十分之一的进步之后就没再增长了，因此这回测试后戴娜单独一人时，他出现在她身边，问她要不要再去神国内。 戴娜上次还没看够神国，便高兴地应下了。 西奥多送戴娜进入神国，自己则一刻也没有多停留。 依然是上次那个广袤令人心旷神怡的环境，戴娜忍不住深吸口气，随后走向那些刻字的石柱子。 上回她已经看完了这创世故事，绕过后再往里走去，就是最大的宫殿。 入内后戴娜第一感觉就是，大，非常大。站在这样空阔的宫殿中，她立即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任由自己心潮起伏了会儿，戴娜才继续往前，她看到最里面有一座雕像，走近了便知道那是父神的雕像。 雕像的五官是模糊的，身躯健壮，区别于西奥多的雕像。 她在雕像前的垫子上坐下，仰头看着父神的雕像，低声说：“父神，您是真的寂灭了吗？老实说，我对预言这种东西其实不大相信。所以，真不是您故意把我弄来这个世界，以促成您的预言？不然我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只有我可以感受到神国碎片的存在。” 戴娜停顿了片刻，宫殿悄无声息，她所期待的并未发生。 她叹息一声，起身后看着雕像，突然往前走去，停在雕像前，去摸雕像的手。 那些旅游景点不都有雕塑的某些部位被游客摸得油光发亮的吗？她来都来了，不如摸一下看能不能给自己带点儿好运。外头可看不到父神的雕像。 她可以放纵这一刻的迷信。 在戴娜摸到雕像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眼前光线一变，一切好像都被笼罩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滤镜，她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五官在哪里，整个人似乎轻飘飘的，但神奇的是她还能看到周围的一切。 好像……她也没改变位置。 “你在这里干什么？” 突然听到身后一道声音，戴娜惊得转身，只见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的漂亮小孩径直走过来。他有着一头柔顺有光泽的银色长发，面容精致得跟画似的。 戴娜：“？”这谁啊，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随后她发觉，这个小孩长得有点眼熟。 “跟你无关。” 另一个声音平淡地说。 戴娜循声望去，就在她身旁的垫子上端正地坐着个孩子，第一个声音是在跟他说话而非她。 她意识到，原来他们都看不到她。 戴娜仔细打量二人，他们长得一模一样，都很好看，但神态却相差极大。想到自己之前在什么地方干什么，她陡然明白，这俩就是萨迪斯和西奥多年幼的时候啊！坐着的是西奥多，从外面走进来的是萨迪斯。 她顿时生出兴趣，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小萨迪斯几步走到小西奥多身后，从空中抽出一柄锋利长剑，极冷地催促道：“来跟我战斗。” 小西奥多摆着冥想的姿态，眼睛也不睁，直接拒绝：“今天不。” 小萨迪斯皱紧眉头：“明天父神就要考查了！” “哦。”小西奥多很是敷衍地应了一句，“你怕输给我。” 小萨迪斯恼羞成怒：“谁怕了？你从来没有赢过我！” 他看起来有些焦躁，小小的手握紧了长剑。 “所以你怕输给我。”小西奥多说，“你怕在父神面前输给我。” 小萨迪斯手中的长剑刺入坐垫旁的石板，他气愤地说：“我不怕！我也不会！” 小西奥多终于睁开眼看向身旁裂开的石板，低声喃喃地说：“父神会责怪。” 小萨迪斯蓦地抽出跟他人差不多长的剑，又负气似的刺破两片石板，冷声道：“你去告状啊。” 说完他掉头就走。 戴娜看看收回视线继续冥想的小西奥多，忙飘着她的意识跟上小萨迪斯。 果然人类幼崽是靠着可爱来蛊惑成人将他们养育大的，看着只有十岁左右的萨迪斯太可爱了，闹脾气都非常可爱！ 小萨迪斯一路跑出最大的宫殿，在一座小宫殿前停下，因为气愤而狠狠一挥手，目前还掌控得不太好的神力倾泻而出，小宫殿瞬间倒塌，他愣了愣，就这么站在废墟前发呆。 戴娜站在不远处看小萨迪斯发呆，呆愣的他看着也很可爱。 忽然，她眼角余光看到另一边有一个人，她转过视线望去，只见一个看不清面目的高壮男人就站在某个宫殿的走廊上，沉默地看着小萨迪斯。 那就是父神吗？ 戴娜正打算往他那边飘去看看他的模样，男人突然侧过头看向她的方向。 她当即一顿，转头看向身后，猜测是小西奥多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情况。 然而，后头并没有人。 戴娜疑惑地转回视线，忽然感觉脊背一凉。 那疑似父神的男人是在看她！虽然似乎有某种力量阻止她看到父神的模样，但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父神的视线正正地落在她这里，她都看不到自己的身体，他却知道她在这里！ 戴娜觉得荒谬极了，她不是像看电视一样看着神明们的过去吗？如果她看电视时，电视里的人突然转头看她，那是见鬼了啊，不就跟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吗！ 章节目录 第46章 父神 戴娜惊恐地盯着父神的方向, 不敢移开视线，怕一错眼他就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鬼片就是这么演的。 虽然从形态上来说, 现在的她更像鬼。 在戴娜僵硬了数秒之后，父神收回了视线, 继续看着小萨迪斯。 戴娜顿时放松下来，却又紧张地盯着父神, 担心他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有了这样的惊吓，她现在对萨迪斯和西奥多的过去兴趣大减，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回去。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离开。 最初的新奇过去，戴娜开始担心自己会被困在这里。 如果这里和现实的时间流逝是等同的, 那她还可以期待西奥多发现不对劲来救她，如果不等同，那她可不知道自己在体感上会煎熬多少时间了。 身后脚步声传来, 戴娜转头, 这回真是小西奥多来了，他静静地站在那里, 从他的角度可以同时看到小萨迪斯和父神。 小西奥多稚嫩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戴娜似乎能感觉到他身上那极淡的失落。 周边的景物忽然飞速变化，看得戴娜眼晕，当这一切停下时, 她发觉自己换了地方。 广阔的湖边, 父神站在不远处，而小萨迪斯和小西奥多正在对峙。 戴娜来了精神，这就是他们刚才说的考查吧！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 一个凝重，一个平静, 但从他们握剑的手可以看出，他们实际上都很紧张。 小萨迪斯先动，他助跑两步，随后如同骏马高高跃起，跟体型并不匹配的长剑带着万钧气势向小西奥多劈砍而去。 小西奥多提剑格挡，在两剑相交时他后退了小半步稳住身形。 下一刻小萨迪斯蓦地变换剑招，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向小西奥多的腹部，小西奥多弓起腰背，脚下点地向后一退，继续抬剑格挡，又是防守的招式。 戴娜在一旁看得兴致盎然，有种演唱会看现场的感觉，很有参与感很是刺激。 不过她还时不时看看父神，但这一回父神一直没看她。 在一系列的你来我往之后，小西奥多和小萨迪斯都精疲力竭，喘着粗气看着对方，没有分出胜负。父神拍了拍手出声道：“今天到此为止。你们都做得很好。” 这声音温和有力，宽厚令人不自觉想要依赖。 戴娜还是因为某种未知的力量看不清父神的模样，但她已经对他有好感了，只要他别突然看她。 小萨迪斯和小西奥多的神情间似乎有些不甘，但都收起了剑，连眼神都没向对方飘去。 父神说：“过段时间给我看看你们对神力的掌控。” 小萨迪斯说：“父神，我现在就可以给您看！” 父神笑道：“不用着急。” 他转身，消失在兄弟二人跟前。 小西奥多也转身就走，像是不愿意跟小萨迪斯多待一秒。 小萨迪斯也是一声冷笑，转头走得颇有气势。 戴娜左右看看，犹豫了会儿后还是跟上了小萨迪斯。 小萨迪斯并没有走远，在离开小西奥多的视线后，他就飞到了湖面上，神力在他的操控下卷起湖水，数十立方米的湖水在他的操纵下就像是面团任由揉捏，湖水中被裹挟上来的小鱼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在那一小坨湖水中乱窜，却找不到逃脱的出口。 小萨迪斯并未在意小鱼的生死，发泄似的将湖水捏圆搓扁，最后不知是力竭还是主动的，就像是套在湖水外的透明袋子突然破了，湖水哗啦啦落回湖中。 而小萨迪斯也像是断线的风筝，坠落湖面，吓了戴娜一跳。 待她飘近一看，萨迪斯张大四肢漂浮在湖面上，睁眼看着上空那无垠的空间，表情惬意得很。 “从小就很调皮嘛。” 戴娜自语了一句，也飘在湖面上，凑在小萨迪斯身边。 他的面庞还很稚嫩，虽然长大的他情绪控制能力也没多少进展，但比现在是要好上些。 突然他抬手用力往湖面敲，溅起的水花兜头浇下，他抹了把脸，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戴娜在一旁也忍不住笑，这个幼稚鬼。 景物再次飞速变化，这一回戴娜发现自己在一片平原上。 眼前是正在战斗的兄弟两人，这时他们看着比之前大了一些，眉目间褪去了些许幼稚，但依然青涩。 小萨迪斯一边跟小西奥多战斗，一边冷声道：“父神更喜欢我，我没有输过！” 小西奥多闷声防守，半晌才在一个间隙说：“如果谁更厉害父神就更喜欢谁，那他应当最喜欢他自己。” 小萨迪斯不理会小西奥多的反驳，反而大笑：“你不肯承认是因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小西奥多在格挡住小萨迪斯一剑后，立即反手刺出一剑，令小萨迪斯退后了两步才说：“你不断挑衅我是因为你察觉到真相而不安。” 小萨迪斯反应了下才明白小西奥多的话，冷笑着不再废话，上去就是一个裹挟着神力的大招。 兄弟二人打得风生水起，周遭一片混乱，只有完全不会被波及到的戴娜看杂耍一样不停叫好。 漂亮小孩打架真是太好看了！虽然他们的斗嘴真的很幼稚，但这不妨碍她欣赏美色。 她记得之前不知在哪里看到一个理论，男孩的终极问题是跟父亲的关系，如今看来是有几分道理的，就算是神明，还在纠结究竟谁更得父亲的喜爱。 其实这个理论也不尽然，女孩也会困扰跟父亲的关系。像佐伊，为了得到父亲的认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一场战斗在没有父神旁观的情况下以两败俱伤为结局，两人身上带伤，躺在地上各自喘息。 戴娜在小萨迪斯身旁蹲下，试探着伸手去戳他带伤也很可爱的小脸，但毫无疑问什么都碰不到。 她起身，又飘去小西奥多那边，他微闭着眼，唇红齿白的模样同样可爱，只是眉头微皱令人心疼。 她感觉自己心都快化了，真希望她现在有实体，可以将他搂入怀中好好安慰，抚平他眉间皱纹。 就在这时，戴娜感觉到一股拉扯之力，她头晕了一阵，再清晰时，眼前是一张眉头微皱的放大的俊脸。 她下意识伸手去抚平他的眉间皱褶。 ‘皱眉多不好啊。这长大了虽然脸更好看更魅惑了，但果然还是小时候的脸更惹人怜爱啊！’ 戴娜怔了怔，指尖温热的触感让她发觉她又能感觉到四肢了，此刻她原本摸着父神雕像的手已经脱离开，被西奥多拉住。 “西奥多？我出来了？”她脑子还稍微有些混乱，看看身侧的神像，再看看西奥多，慌忙缩回手。 人脑可真不经骗，幻觉只要够真实，就会弄混现实和虚幻。 “你刚才……怎么了？” 西奥多的语气略微有些担心。他是感觉到戴娜在神域中待的时间远超上回才进来找她，一来就见她闭着眼睛站在父神雕像前，他喊了她几声也没叫醒她，才意识到是父神雕像的缘故，忙让她脱离。 “我本来想蹭蹭父神的好运，哪知一碰到就陷入了某种迷梦之中，在那里我看到了你和萨迪斯小时候。”戴娜没有隐瞒。‘小时候的你们真是可爱得不行，好想搂怀里啊！’ 她想起这里是在神域之中，连忙拉着西奥多的手说：“我们出去再说！” ‘再待下去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想些什么，太可怕了！’ 西奥多隐隐笑了下，带着戴娜离开。 回到外面，戴娜才轻松下来，她看看西奥多再想想过去的小西奥多，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管是萨迪斯还是西奥多，从小到大的变化其实都有迹可循。 西奥多见戴娜笑得开心，知道她并未在里面受伤，心态也放松了不少，多了几分好奇：“你看到了什么？” 戴娜说：“其实也没多少，就是你和你弟弟在战斗的一些场景，那时候的你们看起来十岁左右。” 戴娜还是把“很可爱”给吞了回去。 戴娜的话令西奥多回忆起了遥远的过去，那时候父神还在，他和萨迪斯还总因为一些小事而吵闹，其实现在也差不多。 戴娜觑着西奥多的脸色，小心地说：“我不小心看到了那么隐私的过去，你不会生气吧？” 说完戴娜就觉得自己的话听起来很绿茶，就差叫一声“哥哥”了。 她轻咳一声，又加了一句：“抱歉，你好心让我进入神国提升信仰，我不该乱走乱摸的。” 虽然其实她进入神国的目的就是乱走乱摸…… 西奥多看向戴娜，浅浅一笑：“那些不算什么。” 见西奥多确实不在意，戴娜连忙问出自己的疑惑：“那些应该是一种记忆吧？发生在过去，不能更改的记忆。但我发觉父神好像看到我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说到这个戴娜还是心有余悸，好像某种时间悖论，好像远在那时候，就已经注定她会穿越到这个世界，父神当初预言时所说的黑发黑眼之人好像就专指她。 这种命运最初就已决定的感觉让戴娜很不舒服，甚至有些恐慌。 西奥多眉头微蹙：“我先去看看。” 西奥多对戴娜示意，随后消失在她面前。 戴娜一时有些诧异，西奥多不知道那个雕像一摸就会看到他小时候吗？ 好像也是，没事他也不会去摸父神的雕像。 只过了片刻，西奥多再次出现在戴娜面前，他神情有些许不解：“我找不到父神的雕像有任何异样。” 戴娜沉默数秒说：“所以是我的问题吗？” 预言也是，神域也是，这事也是，她感觉到了来自父神的深深恶意。 “父神他老人家，哪怕有一点可能还在某处看着你们吗？”戴娜问道，虽然西奥多从来没跟戴娜说过父神已寂灭，那是萨迪斯说的，但她可以从西奥多告知她以及她亲眼看到的事里“推测”出这一点，因此她问这样的问题并不突兀。 西奥多摇头：“我亲眼看到父神寂灭。” 戴娜一直觉得自己这穿越十分不痛快，但现在已经让她有种身陷某种大阴谋的恐慌了。 她感觉自己被安排了，她的所作所为，都在导向某个预定的结果。 “我可以再进去一次吗？”戴娜深吸口气，准备迎难而上。 西奥多并没有立即答应。 戴娜说：“那是你的过去记忆，我完全能理解你的迟疑……” “不是，”西奥多打断了戴娜的话，“我还没有弄清楚原因，我怕你受到伤害。” 戴娜愣了一下，笑道：“不用担心啊，我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既然你不担心那些被我看到的话，那就麻烦你再让我试试了。” 既然父神能看到她，那她是不是可以跟他说上两句呢？说不定可以得到一些线索。 西奥多到底没有拒绝戴娜，他带着戴娜进入神国后并未离开，而戴娜也不曾浪费时间，迅速走到雕像面前摸上之前摸过的地方。 下一刻她重新陷入迷蒙状态，眼前恢复清晰时，她看到了又长大一点的小萨迪斯和小西奥多。 他们正对坐着玩一种棋类游戏。 二人都很专注，没人出声，只是用棋子在棋盘上博弈。 因为不了解规则，戴娜也不知是谁占了优势，两人此刻脸上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来。 她随便看了会儿便转头四顾，她想找到父神。 父神不在附近，戴娜只好四处飘，好在这也不费劲，她很快就把附近找遍了，也没找到父神。 此时场景再度变幻，已是青年模样的兄弟二人迎面而过却像不认识一样，走向不同的两个方向。 戴娜对他们没有兴趣，稍稍飘高了些去寻找父神。 终于，她看到父神正在一座宫殿顶上站着，她连忙飘了过去。 临近时戴娜又忍不住有些紧张，绕着父神转了转，他却没看她。 她只好飘在他的跟前，出声道：“父神，您能看到我吧？可以跟我聊会儿吗？” 戴娜还是看不清父神的模样，但她上回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但这次完全没有。 她大着胆子飘近了些，甚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父神父神，之前您不是还能看得到我吗？现在别装看不见啊！” 最后戴娜甚至还胆大包天地上去触碰父神，但她碰不到他，而他也毫无反应。 正当戴娜着急起来时，眼前的场景又一次变化，她发觉气候一向平稳的神国似乎有些阴云密布，远方似有人在打斗，因为太遥远戴娜看不真切，但她怀疑那是萨迪斯和西奥多。 她也不去管他们，依然去寻找父神，远远的，通过宫殿那敞开大门，戴娜看到父神就在那里，他身上似乎有某种能量外溢的现象，她只靠近了些许就再也近不得。 这是……父神寂灭的现场吗？ 戴娜吃惊地看着父神的方向，既然过不去只好冲着他大喊：“父神，您老倒是理我一下啊！我的穿越到底跟您有没有关系，您给句准话行吗？不说也行，您送我回去好不好啊？” 父神背对着戴娜，并未有任何反应，他忽然转过身，看了出来。 戴娜连忙跟参加粉丝见面会的狂热粉一样喊道：“父神我在这里！看看我啊！” 可实际上，父神看的却是远方，他两个儿子的方向。 戴娜知道自己是无法令父神跟她说话了，见他周身似有金光闪烁，她也安静下来，平静地目送这位创世神明回归自然。 但就在这时候，她注意到父神背后有一道奇怪的影子，她皱眉想看个清楚，但在远处角度受限，她看不清是什么。 随后她见父神转头看向那影子，似乎说了些什么，一阵金光闪过，戴娜眼前什么都看不清，当她恢复视觉时，父神已经出现在宫殿外的半空中，而远处萨迪斯和西奥多发觉异样正匆匆往这赶。 戴娜的目光看向宫殿内，想找到那道黑影。 不过搜寻片刻，她终于看到了那影子，它隐藏在柱子后方，似乎是个男人。 神国里怎么会有第四个人呢？不管是创世神话、萨迪斯及西奥多的描述中以及她看到的过去中，她都找不到别人的存在。 仗着自己只是类似鬼魂的状态，戴娜向宫殿内飘去，想要弄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人。 会是封印在神国逃脱的魔神吗？ 就在这时，两声饱含复杂感情的“父神”从半空传来，戴娜下意识往上看，父神化作道道金光，于半空中崩解。 金光晚风般温柔，连戴娜都似乎感觉到了金光洒落身上的暖意，一切世上最美好以及最阴暗的情绪如走马灯一一闪过，最终只剩下充盈心间的希望。 所有的过去到此戛然而止，戴娜最后看到的是萨迪斯和西奥多呆怔地悬在半空，死死地看着父神消失之处。 章节目录 第47章 神明的性别 “戴娜, 你怎么了？” 当戴娜再次恢复视觉时，看到的是西奥多担忧的眼神，耳中是他关切的问话。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哭了。 “西奥多，我……我见到父神寂灭时的场景了。”照到那金光的后遗症依然在, 戴娜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着说, “我还看到神国里有第四个人！就在父神寂灭、寂灭之前，父神还、还跟他说话了。” 戴娜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掉，她想控制却止不住。 ‘哭成这样也太丢脸了吧，我妈妈都没见过我这样哭！’ 戴娜两眼泪湿的模样着实可怜, 西奥多急忙取出帕子，上前一步有些笨拙地替她擦去糊了一脸的眼泪。 戴娜哭得太难受了，连开口都不能, 只好在心声里问话。 ‘我明明不想哭的, 父神虽然很伟大但我跟他又不认识，没有必要这么哭的啊？是他寂灭时的金光有催泪作用吗？我到底要哭多久才能停下来啊, 再哭下去我要休克了！’ 西奥多见状，想了想带着戴娜回到神国外，神力从戴娜的头覆盖到脚。 在哭得最难受之时，戴娜感觉周围好像盖了层薄膜, 而此刻, 薄膜似乎被戳破了，清新的空气涌进来，让她因为哭泣而缺氧的脑袋逐渐变得清醒。 她抓过西奥多给她擦眼泪用的帕子, 快速擦干净眼泪鼻涕，然后红着眼睛打着嗝问西奥多：“这个你不要了吧？” 西奥多点头。 戴娜便将手中的帕子包好, 回去她就丢掉。 在戴娜深呼吸恢复的时候，西奥多就安静地等在一旁，她此刻说话还带着鼻音，但她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 “我在记忆中看到，父神寂灭时有另一人在场。”戴娜说，“你说那人会不会跟父神的寂灭有关？我看不出来他是不是魔神，也没看到他的样子。” 西奥多沉默片刻说：“父神的雕像是在他寂灭后出现的，你看到的，或许正是当初发生的事。” 戴娜凝眉：“有个人……不，有个神正在暗处打算使坏吗？” 她忽然想起泰莎来。 泰莎多半是个神，而且泰莎也确实是藏在暗处……但父神寂灭时出现的那人似乎是个男的？ 戴娜见西奥多也在思索她的问题，故作不经意地问道：“我想请问一下，你和你的弟弟，你们就一直是……男性的模样吗？如果有必须，能变成女的吗？” 西奥多不知戴娜用意，还是回答道：“可以。你……想看吗？” 戴娜心中疯狂回答想看，这么好看的脸变成女性肯定也是绝世大美人！ 但她为了自己的节操忍住了，摇摇头说：“我只是有点好奇。那我在记忆中看到的第四人就不能肯定地说是男性了。” 假设泰莎是神，那她也可以是个男人，也就是说不能排除那第四人是泰莎。但泰莎究竟是男是女，还是要看她自己的性别认同吧…… 戴娜非常肯定现在的泰莎是个女性，多半也认可她自己是女性神明，不然不会长时间保持女性外形。没见西奥多问她想不想看的时候，他脸上有挣扎迟疑吗？就算他愿意变给她看，也是不大乐意的那种。 但话说回来，不大乐意还愿意变给她看，西奥多也太好了…… 戴娜赶紧收回思绪，试探着说道：“有这么个不知名的神明在暗处打算搞事，你要不要找找你的弟弟联手，以免被对方钻了空子。我在记忆中看到，小时候你们的关系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 至少还平和地下过棋不是？如果光明神和黑暗神能握手言和，那她这个间谍不就可以不用再做下去了吗？她能省多少事啊！ 听到戴娜的话，西奥多微微一愣，原来在戴娜看来，他和萨迪斯小时候的关系不算糟糕。 他们的幼年距离现在已经很久，他已想不起来那时候他和萨迪斯是如何相处的了。 “我现在不知他在哪里。”西奥多并没有说死，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即便他愿意，他那个弟弟也不会同意。 戴娜忍了又忍才把“我知道啊”给生生憋了回去，西奥多这边态度相对比较松动，但萨迪斯那边……唉，算了，当她没起过这种心思，萨迪斯要是肯跟西奥多和好那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了。 至少她看他们兄弟二人的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非要你死我活的事件，而萨迪斯本人也说过，他们还不到那程度，只要有一人稍微软化一下，也到不了现在这种状况——这个软化的人特指萨迪斯。 “那确实没办法。”戴娜也不过多纠缠这事，“今天所有的事都谢谢你，我该走了。” 西奥多取出一块黑色石板：“测一下有没有效果吧。” 戴娜觉得她的神眷力怕是没什么变化，硬着头皮伸手按上去，西奥多盯着看了会儿，点头说：“有些微变化，下回再进去试试。” 戴娜看着那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变化的亮度，直觉西奥多是怕她灰心丧气所以在安慰她，也不好戳穿，只能含糊地应下，随后道别离开。 戴娜不受控地大哭过，回去见到苏姗等人时眼睛还是红的，苏姗几人忙问她是怎么了，她只能说眼睛里进了沙子。 几节课程之后，消息最灵通的苏姗面上带着复杂的怜悯之色跑过来，小声问戴娜：“戴娜，外面都在传，你被光明神冕下责备哭了，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告诉我们啊？” 戴娜满脸困惑：“什么玩意儿？” 等她细问才知道，原来是她止不住哭泣以及西奥多给她擦眼泪的那段被人看到了，但不知是有人恶意以讹传讹，还是真没看清楚，原本应该是“圣女候选娇弱落泪，光明神贴心安慰”的苏文桥段硬生生变成了“老板责备下属，下属崩溃痛哭”。 戴娜也没法解释自己干什么哭那么伤心，苏姗她们就从没见她哭过，她自己也没见过，这辈子是绝无仅有的一次哭成那副德行。 有秘密的人可真是太难了。 “没有那回事。”戴娜笃定地说，“我怎么可能惹光明神冕下生气呢？你们看我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吗？” 苏姗三人连连摇头。 “所以别听信那些谣言了，好好上课学习吧，时间可不等人，距离考核只剩下六十五天啦！” 戴娜这倒计时一拿出来，苏姗等人纷纷有了危机感，连忙熄了八卦的心，赶紧看书去了。 晚上回到百合院，戴娜犹豫着要不要去找泰莎，但想起前几次的试探结果，她又退缩了。 泰莎救了她好几次，她并不愿意去相信泰莎是坏的。或者说，她不知道该怎么界定好坏。 就像萨迪斯，她不知道他曾做过什么，也不知道他将来会给她带来什么，但他救过她数次。她清楚地知道他一定不算什么好人，但她却难免偏向他。 因此，戴娜还是决定暂且先这样。 晚上戴娜被萨迪斯叫进了神域，她也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虽然她非常肯定萨迪斯不会同意跟西奥多和好，但万一呢？ “今天我进了神国，在里面看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戴娜一见到萨迪斯就说。 萨迪斯有些意外：“过去的事？” “就是你和西奥多小时候，我还看到了父神。” 接着戴娜简单地说了下她通过触摸父神雕像看到的场景，边诉说着边偷偷观察萨迪斯的神态。 萨迪斯一直安静地听着，等到戴娜说完，他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戴娜觑着萨迪斯的脸色说：“你和西奥多小时候很会争宠啊。我以前还以为父神是严肃到不近人情的神明，但没想到他还挺有人类慈父的模样。” 萨迪斯皱眉看向戴娜：“为什么这么说？” 戴娜道：“因为我看到的那些间断画面里，他基本上都在看着你们啊。” 萨迪斯冷笑：“他看的是西奥多。” 戴娜从萨迪斯的话里听出了点什么，她说：“你在嫉妒西奥多得到了父神的父爱吗？” 萨迪斯冷睨了她一眼，语气变得漠然：“不要说这种异想天开的话。” 戴娜也不争辩：“好，就当我是误解你了，但你有没有可能误解了你的父神呢？你作为旁观者可以看到父神在看西奥多，但你有没有想过，当西奥多是旁观者时，他也曾看到父神在看你？巧的是，这个场景我恰好看到了。” 戴娜觉得这父子三人也是有意思，感觉西奥多和萨迪斯互相都认为对方才是父神最喜欢的那个儿子，但嘴上大概都不愿意承认。 父神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实在有点厉害了。 戴娜原本就坐在地上，见萨迪斯听到她的心声皱眉瞪了过来，她也不怵，调整了下姿势，双手托腮，给萨迪斯留了点面子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想。 ‘如果你是以为父神更偏爱西奥多而跟西奥多不对付，那完全没必要嘛，不管是过去的记忆，还是刻在石柱上的创世故事，都能看出他对你们是一视同仁的喜爱。’ 萨迪斯抱胸看着戴娜，看她还能再说出点什么来。 戴娜干脆开了口：“你一直都很敬重父神，那你想想，如果父神知道他最疼爱的两个儿子竟然因为他而互相敌视，他会是什么感觉呢？” 萨迪斯走到戴娜面前，蹲下望着她的双眼说：“你说这些，只是希望我放弃打算，好结束你目前左右为难的状况。” 被戳穿真实想法让戴娜有一瞬间的尴尬，她抬了抬下巴理直气壮地说：“你管我有什么私心呢，难道我说的话不对吗？这本来就是一举数得的事。我们不说我在记忆中看到的那第四人，就说那些在外作乱的魔神，难道不该尽早弥合神国，将他们全都重新封印吗？”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抱怨：“都不知道你是这世界的神，还是我是神，我一个外来的、终究要回去的异世界人都比你还操心你们的世界。” 萨迪斯说：“既然你这么清楚那不是你应该要操心的事，那就最好。少去管跟你无关的事。” ‘怎么跟我无关了？你们要是握手言和皆大欢喜，我就省事了啊！’ 戴娜的心声如实地表达了她的想法，随后她就被萨迪斯按了下脑袋，听到他不留情面的声音说：“别做梦了。”戴娜挣扎着抓下萨迪斯的手，虽然不爽，但因为他的反应早在意料之中，也不太失望。 “行吧，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以后你要是幡然悔悟，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戴娜本想回去睡觉了，但想起一件事，她期待地看着萨迪斯，“我听说你们神明是可以随意变性别的吧？你可不可以变个大美女给我看看？” 萨迪斯：“？” 毫无疑问，戴娜口中的“听说”是听西奥多说的，他怀疑他是太久没见西奥多以至于完全搞不懂西奥多为什么要跟戴娜说这个。 “不是叫你别做梦了吗？”萨迪斯冷漠地回道。 戴娜面露失望，她抬眼瞥了瞥萨迪斯，故意叹道：“不变就算了，我还是去找西奥多好了，他可主动地说要变给我看，我当时没好意思才拒绝了……送我出去吧，我要睡了！” 萨迪斯从戴娜的心声知道她并未撒谎，而且她也没有隐瞒，她故意提起西奥多就是为了刺激他，让他答应变给她看。 而且，如果他不变，她最终还是会去找西奥多，因为她觉得反正他们的脸一样，找谁变都行。 她将她的想法直白地摊开在他面前，看似选择权在他，实际上他没得选。 萨迪斯忽然笑了一声，抓着戴娜的手臂将她往他怀中一带，戴娜一个踉跄，双手下意识撑在他胸膛稳住自己，正想着他又要做什么妖呢，就感觉到掌心下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隆起。 戴娜惊得顿住，抬头看去，原本萨迪斯那棱角不甚分明的脸变得愈发柔和。 下一刻萨迪斯低下头，跟戴娜视线相对。 还是原来的那张脸，只是脸的轮廓有了细微的变化，而五官也变得更加柔和。 原先的萨迪斯是偏中性的那种绝世美颜，而如今的五官变化令这张脸多了几分柔媚，看得戴娜心砰砰直跳，觉得自己就算为这张脸的主人一掷千金赴汤蹈火也不会后悔。 萨迪斯：“？” 他觉得不对了，他怎么感觉戴娜对他女性化的脸更推崇呢？ 戴娜脸有点红，对萨迪斯说：“我冒犯一下下哦。” 说完，她张开双臂搂住了萨迪斯的腰。 他的变化很彻底，所以腰肢纤细柔软，让戴娜有点爱不释手的感觉。 谁能不喜欢香香软软的美女大姐姐呢！ 萨迪斯本该喜欢这个来自戴娜的主动拥抱，但他现在感觉非常古怪，扯着戴娜的手臂让她离远些，回想起她曾经跟他说过的什么禁忌之爱，他不禁黑了脸说：“你喜欢的是女性？” “没有啊，我的性取向是男人！”戴娜一口否定，“但这不妨碍我喜爱美貌的大姐姐！” 随后她得寸进尺地说：“以后你找我时都变成这样好不好？” 萨迪斯冷笑一声，当着戴娜的面示威似的变回了男性躯壳，把她丢出了神域。 戴娜离开神域前最后听到的，是萨迪斯冷酷的声音：“让西奥多变给你看！” 戴娜在床上愉悦地翻了个身，萨迪斯一向不喜欢她多跟西奥多来往，这回竟然说让她去找西奥多，可见真是被气坏了。 她当然不会去找西奥多，像萨迪斯这样不情不愿的多有意思啊。 章节目录 第48章 最终考核 接下来的一周, 戴娜的日子过得平平淡淡。 她的通用语读写逐渐熟练，应付平常的课程问题不大，而冥想神眷课, 她也按照圣女教导者教的提升神眷力的方法尝试。别人是在冥想中提升专注力、提升对光明神的信仰，而戴娜则是在冥想中不停地想象着西奥多的那些好, 拼了命地给自己洗脑，西奥多这样好的神明是值得信仰的。 至于效果有多少, 她就不知道了。 又一次的神眷力测试过后，西奥多再找到了戴娜，送她进入神国增强信仰。 上一次被西奥多发现自己到处乱看的戴娜到底有点不好意思，这一回她没有再乱摸乱看, 而是选了个地方坐下，看着远方放空思维。 但实际上她也放空不了，她坐的地方离父神寂灭的地方不远, 她好像还能看到当时的那个场景。 戴娜实际上并不了解父神, 只能从侧面了解到一些片面，但她知道父神能用神国镇压封印魔神, 那就算是个好神明，这是她尊敬的。 那么他教出来的两个儿子应当也差不到哪里去。 戴娜努力将对父神的敬仰转化成对他儿子的，萨迪斯就不去说了，说了生气, 而西奥多真的挺不错。 戴娜待得差不多了就呼唤西奥多将自己带出去, 西奥多照理拿出黑色石板让她测试神眷力。 看到那光亮，西奥多说：“又提升了十分之一，很不错。” 戴娜想, 她这回应该是真的提升了，上回西奥多连提升多少都没说, 明显就是安慰她的。 “谢谢你！那我应当不用担心这门课程的考核了。”戴娜笑道。如果可以这样增长，那再来个几次，她的神眷力就足够了。只要这门课程合格了，其他的课程她根本就没有担心过。 应试教育出来的，面对考试就不带害怕的！ 西奥多微微一笑，为戴娜的顺利而高兴。 自此，戴娜差不多一周进一次神国，其余时间都在拼命学习，而睡前则有时会被萨迪斯叫入神域聊两句。 当然，萨迪斯再没有给她变过大美女，她为此遗憾极了。 在戴娜的带动下，苏姗等人也拼了命地学习，只为了在圣女选拔中取得一个好成绩，留下成为真正的圣女。 有一回睡前，苏姗突然说：“我好喜欢你们哦，真希望我们都能成为圣女，那样我们就还能天天在一起。” 送圣女候选者们来的骑士队伍们还在圣仆区住着，圣女选拔结束后，落选者将由他们送回各自的辖区。 对于这些少女来说，一旦回去了，基本上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了，即便是在同一个辖区。 莱西沉默了下说：“我听说别的房间里经常会有一些小矛盾，不是谁的东西不见了，就是谁跟谁吵架了……我每次听到那些，都觉得能跟你们住在一起是神明的恩赐。” 确实非常神奇，戴娜这个寝室几乎没有发生过争吵这样的矛盾，四人同进同出，关系也就更加融洽。 照理说，戴娜这个被光明神冕下另眼相待的人在寝室中本该受到一些嫉妒或被谄媚讨好，但她的室友都相对朴素善良，再加上她本人根本没把自己身上的光环当回事，四人的关系一直很好。 最为感性的凯拉已小声抽泣起来：“我好不想跟你们分开啊……但我觉得我考不上。” 苏姗小声说：“我也觉得我考不上……” 莱西连忙说：“我也是。” 戴娜：“……”被孤立了！ 她轻咳一声说：“还没考呢，你们怎么就这么丧气的模样？最近你们的学习效率不是很不错吗？现在距离考试还有一个月呢，你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别还没努力过呢就认输了。” 戴娜顿了顿，觉得自己说的话听起来似乎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便又补充道：“我的神眷力不合格你们都是知道的，可我放弃了吗？我有去找光明神冕下让祂给我开后门吗？我不还是天天跟你们待在一起，想尽办法提升神眷力？所以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放弃，我们大家一起努力！” 反正进入神国提升信仰这事是西奥多主动的，不是她去找他要后门，她不算撒谎。 戴娜的话在三个丧气的女孩心里又点燃了一把火，她们觉得自己又可以了，最后再努力一次。 因此，距离最终考核的时间越来越近的过程中，其余圣女选拔者都逐渐变得焦虑起来，曾经课间有的欢声笑语也比之前少了太多，而戴娜四人则依然维持着之前的状态，该玩就玩，该学就学。 在这样的氛围之中，时间一天天流逝，终于有人承受不住压力，直接放弃了考核。还不是一个，是一整个寝室的。 戴娜从苏姗口中听说了这事时，见到她们三人脸上带着相似的颓丧神情，似乎有些感同身受。 戴娜低声说：“虽然那放弃的女孩有点可怜，但对咱们来说不是好事吗？放弃的人多了，咱们的机会更大。” 戴娜故意这样说，是不希望临到头了她们有人放弃。因为个人资质所限，苏姗和凯拉即便努力了，看起来也是希望渺茫，她感觉出她们有想跟着别人一起直接放弃的念头。 放弃说起来容易，可这会成为一辈子的阴影。更何况，圣女选拔，一生唯有一次的机会，现在放弃是轻松了，今后回想起来会很懊悔的吧。 苏姗呆了呆：“好像是哦。” 这种话在旁人听起来难免有些冷血，莱西连忙凑过来小声说：“戴娜说得没错。别人放弃的时候，我们才正是要坚持的时候！还有三天，到时候就算没有通过，但是我们曾经这样拼尽全力努力过了，今后就不会后悔。” 戴娜给莱西比了个大拇指。 凯拉在一旁用力点头：“就算为了跟大家继续在一起，我也不想放弃。” 这样振奋的情绪帮助三人度过了接下来的三天，而在这三天之中，受第一波放弃圣女候选的影响，又陆续有一些女孩放弃，数量不算很多，对整个圣选区的氛围却有着极大影响。 戴娜大概是受影响最少的那个。 虽然她必须按照萨迪斯的要求当圣女留下，但她实际上也非常清楚，即便她考核没通过，西奥多也会将她留下，只是不知道会通过什么形式，这稍微有点不可测，因此她还是希望通过正规途径留下，把握主动权。 考核前一天，戴娜难免有些习惯性的紧张，见到萨迪斯时她望着他叹了口气说：“明天就是考核日了，我需要大美女抱抱才能考好。” 这段时间戴娜无聊了就让萨迪斯变成女的给她看，但他见了她当时看到他女性模样时的反应，后来就怎么都不愿意了，直到今天戴娜以考核为理由再次提出。 “别做梦。” 萨迪斯不予理会。 戴娜其实也只是随便试试，见他不愿意也就算了。 她又问：“那等我成为圣女后可以吗？当做奖励！” “你是不是对这事太过执着？”萨迪斯抬了抬眼皮。 “个人的一点小小的兴趣爱好而已嘛。”戴娜耸耸肩，“不肯就算了，等我回了家，周围有的是好看的小姐姐。” 萨迪斯闻言沉默了片刻说：“好，等你成为圣女后再给你看。” 戴娜很是诧异，狐疑道：“真的吗？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她觉得有鬼。 萨迪斯眼尾一挑：“不想看就算了。” 戴娜连忙说：“想看的！那就这么说定了！” 戴娜没有多留，第二天就是考核，她要好好睡觉以在饱满的精神面对。 一大早，寝室里四人就接连起床了，四人互相打气后便一起出发去吃早饭。 饭后四人来到大礼堂，第一场是冥想神眷考核，这个最直观因此放在第一场，如果有人不合格，那就直接淘汰，不用再参加后面的考核。 大礼堂分了十数个考区，每个叫到名字的女孩上前检测神眷力。这一关多数人都合格了，包括戴娜，堪堪比合格线多了一点儿。 不合格者直接回去打包行李，合格者吃过午饭参与下午的考核。 下午是通用语和圣殿历史的考试，全都是笔试，在各自的教室进行，戴娜几人考完感觉都还不错。 第二天上午考圣女守则和祈祷礼仪的笔试部分，依然在教室考。 下午则是圣女守则和祈祷礼仪的实践考核，在大礼堂中进行。大礼堂分隔成十数个考核区域，轮到的女孩上前听题答题，没轮到的在边上等候。因为考试区域和等候区域有白布拦着，女孩们只能听到些许声音，看不到考生们的具体动作。 等到戴娜寝室的四人都考完，她们都长舒了口气。 不管结果如何，这事结束便可以放松了。 阅卷以及统计成绩需要三天，而这三天是圣女候选们最浮躁的三天。 因为整个圣殿区域管理严格，圣女候选们也无法到处去游荡，戴娜便带着室友们泡了三天的图书馆，看“禁书”看得不亦乐乎。 考完的当天西奥多找过戴娜，戴娜表示自己考得还行。她这话是国人式的自谦，但西奥多并未听出来，便多给了阅卷的圣女们一些关注，想要提前看到戴娜的成绩如何。 萨迪斯也在戴娜睡前找过她，她对萨迪斯的回答完全出自内心：如果我都考不上，那别人也别想了！ 她还提出了非常过分的请求：她出成绩那天，希望萨迪斯可以穿上红色裙子。 萨迪斯当场就黑着脸把戴娜送出了神域。 菲尔德教皇这两天一直非常关注圣女候选者们的阅卷工作，看起来似乎跟过去没什么两样，但在场的都知道，他最关心的是戴娜的答卷。 神眷力的测试结果令教皇非常忧心，这一门考核戴娜拉分太多，她在其余几项考核中要考得非常好才能顺利成为圣女。 所以他打算在最后的成果出来前先看看，万一戴娜的成绩差那么一点儿才能当上圣女，他肯定不能干看着。 光明神冕下都如此喜爱的信徒若竟然不能成为圣女，那也太不像样了！ 最后成绩一汇总，戴娜虽然在神眷力这一项上分数很低，但在其他四项中表现极其优异，总分最终排在第五，不用教皇多做什么就可以成为圣女。 菲尔德教皇看到这一结果不禁感慨自己真是太过低估了戴娜，光明神冕下如此看重的圣女候选，又怎么可能考不上呢？ 公布成绩这天，所有圣女候选齐聚大礼堂，在塔尼娅被关押后补上的圣女教导者站在台上，并不卖关子，直接公布了考上圣女的十人名单。 戴娜赫然在列，而她的室友中，只有莱西堪堪排名第十，苏姗和凯拉都落选了。 这一刻终于到来，绝大多数没选上之人全都哭得稀里哗啦，为自己的落选，也为这段时间艰辛付出的一切。 而被选上的人也好不到哪去，喜极而泣是基准操作。 戴娜四人抱成一团，戴娜和莱西安慰苏姗和凯拉，苏姗和凯拉哭着恭喜戴娜和莱西。 戴娜只觉得这一幕相当眼熟，想了好一会儿发觉很像是某种团队作战的选秀综艺，不管是晋级的还是淘汰的，都会哭成一团。 她虽没哭，但也难免心酸，大家一起和和气气相处了三个月，要就此分开，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舍不得呢？ 可想到自己终究是要回家的，考上圣女就意味着离归家更近一步，戴娜便觉得此刻的心酸着实没有必要。 但没必要归没必要，戴娜依然跟室友们紧紧抱在一起。 一大早公布十个圣女的名单之后，被淘汰者便要离开了。圣仆区的骑士们早已整装待发，只等接上各自辖区的淘汰者便出发回家。 圣女身边不留仆从，因此成为圣女的女孩一起带来的侍女也要跟着骑士队伍回去。 戴娜跟凯拉和苏姗依依惜别后去见了泰莎，她不知道泰莎是会老老实实走，还是要搞点事。 没想到她见到泰莎时，泰莎已经随手拎着个小包袱准备离开了。 “泰莎，你真的要走了啊？”戴娜忙走过来诧异地问道。 泰莎在圣殿好吃好喝三个月，人似乎都圆润了些，她打了个呵欠说：“当然，你舍不得我啊？” 戴娜出乎泰莎意料地点头：“是啊。我们好歹相伴走了一路……你离开这里后有去处吗？” 泰莎看着戴娜露齿一笑：“不用舍不得，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泰莎说着摆了摆手，转身便要走。 戴娜连忙上前拉住泰莎的衣袖，在她转过头来时凑近了小声说：“你都要走了，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神啊？” 泰莎一愣，咧开嘴笑得极为灿烂：“你早知道了啊。” 见泰莎承认了，戴娜有些惊喜，连忙压低声音说：“是个人都能猜到吧？但我猜不到你是什么神。” 泰莎一笑，扯下戴娜抓着她衣袖的手，极为欠揍地看着她说：“那你只好再多猜猜了。” 泰莎头也不回地走了，戴娜没再拦她。 虽然依旧对泰莎的身份感到困惑，可戴娜能感觉到，泰莎对她并没有恶意，或许这就够了。 她忽然想起，泰莎曾经说过最喜欢的事是看热闹，大概泰莎跟随了她一路，就是为了看个热闹。 在淘汰者陆陆续续离开后，整个圣选区都冷清下来。 戴娜所在的百合院只有她和莱西成为了圣女，两人一起吃过午饭后去了小礼堂集合，圣女教导者跟十位新人说了接下来的安排。 她们在成为真正的圣女之前还要经过一个净化仪式。净化仪式将在圣殿区举行，圣殿主殿边上有个净化室，历代圣女都会在那里参与净化仪式。 净化仪式的流程早已通过课程教授，成为圣女的十人自然对此流程牢记于心。在短暂的休息修整之后，十人跟随圣女教导者前往净化室。 净化室里有一个净化池，进入净化池之前，准圣女们要换上新的圣女服。净化池中的水不是普通的清水，里面加了一些草药，属于仪轨的一部分。 净化室中，教皇等人已在等候，他将亲自主持这一仪式。 穿上崭新圣女服的十人怀着兴奋的心情，安静地聆听着教皇的尊尊教诲，随后按照要求，一个接一个进入净化池中。 净化池的水只到众人腰部深，进入后她们需要钻入池水中再站起来，让全身都沐浴在净水中。 所有人都安静地遵照流程行动着，直到池水中传来一道惊呼：“你的头发！” 众人都皱着眉头看过去，惊呼的是水中的一个准圣女，她正捂着嘴惊讶地看着戴娜。 众人看向戴娜，这才发觉她身周原本清澈的池水中漂浮着一些蓝紫色，一缕缕不断从她的头发上流下来。 而众人目光中心的戴娜也是一脸惊诧地捞起了水中的长发。 在水中草药的作用下，那曾经让她感到无比安心的蓝紫色迅速褪去，露出下方头发的本色，也就是，亮泽的黑色。 戴娜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她将另一把还带着蓝紫色的长发浸入水中使劲搓了搓，那原本她洗头时也没掉的颜色很快褪去。 所以说，她一直洋洋得意自己不是黑发黑眼，实则是得意了个寂寞。原身为了躲避神殿追捕而染了发，但怎么就胆大包天去参加圣女选拔呢？她虽然没有原身的记忆，但因为穿来时原身正在圣女选拔现场，所以完全没有怀疑过自己会是个双黑。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辛辛苦苦走到今天会毁在这种地方！ 章节目录 第49章 真正的渎神者 戴娜震惊的时候, 其他人也是不遑多让的震惊。 戴娜的眼睛是深棕色，实际上人的眼珠子不会完全是黑的，平常神殿判断一人究竟是不是黑发黑眼, 是以头发为主，只要头发是纯黑的, 那深棕色的眼睛也会被认定是黑色的。 原来戴娜的头发是蓝紫色，跟黑色相差还算明显, 就算是深棕色眼睛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现在，她的蓝紫色头发是染的，底下是纯黑色, 配上她的深棕色眼睛，她就是被称作渎神者的黑发黑眼之人！ 一个渎神者却被光明神冕下另眼相待？不，或者说, 被光明神冕下另眼相看的人, 他们选出来的圣女，竟然会是个渎神者？ 众人此刻震惊到思绪都有些混乱了, 可他们不知道光明神冕下是被蒙蔽了还是早就知道了，一时间也没人出声说什么。 就在此时，净化池旁突兀地出现一道令人不敢直视的身影，众人在短暂的惊怔后明白过来这是光明神冕下！ 所有人都不敢直视光明神, 也就没看到他们献出全身心去信仰的神明此刻面无表情, 蔚蓝的眼深邃如同海洋。 西奥多之前看到戴娜成绩时忍住了提前向她报喜的冲动，当他看到戴娜听到她的名字那刻跟室友们抱在一起时，她脸上的激动让他觉得他的忍耐是值得的。 他当然不会错过今天。事实上除了戴娜要睡觉时, 以及那些隐私时刻，他都在注视着她。 过了净化仪式之后, 戴娜就会正式成为他的圣女。 他的圣女，这个词汇的连接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事实上他很早之前就想过她真的成为他的圣女后的生活会是怎样。 不会像过去那样无聊，他也更愿意跟人类交流，而非自我放逐般待在神国中。 或许他会陪戴娜看那些他替她悄悄截留下来的书，问问她为什么会喜欢那些东西。 或许他会给她讲父神的事，回忆他许久不曾记起的过往。 或许他还会带着戴娜去往各地，寻找神国碎片的踪迹，慢慢修补神国。 他所想象的一切，在看到戴娜的头发褪去蓝紫色露出底下的黑色时戛然而止。 西奥多的手轻轻一抬，原本站在水池中央的戴娜便被抓到了池边，他弯腰抓起她身后长发，那缕黑色躺在他掌心几乎刺痛他的眼睛。 “你是黑发。”他静静地说，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然而戴娜微微一颤，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西奥多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了。最初见面时，西奥多也是类似的没什么情绪，但逐渐熟悉之后，他的语气实际上很温柔，展现给她的体贴让她动容。 可现在，他的语气甚至比最初见面时还冷漠。 戴娜仰头看向西奥多，他站在池边，她在池中，即便俯着身也比她的位置高太多。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黑发吗？没人会信的。说自己是穿越者，更是让人觉得她在胡言乱语。 她甚至也不能告诉西奥多，他可以带她进神域，那他就可以知道她对自己头发毫不知情的事都是真的。因为他带有目的的、刨根问底的询问一定会暴露她最想藏的秘密。 说起来真可笑，她曾经以为要让西奥多对她生气，一定是他发现她在暗中帮助他的兄弟，万没有想到，他真生气时竟然会是这个她从来没想过的原因。 “我将所有渎神者关押在忏悔园，就是为了不遇到任何一个。”西奥多没听到戴娜的回应，他也不需要她的回应，事实摆在眼前，他被她骗了。 他松开戴娜的头发，留下一句话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送她去忏悔园。” 戴娜湿漉漉地站在那儿，从西奥多出现到离开，她没能说一个字，而在其他人面色复杂地过来要把她带走时，她也没说话。 “戴娜……”莱西小声地在她身后喊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恐慌。 戴娜跟着带她离开的教士走了两步，回头朝莱西无奈地笑了笑，又转回视线继续走。她就说嘛，当时跟苏姗和凯拉道别时的心酸毫无必要，现在还有更心酸的呢。 戴娜被带去换下湿漉漉的衣服，之后她就会被送去忏悔园。 在被带到一个小房间换衣服时，戴娜深吸口气有了赌博般的想法。 不能因为出了这样的岔子她就放弃。 在有萨迪斯作为外挂的情况下，她并不害怕被送去忏悔园，而去了那里也不意味着她再没有机会，不如说那或许是她最好的机会。 她依然有机会达成跟萨迪斯的交易。 西奥多在刚得知她是黑发，并且认为她一直是有目的在接近他的前提下现在一定不想看到她，便不会盯着她，而教士都是男的，为了让她换衣服等在外头，她可以趁机去找萨迪斯说话。 戴娜抱起要换的干净长裙，敲了敲手镯，低声说：“萨迪斯，有急事找你！” 下一刻，戴娜进入神域。 她知道时间紧迫，在萨迪斯见到她此刻狼狈的模样皱眉时，她一边脱掉湿衣服一边飞快地解释状况：“父神的预言说的果然是我，我这个身体原来是黑发！西奥多知道了要把我送去忏悔园。他给我的小神像还在我手里，等我到了忏悔园我会想办法把他叫过去，并尽量拖延时间，你就趁机去抢他的神域吧！” 忏悔园不在西奥多的感应范围，如果她利用小神像将他叫去，他便不能瞬移回神国，虽然这么点距离对他来说赶回来也不需要很久，但这至少能为萨迪斯争取一些时间。 萨迪斯见戴娜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微露诧异，他及时转开视线，便听到了她的话。 此时戴娜已往身上套干净衣服，萨迪斯飞快地考虑过她的话，便明白这或许是来圣殿至今最好的机会。 只是他微皱眉说：“但你需要把手镯留在圣殿。” 神国目前属于西奥多，所以他在整个圣殿范围内可以随意进出，而萨迪斯要进入神国，就只能通过圣殿主殿内的那个神像。他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他的神域，再立刻进入神国，才能不被西奥多感应到。 戴娜闻言为难地说：“我现在被他们看着，可能到不了圣殿神像前……我争取吧！” 萨迪斯听到戴娜的话明白她是误解了他的意思，自从他跟她结成同盟，他们还不曾分开过，事实上他是担心手镯不在她身上，若她遇到危险他无法及时现身，甚至他连她是否陷入危险中都无法知道。 但他并未解释什么，他清楚忏悔园内除了没有自由不会有什么危险，便顺着她的话说：“随便放在离圣殿近的地方就可以了。” 他上前点了点戴娜戴了好几个月的黄金手镯，它顿时松动，可以随时摘下来。 “好！”戴娜边应声边将裙子整理好，“那什么时候可以去神国你自己把握。等你成功之后可一定不能忘记我们的约定啊，不然我诅咒你被西奥多反杀！” 萨迪斯笑了一声，温声道：“当然。” 他摸了摸戴娜那头斑驳的长发，因为颜色并未褪尽，蓝色字和黑色拉杂在一起，看着有些奇怪。 他说：“黑发更合适你。” 戴娜没好气地说：“要不是这头黑发我现在也不至于这么狼狈。不废话了，再说下去被人发现我消失了就麻烦了。” “这个你拿去防身。” 萨迪斯手一翻，掌心出现一柄精致的匕首。 戴娜接过匕首，她原先那柄藏在她原来的房间呢，也无法去取。 她伸手道：“来根绳子，我绑身上。” 于是萨迪斯手再次一翻，一根大红色缎带出现在他掌心。 戴娜接过，也没心情避讳什么，直接掀起裙摆，用缎带将匕首牢牢绑在大腿上。 衣裙遮掩下的皮肤很是白皙，大红的缎带绑缚其上，有种极致的艳丽，在萨迪斯意识到自己应该移开视线前，裙摆已落下遮住那一抹白与红交织的网。 这一瞬间萨迪斯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何必让戴娜冒这个风险呢？既然西奥多不再信任戴娜，那他就带她离开。 但很快他回过神，能有什么风险呢？无论他跟西奥多的斗争是赢是输，她在忏悔园都不会怎样。 戴娜整理好裙摆，看着萨迪斯认真地说：“我在忏悔园等你。” “我一定会去。”萨迪斯张开双臂搂住戴娜，在她耳边轻笑，“不是说还想看我变成女性的样子吗？你已如约成为圣女，到时候我给你这个奖励。穿你想要的红裙。” 说完他便送戴娜出了神域。 戴娜没想到这当口萨迪斯竟然会答应她穿红裙这种离谱的要求，可她也不敢激动太久。 实际上她也没必要激动，他能来接她就说明他成功了，他可以兑现承诺送她回家，他变成穿红裙的美女在回家面前也不过是小事一件。 戴娜走出小房间，跟守在门口的教士说：“我自知我有原罪，但我对光明神冕下的信仰是虔诚的，在永远离开这里之前，我想再去神像前祈祷一次。” 教士闻言皱眉，戴娜现在是渎神者，但之前关于她跟光明神冕下的关系确实流传很广，他不知该怎么办。 “让她去祈祷。” 身后传来一道慈和的声音，戴娜转身看去，是教皇。 虽然并不是戴娜本人想要欺瞒教皇，但她是黑发这点无可更改，面对这位位高权重却始终对她心存善意的老人，她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在西奥多面前都没能说些什么，此刻解释也没多大意思，因此她只是说：“非常感谢您。” 教皇微微颔首，同样没有多说。 教士将戴娜带到圣殿主殿，那异常高大的雕像就矗立在那里。 戴娜走近后在雕像前跪下，低着头，在旁人看来她是在认真祈祷，实际上她只是在四下张望，寻找能藏手镯的最好地方。 她也不能出声引来西奥多的注视。 很快戴娜在神像底座下找到了个隐蔽的缝隙，平常圣殿的打扫没那么勤，实际上神像真有些特异，很少落灰，因此手镯若藏在这里，应该能有个一两天不被发现。 戴娜站起身，就在教士的眼皮底下走到神像边，在他们诧异的目光下，张开双臂抱住了雕像的一部分，它实在太大了。 收回手时，她以身体为遮挡，趁机将手镯摘下塞进缝隙。 随后她神情落寞地转过身，回到教士们面前说：“非常感谢你们的等待，可以走了。” 戴娜一路从圣殿区走出来到整个圣殿区域的大门口时，经受了不少的围观，她的事太过惊异，在很短的时间内流传到整个圣殿。 她想，平常那些对她羡慕嫉妒恨的人现在一定很高兴吧，她确实让很多人看不顺眼了。 戴娜很快上了马车，马车载着她前往忏悔园。 上一次戴娜还是在西奥多的陪同下送塔尼娅去忏悔园，她没想到过不了多久竟轮到了自己。 这果然还是父神对她的恶意吧！要是没那预言，西奥多不会对黑发黑眼的人有什么敌意。 戴娜深吸口气，慢慢放空思维调整精神状态，等她到了忏悔园还有一场跟西奥多的拖延战呢，希望一切顺利。 戴娜没进入过忏悔园，一踏进这里，她就感受到了压抑。 这里就像是一座监狱，四周是高高的围墙，将里面的人彻底与自由的空气隔开。而园内的人，无论是看守还是被关押者，都是一副没有生气的模样。 可能是看到了教皇对戴娜的态度，带她来的教士主动给她介绍，刚关入忏悔园的罪人会先被关押在小牢房中，关上一段时间悔罪态度良好，才会放出去在一个小范围内自由走动，每日忏悔祈祷。 忏悔园内没有光明神的神像，戴娜想起西奥多说的话，他不愿遇到任何一个黑发黑眼的女孩，所以这里肯定不会有他的神像。这也是她的计划能成功的前提条件之一。 戴娜顺口问了一句：“之前关来这里的圣女塔尼娅呢？” 塔尼娅进来也两个月了吧，不知道被魔神伤了心后是否改变了想法。 不等教士回答，戴娜就看到了正在园中散步的塔尼娅。 而塔尼娅甚至比戴娜还早一步看到了她。 戴娜还记得最后一次“看到”塔尼娅是听到她崩溃的惨叫声，而此刻的塔尼娅，面容平静，似乎已完全从崩溃中走了出来。 塔尼娅走过来看着戴娜，在注意到她斑驳的长发后忽然笑了：“你也进来了。” 语气中倒是没什么讽刺的意味。 戴娜耸耸肩：“世事难料。” 教士催促戴娜继续走，戴娜跟塔尼娅擦肩而过时，后者突然问：“你还信仰祂吗？” 戴娜一笑，低声道：“我从来没有信仰过任何神明。”至少不像这世界的信徒信仰不可怀疑不可亵渎的神明一样信仰，她的信仰是有条件的。 塔尼娅转过身看着戴娜的背影，久久不曾动作。 所谓的小牢房，条件是真的不太好。 小牢房位于地下，没有窗户，因此光线不好，通风不良，进入后就闻到一股发霉的气味。 小牢房不算很大，大概有二十来个单间，此刻里面空荡荡的，戴娜找了半天才在角落里发现一个倒伏在稻草上的纤弱身影，那人是黑发。 戴娜被关在距离那人两个牢房的位置，之后送她来的教士便离开了。 戴娜打量了下这小牢房，大概四平米左右，小是小了点，躺下她是绰绰有余。 她抓着栏杆看向那黑发少女，出声道：“喂，你好啊，我叫戴娜，你叫什么？” 那少女并无动作，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着，或者只是单纯不想搭理戴娜。 戴娜又叫了几声，还是没听到黑发少女的回应，也就安静下来。她也不可能让人给她安排个只有她一人的房间，对方已昏迷的话这里勉强算是个合适的谈话地方。 接下来戴娜本想找个地方坐下好好想想叫来西奥多之后该说些什么来拖延时间，但她刚要坐下就被一只起飞的大蟑螂吓得赶紧站直了。 算了算了，站着想吧。 过了会儿，戴娜取出小神像紧紧握住，有些忐忑地开口：“西奥多，我可以跟你谈谈吗？刚才我太震惊了说不出话来，但有些话我必须跟你说。” 戴娜说完之后放缓了呼吸，把西奥多叫来这里是最重要的一步，她并不确信西奥多一定会来，只能说是赌一赌。 之前他没拿回小神像，要断绝她联系他的渠道，至少该来一次拿回去吧？不然她可以拿着小神像天天喊他烦死他。 在戴娜数着心跳到第十次的时候，牢房外终于出现了一道高大身影，似太阳照亮了这昏暗潮湿的地下牢房。 章节目录 第50章 最后机会 “西奥多。” 戴娜看着牢房外的人。 这个男人冷漠地站在外头, 面上几无表情，像是一尊冷冰冰的雕塑，他的视线垂落在地, 并不往戴娜身上看。 该说不愧是双生子吗？这个样子的西奥多跟萨迪斯还真是像，不过她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是西奥多而非萨迪斯。 “你想说什么。”西奥多开口。从前声音中的温度此刻自然早已消失, 只剩下冷冰冰的应付。 戴娜突然有点难过，她在为不是她的错误买单。 可她现在确实又是在设计西奥多。 她很快收起那些没用的伤春悲秋, 缓慢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是黑发，你信吗？” 西奥多抬眼看过来，没有回答, 但这似乎已说明了些什么。 戴娜笑了笑：“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是吧？但我还有更匪夷所思的事要告诉你。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也不是我的身体，几个月前在这世界醒来时我就发现这身体的原主人在圣女选拔现场, 我又什么都不知道, 只好按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我竟然跟别人那么不一样, 对神明无一丝敬畏。因为我来自一个没有神明的世界，我从来没有信仰过任何神明。” 西奥多一直沉默地听着戴娜的话，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说的一切都是那么匪夷所思, 让他很难相信。 戴娜的目的是拖延时间, 见西奥多不说话也没有太大反应，担心他就这么一走了之，也不管他是不是信自己, 接着说：“好，就算我说的这些你都不信, 你真的要将我永远关在这里吗？除了我之外你从没遇到过能感应到神国碎片的人吧？你如果需要消灭魔神，夺回神域，修补好神国，你就需要我。你不信我也不要紧，我不在乎，只要不被关在这里就好。” 戴娜早就被萨迪斯的疑心病弄得没脾气了，不相信就不相信，只要她的目的可以达成，她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她。 西奥多看着戴娜，淡淡道：“你见我，只是想离开这里。” 如果没有跟萨迪斯的约定，戴娜此刻一定会要求西奥多带她进入神域，好让他知道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她不能。 “因为如果我不是当事人，我也不相信我自己说的这些话。既然事实无法令人相信，我们就只能谈利益了。你不信我说的话没关系，但我感知神域的能力你一直很清楚。”戴娜握着木栅栏看着外头的西奥多，语气格外冷静。 西奥多的目光随着戴娜的动作而落在她斑驳的发上，又似烫着了迅速挪开视线。 他在听到戴娜通过小神像的呼唤后犹豫过，最终还是来了这里。 他一直桎梏于父神赐予的神名之中，自从得知那个预言起，他胸腔中就涌出了前所未有的反叛之意。 他绝不会如同预言所说，让黑发黑眼之人成为他的挚爱，甚至他不会让任何人成为他的挚爱。 于是他令黑发黑眼之人成为了渎神者，终生关押在忏悔园，他甚至不在这里设置他的神像，就是为了绝不遇见这些人。 然而，让他忍不住想整日注视着的戴娜，却正是他避之不及的黑发黑眼之人。 那一刻，在看到戴娜的黑发暴露出来的那一刻，他好像听到了父神的声音，回想起了当初听到预言时由心底生出的无法逃避无法摆脱的无力和不甘。 而后他愤怒了。 不管他怎么做，都无法逃脱父神给他定下的道路吗？ 他甚至没多想就让人将戴娜送来忏悔园，当时他想的应当是今后不再见她。 西奥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 但在听到戴娜说的话后他察觉到了很久不再有过的失落，因此终于明白他赶来的原因。 他并不想听到戴娜以这样冷静的语气跟他谈利益谈交易，她好像完全不在意他得知她是黑发黑眼之人的真相时有多无法接受。 他曾决心不让任何人成为他的挚爱，但这种决心在戴娜身上失效了，当他看到她是黑发时如此愤怒，其中一部分原因就在于此，这是对自己的愤怒。他并未想清楚戴娜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她在他眼中跟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很不一样。 “我曾说过，只要你不愿意，我就不会带你去神国。”西奥多看着戴娜，语速不紧不慢，“那么现在你愿意吗？” 戴娜微微一怔，她明白这是西奥多给她的机会。 只要她愿意去神国，用最真实的心声向他证明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话，那他大概率会放她出去。 可她的目的从来不是离开忏悔园。而此刻她不知道萨迪斯进展到哪一步了，更不能让西奥多带她进入神国。 戴娜沉默片刻后说：“我不喜欢自己的想法被人窥探。” 西奥多定定看着她：“你宁愿继续被关在这里？” 戴娜刚刚是惧怕她的回答让西奥多掉头就走，但他现在继续给她机会，她却又感到些许愧疚。 她怎么就偏偏落到了这样的境地？穿越这种事可真是糟糕透顶。 戴娜久久没有回答，西奥多却还耐心地等待着，直到他忽然察觉到神国的异动，微微皱起眉头。 戴娜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但为了拖延时间她一直注意着西奥多，见他面露异样，便意识到这是萨迪斯在行动了。 西奥多现在一定是想立即离开，甚至可能毫无预兆地离开，戴娜没时间犹豫，当即说：“我见过你的弟弟。” 西奥多转过视线，他记得戴娜曾在她不知情时见过萨迪斯，但原来她一直都知道吗？ 察觉到神国的异动愈发明显，西奥多皱眉说：“我有事要回去一趟，等我回来再听你说。” 戴娜赶在西奥多消失前说：“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怕去神国被你听到心声吗？” 西奥多虽心有急切，却还是看向戴娜，等着她的回答。明明只要进入神国，她所说的话就可以被他相信，他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抗拒，明明她很希望他相信她。 “因为萨迪斯。” 说出口之后，戴娜觉得无形压在她身上的大山似乎都少了一块。西奥多一直以来都对她太好了，这样骗他她很有心理压力，可回家的诱惑摆在面前，她又只能按下这种压力。 她说出实话，既是为了施放压力，也同样是为了拖延时间。她可真是把所有坏心眼都用在西奥多身上了。 神国中的异动已越来越大，可因为戴娜语焉不详的话，西奥多却笔直地站在这里，抿了抿唇道：“为什么？”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一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光明神。因为你跟萨迪斯长得一模一样。”戴娜收敛了所有表情，异常平静地说，“在见到你之前，我就见过他了。” 西奥多一瞬间想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他似乎从一开始就很信任戴娜，可她一直在骗他。假使黑发的事她自己并不知情，她接近他也是抱有别的目的。 他突然笑了笑：“此刻在神国内的，是萨迪斯吧。” 西奥多忽然伸手，原本在戴娜脖子上的小神像挂坠便自行脱落，回到了他的手中，随后被他捏碎。 他并未再多说什么，消失在戴娜面前。 戴娜低头看着空无一物的位置，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 她该做的都做了，希望萨迪斯别掉链子。 这时，隔壁的隔壁，那始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黑发女孩终于有了动静，她撑地坐起来，身体在微微颤抖，似乎随时都会再次倒下。 她咬牙坚持着坐好，双手在身前交握，低语着什么。 戴娜起初以为那黑发少女是在祈祷，猜测她可能是黑暗神的信徒，甚至还想着她或许是艾丽被抓的那个姐姐，因为对黑暗神太过虔诚不肯悔过而一直被关在这里。 然而不久，她就发觉一处神域竟然极速靠近，她大惊，下意识去摸脖子的位置，却陡然想起能召唤西奥多的小神像已经被他收回去毁了。 同样的，她原本戴着黄金手镯的手腕上也是空空荡荡，是她亲手将手镯放置在光明神神像底座下。 这一刻，她视为倚仗的两位神明，只怕一个正在赶回神国，一个正在尽快夺取神国，没人顾得上她。 在眼前视觉消失的时候，戴娜咬牙去取绑在大腿上的匕首，最终她能倚靠的还是只有自己。 戴娜恢复视觉时，看到的是一片刀山火海。 字面意义上的刀山火海。 她所站立的地方是一块平地，远处是肆意起伏的丘陵，而在那些丘陵上，刀剑倒插在地面上，那些或锋利或驽钝的刃部似是沾满了鲜血，隐约能看到一些断肢。 天色昏暗阴沉，好像随时都会下暴雨，空气中气压很低，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戴娜得小口呼吸，才能不让自己被血腥气冲得吐出来。 虽然知道匕首在她手中对魔神没有用，戴娜还是握紧了匕首柄，这是她此刻唯一的倚仗。 萨迪斯说，他成功后一定会来找她，她只要撑到他来就行了。但她不知道自己给萨迪斯争取到的时间是不是够多，如果他现在正跟西奥多战斗的话，那一时半会儿怕是无法结束。 戴娜寻了个阴影处蹲下，这地方太过可怕，她不敢乱走，只能暂时先躲起来。 她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边回想那个她一直不曾看清容貌的黑发少女。 为什么对方会在西奥多离开之后立即找来魔神？那些她听不清的话里究竟说了些什么？ 她现在非常不安。 只怕是那黑发少女一直在假装昏迷偷听她和西奥多的对话，而必定是对话中的某些信息让黑发少女认为有必要将魔神召唤来。 ——是她能感应到神国碎片这件事吧。 戴娜迅速意识到了自己处境的危险。 她能帮助西奥多和萨迪斯寻找到魔神寄居的神国碎片，对魔神来说想必是致命的。 一直以来，她见到魔神都是在神域之中，为什么他们不出来作恶呢？是因为不想吗？只怕是跟萨迪斯一样，一旦离开神域，就会立即被西奥多感知到，所以才不敢离开。 魔神不敢离开神域，而她却能通过找到神域从而找到魔神。况且，神国一旦修复，魔神就将再次被镇压封印，他们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因此，无论是出于长期目的还是短期目的，魔神一旦知道她的特殊能力，一定会对她下杀手。 戴娜觉得此刻的自己真是弱小可怜又无助，只能跟做贼一样惊慌地四下张望。 “瞧瞧这可怜的小耗子！” 一道粗哑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戴娜吓得慌忙回头，就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手持鞭子的高壮魔神。 这个魔神跟以前戴娜见过的魔神是一个系列的丑，他一边甩动着鞭子一边向戴娜靠近，每一鞭子都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 听到戴娜竟然在心里骂自己丑，魔神狰狞地大笑：“不知死活！你还能活到今天，是其他魔神太蠢了！” “其他魔神都是被神杀死的，你猜猜你能多活几分钟？”戴娜握紧手中聊胜于无的匕首，缓慢后退。 魔神大笑：“你之前跟光明神说的话，我可知道得清清楚楚，此时此刻还有哪个神能来救你？” 随着走动，戴娜看到远处站着那个虚弱的黑发少女，那纤细的身影几乎跟阴影融为一体。 果然是那黑发少女将一切都告诉了这魔神。 戴娜抿唇又后退了一步，她混到这一步是挺惨的，之前好歹还能靠嘴炮和心声忽悠一下那些魔神，可现在人家知道了她的底细，她已经黔驴技穷。 说到底，她只是个普通人类而已，面对任何一个神明都是任人宰割的命。 往好处想，或许死了就可以回家了呢？ 死亡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之前对未知和虚无的恐惧，只要她怀抱着希望，那她就不必恐惧。 只是有点可惜看不到萨迪斯穿红裙的样子了，其实她还挺期待的。 魔神可不管戴娜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见她确实没有别的底牌，他突然用劲一甩手，那鞭子便直冲戴娜而来。 戴娜虽对死后回家一事怀抱希望，却并不想坐以待毙，慌忙向旁边躲去。 鞭子在空中划过，带起响亮的啪啪声，戴娜并未能完全躲过，鞭尾如同钢针划过她的手臂，留下一条足有一掌长的血痕，刹那间血液奔涌，浸湿了她的衣袖。 戴娜痛苦地捂着伤处摔倒在地，匕首滑落，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她咬咬牙也没忍住因疼痛而溢出的生理性泪水，全身的力气都被这样剧烈的痛给抽光了，她只能仰头看着魔神表情狰狞地向她走来。 戴娜蓦地抓起匕首，徒劳地挡在脑袋前方。好歹，护一下脸面吧。 魔神发出一声嘲笑，下一刻鞭子便抽了过来。 戴娜下意识闭上眼，可鞭子并未落在她身上，她连忙睁眼，只见一头火红短发在她眼前跃动。 “泰莎！”戴娜激动地喊道。 泰莎此刻正徒手抓着魔神的鞭子，不过表情算不上轻松。 她头也不回地说：“喊那么大声干什么，吵死了。” 戴娜立即闭上嘴，得救了就好，态度差点又算什么！ 但接着戴娜意识到，之前在来圣殿的路上，泰莎救她跟魔神对打时好像不是伪装打不过，而是真的实力没那么强悍，因为此刻泰莎的神情很有些凝重。 反正自己的心声也瞒不住，戴娜当即大声说：“泰莎，只要坚持到萨……光明神赶来就可以了！” 她和西奥多关系好是半公开状态，泰莎当然知道，所以只要说西奥多就好，不必提萨迪斯。 ‘哎呀……这不还是提了吗？泰莎都听到了吧？但是也不要紧，她说不定早知道了，就是在装傻。’ 泰莎回头看了戴娜一眼，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 这时魔神出力夺回了自己的鞭子，泰莎只得收回视线，专心对付魔神。 戴娜想得没错，她现在可干不掉这魔神，因此只能…… 泰莎手轻轻一挥，手中便多了一柄长刀，恰好此刻魔神再次甩出鞭子，她也丢出长刀，恰好跟鞭子相撞，改变了鞭子的运动轨迹。 随后她立即弯腰抱起戴娜，离开这神域。 戴娜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发觉自己回到了那牢房中。 泰莎踹开牢房门，低头便见戴娜面色苍白，冷汗直冒，伤口的流血并未停止，怕戴娜就这么死在半路，她只好先放下戴娜，扯去破碎又染了血的衣袖，按住她的伤口用神力止血。 泰莎人虽娇小，但非常有力，躺在她怀里的戴娜虽然有些别扭但又感觉到了安心，握在另一只手的匕首便再也抓不住了，滑落在地。 她看着自己伤口那缓慢的愈合速度，语气有些虚弱：“以前萨迪斯帮我治伤只要一瞬间。” 她可以借此判断二人神力间的差别。 泰莎气急，阴阳怪气地说：“……那你去找他给你治啊？他现在在哪儿呢？哦，他在为了争夺神国跟他兄弟打架呢，现在可顾不上你。” 戴娜没一点反应，只点头说：“我知道，所以谢谢你。” 泰莎顿了顿，本想继续打击戴娜的话被她咽了回去，随后她转头一看，立即抱起戴娜就走。 魔神竟然冒着被光明神发现追杀的风险追出来了！ 戴娜知道泰莎打不过魔神，此刻西奥多和萨迪斯还在忙着，被魔神追上就是死路一条——说的是她自己，生死危机时泰莎应该可以逃走，却不一定会冒着风险带她一起逃。 因此，她死死抓着泰莎的肩膀不让自己掉下去，尽量不拖后腿。 小小的牢房里，只剩下一截被血浸透的衣袖和一把沾了血的匕首。 章节目录 第51章 寻找 神国。 数分钟之前, 西奥多刚进入圣殿范围便回到神国，看到了正在夺取神国的萨迪斯。 萨迪斯一见到西奥多便啧了一声，加快速度。 等西奥多出手阻止他时, 他已然夺得了目前神国近一半的控制权，虽然他并不满意, 但如此已能跟西奥多打个平手。 汹涌的神力在神国上空激烈来往，距离兄弟二人上一次战斗已隔了数百年。 二人不曾交流, 两道相似的身影在半空中或交错或对峙，他们下方，宫殿景观在暴风般的神力摧残下瞬间变成废墟，只除了主殿和那块无字碑。 二人几乎同时从虚空中抽出长剑, 如同过去演练一般向对方冲去。面对萨迪斯攻击，西奥多依然以防守为主，只偶尔反击, 将萨迪斯击退后修整。 忽然, 二人同时停下向后退去，均看向某个方向, 连皱眉的样子都有些相似。 他们感觉到魔神在神域外出现了。而那个方向…… 萨迪斯面色一变：“戴娜呢？还在忏悔园？” 说完也不等西奥多回答，便脱离了神国。 西奥多沉眼，只迟了不到三秒，同样离开神国。虽然不曾出口, 但这已是暂时休战的意思, 至于被萨迪斯夺去的半个神国……暂时也顾不上了。 萨迪斯从未来过忏悔园，一时间并不清楚戴娜被关在哪里的他落在地面后随意抓了个看守问戴娜被关在哪里。 此时他已感应不到魔神在哪，怕是魔神已重新逃入神域中。 萨迪斯并未遮掩, 从天而降的他震慑住了看守，看守好一会儿没能说出话来。 萨迪斯不耐烦地丢开他, 正想换个人问，就见西奥多也赶到了，他立即追上去，跟西奥多一前一后到了关押戴娜的牢房。 地下牢房内空无一人，西奥多一眼就看到了戴娜待的那间牢房地上洒落的两样东西。 沾满了血的匕首和破碎衣袖。 西奥多认得那衣袖，那是刚才他见到戴娜时她穿在身上衣服的一部分。 萨迪斯阴沉着脸将匕首拿到手中，他亲手给戴娜的东西，他又怎么会不认得？ 他又看向此刻被西奥多拿在手中的衣袖。 戴娜是在他面前换上的这衣服，他也认得出来。衣袖是被撕扯下来的，而衣袖上手臂的位置有一道长长的破损，他完全想象得出来血液是如何顺着这道破损下的伤口流出，慢慢浸湿了整条袖子。 匕首上的血还可以说是别人的，这衣袖上的血只能是戴娜的。 他想起最初见到戴娜时，只是划了道小口子她就痛得龇牙咧嘴，这么大的伤口，还不知她会痛成什么样。 萨迪斯压下一瞬间直冲心口的疼惜与愤怒，环顾四周，除了牢房地面上有血渍，其余地方不见血液滴落。 前有魔神的出现，再看到这里的情况，不难猜测发生了什么。 “这里原来还关了另一个人，现在她也不见了。”西奥多说，“忏悔园其余地方很正常，应该是那人召唤了魔神，把……戴娜抓走了。” “抓走？”萨迪斯冷笑，“你认为戴娜有什么本事让魔神还得伤她才能抓住她？” “我不知道她有什么本事，你比我清楚。”西奥多不顾脏污握紧了那染血的衣袖，面上因平淡而显得冷酷。 “她都跟你说了？”萨迪斯有些不是滋味地反问了一句，可下一刻他转身就走，现在他没有心情跟西奥多斗嘴，只想立即找到那该死的魔神，让那东西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忽而脚步一顿，转头问西奥多：“你跟戴娜都说了些什么？” 西奥多跟萨迪斯到底是兄弟，听到萨迪斯的问题，他也明白了问题所在。 关在这里的那个黑发女孩本该有更大的用处，但魔神却提前暴露，只能是因为戴娜太过重要。而魔神又是如何知晓的呢？多半是那黑发女孩偷听到了他和戴娜说的话。 西奥多一字不漏地记得他和戴娜的对话，他垂下视线看着掌心的衣袖说：“因为戴娜能感受神域，魔神感到了威胁。” “魔神不需要融合神域，戴娜对他们没用。”萨迪斯沉沉地说，原本抓在他手中的匕首竟寸寸裂开。 对魔神没用，但落在光明神和黑暗神手里却能铲除魔神，那戴娜落在魔神手里能有什么下场，还用多说吗？ 萨迪斯忽然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在忏悔园上空。他极目远眺，想要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西奥多紧跟着出现在他身边，忽然说：“我曾跟戴娜设陷阱抓过魔神，魔神带着神域行动时会有极其细微的痕迹。我们来得很快，或许魔神回到神域内后不敢随意行动。” 这是属于西奥多和戴娜的、萨迪斯不曾有过的经历，他听着不太顺耳，但此刻也并未多说什么，直接道：“你那边，我这边。” 兄弟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西奥多和萨迪斯二人背对背，缓慢施放神力，一人一个方向，整片区域没有一片遗漏，慢慢向外扩展。 这是很耗精力的做法，二人也无法维持太久，大概持续外放了两公里左右，萨迪斯忽而目光一凝：“那边！” 萨迪斯先行一步，而西奥多立即跟上。 要抓魔神最困难的一步是定位，定位之后的一切简单得很，西奥多尚未动手，萨迪斯就已进入神域将那魔神一脚踩住，随后修罗般慢慢用剑削掉魔神的四肢。 西奥多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看得出来，萨迪斯看似平静，实际上心神已被愤怒占据。 西奥多没再去看萨迪斯无意义的泄愤之举，抓来那黑发少女，问道：“跟你关在一起的女孩呢？” 黑发少女闭着嘴不肯回答，但她的心声早已将发生的一切泄露得干干净净。 “萨迪斯，戴娜还活着，被人救走了。” 西奥多扬声提醒萨迪斯，语气平静，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下藏了多少的如释重负。 那被萨迪斯控制的魔神很有骨气，在痛呼的间歇嘴里一直在不干不净地骂着，而萨迪斯就像是无情的虐杀机器，直到听到西奥多的话，他才一剑割下了这魔神的头颅。 萨迪斯身上尚带着凛冽的杀意，几步走到那黑发少女面前，看她如看死物：“被谁救走？” 黑发少女被这实质般的杀意激得浑身颤抖，萨迪斯从她混乱的心声中听出救走戴娜的好像是她原来的侍女。 萨迪斯发现自己之前看走眼了，一个普通的人类怎么可能从魔神手底下救人？那个叫泰莎的侍女很有问题，说不定也某个特殊的魔神假扮的。戴娜或许暂时不会死，但那侍女必定别有所图。 西奥多确认黑发少女只跟这一个魔神有关系之后就把她丢出了神域。 萨迪斯正要离开神域，却听西奥多说：“你是故意把戴娜送到我身边？” 萨迪斯脚步一顿，冷笑道：“我巴不得戴娜不要引你注意。” 西奥多从萨迪斯的话里听出了意料之外的东西，不，或许他并不该感到意外。 萨迪斯一感觉到戴娜可能出事便不管不顾冲过来找她，甚至为她短暂丧失理智，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你们……”西奥多话到嘴边，却停住了，他忽然记起不久前戴娜抓着栏杆看向他时的神情，她明明是在跟他谈利益谈交易，全身却透露出些许抗拒的姿态，就好像她本人也不愿意。 “你在威胁她替你做事。”西奥多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戴娜说她不信神明，那就不会是黑暗神的信徒，这一点他相信她的话。 萨迪斯嗤笑一声：“我可没有威胁她，她是心甘情愿帮我。对了，她显然也是父神预言中的人，这点你现在应当也很清楚。不过你最好记住，她是我的。” 西奥多盯着萨迪斯，半晌道：“先把她救回来。” “我当然会救出她。你还打吗？不打我就走了。”萨迪斯见西奥多并没有继续打的意思，便不再多言，离开神域后选中一个方向追去。 此刻，不管是他还是西奥多，都没有心情再打下去，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西奥多回到了忏悔园的牢房内，虽然他知道先前戴娜找他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帮萨迪斯拖延时间，但他现在回忆起那些话，却不觉得都是谎言。 如果，他当时没有把小神像毁掉，她遭遇魔神时是不是可以向他求救，而不是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魔神？那时她可有怨恨他的无情？ 西奥多很快也离开牢房，往了眼萨迪斯离开的方向，选了另一个方向走。 他们谁都不知道戴娜被人带去了何处，只能靠着神明的直觉大海捞针。 片刻前。 泰莎抱着戴娜跑，魔神追了会儿就没胆子再追，二人跑远了些，就在那时候看到了萨迪斯和西奥多到达忏悔园。 戴娜本想叫萨迪斯，哪知泰莎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边说：“如果你想害死我，就继续喊。” 戴娜就闭了嘴。泰莎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怎么可以害她？现在萨迪斯和西奥多的关系看起来有些奇怪，她还是晚点再确认吧。 西奥多和萨迪斯放出神力寻找神域时戴娜紧张得不行，她倒是想跳出来告诉他们神域在哪里，好在这神力只是在寻找神域，二人很快就找到神域进去了。 泰莎带着戴娜又往外跑了一段路，见戴娜一直在往后看，她突然停下，不爽地说：“救你的人是我吧，你老看那两兄弟干什么？” 戴娜说：“谢谢你三番四次救我，在这点上我很感激你。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神，究竟想利用我做什么？” 泰莎看了她一眼：“我就不能是看你顺眼就想帮你吗？” “这话换你听，你能信吗？”戴娜耸耸肩，“第一次见面你就故意装成普通人非要跟着我，但我一直想不明白我究竟有什么值得你算计的。” 泰莎收起了那吊儿郎当的反应，无所谓地笑道：“你那么早就发觉我的不对劲了吗？但你没有阻止我跟着你。” 戴娜没好气地说：“我阻止得了吗我？就算当时我没猜到你是神，一想到你能徒手杀棕熊，我要是敢拒绝，下一个你的手下亡魂就是我了吧！” 泰莎哈哈大笑：“杀熊是骗你的。” 戴娜也不意外：“还有什么是骗我的，不如一起说了吧？在经历过差点真的被魔神干掉的生死危机之后，我觉得我可以接受任何事。” “哦？真的吗？”泰莎眼中闪过促狭之色，抓了把自己火红色的短发，笑嘻嘻地说，“我这人是假的哦。” 随着她话音落下，整个人忽然起了变化，身形慢慢抽长，凸起的部位慢慢缩回去，而另一些部位则渐渐凸起，原本只有些英气的属于女性的五官变得锐利许多。 戴娜只是一眨眼，眼前的红发少女就变成了红发少年。 因为早就考虑过这种事，戴娜并不太意外，她只是忍不住问道：“在你自己的认知里，你是男性还是女性？” “有差别吗？”泰莎一屁股坐下，他的动作其实还跟女性外表时一样，只是外表变了，给人的感觉也有些许变化。 戴娜对他人的性别认同没有太大的兴趣，摇摇头说：“没有，随便吧，你是男是女都无所谓。” “我的名字是泰伦特。”泰莎，不，泰伦特笑眯眯地说，“所以说，名字也是骗你的。” 戴娜内心毫无波动：“能理解。”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泰伦特食指轻点下巴，忽而笑道，“你遇见黑暗神，也是我暗中引导的哦。” 戴娜抬眼，这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只见泰伦特叹道：“黑暗神在那种地方等了那么久都没等到一个合适的神眷者，我只是在帮他呀。” “你可真是个好人。”戴娜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么请问你帮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戴娜忽然想起了什么，怀疑地看着泰伦特说：“父神寂灭时在现场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她在记忆中看到的第四人是男的，本来她就有点怀疑“泰莎”，现在“泰莎”变成了“泰伦特”，简直完美契合。 她再仔细打量泰伦特，身形似乎真的有一点像。 这回轮到泰伦特惊讶了：“你这都知道？” 戴娜：“……真的是你啊！” 泰伦特耸耸肩：“刚好遇到了嘛。你该不会以为我害了创世神吧？” 戴娜不说话，但她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泰伦特也没多解释，只是笑道：“对了，我是不是还没有告诉你我的神名？” 戴娜其实也有点担心再说父神的事或许会激怒泰伦特，便也顺着泰伦特的话转移了话题道：“你还有神名？我还以为你是魔神。” 泰伦特瞪了戴娜一眼：“你才是魔神那种脏东西！” 戴娜说：“可你连那种脏东西都打不过。” 泰伦特怒视她：“你嘴那么毒，是怎么让黑暗神和光明神都爱上你的？” 戴娜：“……？你在说什么东西？” “‘黑发黑眼之人将成为光明与黑暗的挚爱’，这不是创世神的预言吗？”泰伦特理所当然地说，“我看刚才他们赶来的样子都挺紧张的，看来是真的挺在乎你，预言快实现了吧？” 戴娜撇撇嘴：“你是真想多了，要真在乎我，他们能对我是这个态度吗？一个只因为我是黑发就想永远把我关起来，还是关在他永远都看不到的地方，另一个只因为我能帮他而跟我做了交易，纯粹利用我而已，当然我也是在利用他，谁也不吃亏。好了，你快说你的神名是什么？” 她并不想谈论这个，因此迅速转移了话题。 泰伦特有些好奇戴娜和萨迪斯的交易是什么，不过他还是先回答她的问题：“我的神名是，混沌。” 戴娜一愣：“那不还是跟魔神一样吗？混沌和虚无，有什么差别？” 泰伦特很生气地反驳：“当然不一样！我要的是混乱，要的是生机，可那些脏东西寻求的是将世界变成一滩没有生机的死水，怎么能说没有差别？” 戴娜皱眉想了想恍然大悟：“我明白你要利用我做什么了。在我来之前，黑暗神势单力孤，光明神一家独大，你连魔神都打不过那肯定闹不出什么大乱子，你引导我去帮助黑暗神，让两边势均力敌或者他们在争斗过程中闹出乱子，你就可以坐收渔利。” 这么说来，她这颗棋子还真的挺有用。 章节目录 第52章 一个人静静 泰伦特只觉得“连魔神都打不过”这话相当刺耳, 但戴娜说的其他推测并没有错。 “现在还感激我吗？”他满怀恶意地问道。 戴娜虽想明白了泰伦特想利用她做到什么，而这事听起来确实挺气人的，但她反而松了口气。 未知才最可怕呢, 知道了泰伦特的意图，她仔细想想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从结果上来说, 泰伦特一直在帮她，她管他要达成什么最终目的呢。 “当然感激你啊, 你救了我好多次不是事实吗？”戴娜说，“论迹不论心，况且你所设计的目标，也正是我想达成的结果, 至于之后你能不能得偿所愿，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泰伦特见戴娜果真并不在意，莫名的有些挫败。虽然他一直知道戴娜是个坚韧的女孩, 普通的事冲击不到她。 泰伦特恹恹地歪坐问她：“你跟黑暗神做了什么交易？” 戴娜回头看了一眼, 萨迪斯和西奥多尚未从神域中出来，或许是正在逼问魔神她的下落？ 这两人目前的状态实在太诡异了, 好像并没有剑拔弩张的意思，所以萨迪斯究竟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他来找她应该是打算实现承诺的吧？ “我帮他夺得神国，他送我回家。”戴娜说。 泰伦特面露古怪：“就这样？回家有什么难的？你至少应该要求他给你一辈子花不完的钱财以及不会受人欺负的地位吧？” “因为我不是这世界的人啊，我要回的是另一个世界的家。”戴娜说, 她感觉找回了一点优越感, 泰伦特虽然是个潜伏在她身边的神，但他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嘛。 她简单地说了下自己的世界是怎样的。 泰伦特了然：“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你这人很奇怪。” “你才奇怪吧！一直扮演普通人不累吗？”戴娜反唇相讥。 泰伦特却笑道：“很好玩。这一路的热闹我看得很开心。” 戴娜想起泰伦特最初是说过，他最喜欢做的事是看热闹, 只怕越是你死我活的热闹他看得越有滋味。 戴娜有点担心萨迪斯他们从神域出来后就消失，便对泰伦特说：“一直以来谢谢你救我, 我看萨迪斯他们随时可能出来，你先走吧。放心，我会尽量替你的事保密的。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估计我见到萨迪斯就可以让他送我回家了。” 泰伦特忽然笑了一下：“你确定他会送你回家吗？” 戴娜皱眉看着泰伦特。 他又补充说：“或者说，他有能力送你回家吗？” 戴娜面上的轻松消失了：“你什么意思？” 一直以来支持戴娜坚定走下来的就是回家，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可泰伦特却告诉她，萨迪斯有可能是在欺骗她。 最初萨迪斯骗她说他是光明神，她一点儿都不在意，这跟她的目的并不相关，可如果说他连他们的交易都是在骗她…… 她真的会忍不住拿刀捅他。 “神明只是这个世界的神明而已，你来自我们都没听说过的另一个世界，你认为他能够得了那么远吗？” 泰伦特的话平静而残酷。 戴娜并不想相信泰伦特，因为让她一路走来的就是回去的愿望。 “你是不是想骗我留下来，好继续当你的棋子？”她定定看着泰伦特。 泰伦特耸耸肩：“你不信就算了。” “我不信。”戴娜点头，“我得亲口问萨迪斯。” 她顿了顿，心想万一泰伦特说的是真的，萨迪斯被她戳穿后会不会对她不利？ 虽然还未从萨迪斯那里得到答复，可单单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就让戴娜全身的力气都流失了似的无力。 她也坐在地上，连呼吸都绵软无力。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跟萨迪斯见的仓促一面，最后他竟答应她变成女身还穿红裙，温柔宠溺得不像他，是不是就是因为他实际上无法做到承诺的事而愧疚因而给出这样的“补偿”？ 戴娜深吸了口气，她强迫自己不要细想。 人最容易吓自己，从各种细枝末节中抠出证据证实自己的想法，萨迪斯不一定在骗她。 她希望他没有骗她。 可如果他就是在骗她呢？ 戴娜看向泰伦特，他并未说什么，似乎在等着她的决定。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可以信任你吗？” 泰伦特看着戴娜，忽而扬唇一笑：“你想做什么？” 萨迪斯刚飞离神域没多久，就注意到下方的异样，有什么白色的东西在晃动。 随后他看到了正站在树丛中冲他挥手的戴娜。 这一刻，自从得知戴娜出事后一直缠绕心间的焦躁消散大半，他瞬间转移至地面，身体早于意志狠狠将戴娜按入怀中。 戴娜愣住，这拥抱来得过于突然，她逐渐感觉到一种心理上的窒息。 她闭了闭眼，出声道：“你成功了吗？” 萨迪斯缓缓松开戴娜，这时他才仔细打量戴娜，只见她一只衣袖被整个儿扯了下来，白皙的手臂上是已经结痂的伤口。其余部位倒是没有大的伤口。 “谁给你治的？”萨迪斯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覆在她的伤口上，几乎是瞬间，伤口就完全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受伤过。 戴娜低头摸着自己的手臂，还是问道：“你成功了吗？” 萨迪斯看着戴娜那依然是蓝紫发色的头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抬手抚上她的发，从发顶到发尾，那些残留的蓝紫色染剂就消失了，此刻的她已是完完全全的黑发，而且还不分叉了。 戴娜的五官并不像其他女孩那样深邃，但搭配上黑发，却又显得很是和谐，萨迪斯只觉得现在的戴娜看着愈发顺眼。 “算是成功了一半。”萨迪斯说，“今后我不用再顾及西奥多，也不会再让你陷入危险。” 戴娜无视了萨迪斯后半句话，只说道：“也就是说，你已经拿到了一半的神国？那很好啊，有了倚仗，也不用再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萨迪斯眉头微皱，却见戴娜期待地看着他说：“那我是不是能回家了？我都已经暴露了，而且你和西奥多势均力敌，应该用不上我了吧？可以让我回家了吗？” 这是萨迪斯无法逃避的问题。 曾经他可以面不改色地用戴娜最想要达成的心愿来利诱她跟自己合作，但此刻看着戴娜期待的眼神，他甚至想避开视线。 “急什么？”萨迪斯故作无事地一笑，“你不是说回家前要帮忙修复神国？” “我是那么说过，”戴娜慢吞吞地说，“但前提是我可以回去。” 她仰头看着萨迪斯，神情紧张而充满期待：“看在我为帮你那么辛苦的份上，你能不能跟我说一句真话，我究竟能不能回去？” 不能。 事实上他不知道该怎么送她回去。 萨迪斯轻抚戴娜已治好的手臂，反问道：“救你的是谁？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后续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他看到戴娜的眼眶瞬间红了，向来灵动不羁的双眼里多了几分脆弱。 是啊，戴娜那么聪明，他避而不答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一直在骗我。”戴娜的声音微微颤抖，她咬了咬唇控制住这种颤意，直视着萨迪斯，“你骗了我四个多月，让我给你打白工。什么狗屁神明，都是一群坏胚！” 她果然还是应该当一个纯粹的无神论者，半点类似信仰的东西都不能给他们！ 萨迪斯跟她的交易从最开始就是用谎言包装，为达目的可以毫不犹豫地利用她的归家心切，中途甚至还故意表露几分对她心动的假象，好让她死心塌地帮助他。 西奥多看似对她温柔，可一旦发现她是黑发就翻脸，更别说那些因为那莫名的预言而被囚禁一生的女孩。 泰伦特就更是在背后暗戳戳地策划了一切，只为了他扭曲的喜好。 “那时……我不知道。” 萨迪斯缓缓地说。 他对于欺骗人类从来都不会有罪恶感，最开始骗戴娜时当然也不会有。他那时不知道，戴娜后来不再只是“人类”中的一员。 萨迪斯轻抚上戴娜的面颊，注视着她泛红的双眼，低声细语：“你想在那个世界得到什么，在这个世界同样可以得到，甚至还容易得多，就待在这个世界不好吗？” 戴娜啪的一声打下萨迪斯的手，讥笑道：“这世界有什么好的？你是神，可以随意决定他人生死，当然觉得这里好，我却觉得拥有神明的世界糟透了。凭什么不信神就要面对那些可怕的遭遇呢？我非常讨厌这个世界。” 萨迪斯的手僵在那里。 戴娜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这种强烈的憎恶、发自内心的鄙夷让他沉了脸。 “这世界就是这样。”萨迪斯收回双手，冷笑，“你喜欢也好，讨厌也罢，也只能待在这里。” 戴娜努力睁大双眼，不让眼泪真的流下来。 她当然知道萨迪斯说的就是事实，正因为明白，所以才难受、绝望。 她不想再看到萨迪斯这个给她希望又让她绝望的人，转头就走。 萨迪斯皱眉上前拉住戴娜的手臂，不悦道：“你要去哪？” 戴娜甩了下甩不开，头也不回地说：“我回去忏悔园待着。” 萨迪斯微一用力，戴娜便被拽回来，差点撞上他，她连忙按在他胸口稳住身形，气恼地仰头看他：“你干什么！” 萨迪斯气笑：“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做什么！” “我在这个世界好好待着啊，我还能做什么？我是个黑发黑眼的渎神者，去哪里都会被人告发抓起来，送到忏悔园，还不如一步到位直接回去蹲大牢。”戴娜负气说道。 萨迪斯想也不想便道：“你跟在我身边，怎么会有人能抓到你？”戴娜笑了：“你不能送我回家，我们的合作关系结束了，我又为什么要跟在你身边？” 萨迪斯一怔，他还真没有想过戴娜竟不在他身边待着的情况。 他垂下眼看着戴娜：“你一直挂在嘴上的理智哪去了？别忘记你对西奥多做了什么。” 戴娜不可置信地看着萨迪斯：“你竟然还有脸提这个，说得好像是我一个人干的。” 萨迪斯平静地说：“你也有份。” 戴娜反驳道：“我那是被你骗的，要是不能回家我用得着干那些事吗？我去养鸡种地不比整天提心吊胆承受内心道德谴责来得轻松？你在那种穷乡僻壤待到发霉我也不会帮你！” 萨迪斯自然听不惯戴娜这样尖刻的话，但见她眼眶依然泛着红，整个人就像是被困于笼中的小兽徒劳地冲击着周边的一切，他冷硬的心也不觉软化了一些。 他可太清楚戴娜对于回家的执念多深。他倒是想回到当初换另一种方式将戴娜绑在他这边，可即便是神明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 萨迪斯掌心忽然出现一柄匕首，抓起戴娜的手放进她掌心，哄她似的低语道：“这么生气，我让你捅一刀好不好？” 戴娜心情复杂地看了眼萨迪斯，他竟然跟她想到一起去了。不过她觉得他肯定是以退为进，认为她不敢动手。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她得自己去对付追杀自己的人，萨迪斯为了临时提升她的胆气，还抓着她的手捅他自己。 当时她人都快吓没了。 至于现在么…… 戴娜以担心萨迪斯反悔的迅捷速度抓起了匕首，没像上回一样捅肚子，而是径直往他心脏的位置刺。 下一刻，匕首被肋骨挡住了去路，只是刺破了浅浅的一层。 萨迪斯见戴娜一言不发就动了手，稍稍有些诧异，在她愤愤然拔出匕首还想再刺一次时，他握住了戴娜拿匕首的手，在她仰头看他说出“后悔了吗”时，扎进了自己的心脏。 他握紧戴娜的手，低头温柔地看她：“还想捅哪里？” 戴娜：“……”疯子！ 一点伤害值都没有，她没有兴致了。 她松手，但萨迪斯依然将她的手掌包裹在匕首柄上。 与上次一点伤痕都看不到不同的是，这一次匕首边缘有鲜血慢慢溢出，如同在胸口开了朵血色的花。 见戴娜盯着他胸膛上的血液不吭声，萨迪斯又问：“消气了吗？” 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消气？ 那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却再也无法回去的世界，她辛辛苦苦小半年就是觉得自己还能回去，现在却告知她回不去了。 还不如最初就告诉她这残酷的真相呢，现在她肯定已调整好心态了。 “你放开。” 戴娜手上挣了挣，萨迪斯这回终于松开她。 她侧过身不看萨迪斯，只冷着脸说：“我需要一个人消化一下无法回去的事。” 见戴娜的反应没刚才那么激烈，萨迪斯面色微松，匕首被他收起，胸膛处也像从来没有伤过一样。 “你可以待在神域。” “我不。”戴娜拒绝得很干脆，又指了指前方说，“我看那里有个小村落，我去待两天。” 戴娜只是想冷静两天而已，并不是要离开他。 明白了这一点，萨迪斯心情放松下来，他知道戴娜一向理智，在知道没办法回家之后，能做出对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好，但你得戴上这个。”萨迪斯说，随即那只黄金手镯出现在他掌心，“有需要随时叫我。” 戴娜睨他一眼：“说得好像你不会一直盯着我似的。” 萨迪斯干脆地承认了：“如果你不愿意，可以去神域。” 戴娜是肯定不能去神域的，她抿紧唇道：“我不喜欢这个手镯样式，能变成挂坠吗？” 萨迪斯微微一笑：“好方便你随时摘下来吗？” 他说着不由分说抓过戴娜的手，将手镯套在她手腕上，手镯缩小至严丝合缝的地步，不会让戴娜不适，却又绝对取不下来。 戴娜就知道萨迪斯不好糊弄，这就相当于在她身上装了扇任意门，不管她逃到哪里，他都可以找到她。 因为早预料到了这一点，戴娜也不多说，在走之前又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说：“能帮我头发上个色吗？” 萨迪斯见戴娜并没有激烈反对手镯的事，也就彻底相信她没再想着离开，决定给她冷静的时间，闻言问道：“你想要什么颜色？” 戴娜想了想说：“绿色吧，绿色代表生机。” 萨迪斯隐约觉得绿这个颜色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听到戴娜的解释，他没再多想，将她拉到怀里，多此一举地从她的发顶摸到发尾——其实他只要轻点就行了，但他却偏想如此。 戴娜顷刻间多了一头绿油油的长发。 她推开萨迪斯，抓起发尾看了看，这种绿色偏深一些，十分具有质感，很是好看，不像有些绿色假发充满了塑料感。 她边对着阳光欣赏边问：“这颜色能持续多久？” 萨迪斯道：“永久，直到你想要改变发色。” “那就谢谢你了，托尼老师。”戴娜摆摆手，径直往前走去。 萨迪斯：“？”什么托尼老师？ 戴娜突然转身跑回来，萨迪斯眉头微挑，以为她改变主意了。 她却摊开手说：“给点钱吧，我身上一个铜币都没有。” 她是在进行净化仪式时被带去忏悔园的，真正的身无分文。 萨迪斯抬起戴娜的手，另一手覆在她手心上，挪开后她的掌心就出现了一把金币。 戴娜皱眉：“就算是神明也不能这么没常识吧，小村落能兑开金币吗？” 萨迪斯瞥了她一眼，正想补救，就见戴娜收回手说：“算了，我就当一回他们的贵人吧！” 戴娜无情地拿到钱就走，刚走出两步还回头警告道：“对了，我洗澡的时候你自觉一点，维持住神明的格调，不要偷窥！” 萨迪斯嗤笑，他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他站在原地看着戴娜，神情颇有些放松。 他已经开始期待以后的生活了。或许可以先带着戴娜四处走走，她不是担心黑发黑眼被人举报抓捕吗？他会让她即使顶着一头黑发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也没人能对她如何。 至于夺回全部神国的事，暂时不着急。 萨迪斯回到半个神国，通过手镯“看到”戴娜找到一个村落，以娴熟的社交技巧哄得一位老农喜笑颜开，又用一枚金币让对方待她热情得如同十年未归家的亲孙女，还积极地准备烧热水给她洗漱用。 在戴娜休息时，那老农去其他人家里换来了一些食物，虽然很是粗糙，但胜在样式多，看起来极为丰盛。 戴娜饱餐了一顿，等老农用大木盆搬来热水，她脱衣服前敲了敲手镯，警告他不要偷看。 萨迪斯最后无意识地瞥了眼她的腰线，收回了注视。 等到数小时后萨迪斯忍不住再转回视线时，他竟发觉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能注视那边，就说明手镯在，可戴娜为什么不在？ 他立即通过手镯真身到达那空无一人的房间，只见他亲手给戴娜扣上的手镯静静地躺在破烂的桌子上，一旁的热水早已凉透，而桌面上刻着一行字—— 我走啦，狗男人。 后头跟着一张充满讽刺意味的简笔笑脸。 章节目录 第53章 逃离 时间回到数小时前。 当泰伦特询问戴娜想做什么时, 戴娜说：“待会儿我想去见萨迪斯，如果他确实能送我回老家那最好不过。如果他承认是在骗我……那我希望你能帮我摆脱他。” 泰伦特托腮看着戴娜，笑道：“我有什么好处啊？” 戴娜早有准备：“我看你连魔神都打不过, 难道就不会觉得丢人吗？恰好我可以感应到神域，等我摆脱了萨迪斯之后, 我帮你找神域怎么样？萨迪斯拥有更多神域后会变强，你也可以的吧？” 在戴娜再度提起“连魔神都打不过”时, 泰伦特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后来听到她的提议，他的脸色才稍微和缓了些。 “你还有这种本事……这算背叛黑暗神了吧？你不怕他生气吗？” 戴娜理直气壮地说：“我跟你达成交易的前提是他骗了我，既然如此算什么背叛？他不仁我不义, 公平得很。” 泰伦特眼神复杂：“摊上你，那两兄弟真可怜。” 戴娜：“？？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预言里的女人不像你这么有头脑有主见，那他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吧！”泰伦特耸肩道。 戴娜虽然也认为预言中的人是她, 但对于预言内容又没什么实感, 什么“光明与黑暗的挚爱”，听起来就很扯淡。 但她还是反驳道：“如果是个恋爱脑, 又搞不清楚自己爱谁，那他们才叫惨呢。” 泰伦特便好奇地问：“那么你爱谁？” 戴娜没好气地说：“谁也不爱！我只想回家。” 泰伦特没趣地撇撇嘴，不再说这话题，转回正题：“我是对神域有点兴趣, 但你看我打不过魔神, 找到神域之后也抢不过人家啊。”在打不过魔神一事上他此刻已是破罐破摔了。 “可以找无主的神域，我相信天下之大肯定有无主的，你就先攒神域提升力量, 之后再找有主的神域。你打不过魔神总能逃走吧？到时候我给你指路，你自己进去, 看情况不对就马上逃，那不是很完美吗？” 戴娜已将未来计划都想得明明白白。 泰伦特有点心动，躲在暗处搞事情爽是爽，但爽得过自己有本事瞎搞而不翻车吗？ 他问：“那你要我怎么帮你？你要清楚，我连魔神都打不过，更打不过黑暗神。” 戴娜说：“放心吧，没让你跟他单挑。” 她仔细考虑了会儿才说：“之前我一直戴在手腕上的黄金手镯你知道的吧？那是萨迪斯所拥有神域的出入口，我戴上之后自己拿不下来。首先我要知道，你可以取下来吗？不一定用得上，但我得事先考虑到。” 泰伦特并未多想便点头：“这当然没问题。” 戴娜看着他狐疑道：“父神寂灭时你真的没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吗？总感觉你好像战斗力不行，但等级挺高。” 泰伦特意外地看了眼戴娜，笑眯眯地说：“你可真能想。反正我就是能做到，我可是混沌神。” 戴娜一笑，也没再追问，泰伦特没有正面回答，就说明了些什么。 “那好吧，就以此为前提。假设你说的是真的，萨迪斯在骗我……” “他确实在骗你。”泰伦特打断她笃定地说。 戴娜妥协点头：“好，他在骗我，但我还是要去确认。等确认后证明你是对的，那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交易部分了。” 接下来，戴娜跟泰伦特商量了她如何找理由单独待着，他该在什么时候来接她。 也没多少细节，更多的需要戴娜随机应变，很快说完后，泰伦特忽然问：“你真想摆脱他吗？就算不能送你回家，那可是黑暗神，如今已拥有半个神国的黑暗神，就算你不爱他，你跟着他不是更好？” 戴娜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她希望萨迪斯并没有骗她。但…… “如果他是在骗我，我看到他就会忍不住生气，跟着他这不是给我自己找不痛快吗？” 泰伦特注意到远处已有人从忏悔园飞出来，便道：“最后一个问题。在确认他在骗你之后，你还能冷静地按照我们商量的来处理吗？” 当时戴娜回答的是“试试看”，而事实证明，戴娜确实可以。提前知道萨迪斯很有可能在骗她，给了她极大的缓冲，她才能在确定无法回家后，只是短暂的情绪失控，随后收拾好情绪，一步步按照之前跟泰伦特商量的给萨迪斯下套，任由她一个人来到那个村落“静静”。 然后她又以洗澡不让萨迪斯偷看为理由，让他有一段时间移开注视——偷窥洗澡这事她相信他还做不出来——再迅速给就在附近的泰伦特发信号，让他过来替她解下手镯，她再故意留下一行字告诉萨迪斯她没被人抓走，而是主动离开，他是被她耍了。 被泰伦特背着低空飞出数公里后找地方暂时躲起来的戴娜猜测着萨迪斯看到那行字的表情，冷不丁地笑出声来。 可随后，想到自己再也回不去自己的世界了，戴娜又叹了口气，缩在一旁抑郁了。 泰伦特看着戴娜那极短时间的变脸，往边上挪了挪屁股。 此刻二人正在一棵枯树里面，这枯树非常大，中间是空的，但从另一面却看不出来，二人躲在里面刚好。 戴娜预估萨迪斯在发现她不见之后会四下寻找，所以他们最安全的就是先躲起来，在萨迪斯料想不到的时间点再离开。 为此，戴娜还埋怨过泰伦特竟然连一片神域都没有，不然直接进神域再从另一个出口出来不就离得够远了吗？ 对此泰伦特没法反驳，当时就有点抑郁了。 泰伦特见戴娜的情绪着实太过低落，实在不像平时的她，便准备说些什么让她转移注意力。 “黑暗神看着挺喜欢你啊，你一点都不心动吗？” “你从哪看出来的？” 戴娜眼皮都懒得抬，泰伦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从哪里看出来萨迪斯挺喜欢她，又从哪里看出来她一点都不心动？ 泰伦特显然只将戴娜的话理解成前一个意思，他耸耸肩说：“不喜欢你他还这么费劲找你？” 戴娜抓了把自己绿油油的头发边玩边说：“那是我们当初约好的，我还说他要是不遵守约定我就诅咒他被西奥多反杀。” 泰伦特看着戴娜玩她的头发：“但他在最重要的事上骗你了。既然能骗一次就能骗第二次，他完全可以不再理会你。如果不是喜欢你，他怎么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样子来救你？” 戴娜动作一顿，抬眼看向泰伦特，就在泰伦特以为自己说得戴娜哑口无言时，她幽幽开口：“那你喜欢我吗？” 泰伦特满脸问号，怎么就突然说到他身上了？ 戴娜说：“你不也拼了命来救我吗？要不是魔神自己慌了躲回神域，咱们能不能逃掉还是两说。” 泰伦特无话可说了。 但戴娜还在追问：“如果说之前你救我是为了留下我的命好让我完成棋子的使命，那忏悔园里我被魔神追杀你为什么还要来救我？不是一直盯着我的话，是无法及时赶到的吧？” 泰伦特呵呵一笑：“我不是说了吗，看你顺眼。你看，我的选择很正确，救了你，你不就能帮我变强？” 戴娜回以灿烂一笑：“最好如此。不然以后我要是发现你还想利用我做点别的什么，我就算再烦萨迪斯西奥多他们，也不介意借用他们的力量给你增加点‘热闹’。” 泰伦特上下打量戴娜，不解地说：“我怎么发现，你比以前嚣张很多？之前拦着我不让我‘冲动’的是你吧？你现在就这么威胁我，不怕我……” 他说着抬手成刀作势在脖子处比了比。 “那时我有回家的信念，为了回家忍一时之气又算什么？现在既然知道回不去……那就快意恩仇吧！”戴娜说到回不去还是有点不甘，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彻底接受这个事实。 见戴娜是真的一点不担心自己会对她不利，泰伦特此刻心情颇有些复杂，他探头看了眼天色，又转回视线看向戴娜的长发，在逐渐亮起来的天色中，她的绿色长发颇有些阴森。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这头绿毛是怎么回事？哪个正常人类是绿色头发的？” 这个异世界人类的头发颜色还是在正常人类范畴内的，多数是棕色，金色，红色，少数有白色和黑色，像戴娜原身之前染的蓝紫色都属于罕见，更别说蓝色绿色的了。 戴娜摸了摸柔顺的长发，颇有些爱不释手。萨迪斯给她上的这个色真的很好看，还修复了她的发质，他是个非常优秀的托尼老师了。 “不好看吗？头上绿油油的，多有生机啊。”戴娜说着还撩了下长发，显然是不打算更换了。 泰伦特翻了个白眼，也懒得理会她了。 二人躲了一整天，泰伦特期间几次出去探查，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们并没有贸然离开藏身处。 泰伦特不需要吃东西，戴娜吃的则是从农户家打包带走的食物，毕竟她给了人家一个金币呢。 第二天傍晚，泰伦特又出去了一趟，戴娜在估算着萨迪斯被她的逃离和留字激怒后非要找到她的耐心还剩多少，就见有人向她躲藏的这处枯树走来。 戴娜在看到那头银色长发时一惊，差点以为是萨迪斯找来了，但很快她就借着昏黄的光线认出那是西奥多。 ——也没比萨迪斯好多少。 西奥多本是走向跟萨迪斯相反的方向，但后来他察觉到萨迪斯在某处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因此猜测萨迪斯是有所收获，因此赶了回来。 没等他到达，萨迪斯便离开了，他仍旧是到了这片区域，猜测着萨迪斯究竟有没有找到戴娜，搜寻了一番正打算放弃，竟运气很好地发现了她。 看到戴娜时，最先吸引他注意力的是她那一头明艳的绿色长发，他愣了好一会儿，心情忽而有些异样。 他是因她的黑发而将她关入忏悔园，可不过一天，她的头发就变成了绿色，这仿佛是对他的一种讽刺，也是一种尖锐的提醒。 戴娜并不想见到西奥多，但此刻躲是躲不开的，泰伦特打不过萨迪斯肯定也打不过西奥多，最好他能聪明一点，回来时看到西奥多能先躲起来。 猜不透现在西奥多对她的态度，她决定先卖惨。 “萨迪斯也在附近吗？”戴娜先开口问道。她记得萨迪斯说过，他一旦离开神域，西奥多就能知道他在哪里。 西奥多说：“他不久前刚离开。”顿了顿，他又道，“你见到他了。” 是一个表达了肯定意思的陈述句。 戴娜摸了摸绿油油的长发，没否认：“是啊，你不是讨厌黑发吗？我让他帮我把头发变成绿色了，你觉得好看吗？” 西奥多一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戴娜垂下视线，放轻声音放缓语速以便惹人怜爱一些：“知道我为什么帮萨迪斯吗？” 西奥多有一瞬间很抗拒听到答案，但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听着。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想回家，他答应送我回家，而代价是我要帮他。”戴娜幽幽地说。 西奥多想起戴娜说过的，她不是这世界的人，但当时他并不怎么相信。 “但……” 西奥多欲言又止，可戴娜紧接着说：“你想说，但他并没有能力送我穿越回异世界是吗？可我之前不知道啊。我没别的愿望，只是想回到自己的故乡而已，萨迪斯就是利用这一点，哄骗我帮他。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黑发，这一点上我没必要再骗你，你去问萨迪斯也能得到同样的答案。如果他早知道我是黑发，肯定先替我给头发上个色，哪里会等到净化仪式时让我当场被戳穿？我成为圣女才有更多更好的机会把你引出圣殿，比如说我把你支去远方回收神域什么的。 “我知道我暗中帮助萨迪斯欺骗你是我的错，我也时常感到愧疚，相比较于他，你对我真的太好了。可我真的太想回家了，没想到萨迪斯的承诺竟然从头到尾都是个谎言！” 戴娜说着说着是真的觉得有点鼻酸，很是委屈不平。 西奥多微微握紧了拳头，并没有立即出声。 戴娜虽然是卖惨，但说的全都是事实，见西奥多没什么反应，她不禁有些忐忑。 她干脆直言道：“我暂时甩掉了萨迪斯，为的就是不再做他的工具人，只是没想到会再碰到你。我知道那个预言，但从来没想过预言中的那个人会是我，你做得很对，要让预言不成真，那就不要遇见任何符合预言描述的人。看在我身不由己的份上，现在可不可以就当没见过我让我离开？我不想再被关回忏悔园了。关于神域的位置消息，我会通过向神像祈祷的方式告知你。这样一来，你不用再见到我，却同样可以收集神域。” 这一瞬间戴娜已经想好了，没主的神域就给泰伦特，有主的就让西奥多解决，免得魔神祸害更多人，各地的光明神殿主殿向普通人开放，可以在固定的时间进去祈祷。至于萨迪斯？吃屁去吧！ 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也太具有冲击性，西奥多实际上还未整理好自己的心绪，只是听到戴娜这段话，他一时想起听萨迪斯说“她是我的”时那沉郁的情绪，一时又因为她口中所言“不再见她”而迟疑茫然。 全都是从未有过的陌生情绪，但他很清楚他并不想让她离开。 但他也不想再将她关回忏悔园。 “你曾对我说，”西奥多终于缓缓开了口，却没回答戴娜的提议，“将黑发黑眼的女孩关一辈子太过残酷，我现在很同意你的看法。之后我会放掉忏悔园中只因为黑发黑眼就被关押之人。” 他放人并非因为悔悟，只是明白父神预言中的人已经出现，再关着其他人毫无意义。 虽然戴娜很高兴西奥多愿意修正之前的错误决策，但他在此时此刻说这样的话，隐约透出的意思让她有点紧张。 忏悔园不再关押黑发黑眼的渎神者意味着什么？西奥多肯定会给出一个新神谕，昭告天下黑发黑眼之人不再是渎神者，而这就代表着，她这个在净化仪式上露出黑发的准圣女被洗白了，可以回去继续当她的圣女。 这就有点……不是那么令人愉快了吧。 那么大的目标萨迪斯能看不到吗？她一点都不想被萨迪斯找到！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章节目录 第54章 戒指 戴娜决定先装傻, 惊喜地说：“真的吗？太好了，我替那些女孩谢谢你！” 只因为黑发黑眼被关押的女孩会被放出来，至于因为别的原因被关进去的人, 比如塔尼娅，当然还得老老实实地待着。 接着, 也不等西奥多提出进一步的提议，戴娜就说：“既然黑发黑眼的女孩不用被关在忏悔园, 那我可以离开了吧？我穿越以来就为了回家一事苦苦支撑，真的太累了。既然回不去了，我想四处看看这个世界，而不是待在小小的一方土地上, 整天都看着同样的人同样的事。” 她顿了顿又真诚地说：“帮助萨迪斯的事是我的错，我知道我不管做什么都难以弥补，只是希望你看在我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放过我, 我一定竭尽全力, 在四处看看的同时为你找寻神国碎片。” 西奥多不知道戴娜是没听明白他的意思，还是故意这么说来堵他的话。他缓缓走近两步, 能更清楚地看到戴娜此刻的表情，以及她的肢体动作所展现出来的情绪。 他看得出来，她非常抗拒跟他回去，虽然他还不曾明说。 西奥多不想让戴娜就此离开, 但见她此刻的姿态, 他也不愿令她难过。 他还是问出了心中盘桓一路的问题：“你怨恨我吗？” 只因为连她也不清楚的黑发，而无情地将她关入忏悔园，以至于她遭遇魔神, 险些丧命。在那之前他甚至收回了她找他求救的唯一手段。 戴娜一愣，这话从何说起呢？ 如果说, 她只是个普通的穿越者，没遇到萨迪斯，只因为黑发而被关起来，那她或许还会对西奥多有一点怨恨，但她一开始就抱着别样的目的，西奥多将她关入忏悔园，从结果上来说还给了她帮助萨迪斯的机会，她对西奥多根本没怨恨。 “不，一点都没有。”戴娜实话实说。 西奥多看着戴娜，她说这话时十分笃定又坦荡，那双深色的眼睛清透有神，一如他最初见到她时那样坚韧。 她好像从来就没变过，一直都是坚定、对自己毫不怀疑地前进着，而他却有了连他自己都陌生的变化。 他不想让这样的戴娜离开，但他更不能逼这样的戴娜留下。 西奥多伸手过来，只见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戒指。 “你有任何事都可以通过它找到我。” 戴娜闻言心中先是一喜，再是一忧。 喜的是西奥多这么说就是放她走的意思，忧的是他还要给她装个定位。 戴娜正迟疑着，西奥多似乎能看出她的忧虑，补充说：“只有你叫我时我才会出现，其余任何时候我都保证不会窥探你。这是我的承诺。” 听西奥多这样说，戴娜也不好再拒绝，怕是拒绝了他不放她走，只能走上前接过戒指。而且她也比较相信西奥多的承诺，过去他说不经她同意就不会带她□□，即便后来他“审问”她时，也要先问一句她愿不愿意，她不愿意他竟真的没那么做。 西奥多一直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戴上。 戴娜只好抬起手，看看该戴哪只手，说起来，结婚订婚都是戴哪根手指来着？ 这个世界的戒指并没有特殊含义，西奥多误会了戴娜的迟疑，便道：“你可以戴任何一根手指，它大小可变。” 戴娜一咬牙，干脆戴在了左手大拇指上。这肯定没有任何特殊含义了吧！ 金色泛点儿白的戒指缩小在拇指根上，不松不紧刚刚好。 “那你快走吧！我怕萨迪斯察觉你在这里停留太久再赶回来。”戴娜面露为难地开始赶人。 西奥多微微点头，再看了周围一眼，说：“你一个人，可以走出这里吗？” 戴娜看看四周，是有点阴森，特别是天黑下来之后。 她笑道：“放心吧，我在来这个世界之前经常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如果有危险，我会立即叫你的。” 这当然是谎言，她都没去过几次野外，最野的也就是城市中的野生动物园。她不想让西奥多得知泰伦特的存在，即便西奥多能知道有人从魔神手中救了她，而她摆脱萨迪斯也是靠的第三人的帮助，只要西奥多不主动问，她就绝不会自己提。 西奥多最终还是走了，过后不久戴娜见到了泰伦特，她于是考虑要不要让泰伦特替她把戒指给取了。 泰伦特抱怨道：“刚才可吓我一跳。” 戴娜说：“刚才你该不会想过丢下我自己跑吧？” 泰伦特看她一眼，否认道：“当然没有。” 戴娜姑且信了，泰伦特注意到她手指上新出现的戒指，不禁指了指它说：“这该不会是……” “是的。”戴娜点头。 泰伦特皱眉凑过来，看了两眼疑惑地说：“咦，这个你自己就能取啊。” 戴娜惊讶地抬起手，尝试动手去取，结果戒指一拿就自动变大了一些，让她可以轻松取下。 戴娜又戴回去，一时间心情复杂。 怎么说呢，这跟萨迪斯的作为一对比，就把他衬成了渣渣。 “算了，就先戴着吧。西奥多跟萨迪斯不一样，他说不会窥视我，那就不会。”戴娜摸了摸戒指，对泰伦特说，“万一我们遇到你打不过的魔神，就可以找他来救你一命了嘛！” 泰伦特：“……你就不能不老提我打不过魔神这事吗？” “我们走啦！”戴娜不应，笑得很是愉悦，“西奥多说萨迪斯不在附近，我们可以离开了！” 三日后，戴娜和泰伦特终于到达了一座城镇。 因为戴娜将头发编成长辫披在脑后，她的绿色头发看起来就没那么显眼。不过她看了眼泰伦特的红毛，再看看她的绿毛，红配绿，感觉还挺提神。 进入城镇后，戴娜直奔旅馆，她得先好好洗漱一番，不然人都臭了。 这里距离帝都近，公共设施建设不错，公民生活水平算高的，因此戴娜在有金币的前提下享受到了跟在圣殿差不多的生活。 等她舒服地洗好澡换上新衣服后，发觉泰伦特不见了。 泰伦特没有神域，也就无法像萨迪斯和西奥多一样留代表神域出入口的东西当做“移动电话”，他要是不见了，戴娜没有任何办法找他。 她也懒得找，她跟泰伦特的约定，他要做的已经完成了，剩下的都是她的事，他要走了赚的反而是她。虽然少了个保镖确实有点麻烦，但关键时刻她可以呼叫西奥多，倒也不用太担心人身安全问题。 戴娜打扮得清清爽爽，便揣着金币上了街。 她从街道这头走到那头，发觉这儿的商业氛围不是很浓郁，街边店铺数量不算多，路边摆摊的数量就更少了。 因此，她走了一条街，也不过买了一点店铺里的小饰品，路边摊卖的某种成串的酸酸甜甜的小果子。 等戴娜回到住的旅馆，泰伦特已经回来了，一看到她就有些兴奋地说：“有热闹可看，你要去看看吗？” 以前泰伦特眼中的热闹都是关乎戴娜的，她身处其中当然不觉得有趣，如今见有别人的热闹可看，便好奇地跟泰伦特走。 泰伦特带着戴娜一路走到了某个大房子附近，随后抱着她偷偷潜入进去，最后在花园边的某处屋顶上停下藏好身形，下方正热闹着，没人注意他们这边。 小花园中，一群人正拉拉扯扯地热闹着，戴娜听了会儿才听明白，原来这里是当地领主一位子爵的府邸，这位子爵抓到自己的年轻妻子跟自己前妻的儿子在家偷情，因为是被仆人撞见，事情没瞒住闹大了。 子爵儿子在哭泣着否认跟继母的关系，说是仆人看错了，请父亲明辨是非。而年轻的子爵夫人在哭泣最初是被子爵儿子强迫的，她也不想的。撞见他们的仆人则在对神明发誓，他没有说谎。 戴娜以往看剧不怎么喜欢看这种的，但现实中看到又别有一番风味，她也不禁看得津津有味，还在跟泰伦特分析究竟谁在撒谎。 等热闹看得差不多了，戴娜忽然说：“你这个混沌神看这种热闹还看得这么兴起，不觉得有点对不起你的神格吗？” 泰伦特不在意地笑：“有意思，什么都行。你们人类总是可以在这一点上愉悦我。” 戴娜险些翻个白眼：“也别光说人类，你们神明的戏也很多啊。” 她作为一个深度参与者，将自己的情感摘除来看，也觉得很有意思呢。 泰伦特瞥了戴娜一眼，这时候花园里终于有人无意间抬头注意到这边，他便迅速带着戴娜离开了。 二人回到府邸外，戴娜下地后拍了拍不存在灰尘，眼角余光注意到不远处有个人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那个人平民打扮，身体紧绷，神情很是紧张。 “他看起来是不是……”想做贼还在嘴里没说出来，戴娜就察觉到了神域的急速靠近。 “来活了！”戴娜先是拉住泰伦特提醒了一句，随即补充道，“不过你打不过。” 能移动的神域一定是被魔神占据了。 戴娜话音刚落，神域已到达并覆盖了这一片区域，她视线一花，进入神域之中。 恢复视觉时，戴娜发觉自己并非孤身一人，但身边人并不是泰伦特。 随后她冻得打了个冷战。 这里是一片茫茫雪域，不远处的森林被雪覆盖，更远的地方则白茫茫的一片完全看不出什么来。 戴娜赶紧收回视线。 她是不怕进入神域的，这里的魔神不知道她能感知神域，不会第一时间想要杀她，她有的是时间等泰伦特来救她或者是呼叫外援。 但在这种“冻人”的自然环境，她可支撑不了那么久！ “这里是哪里！” 身边传来一个女性的尖叫声，戴娜这才发觉跟她一起的正是那个年轻的子爵夫人。 子爵夫人终于看到戴娜，她睫毛颤抖，惊惧得如同受惊的小鹿，走过来两步道：“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听到子爵夫人的话，戴娜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误入西幻版无限流的小说开头。 “我也不知道。”戴娜同样面露困惑，“我一睁眼就在这里了。” 子爵夫人惊慌无措地咬了咬下唇，随后茫然地四顾。 因为寒冷的刺激，戴娜在给泰伦特一个战斗的机会和立即呼叫西奥多之间选择了后者。 在子爵夫人发愣的时候，她悄悄摸着戒指低声说：“西奥多，能听到吗？这里有个魔神。” 按照她的经验，跨神域之间要过来需要一些时间，在那之前她还是得找个地方维持体温。 戴娜扫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的茫茫雪原，果断转头往林中走。 子爵夫人见状，连忙问：“你要去哪里？” 戴娜没有回答。 子爵夫人也不敢一个人待着，连忙一边追问，一边跟上戴娜。 二人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林间行走，走动产生的热量暂时维持着她们的体温不降得太快，但若不能赶紧找到个温暖的地方，她们也没多长时间了。 这时候，戴娜看到前方有一间小木屋，里面隐约露出火光，便加快脚步赶过去。 走到木屋前，戴娜敲了敲小木屋的门，里头一阵动静，走出来一个猎人打扮的男人。 这猎人身材魁梧，五官平平无奇，但脸上却带着和善的笑容。 他看看戴娜，再看看落后一步的子爵夫人，侧身退开：“你们怎么穿这么少？快进来吧。” 子爵夫人还有点迟疑，戴娜却一步走了进去。 她人都快冻死了，就算面前这个猎人是魔神又怎样呢？ 猎人突然诧异地向戴娜看过来。 戴娜：“……？？”卧槽真是魔神啊！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章节目录 第55章 完美的合作 戴娜和猎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很尴尬, 子爵夫人却毫无所觉，她见戴娜动了，连忙也跟进来, 回头见戴娜和猎人二人还站在门口互相对视，不禁有些疑惑。 戴娜原本是有些散漫的, 看到小木屋确实因为有地方躲了而激动。现在她几乎瞬间变得专注起来，心中的想法按照她所期盼的方向展开。 ‘不至于吧, 之前遇到的魔神不都挺丑的吗？眼前这个猎人虽然长得不算英俊，好歹有个人样，不像啊。他看我应该只是个巧合而已，没必要紧张。’ 戴娜面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甜甜道：“十分感谢您收留我们，外面冰天雪地的，可冻死我们了。” 猎人听到了戴娜的心声, 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戴娜说：“这里平常可没人, 你们怎么来的？” 戴娜说：“啪的一下就出现在这里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那还用说, 肯定是魔神搞事呗。我倒还好，就是那位子爵夫人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啧，她看男人的眼光不行啊，老的看着不怎么中用的模样, 小的只会推卸责任, 真要偷情还不如找眼前这位呢，至少看着老实，人又壮, 想必又能满足需求又不会造成太大的麻烦，毕竟用完就丢也很容易吧！’ 猎人见戴娜表情正经极了, 若非他能读心，还真不知道她这正经表情下想的竟然是那样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不自觉地看了眼子爵夫人，只见那位夫人看起来柔弱无助，实在不像她心里想的那种银乱的人。 猎人憨厚一笑：“那就请坐下休息一会儿吧，或许你们的家人很快就会找来的。” 戴娜点头：“好的，那就打扰您了。” ‘我的家人要是找来那可就要吓死人了啊！都不在这个世上了，别说别人会被吓到，我自己都能吓昏。’ 猎人听到前半段还有些警惕，以为戴娜这种知道魔神存在又不太害怕的人必定有后台，听到后半段才稍微放心。她此刻不紧张只怕真认为他不是魔神。 此时子爵夫人完全不知道戴娜和猎人之间表面上才说了没两句话，实际上已暗中过了几招，她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周围简陋的摆设怎么都坐不下去。 戴娜也没有跟子爵夫人说话的意思，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拆散头发开始编发，心里在赞叹着自己这头绿毛的丝般顺滑，编到一半觉得不是很满意，又拆了重编。 而猎人则十分接地气地走到火炉边，掀开瓦罐的盖子看看里面的水是否已经沸腾。 “小姐怎么称呼？”猎人跟戴娜一样无视了子爵夫人，她的心声混乱又无趣，不是嫌弃这个就是担忧那个，还不如听眼前这位知道魔神的人类女子赞叹她的头发。 “您叫我戴娜就可以了，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戴娜编发的手一顿，抬眼微微一笑。 “特勒。”猎人似是专心查看着瓦罐，往里丢了块饼一样的东西。 戴娜的视线也落在那瓦罐上，她稍微嗅了嗅，闻到一点肉香、麦香，她掏出一枚银币递过去，微笑道：“熟了之后可以也给我来一碗吗？” ‘有点饿了，吃饱了待会儿才有力气面对危险好逃命嘛。’ 猎人接过银币，背对戴娜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她想怎么逃呢？普通的人类女子，又要如何逃脱魔神？ “好，再等等就好了。”猎人回答道。 一旁子爵夫人一无所觉，她摸了摸身上，因为被捉奸时她刚从床上下来不久，身上什么都没带，此刻她身无分文，有些尴尬地看了眼戴娜，又看了眼猎人，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说也想喝一碗热腾腾的汤水。 戴娜得了猎人的答案后，便又开始跟她的头发较劲，不一会儿这种注意力转移到了手上，她发觉自己的手好像比以前细腻多了，果然养尊处优就是可以细皮嫩肉。 同时她也发觉自己的手指纤长，手型还挺好看。 她就这么看着自己的手想了半天，直到猎人开口。 “戴娜小姐不害怕吗？” 猎人这样问道。他在一边听了好一会儿，戴娜的心声都在她的头发和手上打转，听多了没听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他这才特意打断。 “害怕？您是说害怕您吗？”戴娜抬眼诧异地看着猎人，“您看着就是个好人啊，我为什么要害怕您？” 与此同时，她的心声—— ‘子爵夫人不比我秀色可餐？这人要是真见色起意，也是先对子爵夫人下手，到时候我就跑呗。’ 猎人微笑着说：“一个禽兽，是无法从外表看出来的，你还需要提高警惕啊！” 戴娜挑眉：“您是在说自己是禽兽吗？别开玩笑了，我认为您是个好人。” ‘这人想干嘛，已经开始按捺不住要动手了吗？那我得做好准备了！’ 子爵夫人感受到了戴娜和猎人话中的对抗性，不禁稍微退后了一步，几乎贴着墙角站立，有些不知所措地这个看看那个瞧瞧。 猎人看着戴娜，衣服下的皮肤似乎在涌动：“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啊，你要是有帮手，再不叫来那就晚了。” 戴娜似乎被猎人吓到了，连忙往后退了一大步，紧张地看着他。 ‘真的是魔神啊！那到现在为止我想的一切，他不都听到了吗？’ “是啊。”猎人不再伪装，往前踏了一大步，“来，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有什么人在帮你？我的同伴吗？” 这木屋很小，猎人几乎已经站在戴娜面前，这压迫感令她不得已贴近墙壁，仰头看着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的猎人。 ‘太可怕了，好像在演异形！就算是魔神，也不要用这种出场方式吧！’ 戴娜的心声完全没有提及猎人的问题，他感觉到了些许违和感，但很快就认为，这是因为戴娜太过恐惧导致的，她怕得只关注令她惧怕的东西。 猎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戴娜，任何时候，人类的恐惧都令他爱不释手。 他重复道：“什么人在帮你？” ‘能有什么人，任何人类都不可能对抗魔神！别再靠近了，我才刚冻得发抖，现在就吓出一身冷汗，感冒了怎么办？’ 猎人皱了皱眉，又道：“那你怎么不怕魔神？” 戴娜翻了个白眼。 ‘谁说我不怕魔神了？不怕我能是现在这个鬼样子吗？唉，魔神可真是好变化多端啊，丑有丑的，漂亮的也很漂亮，还有这样平平无奇的……哦，不能用平平无奇这个说法，得说，老实人。’ 戴娜表现出来的模样，以及她的心声，都能说明她确实是在害怕，但猎人依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属于很喜欢接触人类的那种魔神，在杀死人类之前，总要以人类的身份观察玩弄他们一番。因此，他对人类的了解还算充分，戴娜的反应他总觉得有些古怪。 猎人忽然扬手掐住戴娜的脖子，生生将她提了起来。 一旁的子爵夫人顿时一声尖叫，却在猎人扫过来时慌忙捂住了嘴，跌坐在地吓得瑟瑟发抖。 猎人听到子爵夫人的心声，满满都是“不要杀我”“饶了我”这些，跟戴娜的完全不同。 这才是他熟悉的人类临死前的反应。 再看戴娜—— ‘卧槽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啊！悠着点啊，人类的脖子很脆弱的，不小心就断了！’ 看吧，是如此不同。 “你究竟有什么倚仗？你的主人是另一个魔神吗？”猎人问。此刻他的好奇心完全被调动了起来，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不可。 ‘什么主人，我是我自己的主人，谁都不能控制我的想法我的自由！’ 又是一个完全没有回答猎人问题的心声，但猎人据此反而肯定了几分，戴娜一定曾有过类似经历，所以做过控制心声的训练。遇到魔神还不死的人类，除了跟魔神有交易，不做他想。 他放下戴娜，声音松缓了几分：“你的魔神主人究竟是怎么说的？放心，我不会对同伴的手下动手。” 戴娜眼角余光往猎人的后面看了看，忽而一笑：“同伴？你可真是会高攀啊。” ‘去死吧，魔神！’ 猎人从戴娜的瞳孔中看到了一个白色身影，在他转身之际，他发觉自己的视线陡然升高。 哦，是他的脑袋被人砍飞了啊。 最后一眼，他看到戴娜整个人放松的模样，她额头满是汗水，小木屋里可没有那么热，他就明白了，她从进入之后就一直紧绷着，成功用心声骗到了他。 真是个很不错的人类，下回他转生之际一定要找到她。 砍了魔神的，自然是被戴娜召唤而来的西奥多，在戴娜深呼吸平息心跳时，他已走到她跟前，手轻搭在她脖子上。 在神力的作用下，被魔神掐出的红痕很快消散。 “谢谢。”戴娜不自在地道了谢，“你快收了神域吧，被带进来的人应该有几个。” 普通人之中还有一些神眷者，每次都有一些倒霉蛋卷入魔神事件。也真是讽刺，神眷者看命名本该是神明眷顾的意思，却因为这种体质可以进入神域而被魔神杀死。 西奥多知道戴娜很不喜欢被人听到心声，因此也没有多说，直接送她和子爵夫人离开神域。 子爵夫人刚才已经被变故吓得失声跌坐在地，此刻见自己回到了府邸外，几乎手脚并用爬起来，惊恐地向府邸内跑去。 戴娜这会儿有点担心泰伦特了，好在她刚升起这个念头，就见泰伦特出现在她身边。 “你这么快就把光明神叫来了？”泰伦特不满地抱怨道。 戴娜说：“我这还是叫慢了！再慢一点，我现在已经被魔神杀了！你跑哪去了？我怀疑你因为打不过魔神就不敢过来。” 泰伦特反驳道：“我在找你！算了，我先躲躲。” 泰伦特不想被西奥多看见，在西奥多出来之前，他连忙离开了。 戴娜也想走，但戒指在手，西奥多要找她也非常容易，只好站在原地等着。 随后她听到领主府邸内传来骚乱的声音，隐约有子爵夫人的喊叫声，她在众人面前消失，又突然出现，而同样情况的也不止她一个，子爵这会儿也顾不上捉奸的事，赶紧派人去光明神殿找主教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西奥多在主教到来之前带着一个人出来了，正是戴娜之前见过的那个鬼鬼祟祟的人。 他整个人瘫软在地，痛哭流涕地诉说着自己是如何鬼迷心窍帮魔神做事。他说都是领主老爷收租害得他家人吃不饱，儿子活活饿死了，他才想着报复领主而跑来这边。 戴娜沉默地听着，看看西奥多。 他这个光明神还是不行啊，他的信徒里像这样类似的情况跟魔神勾结的，只怕还会有不少。 西奥多注意到戴娜的目光，想说些什么，又到底没能说出来。 还是戴娜说：“这里神殿的主教快过来了，我会帮你向他说明情况。” 她知道西奥多其实并不喜欢跟信徒接触，主动替他善后。 “好。我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西奥多点头，“你……” 他想起刚才一出现就看到魔神迫近戴娜想对她不利的画面，甚至没多说半句话就把魔神砍了。他想说，如果他能陪在戴娜身边一起去找神域，她就可以不再遇到这样的危险。但他又很清楚戴娜不会愿意，因此也就将话咽了回去。 戴娜还在等着西奥多要说什么，他最后却只是说：“你小心。” 随后就消失在戴娜面前。 此时主教已带人匆匆赶来，戴娜看到那些人正在考虑该怎么取信于他，就见那主教看到她就是一愣，随后露出和善的笑容，上来微笑道：“您就是神使大人吧？” 戴娜：“……？”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么个身份？ “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戴娜迟疑道。 主教往戴娜绿色的头发扫了一眼，又隐晦地看了看她的左手大拇指上的戒指，十分肯定地说：“不会有错的，您就是光明神冕下亲口下达神谕所说的神使大人！” 绿色头发极其罕见，再加上那神谕中所示的戒指，他绝不会认错！ 戴娜：“……” 原来西奥多还偷偷干了这事。就……还挺体贴？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章节目录 第56章 旅程 短暂的感慨之后, 戴娜收敛了情绪，单独跟主教谈话：“魔神的事，您知道吗？” 主教低声道：“知道一些。前两天祈祷时光明神冕下已将此事告知我们, 要求我们警惕。” 戴娜点头，简单地说道：“知道就好, 那我就不多解释魔神是什么了。这个人跟魔神有勾结，目前光明神冕下已将魔神消灭, 你将他带回去就行，怎么处理是神殿的事，我不管。” 主教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见戴娜都说完了, 他才询问道：“神使大人，您可以随我去神殿休息，或者神殿也可派出骑士保护您。” 他见戴娜孤身一人, 便主动提供些方便。 戴娜摇摇头：“不必了, 光明神冕下会一直注视我。” 主教闻言立即道：“是，有光明神冕下的护佑, 您的安全自然不用担心。” 戴娜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光明神冕下还有没有别的神谕？比如说对渎神者定义的更新什么的……” 主教点头道：“有的，黑发黑眼的少女不再是渎神者，同时, 我们也无需再追捕黑暗神的信徒。光明神冕下示下, 魔神才是所有人类共同的敌人。” 他看起来有些不解，甚至有些不太赞同取消对黑暗神信徒的抓捕，但对他这样虔诚的信徒来说, 光明神的话就是至高的法典，他真诚地拥护, 因此半点怨言也不敢有，只会一丝不苟地执行。 戴娜忍不住想，或许当初西奥多也没有要求神殿追捕黑暗神的信徒吧？看他这懒散的劲，连萨迪斯抢走了他半个神国好像也没有非常在意，就不像是能给出那样命令的人。 现在西奥多可算是管管他的手下了。 主教很快带着人离开了，这期间子爵夫人一直悄悄地注视着戴娜，见她跟主教有说有笑，主教的神情还特别恭敬，一时间不禁在心里猜测戴娜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她没有时间再去多想戴娜的事了，因为她的丈夫还在等着找她算账。 戴娜离开领主府邸一段距离后，泰伦特才跟上来，他皱眉不满地说：“我总感觉有点奇怪。照理说是我保护你去寻找神域，但你却随时可以叫来光明神，他一来我又不得不躲起来。” 戴娜听泰伦特说得委屈，瞥了他一眼。 本来其实没那么奇怪的，被他这么一总结，就很奇怪了。就好像她是偷偷带情夫在外出差的渣女，平时享受情夫的陪伴，丈夫一来探望就立即让情夫躲出去。 她摸了摸自己的绿头发，忽然对泰伦特说：“不如你也染个绿头发？挺好看的。” 泰伦特：“……？” 戴娜见泰伦特那不解的神情，大笑着往前走。 因为并无目的地，又想旅程可以简单一点，戴娜提议找了城镇里的商队，给了点钱跟着商队一起上路。 戴娜坐的马车里已经有好几个人，都是指望着在商队的庇护下安然到达目的地的平民。戴娜和泰伦特这个发色比较奇特的组合坐下时，还引来了一些目光。 不过这时代连自己的肚子都不一定填得饱，多数人并不在意别人，看了两眼也就收回了视线。 商队走出城镇，在旷野间前进，戴娜昏昏欲睡时忽然感觉到一个神域就在附近，她惊醒，推了推明明不需要睡眠但经常在睡觉的泰伦特，低声说：“活又来了。” 泰伦特打了个呵欠，不是很积极的样子：“在哪儿呢？我看这次怕又是打白工。” 戴娜指了个方向鼓励道：“在那里，大约五百米。那种会移动的一定是打白工，但这个一动不动，还是有机会的。” 车队行进的速度不算快，泰伦特整了整衣裳，点头说：“行吧，我去看看。” 随后他跳下了马车。 马车内还醒着的人都吓了一跳，小小地惊呼了一声，戴娜说：“别担心，他只是去方便一下，很快回来。” 众人一时间有些迷惑，但探出头去看时，却已经看不到那个少年的踪迹了。 他们虽看不出戴娜二人是什么人，但看得出来跟他们不一样，因此也就闭了眼不再理会。 没一会儿，那少年便回来了，还在马车行进中便跳上马车，就好像从来没离开过一样。这下马车中的其他人更是明白这红绿发色的少年少女招惹不得，连视线都不敢再投过去。 戴娜给泰伦特使了个眼色询问，泰伦特的笑容很灿烂：“可算被你说对了一回。” 随后，他抓起戴娜的手，将一枚耳钉放在她掌心：“这个，知道是什么吧？” 戴娜眼睛一亮，这个她当然有经验，这是属于泰伦特的神域的出入口。 这身体的耳朵上有耳洞，不过平常她不爱戴，这会儿便直接将这像是钻石的亮闪闪耳钉戴了上去。 随后她又摊开手：“再给我一只，只有一边太奇怪了。” 泰伦特翻了个白眼，又给了戴娜一枚一模一样的耳钉。 戴娜戴上后，感觉耳朵两边的重量平衡了，这才满意地笑起来。 好了，从现在起她也可以随时呼叫特伦特，感觉更安全了！ 马车内很快安静下来，过了会儿戴娜听到车厢里的其他人在小声地谈论着，她没有睁眼，只是默默地听。 这世界的生产力还很落后，经济发展又极其不平衡，到处都有饥荒，也到处都有铺张浪费。与戴娜同坐的这些人是为了讨一口饭吃远赴他乡，不属于极度贫困的人，但生活的重担对他们来说也不轻松。 戴娜想起自己曾跟萨迪斯说过，她若早知道回不去家，宁愿去养鸡种地也不帮他。现在想想，不过是吵架时的一时意气。 她养得活鸡吗？能种得出粮食吗？农业太看天时，没有别的收入太难生存下去，她感觉她要是真去种地，要不了两天就会饿死了吧。 这个世界整体生产力太落后，所有的底层民众日子都不好过。她也是占了便宜，从穿越之初就没有吃过肚子饿的苦。 她也很难想象，肚子饿到连泥土都吃是个什么感觉。 戴娜睁眼看向身边的泰伦特，他闭眼时的模样看着十分无害，好像天真无邪的邻家小弟，惹人怜爱。 她一度很想推醒他问一问，他是怎么当神的，看不到这个世界的民众有多苦吗？ 但她立即放弃了，他自称“混沌神”，那大概是民众越苦、世道越乱他越开心。 至于西奥多和萨迪斯，也是指望不上。 戴娜这时候察觉到了饥饿，她拿出上车之前在街市上买的肉饼，边吃边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等她回过神时，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 她抬眼，被她看到的人当即惊慌地低头。 她买的这种肉饼本来就很贵，里面只有一点点羊肉也要三十个铜币，她嫌肉少，让摊主给她塞满肉，一个肉饼给一个银币，因此现在一口咬下去满嘴的肉，油脂的香气溢满口腔，让人想不咀嚼就一口吞下去。 不是自己赚来的钱就不珍惜，戴娜一口气买了十个肉饼，泰伦特又不吃，这肉饼全是她的，见状她也不小气，按人头一人分一个。 有人迟疑了一下接过，有人满脸堆笑接过就是“谢谢夫人”，在他看来“夫人”就是最尊贵的形容贵族女性的词汇，因此也不管戴娜是什么人便如此称呼，还有人不敢相信还有这样的好事，摇头警惕地说不要。 戴娜说：“我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对你们的生活有些感兴趣，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用这一个肉饼换取你们的故事。知道圣殿图书馆吧？里面有些游记，就是像我这样的人写的。” 她胡诌了一通，但因为扯上了“圣殿”这个名头，这些人也不去想他们这样普普通通的人有什么可写的，当即不再怀疑什么，连忙道谢后，或狼吞虎咽，或细细品味地吃起来。 有人先吃完了，戴娜便开始询问他的故事。 既然她都回不去家了，当然应该了解这世界的方方面面，或许能给自己找个养活自己的工作。 她总不能总是没钱了就两手一摊向别人要吧？ 每个人的故事都有些大同小异，因为多数人过去都不曾离开家乡，他们的生活便显得乏善可陈，但戴娜有时候会问得很仔细，直至问到他们生活中的一些小小困难。 当然，戴娜也不是那么残忍的人，在弄清楚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之后，她会送上一些祝福的话，祝愿他们今后一切顺遂。 因此，当所有人都讲述完自己的故事后，他们的表情都多了些对未来的期待。而在刚上马车时，他们脸上只有惶惑不安。 所有人的故事都讲完了，戴娜也喝光了自己带来的水。 泰伦特这时候睁眼低声说：“你问这么详细，还真想写什么游记吗？” 戴娜斜他一眼，语气冷淡：“你们不当人，我来当。” 泰伦特：“？？”不是，他做什么了怎么就突然骂他？ 戴娜没给泰伦特解释，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那就从“调研”开始好了。 第二天晚上，商队露营休息，这里是一处经常有商队留宿的野外休息地，他们到达时，已经有不小于两波人在扎营，商队的头领过去打了声招呼，互不干扰地各自找地方休息。 戴娜很是无聊地溜达，泰伦特因为她莫名骂他而生气不想理她，她也没管，四处走走看看。这一看，竟发现了几个熟人。 那是一支小小的队伍，才几个人，一辆马车，低调地烧煮着晚上的伙食，也不跟别的队伍交流。 戴娜踱步过去在正烧火的小姑娘面前蹲下，笑眯眯地打招呼：“艾丽，晚上好啊。” 艾丽一惊，抬头看到蹲在她跟前的戴娜，吓得一屁股往后坐在地上。 听到她的惊呼，她的同伴们也非常警惕地看过来，最先映入他们眼帘的就是戴娜那一头绿油油的长发。 艾德匆匆走过来，在火光下看到了戴娜的脸，惊讶了一下，看看戴娜的脸，再看看她的头发，似乎有些困惑。 戴娜挥挥手：“大家好啊，我是戴娜，很久不见了。” 艾德这才放松下来，几步走过来，四下看了看，才低声说：“您怎么在这里？您不是去当光明神的圣女了吗？还有您的头发……” 在他的认知中，戴娜是黑暗神冕下信任的圣女，是打入光明神殿内部的英雄，突然出现在这里着实古怪。他甚至一瞬间有些担心神殿教士就在附近。 “哎，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我现在自由了。”戴娜说，“你们也是。” 艾德一愣：“您的意思是……神殿发布的公告是真的？” 昨天他们也得知了神殿发布的公告，说是今后不再追捕黑暗神信徒，可他们以为这是一种欺骗，在诱骗他们现身，哪里敢轻易表明身份？ 戴娜说：“是真的，光明神亲自下的神谕，你们不必怀疑。还有，艾丽的姐姐应该也已经被放出来了，你们想办法去接她一下吧。” 艾丽本来在一旁乖巧的不出声，此刻忍不住激动地说：“真的吗，我的姐姐真的能跟我们团聚了吗？” 戴娜摸了摸艾丽的头笑道：“真的，信不过神殿公告，还信不过我吗？” 艾德在一旁连连点头。他当然信得过戴娜的话，她不是普通信徒，是黑暗神亲自现身承认过的圣女。虽然不知道光明神殿内部发生了什么，但他只要知道今后他们不必再像耗子一样必须行走在黑暗中就足够了！ “黑暗神冕下在上，我们终于迎来了奇迹！” 艾德说着就拿出一个小小的神像，似乎要祈祷，吓得戴娜赶紧一把抓住，低声说：“晚点再说。” 戴娜虽然认为这小小的神像多半是不能被萨迪斯听到的，但她不能不以防万一啊！ 艾德自发认为，戴娜阻止他是因为公告还未被所有人知晓，他这样公然向黑暗神祈祷很可能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因此理解地点点头，赶紧把神像收了回去。 戴娜长舒了口气。 接下来她又跟他们聊了些分开后发生的事，她的事没多说他们也没多问，他们的事倒是被她全套了出来。 当初萨迪斯送他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后，他们便按照实现约好的跟同伴会和，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住下休整。这段时间怕被追捕，他们不敢出来，直到确信风平浪静之后，他们才出来一些人打探情况，于是得知了神殿发布的公告。 若非戴娜告知他们公告可信，他们或许还会暗中观察很久。 夜色渐深，戴娜便跟艾德等人告别，回了自己的商队。 泰伦特正睡得四仰八叉。 戴娜也不管他，在外头吹着风，欣赏夜色，顺便思考自己接下来的人生。 周围影影憧憧，似有妖魔隐藏在暗处。 戴娜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却见泰伦特从马车里跳出来，烦躁地说：“就不能让人睡一个好觉吗？” 戴娜诧异：“我干什么了啊？呼吸也有错吗？” “不是你！” 泰伦特手一翻，掌心多了一柄短刃，他边说边往一旁的林子里跑去。下一秒，林子里有几条黑影意识到暴露了，便提着大刀跳了出来。 戴娜连忙扬声道：“有强盗！” 在戴娜的示警下，商队的护卫们立即提上武器冲过来，只不过当他们来到这里时，泰伦特已经将所有人强盗都放倒了。 商队领队慢了一步赶来，得知泰伦特一个人就将强盗都放倒了，不禁讶然失色。 他还收了戴娜不少钱呢，没想到这两人完全不需要护卫。 领队正想着是不是该退钱给戴娜，就见她忽然表情微变，看向某个方向。 泰伦特注意到戴娜的神情，啧了一声：“又来了啊？” “你不想要我给别人了。”戴娜也不给泰伦特机会了，低头摸着戒指：“西奥多，又有脏东西找上门来了。” 这次神域来得慢，而戴娜反应快，她话音刚落，西奥多便出现在她面前。 泰伦特反应也很快，立即躲在人群中，与夜色融为一体。 西奥多这么个大活人突然出现着实吓了在场者一大跳，戴娜也没空编故事跟他们解释，一指前方对西奥多道：“来了。” 西奥多颔首，径直进入那迎面而来的神域中。 与此同时，一半神国中，萨迪斯正因察觉到西奥多的异动而随之行动。 前一天他就察觉到了西奥多不寻常的举动，他想起西奥多也曾到过他失去戴娜踪迹的那片地区，因此疑心西奥多那时就找到了戴娜。 但戴娜并不曾回到圣殿，也不在神国，那多半是依然在外，只是她留了西奥多的信物，可以随时联系到西奥多。昨天西奥多的异动想必是因为她又遇到了魔神，因此找他帮忙。 戴娜肯告诉西奥多她的行踪，却偏要躲开他。 这个事实差点气死萨迪斯，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情绪，开始由近及远布置神国出入口。 这会儿感觉到西奥多出现的地方距离最近的出入口不算很远，他当即从那个出入口出去，随后往西奥多最后出现的地方飞去。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章节目录 第57章 不会吧 戴娜见西奥多进入神域后, 才看向目瞪口呆的商队领队说：“大家不用慌张，这是光明神冕下在消灭魔祟，一会儿就好了。” 戴娜这话听得众人目光呆滞。光明神冕下？他们没听错吧？光明神冕下真的会出现在这里吗？这也太随意了吧！ “刚才那真是光明神冕下吗？”商队领队颤抖着出声确认道。 戴娜说：“我骗你们做什么？我又没打你们钱财的主意是不是？本来我也不想说, 但怕你们误以为是什么魔鬼而感到害怕，只能如实相告。” 商队领队连带着身后的人连忙摇头, 虽然此刻光线昏暗，又只是惊鸿一瞥, 他们也没看仔细那人的长相，但心里确定那人一定是俊美得不似人类，而且刚才那一刻他们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温暖，那种发自内心的敬仰。 “我们怎么敢怀疑呢？” 商队领队说着连忙跪下, 做出祈祷的姿势，其余人也连忙跟着做。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整个宿营地其他人的注意，但因为之前泰伦特解决得很快, 其他人也不知道这营地差点被强盗偷袭了, 这会儿只是派了人过来看看，这一下就看到了集体祈祷的场面。 只有一个红发少年和一个绿发少女还站着。 戴娜等他们祈祷完毕, 对那些来探头探脑的人则选择了视而不见。西奥多并不曾遮掩什么，他这个光明神在多地出现的奇迹总归会传遍整个世界，所以不需要她打掩护。 这时，结束祈祷的人纷纷站起身来, 商队领队正看向戴娜要开口, 却忽然面色一变，瞪大双眼扑通一声跪下：“光明神冕下！” 戴娜转过头去，但在看到身后人的同时心里也冒出个疑惑。 神域的感觉还在附近啊？按照她的经验, 神域被萨迪斯、西奥多或泰伦特收走之后，她就感觉不到了。要不说魔神低一等呢, 被魔神占据的神域她就依然感觉得到。 ……不对。 月光下，被其他人认为是光明神的男人面色阴沉，嘴角却挂着抹危险的浅笑。 “……萨迪斯。” 哦豁，竟然被萨迪斯找到了。 戴娜没奢望自己能一直逃脱，但真没想到会这么快。 心中冒出来的一点心虚因想到萨迪斯骗了自己而被压了下去，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泰伦特，他早就躲进了人群中，过于独善其身了。 泰伦特现在都有神域了，她还以为他能在这种时候冲过来带她跑呢。 萨迪斯是循着西奥多的踪迹前来，此刻没见到西奥多，他也依然心生警惕，上前抓着戴娜瞬息间离开了此地。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戴娜便发觉周围没人了，她扫了一圈，发觉自己依然在林子里，萨迪斯并未将她带入他的半个神国。 萨迪斯松开戴娜，冷冰冰地看着她：“解释一下。” 戴娜见他态度冷漠，她便也敛起表情摆出一副冷脸：“我没什么可解释的。” “你骗我。”萨迪斯提醒。 戴娜笑了：“对啊，我就是骗了你。跟你骗我的比起来，我骗你的这种程度算什么？” 萨迪斯跟戴娜认识的时间已不短，知道她的脾气。其实她有时候怂得很快，但现在他不想让她因为惧怕他而改变态度。 “告诉我，你要怎样才能消气？” 戴娜挑衅道：“你送我回家，我就消气。” 这当然是萨迪斯办不到的事，明知这是戴娜故意的挑衅，他也只能强压怒气，平静地说：“说点我能做到的。” “那就离我远点。”戴娜接得很快。 萨迪斯嗤笑：“你觉得可能吗？” 戴娜现在很生气。本来在这个世界游历了这些天，她不去想萨迪斯和他的欺骗，心情好得很，正在慢慢融入，但萨迪斯一出来，就把这一切都打破了。 想她之前还觉得萨迪斯骗她说他是光明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却忘了他能骗这一件事，也能骗另一件事，着实太没有警惕心了。 戴娜气得讽刺道：“我该帮你办的事都办到了，你还追着我跑干什么？该不会是真喜欢我吧？” 萨迪斯沉默片刻，这也是这段时间他想回避又回避不了的问题。 他已经没有需要戴娜去做的事了，但她想离开，他却无法放任，以至于要靠关注西奥多的动向来寻找戴娜的踪迹，这放在以前是他不敢想象的。 现在萨迪斯还记得最初对戴娜完全就是利用的心态，他骗她，哄她，一切都是为了发挥她最大价值。但这种心态不知什么时候逐渐改变了，中途他甚至因为她想过放弃计划。 他不能接受自己对一向看不起的人类生出了特殊情感，也不愿意承认，好像不承认就不存在。 但此刻，戴娜像是无心地问出他想要逃避的问题，他发觉自己逃避不了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世间像戴娜这样的女孩又有几个？ 一旦直面之后，过去一直缠绕禁锢萨迪斯的枷锁好似一瞬间崩裂，他整个人放松下来，甚至笑了一下：“是。” 轮到戴娜愣住。 她还记得上次她这样问萨迪斯，是在他亲吻她之后，那时候他狡猾得很，给了她一个反问，简直是海王的标准做法。 但现在，他却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戴娜抬眼打量萨迪斯，迟疑道：“我没幻听吧？” 萨迪斯笑道：“没有。” 戴娜再问：“你也不是为了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故意这样说来骗我？” 萨迪斯忍了气态度很好：“没有。” 戴娜又道：“所以，从认识以来我感觉到的那些你的异样，不是错觉，是你不自觉的真情流露？” 萨迪斯想了想戴娜说的究竟是哪些时刻，也没有再否认：“是。” 他话音刚落，戴娜便笑了起来。 那灿烂的笑颜，眼中的愉悦，看得萨迪斯有些心痒，他很想将她拥入怀中。 下一刻，戴娜出声，语气刻薄：“哎呀那可真可惜，我不喜欢你。” 这话一出，前面的那些问题瞬间就成了她对他的羞辱。 萨迪斯面上的笑僵住，他蹙眉，紧盯着戴娜：“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不会吧不会吧，该不会你以为你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你吧？”戴娜继续阴阳怪气，“别想了，这样的好事才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萨迪斯沉下脸，蓝眸似又深了几分：“你在耍我。” “那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在戳破你不必要的幻想。别以为说一句你喜欢我，就可以让你骗我的事一笔勾销。”戴娜将长发辫绕到身前，愉悦地转着圈玩，“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吗？别指望我会是个恋爱脑。” 章节目录 第58章 人人都喜欢她 所谓的恋爱脑, 就是一旦喜欢某个人，就会把自己的智商全部丢掉，满脑子都想着谈恋爱这一件事。 萨迪斯并不明白恋爱脑的具体含义, 只能猜到那不是什么好话。 但他没有勘破戴娜隐藏在这话之下的深层含义。 戴娜在说，她一直是个理智的人, 即便超脱不了人类本性喜欢上了他，也不会像个恋爱脑一样原谅他所做的一切。 至少不是现在。 但这藏在话语间的意思, 戴娜是不会直说给萨迪斯听的。 萨迪斯竟对此刻的戴娜有种难以着手的感觉。 他曾以为最大的困难是面对自己的内心，却不曾想戴娜对他的态度才是最要命的。 他曾经怎么以为的？ 他从来没想过“戴娜不喜欢他”这一可能。 人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往往会选择最熟悉的行事方法。 因此萨迪斯决定先把戴娜带回神国再说，他相信只要能知道戴娜真正的想法, 总能找出办法来。 他也不相信戴娜此刻所说的，在神国她才会说真话。 在萨迪斯伸手想要去抓戴娜时，突然有人出现拦住他。 正是已解决掉魔神的西奥多。 戴娜对此并不意外, 她已经感觉到神域感应的消失, 知道西奥多随时会出现，因此才能如此硬气地面对萨迪斯。 此刻一见西奥多出现, 她当即退后，转过身就跑，有西奥多拦着，萨迪斯可抓不住她。 “戴娜！” 身后传来萨迪斯压抑愤怒的喊声, 戴娜却头也没回。刚逃入萨迪斯视线不及的树后, 她就见到了不知何时跟在后头的泰伦特。 “走走走，我们快跑！”戴娜也不去纠结泰伦特之前的不义气行为，连忙抓着他催促道。 泰伦特向戴娜来的方向看了眼, 也没多废话，反手抓住戴娜便进入他的神域中, 随后以神域为跳板，从另一个随机出口离开。 戴娜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并不喜欢被人探听心声，因此不想在神域中久留，即便她现在面对心声窥探很有一套应对方法。 二人到达的地方同样是一片密林。 戴娜怀疑道：“你应该没有把我们送回原来那个地方吧？” 因为密林在戴娜眼中都长一个模样，她实在分辨不出。 泰伦特翻了个白眼：“我有那么没用吗？” 戴娜心想，那可难说。 “我就是问问，别生气嘛。”戴娜此刻依然抓着泰伦特的手，示意他，“你快找个安全的方向，我可不想碰到猛兽。” 泰伦特不怕猛兽，戴娜在他陪同下其实也不怕，但麻烦能少点总归是好的。 泰伦特跳上周边最高的一棵树看了会儿，下来对戴娜道：“那个方向有人。” 在戴娜和泰伦特步行往村落走去时，萨迪斯和西奥多正在对峙。 萨迪斯很清楚自己无法在西奥多阻拦的情况下去追戴娜，便停了手退后。 “西奥多，你想做什么？”他冷冷地说，“我早说过，她是我的。”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西奥多对戴娜的心思，偏偏戴娜还只联系西奥多却要躲开他，这种差别对待让他心中冒火。 西奥多道：“戴娜想要谁，是她自己的选择。” 他从来都有私心，如今戴娜虽在外，但有困难时会找他，这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萨迪斯怒极反笑：“你要真这么想，就让我好好跟戴娜谈一谈。” 西奥多说：“你们刚才没谈吗？既然戴娜不想谈，你不要强迫她。” 西奥多的话让萨迪斯想起了戴娜说的那些气人话，他必须要带戴娜去神域，不然怎么能知道她真正的想法。 “你以为你这样纵容她，就能得到她的心吗？你别忘了，她身边还有一个人。” 戴娜当初是如何逃离魔神之手的，西奥多和萨迪斯二人都清楚，只是他们一个是不想追问让戴娜不高兴，另一个是没时间问。 她的身边一直有一个人陪着她在路上，而那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没关系。”西奥多在短暂的沉默后说，“她高兴就好。” 萨迪斯嗤笑：“你没关系，我有关系。我不会放弃的。” 二人静默片刻，知道此次已不可能再见到戴娜，萨迪斯离开了。 西奥多通过感应戒指知道戴娜已不在这里，也随后消失。 一个小时后，戴娜和泰伦特到了目的地。 此刻距离天亮还早，他们敲了最边上的一家院门，好半天才有人隔着门问：“是谁啊？” 是个中气十足的男声。 戴娜说：“您好，我和我弟弟是过路的旅人，不小心错过了城镇，不知道能否在您家里待上一晚？我会支付费用。” 泰伦特不满地看了戴娜一眼，她竟然把他说成是弟弟。 听到外面是个年轻女性，屋内的人警惕心降了些。 “只有你们两个人吗？”那人迟疑地问。 戴娜说：“对，就我们两个。我先把住一晚的费用给您。” 戴娜说着弯腰从门缝里塞进了五个银币。 屋内的人看到这五个银币，最后的警惕也消失了。 他和他的妻子一天差不多要用二十个铜币，这些银币足够他们过上一个月的了！ 屋子门打开了，里面是个强壮的男人，他见外头确实是两个年轻的男女，这下彻底放松，热情地邀请他们入内。 更里面，有个女人正倚靠在门边，见他们似乎稍稍有些不安。 戴娜想，可能是因为这男人足够强壮，才敢给他们开门吧。 她连忙又简单地编了个姐弟同行错过城镇的故事，还说五个银币只是住宿费用，如果要他们准备食物，她会额外给钱。 男人连忙说不用，这些银币足够了。接着便引导戴娜和泰伦特去旁边的小屋子。 因为家里房间有限，只能给他们一个房间。 戴娜并不在意，泰伦特可以回神域去睡。 第二天，戴娜一早就被外面的喧闹吵醒，她静听了会儿，是这个村子的人开始早起干活了。 她也没再赖床，通过耳钉把泰伦特叫出来，便跟他一起出了房间。 这个屋子的男主人叫盖尔，女主人叫安妮，两人已准备好早餐，是玉米饼和一些肉干。 泰伦特不需要进食，但在别人面前，他还是装样子跟戴娜一起吃了早饭，戴娜吃完后依然留了一些铜币。 按照原计划，戴娜只想在这里住一晚第二天就走，但白天一看这儿风景很是不错，她便想着多住两晚，看看这儿最底层劳动人民的日常。 泰伦特本就没有目的地，自然随她。 戴娜跟安妮说了自己的打算，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腼腆地说：“我需要去问问盖尔。” 戴娜闲着也是闲着，说自己去问，便拉上泰伦特，去寻已到田里干活的盖尔。 一路上，戴娜和泰伦特这两个衣着光鲜的外来者引来了无数注目礼，还有胆大的过来问他们是哪来的，来干什么，戴娜便将跟盖尔说的再跟他们说了一遍。 看得出来，他们有些羡慕盖尔，可以招待戴娜和泰伦特从而获取金钱。 戴娜慢悠悠在村人的指点下去往盖尔家的田地，这一路上，空气清新，鸟语花香，她的心情陡然变得舒畅。 泰伦特瞥了戴娜一眼，忽然说：“你真的不喜欢黑暗神吗？” 戴娜气恼地瞪了眼泰伦特：“在风景这么好的地方不要说些扫兴的话。” 泰伦特道：“我看你是喜欢的吧。” 戴娜见泰伦特不肯换话题，只好说：“那又怎样呢？喜欢归喜欢，但他骗了我，我不能生气吗？我生气就不想看见他，只想离他远远的，不行吗？” 泰伦特想了会儿，下了个定论：“我可真是看不懂你。” “那说明你还小，长大了就好。”戴娜笑嘻嘻地说。 泰伦特冷哼：“论年龄，你叫我爷爷都不够。” “爷爷。” 泰伦特：“……？？” 这也太没有成就感了！ 戴娜大笑着向前跑去，不一会儿就到了盖尔干活的田地，跟他说明了来意，并给了一个金币，算是接下来几天的食宿费用。 盖尔激动得脸都红了，想说不需要这么多，但见戴娜毫不在意的模样，便也收了下来，他需要攒钱，给他未来的孩子一个更好的家。 戴娜就这样在这里住了下来，晚上睡在盖尔家，白天却到处游荡，村里的人家都被她逛了个遍。 而她每次去别人家里，总是会花钱买上点什么，如此她再坐下跟人聊天时，对方也愿意跟她多说些话。 如此一来，在住下的五天后，戴娜出门溜达时遇上村里人，他们都会热情地问她，今天要不要去自己家里坐坐。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当然除了金钱之外，戴娜的说话水平也起了很大作用。只要她不是故意的，跟人聊天时总能让人感觉很舒服，在人家说话时，她总是专注地看着对方，对方说的任何话，她都会有所回应，如此给人一种自己正在被重视的感觉。 在戴娜不知道的情况下，很多村民私下聊天时都说，戴娜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跟她说过话后心情会变得很好。 泰伦特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除了第一天陪戴娜出门，后来见村里根本没有危险，就躲在房间里偷懒睡觉。 因此当五天后他跟戴娜出门，却见她受到了如此热情的对待，不禁惊奇道：“你干了什么？我看得出来，他们绝不是因为你的钱而喜欢你。” 戴娜得意地说：“这就是我的魅力了，厉害吧？” 泰伦特语气有些微妙：“是很厉害。” 光明神与黑暗神视她为挚爱，普通人喜欢她，连他也很喜欢待在她身边。 他说：“我不禁要怀疑你是流落异界的魅惑之神……” “还有这神？” “没有。” 戴娜：“……那你说个鬼！” 章节目录 第59章 收租 戴娜在这个名为塔塔的小山村住了近一周, 除了在个人卫生方面有些麻烦之外，其余的都可以靠钱来解决，因此小日子过得很是不错。她吃得好玩得好, 这些村民也得到了金钱的回报，算双赢。 当然, 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心思不正的村民看戴娜花钱大方想要敲诈她一笔，这种时候她当然是呼叫泰伦特前来。 在不少人的围观下, 泰伦特几下就把不怀好意的人打趴下，之后就再没有人敢打戴娜的钱的主意。 这一天早上，戴娜刚准时出门溜达就发觉村里的气氛不大对，似乎有些凝重, 她随便找了一人询问，这才得知今天是领主来收租的日子。 一般来说，租税是以作物为主, 但也可以用钱来替代, 领主其实更喜欢后者，但普通种地的村民也没什么钱, 因此多数收上来的还是作物。 大约中午，领主派来的收租管家便带着一大票人来了，他们带来了马车和各种量具，一来就先要求村民送来够他们所有人吃的食物, 等他们先吃好了村民再开始排队交租。 这收租队总共有十几个人, 而塔塔村总共才不到三十户，每一户都拿出一道食物，这才凑够了他们吃的分量。 戴娜见这些人吃起东西来狼吞虎咽, 不少食物吃了两口觉得不好吃就随手一丢，气得够呛。 虽然她也觉得村里有些食物不怎么好吃, 但她从来没浪费过！粒粒皆辛苦懂不懂啊，竟然浪费粮食！ 泰伦特看出戴娜心情的起伏，低声蛊惑：“要不要我把他们都杀了？” 戴娜回神，摇头：“浪费粮食虽然不对，但罪不至死。” 泰伦特笑了笑：“那就打一顿嘛，要不了我多少时间。” 戴娜有点心动，但她还是摇头：“打一顿我是爽了，可村民们呢？领主一直是塔塔村的领主，我们走了之后领主再派人来变本加厉，他们怎么办？” “很简单，把领主也杀掉啊。”泰伦特轻描淡写地说。 戴娜很有些无语，又有些微的心动。 但靠杀肯定不能解决问题，她又压下了这看似捷径实则是深渊的方法，继续摇头：“杀掉一个领主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你杀得光吗？” 泰伦特抢答：“杀一个领主比杀头熊简单。” 戴娜满脸惊讶：“咦，你不是说杀熊是骗我的吗？” 泰伦特眨眨眼道：“反正杀人比杀熊简单。” 戴娜也不再在意这种小问题，继续讲道理：“精神文明建设不能只靠暴力，你不懂就别逼逼。” 泰伦特：“……”行吧。 戴娜不跟泰伦特继续讲道理，实则是她自己也讲不大清楚。 这世界生产力实在是太低下了，人都没吃饱呢，谈什么精神文明？只是有些事着实不能做，底线一破，那就再也捡不回来了。 但她跟泰伦特说，无节制地杀人是不对的，他能理解吗？显然不能，他根本不在乎。他们价值观就不是一挂的，那还不如闭嘴。 戴娜和泰伦特的衣着打扮跟村民们不同，收租管家在酒足饭饱后终于注意到了两人。不过他也只是多看了两眼而已，收完租他就要回去了，不在这种破山村停留太久。 村子里的人在收拾好收租队吃得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便一个个老老实实地排队交租税。 时不时会有收租管家说量不足的声音，被点名的村民连争辩一句都不敢，立即回家再拿点作物来补上。好在今年不是荒年，虽然上交租税后生活会很拮据，但不会饿死就足够了。 戴娜寻了个地方席地而坐，就这么看着村民们在交租税之前的忐忑，以及交完之后的放松。 轮到盖尔，他一个人便扛了两大筐的红薯和花生，这是他那块地里种的作物，而他妻子安妮并不在。 收租管家按照账册核对数量，又扫了眼筐里的红薯皱眉：“怎么个头这么小？” 盖尔连忙说：“回管家老爷，今年土里出产的都是这样个头的。” 收租管家不信：“我看你是私藏了个头大的，把小的拿来上交吧！” 盖尔慌忙跪下：“真的没有，我家里的全都是这样个头的！” 戴娜皱眉站起来，她扫了眼盖尔的红薯，十分肯定跟她平常吃的、看到的个头差不多，他并不是那种会偷奸耍滑的人。 “去你家！如果给我看到比这里个头大的，你就是在欺瞒领主大人！”收租管家点了两个人，要盖尔领路去他家。 戴娜很清楚，这要是真让他们去搜家，盖尔家什么都保不住，她知道盖尔把她给的金币都藏在家里，若被他们搜到了，一定会借题发挥。 在他们把强壮却根本不敢反抗的盖尔拖着往他家走时，戴娜站出去拦在了路中间。 她有些厌烦地说：“差不多行了吧，他们哪个、哪次不是多交租税，用得着赶尽杀绝吗？” 收租管家虽然一直没有搭理戴娜，但时不时会看她两眼，这个破山村里有这样一个年轻美丽还衣着光鲜的少女实在吸人眼球。这会儿见她竟然阻拦他们做事，他立即推开人群走过来喝道：“我们这是替领主办事，你最好走开。我看你并不是这个村子的人，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戴娜笑了一声：“你们是替领主办事，那你猜我是替谁办事？” 收租管家狐疑地看着戴娜，他能坐到这个油水充足的位置靠的是脑子，只是来收租面对的都是些普通的村民，他也懒得多想，这会儿面对戴娜这个不普通的人，他自然会退后一步先考虑一番。 “你的主人……是哪位？”他的语气和缓了不少。 戴娜半点关子都没卖，指了指天：“光明神。” 收租管家一愣，随即收起了和缓表情，厉色道：“大胆，你竟敢冒用光明神冕下的名义！你这是渎神！” 戴娜叹了口气，想找西奥多出来，但又觉得为了这点小事叫出西奥多属于小题大做，便道：“你可以去找主教问问，光明神冕下是不是给过主教们神谕。” 收租管家虽然是个虔诚的光明神信徒，但若有来历不明的人用光明神冕下的名义来要求他做事，他只会认为对方是假借神明的名义，这种行为应该被带到主教面前审判！ 想到这，收租管家立即招呼手下们：“她是渎神者，带她去见主教！” 戴娜无奈，只好对一旁正看热闹看得起劲的泰伦特比了个手势。 泰伦特拳头一握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几乎是一拳一个，来收租的十几人全都被他打趴下，好半天爬不起来。 剩一个收租管家，见他年纪不小了怕他不经打，戴娜在泰伦特揍人前拦住了他。 收租管家本来还以为自己这边人多，抓一个小女孩轻轻松松，哪知道还不到一分钟，他的人就全都趴下了。 因为害怕他的腿肚子有些颤抖，却还颤抖着看着戴娜说：“光明神会注视着所有以祂的名义做坏事之人，你等着光明神冕下的神罚吧！” 戴娜双手抱胸，仰天扬声道：“光明神冕下，如果您觉得我做错了，来对我神罚吧！” 她没有握戒指，所以即便叫了西奥多的神名也不是在叫他过来。 毫无意外的，天空一片寂静。 戴娜收回视线挑眉看收租管家：“你看，光明神冕下并不觉得我有错。” 收租管家有很多话想说，但可能会被解读成对光明神的亵渎，因此他只能咬着牙后退道：“你、你等着，主教会来宣布你的罪责！” 收租管家放完狠话就想走，却被戴娜喊住：“跑什么啊？不是要收租吗？我可没有妨碍你收租，只是要你别太过分。” 说着她示意泰伦特上威胁。 泰伦特迷惑地问出来：“干什么？” 戴娜有点急：“你那四十米的大刀呢？” “我什么时候有四十米的大刀了？” “就那次，砍那脏东西的时候。” “那哪有四十米长？我没有那种东西！” 泰伦特话音刚落，便见收租管家竟想趁着他跟戴娜争执时悄悄逃离，当即手一伸，一柄十米大刀出现在他手中，而刀尖正抵在收租管家额前。 戴娜笑道：“你看我就说你有！” 泰伦特：“……”他可不能让人从他眼皮底下逃走，结果因为正跟戴娜争执，注意力有点分散，等回过神刀就在他手里了。 周围人类的表情都很是惊异，十米大刀真的太惊悚了，还是突然出现的，而泰伦特这样看起来瘦弱的少年竟然还能提得动这样大的刀……村民们真是既迷惑又震惊。 因此泰伦特便改了主意不收回这刀了。 他抬了抬下巴道：“听到她说的没有？赶紧干活！” 收租管家见到这样超出常理的事哪还敢有什么小心思，赶紧试探性往后退了退，见刀尖并没有追过来，便连忙吩咐手下们继续来收租。 在这一过程中，他还把之前多收的还给了村民。 等到战战兢兢收完租子，收租管家才小心翼翼地走到旁边监工的戴娜面前说：“都收好了，您看……” 戴娜没好气地说：“那就走吧，难道还要给你们留饭？” 收租管家正要走，戴娜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记住，去找主教问问我这人究竟是不是神使。” 收租管家吓得赶紧摇头：“不敢，不敢。” “不，你一定要去问。”戴娜斩钉截铁甚至还语带威胁。 收租管家感觉很莫名，也不敢说不，连忙应下，然后带着手下们跑了。 等到收租队离开，塔塔村还是没有恢复以往的热闹。 戴娜对此也无可奈何。 之前她大手大脚地花钱还能说她只是有钱，泰伦特随手打倒一个村民也没有超出他们的认知范围。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凭空变出十米大刀，还自称是在为光明神做事，他们再面对她自然就放不开了。 好在戴娜在出面解决收租队的事时就知道自己今天得离开了，早有了心理准备。 戴娜走到最熟悉的盖尔面前道：“你们交足了租税，万一领主那边事情有变也牵连不到你们。且我也没有说谎，他只要去问问主教，就绝不敢再来找你们的麻烦。” 她暂时还没有办法彻底改变他们的状况，只能先维持现状。 盖尔有些紧张地不敢直视戴娜，低着头说：“神使大人，之前是我不够虔诚，还收了您的钱币，我这就还给您！” 戴娜噗嗤一声笑了：“还什么还，你是看不起光明神吗？” 盖尔慌忙摇头。 戴娜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近了低声说：“金币是我私底下给的，不必有压力，该花就花。以后要跟你妻子一起一直幸福快乐哦。” 盖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喉咙里有些哽咽。 戴娜很快收拾好东西跟泰伦特离开村子，令她没想到的是，塔塔村的村民竟然聚在村口送她。 她挥手跟他们道别，走出很远了还能看到他们在村口久久不散。 他们是在跟“大方友善的有钱姑娘戴娜”道别呢，还是在跟“神使”道别呢？ 戴娜想了会儿释然了，无所谓，反正哪个身份都是她。 二人走了一段路，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因为有辎重而速度稍慢的收租队一一行人。 看到戴娜和泰伦特，收租管家快吓死了，还以为戴娜是改变主意来要他狗命，差点就给戴娜跪下了，见他们二人友善地打了个招呼后越过车队继续往前，他才长舒了口气。 但这口气也没能舒多久，因为他们竟然又掉头回来了。 收租管家面色发白，只听戴娜说：“不好意思啊，我走不动了，借你们车坐坐。” 他能说什么呢？只能笑脸相迎，请戴娜坐上放作物的马车前还给她垫了厚厚的毛毯，那是他用来御寒用的，山风可冷了。 巧的是，塔塔村是最后一处要收租的村落，车队接下来便直接往回赶。 这一路上，收租管家好吃好喝地伺候戴娜二人，在注意到泰伦特完全不吃东西之后，他是一点反抗心思都没了。 三日后，收租队即将到达城镇。 戴娜从镇外就感应到了神域，而且这神域的感应还很强。 一个在城镇中心的神域，只怕事有蹊跷。 她本想立即叫来西奥多，但怕萨迪斯又紧跟着追来，因此打算先进入城镇看看情况再说。 这地方叫岱达镇，刚进入城镇内，戴娜就注意到所有人脸上都有着兴奋之色，正往某个方向走。 她没再跟收租管家同行，和泰伦特一起顺着人流来到镇中心。 人群聚集，戴娜不得不让泰伦特带着她去了边上较高的建筑物，居高临下看得远。 中心广场上围满了人，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一个年轻的女子登上临时搭建的高台。 戴娜看热闹的心态在注意到那人的模样后陡然变得严肃。那是莉莉安。 章节目录 第60章 强大魔神 戴娜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莉莉安了, 但她依然一见就认出了对方，实在是对方给她留的印象过于深刻了。 她遇见的那么多跟魔神勾结的人类中，只有莉莉安逃脱了。 戴娜还记得自己当初故意说给莉莉安两个选择, 实际上只是想要让莉莉安自首。她以为莉莉安别无选择，没想到对方竟然生生走出了另一条路。 不得不说, 戴娜对莉莉安是佩服的。 但越是这样厉害的人，做坏事产生的杀伤力就越大。 下方有民众在大喊, 选我，选我，所有人都变得激动，似乎是希望自己就是被选中的人。 高台上, 莉莉安身着白色的圣女服，微阖眼，神情端庄而悲悯, 金色长发似是散发着太阳的光辉, 令人目眩神迷。 从前莉莉安就是公认的最像圣女的女孩，好几个月不见, 她身上的圣洁光环更重了，所有见了她的人都会对她的圣女身份深信不疑。 戴娜待在远处默默看着，她猜测莉莉安能在这里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或许是以这种圣洁的外貌欺骗了领主或主教。 从这些围观群众的反应来看, 这种类型的集会不只发生了一次。 戴娜很疑惑莉莉安为什么要弄这样大的阵仗, 这不是在暴露她自己吗？是又找到了什么后台？ 可后台再厉害，能有光明神和黑暗神厉害吗？ 她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戴娜一边思索一边观看着，只见莉莉安环视了一圈, 而随着她的动作，台下的民众们逐渐安静下来。 莉莉安说：“这周的敬神者, 依然会从对神明最虔诚的人之中选出来，现在，闭上你们的眼睛吧，神明会直接接见敬神者。” 戴娜眉头一皱，原本安静的神域突然动了，像是一块铺天盖地的布，将这个广场笼罩起来。 当广场上的众人睁开眼时，高台上的圣女已经不见了，而高台下，也有人在惊呼身边的同伴不见了，这惊呼声中饱含浓浓的羡慕和嫉妒。 剩下的人感到振奋，又惋惜被选中的不是自己。他们知道今次的敬神者选拔已经结束了，陆续离去，但依然有一些人迟迟不肯离开。 戴娜此刻已身处神域之中，她很清楚在神域中召唤西奥多不会被萨迪斯察觉，因此还没去看周围环境便握住了手上的戒指低声道：“西奥多，快来！” 随后她一边观察四周，一边捏住了耳钉：“泰伦特！” 泰伦特几乎下一刻就出现在戴娜跟前，她长舒了口气，赶紧凑到泰伦特身边，终于多了点安全感。 此时泰伦特的脸色有些凝重：“你小心点，这个神域里的魔神有点多。” 戴娜一愣：“有多多？” 泰伦特说：“几十个吧。” 戴娜震惊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魔神：“……你没感觉错吗？” 泰伦特白了她一眼：“你这是怀疑我作为神的能力！” “行吧，你是神你说了算。”戴娜表情也变得凝重。 几十个魔神，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等等，所以莉莉安的倚仗就是这个吗？可就算是几十个魔神，在西奥多的战斗力面前也不堪一击的吧。 此刻，二人所身处的环境是渺无人烟的城镇，各种高低错落的建筑物一片片往远处延伸，与其说是城镇，不如说是个超大的城市。 天空中是一轮血月，戴娜和泰伦特身上似乎被笼罩了一层血色的轻纱，周围的空气中满是不祥的意味。 在这样的静默中，泰伦特突然抱住戴娜说：“抓紧我。” 随后他便跃上了一旁的高楼屋顶，下一刻他们二人原先站的位置已经被一个手持斧头的魔神砸出了个大窟窿。 那魔神仰头看来，哈哈大笑：“还挺会躲！” 他一跃而起，手中的斧头随着他的冲劲向戴娜和泰伦特砍来。 戴娜紧张得不行，一边紧抓着泰伦特，一边还想着尽量不给他拖后腿。 泰伦特显然并没有战意，抱紧戴娜便在屋顶间跳跃，一心只想离魔神远点。 哪知二人才跑出没多少远，前方又出现了一个魔神，狞笑着向他们扑过来。 泰伦特赶紧折了个方向继续逃。 戴娜不用跑，便有精力观察四周，她听到远处有一声惨叫，原来这种类似的事还发生在别的地方。 所谓的敬神者，不过是供魔神取乐的工具。 数量众多的魔神在这座城市中穿梭，搜寻虐杀着普通人类，戴娜此刻自顾不暇，眼见着二人身后已缀上四个魔神，她连忙说：“我们不能再在上面跑了，赶紧逃进建筑物里去！拖到西奥多赶来就好！” 泰伦特自然不会逞强，闻言立即一跃下地。 就在这时，戴娜看到一旁似乎有什么，蓦地侧头看去，只见那是一个魔神和一个人类。她正想是不是能顺手救一下，就发觉那并非她所想的场景。 那个人类是莉莉安，而她旁边的魔神并非要伤害她，而是守卫在她身边。 与此同时，莉莉安也看到了戴娜，她原本漠然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随即扬声道：“抓住那个女人，她跟光明神有关系！” 守在莉莉安身边的魔神立即跳上屋顶，对着远处玩乐的同伴发出信号。 戴娜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哪里来得及再去找莉莉安麻烦，只能催促泰伦特快跑，泰伦特一下子窜进一座建筑物中，尽量隐藏身形。 莉莉安看着戴娜消失的方向面色有些难看，她还记得当时戴娜给了两个她都不能接受的选择时自己所感受到的屈辱，幸好当时她还有后招，不然怕是要在牢里关到死了。 在魔神回到她身边后，她立即说：“带我去找主上。” 魔神啧了一声，不太情愿听话的样子，但还是托起了莉莉安，向某个方向快速行去。 此刻，泰伦特正带着戴娜躲藏在一间民居之中，一个魔神刚从边上走过，边走边砸墙，搞出了极大的动静。 戴娜不敢说话，甚至拿出了最大的专注力，深深地呼吸着，让自己的脑子里什么都不要想，生怕魔神会通过她的心声发觉异常。 直到魔神走远，戴娜才像是跑了长跑似的，剧烈地喘息。 泰伦特听着戴娜此刻混乱的心声，突然说：“你的心声太容易暴露了。” 戴娜抬头警惕地瞪着泰伦特：“干什么？你是想抛弃我自己逃掉吗？” 泰伦特说：“这些魔神本来也不是冲着我来的吧。” 戴娜立即抓紧了泰伦特的手：“朋友，我们可是生死与共的好朋友啊，你可不能丢下我！” 泰伦特叹息一声：“好吧，谁让我是个好人呢。” 他抬头往外看了看，目光所及并没有魔神，但他能感觉到有十来个魔神就在周围寻找他们，这包围圈可有些难以跨越啊。 只能继续躲着，等着光明神来了。 此刻，莉莉安已找到了她口中的主上。 那是一个跟人类差不多身高体型的男性，只是皮肤是魔神常见的墨青色，如果戴娜在此，她很可能会惊呼一声“比克大魔王”。 “主上，进入神域的人里混进来一个人，名叫戴娜，正是我从前跟您说过的那个跟光明神有关系的圣女候选，我怀疑她会引光明神来此。”莉莉安简洁地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主上听了沉思片刻，忽然笑了起来：“你做得很好。除了围攻戴娜的，其余魔神立即撤离。” 莉莉安闻言露出一丝浅笑，而原先看护在她身边的魔神则立即去发信号通知。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主上不远处，正是得到戴娜发信而赶来的西奥多。 感受到这个神域的异样，西奥多皱了皱眉，随即也不多废话，从空中抽出他的长剑，径直向主上攻去。 莉莉安惊呼一声，主上一边躲一边打了个响指，不紧不慢地对着西奥多说：“你无法在短时间内杀死我，但这段时间，你的小宝贝可就会被魔神撕碎了。” 西奥多动作一顿，他能感应到戴娜的位置，而她身边此刻竟然围堵着十来个魔神。 他几乎没有犹豫便利用戒指的感应瞬移至戴娜身边。 眼看着西奥多消失，主上微微弯腰将莉莉安抱起，笑道：“你的情报很有用。” 莉莉安的目光落在西奥多离去的方向，神情有些怔然。 主上听到了莉莉安的心声，轻笑：“有什么可羡慕的？我对你不好吗？” 莉莉安慌忙回过神来，连忙说：“是我的错，主上。我以后不会再乱想了。” 主上只是笑了一声，带着莉莉安离开这处神域。 而就在片刻前，主上打响指的时候。 原本戴娜和泰伦特躲得虽然艰辛，但一直不曾被魔神发现。可突然之间，所有的建筑物就像是幻象一般，纷纷崩解消散。没了建筑的遮掩，戴娜和泰伦特就像是两个傻子一样蹲着，而身边不远处零零散散地满是正在搜寻他们的魔神。 戴娜吓了一跳：“泰伦特，快跑！” 她此刻也来不及考虑太多，匆忙抱住泰伦特，而泰伦特反手稳住她，一跃而起，刚巧避过最近魔神的一次重击。 而这时候，周边的魔神也一同奔袭而来，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网，不管从哪个方向都无法突围出去。 “不然你丢下我跑吧。”戴娜眼看着实在没了生路，只好飞快地说。 泰伦特抓着戴娜的手一紧，正想说些什么，却见一道白色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包围圈中，二话不说就将离得最近的魔神一剑砍掉头颅。 随后他灵活地穿梭在魔神之间，每一次近身都能收割一个魔神的性命，瞬息之间，围攻戴娜二人的魔神便死了个干干净净。 戴娜惊喜地说：“西奥多！” 西奥多手一松，长剑在掉落的过程中消失在空气中，他转过身看到了正紧紧抱着泰伦特的戴娜。 这是西奥多第一次见到泰伦特，那头红发太过明显，他知道泰伦特就是戴娜原先的侍女。但这个红发的明明是个少年。 戴娜松开泰伦特，急忙上前道：“我见到莉莉安了，不能再让她跑了！” 戴娜永远知道什么事最重要，但可惜的是，她这声提醒已经晚了。 “其余魔神都消失了。”西奥多说，“跟莉莉安在一起的魔神比其他魔神都强大。”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他也注意到了那个圣女装扮的人类女孩，想必就是戴娜口中的莉莉安。 戴娜便明白，这次莉莉安又逃了。 她想起刚才她和泰伦特被发现是因为那些建筑物都消失了，而过去遇到的魔神很少有能改变神域内地貌的能力，可见莉莉安现在跟着的那个魔神很强大。 怪不得莉莉安嚣张到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把人骗进神域。但那个魔神厉害到西奥多都无法…… 戴娜突然想起这是在神域之中，蓦地看向西奥多。 西奥多道：“我感应到你身边有很多魔神。” 戴娜明白了，西奥多是为了及时赶来救她，所以才不得不放走了莉莉安和那个强大的魔神。 确实，如果西奥多晚一步赶来，她就凉了。 “你凉不了，至少在我凉之前。”泰伦特没好气地说。 戴娜看看泰伦特，再看看西奥多，叹了口气道：“你们谁行行好送我离开神域吧。” 谁都能听到她的心声，这也太难受了。 西奥多正想动手，就在戴娜身边的泰伦特就已拉住戴娜：“走吧，你又没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戴娜反驳：“等我想了就来不及了！” 她回头对西奥多挥了挥手：“西奥多，你收了神域就回去吧，免得萨迪斯发现我。” 戴娜话音刚落就已被泰伦特带了出去。 西奥多久久站在那里，他还在想那个红发少年究竟是什么人。不是魔神是肯定的，但他也不知道除了父神、他和萨迪斯之外，竟然还有别的神。 他记起那红发少年离开神域前瞥过来的一眼，似乎有些挑衅。 戴娜跟那红发少年的关系，确实很亲密。 西奥多终于开始回收神域，至于带着莉莉安逃走的那个魔神，他也没太在意。确实比其余魔神强很多，但依然不是他的对手。 而回到神域之外的戴娜，却有些未雨绸缪的担忧。 “那个强大魔神有驭使其他魔神的能力，现在跟我有仇的莉莉安也在他那边混得不错的样子……我很怀疑下回再遇到神域，说不定是陷阱。” 泰伦特道：“你怕什么？随时可以呼叫光明神，在这世上可是绝无仅有的。” 戴娜对自己的安危确实没那么担忧，但她担心莉莉安和她新找的魔神搞大事啊。 她心中隐隐有个想法，但又担心萨迪斯根本不会听她的，只好暂时压下。 “走，我们去见见这里的主教，看他对莉莉安的事是个什么说法。” 章节目录 第61章 收集神域 莉莉安在这里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戴娜相信这里的神殿主教不会一无所知。正好她也顺便解决下塔塔村的后顾之忧。 要见到主教并不难。 神殿的教士们都给人一种接地气的外在印象，主教平常也会在神殿主殿中祈祷，而在祈祷日, 城镇中的民众都可以见到这位主教。 今天不是祈祷日，但神殿中也有人在值守, 戴娜和泰伦特到了神殿后，随便找了个教士说：“请你们的主教来一下, 就说神使来了。” 那教士有些惊疑不定，但见戴娜确实不像是一般的民众，因此还是转头去找了主教过来。 主教来时脸上带着些许喜意，或许是在欣喜于“圣女”在他这里的集会, 虽然他也没能去觐见神明，但他觉得迟早能轮到自己。 见到戴娜时，他先注意到了戴娜的绿色头发, 忍不住愣了愣, 想起大半个月之前的一则神谕。 他几时有机会直面神谕？因此那道神谕的内容他早已倒背如流，完全不可能忘记。 “神使大人！”主教当即激动地迎上前来。 简单介绍后戴娜也没多说废话：“广场中心的那个集会, 你知道多少？” 兰德主教一愣：“是……有什么问题吗？” 戴娜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下说魔神的事，便道：“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们慢慢说。” 兰德主教便心怀忐忑地将戴娜和泰伦特带到了自己的学习室，请二人坐下, 简单平复心情后说：“上周莉莉安圣女来找到我, 向我展示了一些……神迹，要求我配合她举办集会，寻找‘敬神者’, 带他们去觐见神明。今天是第二次举办。” 戴娜扫见兰德主教忐忑的神情，叹了口气说：“她看起来确实很像圣女, 也不怪您没有分辨出来。实际上，她曾跟我是同一期的圣女候选者，后来因为跟魔神勾结败露而逃走，一直下落不明，没想到她会明目张胆以圣女的身份行走。” 兰德主教是听闻过魔神之事的，只是连光明神真正展现神迹都是近几个月的事，他虽听过魔神之事却一直觉得距离自己很远，从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会遇到，还被骗了。 因此听到戴娜的话之后，他慌忙说：“我确实是被她所骗，当然这确实是我的错。但我对光明神冕下的信仰从未有过改变！” 戴娜安抚他说：“我知道，她这个外在形象确实很能迷惑人，至少比我像圣女。” 兰德主教听到戴娜的表态稍稍放心，却听戴娜再问：“说起来，您不怀疑我是假冒的吗？” 他顿时愣住，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合适。 刚出了莉莉安的事，他确实该怀疑，但戴娜的模样和表现又很符合他对神使的认知…… 戴娜笑了笑，右手握住左手大拇指的戒指：“光明神冕下，您不用过来，晚点给兰德主教发个神谕证明下我的身份就行。” 在外人面前，戴娜当然不会叫西奥多的名字。 说完她就放下手，对有些看呆了的兰德主教说：“晚点您可以去神像前收一下神谕，我想那应该足以证明我的身份。之前莉莉安没胆子去光明神神像前祈祷吧？” 兰德主教回忆了下，确实如此。 “她那是怕在神像前搞事会被光明神冕下察觉啊，毕竟她所侍奉的可是魔神。”戴娜她想起了在神域中的那些惨叫，又道，“消失的那些人不会回来了，就麻烦您善后吧，好好抚恤他们的家人吧。” 兰德主教惊出一声冷汗，差一点他可能也要死了。 想到那些憧憬着能见到神明却不知有什么可怕遭遇的可怜信徒，兰德主教心中不禁充满了怜悯，连忙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善后。 最后戴娜还顺道提了下塔塔村的事，希望兰德主教可以给那位领主解释解释，别再去找人麻烦。 这等小事兰德主教自然没二话。 在兰德主教的依依不舍中，戴娜和泰伦特再次踏上了旅途。 因为有了莉莉安的事，接下来一路戴娜非常警觉，一旦有不对就立即通知西奥多过来，而她则和泰伦特立即离开，这样就算萨迪斯追过来也见不到她。 如此一个月之后，戴娜已帮泰伦特收集了三块无主神域，而西奥多也回收了八处。 戴娜从沿途的圣殿主教那里得到了不少帮助，包括各种地图，她不想漏过任何的神域。 这期间，她没有再遇上莉莉安，也不曾听说哪里再次发生类似的事件。或许是莉莉安担心被西奥多找上而沉寂下来，也或许是她找到了很偏僻的地方，消息便没有传出来。 这天戴娜和泰伦特在野外烤肉吃，泰伦特忽然道：“你最近提起黑暗神时好像都不怎么生气了。” 戴娜正咬下一口肉串，肥瘦相间的肉正往下滴着香喷喷的油脂，一口咬下去香得她眼睛都眯了起来，闻言先将嘴里的肉咀嚼后吞咽下去，才慢悠悠地说：“有吗？” “当然。我的感觉不会错。”泰伦特自己不用吃东西，便帮戴娜烤串，一边翻动着前不久刚做的木签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你可真宽容，这都可以原谅。” 戴娜瞥了泰伦特一眼：“你当初骗我的事，我不也一点都没计较吗？” 泰伦特不满道：“那能是一回事吗？” “真要论起来，你不把我引导到萨迪斯面前，我又怎么可能被他骗？你才是一切的因啊！所以说，我既然可以不憎恨你，也可以不憎恨他。”戴娜理直气壮地说。 戴娜是个更以结果论的人。萨迪斯撒谎或者不撒谎，实际上都无法更改她无法回家的事实，并非因为他做了什么而导致她无法回家。 他的欺骗当然令她气愤，但从结果上来说，因为他的欺骗，她摆脱了穷困，结交了西奥多，从而此刻能真心实意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如果她没有遇到萨迪斯，别说圣女选拔了，甚至刚开局她就死了，就算侥幸不死，只怕也会整天为食物和人身安全烦恼。 贫困会彻底改变一个人，她很难想象自己那时候会变成什么模样。 至少因为有萨迪斯在，穿越以来她还保持着原先的模样，没变成自己曾厌恶的样子。 “那你怎么还躲他？”泰伦特不解。 “太好吃了！”戴娜又咬了口满是香料味道绝了的烤肉，随口说，“我就乐意躲，不行吗？” 泰伦特敷衍道：“行，怎么不行？人类本来就很难懂了，你更难懂。” 泰伦特这段时间一直跟在戴娜身边，因此十分清楚戴娜喜欢萨迪斯，现在气也消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见他。 “在人心这块上，你还得再练练。”戴娜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随即话锋一转，“但别拿我练。” 泰伦特没把戴娜的提议当回事，他喜欢看热闹，喜欢看人间的混乱，但对人类本身其实没太大兴趣。他更感兴趣的是戴娜怎么想的。 但戴娜很抗拒他在神域中听她心声，他也没办法，只能靠问的了。 二人边聊边吃完烤肉，戴娜毫无形象可言的捂着吃饱了的肚子瘫坐在一旁，打了个呵欠昏昏欲睡。 犯困间她想起了泰伦特的问题，问她为什么还要躲萨迪斯。其实她的回答也不是敷衍。她就是闹点小脾气而已。 她气是消得差不多了，但也没有完全消。他承认了喜欢她，她其实也喜欢他，但她偏不承认，还要到处躲不让他找到从而气气他，相对于他最初的欺骗来说，不过分吧？ 她后面还有更过分的操作呢，不好好折腾一下萨迪斯，他怎么能记住欺骗她的代价？ 这段时间，戴娜感应神域的范围又有了扩增，之前只能感应到一公里左右，而现在已扩增到三公里，这使得她搜寻神域的效果大大提升，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她找到的神域比之前又多了些。 而她对这世界的调研，也体现在记了一个笔记本的笔记上。 这世界正如她所想的，生产力很是落后，偏远地方饿肚子是常事。她暂时还没有遇到发生饥荒饿死人的事，但多数普通民众过得并不好，只能说是活着而已。 而贵族这边呢？生产力本来就已经够落后的了，多数产出却被他们掠夺走，并且浪费掉了，而他们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至于神殿这边，虽然对外是一个关心民间疾苦的形象，但也就偶尔做做接济饥民的事，多的，比如说让贵族少收点税什么的，是没有的。神殿之人不事生产，地位比贵族高，全靠贵族上交的钱财养活，自然也不好多嘴说什么。 这就是屁股决定脑袋了。 戴娜从前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已，要对体制做什么改革实在超过她的知识储备了。她也很害怕自己要是乱来会造成战争，引发更多人的苦难。就她目前所看到的，这世界还是很和平的，人们至少不用受战乱之苦。 所以思考许久，她也只能想到一个，提升生产力水平。同样的劳动若可以获得更多的产出，那日子不就好过了吗？ 但她……完全不懂农业，不懂农业工具的制作和改造。 可这世界也不是她的唯物世界，是有神明的，难道他们就不该做点什么吗？ 因此戴娜最终还是把主意打到了西奥多和萨迪斯身上。 戴娜先问了泰伦特：“你能让田里的亩产变多吗？” 从来不关心人间疾苦的泰伦特满脸问号：“什么东西？” 戴娜耐心解释：“就是用你的神力，让同样的地方可以种出更多的作物。” 泰伦特依然不解：“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是问你能不能做到！” 泰伦特耸耸肩：“不知道，没试过。” “那就现在试。” 泰伦特看看戴娜：“你要我怎么试？” 戴娜想了半天说：“我又没有神力，我怎么知道怎么试？反正我只要一个结果，具体过程你自己看着办。” 此刻二人正在一处密林中，泰伦特左右看看，发觉边上有一株长果子的树，是一种不认识的不能吃的果子，他上前用神力覆盖了这棵树，持续输出了好一会儿，额头都冒出了冷汗才停下。 戴娜在边上一直盯着，许久才不怎么确定地说：“好像，绿色的果子变红了几颗？” 她再看看泰伦特显出些许疲惫的脸，顿时满脸失望：“这么一点点变化就掏空了你，看来真是不行啊……” 听戴娜这阴阳怪气的话，泰伦特顿时一眼瞪了过来：“你骂谁不行呢？就算光明神和黑暗神过来，也不见得比我好多少！” “是吗？那好吧。”戴娜随意点头。 泰伦特明知戴娜是敷衍，气得不行，地上搜寻一圈，找到一株小植物，再尝试了下，这株小小的植物在他神力的催动下长出了小而白的花朵。 再看戴娜，根本就没看他，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出神，他顿时有些许的挫败。 戴娜现在很失望，泰伦特确实不强，但他的神力只能做出这么一点的变化，萨迪斯和西奥多就算比泰伦特强很多，又能改变多少呢？跟整个世界相比，这力量还是太弱小了。 那她就不能指望他们的神力，而是得借助他们神明的身份，鼓励人们自己研发提升生产力的农具。需要花费的时间确实更长，但这更加可持续。 戴娜把她的每一个想法都认真仔细地记录在笔记上，等有机会实践时就拿出来验证。 三个月后，在戴娜穿越到这世界差不多一年的时候，她发觉神域越来越难找了。 最早的时候，一个月能找到十几个神域，而现在，一周下来可能一个都找不到，是因为神域都被她找得差不多了，还是因为莉莉安和她的那个强大魔神做了什么？ 照理说，只有她能感应到神域，收集神域是只有她能做到的事。 但那次莉莉安逃掉了，可见他们还有别的神域，不然魔神一出现在神域外就会被萨迪斯和西奥多发现。 或许是莉莉安在其中串联。莉莉安或许发现不了神域，但可能她跟魔神来往多了，对于魔神会有一定感应？ 这些猜测都无法验证，戴娜知道，是时候暂时结束她的调研之旅了。 戴娜先找泰伦特说了自己的想法，泰伦特沉默了许久后说：“今后你要重新封印魔神，还需要我这的神域吧？” “这确实。”戴娜老实承认。 “我也讨厌那些脏东西，等你需要的时候再找我要。”泰伦特指了指戴娜戴着的耳钉，那耳钉他不取回了。 “你可以主动自己说真是太好了，我还不好意思说呢。”戴娜赞许地说。 泰伦特：“……”他就没见过她不好意思！ 分别的时候，戴娜给了泰伦特一个拥抱。 她真情实意地说：“谢谢你这段时间陪我满世界瞎跑。” 泰伦特不自在地举起了双手，避免碰到戴娜，他沉默几秒后却哼道：“我又不是没有好处。” 戴娜笑了一声，松开泰伦特退后，对他挥挥手：“以后再见。” 泰伦特潇洒随意地摆摆手，转过身，消失在戴娜面前。 戴娜捏住耳钉：“泰伦特，你装什么酷呀哈哈哈。” 她可以想象得到听到她的话泰伦特是如何跳脚。 送走泰伦特之后，戴娜握住戒指道：“西奥多，我有事跟你说，你来一下。” 她话音刚落西奥多便出现在她面前。 之前西奥多绝大多数时候都看不到戴娜，此刻她竟然找他说话，他扫视周围一圈，这里是神域外的一处林间，便问：“要去神国吗？” 他这样问，自然是因为萨迪斯依然每次都追来。 戴娜道：“不用，我正好也想找他。” 西奥多察觉到戴娜身上的变化，沉默下来。 二人没等多久，萨迪斯现身了。 章节目录 第62章 摊牌 这半年来, 萨迪斯一直在追踪着西奥多的踪迹，虽然每一次他都见不到戴娜，却从不曾放弃。因为寿数悠长, 他对时间的感受跟人类并不同，半年的时间对他来说一点都不算久。 但近一个月来, 他已在想办法渗透进光明神殿，为此他还找了从前不怎么乐意接触的黑暗神信徒。他知道西奥多光明正大地给予戴娜神使的身份, 与此同时她也时常出现在各个光明神殿，但当他得到那些消息时，往往已经滞后很久，自然找不到戴娜。但他相信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 他就能摸清楚戴娜的去向。 因为习惯于每一次追踪西奥多的踪迹都见不到戴娜，这次萨迪斯同样也没有抱着什么希望，因此竟然一出现就看到了戴娜, 他微微惊讶, 随即反应很快地上前去抓她，怕她跑了。 但他的动作却被西奥多阻止了。 他蓦地瞥向西奥多, 后者却淡淡地说：“戴娜有话想跟我们说。” 虽然“我们”这个词令人不爽，但萨迪斯到底还是停下了动作，甩开西奥多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戴娜见状松了口气。 她也不浪费时间，径直说道：“这段时间, 流落在外的神国碎片我已经收集得七七八八了, 剩下的只是极少数，或者说被魔神占据，很难再找到。” 在她这样说的时候, 萨迪斯的脸色有点冷，毕竟她找到的神域全给了西奥多, 她甚至都不肯跟他见一面。 戴娜心里嘀咕，先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再生气吧！ 她也不理会萨迪斯的冷脸，继续道：“剩下的神国碎片，我想我们得合作想想怎么收集。” 她说完便看向眼前两人。 老实说，长得一模一样好看的两人站在自己面前，这一幕对戴娜来说何其震撼。特别是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全世界游览，多数时候在穷乡僻壤，在那种连温饱都成问题的地方，见到美人的概率实在是很低，她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这样的美色震撼了。 有这样美色的世界真是太好了。 西奥多点头道：“好，我会配合你。” 萨迪斯却冷着脸说：“除了这些你就没有别的想跟我说？” 戴娜先对西奥多笑了笑，再看萨迪斯时已换了冷淡的表情：“别的事晚点再说。” 真是，难道只有她一个人在操心这个世界的安危吗？她觉得她应该是父神的女儿才对，救世女神这个名头就很不错嘛。 可惜萨迪斯不是那么容易被敷衍的人，他冷笑：“在我们的事解决之前，我不想谈其他事。” 戴娜头疼地看看萨迪斯，再看向西奥多，他正看着她，似乎她一个眼神就可以替她挡住萨迪斯。 她忍不住想，当初她最先遇到的是西奥多该多好啊，少操多少心。 “行啊，谈就谈。”戴娜说着看向西奥多道，“西奥多，麻烦你了，我跟萨迪斯单独说两句话。” 西奥多目光微微暗淡，却还是温和地说：“好，有问题随时找我。” 说完西奥多离开了这里。 萨迪斯露出一抹胜利的浅笑，上前一步时，却听戴娜说：“不要去神域，就在这里。” 但萨迪斯却冷嗤一声，依然一把抓住戴娜，带她进入他的半个神国。 戴娜看着他叹了口气道：“我本来还想给你留点面子，既然你不领情，那就算了。” 萨迪斯却不理会戴娜这话，只拉着她的手臂像怕她跑掉一般，冷睨着她咄咄逼人地问道：“现在，告诉我，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戴娜笑道：“喜欢啊。” ‘长得这么好看不喜欢才奇怪吧。’ 萨迪斯眉头一皱，他此刻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如果是在神域外，戴娜的回答足以令他欣喜，但她在神域外却不一定会这样说。 而在神域内，她明知无法说谎，自然只好说出实话，可她的心声又让他有些难受。 只是因为他的长相才喜欢吗？那跟他一样的西奥多呢？ 萨迪斯突然有些明白戴娜刚进入神域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 此刻他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却还是不舒服得很。 不舒服，那就要解决，萨迪斯又问：“那西奥多呢？” “他怎么了？”戴娜耸耸肩，“他只是我的好朋友。” ‘这充满了海王和渣女气息的发言，没想到会出自我自己之口，我出息了啊！’ 萨迪斯突然有些不知如何下手的感觉。 面对戴娜，他总觉得非常棘手。明明她是那样弱小，他一只手就可以操控她的生死，可她身上似乎有尖锐遍布的刺，只要她不愿意收起来，就会刺伤他。 他再一次确认道：“即便我们长了一样的脸，你也只喜欢我，不喜欢他？” 戴娜点头：“对啊。你们本来就不一样，我不会分不出。” 这点萨迪斯毫不怀疑，她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他们。 见到了戴娜，又有了她的亲口承认，这一切梦幻得并非现实，但萨迪斯又很清楚，这就是现实。 他忽然就泄了气。 算了，他也不想再纠缠那些事了。 她现在在他身边就好。 半年的时候对萨迪斯来说说短也短，说长也长，即便是他，也会担心这段时间戴娜会不会被西奥多骗走。 如今得到戴娜的回应，他终于感觉到心满意足，上前一步握住戴娜的手。 哪知下一刻他的手却被戴娜一把甩开。 戴娜不满地说：“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 萨迪斯一无所觉地皱了下眉：“怎么了？” 既然他们互相明了对方的心意，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吗？ 戴娜说：“我只是说我喜欢你，又没说要跟你在一起，你别乱碰我。” 萨迪斯花了一些时间去思考戴娜这话的前后因果。 他发觉他实在不能理解。 既然都喜欢他了，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 而他不管怎么听戴娜的心声，都发觉她的话并无虚假，她说的就是她心里想的。 他死死盯着戴娜：“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乐意。”戴娜甚至笑了一下，“没有什么规定说，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跟他在一起吧？” 萨迪斯沉下眉眼，半晌说：“是因为我骗你？” “你看你不是很清楚嘛。”戴娜干脆地承认了，“人对喜欢的人要求会更高。如果我不喜欢你，我会想，最初你我就是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你用符合自己利益的方式欺骗我，站在你的立场看是合理的。你的欺骗其实上也没有造成多本质的伤害，你骗不骗我我都回不去。你甚至还救我好几次，让我免于贫困……如果我不喜欢你，那么此时此刻我说不定还会在冷静下来之后感激你。” 萨迪斯沉默地注视着戴娜，将她的话都听进了耳中。 戴娜笑了笑：“但我喜欢你，所以我不能接受，声称喜欢我的你，没有及早坦白欺骗我的事。如果没有忏悔园的事，你还打算骗我多久呢？” 萨迪斯无言以对。 在戴娜被送去忏悔园之前，他曾经动过带她离开的念头。如果当时他那么做了，不久之后她将会听到他的坦白，那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他太自信了。自信于可以掌控局面，自信于她对他的迷恋等同毫无原则的原谅。 可戴娜从来不是他能轻易掌控的人。 按照萨迪斯以往的行事风格，他或许不会去管戴娜说了什么想了什么，只要能达成他的目的就好。 但现在他知道自己必须改变。不然戴娜或许会暂时屈服在他的力量之下，但那之后呢？他将永远得不到她的原谅、她的心，而这才是他想要的。 萨迪斯微微低头看着戴娜，同时也放下了他的傲慢：“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 戴娜摇头：“我不知道。” 萨迪斯没想到“不知道”这个答案听起来也能如此悦耳。 不知道就意味着还有机会，而不是完全的否定。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为你做到。”萨迪斯缓缓道，“只要你不离开我的视线。” 这是他的底线，不知道戴娜在何处，又怎么样了的煎熬他不想再承受一次。 戴娜却也没有反对，伸出右手道：“手镯拿来。” 在她看来，那东西就是个移动电话，她不排斥留下“联系方式”。这意思就是，让她一直待在他身边是做梦，但她可以给他一个不会丢失她行踪的保证。 萨迪斯明白了戴娜的意思，虽然很不情愿，但对上戴娜的冷脸，他还是妥协了。 在萨迪斯上前为戴娜扣上黄金手镯时，她说：“我左手上还有西奥多给我的戒指，他当时跟我约定的是，除非我叫他，不然他绝不会窥探我。而且这戒指我自己可以随时拿下来。” 萨迪斯看着戴娜左手大拇指上戴的戒指，心中有一种毁掉它的冲动。 毁掉戒指，藏起戴娜，没有西奥多作祟，戴娜将永远无法逃脱他的掌心。 但这个邪恶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很清楚他要是真这么做了，戴娜此刻对他的喜欢会立即转变成憎恨。 萨迪斯忍着怨气将手镯弄成了戴娜自己也可以随时摘下的样式，这黄金手镯套在戴娜纤弱白皙的手腕上，有一种奇异的美感，他觉得比西奥多那寡淡的戒指好看多了。 “我答应你，不会随意窥探你，但我要见你时你也不能阻拦。” 戴娜想，肯答应她所有条件的就不是萨迪斯了。萨迪斯坦然地看着戴娜，丝毫不觉得自己讨价还价的行为不妥。 戴娜瞥了眼他还未拿开的手。 萨迪斯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手腕。 戴娜忽然有所感应，她诧异地看向萨迪斯：“我感觉到神国碎片了。” 这半个神国似乎增强了戴娜的感应，她发觉自己能感觉到她之前没有发现的神国碎片。 总共还有六处。 于是她以抓壮丁的语气冲萨迪斯一笑：“现在该你干活啦。” 章节目录 第63章 选择 在干活之前, 戴娜握着戒指跟西奥多说了一声，她跟萨迪斯之间没有闹起来，他可以放心。 萨迪斯没有回避, 一直在边上冷着脸听。 随后戴娜发觉，在半个神国中感应到神域很容易, 但要将之在现实世界定位却有一定难度。 因此，第一个神域戴娜拉着萨迪斯来回神国了许多次, 难得的是，最后她都烦了，萨迪斯却还是很有耐心。 许久之后，戴娜终于来到那个神域的三公里之内, 成功定位。 但在进神域的事情上，戴娜和萨迪斯之间又产生了分歧。 戴娜想待在外面，萨迪斯却要带她一起进去。 萨迪斯很怕他出来她就不见了, 而戴娜又担心进去会碰到倒霉事。 最后在戴娜的坚决不从和认真保证下, 萨迪斯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自己进了神域，并在极短的时间后回收神域出来。 有了这次的经验, 之后几个神域戴娜定位起来终于驾轻就熟，在两天内全部收集好。 然后戴娜对萨迪斯说：“我需要你离开一下。” 此刻两人正在最后一个神域处，此地是处风景秀丽的山林地区，不过他们站的这儿没有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 只有奇形怪状的石头, 别有一番奇趣。 “这里？你要干什么？”萨迪斯自然不会轻易离开，讶异地挑眉道。 戴娜盘膝而坐：“有点事，但不能跟你说。” 她这样说, 萨迪斯自然更不可能离开。 “你一个人无法离开这里，是想在我之后见别人吗？西奥多？”萨迪斯阴沉着说完西奥多的名字就自我否认了, “不对，不是西奥多，如果是西奥多你不该是这个态度。是这半年待在你身边的人，那个侍女。” 戴娜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手，赞赏地说道：“没错！” 见戴娜这样没有正形，萨迪斯心里有气却发不出来，只冷冷地说：“我不能见她吗？” 戴娜说：“不能。” 二人僵持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戴娜叹息一声道：“就讲几句话，讲完我就叫你。” 萨迪斯的面色这才和缓一些。 因为戴娜在语言上退了一步，他也不想太强硬惹她厌烦，便应道：“好，不要太久。” 戴娜在他走之前补了一句：“不要偷看，要是被我发现，你猜猜看结果。” 萨迪斯冷冷瞥过来一眼，没应答，但戴娜知道他肯定明白。 萨迪斯离开后，戴娜便摸着耳钉呼唤道：“泰伦特，需要用到你的时候又到啦。” 三秒后，泰伦特出现在戴娜面前。 泰伦特扫了下周围，只有戴娜一人，这地方的环境如此险峻，不是她一人能上来的。 他顿时警惕起来：“我感觉你这是联合光明神黑暗神设了个圈套要弄死我。” 戴娜满脸问号：“你在说什么鬼东西？萨迪斯在不远处等着，我不想高估他的耐心。现在差不多需要你手中的那些神域了，你看怎么交割比较合适？” 泰伦特摇头：“我可不想面对黑暗神。你等我一下，我把神域丢在这里。”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笑道：“这样的话，以后你就不能随时找到我了。” 他给戴娜的耳钉是建立在他拥有神域的基础上，神域被他丢弃，那耳钉的功能也失效了。 戴娜有一瞬间的伤感，放在网络社会这就是双删啊。 她笑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我很放心。” 泰伦特表情怪异：“你这话说得怎么像是我的长辈？” 戴娜哈哈笑道：“别在意这点小事嘛，我们的友情又怎么是失联就可以阻断的呢？那可是过命的交情，我相信你只要想找到我就一定能找到。” 泰伦特低了头不再说什么，很快戴娜就感觉到这里多了一处神域。 泰伦特笑着挥手：“那么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戴娜用力点头，忍不住叮嘱道：“多干点人事啊！” 泰伦特翻了个白眼，消失在戴娜面前。 戴娜独自坐了会儿，没见萨迪斯突然闯过来，想着他多半是真的没偷看，便摸了摸手镯说：“萨迪斯，你可以过来了。” 萨迪斯瞬间出现在戴娜面前，还没出声便发觉她身边多了个神域。 “哪来的？” 戴娜催促道：“别人那里拿来的。快进去回收。” 萨迪斯没多话，进去后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无主的神域回收很快。 萨迪斯还想再问关于那侍女和这神域的问题，戴娜已朝他伸手道：“我们去找西奥多吧。” 他皱了皱眉，到底还是牵住戴娜的手，带她来到了西奥多的神域。 “西奥多，你和萨迪斯的神国碎片加一起有多少了？”戴娜一来便问道。她知道肯定不完整，魔神那边绝对还有。 西奥多瞥了眼戴娜和萨迪斯握在一起的手，只作未见点头道：“我看看。” 他看向萨迪斯。 萨迪斯有些厌弃地皱了皱眉，但还是放开戴娜，走过去握住西奥多的手。 一触即分，他回头对戴娜道：“还差百分之一。” 戴娜道：“那就都是在魔神手中了，该怎么找到他们呢？” 她在神国可以感受到所有神域，但唯独剩下的那百分之一感受不到，可见那个魔神有多强大。 萨迪斯不想看见戴娜烦恼，况且他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便道：“他们迟早会露出踪迹，不用担心。” “但在那之前，他们可能会伤害很多无辜的人。”戴娜说。 而她面前的两位双子神明，并未因此而露出多少怜悯之意。 所以说，她真不喜欢所谓神明，除了惦记自己那点小事，对人类半点用都没有。 现在是在神国中，戴娜心里想的什么，萨迪斯和西奥多听得清清楚楚。 萨迪斯道：“不然呢？” 西奥多道：“人类的信仰对神明来说也毫无用处。” 萨迪斯毫不在乎，西奥多好歹是在解释神明并不欠人类的，但戴娜听得更气。 “我谢谢你们了，请让我一个人安静待一下。” 西奥多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到底什么都没说，微微点头离开。 而萨迪斯记起上次戴娜这么说之后，几乎就算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了，自然不肯。 “为什么要在这里？去我的神国。” 戴娜很坚决：“不去。” 再逼她她就把西奥多叫回来。 萨迪斯气得冷着脸走了。 戴娜随意地在这儿走动，一会儿想着魔神的事，一会儿又想那些信徒的虔诚以及两位神明的冷漠。 等回过神时，她已到了那无字碑下。 无字碑最顶上是父神的雕像，但她无论怎么仰起头都看不清楚。 她干脆在无字碑边上坐下，叹道：“父神，您创造出这对双胞胎儿子，究竟是为了什么？是给你创造的人类一个庇护者吗？但他们这德性，也不行啊，还不如让我上呢。” 说着，戴娜转过头，无字碑上的花纹似乎也有一种奇特的韵味，她情不自禁地轻轻抚摸上去，就在指尖触碰到的那一刻，她觉得意识一沉，有道浑厚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她一瞬间就明白，这是父神。 “来自异世界的女孩，看来你终于得到了西奥多和萨迪斯的挚爱。” 戴娜：？先不说这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您不是早寂灭了吗怎么知道的？ 戴娜随即想到了她身上戴着的戒指和手镯，或许是这两样的同时存在让父神遗留的这一缕意识误会了？ “我在你的世界留下了一些意识，你们都是黑发黑眼的女孩，灵魂里已烙上印记，这是你来到这世界的原因。” 戴娜只觉得心脏狂跳起来，要是父神现在在她面前，她说不定会给对方一拳。原来她真是“被选中”的穿越者，只不过倒霉的不只是她，而她甚至算是其中最幸运的那个，“你们”就说明被选中的倒霉蛋不止她一个，她们还不知道遭遇了什么。 所以，她能感受到神域，估计也是父神留下的印记的作用。 戴娜此刻很想大声咒骂，但她发不出声音，而父神的这缕意识，交流能力似乎也很有限。 “或许你无法相信，但我确实深爱着我的造物。我深爱着我的两个儿子们，我也深爱着我创造的人类，我希望我深爱的儿子们在我寂灭后可以看顾我同样深爱的人类，但我知道这很难，他们并没有长成我期望的模样，从我创造出来他们的那一天起，他们就不再受我控制。 我也知道，我寂灭之后，神国破碎，魔神复苏，而若没有外力，他们只会各自握着破碎的神国，看着人类生灵涂炭而毫无动容。所以请原谅我擅作主张，将你以及你的同类带来这里。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其一，你可以选择回归你的世界，那这里的一切将再不会跟你有关。 其二，你可以选择用我留在你灵魂上的烙印，真正地弥合神国，重新将魔神封印。那么你将与神国同在，以人类的身份共享神明的寿命。 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而你随时可以告诉我。” 声音消失了，戴娜怔怔地摸上自己的眉心，她感觉父神的那缕意识就藏在那里。 她转身，狠狠拍上无字碑，气愤地说：“老家伙，你这是在道德绑架！” 无字碑再无反应。从父神给的这两个选项来看，毫无疑问她若选择了第一个，那这些烂摊子将跟她无关。可神国的弥合需要她灵魂上的父神烙印，没有这个烙印，神国无法真正弥合，魔神就不能被封印，会持续不断地作乱，西奥多和萨迪斯就算肯杀魔神，但魔神不能完全杀死也杀不光，他们烦了之后呢？ 这不就是在逼她这个尚有良心的人选第二个吗？ 果然神明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章节目录 第64章 污染神国 戴娜很是生了会儿气, 但她又不是一个会在负气之下做出鲁莽决定的人，因此气过之后她还是只能去理智地思考。 如果是最初穿越时这样的条件摆出来，她毫无疑问会选择前者, 从哪来的回哪里去。 但现在，她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一年。 她经历了一些事, 认识了一些人，充分了解了这个世界。她有了想做些什么的野心。 如果是在她自己的世界, 她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发展前景确实很不错，但她最终可能也就做到一个公司的高级主管，不能说没有为社会做贡献, 可跟另一个选择给她带来的心动是不一样的。 她若留在这里，可以做一些只有她愿意做也能做的事，更完美地实现自身价值。 在原来的世界, 戴娜当然有亲朋好友, 但她最在意的妈妈早已经逝去，而她的爸爸不提也罢, 至于其余的朋友……友情是可贵的，但若考虑自身未来时以友情为基准，未免太荒谬了。 戴娜心中的天平不可避免地倾斜了。 至于说没有现代社会便利的一切……她在这里生活了一年，没有那一切也过下来了, 再说这世界也是在发展的啊, 她稍微按照自己世界的历史在重要节点上加把劲，引导一个方向，未必不能跑步进入现代化。 戴娜想了许久, 心里虽然有所倾向，却还是无法彻底下定决心。 毕竟那是她生活了二十年的世界, 有她熟悉的一切，不管是喜欢的还是讨厌的。 戴娜没再继续想这个问题，毕竟还没到必须做出抉择的时候，至少得把那些魔神消灭一次，拿到所有的神国碎片再去考虑。 但剩下的魔神相当于进阶了，拥有的神域不再能被她找到，她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抓到他们。 戴娜想了会儿，觉得以她的认知怕是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正打算去叫萨迪斯和西奥多，却见二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戴娜站起身，表情有些诧异。 她只是想叫他们，还没叫啊，现在是有这么厉害了吗？ 西奥多道：“我感应到了魔神，不止一处。” 戴娜先是一喜，再是一惊。喜的是他们若自己不跳出来，还找不到他们，惊的是魔神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怎么会这么做呢？她感觉有点不对劲。 “魔神向来没什么脑子。”萨迪斯不屑道。 戴娜反驳：“我就碰到过有脑子的魔神，差点领了盒饭。” 萨迪斯眉头一皱：“什么盒饭？” “……不重要啦！你们谁赶紧去把那些魔神干掉，回收神域吧！”戴娜赶紧催促道。 萨迪斯和西奥多对视一眼，后者道：“我去。” “小心点！”因为心里的不安，戴娜叮嘱了一句。 西奥多浅笑点头，离开神国。 萨迪斯嗤笑：“他要是连魔神都打不过，父神都要被他气活过来。” 戴娜这时候可不敢去想父神，因此她说：“在父神寂灭之前，魔神都是被封印状态对吧？” 萨迪斯道：“没错，怎么？” 戴娜随意扯话题：“那就是说，你没见过魔神被封印的状态？从前你没见过魔神？” “确实没见过，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萨迪斯说。 戴娜有些不信：“我不觉得你是这么好学的人。那你回答一下我的疑惑，你曾说过死亡不是魔神的终结，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复苏，那我怎么一个眼熟的魔神都没见过？他们都复苏到哪去了啊？” 萨迪斯微微一怔，他发觉他确实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魔神的事是在他小时候，父神讲给他和西奥多听的，那时候他对魔神没什么兴趣，只记住了父神说的那些，因为他不曾多问，戴娜的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答案。 萨迪斯忽然皱眉：“西奥多那边有点不对。” 戴娜心中一紧：“果然是有圈套吗？” 萨迪斯道：“不是，只是那魔神很强大，他一人对付有些勉强。” “那你快去帮忙！”戴娜忙催道，“别托大被各个击破了。西奥多要是败在那个强大魔神的手下，你一个人也对付不了他。” 见萨迪斯有些犹豫，戴娜忙道：“神国除了你和西奥多谁也进不来吧？你不用担心我，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戴娜顿了顿又说：“但是你们怎么都要回来一个啊，不然我出不去神国会饿死的。” 萨迪斯被气笑了：“我和西奥多要是回不来，你还能等到饿死？” 戴娜一想也是，在她饿死前魔神恐怕就已经占据了这无主的神国，那她应该会死得比较快。 萨迪斯上前摸了把戴娜的长发：“我很快回来。” 在萨迪斯走后，戴娜才冒出刚才忍得很辛苦的想法。 要是萨迪斯和西奥多真的翻船了，那她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能有什么办法？不想死在魔神之手，当然是赶紧选父神给出的第一个选择灰溜溜回家啊。 父神给的二选一，在真正选之前，她可不想让萨迪斯知道。 在戴娜数着秒有些紧张地等待着时，萨迪斯已来到西奥多身边加入战团。 跟西奥多鏖战之人正是曾遇到过的强大魔神，他在数月之后变得愈发强大，比西奥多还略胜一筹，但当跟西奥多战力差不多又因自小打到大而了解对方配合默契的萨迪斯加入后，战局开始扭转。 十数个回合的交锋后，西奥多趁机用神力束缚住这个强大的魔神，而萨迪斯则冷着脸砍下了这魔神的头颅。 此刻，在其他地方还有不同魔神的踪迹，萨迪斯对西奥多说：“你去回收神域，我去杀其他魔神。” 他知道戴娜不想看到魔神伤害人类，他不想让戴娜不高兴，那就把那些魔神全部杀掉。 西奥多径直进入回收神域。当神域成为他神国的一部分，他感知到这是最后的神域了。 此刻世界各地却还有其他的魔神，西奥多微一思索，便也寻了跟萨迪斯相反的方向去杀魔神。 同一时刻，戴娜正在无字碑前担忧，忽然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她蓦地抬头，就见很远的地方，一团青黑色的烟雾逐渐凝聚成实体，最后成了…… “比克大魔王？”戴娜震惊了，这东西可太像《龙珠》里的比克大魔王了。随后她意识到，这是魔神！ 魔神来偷家了！ 在戴娜以最快速度握住手镯的时候，魔神已瞬移至无字碑上，他一脚踢碎父神雕像，石头如雨般下坠，吓得下方的戴娜狼狈地往旁边一滚，好不容易站稳，她刚又握住手镯，那魔神已发现她落在她面前。 戴娜镇定地说：“你就是萨迪斯和西奥多口中的那个强大魔神吧？你怎么能进入神国？萨迪斯告诉我除了他们谁也进不来。” 这魔神没有见过戴娜，但他立即知道了这个能待在神国的人类是谁。 “你就是戴娜。我是魔神之主。”他说着突然伸手插入无字碑中，神国好像被什么脏东西沾染了一样，整个的颤了颤，无字碑逐渐染上青黑色，而这青黑色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外蔓延。 与此同时，他甩出一根尖利的指甲，直刺戴娜。 戴娜险些没站稳，也正是这样她躲开了魔神的致命攻击，而比她身形更不稳的是她的心脏。 没有那么多强大的魔神，这个萨迪斯和西奥多共同对付的魔神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他们…… 戴娜的心直直地往下沉去，而这时候魔神之主又一次杀招袭来，这是戴娜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的。 所以她果然还是只能选择第一个吗？ 魔神之主的指甲并未能刺中戴娜，只因为萨迪斯在戴娜通知后及时到达，挡在了戴娜身前。 他回头看戴娜：“选择第一个是什么意思？” 手已经摸到眉心的戴娜：“……” 她看到萨迪斯身后并未停止污染神国的魔神之主，收起见到萨迪斯的惊喜，连忙推了他一把：“快去阻止他啊！他要把神国抢走了！” 萨迪斯只得先压下些许不安，面向魔神之主，却对戴娜道：“把西奥多叫回来。神国被污染他无法感应到。” 如果不是戴娜握着手镯叫他的名字，他也不知道西奥多的神国竟然正在被污染。 他说完便取出长剑，冲向魔神之主。 戴娜一边退后找地方躲起来，一边握着戒指道：“西奥多，快回来！” 太好了，西奥多也没事！ 刚要杀掉眼前魔神的西奥多听到戴娜的焦急呼唤，知道事情有变，丢下那魔神便回到他的半个神国。 萨迪斯和片刻前才被他们杀掉的魔神之主正在战斗。西奥多当即冲了上去。 戴娜此刻已躲得远远的，她见萨迪斯和西奥多全都好好的，但这魔神之主也好好的，不禁有些困惑。 就在这时，魔神之主已被西奥多和萨迪斯逼到绝境，再一次被砍下头颅。 然而令人惊异的是，不远处有青黑色烟雾迅速凝聚成实体，再一次变成了魔神之主。 他大笑：“你们杀不了我！” 这一刻戴娜明白了之前萨迪斯也未能回答的问题。 魔神死后会复苏在神域。而在神域全部回收的当下，魔神当然会复苏在神国。所以，这个魔神之主之前肯定是被西奥多和萨迪斯杀了，但因为他足够强大，所以复苏得快。 本来魔神之主带着神域可以躲到任何时候，但他突然让其他魔神显露踪迹，就是将萨迪斯和西奥多引出神国，他们杀了他，回收神域，那他就能复苏在神国之中，顺利完成偷家。 但魔神之主漏算了一个待在神国看家的戴娜，本来他污染神国无声无息，等萨迪斯和西奥多杀完其他魔神反应过来，神国已然易主。却偏偏神国里还有个可以联系上神明的戴娜，当他想杀她时已经来不及了。 戴娜看着本来已成功了的魔神之主，不禁感慨：我可真牛逼啊。 章节目录 第65章 重新封印 见魔神之主重新恢复生机, 萨迪斯和西奥多并没有立即再动手。 杀掉还会再生，而且他们可以感觉到，每一次杀掉魔神之主, 他都比之前强大一点，再这样杀下去, 只怕他们联手也打不过他了。 萨迪斯和西奥多对视一眼，多少年的默契让他们做出了同一个决定。 萨迪斯主动交出了自己的那一半神域, 随后向魔神之主杀去，拖延时间。而西奥多则将各自的半个神国整合。 魔神之主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他并不惧怕，甚至在对上萨迪斯之后还有闲心说话刺激他们：“别白费力气了, 那老家伙还在或许还能封印我，就凭你们这两人，就别妄想了！” 萨迪斯和西奥多从前并没有直面过魔神, 他们对于魔神和封印的了解全部来自父神。 而此刻, 西奥多在萨迪斯拖延时间后终于将神国整合为一个，却发觉正如魔神之主所说, 完整的神国依然并无封印魔神的作用。 然而他印象中的神国却并非如此，似乎是缺少了些什么。 西奥多平静地开口：“他说的没错。” 说着，他也赶过去，把魔神之主的下一波攻击拦了下来。 萨迪斯稍作喘息, 皱眉道：“没别的办法了？你想想父神都跟你说过些什么。” 西奥多一边躲开魔神之主的攻击一边道：“这该问你, 父神不是更喜欢你吗？” 萨迪斯冷笑：“父神更喜欢的是你吧！” 萨迪斯话音刚落，二人便都愣了愣。他们现在才知道，原来在对方眼中, 自己才是更被偏爱的那个。 魔神之主大笑着挥动着利爪袭来，同时不忘讽刺道：“真是两个可爱的小可怜, 你们的父神究竟更喜欢谁呢？” 戴娜躲得远却也听到了他们的话，她知道神国现在还缺了她的决心才能重新封印魔神。 她远远地喊道：“别吵了，父神同样爱你们！没有偏心！” 父神爱他的一切造物，却对其余的人很残酷，比如说她，以及跟她相似境遇的可怜女孩们。 戴娜虽早已分析过了利弊，但真要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还是会心生恐慌。 她也会担心自己会不会选错了，将来会不会后悔？ 可现在已没有更多时间给她考虑了，她必须立刻做出决定，自己以后不会后悔的决定。 萨迪斯和西奥多想不到办法解决魔神之主，只能暂且先躲闪。 萨迪斯因为听到了戴娜的喊话，蓦地想起此前她说的“选择”，又隐约听到什么“决定”，惊觉戴娜是有事瞒着他，他抽空扬声道：“戴娜，你要干什么？” 他这一分心，西奥多压力大增，但西奥多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尽量拦下魔神之主的攻击。 戴娜手摸上额头，同时说：“父神留下的意识给了我两个选择，第一个就是可以送我回家。” 萨迪斯闻言面色大变，一剑逼退魔神之主，便要来阻拦戴娜：“不许走！” 戴娜本是逗逗萨迪斯，没想到他竟然把后背露给魔神之主，连忙说：“我逗你玩呢，你快回去拦着魔神之主别让他跟过来！” 西奥多替萨迪斯拦着魔神之主，而萨迪斯已一瞬间来到戴娜跟前，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 他不信戴娜是在逗自己，冷着脸眼神却带了些许恐慌：“别走！” 戴娜甩不开他，只好说：“我要是想走早走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吗？” 但萨迪斯并不肯松开戴娜。 而这时候，父神的一小部分意识已在戴娜耳边出声。 “你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戴娜道：“是的。” 萨迪斯听不到父神的声音，但他从戴娜的反应知道此刻她正跟父神的意识交谈。 他几乎立即捂住了戴娜的嘴。 戴娜：“……？”这里可是神国捂嘴能有用吗？而且其实她跟父神交谈也不需要出声。 ‘你赢了，父神，我选二。’ 戴娜在心里回答父神的意识。 父神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不，用你那个世界的话来说，我们这算双赢。最后，记得帮我给萨迪斯和西奥多一个拥抱。” 做完决定之后，戴娜感觉自己全身都放松下来，不管今后会不会后悔，至少现在她对自己的选择很坚定。 她感觉到眉心的父神意识飘飘荡荡离开了她，随后她看到魔神之主似乎已察觉到不妙，正向她这边杀来。 戴娜连忙用力拍打萨迪斯的手臂。 ‘魔神之主杀过来了，快跑！’ 萨迪斯好歹没被愤怒和不知所措冲昏头脑，闻言抱着戴娜一个闪身，让魔神之主的攻击落了空。 戴娜趁机用力扯下萨迪斯的手，冲魔神之主嘲讽道：“你明白得太晚了！老老实实被封印吧，这就是你小看我的代价！” 谁叫这魔神之主明明有莉莉安提供情报还不将她作为重点盯防对象呢？他但凡重视起她来，找机会干掉她，那现在他可就赢了。 萨迪斯很是无语戴娜的想法，她就这么想被人盯上吗？但这时候他更关心她心声中的内容：“……二究竟是什么选择？” 他一边说着一边躲开被戴娜的嘲讽气得要杀她的魔神之主。 戴娜并没有回答，因为这时候整个神国似乎在因为什么而共鸣，魔神之主脸上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他惊呼道：“怎么可能，那老家伙明明早就寂灭了！” 他竟然感受到了创世神的力量！ 魔神之主发出惨呼，整个神国的力量似乎都压在了他身上，他身上冒出青烟，似乎被一只大手挤压着，整个人往下被压入神国的地下。 最后他的惨嚎声随着他身形的消失而消失，原本看起来很脆弱的神国好像一瞬间被镀上金光，变得牢不可破。 短暂的安静之后，戴娜打破平静：“成功了吧？” 西奥多不知何时走到戴娜身边，点头道：“是的，所有魔神都已被封印，包括之前还在外界的那些。” 戴娜闻言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随后她察觉到了一种特殊的感应。 父神说过当她选择留下，那她将与神国同在，她现在确实有一种跟神国产生共鸣的感觉。 她忽然心神一动，便消失在萨迪斯怀里，出现在距离三米远的地方。 西奥多和萨迪斯都面露诧异。 戴娜心中激动，又试了好几次，终于确信她真的可以在神国内瞬移！ 随后她尝试着学萨迪斯和西奥多施展神力，但可惜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便想起父神还说过，她是以人类的身份共享神明的寿命。 也就是说，她瞬移的能力是神国给予的，估计只能在神国内使用，她以后可以随意进出神国，但她归根结底还是个人类。 戴娜简单地将父神给她的选择和自己目前的状况跟萨迪斯和西奥多说了一遍，二人神色各异。 早已寂灭的父神，却连现在的事都算到了。 不，不如说是一切都在按着父神的计划走，谁都逃不了父神的安排。 在兄弟二人心情复杂时，戴娜突然说：“对了，父神说让我给你们一个拥抱。” 说完她踮起脚抱了抱萨迪斯的肩，然后再转向西奥多，但才伸出手就被萨迪斯扯了回去。 “差不多行了。”萨迪斯冷脸说。 戴娜促狭笑道：“那你帮我抱一下呗。” 萨迪斯没有理会戴娜的这个要求，拉上她离开神国。 二人出现在一座空荡荡的庄园中。 戴娜先深吸了口微凉的空气，没有神国碎片，没有魔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随后她才看向四周，这庄园黑黢黢空荡荡的，就像是恐怖片里时常出现的鬼屋。 真太符合萨迪斯的喜好了。 戴娜想起她想尽办法提升对西奥多信仰的那段时间，萨迪斯真是玩了不少花样，有些符合她的审美有些很阴间。 戴娜在观察庄园的时候，萨迪斯也正观察着她，半晌他终于说：“我以为你会选择离开。” 萨迪斯当然不会忘记，他最初就是利用戴娜回家心切而让她帮自己，他更不会忘记，戴娜知道他在骗她时有多难过。他欣喜于戴娜的决定，又觉得诧异。 他以为她一旦有机会就会迫不及待地离开这个世界，她曾对他说过，她非常讨厌这个世界。 至于“戴娜为了他而愿意留在这个世界”这种可能，他想都不会想。 “一年前刚穿来时，或者半年前刚发现你骗了我时，我或许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戴娜说。人是会因为境遇而改变的，她当然不能免俗。 她转过身看向萨迪斯，扬眉灿烂一笑：“但我现在觉得这世界没我不行。不管是你还是西奥多，都太差劲了，我得留下做点什么。” 萨迪斯挑眉，并未反驳。不管是他还是西奥多，确实对人类没有什么责任感。 他倒是无所谓戴娜为了什么留下来，总之她留下来就好。 萨迪斯走上前牵起戴娜的手：“那你不再生我气了吧？” 戴娜却没有回答，侧过身指了指庄园道：“你先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专门用来吓我的鬼屋吗？” 萨迪斯：“……你不是说在另一个世界最想要的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吗？这是我送你的房子。” 戴娜：“……” 她真没想到她最早之前心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竟然都还记得。 现代人谁不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呢？但面前这“房子”也太……比她这身体生父家的庄园还大！ 这事很荒诞，但萨迪斯的心意却值得肯定。 戴娜贴近一步，踮起脚捧住萨迪斯的面颊，在他唇上亲了一记，随后在他耳边低声说：“你还欠我一次红裙女身呢。” 萨迪斯握住戴娜的腰让她轻松些，既喜又气，咬牙道：“你竟还惦记着这个。” 随后他深深地看着戴娜，眉目温柔，语气缱绻：“好，待会儿就给你看。” 戴娜满意了，她无情地推开正要吻下来的萨迪斯，指着那似藏在阴影中的庄园道：“那么接下来看看我的鬼屋……咳，我的房子吧！” 她一转身走在前头，萨迪斯无奈又愉悦地追上，牵起戴娜的手，与她并排走进这他花了半年时间准备的庄园中。 他希望她能喜欢。 【正文完】 章节目录 第66章 番外1 戴娜十分怀疑自己可能并不是个直女。 因为当萨迪斯化作女身, 穿着符合她审美的大红长裙挑逗她的时候，她竟然心跳加快，面色泛红, 毫无抵抗之力。 美艳大姐姐果然是全世界的瑰宝啊！ 当然最终干事时萨迪斯用的还是男身…… 躺在三米大床上，被早晨阳光晒醒的戴娜正盯着面前这油画一般的画面, 她的绿色长发与萨迪斯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银发交织纠缠。 她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就好像获得了新生,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身后传来动静，萨迪斯贴上来在她耳边低语：“看什么？” “我的绿毛。”戴娜抓起一把头发，萨迪斯从后伸过手，握住她的手和掌心交缠的银发与绿发。 他头一次发觉她的绿发也如此顺眼。 此刻他的声音低沉又性感：“我早想问了, 绿色在你原来的世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戴娜一边大笑一边说道：“我们那边有个说法，被绿就是对象出轨的意思。出轨……哦，这里并没有火车, 这说法也没有。就是背着对象跟别人好上了。” 萨迪斯听明白后一脸无语, 搂着戴娜轻哄道：“换个颜色？” 哪知戴娜竟很配合：“好啊，我早想换了。一个颜色用久了会腻的嘛。让我想想, 换个什么颜色好呢？” 萨迪斯只觉得戴娜这话里也藏着什么别样的意思，紧了紧手臂道：“换回原来的黑色不好吗？” 戴娜还在想换什么颜色，闻言道：“是没什么不好的，但我就想换点儿别的颜色。我想好了, 要天蓝色！跟你的眼睛一样的颜色。” 戴娜的话取悦了萨迪斯, 他轻撩起戴娜的一缕长发，低头落下一吻，与他眼眸同样的颜色似从他的瞳孔跳跃到了长发上, 慢慢向四周扩散蔓延，最终戴娜的满头绿发变成了同样鲜艳的天蓝色长发。 “果然好看。”戴娜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自己的长发, 萨迪斯牌染发剂超级好用，颜色饱和度高，而且还不伤头发，以后她还要换其他颜色，比如彩虹色什么的，想想就开心。 萨迪斯温柔地抚摸着这跟他眼眸同色的长发，低笑道：“那我有奖励吗？” 暧昧的气息落在戴娜耳畔，她痒得一缩，手肘往后一顶，耳听得萨迪斯吃痛的声音，她才促狭道：“这个奖励喜欢吗？” 其实戴娜也没用多大力，萨迪斯抓着戴娜的手去捂他被撞疼的地方，用气音在她耳旁道：“我喜欢另一种。” 他俯身吻上戴娜的唇侧，喃喃道：“你不也很喜欢吗？” 充满希望的一天刚开始就结束了，变成了放纵的一天。 决定留在这世界的那一刻，戴娜有着极大的野心，因此陷入毫无节制可言的温柔乡数日后，她还是靠着坚强的意志力准备去干真正的正事。 戴娜不是很想让萨迪斯跟着，毕竟她做正事的时候，男人带在身边像什么样子呢？但萨迪斯显然并不赞同这一点。 戴娜抬了抬手腕道：“你随时可以找到我。” 萨迪斯曾追了戴娜半年连人影都见不到，这几天如胶似漆让他尝到了甜头，他正享受这样的生活，自然不愿意分开。 戴娜见说不通，干脆给他找事，正好她也想试试看是否可行：“既然这样，我们去神国找西奥多吧，有件事我好奇很久了。” 萨迪斯皱眉：“什么事？” 戴娜道：“去了就知道了，我不想说两遍。” 萨迪斯只得跟戴娜一起回了神国。 西奥多正坐在无字碑下安静地看着某个方向，如同雕像。无字碑上已没了父神的雕像，光秃秃的一片。 见到戴娜和萨迪斯，西奥多起身看着戴娜，以目光询问她有什么事。 戴娜道：“我很想知道，你们有没有能力给整个世界的土壤提升肥力，增加农作物的产量？” 这是个非常接地气而这对兄弟从来没有遇到过的问题，可既然戴娜提出来了，西奥多便点头说：“可以试试。” 戴娜在一旁说服二人尽全力：“我跟你们说，你们给人类提升土壤肥力，对你们来说也有极大好处！我给你们推演一下啊。土壤肥力提升，农作物产量提升，人民生活富足了，就有更多的生产余力去创造。到时候各种机械都被创造出来，用来改善人民生活和工业制造，再继续生产、改良、更新换代，很快就可以进入现代化了。现代化嘛，就是我来之前的世界，很远地方的人沟通不成问题，我今天就能吃到昨天从远方大洋上捕捞上来的鱼获，人与人的距离被无限拉近。更有意思的是，精神娱乐生活极大丰富了，可以在网络上看各种影像作品，还能打游戏，我跟你们说，游戏可好玩了，专门针对人性设计，停都停不下来。真的超好玩！” 戴娜越说越馋，想到那些她还要许多许多年才能享受到，不禁有一丝丝的后悔。 萨迪斯：“……后悔什么？后悔不该留下吗？” 戴娜不满道：“你关注重点有问题！你应该好奇游戏有多好玩！” 萨迪斯不屑道：“什么网络，游戏，我都没有兴趣。” 西奥多虽然不曾出声，但看得出来他兴趣也不大。 戴娜有点气，但想想他们没见过实物，不知道那些东西有多引人沉迷，便也不再多说。 她等着看他们以后真香。 她不禁感慨，现在她要是有手机就好了，可以把他们此刻斩钉截铁的模样拍下来，多年后拿来嘲笑他们！ 萨迪斯和西奥多对视一眼，没把戴娜这些意味不明的心声当回事。他们虽然对她口中的一切没有兴趣，但很愿意满足她提的要求。 要提升全世界土壤的肥力，那就必须动用神国的力量。 西奥多先简单地试了试，手按在无字碑上闭眼，但靠他自己做不到。于是萨迪斯也加入，兄弟二人齐心协力，差不多十分钟后，二人有些疲惫地松开按在无字碑上的手。 戴娜焦急地问：“成功了吗？” 西奥多说：“或许。” 他们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不太清楚真正的效果。 现在差不多正是常规播种的季节，等到收获时就能知道效果了。 戴娜也不急，这本就是长期计划中的一小环，她有的是耐心。 她又说：“西奥多，你介意我借你的名义对神殿来点改变吗？” 西奥多虽不知道戴娜想做什么，但他并不在意，点头道：“我会让教皇配合你。” 戴娜也不客气道：“那不然你现在就跟教皇说吧。我想待会儿就去见教皇。” 西奥多点头，将“配合戴娜”这话传达给了教皇。 戴娜保证道：“将来你一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甚至还会非常庆幸。” 她说着挥挥手，径直消失在神国。现在她进出神国非常自由，而且可以出现世界的任何地方，这一点萨迪斯和西奥多都做不到。 被无情丢下的萨迪斯：“……” 他正要追去，西奥多道：“戴娜现在很开心。” 萨迪斯习惯性端起敌对的架势，嗤笑道：“当然，跟我在一起她有什么不开心？” 西奥多看着他半晌才道：“希望你能一直让她开心。” “不用你操心。”萨迪斯说完就顺着手镯的位置追着戴娜而去。 然而他刚出现，就见戴娜正跟一个老头面对面，老头在看到他之后立即虔诚地跪下，口中高呼光明神冕下，而戴娜则瞪着他还嫌弃地挥手让他赶紧走。 见戴娜是真的着急，萨迪斯不满地扫了她一眼，又回到神国。 西奥多看过来一眼，又迅速转开视线，似是看着远处的风景。 神国的风景一直以来就没有变过，从他们“出生”起就是如此。 萨迪斯被戴娜“嫌弃”的烦躁此刻也被神国的景色安抚，他寻了个离西奥多有点远的位置随意而坐，同样看着远方。 相同模样的二人沉默地坐着，就像那时还年幼的他们。 戴娜把萨迪斯赶走后就赶紧扶起教皇，刚才她才跟教皇说了没两句话，甚至还没来得及化解尴尬，就被萨迪斯出来搅局。 好在教皇认错了人，不然就更尴尬了。 戴娜微笑道：“教皇冕下，既然光明神冕下已跟您说过，那我也不跟您客套了。光明神冕下交代我的任务主要有两项。” 菲尔德教皇连忙专心听着，严肃的面容完美地掩盖了他此刻心中的惊涛骇浪。 西奥多当然不会把自己和戴娜的事说给菲尔德教皇听，因此在菲尔德教皇的认知中，戴娜因为黑发黑眼而被关入忏悔园，随后忏悔园似乎出了点事，那之后光明神冕下就撤销了黑发黑眼是渎神者的神谕，而且还要求不许再追捕黑暗神信徒。 知道一些内情的没人敢去问光明神冕下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都知道这其中藏着他们不敢窥探的秘密，而身处事件中心的戴娜又神秘失踪，但不久之后，又多了个光明神冕下亲自承认的绿头发女神使，难免令人浮想联翩。 此刻见到顶着一头天蓝色长发出现的戴娜，菲尔德教皇忍着不去看她的长发，连连点头：“光明神冕下的任务，我一定竭力完成！” 戴娜接连竖起两根手指：“一是扫盲，二是修路。” 教皇面露困惑。 戴娜解释道：“扫盲，指的是要让每一个信徒都识字。当然，这是个艰巨的任务，或许需要几十年的时间，但这必须做。如果信徒不识字，要如何真正理解光明神冕下的教义呢？若各神殿主教中有人宣扬教义出了偏差，您远在圣殿又有谁能纠正？况且，创造人人识字的氛围，实际上是在帮助提升对光明神冕下教义的研究进程，识字的人多了，才能出现更多的成果。我相信在后世，这样的举动一定能诞生出在讨论和实践中磨炼出来的伟大诠释者，完美地向世人传达光明神冕下真正的教诲！而这，是在您这样英伟的教皇任中推动的，难道您不为此感到骄傲吗？” 菲尔德教皇很激动，他在乎名誉，在乎历史对他的评价，想到自己将参与这样伟大的革新，呼吸都不禁急促起来。 也因此，“你能轻松见到光明神冕下，不就可以传达祂的真正教诲吗”这个问题被他压在了心底。 这种小问题完全不重要。 菲尔德教皇稍稍压下心中激动，问道：“那第二件事……” 戴娜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光明神冕下告诉我一个铁律，要致富，先修路。” 菲尔德教皇一边点头一边重复：“要致富，先修路……”语气虔诚充满敬意。 戴娜严肃道：“只有信徒富裕了，不用再担心温饱问题，才能更专心地投入对光明神冕下的信奉中，您说对吗？我这半年来走遍了各地，发觉路是真的难走啊，太多地方只能靠双脚踏出一条路来，非常容易受伤。修路此事，前期投入巨大，跟扫盲一样一时半儿看不到效果，必须有您这样德高望重又虔诚的人领头，才能办下去。光明神冕下十分信任您，因此将此事交于我们二人，能否令祂满意，就看您跟我能否配合默契了。” 以光明神为借口，再加上一小部分戴娜本人的忽悠，菲尔德教皇已将这两件事作为今后工作的重中之重。 光明神冕下亲自交代的任务，怎能不全力以赴！ 菲尔德教皇已开始想象今后的历代教皇卷宗上将如何盛赞自己的英明与魄力。 戴娜看着菲尔德教皇那红光满面的模样，自然不会告诉他，他将会培养出推翻神殿的人才。当然这一点以教皇的年纪来说是看不到了。 拥有了知识和信仰的信徒将不再需要神殿，他们的信仰应该是相信人类自身的力量。 章节目录 第67章 番外2 戴娜跟菲尔德教皇达成共识后便开始商量细节。 要扫盲就要在各地开办学校, 同时圣殿这里可以设置一个大学，弄一个类似高考的选拔，考入大学的今后有地位有前途, 以此来提升民众们学习的热情。而这也需要皇室的配合。 修路就更是权力、人、钱一样都不能少。 戴娜本人对这个世界的权力运作没那么清楚，这部分由菲尔德教皇来考虑, 而她则有一些“新奇”的想法提供给菲尔德教皇。二人在办公室里讨论了半天，才终于有了一个初步规划。 菲尔德教皇岁数大了, 如此高强度讨论半天，面露疲惫，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有些气虚地说：“暂时先这样，等我先找人落实后再说。戴娜, 你是留在圣殿，还是……” 戴娜想留在圣殿，但想到刚才萨迪斯那样子, 便道：“请在圣殿给我留个房间, 但我不一定在。” 菲尔德教皇完全不会多问，点头道：“好, 那就在圣裁区吧。如果我有事找你你不在，会在你的房间留信。” 随后，教皇找人来带戴娜去给她准备的房间，看过记住位置后, 她又对那随从说要四处走走, 不用陪她了。 随从神情平静地应下离开，但早认出戴娜是谁的他此刻心情却如同掀起惊涛骇浪。他明明一直守在门外，却不知道戴娜是什么时候去找教皇的, 而且她还换了个头发颜色光明正大地回来了！虽说现在黑发黑眼的女孩不再被认定是渎神者，但戴娜当初的事闹得多大啊, 他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呢。 戴娜一路悠闲地逛过去，之前在圣殿范围内时，她多数时候在圣选区和圣裁区之间来回，其他区域都没去过，看着一路的景色有熟悉的也有新奇的。 而这一路遇到的人，若不认识她的，会为她这一头少见的蓝色长发而注目，而认识她的，也不知是该震惊于她发色的再次改变还是她竟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里。 戴娜不知不觉走到了圣侍区，巧的是已成为圣女半年的原室友莱西正跟同伴从圣侍区出来，看她们的装扮和走的方向正是打算去主殿祈祷。 “嗨，莱西，好久不见。”戴娜微笑着挥手打了个招呼，就好像两人昨天才刚见过一样熟稔。 莱西看到戴娜愣了好一会儿，下意识地四下张望，好像怕周围会有人突然冲出来把戴娜抓走。 随后她意识到，戴娜既然敢如此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她是通过正规途径进来的。 莱西连忙快步走过来，惊喜地说：“戴娜，你回来啦？” 自从光明神冕下宣布黑发黑眼的女孩不是渎神者之后，她就一直在期待戴娜可以回来，但戴娜失踪之后就再没有消息，她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戴娜了。 “算是吧，不过不是回来当圣女。”戴娜笑着打量莱西，“看来你过得不错，那我就放心了。” 莱西有点着急：“你要走了？” 戴娜点头：“我随便走走，你要是想找我，可以去圣裁区，教皇冕下给我留了个房间，我不在你可以留信。” 莱西咬唇：“你等我一下。” 随后她跑回去跟同伴说让她们先走，便回到戴娜这边，执意要跟她一起逛逛。她担心有些脑子不太好的信徒见到戴娜还以为戴娜是入侵者伤害戴娜。 戴娜也就随她去了。 二人一起简单地逛了逛整个圣殿区域，莱西说了自己这半年的经历，几句话就能概括，泛善可陈。而戴娜这段时间的经历太过精彩刺激，也不适合说给普通人听，便只说自己这半年是在各地游览，说了些各地区的风土人情，听得莱西心潮澎湃。 二人边说边走，很快回到了圣侍区附近，有圣女跟莱西打招呼，说了个什么事，莱西连忙抱歉地跟戴娜说了声，便小跑过去。 戴娜走到一旁免得挡道，看了看天色，她也差不多到了该走的时候。 忽然，她感觉到身后多了个气息，随后她就被人圈入怀里。 戴娜唯一侧头就看到了身侧飘扬的银白长发，与此同时她余光看到不远处的人捂着脸瞪大眼各种惊异的神情看着她这边。 耳边是萨迪斯恹恹的声音：“还没结束？” 光听这声音戴娜就能想象此刻他拉着脸的模样。戴娜：“……” 她只能本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个原则，冷着脸拉下萨迪斯的手，退开他的怀抱，对远处瞪圆了眼的莱西挥挥手道：“莱西，我走啦，下回见！” 随后她拉上萨迪斯回到神国，留下一片不知该作何表情的信徒们。 戴娜刚到神国便对萨迪斯抱怨道：“你能不能别突然出现在那么多人面前啊？你猜他们现在都是怎么想的？‘天啊戴娜果然跟光明神冕下有关系，曾经那个神妻的传言是真的！’你听到这个很高兴吗？” 萨迪斯还没有说话，一旁传来道声音：“我不介意。” 戴娜有些无语地看过去，西奥多还在他之前待的地方，可见他这一天天的真是闲极了。 “没问你，谢谢。”戴娜回了西奥多一句，扯了把斜睨了眼西奥多不知在想些什么坏主意的萨迪斯，“我们走吧，有事跟你说。” 她再回头跟西奥多挥手道别：“我们走啦，西奥多。” 西奥多微微颔首，看着戴娜和萨迪斯消失，目光又落向远方。 回到那座空无一人的庄园中，戴娜摆出了要跟萨迪斯好好交谈的架势。 “我觉得，你跟西奥多真的太闲了。”她严肃地说。 萨迪斯抱着戴娜，亲吻着她的发顶，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是吗？” “还‘是吗’，当然是！”戴娜推开萨迪斯，“就算你对人类毫无身为神明的自觉，每天这样无所事事不会觉得无聊吗？” “不会。”萨迪斯道，“千百年来，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戴娜顿时语塞，行吧，这是躺尸躺习惯了。 仔细想想，他出生就已经是神明，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还有什么奋斗的动力？她要不是还想着尽快将人类社会引导向全面现代化，她怀疑自己也没有奋斗动力。 人需要目标，可如果已经没有什么欲望了，还有什么目标？ 戴娜循循善诱道：“你就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 “有。”萨迪斯又上前一步抱住戴娜，语气低沉暧昧，“你啊。” 戴娜：“……”是她多问了。 戴娜又一次推开萨迪斯：“别的呢？” 萨迪斯不满戴娜几次三番推开自己，眉心微蹙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戴娜也干脆表明：“我觉得你应该有自己的事，不要老围着我转。” 萨迪斯沉眉冷笑：“嫌我烦了？” 是有点，还妨碍她做正事了。 但戴娜当然不会这样说，她正想把话说得委婉一点，萨迪斯便点头道：“行，那我走。” 随后他便消失了。 戴娜：“……” 虽然她早知道萨迪斯脾气不好，但闹脾气说走就走也太…… 她站了会儿，借用神国偏远位置用作跳板，来到了附近的一座小镇。她饿了，得先吃饭。至于闹脾气的萨迪斯，等她吃饱了再说吧。 戴娜虽已与神国同在，但身体还是普通人类，会受伤会饿会困。 戴娜找到一家小酒馆，向酒保要了一份简餐。 她的出现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毕竟酒馆里很少有单身女性来此，还是如此美丽柔弱的少女。 戴娜没有理会那些目光，寻了个单桌坐下，不一会儿酒馆的女侍应生便送上来一份套餐。 “这是您的简餐。”那女声清冷动人，甚至有点耳熟。 女侍应生是从后头过来的，起先只能看到客人天蓝色的头发，这并不熟悉的发色她自然没有多想，直到那客人诧异地转过头来。 “莉莉安？”戴娜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莉莉安。 魔神全都被封印后，莉莉安失去了全部倚仗，戴娜之后也没有再收到关于莉莉安的消息，想着她要么之前就被魔神干掉了，要么就找了个地方藏起来了，世界这么大通讯不便，她也就没再多花心思在莉莉安身上。 此刻的莉莉安，穿着粗布衣裳，额头面部还有数道还未愈合的伤口，竟也没有想着去遮掩，神情颓丧看不到一点希望。 见到戴娜，她身形一顿，浑身紧绷了一瞬便放松下来，似是无所谓地说：“你来抓我的吗？” 戴娜看了眼热气腾腾的简餐，想着莉莉安之前根本不知道她在，肯定没下毒，便拿过餐具准备开吃，同时指了指自己的对面说：“坐，我们聊聊。” 莉莉安顿了数秒，在戴娜对面坐下，看着戴娜大快朵颐。 戴娜说：“你们的厨师手艺不错。” 莉莉安说：“是，听说以前是给贵族家服务的，因为得罪了贵族而逃到了这里。” “那我还真占大便宜了。”戴娜继续开吃。 莉莉安也不出声，直到见戴娜吃得差不多了，她才开口再问：“你来抓我的吗？” 戴娜喝了口果汁，摇摇头：“不是专程来抓你，只是恰巧遇上。但既然遇上了，总不能再叫你跑了吧？” 莉莉安沉默片刻后道：“好，我跟你走。我只是想知道，魔神之主……他怎样了？死了吗？” 戴娜道：“魔神是死不了的，他们只能被封印。” 莉莉安忽然笑了：“那就好。” 戴娜抬眼看过去：“你喜欢他啊？” 莉莉安一愣，好像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戴娜说：“魔神的最终目的是要这个世界变成一片虚无。你在他眼里只是工具。” 莉莉安垂眸：“不要紧。人类能成为神明的工具，已是很好了。” “还有更好的呢。”一道声音传来，戴娜和莉莉安同时被吓了一跳，随后戴娜被拥入熟悉的怀抱，头顶的声音说，“人类也可以成为神明的爱人。” 章节目录 第68章 番外3 戴娜仰头看萨迪斯, 他不知是不是听取了她的建议，头发和面容都做了伪装，金色长发, 五官也没有从前那般耀眼，不至于一出现就引起轰动。 莉莉安没见过萨迪斯这副模样, 却也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他是个神明。 她知道神有光明神和黑暗神，光明神她是见过的, 那英俊的模样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因此直接认定眼前这位陌生样貌的神明是黑暗神。 戴娜如果听到了莉莉安的心声，大概会赞叹莉莉安这是用错误的推论方式得出了正确的结论。 戴娜扯了下萨迪斯的手，自然没扯动。 她掐了把他手背上的肉道：“我记得你跟我生气才是不到一刻钟前的事吧？” 萨迪斯若无其事地说着看似深情的话：“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待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呢？” 他起先是顺着戴娜的话离开了, 他本以为戴娜会通过手镯叫他，哪知他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终究还是不放心探查到她此刻的位置追了过来。 “我能有什么危险？有危险就跑, 谁能抓得住我？”戴娜又使劲推了下萨迪斯, “你先走，我跟莉莉安的谈话还没有完呢。” 萨迪斯当然知道莉莉安是什么人, 戴娜不止一次提过，他随意地扫了眼对面的女孩，在戴娜耳旁轻笑一声，语调温柔却又危险：“就是她害得你几次身陷险境？” 戴娜察觉到萨迪斯语气中的杀意, 抓着他的手低声道：“我要带她去圣殿, 交给他们审判。” 她说着还看向莉莉安问了一句：“你没意见吧？” 莉莉安沉默不语，她能有什么意见？ 戴娜也没在意莉莉安的沉默，催促萨迪斯离开。 萨迪斯不离开, 但至少坐到了另一张桌上，没继续干扰戴娜和莉莉安的谈话。 戴娜道：“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哦, 你喜欢魔神之主，甘愿成为他的工具人。” 莉莉安对戴娜的总结毫无异议。 戴娜沉下眉眼道：“那你对被你害死的人类有任何愧疚之心吗？第一次还可以说是被魔神逼迫，但逃脱之后，是你主动找上别的魔神吧？” 莉莉安沉默片刻后说：“我只是想要好好活着。” 活着不够，还得好好地活着，这本身当然没问题，但这绝不能建立在他人的痛苦和死亡之上。 戴娜过去其实一直挺欣赏莉莉安的智慧和反应能力，但双方价值观不同，谈什么都只会是不欢而散。 戴娜无趣地起身道：“走吧。” 莉莉安点头：“我去跟酒馆老板说一声。” 她在戴娜的注视下去跟酒保说了两句，随后回到戴娜身边说：“可以走了。” 但令莉莉安没想到的是，戴娜直接抓上她的手，然后她眼前的景色就迅速变化。 听到戴娜的话而起身，转过头就刚好看到戴娜带着莉莉安消失的萨迪斯：“……”竟然把他丢下了！ 萨迪斯急忙追上去，恰好见戴娜将莉莉安丢在教皇面前，正对教皇说：“此人就是莉莉安，协助魔神杀害了很多无辜人类，现在交给您审判。” 教皇听着戴娜的话，但目光却惊异地落在她身后，她说完转头一看，就见伪装的萨迪斯紧跟了过来。 戴娜连忙跟教皇道别，拉上萨迪斯离开。 尚搞不清楚状况的教皇忍不住疑惑这陌生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戴娜不是跟光明神冕下很……咳，亲近的吗？怎么看起来她跟那陌生人也很亲昵？ 菲尔德教皇只思考了一瞬便不再多想，光明神冕下都不管的事，他何必多操心呢？ 戴娜和萨迪斯回到庄园，萨迪斯已经像从没吵过架一样缠上戴娜，甚至在她故意推开他的脸问他“你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了吗”之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怒意，只是就势亲吻着她的手指低喃：“你可以帮我想。” 戴娜：“……”好奸诈，竟然把这问题推到她身上！ 但很快戴娜就没法想太多了。 第二天清醒后戴娜就很认真在替萨迪斯想，他能干点什么。 实际上，因为他是神明，能干的事太多了反而哪一种都不合适。她发现自己很难想象萨迪斯真的专注干着什么的样子，就感觉很奇怪。 但她确实很想给萨迪斯找点事做，免得他一直干扰她。 戴娜忽然转过身趴到萨迪斯身上，在他惊喜地以为戴娜突然这么主动时她开口道：“不然你和西奥多一起探索下神力的实际应用吧？这么好用的能力不能用在正途我觉得好浪费啊。” 正途？什么才是正途？ 萨迪斯不满道：“你是说，我以前使用神力都用错了？”“光用来打架不是很浪费吗？”戴娜并未察觉到危险，兴致勃勃地继续说着，“如果能用来提升生产力和生产效率，不知道能把现代化进程提前多少年！” 萨迪斯危险一笑：“谁说神力只能用来打架？” 他话音刚落，戴娜便发觉自己的四肢便缠上了某种无形又柔韧的力量，随后她被牵扯着打开四肢，缠上萨迪斯。 戴娜：“……？”这是什么奇怪的play！ 随后戴娜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在那股无形力量的操纵下主动热情地展现魅力。 “……不要把神力用在这种奇怪的地方！” 总之，又是没羞没臊的一天。 菲尔德教皇再见到戴娜时，发觉她身边多了个年轻男人，这个男人金发蓝眼，但跟之前他见到的那个长得并不一样。 戴娜介绍这位是她的助理，菲尔德教皇面色如常地应下，并未多看，继续跟戴娜讨论关于扫盲修路的一些具体事项。 这期间，菲尔德教皇注意到那位助理不帮忙记录甚至也不认真听，只是百无聊赖地盯着戴娜看，在注意到他的打量目光后，还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他急忙转开视线，再也没有长时间盯着对方看。 没过几天，圣殿里便悄然开始猜测戴娜和她身边那位助理的关系，他们在人前也没有避嫌的亲密，可圣殿众人又都知道戴娜和光明神冕下的关系，而这里又是光明神冕下眼皮底下，这就使得戴娜、她助理和光明神冕下之间的关系显得扑朔迷离，令人遐想连篇。 而作为八卦中心的戴娜也是没办法，与其让萨迪斯突然出现吓她，不如就以助理的名义跟在她身边好了。 时间在戴娜忙忙碌碌中流逝，逐渐的，教皇桌案上多了一些地区捷报，说是一些作物的产量相比之前翻倍了，一切都要感谢光明神的恩赐。 戴娜看到这种报告越来越多，心里的大石总算放下。信徒们平常遇到点好事都会感谢光明神，只有这次才是真正来自光明神的恩赐。 一切都按照戴娜的设想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粮食大丰收，民众能吃饱了，还能储存下一年的粮食。因为这时代还是自给自足，所以作物增产并未导致太大的经济波动。而在各地神殿的宣讲下，家中有储粮有余力的农民也开始送孩子去神殿开办的学校读书。 当然，见粮食大丰收就有想要趁机加税的贵族，这些都被神殿尽量摁住了，在这个有神明的世界，神明的神谕比什么都管用。 眼见着原本死气沉沉的世界变得欣欣向荣，戴娜对未来充满希望。 她知道要真正进入她所期望的现代化社会还要等很多很多年，但她很有耐心，她知道自己一定能等到。 帝都的一家咖啡馆。 临街用的是落地窗设计，有一排单人或双人座椅，坐在这里可以欣赏街上的风景，包括隆隆开过的蒸汽汽车，形态各异的轮子有大有小的自行车，以及行色匆匆的行人。 若有想要私密性的客人，则更里面的位置有用绿植隔开的小空间。 此刻咖啡馆最中间的大堂位置，是一些相邻却又有些距离的位置，不少身着正装的男人女人正在激烈地争论着，偶尔能听到一些“制度”“自由”“市场”之类的词汇。 一个金发女孩送来一些点心，其中嗓门最大的年轻男人说到兴头，拉着那女孩说：“正是皇室对市场的宽松化治理，才有了您家这样的咖啡馆，不是吗？” 女孩微笑：“确实如此。不过还请您松手，不然我的丈夫会吃醋的。” 年轻男人一怔，随后就看到落地窗边一个同样金发的英俊男人正冷冷地盯着他，他红了脸慌忙松开手，连连道歉：“抱歉，戴娜小姐。” 随后，金发女孩微微颔首，走向落地窗边的丈夫。 正在辩论的几人目光不自觉落在那两人身上。 戴娜小姐是这家挚爱咖啡馆的老板，因为有时会参与他们这样的聚会，提出的见解很独到，因此获得了不少有识之士的欣赏，这里就成了他们这些人辩论思想的常驻地。 戴娜小姐很神秘，似乎拥有无数财富，开这家咖啡馆不是为了赚钱，这里的咖啡很香醇，小点心也是精心制作，十分美味，价格却并不贵，咖啡馆一角的书架上还放满了当日来自各地的报纸和一些新出的图书，是个非常适合聚会聊天的地方。 他们私下里会谈论戴娜小姐，自然逃不开她挂在嘴上的丈夫，她有一位丈夫，介绍时却自称小姐。咖啡馆都由戴娜小姐打理，她的丈夫整天无所事事，但因为靠着一张英俊的脸而得到了戴娜小姐的青睐，她对其余献殷勤的男士全都不假辞色。 挚爱咖啡馆在帝都名气很大，除了因为它是个聚集了很多优秀年轻思想的辩论圣地，还因为咖啡馆的老板是个年轻美丽的女孩，以及她有一个小白脸丈夫。 章节目录 第69章 番外4 戴娜走到她的“小白脸丈夫”身边坐下, 一边握住他的手一边摸着他的脸让他转移视线，别再瞪那可怜的男青年。 她亲昵地靠在他身边，低笑道：“谁叫你不给自己弄个正经的身份, 也难怪被人叫‘小白脸’。” 私底下这些人怎么谈论他们的，戴娜可是一清二楚, 觉得好笑极了。 萨迪斯自然地伸手搂上戴娜的腰，面上已恢复了漫不经心的神情：“我不在乎。” “是, 你不在乎。”戴娜的视线转向窗外，外面的一切令她微笑起来。 萨迪斯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外面，许久后说：“没想到这种不用马的马车真的能造出来。” “我早跟你说了嘛，你还总不当回事。我听苏珊娜说, 现在皇室在筹集资金建铁路呢，我得投一笔。”戴娜道。 萨迪斯不以为然道：“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投资铁路做什么？” 戴娜道：“当然是从现在就开始积累财富, 使得未来我的财富有据可查啊。我跟你说, 以后将会到处都是监控，什么东西都能查得到, 你要不想未来被人认为是‘巨额财产来历不明’，还是老实从现在开始‘创造财富’吧！” 萨迪斯凑过来将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戴娜身上，下巴抵在她肩窝，懒散地说：“不是有你在做这些吗？你看着办就好。” 戴娜见萨迪斯在落地窗的阳光照射下像猫一样昏昏欲睡, 难得没了脾气, 叹道：“行吧，都我来办。不过以后我们的身份问题也有点难弄啊，得想办法跟最上层权力机关打好关系。” 萨迪斯道：“显露神明身份不就好了吗？” 戴娜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 我原来那个世界，我所属的国家, 多数人不信神明，信的也多半是希望神明给自己好处，可没有这个世界原先那些信徒虔诚。而现在这世界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多半也会跟我那世界差不多。我们已经隐去踪迹这么多年了，就继续保持下去吧。” 曾经，光明神真正存在给了信徒们非常大的鼓舞，戴娜也利用这一点，让当时的教皇帮忙，提升整体国民的文化水平，让他们逐渐学会独立思考。 在菲尔德教皇活着时期，他看到的只有民众对光明神的信仰愈发虔诚，他是含笑而逝的。那之后不久，戴娜就暗中帮助了一些对事物的本质有着迫切了解需求的信徒。 从那时起，戴娜就建议萨迪斯和西奥多少出现在人前，逐渐减少曝光。这对兄弟实际上对出现在人前毫无兴趣，因此完全接受了她的建议。 又是多年之后，曾经亲眼见过光明神的人一个个逝去，光明神的威慑作用大减，光明神殿内部很快就出现了各个教派，其中一个教派专注于发明创造，后期神殿分裂时受到影响最小，而皇室也因为这个教派的成果可以大规模民用而支持这个教派。 在这个帝国，曾经的光明神殿完全凌驾于皇室贵族之上。 而民众开始丰衣足食之后，没有那么多的困难需要他们拥有得以寄托精神的信仰，因此除了最开始享受作物翻倍好处的那批人感谢光明神的馈赠，之后对土中作物产量习以为常的人们对神明已逐渐失去了信仰之心。 这当然也产生了一些问题，比如贵族没有神殿压制后加重税赋，贵族与贵族之间的小规模战争。 戴娜没有干涉太多。 她只是尽早把蒸汽机给搞了出来，加快她曾经了解的历史进程。中间当然有不少事件和发展跟她所了解的不同，但有岔路不要紧，只要最后她能玩到智能机就行。 她相信人类社会整体会呈螺旋上升，她很有耐心。 “随你。” 萨迪斯照旧闭着眼，随意地答道。这些年看到整个人类社会的变化，他终于感觉到时间的力量。 曾经的百千年，人类社会永远都是那样平静而死气沉沉，一百年前后看根本看不出差别。而现在，别说一百年了，五十年不看，怕就不认识了吧。 确实挺有趣，原本他并不在意戴娜说的那些，但现在已经开始期待戴娜所说的“蹲监狱十年出来后就完全无法适应社会连买东西都不会了”是个什么感觉。 不远处的男女看着这对落地窗边的男女拥抱着亲昵地私语，心情各异。 其中一位女士神情复杂地说：“戴娜小姐看起来跟她的丈夫很相爱，或许并非我们原先想的那样。” 其余人或赞同或反对，直到有人陡然回过神来该回到原先的话题，这才继续争辩起来。 “对了，西奥多最近在做什么？感觉好久没见到他了。”戴娜想起便问了一句。 “玩机械人偶。”萨迪斯道。 戴娜想起来了，她看西奥多对跟她和萨迪斯一样伪装身份深入人类生活不感兴趣，怕他无聊就经常送他一点人类新发明的小玩意儿。前段时间她就给西奥多送了几个机械人偶，上了发条之后可以自动唱歌或自动写字，当时西奥多没什么表示，她还以为他不喜欢，没想到他还挺闷骚。 戴娜闷笑：“那行啊，回头我再送他一些这类好玩的。” “你怎么光想着他，不想想我？”萨迪斯不满地捏了下戴娜的手。 戴娜叫屈：“我难道不是有什么好东西就立即想着跟你分享吗？你这可是睁眼说瞎话了。” 这时，咖啡馆门口的风铃随着门的打开而清脆地响动起来，戴娜在萨迪斯唇上亲了一记起身道：“我去招呼客人了，你好好坐在这里招徕客人。” 萨迪斯无语地瞪了戴娜一眼，他坐这里是那个意思吗？ 戴娜不理他，迎上了新进来的女士，这位女士一进来就隐晦地往落地窗这边看了一眼。 戴娜落落大方地说：“您好女士，我是这里的老板，您可以称呼我戴娜小姐，那位是我的丈夫，您看他是不是长得很英俊？” 女士没想到戴娜会这样说，愣了愣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的，我从未见过这样英俊的男人。” 戴娜骄傲地说：“我也是，所以我将他变成了我的丈夫。” 这位女士诧异地看了戴娜一眼，随即跟戴娜同时笑了一下，到一个陌生地方的隔阂霎时放下，女士放松地笑道：“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会儿书。” 戴娜便也笑了：“请往这边走，我们店的招牌挚爱咖啡想必能让您在看书之余享受到难得的平静，或许您还想品尝一下我们新出的甜点？我向您保证非常美味，您若不满意我绝不收您的钱。” 戴娜的风趣健谈霎时笼络了一位陌生女士的心，从此她的店里又多了一位常客。 帝都一幢高层公寓。 柔软舒适的沙发上，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银发英俊男子正盯着黑白电视看，此时电视上一对身着围裙的夫妻正在介绍“大大减少做饭时间的跨时代厨具”。 “我以为你不会来。”萨迪斯臭着脸说。 西奥多道：“戴娜邀请了我。” 他顿了顿又道：“恭喜你们换新家。” 萨迪斯冷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戴娜也帮你换了新住处。” 西奥多沉默片刻后说：“神国住起来确实没有新住处舒服。” 这些年，不管是萨迪斯还是西奥多，都感受到了“现代化”的力量，如果说最初戴娜给他们推荐什么“好东西”，他们都是不置可否，如今已是她推什么他们用什么。 毕竟确实好用。 这时候，戴娜在厨房里喊：“你们不要看电视了，快来帮我端菜！” 二人双双起身，忽然看了对方一眼，各自从沙发的一边绕出去，到厨房帮戴娜拿东西。 这次是戴娜特意要大显身手来贺乔迁之喜。虽然她跟萨迪斯的“乔迁之喜”已经有许多次了，但每一次她都很开心，必须弄点仪式来庆祝。 西奥多注意到，厨房里摆着一台刚才电视里介绍的“跨时代厨具”，戴娜给他准备的房子厨房中似乎也有一台？因为他并不需要进食，所以没去特意关注过。 见西奥多的目光落在微波炉上，戴娜笑道：“这叫微波炉，是懒人福音。食物放进去叮几分钟，就熟了。你下回可以在自己家试试，记得按照说明书上写的试，里面有标明各种食物用什么火，要转几分钟。特别注意‘安全提示’，比如你要是放整个鸡蛋进去，它会炸的！” 西奥多点头应了，帮戴娜端菜出去的时候还在想，等回去他就放个鸡蛋试试。 神明不需要吃饭，但吃也能吃，戴娜亲手做的，萨迪斯和西奥多自然必须吃，并且在戴娜问“好吃吗”时，统一地给出了“好吃”的回答。 客厅里电视依然在响，此刻不是电视购物节目，而是正在播报新闻，讲述海洋对岸两个国家之间正在闹的核导弹危机。 这世界当然不止戴娜来到的这个国家，大洋之外还有别的陆地，也就还有别的国家。 海洋贸易开始后，各个大陆的联系愈发紧密，而人口的增长，资源逐渐匮乏，各个国家之间自然会有摩擦。普通的战争戴娜也没怎么管，但如果是核战争，她就必须得出手了。 戴娜咽下一口自己做的番茄炒蛋，放下筷子，指了指电视说：“一会儿你们去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萨迪斯看着西奥多：“你一个人去可以吧？” 戴娜掐了下萨迪斯：“两个国家呢，一家一个，你们都去！” 西奥多优雅地擦了嘴，起身对戴娜颔首：“好，我去南边那个。” 戴娜叮嘱道：“注意方式方法啊！” 西奥多走了，萨迪斯也不甘落后，赶去北边。 不久之后，核危机解除，两国之间对各种问题展开了友好的协商。 只有两国高层知道，原来几百年前的神殿典籍记载的都是真实的，这世界真的有神明，但祂已隐匿很多年。两边部署的核弹都被“没收”消失了，南边收到的神谕是“不要打架”，北边则是“敢用核武器，你们就死吧”。 两边一通气，不得不感慨，这神不但性格会变，还很接地气。 章节目录 第70章 番外5 戴娜在核危机解除的数日后, 应当时两国高层对萨迪斯和西奥多的邀约，改换了样貌后出席了他们的闭门商谈。 他们以为给他们“神谕”的是同一个神，因此见到萨迪斯和戴娜出现并未奇怪怎么换了个不一样的神明。 当然对于戴娜这个新出现的女性神明, 他们自然有好奇。 戴娜一来就直接说道：“我知道你们可能怀疑我们是超能力者，但我们, 至少他，确实是神明, 这个世界是他父神创造。我们对你们毫无干涉的意思，这世界是属于你们人类的，除非你们做出可能毁灭世界的事。我们并不想暴露在世人面前，所以请向世人保密我们的存在。我要说的就这些, 其他还有什么问题吗？” 戴娜的话太坦诚了，反而显得有些虚假。一时间在场两国高层没人出声。 戴娜扫视了一圈，这些高层对突然出现在会场的他们这两个“神明”只有警惕, 并没有多少尊崇, 即便有也只是极少数。她非常满意这一点，人类就要靠自己的双手来抓紧命运, 对所谓神明不需要有任何期待。 虽然她自觉她这个伪神当得很不错。 “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走了，你们自己商谈就好。”戴娜说着突然笑了下，“我们不干涉你们，你们最好也不要来打扰我们。” 她说完就要走, 后头终于有人说：“如果我们要找你们, 该怎么做？” 戴娜回头看向提问者，是个斯文的中年男士，她微笑道：“你们为什么要找我们？想要把我们当枪使吗？你们没有找我们的必要, 就像我刚才说的，这世界属于你们, 有什么纷争你们自己解决，但记住不要过线。” 有人先开口其余人胆子就大了，又有一人道：“需要我们销毁核武器吗？” 戴娜道：“这点你们自己衡量，我不管。” “什么叫过线？” “任何可能毁掉整个世界生态的行为。” “如果这世界突然出现了丧尸，你们会管吗？” “……建议少看点虚构作品。” 即便是国家高层提的问题，也不见得多有深度，戴娜像是开了个发布会，不停回答“记者提问”，还有人问她和萨迪斯相关的问题，她全都没有回答。 后来戴娜见并没有什么重要的问题了，而她这一连串的回答足以向他们表明她这个神明的思维方式跟他们没什么不同，他们对她的未知恐惧可以稍稍减弱不至于做出冲动行为，她便单方面终止了这场提问，和萨迪斯离开这里。 后来戴娜没感觉到任何打扰，或许是因为他们很聪明，或许是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到她和萨迪斯。 这世界的发展历史跟戴娜知道的并不相同，但很多东西的出现都很相似，所以她一直静静地等待着，直到这一天，有一家名叫樱桃的科技公司发布了第一款智能机。 这时候戴娜正在帝都大学读博，读的是中世纪史专业，她的论文经常发表在顶级期刊上，因此她的导师非常喜欢她。这也很正常，谁叫她当年就有意无意地收集了一堆神殿以及各地的文字资料，都堆在萨迪斯送给她的那座庄园里。所以，她要写什么议题，都是她曾亲身经历过的，且都能找到古董文字资料佐证。 说起来，那座庄园一直被她保护得很好，时常找人来修缮，她偶尔还会跟萨迪斯回去待两天当度假。庄园周围她雇佣了不少人看守，是个绝对的私人领地。 戴娜的博士导师对于她得到的那些珍贵资料的来源十分好奇，她便推说自己的一位朋友是有数百年历史的大家族成员，所以留存下来众多珍贵资料，供她翻阅。 这自然是我的朋友就是我自己系列。而所谓的数百年历史的大家族就是自始至终只有戴娜一人的紫鸢家族，说起来还能追溯到她这身体的血缘家族身上。 她的博士导师听说后羡慕极了，因为太想亲眼看看那些珍贵史料而厚着老脸请求她介绍她的朋友给他认识，戴娜也没这样一个朋友，只好回去庄园整理了一些导师目前正研究的课题相关资料，整整提了一大箱子回来借给导师看。 当时戴娜的博士导师差点激动得跟孩子一样抱着戴娜亲，被她机敏地躲开，老教授翻看那些文字资料时眼中甚至含着泪花，喃喃着什么。 戴娜凑过去一听，她的导师说的是：“这么多珍贵的资料，我要是想从那些收藏家手里借出来，得花多少钱啊……” 行吧，她这个导师的课题组是有点穷……晚点她以紫鸢家族手中某个企业的名义跟她导师合作个项目送钱吧。 因为这一出，当戴娜无意间说过对樱桃第一代智能机非常感兴趣之后，她这位清贫的导师有一天非常兴奋地跟她说，樱桃专卖店的店员是他妻妹的女儿，可以给她留一台手机，因为发布会后樱桃第一代智能机太火爆了，一般人很难买到。 戴娜当时没好意思说，她家里已经有樱桃公司直接寄来的十台樱桃1新机，已经玩好几天了。因为她早多年前就在全世界找科技企业，管它什么名字，全都投上一笔钱，就担心处于雏形中的这个世界的“苹果”公司因为某些意外没了。 所以说，她拥有樱桃公司目前百分之十的股份，她过去又曾在樱桃公司危机时救过公司一命，跟公司现任CEO关系不错，直接去信要几台新机完全不是问题——差点死掉被戴娜救活的公司非常多，她可太担心见不到她所期待的现代世界了，所以是撒网捕鱼的做法，其中有些公司救活了，有些还是死掉了，而跟樱桃一样被戴娜救活后成为世界知名企业的有七八家。 后来，戴娜还是接受了这份好意，从导师妻妹女儿那里买了一台樱桃1。 戴娜给西奥多送樱桃手机时，他正在家中玩主机游戏。 几十年前电子游戏被发明出来后，西奥多就成了忠实的游戏迷，市场上有的游戏都被他买下来玩，从黑白电视到如今的超大屏显示器，他的设备更新换代，用的全是戴娜的钱。无论是萨迪斯还是西奥多，都对从人类社会合法地获得财富不感兴趣，戴娜只好在给自己和萨迪斯买房后，再在隔壁给西奥多买两个同样的大平层，一个给他住，一个装修成超大游戏房，里面摆满了他几十年的收藏。后来西奥多只在游戏房住，另一个房子空置至今，因为神明不需要睡觉以及吃喝拉撒。 看到戴娜，西奥多暂停游戏，目光落在她身上。 戴娜很欣赏西奥多这一点，喜欢游戏却不沉迷，随时随地都可以退出来。她把两台新樱桃1给西奥多，叮嘱道：“你也多写几个字，光说好玩，不好玩，好用，不好用，读者能看出什么来啊。” 西奥多在戴娜的建议下开了个评测号，里面评测的内容包括各种游戏和电子设备。西奥多的风格一般是放一段玩游戏或使用电子设备的视频，他自己完全不说话，然后在文案上写戴娜说的那几个字。 怎么说呢，这个账号也不能说不火。但多数都是女性啊，冲着他露在视频里的那双毫无瑕疵的手来的。一个评测号搞成这样，不是很奇怪嘛！ 西奥多闻言有些烦恼地蹙眉：“还能写什么？” 戴娜想了想，让西奥多仔细介绍参数，讲讲哪里好哪里不好，好像也很奇怪。 “算了，你这样就很好。”戴娜无奈地摆摆手。看西奥多这样玩得挺开心的，不然他也不至于一直在发，那就够了，反正也不需要他火。 “那我先走啦，有新东西出来我再给你带。” 戴娜刚要走，西奥多忽然说：“你说得对。” 戴娜转头疑惑地看着西奥多。 西奥多看着她说：“游戏真的很好玩。” 戴娜忍不住笑起来，得意地露出洁白牙齿：“是吧，我早说过了。以后还有更多好玩的游戏呢，我就说你不会后悔那时候帮我，这样的世界很棒吧？” 西奥多看着戴娜，微微露出一点笑意，温柔地说：“是，这样的世界很棒。” 戴娜很高兴看到西奥多真的喜欢这个她心心念念的世界，微笑道：“那今后我们也一起好好守护这个世界吧！”西奥多点头应下：“好。” 戴娜回到自己家时，发觉萨迪斯正在书房里狠狠地敲打着键盘，好像想把键盘都给敲碎了。 戴娜连忙凑过去道：“干什么呢你，跟键盘有仇吗？” 她扫了眼萨迪斯面前的屏幕才发现，他看的竟然是帝都大学的内部网络，里面有人评选学校里的十大美女，不知道是谁把她的照片放了上去，然后其中有个人就说，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不好看吗？ 而萨迪斯激情回复的是：只有你，瞎子，蠢货！ 戴娜忍不住笑出声来，从后搂住萨迪斯的脖子乐不可支：“你一个神明跟人类生什么气啊！” 萨迪斯一边手上不停，飞快地调用着程序，一边嘴上也不停：“他这是在侮辱我的审美！” 戴娜的脸由萨迪斯微调过，免得出现百年来不同地方的照片上都有她这张脸这种事，所以这个人说她不好看就是在说萨迪斯的审美有问题。 戴娜哭笑不得：“你可真是太闲了，为这种事生气。” 戴娜刚说完，却见萨迪斯已经通过简单的社会工程学手段查出对方此刻的地址，然后直接从她面前消失。 戴娜：“……？” 她慢了一步才反应过来，萨迪斯这是顺着网线杀过去了！有必要吗！多少岁了气性还这么大！ 章节目录 第71章 番外6 戴娜连忙看了眼萨迪斯查出来的地址, 刚想跟过去，却见那人之前回复了萨迪斯：“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该不会是照片里那女的舔狗吧？哈哈哈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我劝你趁早放弃！” 戴娜觉得这回复有点意思，这留言的人说不定认识她。 既然认识, 她就不能直接跟过去了。 于是戴娜便坐在电脑前看萨迪斯查出来的其余结果，发觉这人还真是认识她的, 她也有点印象。这人一个月前追求过她，她很干脆地拒绝了，说自己已有了男朋友。 她看了下这个人在校内网络的其他发言，他最近的不少言论都跟她相关, 因为她开车上下学，住在帝都大学不算很远的高档小区，因此他笃定地说她是被人包养了。 戴娜忍不住发笑, 这要是被他知道她名下所有资产加起来比如今大家都知道的世界首富还多不少, 他不得疯了啊。 她静静坐了会儿，很快便见萨迪斯回来, 从表情来看，怒气已经消了。 她好奇地问：“那人怎么样了？” “给了一点小教训。”萨迪斯说。他倒是记得戴娜前几年耳提面命跟他说的，现在是法治社会，让他少搞点事, 尽量不要弄出人命。 闻言戴娜放下心, 小教训而已，是那人活该啊。 此时此刻，海森正惊恐地缩在床底下, 他鼻青脸肿，惯用手还被打骨折了, 此刻他犹如惊弓之鸟，一双泛红的眼珠子瞪大看着外头，似乎害怕哪里会突然冒出一个人把他再打一顿。 不不，实际上他根本没看到人，他怀疑自己是撞鬼了！ 就在不久前，他的电脑上出现了一行血字，问他在网络上胡言乱语好玩吗，他还以为是谁在恶作剧，发觉删不掉字后，刚想关掉电脑重启，脑门上就重重挨了一拳。 他跟人在校外合租，这会儿合租室友在上课，房间里只有他一人，他摸着脑袋晕乎乎站起来，就感觉下巴上又被打了一拳，紧跟着是眼睛。 然后他惊恐地发现，他根本看不到打他的人，似乎有个隐形人正在从四面八方揍他！他胡乱地挥手乱摸，根本什么都摸不到，他就好像是在被空气揍！ 等一切告一段落之后，他才屁滚尿流地扶着断折的手臂藏入床底，房间里一片寂静，除了地上他的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许久之后，海森才爬出床底，随后他一眼见到了电脑屏幕上新的一行血字。 今后再敢在网络上说一个字，我会摘掉你的脑袋。 海森当即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却忘记右手骨折，当即疼得惨嚎一声。 在用左手抓起钱包手机出门时，他已经想好了，这辈子绝不再在网上说话！ 戴娜博士毕业后就留校任教，成了一名历史系的讲师。因为教学任务完成得好，又不曾停止在期刊上发表重磅文章，还出了书，很畅销，再加上她给学校图书馆捐赠了一批古文献真本，没几年就破格成为帝都大学的终身教授。 这日戴娜在课堂上讲过去人们对神明信仰的由来，发展，繁盛以及衰败，快下课时一位眼生的学生突然站起来说：“教授，我认为你说得不对，神明并非人类的想象，祂们是真实存在的！” 在这个国家，信教并非主流，但仍然有一批人信仰着光明神或黑暗神，还有一些极端派信仰魔神。戴娜一直知道这些，但只要这些人没有造成什么危害，总不能连人家信仰什么都干涉，因此并没有搭理，而这些信仰神明的人也一直没有成为主流。 戴娜推了推平光眼镜，自从当上老师，为了让自己显得有点威严，她给自己搭了这小配饰，还让萨迪斯给她调了容貌，往成熟里调。 “哦？你的证据呢？”她慢条斯理地说，“据我所知，目前没有任何可证实的证据可以证明神明的存在。” “我有证据！”那学生笃定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袋子，再小心地将袋子打开，亮出里面的东西，“我家祖上是黑暗神的信徒，这是当年他们用来祈祷的神像，我的祖先也留下了一份记录，他亲眼见过黑暗神！” 戴娜扫了眼那学生手中的神像，觉得有点眼熟，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通过黑暗神信徒这个关键词记起来，那神像可能是艾德的。她遇到的黑暗神信徒其实并不多，当初她“调研”时再遇艾德等人，便注意到过艾德要拿这神像祈祷，吓得当时还在躲萨迪斯的她赶紧阻止，因为这神像小巧，且神像底部有一块缺口，她便认了出来。 如果她说一句，你的祖先该不会叫艾德吧，不知道这学生会不会吓到。 “你应该知道，这类证据的可信度很低。光明神殿留下的典籍也曾记录过在某段时间大规模出现关于神明的神迹，现在我们认为是某种致幻剂大规模使用的结果，因为那之后就再没有所谓的神迹出现。现如今人手一个手机，如果真有神明，怎么从没有人类拍摄到？” 戴娜边说边在心里吐槽，没人拍到是因为一个神整天宅家打游戏，一个神整天在网上跟人对线，还有一个伪神天天开车上下班，像所有普通人类一样遵守现代社会的规则。至于另一个神，她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浪。 学生不以为然地说：“神明怎么会让区区人类拍到自己？祂们无所不能，甚至现在这个社会也是祂们塑造的，看看历史上的几次变革和突破，太突然了，若非神明赐予，怎么可能没有中间过渡？” 这话说得戴娜有点心虚，那确实是她心急直接给人送方案，但其实多给人类一些时间，也同样可以达到目标。戴娜微笑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没有直接证据。我是个非常实际的人，除非神明真正出现在我面前向我展现神迹，否则我不会相信神明的存在。” 这时下课铃声响起，戴娜注意到教室后方，不知何时来的萨迪斯正看着她挑起半边眉头。 戴娜自然地转开视线，哼，她就是当着神明的面说神明不存在，怎么了？ “同学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这位同学，你有自己的想法很好，我想我们谁也不能说服谁，但我不反对你继续寻找证据。若你的证据可以说服我，我会向你道歉。”戴娜微微颔首，大步离开教室。 教室内上课的学生纷纷有些好奇地来到那学生身边，询问他更多关于他祖先和黑暗神的细节。不管信不信，多听点八卦也行啊。 戴娜走到教室外，萨迪斯刚要抱她，被她一巴掌拍下：“学校里，注意点影响，我现在可是个教授！” 萨迪斯收回手冷哼：“你就算是校长，我也是你的丈夫。” 戴娜笑着斜他一眼，指了指教室内道：“你的信徒。” 萨迪斯兴致缺缺地抬了抬眼皮，他又不靠信徒的信仰活着，之前就不在意信徒，这会儿连神明的身份都隐藏了，就更不在意了。“我都多少年没回应过信徒了，他们信仰的只是他们臆想出来的黑暗神。” 戴娜很赞赏萨迪斯这话，她四下看了看，还是挽住了萨迪斯的手臂，拉着她往外走，低声笑道：“我真幸运，碰到的是你和西奥多这样的神明。” 像这样任她折腾的神明，她再幸运也不可能碰到第二批。 萨迪斯开始算旧账：“我记得早些年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讨厌这个世界，也很讨厌我。” 戴娜说：“几百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记那么清楚？而且我只说讨厌当时的世界，又没说讨厌你。” 她忽然狡黠一笑，踮起脚尖在萨迪斯耳边呼气低语：“我明明这么爱你。” 萨迪斯呼吸一滞，被戴娜挽住的半边身体当即有些酥麻。若非顾及校园里随处可见的摄像头，他早抱着戴娜瞬移回家了。 他垂头咬牙道：“你故意的。” 戴娜只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不远处，有学生偷偷拍下戴娜和萨迪斯靠近低语的背影，发上学校论坛，标题写的是，历史系的扎卡赖亚教授跟她丈夫又在学校撒狗粮啦。 有在学校待得久的人回帖说，扎卡赖亚教授本科时就跟她现在的丈夫在一起了，整整十八年，还是这么恩爱，从没见他们有谁跟别的人传绯闻，可以说是模范夫妻了。 还有人回帖说，他们看起来好年轻哦，年轻又好看，一点都不像快到四十岁了，果然爱情使人年轻啊！ 戴娜没想到自己再见到泰伦特会在视频中。 当时她正无聊地刷着短视频，有个营销号做了某流量男星的视频节选。她本来没在意的，但这流量男星名叫泰伦特，随后她仔细一看，这人还真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泰伦特！ 她一直以来都没怎么收到过关于泰伦特的消息，哪里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她视野中。她是恨不得低调地活着，谁都不要发觉她的不对，这泰伦特倒好，竟去当起了流量明星。 戴娜一时好奇去网上搜了下，发觉泰伦特是最近两个月刚火起来的，不少小女生线上线下疯狂地喊他老公，爱他爱得不得了，而不少线下的接机等视频里，他所到之处必定迎来一片混乱。而他本人呢，在镜头中笑得迷人，似乎很享受这一切。 戴娜看了不少视频，得出一个结论：泰伦特也腐化堕落了啊！ 身为混沌神，他竟然满足于这样小小的混乱！而且他这种满足也持续不了多久了，因为上面已开始整治流量乱象了，他这是赶了个末班车啊。 戴娜关掉搜索页面，心里默默祝他好运。 章节目录 第72章 番外7 这一天戴娜配合学校活动在校剧院做一场对公众直播的讲座, 主题是“神明形象对人类社会发展的促进和阻碍”。 校剧院不大，总共就三百多个座位，因为戴娜和萨迪斯这对俊男美女夫妇在校内的名气, 再加上她本人的学术魅力，校剧院座无虚席, 甚至还有人就站在过道上听。 戴娜一眼看到坐最前排的某个学生正是那个艾德的后代，她后来知道他叫埃里安, 因为那之后他虽然不是她这门课的学生，却一堂课都没有拉下，也时常在课堂上提出一些反对意见。 但因为他的知识体系没有戴娜那样完整，最后基本都被戴娜“说服”。前两天他还跑来问戴娜, 她什么时候开始当博导，他想考她的博士生。 戴娜一度觉得埃里安是不是从哪知道她的丈夫就是他祖先所信仰的黑暗神，所以才会如此非要接近她。 她不太想收学生, 因为最近她想换个身份换个职业, 干点儿别的了。世界上有趣的事太多了，她想慢慢尝试。 戴娜收回思绪, 再过两年她的博士生导师就要彻底退休了，到时候她再考虑离开的事不迟。 讲座正式开始，戴娜从神明形象对人类社会最初的促进作用讲起，再讲到神殿坐大后反而抑制了整个社会的活力, 期间放上不少文字资料, 图片、视频资料，还有她找人做的关于圣女礼仪的还原动画，毕竟都是她曾亲身经历过的, 细节全部拉满，而她的讲述又风趣幽默, 台下学生们听得如痴如醉，直播间里正听着的观众也纷纷在弹幕上打出诸如“这是真的吗好详尽啊”“老师有趣又漂亮，爱了”“曾经有幸上过教授的课，教授人超好”之类的话语。 而下一刻，所有人不曾预料到的事情出现了，剧院舞台上方突然落下钢筋石块，在众人惊呼和漫天烟尘中，一个悬浮在半空的人影如天神般静静矗立。 现场静默了数秒，在私语或尖叫出来前，因为冲击而半摔在地的戴娜拿起话筒飞快地说：“同学们不要惊慌，请有序地从两而的安全出口离开剧院，我再重复一遍，不要惊慌，这不是什么大事。” 直播机子架在舞台下方，因此直播并未中断，弹幕上满屏的问号，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零星有些弹幕在说“教授好帅啊，这时候还能这么冷静”，还有的在喊“教授快跑！斯兰大学刚才也出事了，有个自称神明的杀了不少人！” 戴娜此刻没功夫去注意弹幕，因为在她说出那句话后，那漂浮在半空的人影开口了：“谁也不许动！我们是来自异世界的神明，从今日起，我们宣告你们将归我们奴役，不服从者杀无赦！” 那人影显露出真正的模样，身形高大，看起来跟人类有些像，皮肤却是红色的，额头还多长了一只竖眼。 哪来的狗东西竟然敢在这个世界自称神明！ 戴娜抹了把脸，发觉自己的脸被碎石割伤流血了，这些许疼痛让她生出怒意。 她都把萨迪斯和西奥多这两个真正的神明给按住了没让他们干扰人类，竟然有来自异世界的不长眼东西想要篡夺她辛辛苦苦守护至今的人类世界！ 她拿起电话拨通，犹带怒意：“萨迪斯，你赶紧过来！有个傻逼自称神明欠收拾了！” 她放下电话才注意到身边不知何时悄悄摸过来似乎是想扶她下舞台的埃里安，他有些困惑戴娜刚才的那通电话。 下一刻，收到戴娜通讯的萨迪斯已定位到戴娜的位置而瞬移过来，而那竖眼人也正因为戴娜的话而想过来。 萨迪斯扫了眼情况，径直抓住竖眼人消失在原地。 戴娜知道萨迪斯是带着竖眼人去了神国，她不知道竖眼人实力有多强，得赶紧跟去神国看看情况要不要找西奥多帮忙。 她抓着一旁神情有些呆滞的埃里安爬起来，而台下的学生们有些正拿着手机拍摄，有些跑到一半回头发觉那个自称神明的人不见了而搞不清楚状况。 戴娜拿着话筒说：“同学们，刚才的事你们也看到了，想必你们也很清楚发生了什么，那么为了大家的安全，请尽快有序离开。” 台下的同学们一脸懵逼。 我们怎么就清楚发生了什么？我们就听到砰的一声，有个自称神明的人说要奴役我们，然后咻的一声，一道看不清楚的银白身影出现，随后和自称神明的人一起消失了。 那都是些什么啊！ 现场的学生什么都没搞清楚，看直播的同样，因为直播镜头的些许偏移，他们连银白身影都没看到，就见那自称神明的人很快出现就又很快消失，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突然有一条弹幕在喊：“斯兰大学那个自称神明的人也不见了！” 戴娜将维护秩序的事交给现场的工作人员，正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埃里安拦住了戴娜。 他困惑又有些肯定地说：“教授，刚才那道银白身影是您叫来的吧？” 戴娜轻笑一声，不答反问：“埃里安，你觉得现代社会，还需要神明吗？” 埃里安迟疑一瞬，摇头：“没有神明，我们也可以过得很好。” “那不就行了？”戴娜食指轻点自己的嘴唇，轻轻嘘了一声，随后在埃里安惊讶、激动、恍然又释然的目光中迅速离开。 当戴娜到达神国时，萨迪斯和西奥多都在，而地上躺着五个竖眼人。 她满脸惊讶：“怎么一会儿不见就多了四个？” 萨迪斯刚把最后一个竖眼人的头拧下来，而西奥多回答道：“他们组团来的。” 戴娜想到自己的讲座，有些烦恼：“这下麻烦了，当时在直播呢，说是特效还来得及吗？” 萨迪斯拍拍手走到戴娜身边，蹙眉抚上她的脸，随后是她撑地而擦伤的手，将她的伤全都治好才说：“还有哪里伤了？” 戴娜摸了摸腰：“摔倒的时候腰好像扭伤了。” 萨迪斯便输出神力慢慢刺激修复她腰部肌肉。 西奥多扫了一眼转开视线道：“他们还有其他人，随时可能再来。” 戴娜皱眉：“那没办法，只能去找人帮忙了。” 时间紧迫，戴娜变换容貌和萨迪斯、西奥多一起直接去找了国家总统。 看到他们突然出现，原本只在电视上看到的总统一脸惊异，直接按下了桌下的警报。 办公室外当即冲进许多荷枪实弹的安保。 戴娜扫了眼，总统身边的秘书正给他看的是她刚才那场讲座的视频，因为是现场学生拍的传到网上，能看到萨迪斯的身影，她便点了点那视频道：“总统先生，我们正是为视频而来，您见到的那道白色身影就是他。” 她指了指萨迪斯。 总统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挥挥手示意安保退出去，又低语要求秘书先管控网络，便让秘书也退了出去。 随后他才说：“六十年前的核导弹危机，是你们帮助解决的吗？” 关于这种自称神明的不明生物，国家高层之间当然会有通气，因此总统很快就想起来了。 “没错，正是我们。而且，神殿典籍里记载的光明神和黑暗神，正是这两位。”戴娜微微一笑，“我相信总统先生会从我接下来要说的话里明白我们的立场，以及会帮助我们达成所愿，而那也一定是你们人类所希望的。” 一天之后，网络上的视频被删掉了一部分，但没有完全删除，留给人讨论的空间，而国家给出的解释是，这是一批利用高科技伪装神迹的恐怖分子，而应对他们的是国家正在研发中的秘密单兵战士，若今后再有发现类似的恐怖分子，请市民及时报警。 戴娜注意了下网络风向，虽然还有一小部分人坚称那是真正的神明，但多数人开始好奇自己国家的军事实力到底有多强，现在的军用科技到底领先民用多少代了。 这个被戴娜引导过的世界，对神明的信仰终归不是主流。总统担心神明的存在会危及政府的治理，而戴娜也不想曝光在民众眼中，因此两方一拍即合，总统帮忙遮掩他们的存在，而他们则在异世界人入侵时消灭对方。 萨迪斯和西奥多说，那些异世界人确实拥有一些超自然的力量，比普通的魔神强大数倍，人类就算能对付得了他们也需要付出极为巨大的代价，还很可能对付不了，所以由这世界真正的神明出手是最好。 后来戴娜还跟再度找上门来的埃里安谈了一场，跟他讲解她的初衷，希望他可以帮她保密。 当然她最后还加了一句，他想出去乱说的话，上而的人也不会容许。 “因为这世界并不需要神明。” 之后戴娜继续当她的历史系教授，同时作为总统和神明的“联络员”，那边发现异世界人的踪迹会立即联系她，她就通知萨迪斯或西奥多出门干活。 当然，她这历史系教授的身份没瞒住总统，但因为她可以随时回去神国，所以她也不怕总统觉得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搞她。为了保有底牌，关于她的真正情况她并没有告诉总统，总统还以为跟脾气差的黑暗神和不爱说话的光明神相比，她只是个喜欢社交看起来跟人类很像的神明。 但看起来再像人类的神明也是神明，总统不会轻易来打扰戴娜的生活，免得惹恼她。 因为恐怖分子降临戴娜讲座的事，她火了，不知是谁挖到她用来追剧追小说的社交账号，她就这么惨遭围观。 好在她的社交账号上完全没有私人事情，全部都是她对各种剧集电影小说动漫的评价，所以除了她的所谓粉丝们惊叹她可真是接地气，并没有挖到她更多的料。 戴娜觉得自己这可是太正常了，自己之前憋了几百年，好不容易才“回到”这个娱乐手段丰富的现代世界，那能不好好潇洒一回吗？ 后来，应热情粉丝们的要求，戴娜开了场直播，给粉丝们讲讲历史上有趣的小故事，之后回答了一些问题。 有粉丝问：“教授您是怎么有时间在读了那么多文献，写了那么多论文的情况下还看了那么多小说电影的？请教教我怎样成为一个时间管理大师吧！” 戴娜答：“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是有的。”她甚至还有时间陪伴萨迪斯，帮西奥多买东西挑东西送去呢。 有粉丝问：“教授教授我想知道怎么才能拥有像您和您先生一样完美的爱情？” 戴娜答：“首先请定义完美。其次，你怎么知道我们就拥有完美的爱情？有些问题的答案需要你们自己去寻找。” 有一些关于讲座上发生的事的提问，戴娜并没有回答，她只是个受惊的普通大学教授而已。 过了几年，异世界人很少再出现，戴娜也以周游世界为理由辞去教职，实际上只是改变了样貌和发色，仍然住在帝都的家中，对外宣称是买下房子的新房主。当然其实也没人问，但这类借口她总要提前想好。 有一天戴娜看新闻说国家航天局规划要在三年内发射载人航天器去最近的马斯星，她突然来了兴头，把手机新闻页而怼在萨迪斯眼前说：“我们也去吧！” 萨迪斯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星球，对此也充满了兴趣：“你想怎么去？” 戴娜说：“通过神国去啊！我可以。” 戴娜对神国的开发比萨迪斯完善，但只要戴娜能去的地方，萨迪斯通过定位她也能去，所以她能去就意味着他也可以。 “那走啊。”萨迪斯催促道，他有点好奇马斯星上是什么样子。 戴娜扯了他一把：“走什么走，我得先去借宇航服，你不知道马斯星并不适合人类生存吗？” 知识而极端狭窄的萨迪斯还真不知道，他只好等在一旁看戴娜给总统办公室打电话，要求两套宇航服。萨迪斯插嘴说自己不需要，戴娜抬手捂住他的嘴让他闭嘴。 可能总统跟戴娜的特派接线员说过要满足她的所有要求，因此虽然戴娜的要求听起来匪夷所思，对而还是立即答应下来，只说需要三天时间准备。 之后戴娜先是找西奥多，告诉他她和萨迪斯的计划，把看家的任务交给西奥多。 其实她和萨迪斯也不会去很久，顶多以小时计，而且随时可以回来，但就怕这段时间异世界人过来捣乱，所以还是得有一人留下看家。 西奥多欲言又止。 戴娜便连忙说，下回换萨迪斯看家，他才满意地应下。 三天后，戴娜和萨迪斯拿到了宇航服，戴娜穿戴整齐，回到神国，认真感受着马斯星的方位。 神国不仅仅是一个星球的神国，戴娜的意识好像经过广袤的宇宙空间，终于到达了那颗遥远的行星。 她睁开眼，拉住萨迪斯的手，心念一动，便发觉自己来到了一个满眼都是红的世界。 此刻他们二人悬浮在行星上空的宇宙空间里，萨迪斯牵着戴娜，正是靠着他的神力才能跟下方正公转和自转的星球保持相对静止。 戴娜转头，隔着头盔的视窗见萨迪斯嘴巴张合似乎在说些什么，她忍不住大笑，这傻子，不知道声音是靠介质传播的吗？宇宙几乎是真空，他的声音根本传不出来。 萨迪斯听不到戴娜笑，但看得出来她在嘲笑他，当即冷下脸。待会儿回去他就穿上那套宇航服，免得两人而对而却说不了话。 戴娜看向恒星的方向，在这个距离，它看起来小了近一半，而她一直居住的星球，却是连半点都看不见。 宇宙空间是如此广袤，又是如此美丽。 “我喜欢这个世界。”她这样说。 她转向萨迪斯，又重复了一遍：“我爱这个世界。” 萨迪斯看懂了，用口型回复：我知道。 戴娜笑了。 所以，他们会守护好这世界，像过去一样，直至未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