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残疾炮灰后我成了综艺天花板》 章节目录 第1章 第 1 章 白宿被两名小护士扶着坐上了轮椅。 “记得定期回来检查,祝你早日康复。”医生望着轮椅上这个纤弱病态的苍白少年,心中泛起一丝怜爱。 和护士一路推着他来到医院门口,帮他叫了车,小心翼翼抬上车子,叮嘱司机一定要安全给人送回家。 车门关上,白宿打开车窗,琥珀般晶莹的眸子看向几位医生护士,羽睫微垂,眼底闪过一丝不舍:“谢谢你们尽心尽力的照顾,辛苦了。” 两个小护士激动地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他好可爱哦。” “是吧!小甜甜跟我们道谢呢!” 医生欣慰地点点头,看着车窗缓缓摇上,那张簪星曳月的脸一点点被遮挡于青色的玻璃窗后。 良久,他忽然抬眼。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蹭破点皮来医院上了药,走时候咋还坐上轮椅了呢? 车子穿过繁华城市大道,渐渐驶入僻静的郊区,最后在一栋小别墅前停下。 小别墅看起来有些年岁,白色墙皮已经泛起一层老旧的黄,建筑风格也是十几年前流行的样式。 热心肠的司机下车将轮椅抬下来,小心把车里的少年抱下来安置好,问道:“你父母不出来接你么?” 白宿笑笑:“没关系,就到这吧,辛苦了。” 司机挠挠头,但因赶着跑下一单,便没做过多停留,叮嘱了句“小心点”就驾车离去。 白宿见司机离去后,观察了下别墅墙角,确定没有摄像头后慢慢从轮椅上站起来,掏出钥匙打开别墅的大门。 随着大门开启时难听的“嘎吱”声,一股久无人住的尘土气铺天盖地袭来,屋内昏暗一片,只有狭窄窗口微弱的光亮勉强照亮了里面的陈设布置。 白宿将所有窗户打开通风,掀开家具的防尘布,检查了下水电,确定没问题后,疲惫地倒在沙发上,望着房顶的老式水晶吊灯发呆。 这是他穿书的第三日。 他穿进了一本名为《空降影帝》的娱乐圈爽文,并且还穿成了小说中一个和他同名同姓的恶毒炮灰。 炮灰原主本是富豪家族的小纨绔,怀揣明星梦进入演艺圈,靠着家里砸钱一路拿的都是顶级资源,奈何自身资质平平,还不求上进,脾气大心性高傲四处树敌,多好的资源到他手里都烂得一塌糊涂。 后来因为耍大牌、虐待助理等一系列黑料,他彻底成了娱乐圈的过街老鼠,原本巴结讨好他的人只恨把自己往外择得不够干净,巴不得没见过这人。 屋漏偏逢连夜雨,后来又被家里告知,其实他不是白家亲生子嗣,当年因失误导致两家孩子在医院抱错,而真正的亲生儿子是小说中的男主顾青禾。 爽文的套路当然是男主顾青禾认祖归宗,靠着家里补偿的资源一路开大,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脚踢炮灰拳打反派,最后炮灰原主被当年得罪过的仇家雇凶撞飞十几米,落下了终身残疾。 失去经济来源的原主只能靠一些大尺度直播博人眼球,直播间多次遭到封禁后,为了生存下去给各种有特殊癖好的老板服务,最终沦为圈里名声狼藉的烂抹布。 而白宿穿来的时候正站在马路中间,原文中车牌号为“8701”的凶车正朝他疾速驶来。 白宿下意识想躲,却因车速过快根本躲闪不及,车子一下子冲到他面前,但,貌似距离差了那么几公分。 当时白宿想的是,随便按照剧情走走,差不多了他就能穿回去了吧。 索性往前走了一步,扒着车子缓缓卧倒。 接着眼一闭让人送去了医院。 但奇怪的是,明明是仇家雇凶来杀他的,对方却替他交了住院费还留了一笔钱作为补偿。 良心发现? 他忙着装晕,没看清仇家到底是什么长相,只是听声音像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 为了更加贴合原文剧情,他还买了轮椅。 坐轮椅也挺舒服的,适合他这种懒人。 白家人得知他出了车祸,派了个管家来到医院,管家好像身后有狗撵一样,火急火燎也不等医生开口解释白宿没什么大碍,便固执认为他残疾了,丢了把钥匙道: “你既然不是白家子嗣,那么白家以后的一切都与你无关。念于往日旧情,老爷在郊区给你留了栋别墅,并且这几天会请护工过去照顾你,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继续纠缠。” 资本家好像都是这副嘴脸,甭管之前多么情深义重,但凡失去了利用价值便毫不犹豫弃之如敝履。 但不知为何,明明已经在努力贴合原剧情,却还是没有穿回去。 难道原主经历过的种种都要他再经历一遍? 属实有些糟践人了。 白宿自然不乐意。 他躺了一会儿,翻翻衣服兜,摸出了一部手机。 这应该是原主的手机,原主竟还是个蓝胖子死忠粉,无论是屏保还是APP图标全是哆啦A梦,而且每个APP都被他改了名字。 例如: 微博-大眼仔 微信-小白豆 外卖软件-吃饱饱 透出几分天真无邪。 手机没有密码,一点就开。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敢不设置密码锁的,原主也是心大。 一搭眼便看到微博图标上惹眼的99+ 白宿摩挲着手机,良久,也不知在对谁说,轻声道: “抱歉,无意窥探,只是为了尽早回到原世界。” 原主是艺人,微博消息99+很正常,毕竟白宿自己的微博每次也是99+,无数粉丝夜以继日给他发私信表达喜爱之情。 但他没想到,一打开微博,铺天盖地都是令人不忍目睹的污言秽语、谩骂诅咒。 热搜第三的位置,熟悉的字眼高挂不下: #白宿,车祸致残# 微博正文:【今天上午看到白宿坐着轮椅被人抬上出租车,看来是真残了。】 下面配一张高清照片。 底下评论那真是跟过年一样喜气洋洋: 【哈哈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孽力回馈?】 【BS遭报应了,现在就是想给撞他那位颁发个为民除害奖。】 【年度喜事,白家已经出面和他撇清关系了,他以前不是很有能耐就喜欢针对青禾么,现在继续跳啊,哦忘了,已经跳不起来了[转圈圈]】 一般这种情况,前排评论必然是粉丝出来控评,但一直翻到底,白宿也没找到一个为原主说话的。 一看粉丝:103W 并且这可怜兮兮的百万里,至少三分之二都是公司养的粉,就为了数据好看,但以原主现在这架势,公司也不可能再浪费资源替他做什么控评。 墙倒众人推,白家出来和白宿撇清关系,失去了大树的庇护,黑粉也就彻底被大赦天下,一时间,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原主各种黑料,真真假假掺杂其中,难以辨别。 点开私信,全是质问他怎么还不死的极端言乱,满屏尖刀利刃,触目惊心。 不看了,碍眼。 白宿关了手机,随手用遥控器打开电视。 新闻里播放的也是原主车祸致残的新闻,调几个台都是。 白宿飞快按着换台键,终于找到了个不爱参与是非的新闻台。 “据松山电子工作人员透露,松山电子集团继承人已于近期秘密回国……”播报员的声音隐隐透着一丝兴奋。 关于松山电子,白宿有印象。 原文中的松山电子是一手囊括全国电子电器产品,甚至连航空、造船都有所涉猎的超级财团,这两年又相中了娱乐公司、房地产等几块大肥肉,几乎把所有重要的的产业链全部垄断,全国一家独大,连国企也在被他们步步蚕食,直至私有化。 以及,这位新闻中并未透露姓名长相的年轻继承人萧恪,是原文男主顾青禾的爱慕者之一,也是后来对男主爱而不得一朝黑化的大反派。 他对主角过于偏执的爱致使他后来强行收购主角所属的娱乐公司,妄图折了他的傲骨,让他乖乖栖身自己身下。可惜主角心有所属,在两个男人中间纠结流连过后,还是选择了主角攻谢晋。 电视里挂出一张继承人萧恪的背影照,是狗仔费尽心机才勉强拍到的一张。 照片里的男人身着深蓝高定西装,背影高挑精健,宽肩窄腰双腿匀称修长,即使看不到脸也能隔着屏幕感受到对方强烈的精英气质。 白宿漫不经心望着电视屏幕,感叹一句原作者写作之夸张,倏然间,门铃响了。 他坐回轮椅上,极不熟练地滑动着轮椅去开门。 打开门,门外站了两个男人。 左侧路人脸让白宿没来得及多看几眼,视线便被右边那男人吸引了过去。 高大精健的上半身被薄薄的白衬衫包裹住,微敞的领口隐隐露出坚实饱满的胸肌,裁剪合身的长裤包裹着逆天的大长腿,宽肩窄腰完美的身材比例一看就是十分自律的性格。 白宿抬头,向上看去。 总有人要打破这种“身材好的人长相都一般”的公平定律。 丰神俊朗的脸,皮肤白如落雪,墨黑如绢丝的头发更显得人干净利落,凌厉的眉宇与那双锐利狭长的瑞凤眼恰如其分,轮廓深邃,稍显几分淡漠的疏离感。 他正冷冷俯视着自己,眼中仿佛有碎冰。 开始,白宿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两位来者何人。 直到其中一个开了口:“请问是白先生么?我是鸭鸭家政公司派来的家政。” 白宿明白了,这就是白家给他找的护工。 但,为什么是两个。 而且,这位—— 他看向高大俊朗的男人。 眼神寒冷似冰,招呼也不懂得打一个。 满眼皆是不懂人间疾苦的傲蔑,看起来就不太像会照顾人的。 出于礼貌,白宿把两人都请进了家里。 这两年,人心不古,世道不太平,保姆护工迫害雇主的新闻屡见不鲜,所以他得擦亮眼睛认真挑选,确保以后能过安生日子。 他滑动轮椅往客厅去,路人脸的护工立马极有眼力劲儿地跑过去帮忙。 另一位,则仿佛天下事皆与他无关,一副冷漠相。 白宿窝在轮椅中,双腿拢起斜斜靠在一边,纤瘦的身子歪斜倚上靠背,淡色的瞳孔如琥珀玉石,及肩微长发散落肩头,有几缕不安分地滑进衣领,落在精致锁骨上,整个人无力的模样透着几分苍白病态。 路人脸护工不禁看呆。 来之前听说是个名声不咋好的糊咖小明星,但就凭这种相貌,为什么不火! 他咽了口唾沫,目光悄悄移到白宿微露的领口处。 白宿注意到了他放肆的视线,清了清嗓子。 “多余的不说,我喜欢做事干净利索的人,场地就是这间别墅,一小时后验收。” 白家向来出手阔绰,又能与这样的绝色美人相伴,今天就是拼了老命也得拿下这份差事。 路人脸护工手脚麻利冲出去找打扫用具,甚至还帮白宿准备了热水,问他要不要先到床上休息。 可以说既利索又贴心。 白宿余光一转,转到了另一位身上。 他从进门起就一句话没说,表情也不生动,看着多少有些影响心情。 听到要打扫卫生,这个男人凌厉的眉宇微微蹙起,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良久,他终于动了,在房子里逛了半天才找到吸尘器和抹布,也不管白宿是不是倚在沙发里小憩,吸尘器一开,轰轰作响。 吵得头疼。 区区几平米的地板还没吸完,另一位护工已经干掉了一整间卧室,开始着手对抗下一间。 而这个男人始终不紧不慢。 吸尘器来到白宿脚底。 男人抬眼,低声道:“抬脚。” 白宿眉头一皱,又忽然扬起嘴角,眼睛弯弯像皎月一般:“我怎么抬。” 他现在可是下半身瘫痪。 男人沉默片刻,关掉吸尘器。 他忽然委身抓住白宿两只脚,随意往沙发上一扔,继而打开吸尘器清理沙发底下。 白宿凝视着他,半晌,鼻间发出轻轻一声冷哼。 他轻轻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 白金戒指,还算值几个钱。 白宿退下戒指,趁男人不注意往沙发底部一扔,接着扶着沙发自己坐上轮椅,滑动着来到另一个护工打扫的房间。 窗明几净,看起来十分干净,还细心喷了空气清新剂,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弥散开来。 “打扫怎么样了。”白宿问道。 那护工看到白宿,笑得几分讨好:“很久没干活了,有些手生,才打扫了三个房间,嗐。” 他刻意加重了“才”这个字。 白宿点点头,视线在房间里划过一圈。 接着他不着痕迹摘下尾戒,往角落一扔,继而滑动轮椅离开。 回到客厅的时候,男人还在对着那一小块区域磨洋工,沙发底有些地方吸尘器伸不过去,他便将沙发移开,袖子挽上去,肌肉鼓胀的小臂张力十足。 终于,随着闹钟响起,一小时之期如期而至。 白宿像个无良监工,对卫生进行检查验收。 他先去了卧室,随便看了几眼,接着来到床边,弯下腰,手指轻轻擦蹭过床底,再拿出来时,手指肚上一片乌黑。 白宿一挑眉,笑问道:“床底不用打扫么?” 护工尴尬地挠挠头,无言以对。 他又来到角落瞟了一眼,故意丢在那的戒指不见了。 白宿也没发表什么意见,转身去了客厅。 客厅还是刚来时那般脏兮兮,尘埃覆盖了家具,但只有沙发旁边那一小片区域,干净的能照出人影。 白宿委身摸过沙发底下,手指拿出来,没有一丝灰尘。 他打开手机照明顺着沙发底看过去,漆黑一片,而那枚戒指,同样不翼而飞。 章节目录 第2章 第 2 章 白宿缓缓转动轮椅,唇角含笑看向两人。 他的眼型是典型的杏眼,眼尾微微向下,笑起来便是柔和的月牙形,显得几分亲和与柔美。 “不好意思二位,耽误你们时间了,但两位似乎都不是和我心意的人选,请回吧。” 他故意扔下戒指,是想考验二人的诚实度,结果到头来都是见钱眼开的主儿,当然不能留。 家政与雇主之间的矛盾多是因钱财而起,白宿并不是喜欢和别人起争执的人。 他懒得去打对人生毫无意义的嘴仗。 至于被他们中饱私囊的戒指,就当是打扫房间的辛苦费,也不枉他们辛苦一遭。 “啊这……白先生,您是哪里不满意么?”护工明显不愿走。 “只要不合心意,那就处处都是不满意。”白宿温婉笑道,“是我的问题,二位请回吧,时候不早了。” 眼见回天乏术,他们也不再纠缠。 护工攥紧裤兜里捡到的戒指,想着看这戒指成色锻造都不是俗物,应该值不少钱,一会儿就找间店出手,也不亏来这一趟。 另一边的男人将袖子拉下,骨节分明的手指细致打理好袖口,将吸尘器放回原位向门口走去。 蓦然间,他停下脚步,稍稍侧过脸:“我在沙发底下捡到了戒指,放电视机旁了。” 白宿猛然抬眼。 他看向电视机旁,那里放了只小盒子,而自己的戒指就静静躺在盒子里。 是自己误会他了么? 虽然他做事不算利索,但胜在细致,擦过的地方摸不出一点灰尘,也不会为了争那一分两秒就敷衍了事。 捡到的戒指,也会帮忙细心放好。 白宿眨眨眼,忽然勾起嘴角:“你叫什么名字。” “萧格。”男人低低道。 “今天开始上班,可以么?” 萧格的语气依然淡漠,姿态不卑不亢:“可以。” * 萧格买了菜回来,将空荡荡的冰箱添置满,便动手准备晚餐。 白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里全是松山电子继承人秘密回国的消息。 原文中松山现任董事长萧老爷子老来得子,快四十岁时才有了萧恪,媳妇又因大出血命丧手术台,因此一直对这唯一的孩子疼爱有加,当个宝捧手心供着。 原文里,前期的反派萧恪是个极不争气的,在国外读书时把他爸送给他的股份败了个精光不说,还传出殴打警察、玩嫩模的不良绯闻。 后来多亏了原文男主顾青禾靠真诚与爱感化了这个玩世不恭的大魔头,使得他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专心学习金融风投,继承家业后将公司一步步壮大,成就了地位不可撼动的顶级财团。 但目前为止没人见过这位二世祖的真容,家里人将他保护得很好,否则一旦露了脸,三五不时摊上绑架勒索这事儿,松山财团可不想儿子吃这个苦。 “继承人”的字眼稍显刺眼。 在原世界里,白宿家也是富甲一方,父母恩爱和谐,对他也十分宠爱。 但在他五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父亲又给他找了个后妈,生了个弟弟。 比起沉默寡言乖巧懂事的小白宿,弟弟就是个会来事的小人精,把他爸哄得五迷三道,自此再参加什么酒会,父亲便不愿再带白宿这个不善言辞的小哑巴出席,只带弟弟。 弟弟嘴皮子利索,任是谁见了都要夸一句冰雪聪明。 因此原本公司继承人的名字,从白宿这个长子变成了弟弟。 十岁那年的圣诞节,全家出去逛街,父亲和后妈领着弟弟温馨一家三口,独自走在后面的白宿便显得十分多余。 走着走着被玩具店橱窗里的小猴子玩偶吸引了视线,驻足观望许久,等回过神来,一家三口早已不知去向。 年仅九岁的他蜷缩着身子在大雪纷飞的街头坐了一夜,少了个人,一家人竟没一个察觉到的。 直到第二天父亲找到他时,他已经烧到不省人事。 住院的一个周里,父亲只来看过他一次,待了不过几分钟就说公司有事,匆匆离去。 后妈更甚,本就嫌他碍眼,巴不得他死在医院算了。 从那天起白宿就明白了,他是不被爱的。 所以进入娱乐圈不是为钱不是为名,只是想得到更多人的爱。 对于萧恪,他是羡慕的。 独生子女从来不必为了争夺家人的宠爱耗尽心思,一出生所有的一切就都是他们的。 特别是萧恪这种败家子,无论做出什么惊人壮举都有家里为他兜底。 思忖的空隙,饭菜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中。 萧格将饭菜端上,准备好碗筷,来到客厅,他看着白宿冷声道:“吃饭。” 说罢,转身就走。 白宿被他气笑。 他双腿没问题是没错,但在这位护工先生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这么一句“吃饭”便再无后文,是否有点太不走心。 萧格走到餐桌前,没见白宿跟上来,顺势望去,见他还坐在沙发里。 哦,对了,对方现在是下肢瘫痪。 白宿斜靠着沙发,双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眼尾泛着一抹晕红,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把自己忘了。 萧格走过去,一把拉起他的手臂将人拽起来,拦腰抱起。 纤瘦的身子抱在怀里应当是硌人的,但意外的,他的身子很软,隔着薄薄的衬衫触到了皮肤的温热。 空气中弥散开淡淡的冷质香。 低头看下去,他好像不怎么开心,眉间笼嗔,唇角紧抿,但就是这小模样,意外的有点讨喜。 萧格抱着他的手松了松,动作稍稍放轻柔了些。 白宿的手臂被他拽得生疼。 这人真的有护理证?这毛手毛脚丝毫不懂对待伤患要如春天般温暖温柔,到底怎么应聘上护工的。 最离谱的是,自己那时怎么想的要把他留下。 来到餐桌前,看着满桌大鱼大肉,白宿皱起眉。 他为了保持身材吃素吃惯了,鱼肉勉强可以吃,肉类基本是浅尝几口尝尝味道就行。 因为上镜比真人要胖一点,娱乐圈的粉丝向来苛刻,但凡圆润一点就要被骂“不自律”,这大鱼大肉一点绿色不见的,让他怎么吃。 他是觉得伤患就一定要大鱼大肉生补着才能好得快? 白宿连筷子都没拿,冷声道:“我吃不下。” 萧格头也没抬,夹过一块鱼肉咀嚼几口,吞咽的间隙问道:“吃不下我喂你?” 说着,他忽然伸出手按住白宿的后脑勺,微微发力往前一推。 白宿的脸来到了他面前。 因为惶恐睁大到极致的双眼,纤长且根根分明的睫毛发着颤,眼底已经渐渐漫上点点水光。 看着这双眼睛,萧格喉结动了动,慢慢放开手,收回视线:“知道害怕就好好吃饭。” 白宿不是害怕,是震惊。 怎么会有这么无礼的护工?!所以他到底怎么通过护理考试的! 萧格根本就没参加过什么护工考试。 他真名也不叫萧格。 而是萧恪。 回国第一天往家赶的路上,司机大概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和他多聊了几句,分了心,结果半路忽然冲出一人。 司机刹车刹得及时,倒也没碰到他,算是虚惊一场。 谁料这人愣了几秒忽然扒着车子卧倒在车前。 碰瓷的动作专业且娴熟。 本来萧恪就因为被家里强制从国外召回诸多不满,结果又碰上这么个不知死活的更是火大。 但意外的,这人竟然不要一分钱赔偿,并且也不要他们负责,明明什么事没有却自己坐着轮椅出院了。 打听到这人的住址,打算亲自上门问问到底是个什么理,结果一来这人就让他打扫卫生。 看来是把他当成了上门应聘的家政。 有点好玩。 萧恪六岁那年便去了英国,一直到二十七岁完成学业归来,本以为国内没什么朋友会无聊至极,却意外让他碰上了这么个有趣的小玩具。 当做打发时间的消遣也不错? 私下一查,这人还是个小明星,黑料缠身名声狼藉的十八线。 更有趣了。 见白宿依然不动筷,萧恪拿过他的碗,在里面盖了块鱼肉,连米带肉舀起一勺送到他嘴边:“张嘴。” 白宿是真的很想骂他,但他这个动作莫名让自己想起已经去世的妈妈。 小时候不爱吃饭,挑食,妈妈就是这样哄着喂他吃。 那是自己为数不多被爱的日子。 白宿抿了抿嘴唇,缓缓向前探过头,微微张开嘴咬住勺子。 嘴巴张得小,只能吃到勺前一点点米饭。 见他小鸡啄米一样,萧恪低声道:“张大点。” 白宿忿忿瞥了他一眼,嘴巴张大了些。 玫瑰色的嘴唇衔过一点点米饭,极红极白的颜色混杂一起十分艳丽。 他吃了小口米饭,抬手挡住嘴巴轻轻咀嚼,视线飘向一旁。 一般人做这个动作会显得十分矫情且不自然。 但白宿那只漂亮的手,手指纤细但骨节不太明显,指尖如削葱根一般还微微泛着粉,纤细的手腕上挂了一条玫瑰金色的手链,上头闪闪发亮的钻石更衬托的细腻肌理白净敷粉。 配上他无处安放的眼神,迷离深邃,美如画卷。 萧恪虽然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浮动,但眼神却黏在他的脸上没移开半分。 良久,他的声音放轻了些:“好吃么。” 白宿虽不想承认,但真的好吃。 他点点头,视线再次落到那盘水煮鱼中。 萧恪别过头,手指挡住唇角一瞬而过的笑意。 他又夹了一筷子鱼肉,再搭配一颗甜甜的栗子,放进勺子里递到白宿嘴边:“张嘴。” 这一次,白宿乖乖张嘴。 栗子的香甜搭配鱼肉的鲜美在口中融化开,他禁不住主动拿起筷子又夹了一颗甜栗。 软糯香甜,十分适口。 他以前不太爱吃坚果类食物,觉得噎人难以下咽。但这次,尝到了栗子的甘甜后,筷子仿佛不受控制般一次次伸向盘中的甜栗。 在萧恪看来,白宿就像一只精美的bjd娃娃,乖巧的时候特别招人喜爱,让人忍不住想继续投喂,甚至想帮他准备漂亮的小衣服梳妆打扮一番。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忙移开视线,掩饰性地抽出纸巾,叠成小方块,伸过去轻轻帮他擦拭着嘴唇下面的脏东西。 白宿被他这个举动惊愕到,忙往后退了下。 萧恪见那脏东西没擦掉,不死心,又伸过手继续擦。 但那东西依然纹丝不动。 一个极小的黑色小点,像是不小心被水笔点了一笔。 白宿终于忍无可忍,推开他的手:“你老擦我的痣做什么。” 萧恪望着那个小点。 原来是痣,还以为是什么脏东西。 不过真有人会长这种除了泪痣也这么漂亮的痣,乍一看还挺像唇钉,恰好他的下唇又比较饱满,遮盖半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因为这痣,白宿上学时听到最多的话就是: “学生不允许戴首饰,把唇钉摘了。” 所以他很不喜欢这颗痣。 但做了艺人后,这颗痣却意外成了加分项。 【性感,亲嘴的时候想咬咬试试。】 正沉思着,回过神时,眼前又多了一把勺子,上面米饭盖了块方方正正的小牛排。 白宿主动咬过勺子,嚼了嚼。 “你手艺真好。”他由衷赞叹道。 心情不错,大概是尝到了被疼爱被关注的滋味。 这是母亲去世后第一次有人如此耐心地喂他吃饭。 而他的经纪人助理永远都是那句:“看看就行,可千万别吃,吃了还要催吐,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萧恪听到他的夸奖,眼底闪过稍纵即逝的笑意,很快恢复了淡漠表情。 吃过饭,萧恪在厨房洗碗,白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正看得起劲儿,手机响了。 摸过来一看,屏幕上闪烁着“经纪人林哥”的备注。 经纪人?是原主的经纪人么? 白宿接起电话,对方第一句问的便是:“身体怎么样了。” 不知对方成分,白宿也不好看人下菜碟,随口道:“好些了。” “那个……”经纪人欲言又止,就跟作秀一样听他做了数个深呼吸,缓缓道,“我真的很努力的帮你争取了一个护肤品代言,对方让你明天去试镜,我去接你么?” “什么牌子。” “没名气的小牌子,但你别嫌弃,你现在不比从前,能不能翻身,说不定就指望这个代言了。” 白宿倒觉得,既然不知归期,与其坐吃山空,不如正视自己现在的状况,能赚一点是一点,管他是不是小牌子,好用没有不良反应就行。 “几点。”白宿问道。 对方忽地沉默了。 这真的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牌子,以白宿那心高气傲的劲儿放以前肯定不会接,但或许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特别是身体还残疾了,能有的接都该谢天谢地。 “叫小可美妆,明天下午两点,但是还有就是……”经纪人又开始犯他那欲言又止的老毛病。 “还有什么。” “就是……”经纪人叹了口气,“算了,明天去了再说吧。” 章节目录 第3章 第 3 章 挂断电话,白宿翻了翻原主的电话簿。 拢共就几个人,经纪人算一个,公司的负责人以及父母,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他倒有些好奇。 不是说原主还有个助理?原文中写助理经常被原主虐待,还被他动手打伤住过院。 打开微信,也没几个联系人,但最近一个联系人的对话框里,出现了一个红色大叹号。 这个人连备注都没有,就一个微信名。 点开,最近一段对话是一个星期前。 德无敌:【[图片]这是医院开具的伤检证明,我也不想把事情闹着么僵,看在往日情面上,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我向你索赔一百万不过分吧。】 原主:【伤检上写你只不过是脚踝韧带拉伤,就问我要一百万??】 德无敌:【我不是说还有其他费用?你是想赖这笔钱?做人不能没良心吧。】 后面原主便没有再回,看样子已经把这人拉黑。 从他字里行间来看,他应该就是原主的助理。 白宿是不知道他们之前到底有什么恩怨,但韧带拉伤就索赔一百万,他还不如抢钱来得快。 他随手点开那张伤检报告,没来得及仔细看,就听见身后传来淡漠一声:“洗澡水放好了,先去洗澡。” 白宿下意识点了保存,关掉手机。 萧恪走到沙发旁边,一只手从他腿弯下穿过,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稍一使劲,把人拦腰打横抱起。 这个人看着个子挺高,但抱在怀里却轻的如同羽毛,没什么分量。 他能感受到怀里的男人被抱起后不安的手足无措,最后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身体稍稍向他怀中贴紧。 靠得越近,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不像是洗衣液的香味,更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渗透了皮肤的天然体香。 萧恪下意识低头,鼻尖擦蹭过他的颈间,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香味。 十分淡素,偏植物的清甜,又夹带一丝冷调。 白宿也察觉到他的异动,头往旁边一歪,避开他。 不知这个护工是故意还是本就没这方面的概念,过于亲昵的肢体接触令白宿感觉他是在故意招惹自己。 他真是只是个护工? 他身上这种超凡普通人的矜贵气质,眼神里偶尔流露出的傲蔑神态,怎么看都不像是吃过苦的人。 在小说原文中,因为原主四处树敌,看不惯他的人多如牛毛,待他一残,对家便派了个相貌堂堂的人故意偶遇原主,极尽温柔,等原主上钩后,最后再将其无情甩掉,以此玩弄他的感情。 目的就是要让他身心皆受摧残,永远都站不起来。 不过关于炮灰的剧情,白宿多是跳着看的,忘了那人到底什么姓名。 不过目前看来,这是最大的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 白宿眯了眯眼,眼底一瞬而过一丝嘲讽之意。 就在他的脑内小剧场越来越离谱,忽然间,身下一热。 他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萧恪已经抱着他来到浴室,将他放进盛满热水的浴缸里。 他抬起头,萧恪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头顶灯光,逆光看去,他的面容实在算不上温柔,但乌黑碎发站了水珠顺着脸颊滑落,隐匿于昏暗中的淡漠表情更显清冷。 下一刻,指尖的抵住他领口的扣子,不经意间触碰到皮肤激起一丝烫意。 正常护工会做这么越界的事么? 不可能的吧。 现在可以合理怀疑,他不正常。 一举一动都仿佛在故意勾引自己,仿佛连头发上的水珠都是他事先计划好的一环。 只为引自己上钩。 白宿扬起下巴,嘴角一瞬而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忽然抬手按住萧恪的手,微微低下头,浴室的热气蒸的他双颊绯红,垂了眼睫的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又夹带羞赧。 “我……自己来。” 湿热的指尖轻轻拂开萧恪的手。 “你出去,我自己来。” 萧恪垂眸凝望着他,朦胧水汽中只有他这一团白到反光,被热气蒸红的肌肤表面泛起一层粉红。 萧恪移开视线,转过头,声音低沉嘶哑:“好,你自己来,有事喊我。” 拖鞋踏过遍地水渍,萧恪走出浴室轻轻关了门。 他倚在门上,长长松了口气。 白宿伸长脖子看向门外,傲蔑一笑。 拆穿多没意思,策反才好玩。 穿书多日,终于美美泡上一次热水澡,白宿惬意的舒一口气。 他蜷缩起双腿,身体向下完全浸泡在热水中。 最后整个人落入水底。 这是白宿很喜欢的思考方式,全身浸泡在水中更能保持清醒,脑子转得也越快。 每当他对某件事考虑不清时,就喜欢用这种方式调节。 但现在亟待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回到现实世界。 不过就现在这种状况看来,一定是要他完成某种任务或许才有离开的可能。 是按照原剧情走一遍?那么意义是什么。 还是说。 逆天改命。 白宿猛地从水中直起身子。 他看向门口。 浴室门上的磨砂玻璃外,能看出背对他站了个人影。 那个成分不明的男人还真的一动不动站门口等着。 白宿换了一遍浴缸的水,冲洗干净身上的泡沫,随手扯下一旁的宽大浴巾。 将浴巾完全泡在水中,湿润厚重一团,接着他重重将浴巾砸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自己也赶紧跟着跨出浴缸,斜斜坐在地上,捞起浴巾展开遮盖住身体。 果然,听到动静,萧恪问了句:“怎么了。” “摔倒了……” 萧恪眉头微微蹙起,手抚上门把,低声问道:“我可以进去么。” 里面沉默。 “没事吧。”萧恪没听到回应,以为他摔晕了。 良久,里面传来含恨隐忍的一声:“没事,你进来吧……” 那语气,宛如一个傲雪斗霜的人被迫折腰,心中满是愤郁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隐忍。 令人心中丛生怜爱心疼。 萧恪推门进去,就见白宿无助地侧卧在地上,纤细手腕捂住浴巾勉强遮盖住胸前至大腿一片区域,剩下的玉白躯体在白炽灯下尽显白皙光润。 心头忽地跳漏一拍。 他疾步走过去,又扯下另一条浴巾裹住白宿的身体,小心将他从地上抱起来,低声问道:“摔疼了?” 白宿贝齿紧咬下唇,摇摇头。 但那泛红的眼尾可不像没事的模样。 萧恪疾步把他抱进卧室,放床上安置好,用干浴巾替他简单擦拭下。 接着他打开衣柜帮白宿找换洗的衣服。 但一打开柜门,里面空荡一片。 “你衣服放哪了。” 白宿这才反应过来。 哪有什么衣服,这房子都十几年没人住过。 他摇摇头:“刚搬过来,没衣服。” 萧恪凝望着他,良久,移开视线:“等我一下。” 他用被子裹住白宿的身体,阔步离开卧室。 出了别墅来到院子里,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半小时内,拿过来几套干净衣服和内裤,L码的。” “别多嘴,尽快。” 十几分钟后,两束车灯照亮别墅前的区域。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从车上下来,手里提着几只崭新包装袋,一见到萧恪,忙道:“萧总,这是您要的衣服,还有内裤。” 萧恪接过衣服,道了句“辛苦了”便转身要走。 “等一下萧总。”中年男子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 “就是……您打算在这里住多久呢,您回国后就露了一面,慈善晚宴也没参加,老爷现在很生气,还有董事会的人,都在背后议论您……是扶不起的阿斗。” 萧恪转过身,嘴角是讽刺的笑意:“这不正合他们心意么,我扶不起来他们家的优秀子嗣不就能顺利夺权继位?” “可是……” “不用可是,董事会的人问起来你就说我正和新养金丝雀快活着,就这样。”萧恪不顾理男人在后面说什么,提着包装袋进了屋。 此时,正躲在窗后向外眺望的白宿立马跑回床上,裹住被子。 外面停的那辆车少说七八百万,来人对他家护工还一副点头哈腰的谄媚模样,被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护工?笑死人了。 果然和自己的猜想一样。 这人动机不纯。 萧恪回到屋子后,先去卫生间沾了点水弄湿额角的头发,看起来就像跑了一头汗。 他将包装袋撕毁扔进垃圾桶,标签拆掉,抱着一沓衣服进了卧室。 一进门,床上的男人就用那种稍显畏惧的眼神看过来,看到是他后,才放松了表情,还顺势裹了裹被子。 萧恪走到他身边坐下,将衣服递过去:“回家帮你拿了几件衣服,先穿着。” 白宿接过衣服,看看衣服,又看看萧恪:“你穿过的?” 不知为何,萧恪总觉得他说这话时的表情透着一股欣喜意味。 “新的,没穿过。” 说完这句话,他又看到白宿脸上的欣喜渐渐退却。 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不是自己穿过的衣服所以很失望么? “谢谢你的衣服,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白宿抱紧衣服,嘴角漫上一丝淡淡笑意。 萧恪看着他,良久,点点头:“有事喊我。” 看着渐渐关上的房门,白宿展开手中的衣服看了眼。 全是衬衫和西裤。 没品味。 他撇撇嘴,随手将衣服甩到一边,蒙头睡大觉。 * “刷拉——!” 白宿迷迷糊糊听到一声刺耳的金属音。 紧接着,一阵白光袭来,刺的他眼睛疼。 “九点了,起床。”萧恪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可违抗的命令。 白宿蜷缩起身子,迷迷瞪瞪呓语了句:“才九点……” 以前没通告时他动辄睡上一天,休息日的九点对他这个起床困难户来说还没天亮。 但下一秒,他就被人无情拽起来。 睡眼惺忪的他摇晃了下身子,勉强稳住身形。 下意识找拖鞋,却忽然清醒过来。 他现在是下肢瘫痪,不能动。 萧恪从床边拿过衣服给他披上,慢慢系着扣子。 紧接着,拿过裤子。 这下子白宿完全清醒过来,推开他的手小声道:“我自己来。” 他本就有些起床气,一睁眼又看到这么个没规没矩的,心中更是窝火,固执抓住裤子往自己身边扯。 但拿到裤子后他又迷茫了。 旁边还站着个人眼巴巴看着他穿裤子,所以残疾人一般是怎么穿裤子,怎么才能保证双腿不动还能优雅穿好裤子的? 他抱着裤子,良久,抬眼看向萧恪。 萧恪看他这副模样,更觉好笑。 倒是想看看他要怎么继续装下去来着。 但这迷茫又委屈的小模样,属实让他没了看热闹的心思。 他拿过裤子帮白宿套到大腿部位,接着一只手臂从他后背穿过,稍稍一使劲把人提了起来,修长手指紧紧扣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抓过裤腰提上去。 他的腰身很细,轻轻顶在自己胯.间,似是有意无意地磨蹭着。 “双腿残疾”的他整个人乖巧伏在自己肩头,身上依然是那股淡淡的无从探寻的神秘香气。 这下他可以确定,这股香气不是来源于衣服,而是他自身散发出来的。 “你平时会擦身体乳么?” 白宿:“不擦。” “香水?” “也不擦。” 萧恪凑近他的颈间轻轻嗅了嗅:“那是?” “香么?”白宿一歪头,嘴角荡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 萧恪抬眼,对上他淡如水晶的瞳孔。 忙移开眼,低低“嗯”了声:“是什么香,很好闻。” “你猜?” 萧恪表情冷了几分:“没心情猜谜语,去洗漱,然后吃饭。” 他顺势抱起白宿,带进了卫生间。 白宿轻轻推搡着他:“你出去,我想上厕所。” 萧恪看了眼马桶:“我出去,你怎么上。” 他当然知道自己一走白宿就能正常站起来上。 但莫名让他背上肇事者的罪名,自己当然不会让他好过。 “我自己有办法,你出去。”白宿使劲推着他的胸膛。 这人平时看着没什么责任心,这会儿又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是你的护工,应该为你的饮食起居负责。”说罢,他将怀里的人转了一圈,双手各捏住他一边大腿,稍一用力,两腿分开。 白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两条腿被人掰开,上半身还倚在他怀里,就像被父母把着撒尿的小幼儿。 他下意识想并拢双腿,但又担心这样会露馅。 他将头偏向一边,手背捂住眼睛,声音委屈发着颤:“我不喜欢这样……” “不这样怎么上,弄脏了还要我给你洗衣服。”这一次,萧恪态度强硬。 白宿攥紧手指,蓦然,他从萧恪怀中仰起头,眼睛睁到极致,根根分明的睫毛如振翅的蝴蝶,颤抖着,搔红了楚楚可怜的眼尾,晕开一抹绯红。 眼底尽是屈辱和愤懑。 萧恪没有任何心理准,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目光吸进去了灵魂。 他明显感受到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十指渐渐收紧,在皮肤上掐出道道红印。 萧恪做了个深呼吸,缓缓将人放下,牵着他一只手握住旁边的暖气管道:“那你自己来。” 摆了萧恪一道,白宿心情愉悦吃完早餐,叫了外送买了吹风机发胶,对着镜子开始一点点整理自己的头发。 挑起表面一层头发松散绾了个小揪,前面的头发用滚梳吹得几分蓬松微卷,衬得小脸更加精致。 当他习惯性打开抽屉找首饰时,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他很喜欢收集亮晶晶的首饰,戴着又时尚又显气质,但原主什么也没有。 白宿摸摸左耳上的几个耳洞,空荡荡的。 穿过来的时候自己本来躺在床上,刚看完粉丝推荐的这本小说,再一睁眼就来到了这里。 没给他任何准备。 感叹下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白宿从萧恪送来的衣服中挑了件水貂绒开衫毛衣穿上,滑着轮椅去了客厅。 “我要去参加代言试镜,你现在叫车。” 萧恪心道都这样了还能接到代言。 叫了车,根据经纪人给的地址,二人来到一间很小很小的公司前。 坐落在老城区的商业区中,略显几分凋敝。 好在里面有电梯,不然萧恪还得给人一层层抱上去。 大门打开,里面倒还算干净,这时候,走出几个身穿西装挂着工牌的员工齐齐向这边走来。 白宿以为是来迎接自己的员工,刚点了下头要打招呼,结果这几人视他如空气般从他身边穿过,一路小跑来到电梯口。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随即,一个身材纤细高挑的年轻男人从电梯里出来,身后还跟了几个人。 “顾老师!辛苦了,快里面请。”那几个员工热情道,点头哈腰的模样像极了影视剧里的阿谀奉承的太监。 顾老师? 白宿看过去。 男人颜如皎月,玉树兰芝,身穿深色西装,内衬极具设计感的衬衫,领口各一个纯金菱形领饰增添几度精致感,满屏都是浓浓的富逼气息。 他标志性的深棕色侧分纹理烫发型让白宿确定了,这人就是原文男主,顾青禾。 他突然明白了经纪人那语焉不详欲言又止是为什么。 感情自己这代言试镜根本不是什么逆天改命的唯一机会,而是凸显男主高风亮节的炮灰对照组。 原文中,男主顾青禾开始星途并不顺利,直到认祖归宗进了豪门。 本来大家都以为他现在靠着资本扶持铁定能拿到顶级资源,结果他却接了一个很小的护肤品品牌,并表明“大品牌代言的确能为我带来更多利益,但我更想为喜欢支持我的粉丝们寻求一份价格合适效果尚佳的护肤品”。 这种不为金钱折腰又处处为粉丝着想的高贵品质使他路人缘爆棚,各大品牌纷纷投来橄榄枝,也就是凭借这个代言他开始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而原主一听是这种没名气的小品牌代言,直接放话称这种没名气的杂牌子就别来碰瓷他,惹得网友以及顾青禾的粉丝拍案而起,骂他没远见,说他一个十八线糊咖有什么资格挑挑拣拣。 本就不多的粉丝更是在这件事后一路狂掉,现在随便拎个网红出来粉丝都比他多。 章节目录 第4章 第 4 章 顾青禾在员工们马首是瞻的讨好迎接中迈着长腿走来,走到白宿身边时,他上下打量一番,嘴角浮现一丝浅笑,礼貌地对他点点头示意。 看到他身后的萧恪,顾青禾明显愣了下,视线在他身上来来回回,眉间一丝疑惑。 白宿看着他,忽而也扬起嘴角,大方笑道:“顾老师好久不见。” 虽然是第一次见,但现在自己在别人眼里是原主,一副初次见面的模样肯定引人怀疑。 “是啊,好久不见。”顾青禾似乎也不想和他做什么无意义的寒暄,最后看了他一眼便在前呼后拥中进了公司大门。 白宿抬头,对萧恪笑道:“推我进去吧。” 萧恪低声问道:“那是谁。” “顾青禾,不认识?” “不认识,没关注过娱乐圈。” 萧恪又看了顾青禾的背影两眼,推着白宿进了屋。 与顾青禾身边的热络寒暄不同,从白宿进屋起就无人搭理,要不是萧恪和他说话,他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了空气。 顾青禾那边,化妆师已经忙着帮他设计造型,所有工作人员也都围着他讨好的端茶送水果。 萧恪低头看着白宿,见他正望着顾青禾那边发呆,手指绞在一起无意识地摩挲着。 他将轮椅停好,阔步走到人群旁边,随便拉过一个化妆师,语气夹带寒意:“人不是你们叫来的?就把他晾那儿?” 化妆师看了白宿一眼。 是他们求着这十八线来的?不是他经纪人说的都要跪下了会给他这个机会? 化妆师翻了个白眼:“是他没长嘴还是咋的,看别人忙不会主动来问?” 萧恪扬起下巴,俯视着这个不会说话的员工,眼底黑沉一片,仿佛揉了把碎冰。 “没听清,再说一遍?” 化妆师好像看到了这人身后弥漫四起来自修罗地狱的黑气。 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但身上那股气势着实骇人。 他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道:“白、白老师,来这边化妆。” 白宿滑着轮椅过去,好像并没有因为工作人员的区别对待产生任何不满,反而还微笑着道谢:“那就麻烦老师了。” 看着白宿那真诚的笑容,原本气焰嚣张的化妆师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的确因为网上的黑料对这个艺人颇有微词,但见到真人后,意外地觉得很有礼貌。 而且他病恹恹倚在轮椅中的模样,几分苍白,笑容带着病态,实在是惹人怜爱。 化妆师看了白宿一眼,又悄悄看了一眼。 这是他第一次见白宿,非但没有网传那般嚣张跋扈,并且,十分漂亮啊。 是那种极度吸引人的精致长相,越看越讨喜。 凑近仔细看,他竟然没有艺人的通病。 艺人经常化妆,素颜的脸多半被化妆品糟蹋得毛孔粗大痘印横生,但这位…… 完全没有! 这小脸嫩的,真想掐一把试试看能不能掐出水来。 完全不需要遮瑕,甚至不怎么需要粉底,只浅浅在眼下睫毛处扫了些淡棕色眼影,让眼睛看起来更加有神。 旁边顾青禾身边则三个化妆师一起左右开弓,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才终于告罄。 白宿这边早早完成,等得快要睡着,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哇!顾老师真不愧人间绝色,也太好看了吧!” “那就顾老师先拍。”几个工作人员带着顾青禾进了影棚,又把白宿晾外边了。 只有白宿的化妆师尴尬笑笑:“白老师你别在意,因为顾老师通告多比较忙,所以就先让他拍……” 说着说着,又觉得这话不妥,赶紧闭嘴。 “没关系,我刚好困了,浅眯一会儿。”白宿闭上眼睛。 化妆师心里暗呼:他真的好会说话情商好高,怎么跟网上说得不一样? 萧恪见人闭上了眼,以为他是真困了。 他脱下外套盖在白宿身上,就听旁边化妆师闲极无聊开始八卦: “您是白老师的男朋友么?” 萧恪:“不是。” “欸,骗人,您看起来气质这么好,还寸步不离陪着白老师,总不会说您是白老师的护工吧。” 萧恪:…… 猜对了。 白宿悄悄睁开一只眼,看着萧恪紧绷的脸,暗暗发笑。 半小时后。 影棚大门打开,几个工作人员又是前呼后拥陪着顾青禾走出来,嘴里嚷嚷着:“我看也不用往上送审了,肯定是顾老师没跑了,你们没看到,顾老师镜头感太强了!” 几人眼神一瞥,看到白宿正好奇看着他们,丝毫不懂收敛,反而声音高了几度: “不明白为什么要多找一个过来浪费我们时间,别的不说,黑料缠身的十八线代言的护肤品你会买么?” 另一个附和道:“谁敢买啊,这种人代言的化妆品我都要怀疑会不会重金属超标。” 白宿正听着乐呵,反正骂的不是他。 但倏然间,耳朵上多了温热的触感,污言秽语瞬间归于一片静谧中。 他抬起头,萧恪双手捂住他的耳朵,眼神冰冷看向那几个不知收敛的碎嘴皮子。 化妆师也有点听不下去。 虽然他开始和这些人没差,但现在他可是完全站在白老师这边的! “行了你们别说了,赶紧带白老师进去拍照。” 白宿轻轻拿下萧恪双手,笑笑:“那我去了,在外面等我。” 萧恪却推起他的轮椅:“我陪你一起。” 进了影棚,摄影师正忙着用小气吹吹镜头,头也不抬:“去桌边坐着,拿着我们的产品摆个推荐的姿势。” 刚才那几个碎嘴工作人员也挤进来,嘻嘻哈哈闹做一团,摆明了是来看笑话。 白宿被萧恪推着来到桌前,他拿起小可美妆的瓶装水乳看了眼成分表。 还行,黄原胶和卡波姆排名靠后,不是增稠剂勾兑出来的,没有酒精含量,成分偏植物,不太会引起过敏。 虽然员工素质不太行,但至少在研发方面还是可圈可点。 随着对面摄影师举起单反,白宿右手拿起小瓶,五指放松将小瓶贴在脸颊,微微一歪头,另一只手抵住下巴,微微眯起的眼睛含笑似新月,眼底水光莹润,而嘴角弧度恰到好处,像融化了的蜂蜜,空气中都好像弥散开一股淡淡的清甜味儿。 齿编贝,唇激朱,玉质金相令人完全移不开眼。 摄影师愣了下,眼睛朝着镜头焦点凑近几分。 他之前就听说这个白宿每次面对镜头时都特别不自然,脸部僵硬让人一度怀疑是不是整容后遗症,同行也抱怨说每次拍他都要浪费好久时间。 但是…… 卧槽! “卧槽”一词是他这个文盲对眼前这人至高无上的赞扬。 卧槽卧槽卧槽! 他好漂亮啊,号称照妖镜的广角镜头都不破他的盛世美颜。 手指一动,咔咔拍了好几张。 “白、白老师,再换个姿势。”摄影师激动的舌头都打结。 原本想无礼喊出口的“白宿”不自觉随着敬佩之情的燃起变成了“白老师”。 白宿换了个动作,一手提着水乳抵住下巴,像酒吧里漫不经心提着酒杯等待猎物出现的美色杀手。 摄影师现在满脑子都是“卧槽”。 他也太诱人了吧,这手,一般艺人如果手出境都要靠手模后期合成,但是这手是怎么回事? 真好,省了请手模的钱了。 还有这嘴,这痣,长得恰到好处,远看过去像唇钉,带着几分张扬的性感。 真想亲亲试试是什么感觉。 吸溜吸溜。 原本进来看笑话的员工也笑不出来了,一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摄影师爱不释手不肯放他离开。 直到白宿眼底透出一丝倦意。 “差不多了吧。”萧恪忽然出声道。 摄影师赶紧放下相机:“可以了可以了,白老师的镜头感真的很棒,非常自然而且很诱……” 彩虹屁没吹完,对上萧恪不耐的视线,视线中是警告意味。 摄影师尴尬笑笑。 收拾东西离开时,摄影师道:“关于试镜结果,最晚后天上午九点前会打电话通知。” 白宿微笑着点点头:“麻烦老师了。” 摄影师鼻根一紧。 老师! 他喊自己老师! 嘶—— 舒服。 是谁朝他心头肉上捏了一把? 白宿刚被萧恪推着到门口,忽然听见一个员工低声道: “拍再好有什么用,上边早定下是顾青禾了,他不过就是个陪跑的。” 他缓缓抬眼,轻咳一声。 后面员工识相地闭了嘴。 白宿的化妆师见人出来,热情一路送到门口,跟着不停道:“白老师有机会再合作。” 白宿点点头:“好的,合作愉快。” 顾青禾似乎并不像别人说的通告很多,拍完了也不急着走,正和几名员工相谈甚欢。 白宿路过他时,他礼貌地站起身:“白老师要走了么。” 白宿冲他点点头,不需多言,他和顾青禾没什么可说的。 “对了,有时间的话来我家一起吃顿饭,我爸妈这几天还念叨你呢,不知道你现在伤势如何,他们很担心。”顾青禾忽然冲着他的背影来了这么一句。 他爸妈?改嘴改得还挺快。 不过这句话说出来,那可就是挑衅了。 白宿看也没看他:“好啊,等我有时间吧。” 他刻意加重了“有时间”这几个字。 说句难听的,既然男主认祖归宗得到了他该得的一切,互不打扰就好了,他却偏要明嘲暗秀,就别怪别人不给他好脸。 原文中,男主顾青禾回到白家后,他的养父母,也就是原主的亲生父母也觉得和原主根本没什么感情,和陌生人无异,再加上原主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现实到令人发指的亲生父母躲他还来不及,又想扒着白家这颗大树,因此顾青禾一下子得到双份父母爱,爽到飞起。 只剩原主,落落寡合。 萧恪推着白宿进了电梯,沉默中,他问了句:“你很想拿到这个代言?” 白宿笑笑:“想不想的又能怎样,人家都说了内定是顾青禾呀。” 话是这么说,但争还是要争一争的。 听到这句话,萧恪没再接话,他抬头看向不断下行的电梯数字,若有所思。 小可美妆楼下是商业街,大型购物广场鳞次栉比,虽然在旧城区,但也显出些许繁荣。 两人出了大门,在门口等叫的车过来。 白宿闲得无聊打量起身后的门店。 倏然发现这是一间珠宝店,橱窗里摆满了当季新品。 在原世界里,他和最顶级的奢侈品珠宝品牌签了七年代言,每当有新品,品牌商那边便会派人一股脑全送过来,他家里的珠宝多到一天戴一套都戴不完。 因此耳朵上的耳洞从一个变成两个最后到四个。 但在这里,他可是一个耳饰都没有。 白宿盯着看了好久,目光不舍离开,淡如烟丝色水晶的眸子映照出璀璨夺目的奢侈珠宝。 他不知道原主有多少钱,但那些钱不是自己的,不能动。 见白宿一直盯着那几套珠宝看,萧恪委身问道:“进去看看?” 白宿回过神来,摇摇头。 不能看,越看会越想要,只能看不能买是极其痛苦的事。 但萧恪似乎只是问问,他的意见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便毫不犹豫推着白宿进了店。 一进门,两个柜姐立马礼貌吆喝道:“欢迎光临兰瑟珠宝!” 其中一个迎上来后看到是白宿,脸一瞬间冷了下来。 她走回到柜台,对着同事不屑道:“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十八线。” 她可是白宿的头号黑粉,平时没少在网上写他的车祸小作文,结果写着写着,成真了!真是老天有眼! 虽说她们是靠顾客购买珠宝拿提成,但就白宿现在被白家抛弃这德行,他买得起么,他那块儿八毛的不赚也罢。 同事不关注娱乐圈,也不了解饭圈用语,诧异问道:“什么十八线。” 说话间,萧恪推着白宿来到了柜台前。 白炽灯一照,玻璃柜台里的钻石手链亮的都要照瞎人眼。 白宿嘴上说着不看,但一看到这些闪闪发亮的珠宝,瞬间移不开眼。 黑粉柜姐不屑地从鼻间发出一声嘲笑。 旁边同事用手肘碰了碰她,示意她别这么没礼貌。 “先生喜欢可以试戴哦。”同事将小镜子推到白宿面前,微笑道。 见白宿一直盯着其中一款,同事立马颇有眼力劲戴上手套,拉出柜台,小心要取那款手链。 这时候,旁边的黑粉柜姐按住她,把柜台抽屉推了回去,脸上极尽讽刺意味: “这边都是高档品牌,特价处理的在那边,先生去那边看吧。” 白宿和萧恪第一次节奏完全一致抬眼看向这个柜姐。 白宿觉得好笑。 这年头柜姐还在看人下菜碟呢?没被北上广穿着拖鞋拿着大把钥匙收租的大佬制裁过是吧。 他刚要开口,萧恪忽然走到她说的特价处理区。 一共三款首饰。 萧恪指着柜台:“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同事赶紧小跑过去。 甭管买的是不是特价品,花钱的都是大爷。 “除了这三款,店里剩下的都包起来,送到南台路二十八号别墅。”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在这瞬间凝固。 两名柜姐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全……全都包起来?! 她们不是在做梦吧! 好家伙全店的珠宝!光吃提成她们接下来这一年都不用工作了! 白宿和柜姐表情无异。 这小子要放大招了?准备把自己一举拿下? 淡定,要淡定。 两名柜姐赶紧去拿包装袋和□□。 “等一下。”萧恪又喊住她们。 “先生您说!” 萧恪看向那名从进门起就非常热情的柜姐,笑道:“□□你来开,写你的名字。” “啊……?” 众所周知,谁开票谁拿提成。 黑粉柜姐顿时晴天霹雳给她霹了个七荤八素。 什么意思,就是说这么多提成,没一分是她的? 萧恪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接着对柜姐道:“半小时左右会有人来付钱,记得送货上门。” 接着,他看向另一个完全石化的柜姐,嘴角是意味深长的笑:“小姐,做人该有点眼力劲。” 柜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上的笑跟哭一样。 说完,萧恪推着白宿向门口走去。 天降横财的柜姐一路小跑跟出来相送,不停鞠躬:“感谢先生光临!欢迎下次光临!” 妈妈!我发财啦! 上了车,白宿终于忍不住道:“教训教训她得了,这么多珠宝,得多少钱,你买得起么。” 他当然知道这人买得起,但装还是得装像点。 萧恪漫不经心整理着袖口:“是有点吃力,连爸妈老本都掏空了,散尽家财了呢,所以以后,每个月多给我开点工资。” 白宿:合着羊毛出在羊身上是吧。 两人刚到家没多久,兰瑟珠宝那边便派人把珠宝全送了过来,拿车拉来的。 白宿开心的嘴角就没落下来过。 他随手打开一只盒子,里面是一串白金手链,带一个五芒星吊坠,亮晶晶十分漂亮。 萧恪望着他扬起的嘴角,轻笑一声。 良久,他缓缓委身,蹲坐在白宿的轮椅旁,从他手里拿过手链:“我帮你戴。” 白宿漂亮的手腕白皙到透着青色血管,给他戴手链的感觉就像给娃娃换装。 戴了一条,欣赏一番,又解下,给他戴上另一条。 白宿见他好像起了什么了不得的心思,缩回手,眼眸垂下,有种含羞带臊的既视感:“能帮我拿纸笔来么?” 萧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起身搜寻一圈,但找遍整间屋子也没找到白纸。 桌上放了只老旧日历,看年岁还是十几年的老式日历。 他掀开看了眼,背面纯白,便随手撕下一张。 看着潦草的日历纸,白宿问道:“没有白纸么。” “有没有你自己不清楚么。” 白宿自动略过这句语气不怎么好的言辞,抓过笔,咬下笔盖。 他在日历纸背面画了很多竖线,又画了很多横线,组成一只只小格子。 他认真数出些小格子,用线沿着外轮廓连成一片。 萧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静静垂视着他,心里隐隐有些好奇。 这么看过去,只能看到他低垂的眉眼,显得几分乖巧。 良久,白宿将笔扣进嘴中的笔盖,放下,举起那张画满格子的日历纸。 精致的直线廓出了一颗大大的爱心型。 心很大,比白宿的脸都大了一圈。 “谢谢你送我的礼物,为表感谢,你可以对我提出任何要求,如果我的表现令你满意,你可以涂掉一个格子,直至这颗爱心全部涂满。” 萧恪心头忽然跳漏了一拍。 他抿紧嘴唇接过日历纸,上百个小个子密密麻麻组成爱心。 十分廉价且稍显幼稚的回馈。 此时很想说点什么,但抬眼看到他纯洁天真的笑脸,对他无论是嘲笑还是夸赞的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半晌,萧恪站起身,似是掩饰一般别过脸: “知道了,帮你叫外送,我今晚有事要回去一趟,八点之前会赶回来。” 章节目录 第5章 第 5 章 等外卖到家,萧恪把食盒挨个打开放好,抱白宿来了餐桌旁,叮嘱道: “等你吃完,我就回来了。” 白宿握紧筷子,低着头。 筷子尖儿毫无目的地在碗底乱划拉着,良久,他极小声说道:“早点回来……” 萧恪眸中暗颤,手指骤然缩紧。 他点点头,疾步离开了别墅。 人一走,白宿立马起身走到窗口,看着他上了出租车,顿时放松下来。 他张开双臂舒展着懒腰,揉揉腰捏捏肩。 坐久了容易腰疼。 他来到餐桌前,看着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的晚餐,忘记了要保持身材的誓言,含泪干了三大碗。 * 另一边。 松山财团位于顶级商业区的建筑,已经不能用平层或者别墅来形容,直接就是建了栋大楼,被几百英亩的园林包围,阔气豪华,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俯瞰整座城市。 修剪平整的灌木丛旁,一位须发斑白的花甲老人正拿着洒水器为他心爱的植物补充水分。 接着,高大的身形从罗马风格的拱形门里走进来,状态放松地挽着衣袖。 “爸,跟你商量件事。” 萧恪刚走到老人家身边,忽然间,巨大的水流迎面而来。 冷不丁被浇了一头一脸,甚至没来得及躲闪。 萧恪忙躲到一边,手指撩起湿漉漉的头发,看着湿透的衣服,眉头紧蹙:“爸你这是干什么,一回来就泼我。” 老爷子转过头,粗厚的眉头愠怒挑起:“一回国见了你一面就再找不到人,这会儿露脸了招呼也不打一个,上来就商量事,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孝顺的好儿子。” 萧恪脱下衬衫,坚实鼓胀的肌肉随着拧干衬衫的动作微微绷起。 “那也不至于喷我一身水。” 老爷子看着赤.裸上身的儿子站在十月份微凉的晚风中,心中不忍,脱下毛衣外套扔过去:“穿着,别冻着。” 虽然语气还是硬邦邦的。 “谢谢爸。” “说吧,又要‘商量’什么事。”老爷子背着手,语气冷淡。 “我这有项很不错的投资项目,但我的公司在国外注册,所以需要爸爸您施以援手,以松山集团的名义投资入股。” 老爷子一扭头,目光中夹杂着三分嫌弃七分愤懑十分不满。 “今下午,银行送来了账单,我看你订了七百多万的珠宝,这会儿又跟我说投资?我是看起来很像冤种?” “我花的是自己赚的钱,况且只是需要个松山的名头,钱还是我出,不过分吧。” 老爷子砸吧砸吧嘴,觉得言之有理。 但今时不同往日,松山集团是家庭股份制,眼见自己到了退休扶新的年纪,多少人盯着董事长这块大肥肉,为了把身具最大继承权的萧恪挤下去,那些好亲戚股东夸大事实,造谣他打警察、玩嫩模、投资目光短浅,现在正是风口浪尖,结果…… 几次暗示他差不多该接手松山,但他总说他还年轻,不想猝死在工作上,自己也就忍了。 但他现在为了一个名声极差的十八线怒砸几百万不说,这会儿又要为了那个十八线投资那个没名没气的护肤皮牌,他可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那些股东死死看在眼里? 和艺人恋爱自己不反对,但他能不能找个名声好咖位大的?! “你到底喜欢那个小明星什么。”思来想去,老爷子忽然觉得很无力,能问的也就这一句。 萧恪裹紧毛衣,看向天边泛着血红的夕阳。 看来家里人已经私下调查过白宿了。 “我换个问法,你是真心喜欢他,还是只是玩玩。”老爷子并不觉得萧恪刚回国几天就对一个之前素不相识的人动了心。 如果只是玩玩,那没问题。 更何况司机都说了,对方是故意碰瓷,保不齐就是提前算计好的,就为了攀附上萧恪这根高枝。 萧恪思忖良久,明知那人不知什么目的来碰瓷他,也明知他动机不纯,但脑海中那颗由小格子组成的爱心却久久未能湮灭。 他低下头,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还挺可爱的。” 接着,他又抬起头,嘴角是淡然微笑,但眼中却没有一丝半点的笑意:“如果爸爸想做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我会发火呢。” “咔嚓!”老爷子捏碎了手中的水管。 “滚蛋!”老爷子一声怒吼。 真是生块叉烧都比他强。 萧恪识相地往外走:“我滚了,别忘了,投资。” * 回到白宿家时,萧恪故意从大厅后面绕了路。 来到窗前,向里望去。 白宿正转呼啦圈。 他怒吃三碗饭后很是愧疚,打算利用呼啦圈磨平小肚子。 但他不怎么会转,动作很是笨拙,转两圈呼啦圈就落了地。 他捡起来,继续转。 笨拙却稍显倔强的身影非常可爱。 萧恪抬手遮了嘴唇,轻笑一声。 当白宿第N次转呼啦圈失败后,他听到了大门响动的声音。 赶紧把呼啦圈藏到电视后面,一个滑行滑回餐桌前。 乖巧.jpg 萧恪进了门走到餐厅,就见他像模像样坐在那里。 柔柔弱弱倚着靠背,仿佛怕冷一样十指缩进袖子里,只露小半截敷粉指尖,弱柳扶风的模样令人心生怜惜。 好像刚才那个生龙活虎转呼啦圈的不是他。 “你回来了。”白宿微笑着道,眯起的眼睛被垂下的睫毛遮了半分,像一只黑色的鸢尾蝶停靠在眼角,一副红消香断、随时化作轻风拂走的摇摇欲坠姿态。 萧恪真想笑。 他好会装。 换做其他人,早就被他这套迷的五时花六时雨了吧。 白宿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心中暗笑。 他伸出手,柔声细语道:“我想洗澡,抱我过去吧。” 萧恪把人抱起,动作几分粗鲁,故意掐紧他的大腿。 疼痛袭来,白宿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 “你掐我干嘛。” “你不是瘫痪了么。” “……” “又没伤到感觉神经,只是瘫痪而已。” 萧恪笑笑:“随手帮你做做按摩。” 白宿这下可以确定,这个诡异的护工绝对是来试探他是否真的瘫痪。 这样他先利用自身优越条件让自己对他迷得死去活来,接着再无情抛弃,最后导致自己身心饱受摧残,好一点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最差的结果,厌世。 好啊,看看谁更技高一筹呗。 萧恪把白宿抱进浴室,替他放满热水后将他放进浴缸,接着问道:“是我帮你洗还是你自己来。” 白宿银牙暗咬,一副傲人折腰的不甘表情:“我自己洗,但你要……在外面守着我。” 萧恪一挑眉,嘴角是意味深长的笑。 泡了约摸半小时,白宿冲了身子,随手扯下浴巾冲着门口喊道:“我洗好了。” 房门被推开,萧恪乘着朦胧雾气走进来。 入眼便是白到发光的身体可怜无助地倚在浴缸里,纤细手腕抓住浴巾半截,努力挡住身体却又露了半分。 虽然知道他是装的,但萧恪还是不可避免的怜爱了。 他轻轻把人抱出来,浴袍裹住他,掌心是被热水蒸腾后湿润温热的触感,像把小锤子一波波敲打着他的理智神经。 送到床上,还怕他冷,赶紧用被子包裹住。 找出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这人十分敏感,敏感到好像头发里都长了感觉神经一般,轻轻拨弄两下身子便开始发颤。 “弄疼你了?”萧恪手上的动作放缓了些。 白宿摇摇头:“没有。” 身子却还在抖。 萧恪无奈,再收了几分力道,不自觉脱口而出:“好了,我会轻轻的,乖。” 白宿背对着萧恪,不着痕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吹干了头发,萧恪扶着他进了被窝,帮他盖好被子,关掉电灯:“我就在隔壁,有事喊我。” 白宿乖巧点头,拉过被子蒙住半截脸。 房门关上,世界顿时归于一片平静。 约摸过了大半小时,白宿掀开被子下了床。 成日这样坐着躺着腰骨实在受不了,他得下去摸回他的呼啦圈运动运动,避免腰肌劳损。 他踮着脚尖踱步到门口,贴在门板上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阒寂到可怕。 很好,就是现在。 白宿轻轻转动门把手,十分小心打开了门,慢慢伸出脑袋想先打探一下外面的情况。 …… ! ! ! 一张阴冷的脸,距离自己不过几公分! 那双寒星般的双眸,正一动不动盯着自己…… 白宿甚至没来得及思考,双腿一软斜斜瘫坐在地。 他使劲掐着大腿,努力挤出几点泪花,嘴里还念念有词:“白宿,你可以的,虽然现在不行,但只要努力,你一定可以再站起来的。” 萧恪看着坐在地上眉间笼愁满眼不甘的白宿,嗤笑一声。 他蹲下身子将白宿慢慢扶起来。 虽然心知肚明,但着实有被他这一举动笑到,太可爱了,都不忍心拆穿他。 “怎么自己下来了,不是让你有事喊我。” “我想喝水,但是,不想打扰你。”说着说着,他还委屈上了。 “那我以后等你睡着了再睡好不好。”萧恪扶着他回了床上,又下去帮他倒了水。 白宿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喝着,余光悄悄看一眼萧恪。 “睡不着?”萧恪问道。 白宿点点头:“刚从家里搬出来,第一次自己住这么大的房子,感觉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 “那怎么办。” “给我讲故事吧可以么。”白宿攥紧水杯,“但如果你累了,不讲也没关系的。” 讲,讲还不行? 萧恪拖过椅子在床边坐下,手指抵住额头,冥思苦想半天:“小红帽的故事吧,我只能想到这个。” 白宿忍住笑:“可以啊。” 结果萧恪讲故事就像一个毫无感情的语音AI,听得白宿昏昏欲睡。 当他用机械冰冷的语气讲到小红帽智斗大灰狼的桥段时,白宿终于憋不住笑。 他抬手捂住嘴巴,笑得不留情面:“好幼稚,听不下去了。” “那就睡觉。”萧恪扯过被子给他盖好,“明天九点起,带你去医院做复健。” “不行,我睡不着。”为了给不用早起做复健找个合适的理由,尽管白宿现在已经困到脑袋发懵,却还坚持着不睡。 要是把这位也一块折腾到早起不能,兴许就能躲过一劫。 这时候,白宿却见他忽然站起身,手指抚上腰带。 “咔哒”一声,扣带被他解开了。 白宿愕然地看向他,只见他满眼寒意如南极冰层,一声不吭解开腰带,抽出,随手往白宿床上一扔。 章节目录 第6章 第 6 章 “你做什么。”白宿警惕地看着他。 “你不是说睡不着,做点剧烈运动试试?”说罢,萧恪单膝抵在床沿,一只手绕过白宿的身子将他牢牢圈在怀里。 他想看白宿因为惊慌失措下意识夺门而逃的模样,然后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装残。 昏黄的小夜灯散在墙上的橘色光晕中,黑色高大的影子占据了大半。 强烈的气息极具侵占性地压了下来,白宿甚至感觉到整个世界都是萧恪特有的浓烈气息,滚烫如沸水,浇腾着他身体的每一处。 近在咫尺的低沉嗓音,仿佛故意蛊惑他一般。 “累了就能睡着了。” 白宿呼吸一滞,条件反射地抓住萧恪的手臂。 张弛有力的肌肉坚硬鼓胀,烫的他指尖瑟缩起。 倏然间,腰间多了一道炙热的触感,顺着宽松的睡衣下巴滑进去,指尖一路游移,最终落到腰后的腰窝处。 那里被他按紧了,他力气很大,自己的身体只能无力随着他的主导向上挺去,紧紧贴在他的小腹间。 他抬眼看向这张距离自己不过几公分的脸,在他黑沉的双眸中看到了自己凌乱的表情。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眼睛倏然睁大,眼底是难以掩饰的畏惧和隐忍。 几缕发丝随着颤动落下,停在额角,为这张苍白病态的脸增添几分玻璃般的易碎感。 他收紧了手指,嘴唇颤抖着问道:“这是你对我的要求么。” 萧恪拧起眉头。 什么意思。 “如果我的表现让你满意,可以给我涂一个小格子么。”抓着他手臂的十指又紧了几分。 萧恪瞳孔一颤,搂住他腰的手蓦然失了力。 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这个不听话的。 对方的表现却让他觉得自己像个禽.兽。 良久,他撑起身子缓缓下了床。 “只是玩笑,别放在心上,早点睡。” 说完这句话,萧恪阔步离开了房间。 刚才真危险,差一点就被他蛊惑了。 萧恪靠在墙上,长长舒了口气。 看着他狼狈离去的身影,白宿捂住嘴巴,笑得花枝乱颤。 想不到这人看起来挺大块头,内心却是个单纯的小学生。 看戏看满意了,白宿拉上被子盖好。 睡觉睡觉。 * “嗡——嗡——” 白宿迷迷糊糊好像听到手机的震动声。 他翻过身揉揉眼,摸过手机看了看。 来电显示“经纪人林哥”。 按下接听键,还没等说话,那边便传来一声激昂的叫声:“我们宿宿真棒!哥果然没看错人,哥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白宿被他这破锣嗓子吵得耳膜疼,手机拿远点:“怎么了。” “啊,你还在睡觉啊,没事没事,就是小可美妆那边打电话来了,说愿意和咱们签代言合作!还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白宿“嗯”了声,又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不是说已经内定好是顾青禾了么,而且原文小说中接了这代言的也是顾青禾。 这经纪人该不会看错了吧。 “不过哥还是想问问……就是……”经纪人又开始犯他那欲言又止的毛病。 “什么。” “就是……你和松山集团的人是不是,挺熟啊?” 逆袭原文截胡顾青禾的代言一事就已经很诡异了,又和他爱慕者家的财团扯上关系…… 诡谲的气氛蔓延开。 “为什么这么问。” 经纪人好像也觉得不好过问太多,忙改口:“没事没事,我瞎问的,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签下合同吧,哥去接你。” 最最最诡异的是,众叛亲离的原主竟然还有个经纪人愿意对他不离不弃,从他喜悦的语气中足以听出他对原主是真心的。 白宿揉揉眼:“我先试试他家产品,没问题再签。” “好好好!没问题!哥等你好消息~” 挂了电话,见才八点,白宿打算继续睡个回笼觉。 但手机就像催命一样一条接一条提示音,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白宿被吵得全无睡意,捞起手机一瞧,屏幕上正以恐怖的速度不停叠加微博提示。 他根本没来得及看,草草扫了眼便看到了类似于“去死”“贱货”之类的恶心字眼。 白宿皱起眉,打开微博。 消息多到令手机一度卡顿。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进入微博,热搜硕大几条: #白宿截胡顾青禾代言# #白宿顾青禾# #松山集团收购小可美妆# #小可美妆更名为松山世家# #松山集团指定代言人# 这几条热搜几乎屠榜了微博所有热搜榜,每条热搜后面都挂上了“沸”的标志,讨论度上亿。 这一通乱打看的白宿一头雾水。 点开第一条,就是原小可美妆的工作人员爆料: 【其实原来小可美妆已经定下代言人是顾青禾,定妆照都发到总部了,但白宿的那个经纪人林岳找到小可美妆苦苦哀求,都要给我们跪下了,看他可怜才勉强同意白宿来试镜。 但我不明白,次日松山集团的人就来谈收购,小可美妆就是个小公司,根本没办法和松山对抗,就被强行收购了,我真的不明白,松山旗下那么多奢饰品大牌化妆品,他为什么盯上我们这个小公司。 我最不明白的是,他们直接要求换掉决定好的代言人顾青禾,我真的不理解,快哭了[大哭]】 这条微博下,转发几十万,评论上百万,点赞更是居高不下。 字字泣血的哭诉,惹人心疼,网民群情激奋,只恨不能顺着网线爬过来掐死这些始作俑者。 【松山是傻杯么?不知道我们青禾什么咖位?换他?眼睛让眼屎糊了?】 【阴谋论一波,松山旗下那么多大牌,却偏要收购一个没名没气的小牌子,还要换代言人,还是白宿?白宿是不是和松山有啥关系啊。】 【不是,就BS那个小糊咖,你们不会觉得松山太子爷能瞧得上他吧?人家又不瞎,能看上一个死瘸子?】 【白宿=BS=必死,白宿必死我先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勾搭上的不是刚回国的太子爷,毕竟太子爷回来也没几天,我听说松山股东里有个……emmm就是有点特殊癖好的老东西,有恋.残癖,以前养过很多那种有残疾畸形的小男孩。】 【我去!这么刺激么,lcp太恶心了吧。】 【怪不得,白必死没事的时候糊得亲妈不认,结果一瘸了,就有人为他砸钱了。】 【太心疼我青禾哥哥了,哥哥的咖位接这种小牌子本来就是做慈善,结果这都要被人截胡,某些人抢了哥哥二十多年荣华富贵的生活不说,连这都要抢,三观被狗吃了的垃圾玩意儿。】 没有脑子的网民爱随意发散容易被带节奏,这一点白宿早就见识过。 但他没想到这届网民脑洞这么大,恋残癖都想出来了。 但他比这些网民还好奇,松山为什么这么突然收购了小可美妆,还换掉内定的代言人指定自己。 但网民骂得太过难听,看着碍眼,白宿关掉了私信和自己微博的评论区,眼不见心不烦。 然后网民就会认为他是“做贼心虚”。 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 白宿赶紧将手机藏到枕头底下,闭上眼睛。 “九点了,起床。”萧恪的声音随着开门声闯入房间。 白宿睁开眼,呓语着道:“困……” “困也要起,带你去医院复健。” 一听“复健”,白宿立马闭上眼睛装睡。 萧恪直接过来掀了被子:“起床。” 白宿抱紧双臂:“冷……” 接着,他听见萧恪鼻间无奈地叹了口气。 萧恪拿过他的外套,顺手将他扶起来坐好,给他套上外套。 然后抱他进浴室,给他洗脸,挤好牙膏递过去。 萧恪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伺候人。 不禁觉得自己实在好笑。 等白宿洗漱完,又抱着他下楼吃早餐。 早餐是煎蛋、全麦面包和培根。 萧恪在国外长大,会做的中餐也就那么几样,来时第一天就已经全泄了底,这会儿要是让他准备什么小笼包豆浆之类的传统中式早餐,他不会。 看着桌上简单单一的西式餐点,白宿本就因为熬夜胃不舒服,这会儿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他百无聊赖把玩着手中的叉子,垂着眼,小表情有点不情愿。 见他迟迟不动,萧恪抬头:“怎么不吃。” “不喜欢面包……”白宿叹了口气。 萧恪蹙起眉头:“别挑食,快吃,一会儿去医院。” 白宿一听,那他更要磨洋工。 他放下叉子,手指轻轻揉着肚子,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萧恪知道他又在演了。 “我想吃青菜瘦肉粥……胃不舒服。”白宿弓起身子,脸上毫无血色。 见他脸色实在难看,良久,萧恪放下刀叉:“知道了。” 他不太会做青菜瘦肉粥,只能从网上找教程跟着学。 但是刚打开手机,大量短信接踵而至。 翻了翻,大部分都是老爸发来的。 【萧恪!我对你真是忍无可忍!拜托你去网上看一看,我真怀疑你妈怀你的时候到底吃什么了,真是生块叉烧都比你强!】 【你说的投资就是收购?还强行换代言人?网民不骂你骂谁,哦不对,骂的还是我们松山集团!你倒是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 萧恪匆匆回了条“要是生块叉烧出来爸爸你才真要哭了”,然后点开微博。 铺天盖地都是对松山集团的质疑。 但无碍,乌合之众只有在网上蹦跶的本事,他们的言行影响不到松山任何,和国家挂钩的财团没人敢动。 但是。 【每日一问:白必死今天死了么?】 【白宿滚出娱乐圈好不好,别带坏未成年了。】 【白BS抢青禾代言,希望大家联合起来抵制小可美妆,抵制劣迹艺人。】 【同意!白宿不死天下难太平。】 白宿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萧恪翻了几条评论就看不下去了,心里烦躁,一个电话打到松山集团的公关部。 二十分钟后。 向来安静如鸡的松山集团官V横空出世一条长微博: 【针对网传沸沸扬扬的收购一事,集团现做出如下回应: 首先,松山集团起初拟定的合同是对小可美妆进行投资以扩大生产,但小可美妆负责人@周唯本先生希望依附松山集团,实行企业合资,进一步提高小可美妆知名度,并且依然为小可美妆最大持股人,并未像网传所说强行收购。 再者,关于网传松山股东恋残癖一事,松山集团现做出郑重警告,限造谣者在一小时内删除所有不实言论,否则将对其提起诉讼,一切后果自负。该股东多年来一直致力于关爱残障人士,出资建设聋哑学校造福民众,却被污蔑不实言论,希望造谣者用良心说话。 最后,关于更换代言人一事,松山集团本着不求最好只求最合适的理念,小可美妆主打“天然、清透”,因此在多次对比两位艺人的试镜照后,最终选择将代言人定为白宿老师@白宿,我们会将两张照片放在微博中,请大家自行对比。 如若网民继续造谣生事,传播不实言论,抢带节奏,松山集团法务部将竭诚为您服务。】 如此长微博一出,网上的恶言污语瞬间少了一半。 毕竟松山集团的法务部,囊括了全国最牛批的律师团,本来因为造谣道歉赔钱了事就行,他们那三寸不烂之舌能直接给人送上三年不动产,配两串银制手镯与时尚囚衣。 长微博底下,是先前白宿和顾青禾的试镜照。 第一张是顾青禾的照片,满眼矜贵时尚,微微挑起的下巴透露出对屁民的不屑与鄙夷。 虽然表情十足生动,但那过于深邃的五官却显出几分疏远的华丽感。 但白宿这张—— 【卧槽?这真的是白宿?这这这怎么修出来的?】 【天啊,这张照片真的好可爱,疯狂心动!】 【他都没化妆欸,脸蛋好嫩,像溪涧中的山林精灵,真的太可爱了叭!】 【额……忽然理解了松山的选择,顾青禾虽然五官深邃精致,但好像有点给人距离感了,小可美妆本就是小众品牌,主打亲民路线,这么看来,白宿雀食更合适些……】 【楼上水军对着精修照放什么洋屁呢,论时尚度禾宝完全吊打这个土包子好么。】 【话也不必这么难听,亲妈眼就别来发表什么意见了,两张照片一对比,高下立判好吧。】 【不得不说,吃瓜群众被美色迷惑了,偷偷关注一波。】 松山用以澄清的试镜照,就这么被拱上了热搜。 白宿的微博粉丝在短短几小时内浅浅增加了几十万。 此时,浑然不知情的白宿对着餐桌上那碗青菜瘦肉粥发出了世纪疑惑。 这是粥?不是大米饭? 水很贵? 他看向对面的萧恪,对方已经吃完早餐,开始穿外套准备出门…… 做复健必然要被拆穿双腿健康无恙的事实,这成分不明的男人要是知道事实指不定能对他做出什么来。 章节目录 第7章 第 7 章 白宿一粒米一粒米吃着粥,时不时看一眼时间。 十点半了。 只要再磨蹭到十二点,就可以顺理成章吃午饭,继续磨蹭到下午三点。 医院五点就下班,这里是郊区离得远,路上又要一个小时,今天的复健就能顺理成章逃掉了。 白宿如意算盘打得响,不免几分得意,嘴角按耐不住扬起弯弯的弧度。 萧恪在一旁看手机,看着网民对白宿从“他怎么还不死”到“他真的好可爱”,没由来的,心情大好。 抬眼看过去,就见他用筷子夹起一粒米,宛如耄耋老人颤颤巍巍往嘴里送。 哈,是怕去复健露馅么? 萧恪倾过身子,单手抵着脸颊,扬起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白宿。 不知是吃了粥身体舒服了,还是粥太热烫的,他原本毫无血色的嘴唇一点点变得红润。 明眸善睐且唇红齿白,的确是不可多见的美人。 可之前为什么不火呢? 网民没长眼? 就算没长眼,凭他这会演会装的本事,怎么没把人魂儿给勾去? 但是,他吃了半天才吃掉粥顶一层,是打算吃到太阳下山? 萧恪没了耐心,伸手夺过他手中的筷子放下,拎起勺子舀了一大勺粥:“吃粥用筷子我还真是头一次见,不会用勺子我喂你,张嘴。” 白宿敛眸:“我吃东西一直很慢,因为嘴巴小……” 萧恪的视线不自觉移动到他的嘴唇上。 形状姣好唇珠饱满,配上那一点小痣,韵味十足。 赶紧撇开乱七八糟的想法,差一点又被他蛊到了。 “时间不早了,带路上吃吧。” 不由分说,萧恪直接将人从椅子上抱起放轮椅上。 “乖乖做完复健,我给你的爱心卡涂一个小格子。” 白宿无语。 有种挖坑自己跳下去的感觉。 两人在门口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滴滴车。 白宿心中盼念着师傅开慢一点。 结果师傅是从秋名山学成归来,一路火花带闪电,见缝插针,擦着下班高峰大军仅用半小时完成了原本需要一小时的路程。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萧恪先下了车,从后备箱抬下轮椅,接着委身探进车中,一只手揽住白宿的肩膀,一只手从他腿弯穿过,稍一使劲儿。 白宿也跟着使劲儿,手悄悄抓住旁边的车门内把手。 但作为健身房VVVIP客户的萧恪,铁都不知举了多少,更何况轻如鸿羽的白宿。 他一个使劲儿,白宿被他抱出了车。 司机冲他比了个大拇指,驾车飞也似地离开。 白宿被抱上轮椅,手指紧紧抓住扶手。 绝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他四处张望一番,赫然发现医院对面有间奶茶店。 他后仰起头,无辜的眼神看向萧恪:“我没吃饱,可以喝一杯奶茶么?” 喝完了就说肚子疼,去卫生间静待医院下班即可。 “不健康。”萧恪想也不想拒绝了他。 白宿也不跟他纠缠,眼神望穿秋水,直直盯着对面奶茶店,那依依不舍的目光像极了等待爱人归来的望夫石。 萧恪倾吐一口气。 被他打败了。 推着人过马路,白宿刚到奶茶店门口,店员小哥心里一喜。 哇!是白宿欸! 他长得好好看哦!斜斜靠在轮椅里的模样美到极致,惹人怜爱。 他一直都挺喜欢白宿的,虽然也不是没看过他的黑料,但颜狗永远坚持颜值王道不动摇! “白老师!想喝点什么!” 一声“白老师”,吸引了路人的驻足观望。 有些人甭管喜不喜欢,只要是活跃在荧幕上的艺人出现在大街上,他们都觉得像即将灭绝的保护动物一样稀奇。 不少人掏出手机对着这边拍起来。 白宿对着奶茶店的餐单看了许久,眼见着排队人越来越多,才不得已道:“一杯加冰大杯原味,加珍珠椰果波波脆布丁奶冻,全都加。” 小哥愕然。 但又不好说什么。 满满一杯足料奶茶,小料满到都快溢出来,封口都封得很艰难,小料将封口层撑成小山一般。 许久之后,小哥将沉甸甸的奶茶递过去。 “谢谢。”白宿接过奶茶,直接将吸管插进去。 “喝完了再进去吧。”白宿对萧恪道,“医院消毒水味道太重了。” 萧恪冷笑一声,推着他来到一边长椅上坐下。 十月份的天气阳光正好,但空气中裹挟着丝丝凉意。 白宿抱着冰凉的奶茶,指尖凉的微微发疼。 他吸溜着奶茶,望着马路上车来车往,感受着各种小料在口中融开的触感。 满满一杯小料,奶茶却没多少,喝了两口没了。 为了磨蹭时间,他举起奶茶,隔着透明杯仔细数着里面的小料。 数着数着,掰着手指算了算。 没加波波脆。 再仔细检查一遍,确实没有。 其实这么多小料胜过两碗米饭,他根本吃不了,但拖延时间才是唯一真理。 想着,白宿按住轮椅上的推进滚轮使劲往前。 脚下是碎砖路,刚往前滑动一点,轮子卡在一处凸起的石砖缝上。 他明显感到轮椅有阻力。 纤细的五指紧抓滚轮条,身子使劲往前倾,似乎这样就能减小阻力一般。 “去哪。”萧恪起身,走到他身后。 “咔啦!”白宿的指节透出一抹苍白,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轮椅滑过了砖缝。 他没理会萧恪,径直滑到奶茶店窗口。 奶茶店门口排起长队,白宿并不急着说话,静静等在一旁。 等旁边最后两人拿到奶茶后,他才举起奶茶杯对着小哥微笑道:“是不是忘记加波波脆了呀。” 路人好奇看着他。 他为了波波脆努力伸长手,倔强又笨拙的模样像个不知饥饱的馋嘴小朋友,冒着傻气太惹人心软啦。 两个小姑娘忍不住掏出手机想留下这一画面。 店员小哥赶紧道歉,拿过杯子往里加了一大勺波波脆。 白宿回来时,萧恪看着他手中再次填满的杯子,恍然大悟。 原来奶茶是他甜蜜的阴谋。 失算了。 白宿看了眼对面医院建筑顶端的时钟。 已经到了十二点,医生也得去吃午饭,大概等到一点半才上班。 他回过头,看着表情明显不悦的萧恪,笑道:“十二点了,该吃午饭了。” “你还吃得下?” “吃得下。” 话音刚落,白宿忽然感到肚子一阵绞痛。 那种痛是非常突然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被一只大手撕扯着。 不像传统的腹痛,更像是肠胃扭作一团的纠缠感。 他攥紧奶茶杯子,杯子被他捏得变了形。 脸上的颜色一点点褪去,变得苍白如纸,额头随之沁出薄薄一层细汗。 萧恪俯视着他,眼底黑沉一片。 果然又开始演了么。 白宿缓缓做了个深呼吸,试图转移注意力。 他抬起头,微卷一缕碎发拂在眉尾,透出几分苍白的易碎感。 “肚子疼。”他紧咬银牙,极力吐出三个字。 说完这句话,无力地垂下头。 萧恪忽地皱了眉头。 他的脸色实在难看,如果是演的,这演技未免太逼真了些。 渐渐的,他的身子紧紧缩成一团。 萧恪眉宇间的沟壑深了些。 他推起白宿疾步向医院走去。 好不容易找到个值班的医生,一检查,急性胃肠炎。 看着白宿手中那大杯冰饮,还满满当当加了不知多少小料,医生无奈地摇摇头:“你这个吃法不得胃肠炎我才奇怪呢。” 白宿被推进了病房,手背上挨了一阵吊瓶。 他病恹恹倚靠在床头,腹部依然疼痛难忍,伴随阵阵恶心想吐。 脑袋昏昏沉沉的,病房里的布景好像有生命一般,不断扭曲、旋转—— 白宿低下头,手背抵住额头,闭上眼睛。 “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萧恪寒似冰的声音响起。 白宿现在没精力理会他,垂着头,不发一言。 “就这么不想做复健,不惜闹得急性胃肠炎,挂着水,开心了?” 白宿依然不发一言,瘦削的身体撑不起宽大的病号服,领口开得有些大,半片胸怀一览无余,白腻到泛着一层温润玉光。 他手指动了动。 “说话。”萧恪语气隐隐抬高几度,透着彻骨寒意。 白宿缩起肩膀,声音同他一样透着寒意。 手指渐渐缩紧,指尖掐进掌心。 “如果我康复了,你就会离开了。”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 一片羽毛打着旋从空中缓缓飘落,跌进平静的溪流中,却意外激起层层涟漪,一圈圈扩大—— 萧恪从他脸上移开视线,忽然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奇奇怪怪,好像在谈恋爱一样,倾吐着让人心动的言论。 “我说过我要离开么。”他喉咙发紧,语气还是那样不善。 白宿悄悄抬眼。 哈。 拿捏住了。 他的嘴角漫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见白宿迟迟不做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萧恪转身:“我去给你接热水。” 在他离开后,白宿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腹痛缓解了些。 他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下。 手机又非常没眼力劲地震动起来。 摸过一看,又是经纪人打来的电话。 虽然不确定他具体成分,但看到小可美妆的工作人员爆料说这位林岳经纪人为了原主的代言都差点跪下央求,白宿对他还算有好感。 先不说原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起码这经纪人真算有情有义不离不弃了。 接起电话,林岳上来就是一句:“怎么住院了?身体还好么?用不用哥去看看你。” 白宿:“没事,就是急性胃肠炎,挂两针吊瓶就行,不用住院。” 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的。” “你都上热搜了,不知道么?” “知道,骂我骂到逼的我关了私信。” “不是那事儿,那事儿松山出来澄清了,你没看网络那些人瞬间倒戈投诚的架势,哈哈,不过小白,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话题度,喝杯奶茶都能上热搜。” 白宿迷茫了。 奶茶?热搜? 章节目录 第8章 第 8 章 挂了经纪人的电话,白宿打开微博。 自从来到书中世界,每次打开原主的微博都得有吞一把降压药的心理准备。 不过这次,似乎有点超乎所料? 热搜第四词条: #秋天第一杯奶茶送白宿进了医院# 白宿:? 点开词条,是一大段微文配了几张图片。 【今天在奶茶店偶遇白宿,他好喜欢加小料,满满一大杯,店员小哥差点封不了口哈哈。然后这孩子发现小哥忘记给他加波波脆,倔强地滑着轮椅回去了,而且特别有礼貌,等我们取完了奶茶才开口说明情况,结果贪嘴,突发胃肠炎送进医院了[笑哭]】 底下两张配图,分别是白宿固执举着奶茶请小哥帮忙加料和坐在大街上吸溜奶茶的样子。 【哈哈哈所以这是在提醒我们立秋不要随便吃东西,防止换季肠炎对么?[捂脸笑哭]】 【srds,他真的好可爱啊,坐在路边吸溜奶茶什么的太接地气了吧。】 【一般人发现少加料多半算了算了,更何况他还加了那么多,一样一样数的吗?他真的好倔强哈哈哈!】 【一上午几个热搜了,松山集团改行做娱乐圈军.火商了?烦不烦啊。】 【emmm,其实我们是自来水来着,他本人真的特别有礼貌,不爱看不看吧。】 【醒醒各位,这是白宿,带资进组耍大牌还虐待助理的白宿,大家不要太zqsg了,他现在是松山的代言人,松山当然要出钱给他营销一波人设。】 【嘶——虐待助理我差点忘了,感情是个窝里横。】 【网上黑料真真假假,希望大家能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吧,我是觉得白宿最近表现确实不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给他一次机会吧。】 【这话你给被他虐待的助理说去,助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你凭什么替别人原谅他?】 【你们吵吧,我只想知道,他旁边那男的是谁,有没有正脸我康康[色]】 【哇!你不说我还没发现,这身材,盘靓条顺有气质,男朋友?金主?】 【万一是护工呢[滑稽]】 【哈哈哈真的是护工,小可美妆的工作人员也见过他,说确实是护工哈哈哈。】 【这年头护工都这么卷了么= =】 看着还算友好的评论区,想起原主之前被全网黑的架势。 白宿:不愧是我。 他闲极无聊点进原主微博主页。 粉丝涨了不少,先前一百万冒头,现在快二百万了。 这涨势,比他自己刚入圈时都猛。 * 挂完点滴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医生也差不多要收拾收拾下班回家。白宿安然渡过复健大劫,欢天喜地回了家。 晚餐,萧恪特意从网上学了各种粥的烹饪方法,白宿这几天肠胃炎,只能靠喝粥度日。 吃晚饭,白宿吃了治疗肠胃炎的药,累了一天打算早早洗澡然后上床休息。 门铃忽然响了。 他犹疑看向大门。 接着萧恪从厨房走出来,随手将擦过手的湿纸巾丢进垃圾桶:“我去开。” 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老旧西装、蓄着小胡子、稍显沧桑的中年男人,手里还捧着个果篮。 “你是?”萧恪不着痕迹挡住门口。 “你好,你是新来的护工吧,我是小白的经纪人,我姓林,你好你好。”经纪人十分热情的主动伸手。 萧恪避开他的手,让开身位。 林岳进了门,看到大厅里的白宿,一路小跑过去,放下果篮,弯下腰关切询问:“身子好些了没,怎么感觉你瘦了呢,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白宿第一次见原主的经纪人,满眼陌生,但为了不露馅,还是跟着回答道:“好多了,多谢关心。” 多谢关心? 林岳傻眼了。 这是那位小傲娇能说出口的?以前不管自己做什么,都难从他嘴里得到一声谢。 怎么感觉他像变了人似的。 “不过,哥你有什么事,还麻烦你亲自上门。” 好有礼貌,林岳更疑惑了。 “啊,我是来和你说正事的。”林岳想了想,“虽然现在公司不太待见咱,但是这两天你在网上的口碑有了些转机,不如趁热打铁蹭自己一波流量,反正你现在腿伤在家,不如做做直播怎么样。” 直播? 白宿以前没做过直播,出道即走红,每天光通告都让他忙到脚不沾地。 但如果这种当下流行的直播能逆天改命,不妨一试。 “嗯,我觉得可行。”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以至于林岳都怀疑他是不是皮下换了人。 这要是放到以前,肯定是: “直播?小网红才做这种低级自我推销。” 林岳现在激动的只想狂拍大腿。 “哥给你削个苹果,你可以好好想想,有什么喜欢的直播,或者看看当下比较流行的元素,到时候咱们一起商量商量。” 白宿倒是有些想法。 但他忽然想起一事。 “对了哥,这段时间,我的助理和你联系了没。” 听到这话,林岳削苹果的手顿了顿。 接着他抬起头,笑得几分苦涩:“嗐,你就别在意他了,你又不是故意的,是他没良心,没事昂,都过去了。” 不是故意的?是助理没良心? “再说了,从那么短小楼梯上滚下来,能有啥事,小题大做的。” 从楼梯上滚下来?而且不是故意的? 白宿忽然有些好奇了。 但他不能继续追问,问太多会引起林岳怀疑。 两人又寒暄几句,林岳眼见时候不早,也不好意思继续叨扰,起身告辞。 萧恪跟着去锁门。 刚到门口,林岳忽然停下脚步。 他看了眼门内的白宿,见他正滑着轮椅往浴室去,便在西装内口袋摸了摸,掏出一只钱夹,从里面抽了几张红票子递给萧恪。 他轻声道:“小白这孩子,不太爱说话,有些事也不会表达,是个吃亏的性子,劳烦你对他多照顾着,他现在没通告,肯定缺钱,怕伤自尊不愿开口,你就拿着钱给他买点好吃的,不够再问我要,你记我个号码吧。” 想了想,林岳又抽出几张红票子:“这个你拿着,麻烦你对他多上心。” 不等萧恪开口,林岳一头扎入黑暗中,驾车离开。 望着手中鲜红的钞票,萧恪翻动着看了几眼。 嘴角扯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多少年没见过人民币了。 这经纪人,倒是个实在人。 萧恪反锁了大门,进了屋,听见浴室传来哗哗水声。 他敲敲门。 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随即传来白宿警惕的一声:“干嘛。” 萧恪将八张百元钞票放在桌上,半倚着门框:“你经纪人留了八百块钱给你。” “你收了么?”按照白宿意愿,他肯定是不能收的,毕竟经纪人不知道原主皮下换了人,给钱也是给原主的,自己不能承这份好意。 “收了。”萧恪如实回答。 “那你帮我放抽屉里。”白宿打算找个时间把钱存卡里再转回给林岳,不然要是还回去他肯定不收。 “嗯,好。” 听到回答,白宿松了口气,身体慢慢下沉完全泡进水中。 但过了许久,门外始终没有响起离去的脚步声。 他绷直了身子,手臂挡在胸前,试探地叫了声:“萧格?” “怎么。” 果然没走。 别人洗澡他站门口是干嘛呢。 “我洗好了。” 话音刚落,浴室门打开。 长戟高门的身形踏着水渍径直而来,而这时候,白宿还泡在水里。 萧恪只余光瞥了眼,视线中尽是反光的白。 他并没细看,目光别向一旁,扯下浴巾递过去,随手将浴缸的水放掉。 白宿擦拭着身上的水珠,目光注视着他的视线。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轻声道:“可以帮我穿衣服么。” 萧恪从置物架上拿过白宿的睡衣,展开。 这下子就不得不看了。 一条浴巾遮盖住小腹到大腿的位置,纤瘦白皙的身子却并没有瘦骨嶙峋的难看,胸脯部位还有肉肉的感觉,肩头圆润泛着粉,年轻的身体苗条细卓。 萧恪再次移开视线,摸索着帮他套上睡衣。 浓郁的沐浴乳香气中,夹杂着那股特殊的冷质调植物香。 帮他穿好睡衣,拦腰把人从浴缸里抱出来。 白宿的双手自然而然揽住他的肩颈,看得出他在刻意避开视线,但越是这样,就越要盯着他看,眼神里流露出某种渴望。 他越是避开视线,越证明他十分在意。 “你猜出来了么?”白宿问道。 “什么。” “你不是问我,身上到底是什么香。”白宿腾出一只手,手背抵到他鼻底,“也不是沐浴乳的味道呢。” 萧恪终于没忍住,瞧了他一眼。 朦胧水汽中,他的笑脸宛如打了一层柔光滤镜,羽睫上沾染的水珠像细碎钻石,闪闪发亮。 说起来,还是有点在意的。 “猜不出来,告诉我吧。” 好奇怪,无论是对话还是动作,和他在一起时总有种两人在互相调情的感觉。 甚至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牵动自己的思绪。 总觉得从他碰瓷自己开始,每一环都经过精心设计,引导着自己一步步往陷阱里跳。 这样是不行的吧。 “直接公布答案多没意思。”白宿搂紧他的脖子,上身微微用力往上挺了挺。 他将自己脆弱的脖颈毫无保留送到萧恪鼻间:“你可以再猜猜。” 温热细腻的触感乍然在鼻底散开。 萧恪抱着他的手不经意识控制地紧了几分。 脑袋有些混乱。 “不猜了,没意思。”他稳住情绪,抱着白宿阔步上楼进了卧室。 将人安置好后,萧恪自己洗了澡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窗外月明树浓,心里总觉得好像有没解决的事,堵得慌。 他翻了个身,面向床头柜。 半晌,默默起身,从床头柜上摸过那张廉价的日历纸。 虽然答应过白宿,只要他乖乖去复健就给他涂一个小格子。 也算是去了吧…… 萧恪摸过水彩笔,挑了只粉色,沿着边缘线轻轻涂满。 但好像不是这件事。 他垂着脑袋,思忖良久,最终拿过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 【把市面在售所有植物香型的香水、身体乳小样都送来一份。】 到底是什么香呢。 心里烦躁极了。 章节目录 第9章 第 9 章 翌日九点,照惯例,白宿被萧恪叫了起来。 下了楼,早饭已经在餐桌上准备好。 萧恪把他抱到椅子上坐好,碗筷推过去。 清淡的山药粥,无油糖心蛋,一眼便知是专为肠胃炎患者准备的早餐。 尝了一口山药粥,甜甜的软软糯糯十分适口,糖心蛋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做成了非常圆润的荷包蛋,糖心清甜滑腻。 其他的不说,这人手艺倒还不错,难得的符合自己的口味。 白宿悄悄抬眼看过去。 萧恪拿着勺子自己吃粥,吃两口,指尖挠挠手背。 他的手背连接手指通红一片,轻轻一挠,留下道道白印,一双手看起来凄凄惨惨。 应该是削山药皮的时候刺激到了皮肤。 他那一双手细皮嫩肉的看起来就不像经常干活的。 白宿看了半晌,忽然滑着轮椅离开。 “去哪。”萧恪抬头。 白宿没回答他,径直进了厨房,拉开抽屉翻了翻,翻出一袋淀粉,倒入碗中加入水,搅拌搅拌。 萧恪已经跟了上来,看着他奇怪的举动,不明所以。 “手伸出来。” 萧恪皱起眉头,双手悄悄藏在身后。 有点丢人,被他看到这样狼狈的一面。 “伸出来啊。”白宿扬起笑脸,指甲轻轻掸了下碗口,发出“叮”的一声。 “做什么。”萧恪俯视着他。 他知道,这个人又在故意勾引他。 “手不痒么?涂点水淀粉好得快,不是偏方,科学道理。” 萧恪一愣。 原来他只是想帮自己止痒。 他缓缓出了口气,伸出手。 白宿捏着他的手指翻来覆去地看,像研究什么精密仪器一般。 “红得很厉害啊。”他喃喃道,似乎注意力完全被萧恪的手吸引过去,“应该早点说啊……” 说罢,他抬起头,秀气的眉头紧蹙,红唇微撇,仿佛在嗔怪他为什么不早说。 害自己心疼。 萧恪瞬时移开视线。 手背上传来泛着凉意的触感,痒痒的,但很舒服。 “好了,一会儿就不痒了,下次不要再碰山药了,我吃别的也可以。” 这明显带着关心的语气,令萧恪的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下。 脑海中不由自主回忆起电视剧中的场景,下一秒似乎就是: 白宿轻轻抚摸着他的手,情不自禁贴在自己脸颊,心疼地说着哄慰的话语。 他甚至能感受到白宿脸蛋上嫩滑微凉的感觉。 嘭嘭、嘭嘭。 然而白宿平静地放下碗:“吃差不多就收拾下餐桌,今天开始我要直播了。” 他滑着轮椅决绝离开了厨房。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萧恪忽然放松了身体,疲惫地倚在墙上。 还以为他真的会那么做。 * 正式开播前,白宿和林岳先通了电话确定下直播内容。 林岳道:“我观察了下那些大主播,基本都是吹拉弹唱那一套,不然你也跟着效仿一下,不成再另辟蹊径。” 唱歌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手里只有手机电脑,没有外置声卡和麦克风,买这些都需要花钱,现在钱包比脸还干净,只能说行不通。 白宿望着直播APP的界面,思忖着怎么解决声卡和麦克风的问题。 倏然间,APP首页蹦出一条消息: 【AOL全球总决赛火热进行中!】 是游戏啊。 右下角显示该直播间有六千多万人正在观看。 点进直播间,屏幕上便出现了和现实中LOL很像的游戏界面。 白宿在现实世界里参加过全明星表演赛,曾经拿下过单局38的最高击杀,近20场均KDA更是高达14.6,吊打一众为了蹭热度的糊咖不说,职业战队的俱乐部老板为此特意邀请他和成员们线下面对面,以此吸引更多外方投资。 他也不是多喜欢玩游戏,只是公司要求,也为了更高的热度。 只要能被更多人关注到,他可以为此去拼命。 游戏似乎是个很好的切入点,会打游戏的艺人可以拉近和粉丝之间的距离,更显得十分接地气,因此很多娱乐公司都在为自家艺人包装接地气的人设。 但大多数人,水平就摆那,自诩通告多也不肯努力,大概是觉得只要自己现在营销的人设是成功的,就不需要浪费精力再做些无意义的努力。 白宿从电脑上先下了个游戏,去网上翻了翻资料,大概了解了下每个英雄的技能,选择了一个大佬最多的区,选了个和英雄卡莎技能天赋等最像的人物波莱恩,但这个人物因为刚出没多久,会玩的几乎没有,网上也没什么合适教学。 但他玩得最多的就是卡莎,玩了几千场,对人物的对战思路偏僻入里。 好在这个游戏不需要等级解锁人物,直接注册就能任意挑选,免费解锁五个英雄,再解锁新英雄需要花钱。 他给自己注册了一个主播号,取名“白宿”,填好直播选区,进入直播间。 手动打上标题:【第一天直播,欢迎捧场。】 AOL似乎就是流量密码,在他刚开启直播间没多久,涌进了几百人观看。 有一部分人是冲着“白宿”这个名字进来的。 【建议主播换个名,你不知道白宿是谁么。】 【hhhh一个作恶多端的糊咖,主播用这名怕是要被举报到封房了。】 白宿平静地念读着每个进入直播间的ID,并表示欢迎,在看到这几条弹幕时,毫不遮掩: “我就是你们说的那个作恶多端的糊咖。” 【???】 【????】 话音刚落,直播间的观众奔走相告。 娱乐圈出了名的糊咖白宿过来蹭AOL的热度啦!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瞬间从几百飙升到上万。 【过来瞧瞧素质洼地。】 【不是吧不是吧,以为蹭了AOL的热度就能洗白了?】 【下头男别来霍霍AOL了,你分得清功能键么。】 【@超管,赶紧把这臭不要脸蹭热度的封了,看着恶心。】 出现了一个@超管的,剩下人就跟训练有素的无脑军队,接二连三@超管过来封房。 被@烦了,超管过来看了眼。 人家一没违规二没涉黄,就顶了个不讨喜的明星名字就要封房?这些娱乐圈的黑粉又发什么癫。 而白宿也不太在意这些人说什么,进入路人匹配,预选中单,选了这个新出的人物波莱恩。 这下子直接给弹幕整乐了: 【选新人物?怕不是最近新人物刚上线只知道新人物吧。】 【我特么笑死,坦克走中单,麻烦先熟悉熟悉人物特性再来吧。】 【hhhh笑死我,知道英雄技能么?别蹭了别蹭了,我都替你尴尬。】 【看到没,一级匹配,打的怕不是都是人机。】 白宿视若无睹,依然对每个进入直播间的人表示欢迎。 【哎?主播声音好好听听啊。】 【主播是那位号称票房毒药的白宿你敢信?】 【啊?】 等了一会儿,进入游戏。 书中这款AOL的游戏应该就是照搬了现实中LOL的游戏和英雄模式,对白宿来说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游戏最开始,白宿选择的这个人物并不急于对线,先稳打稳扎发育一波,清清兵线,因为和卡莎很像,所以前期稍显弱势,被敌方压制一点也没关系,只要等待等级和装备成型,就可以carry全场。 【哈哈哈这是干什么,清兵线?那干脆开始去打野不就好了?】 【也就一级小菜鸡们不懂,不然放着坦克走中路不得喷死你?】 虽然官方对新人物的定义是坦克位,但白宿根据其技能来看,更偏向于刺客类型,可以说是多能型人物,但正因如此,这个英雄上手难度极高,前期打不出效果,所以刚出没两天就坐了冷板凳。 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都是为了过来看笑话。 他们很好奇,一个人的脸皮到底可以厚到什么程…… ! ! ! 哈哈哈等一下?对面ADC带辅助来中路了,一套Q技能放出来,白宿这边瞬间掉了一半的血。 【哈哈哈傻逼都不会防的么?出格斗手套笑死我。】 【完全被按着打啊,这么肉的人物被人打掉一半的血?赶紧投了吧,别浪费时间了。】 但是下一秒,大家笑不出来了。 只见白宿一套穿墙R火速隐身逃走,回城补血。 【卧槽?这还能穿墙的?】 【卧槽卧槽这是什么操作?】 等等?刚才这小糊咖不是还在孤独清理兵线么?补满血后回中路这一套隐身反走外加熟稔的AAQAW的连招…… 拿下我方第一血。 屏幕中跳了人头击杀。 接着,只见白宿火速出装,大家根本没看清他点了什么,动作之快令人咋舌。 这时候,直播间忽然弹出一条加粗提示: 【欢迎超人气游戏主播[艾西]进入直播间,撒花欢迎!】 【卧槽?艾西?!】 【我没看错吧,艾西?!】 艾西是现AOL区最火的游戏主播,全网粉丝几千万,也是现最大的俱乐部老板,曾经给不少财团二世祖做过代练,单场过万元,实至名归大主播。 艾西不遑多让:【听说有玩波莱恩很厉害的新人主播,特地过来瞻仰下。】 有人一见大佬都来了,赶紧跟着附和: 【不得不说,这操作真的不是新人能打出来的,主播算不错的了。】 也有人死不低头: 【呵呵呵感情来炸鱼的是吧,就虐虐人家小菜鸡?】 白宿瞥了眼弹幕,回了句:“抱歉,现在限号注册,一人只能注册一个。” 打到后期开始团战,队友几乎全冲,白宿却还在附近不慌不忙。 【所以就是靠运气捡了个菜鸡人头而已么?你倒是冲啊。】 【你有隐身你不冲不会放盾你打个锤子波莱恩,恶心死了,臭傻逼。】 现在双方基本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大战一度胶着不前,看得人心情烦躁。 眼见两方技能消耗得七七八八,对面还有个超强坦克一路开大,我方快顶不住时—— 白宿终于动了。 E隐身带大招护盾一个强位移R到敌人身边,大家几乎还没看清,白宿已经开始疯狂收割人头。 敌方头像一个接一个的灰了。 艾西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不是人家不懂隐身放,而是有自己的思路。】 艾西继续补充:【如果前期使用R技能会强位移到敌人身边,有可能被对方的控制技能和高爆发技能控到死,只能等他们交掉技能确保自身不会受损再位移过去放大。】 艾西:【这个团战思路很nice】 原本还在无脑骂的弹幕瞬间闭麦一片。 白宿看了眼艾西的弹幕。 不愧是大主播,脑袋就是比只会叫嚣“快冲”的小垃圾清晰得多。 几分钟后,屏幕中出现“胜利”的蓝色字样。 而此时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已然上升到三万多。 【小明的爷爷送出花式夸夸一个。】 【阿尔弗雷德送出星河之眼一枚。】 【。送出宇宙空间站座*10,点击进入直播间参与抽奖!】 宇宙空间站,礼物单价一千,十个就是一万。 白宿心里一惊,但表面上还是非常平静道谢: “感谢句号送出的空间站,谢谢。” 语气不卑不亢不讨好,好像就没把这一万放眼里,换做其他主播巴不得当场给大哥跳段感谢舞。 但对于从前片酬几千万的白宿来说,确实看不到眼里。 但是感谢的心是真的。 弹幕还在震惊: 【我去波莱恩属实被这位玩明白了,牛批啊。】 【这波新思路看呆了我。】 【该不会屏幕后是什么大佬吧?以松山的财力请大主播代打也不是没有可能。】 【合理怀疑,一个刚注册游戏的新人玩得这么6我不信。】 【主播开摄像头看看。】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叫嚣让白宿开摄像头。 白宿思忖片刻,将电脑的位置调了调,擦擦镜头,点开了摄像头。 一瞬间,镜头中出现一个坐着轮椅,穿着羊毛开衫,微卷头发松散绾成小丸子的男人。 他不像其他专业玩游戏的主播,他用的还是笔记本自带的键盘,鼠标也是几十块的感觉,十分质朴。 弹幕稍有疑惑: 【白宿是长这样么?怎么感觉变好看了呢。】 【我也觉得……我以前一直觉得他挺丑的来着。】 【但是看看以前照片,好像又没变化,我疑惑了。】 白宿微微倾身,单手抵住下巴,微微一笑,睫毛垂下投出阴影:“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人的意志能改变物体规律。” 弹幕终于恍然大悟: 【哈哈哈你是在说我们被你的技术所折服,所以连带人也看着顺眼了么。】 【嘿嘿,小白情商很高啊。】 【卧槽,我女朋友非拉我过来看笑话,所以到底什么笑话?这技术,称一声兄弟不为过。】 【小白我也是新手,能带我一个么?不然老被喷呜呜呜。】 【说你是傻逼我收回,对不起,求求也带我一个吧。】 白宿大方点开自己的游戏ID给众人看:“想一起玩的就加我吧。” 好友栏立马出现小红点,点开,数条好友申请,并且还在持续增加。 似乎很多人都忘了他们先前是怎么咒骂这个十八线的小糊咖,但他们现在满脑子只有来自文盲的最高赞扬: 卧槽! 事实证明,白宿这一波接地气的人设营销,十分成功。 热搜第九: #白宿,carry全场# 另一边。 萧恪坐在楼下客厅,ipad里播放着白宿带领水友们大杀四方疯狂升级,手机里是来自“艾西”的消息。 萧恪:【你这彩虹屁真吹到了点上。】 艾西:【萧总,这可不是彩虹屁,平心而论,说他是新人我也不信,出装技能连招都很熟练,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领略新人物的要领,这游戏敏感度没打过几千场不可能有这水平,团战思路也很新颖,这水平送去打职业也不为过。】 萧恪:【嗯,好,你的俱乐部再追加五千万投资够么。】 艾西:【萧总!你是我的神!哈哈说实话萧总,这位是您最近的新宠?这么舍得砸钱。】 萧恪:【什么新宠,首宠。】 艾西:【啊?】 这倒是奇了。 艾西以前给萧恪做游戏陪练的时候就听过不少他的桃色绯闻,今天身边是哪个明星,明天又是哪个小网红,什么为某网红豪掷千金买下上亿豪宅这种事屡见不鲜,本以为这个小明星也不过是他大海里的一条鱼,结果他说什么? 首宠? 那以前那些算什么。 不过也就只是听说,谁也没见过。 更何况,媒体都不知道萧恪本人到底什么样,他们又怎么能知道萧恪和谁交好。 奇怪。 但无所谓,帮他的小宠儿去直播间说句话就能换回几千万投资,这买卖可太值了! * 结束了直播,直播间的人还依依不舍。 欣赏着镜头中的美人又被美人带飞,看着账号一路升级,这莫不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礼物。 于是悄悄地摸到白宿的微博,再悄悄关注一波。 也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黑料,实在记不清,说白宿没礼貌又傲慢,耍大牌也不是一次两次。 本以为他对直播间观众的好只是因为现在身处谷底为了利用观众洗白,但无论是从他说话的语气还是用词上,能明显感受出他根本就不是网上说的那样。 他会亲切地询问观众的意见,“好不好”、“可以么”这种非常尊重人又令人感到舒适的口癖常挂嘴边,并且即便自己连送N个人头他也不会生气,反而会耐心的赛后复盘,帮助大家更快提升。 这些东西不是装能装出来的。 四个小时的直播结束,白宿主播粉丝数+1.1W 白宿对着镜头挥挥手:“各位,今天就到这里了,下次开播前会发动态,关注我好不好?” 【嚎!!哥再见!】 【小白真可爱呜呜呜!就连手手都这么漂亮呀。】 【他笑起来的样子好甜哦,感觉恋爱了,我的人间小甜甜o(* ̄w ̄*】o】 一场直播下来,白宿多了个昵称: 白甜甜。 关掉电脑,白宿站起来伸了懒腰。 倏然间,走廊传来脚步声。 他“哐当”一声坐回去,磕的后腰一阵生疼。 房门响了响,白宿赶紧摆好姿势,道:“进。” 萧恪推门进来:“直播结束了么。” “嗯结束了。” “刚才你经纪人来电话了。” “有说什么事么?” “说松山集团让你去拍一组宣传套图。” 去是肯定要去的,这逃避不了,更何况有通告才有流量,亘古不变的真理。 但白宿还是懒懒倚在靠背,抬眼,眼底尽是疲惫:“可以不去么。” “不可以。” 听到拒绝,他敛眸垂了头,手指抠着椅背:“可我真的好累,只想睡觉。” “时间是下午三点,吃了午饭你可以睡一觉。”萧恪低低道,“拍完回来,给你涂一个格子。” 就等他这句话呢。 白宿点点头,伸出手:“饿了。” 萧恪拉过他的手,抱着他放进轮椅。 心情有点奇怪。 听到要拍摄,他本来很不情愿,可再听到自己可以给他涂个小格子,却不再拒绝。 所以说,他这是…… 非常在意自己的想法是么。 白宿面对高热机器坐了几个小时,身上出了些薄汗。 萧恪握着他的手时,明显感觉到他掌心一片湿热。 那种神秘的冷质调香气,随着体温升高也愈发浓烈。 低下头,见他正瞪着一双潋滟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自己看。 对上了视线后,他眨了眨眼,忽而扬起嘴角,眼睛弯成美丽的月牙一般。 接着他微微一歪头,浅浅靠在自己怀里。 隔着薄薄的衬衫,胸间是来自他脸上的温热感。 心头忽地剧烈一跳。 好想问问他在看什么。 更想问问,他身上到底是什么香。 像有无数小爪子在挠着他的心,越是不知道,抓挠得越厉害。 萧恪缓缓做了个深呼吸,抱着他的手紧了紧。 真的好在意。 章节目录 第10章 第 10 章 吃完午饭,白宿刚躺下睡了会儿,林岳就上门来接人了。 一进门,便激动地嚷嚷着:“小白这直播做得太棒了!上午公司还给我打电话问什么情况。” 萧恪抬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他还在睡,小点声。” 林岳看了眼手表:“都两点了,喊他起来吧,拍摄地离得远,路上得花点工夫,咱也不是什么大腕,不能让人等。” 萧恪虽然觉得他言之有理,但一想起他先前靠在自己怀里软软的疲惫模样:“让他再睡半小时,卡点赶过去就行。” “这可卡不得,他现在名声刚有点转机,再闹一出迟到耍大牌,可真就洗不清了。”林岳舔舔干涩的嘴唇,满脸焦灼。 萧恪还想说什么,忽而听见楼上地板传来“嘭咚”一声。 两人赶紧上楼查看情况。 一推门,白宿人正卧在地上,眉间紧蹙,被子也被他顺势带了下来,显得凌乱一片。 林岳一马当先想去把人扶起来。 刚往前迈了一步,高大的身形忽然撞开他,他就像动画片里的场景一样,被撞地转了个圈。 下一秒,萧恪已经先一步赶到白宿身边,小心翼翼把人抱起来:“醒了怎么不叫我。” 语气里有些责备之意。 按照正常情况,他肯定是窝在萧恪怀里委屈巴巴说一句“不想麻烦你”。 但这次非但没说,反而小脸绷得像巴顿将军一样,双手无力地推搡着他的胸膛:“放我下来……” “轮椅在楼下。”萧恪按住他的手,“别乱动。” 白宿别过头,视线不知看向哪里,上身尽可能缩起来,不和他有肢体上的接触。 这又是在玩什么情.趣。 萧恪永远搞不懂他的脑回路。 “既然醒了,赶紧收拾收拾出发吧。”林岳倒是没看出什么异样,还以为是白宿刚起床心情不好。 他以前就有点起床气,自己也习惯了。 萧恪和林岳推着轮椅出了屋,上了林岳的车。 这一路,白宿一言不发,扭头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 “一会儿拍摄的时候,人家说什么就听着点,不开心也咽肚子里,都是松山集团御用摄影师,咱们可得罪不起。” 林岳在前面絮絮叨叨,白宿面无表情望着窗外,轻轻“嗯”了声。 车子越开越远,从市中心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了通往开发区的跨海大桥。 现在已经是两点四十分。 幸亏没听萧恪的,不然铁定要迟到。 五分钟后,车子终于在一片大海前停下。 郊区的海滩还不似市中心的海滩,没那么多人,显得僻静且干净。 远远望去,被深秋太阳照耀下的沙滩泛着一层闪闪金色,海水干净的呈通透银蓝色,浪花翻腾着雪白泡沫,如同坠入雪中的蓝宝石。 海边已经等了一堆人,架好了设备只等主角到来。 团队主管已经等得不耐烦,看了眼手表: “都两点四十五了,人怎么还不到,一个没名没气的十八线也值得别人等?” 话音刚落,萧恪推着白宿出现在人群身后。 见到来人,那个满腹牢骚的主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哥,秋老虎欸,我们在大太阳底下站了半小时了,你们倒好,能拍拍不能拍别耽误别人好吧。” 林岳赶紧点头哈腰地道歉:“不好意思卫主管,小白上午直播太累了,中午休息了会儿,我没注意时间,来得有点晚了,真不好意思。” “所以我是迟到了么?”白宿仰起头,笑问道。 他终于明白了,在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只要名气不够大,就连呼吸都是错的。 “这么大人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让你三点来你还真三点来,就不想想多少人在等你。” 白宿抬眼,向来温柔的笑眼突兀地变得凌厉,眼底透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寒意。 “我没迟到,也没卡点,比约定时间早到这是事实,你们等得久是你们团队决策有问题,既然我早到了就可以早点准备开始,尽早结束回去休息,而现在,是所有人都在等你发泄完情绪,你确定还要继续让别人等?” “你说什么?”主管眯起眼,“你再说一遍?” 林岳绝望地一拍脑门,赶紧插到二人中间:“好了好了,大家先开始吧,太阳挺大的,大家伙站着都挺受罪的。” 主管瞥了他们两眼,走到化妆师面前,不耐烦地冲她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过去。 化妆师跑到白宿身边,极有礼貌地委身向他询问情况,接着推着他进了帐篷里化妆。 主管烦躁地抹了把颈间细汗,刚一回头,迎面落下一道阴影。 他缓缓抬头看上去,就见白宿的护工正挡在他面前,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知为何,这表情令他后背泛起一层冷汗。 那护工捏起他的工牌反复看了眼,忽而笑了,手指一松,工牌落回胸前。 “我很好奇,你跟领导说话时也是这种态度么?” 主管笑得几分不屑:“管得倒挺宽,cue我们领导,你一个小护工也配?” 萧恪扬起眉尾,笑得意味深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建议你在拍摄结束前找机会道歉,当然,只是建议,你可以不听。” 说完,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径直离开。 看着萧恪离去的背影,主管一脸茫然。 什么玩意儿,吓唬谁呢,区区一个十八线糊咖的护工,倒把自己当回事了? 另一边。 帐篷里,化妆师拿着极细的眉笔在白宿眉上一根一根画着形状。 “我们那个主管,就那样,不止针对你,他对谁都那个态度,你不要放在心上哦。”化妆师轻声哄慰道。 他就是主管?所以做了这种让一帮人早到半小时顶着大太阳的愚蠢决定的人是他么。 白宿想笑。 他表面却很淡然:“没关系的,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天一点点黑了下去。 明明已经化好妆过去了两个小时,黄昏铺满大地,一行人却依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望着大海出神。 “那个,什么时候开始啊,我看天都快黑了。”林岳忍不住问道。 海边风大,他们小白本就身娇体弱,再这么吹下去恐怕要吹出风寒。 摄影师悄悄看了眼他们主管,摇摇头,语气中夹杂着怨气:“说是要等天快黑不黑那会儿。” 所以为什么要来这么早啊! 很难不怀疑他是故意装积极做给领导看。 自己瞎JB积极就罢了,还要拖着下面人跟着受罪。 他这德行也不是一天两天,整个团队早就对他颇有微词,之前还有员工受不了他提出辞职,好歹是被人事领导好声好气劝了回去。 太阳渐渐落山,温度也一点一点降下去。 白宿坐在轮椅上,海风迎面吹,为了拍摄,他已经换上了薄薄的衬衫,这会儿浑身冰凉,手指禁不住往袖子里面缩。 萧恪也感觉到了凉意,站起身远远眺望过去。 一望无际的海边,白宿孤独地坐在轮椅上,不能动弹,别人还可以运动着取暖,他却只能迎着海风,薄薄的衬衫被海边湿气浸透。 他不明白,人都化完妆过去一个多小时,就这么不声不响任人等着,到底在等什么。 而拍摄团队那边也已经明显等得不耐烦,从打两把游戏消磨时间到一动不动凝望海边,似乎耗尽了所有耐心。 他们都在等团队管理的命令,他不发话,谁也不能动。 萧恪只觉得心头一股怒火。 他脱下外套疾步走到白宿身边,声音陡然提高:“不等了,回家吧。” 说话间,他将外套披在白宿身上。 白宿看了眼其他工作人员,把外套扯下来还给他,低下头:“不要。” 不知是对他这句话的拒绝还是对外套的拒绝。 但明显能看得出来,他在刻意与萧恪保持距离。 望着手中的外套,萧恪忽然觉得心里不舒服。 所以他这是在故意和自己保持距离? 为什么,自己哪里惹他生气了? 他尝试着再次给白宿披上外套,却被白宿按住手缓缓推向一边。 “我说了,不要。”白宿凝视着他,表情在昏黄夕阳中有些氤氲不清。 手中原本还带着体温的外套一点点冷却。 萧恪缓缓垂下手,外套长长垂下拖在沙滩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昏黄也一点一点退却。 青黑色的夜幕顺着最后一点夕阳如浓墨般滴下,不断晕染弥散。 人都快看不清了,管理终于一声令下:“开始吧。” 这一声宛如天籁之音,摄影师瞬间来了精神,打光组也井然有序做好准备。 动作指导推着白宿往靠近大海的位置走去,走到海浪能触及到的地方,扶着白宿下了轮椅。 白宿坐在地上,双腿并拢倾斜着身子,由动作指导帮忙摆出姿势,接着打光板一照,摄影师整个人趴在地上,相机对准白宿的脸。 青黑色的傍晚下,白宿侧卧在沙滩上,海水翻腾着袭来,刚好在他身后打出层层浪花,水渍沾染了头发,将耳边几缕打湿,顺着脸颊垂下。 肆意敞开的领口半露出一截精致锁骨,在青黑天色中显得极为白皙。 天青色下,雾气朦胧,侧趴在沙滩上的男人背后是乘着喧嚣的海浪,却更显孤独与阒寂。 他的眉毛是很自然的稀淡柔软,不太像当下流行的平眉,但在化妆师的神来之笔下更显自然,稍稍透着点野性美,搭配在他不算特别深邃的五官上,更显淡漠的疏离感。 这么看起来,就像无意间被冲上岸边的人鱼,满目皆是对荒唐人间的失落。 又换了几个动作,摄影师约拍越起劲。 过人,拍美人是种享受,光是看着这些灵动绝美的镜头都让人心情舒畅。 这几个小时总算没白等。 最后一张,是近距离怼脸拍。 根根分明的下睫毛透着强烈的易碎感,搭配大海对面的华灯万丈,他淡漠的脸更显一丝寂寥。 “OK!可以可以!老师辛苦了!” 工作人员赶紧跑过去扶起白宿,帮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子,扶着他坐上轮椅回去换衣服。 一结束,白宿便打了个喷嚏。 实在是冷。 他余光悄悄看向不远处的萧恪。 对方正抱着被自己拒绝的外套,隔着沙海望穿秋水,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更多的是不解的犹疑。 看来自己的拒绝打击到他了。 章节目录 第11章 第 11 章 结束了拍摄,工作人员们忙着收拾东西,不少人也礼貌地和白宿道别。 “白老师,今天辛苦啦,回去洗个热水澡喝碗姜汤,当心伤风。” “谢谢,你们也是。”白宿微笑道。 这些工作人员虽然说不上多喜欢白宿,但讨厌他们那个主管可是实打实的。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再加上白宿今天表现的确实可圈可点,所有拍摄都是一次过,人也漂亮还很有礼貌,和那位只会瞎比比的主管一比,高下立判。 “有机会再合作呀。” “你们走不走,是海风没吹够?”车里,忽然探出主管的脑袋,语气极其恶劣。 “还有机会再合作,和这种人合作我都觉得掉价。” 其他工作人员在心里骂了主管几句,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尴尬地冲白宿点点头示意,接着上了车。 “什么玩意儿。”见摄影团队的车渐渐离去,林岳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有了发泄机会,“就欺负我们小白是吧,你看要是今天在这的是顾青禾是沈阙,他还敢摆那副狗眼看人低的态度?!” 看着林岳气得恨不得跳起来的模样,白宿轻笑一声:“别生气了林哥,何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呢。” 他刚出道还没什么名气时可没少见这种势利眼,没什么远见的人终归也走不长远,还不是扭过头来央求他讨好他,乞求他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林岳望着病恹恹坐在轮椅上的白宿,眼眶一点点泛红。 他委身轻轻抱了抱白宿,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哥不会丢下你不管,只要有哥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白宿愣了下,眼睛慢慢睁大。 虽然不知道他以后是否能践行承诺,但在别人最低谷时敢于说出永不放弃的誓言,起码在这一刻,他是真心的。 白宿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扩大:“林哥,将来一起吃肉吧。” *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林岳下了车,帮萧恪一起把白宿放进轮椅。 他看起来好像太累了,半道就睡着了,到了地方两人也不忍心叫他。 林岳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一会儿等他醒了一定要带他洗个热水澡,煮碗姜汤让他喝,海边风大又潮,他之前就特别容易生病。” 萧恪点点头。 抱着人进了屋,萧恪本打算让他先睡会儿,睡醒了再说,谁料刚关了门,一低头,就见白宿正直勾勾盯着他看。 半梦半醒的迷蒙模样像极了被人惊扰的小猫。 他往萧恪怀里贴了贴,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头部完全放松枕在他怀中。 萧恪嗤笑一声,表情冷淡:“下午还巴不得与我划清界限,现在又黏在人身上扒不下来。” 白宿眯起眼睛,笑容单纯无害:“生气了?” 萧恪移开视线,语气硬邦邦的:“没。” “就是生气了呢。” 听到这句话,萧恪忽地松开手,白宿的身子疾速向下坠,下一秒,又被稳稳接住。 过程中,因为突如其来的下坠导致白宿条件反射地惊呼一声。 “不要把我和那种小心眼的男人混为一谈。”萧恪义正言辞道。 “我知道。”白宿揽着他的脖子收紧双手,“但是你知道的,我现在名声很差,是个人都能上来踩我一脚,我犯的错我认了,但不希望,我身边的人因为我一起遭受冷眼。” 白宿抬眼,目光中是无比的真诚:“所以在外面,尽量和我保持距离吧。” “你别多想,我不在乎这些事。”萧恪看向他的目光黑沉一片,“先去洗个热水澡。” 恰到好处的水温暖融融包裹着身体,白宿惬意地倚在浴缸一角,目光瞥向门口。 那个傻子,依然像个忠诚的骑士,守在门口寸步不离。 此时的萧恪心思却不在白宿身上。 他正低着头,手指飞快在手机屏幕上划过。 【松山总部宣传部摄影组那个姓卫的主管,给他赔点钱,让他走人。】 松山HR:【萧总,我能问问原因么。】 【他对和我司合作的艺人态度极度恶劣,且经常做一些愚蠢的决策,严重影响公司内部团结并败坏公司名誉。】 松山HR:【好的萧总,我马上处理。】 萧恪虽然一直在国外,但早早就挂上了松山电子CEO的职务,虽然CEO也不外乎是个打工仔,但给别人打工和给家人打工的意义,云泥之别。 白宿洗完澡上了床,本正闭着眼睛酝酿睡意,手机忽然响了。 拿起一看,是本市的陌生号码。 他随手按下接听键,放在枕边。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凄惨的嚎叫:“是,是白老师么!” 这声音,属实耳熟,但配上“白老师”的称呼,就略显诡异了。 “我是,请问你是?” “啊,我是松山摄影组的卫海啊,咱们下午见过的。” 白宿清楚得记得,这人下午还是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派头,这会儿隔着电话光听声音都能想象出他点头哈腰极尽谄媚的姿态。 “哦,有事么?” “白老师,我想先和您道个歉,是我不懂事,下午那会儿态度不好,希望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卫海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名声狼藉的十八线不知靠着什么手段钓上了他们集团的太子爷,好家伙人事部直接打电话通知自己滚蛋,说这是萧总的意思。 就说呢,好端端的怎么找这么个小明星当代言人,还非要拍什么宣传图。 这下可真是惹了大麻烦了。 谁都知道现在大大小小公司都要依附着松山生存,下家HR一看履历,曾经被松山劝退过,那谁还敢接手,这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么! 思前想后,赶紧问经纪人要白宿的手机号,先道个歉吧,把人哄高兴了兴许他能给太子爷吹吹枕边风,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白宿接到他的道歉电话一头雾水。 说实在的他本来也没把这人太当回事,但要是睡觉时间还打电话来骚扰,那他真不能忍。 “不需要给我道歉,我从不接受不诚心的道歉,就这样。”白宿拿过手机刚要挂断。 接着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焦急一声:“白老师真的对不起,麻烦您和萧总说说,辞退的事儿让他再考虑考虑,白老师等我改日一定登门道歉,白老……” 电话挂断,关机扔到一边。 白宿蓦然抬眼。 他刚说什么?萧总? 纵观原文,能被称得上萧总的就只有大反派萧恪一个。 萧恪今天下午亲临拍摄现场了么? 显然没有。 一个诡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念头突兀浮现于脑海中。 这下子,白宿睡意全无。 他摸过手机,开机,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栏中输入“萧恪”二字。 搜索答案铺天盖地,有关他的信息不胜枚举,什么在国外时殴打警察,和几十个嫩.模开海上Party,底下有关他的评论都是: 【扶不起的阿斗。】 【要不是有个厉害的爹,早不知道被人打死多少次。】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但有关他本人的照片,只有一张国外狗仔蹲到的背影照,提起他,所有人都说没见过正脸,就算是狗仔拍下了正脸,以松山的财权势力也分分钟洗得一干二净。 白宿点开那张背影照,拖动放大。 他旁边还站了个欧洲面孔的中年男人,恰好偏首看向镜头。 根据编辑部对这张照片的解释,这个欧洲男人是英国赫赫有名的地产大亨西斯玛,两人应该是在谈合作的途中被人拍下的照片。 白宿在搜索栏里输入西斯玛,想了想,又加了“身高三围”四字。 搜索结果: 183、48、100、73、90 而旁边那位传闻中的太子爷,明显在各项数据上都要比西斯玛高一些。 白宿下了个卡尺工具APP,根据西斯玛的数据按照比例测算出萧恪的数据: 192、52、104、77、92 数据不错,基本达到男模平均水平。 白宿用手机挡住嘴边笑意。 事情愈发有趣起来,如果那个被对家派来故意给自己下套的人其实就是大名鼎鼎的松山继承人、顾青禾的爱慕者。 原文中,男主顾青禾和萧恪相识于英国,在这里定下一面之缘,萧恪回国第一天就遇到了顾青禾,并对他一见倾心,无意间得知原主针对顾青禾并夺走他二十年人生的事,奋起反击,势必要为他讨回公道。 白宿看这本小说的时候觉得感情线实在无聊,基本都是跳过,主要去看了事业线,因此他怎么讨的,用了什么手段,忘得一干二净。 虽然他确实非常不耻感情欺骗,但是他招惹在先,那就怪不得自己不仁义了。 * 翌日九点,萧恪照惯例叫白宿起床。 但进了门,发现被子铺得整整齐齐,床单抚平没有一丝皱褶,屋里却不见白宿的身影。 他下了楼,闻到一股淡淡的红茶香。 看过去,见白宿正坐在轮椅里,手里端着精致的红茶杯,小口小口抿着茶水。 见到萧恪,白宿主动打招呼:“早啊。” “你怎么下来的。”萧恪皱起眉头,看向他并拢斜靠在轮椅上的双腿。 “爬下来的。”白宿抿嘴笑笑,“见你睡得熟,不想打扰你。” 萧恪当然知道他是从楼上走下来的,但不好拆穿他。 “对了,你过来。”白宿从身后拿出一把卷尺,“以后我的通告多起来,你需要经常陪我出席一些重要场合,不能让你穿着旧衣服见人,不然说出去人家还以为我苛待你。” 说着,白宿拉开卷尺,眼中尽是纯真无害的笑意:“想找人给你定制身新行头,我帮你量量尺寸,也省的麻烦设计师上门,对了,你多高。” 萧恪凝视着他,眸底黑沉。 根据他经纪人的说辞,他还未和小可美妆正式签约,手头根本没钱,所以他这一举动就显得其心可鉴。 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萧恪扬起下巴,嘴角是若隐若现的嘲弄笑意:“不用,衣服我不缺。” 听闻此言,白宿暗暗攥紧手中的卷尺。 果然是个聪明人,已经看出了自己的意图么? 如果自己借机要看他的身份证,只会让他疑心更重。 白宿放松了手指,收起卷尺,脸上依然是天真无邪的笑:“机会给过你了,到时候穿得不好让人嘲笑了可别怪我。” 他滑动轮椅滚轮:“我去洗手间,你去准备早餐吧。” 避开萧恪审视般的目光,白宿来到洗手间。 他关上门,也没锁,静等几分钟后,他站起身,将轮椅使劲推向一边。 随着轮椅与墙壁撞击,发出巨大的“哐当”声。 下一秒,白宿抓住一旁的暖气管道,直直坐在了地上。 果不其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随即敲门声传来:“怎么了。” “没事,摔倒了。” “我能进去么。” “没关系,我自己能行。” 说完,他拖动轮椅再次撞向墙壁。 随之而来的是再次响起的敲门声:“你穿好裤子,我进去了。” 话音一落,卫生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萧恪一进门就看到白宿柔弱无助地坐在地上,一只手抓着暖气管道正努力往上起。 细白的脸颊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不甘,浮现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绯红。 “不用,你出去。”白宿攥紧手指,咬牙说出这几个字。 尽管萧恪在心里一再告诫自己,他这是装的,但看到此情此景,心里却还是被人拧巴了下,不得舒服。 他疾步过去抱起白宿,手指不自觉在他腰间摸索两下:“有没有摔伤。” 白宿脸上是不甘的隐忍,手臂却诚实地抱住他的肩膀,他摇摇头。 目光悄悄移动到揽住他肩膀的手臂,不着痕迹收紧几分。 接着,他像一株柔弱无助的嫩芽,蜷缩起上半身,双手紧紧抱住萧恪的胸怀:“真的没事,就是,腿,有点痛。” 萧恪一听他说腿痛,甚至忘了这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赶紧抱着人回了卧室,将他的睡裤推上去,仔细检查着膝盖。 好像没看到紫红淤青。 “没什么大碍,你休息一下,我去煮早餐。”萧恪起身要走。 但忽然感觉腰部一紧,好像有人在扯他的衣服。 完全没有防备的他就这样被某位柔弱无骨的伤残人士拽了回去。 “别走,想要你陪着。”白宿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腰,语气里满是焦急。 萧恪愣了下,心脏没由来忽然加速。 但下一秒白宿却忽然放开,低着头:“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萧恪轻轻松了口气,头也不回:“我理解,我去给你准备早餐,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说罢,他阔步离开了房间。 只是刚出房间关上门,他抬起手,指节轻轻触碰着脸颊。 有点烫。 满脑子都是那句“别走,想要你陪”。 这人是狐狸精转世么。 门内,白宿探过身子听了听屋外的动静,确定萧恪真的离开后忙从口袋里掏出卷尺,按照记忆把自己刚才拥抱他肩膀、胸部和腰身时手臂圈成的弧度量了一遍。 52.3、104.2和77。 肩宽胸围腰围的数据虽然有非常细小的误差,但大体数字是一样的。 就说呢,这几天连续发生许多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先是松山集团为了自己和小可美妆合资并换掉代言人,又在自己被松山的摄影团队刁难后怒辞涉事员工,以及他买下整间店的珠宝眼都不眨一下,一般人谁有这个能力。 原来不是自己对家雇人下套,纯粹是顾青禾的爱慕者萧大反派不满原主独享顾青禾亲生父母的宠爱这么多年,不惜亲身试险也要为顾青禾讨个说法。 章节目录 第12章 第 12 章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白宿便被林岳的电话薅了起来。 他的语气中透着难耐的喜悦:“小白,快上微博瞧瞧,刚才松山的摄影团队发了你的宣传照,我们小白真的太好看了呀。” “哦对了,还有啊,松山打电话来说要和你签合同,问你今晚九点有没有空。” “晚上九点?”白宿犹疑地皱起眉头。 “嗐,现在是咱求人家不是人家求咱,九点就九点,到时候哥陪你一起去,你放心。” 白宿本想答应下来,忽然想到什么,改口道:“没事,哥你就在家休息,我让护工陪我。” 白宿挂了电话打开微博,进了松山的官V。 【白宿老师@白宿,#海夜霏微#,宣传照新鲜出炉,大家觉得怎样呢[玫瑰]】 底下九宫格图片,精修成油画的质感。 照片中,星光点点的夜海前,单薄的年轻男人被海水濡湿了碎发,枕在脸下的手指白皙泛着夜色的青蓝,骨节戒银亮璀错。 最绝的是那张表情寡淡的脸,微微垂下的眼睫浓密如黑尾蝶,精致小巧的鼻梁下,玫瑰色的唇张开一点,发丝扫在唇边影影绰绰。 冷淡与背景海中深色的孤礁、淡如银钩月、寒如水上天的夜色相得益彰,强烈的孤独感透过他浅色的瞳孔溢出屏幕。 唇底一点小痣,风情万种却不欲俗,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乍一眼看过去,这种暗冷色调搭配一望无际的海岸线会给人莫名的空灵幽阒感,但这份孤寂又与画中人的淡漠表情十分应景。 对于快节奏生活的网友来说,他们正需要这样一处寂静地洗清心中喧嚣,这几张照片一下子戳中他们迫切寻一处安静的内心。 【哇,这组照片质感真的好棒!】 【真的太好看了吧,白宿是么?这个哥的颜值简直逆天。】 【卧槽!小白这是什么表情没有,但好像又表情极度生动!太喜欢了,屏保安排上。】 【意境好美T_T人更美,为啥我以前没发现,白宿以前就长这样么?】 【他那对眉毛真的好好看,好像不是平眉妆吧,还挺分明的,特别自然。】 【是吧,一想到他现在只能坐轮椅上生活,病美人内味儿溢出来了。】 松山虽然是大财团,但网友似乎更关注一些娱乐向的微博,因此虽然关注人数高,但评论属实不多,但这一组照片,直接将评论点赞拉到历史最高。 【所以松山是除了颜值找不到任何可以洗白的点,就在脸上狂下工夫了?】 这种黑粉评论也不少,但松山也不惯着他们,直接删评捂嘴。 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所以评论区看起来一片岁月静好。 白宿就看自己微博粉丝蹭蹭涨,刷新一下涨个几千,寥寥一上午涨了几十万。 另一边。 萧恪正准备午饭,听见手机响了声。 擦了手拿过一看,又是对他横竖看不顺眼的老父亲发来的消息: 【那微博照片又是你的作为吧,松山是请不起什么顶流大腕?你放一个十八线什么意思。】 萧恪知道是白宿的海边照出来了。 他随手回了条:【卖红薯起家的松山怎么还瞧不起十八线了。】 他爷爷的确是靠着卖红薯赚到了第一桶金,后来乘着好时候和国家搞合作,这才一步步壮大松山集团,成就了它今日不可撼动的地位。 老爷子半天不回消息,估计在那边气的闷了两壶凉茶消火。 萧恪打开松山的官V,入眼便是那九张暗色调的照片。 他点开大图,看了许久,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中男人的脸,几分钟后再依依不舍翻到下一张。 燃气灶上的稀粥咕嘟咕嘟冒着泡,但萧恪完全忘了快靠成大米饭的粥,注意力全在这几张照片上。 也不知看了多久,他的嘴角连自己都不知道地漫上一丝笑意。 接着手动保存所有图片,还单独建了个相册放这些照片,相册取名: [白宿] 想了想,删掉了这俩字,重新打上: [小骗人精] 煮好了饭,萧恪上楼喊人吃饭。 一进门,就看见白宿还躺在床上,被子蒙了半截脸,似乎睡得正熟。 他轻轻走到床边,委身打量着这位小骗人精。 骗人精的脸就像上天精雕细琢出的完美工艺品,窝在被窝里更显小巧,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一躺下脸上的肉就完全摊开。 他可能是刚翻了个身,脸上还压着丝丝微卷半长发,泛着一抹微红。 尽管萧恪在极力克制,手却还是情不自禁伸过去拂开他嘴边的发丝。 白宿被这一动静惊醒,睁开眼迷蒙地望着他。 嘭嘭—— 萧恪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忙别过脸,低低道:“起来吃午饭,怎么又睡了。” 白宿当然没睡。 聪明的渔夫擅于利用自身优点抓住鱼儿的弱点。 美色当前,谁能不心动。 他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在空气中抓了几下,抓到了萧恪的手腕。 “抱我。” 一声“抱我”像极了大梦初醒时惺忪无意识的呢喃。 萧恪快要被自己的心跳声吵死了。 他不敢看白宿的脸,只怕再多看一眼心就要跳出来,万一被小骗人精抓到把柄,指不定又要怎么笑话他。 温香软玉抱满怀,鼻间依然是那股淡淡的冷质调植物香。 助理偷偷送来了萧恪要的所有香水身体乳,还没来得及拆,一闻到这香味,心头又不自觉泛起强烈疑问。 他其实很不喜欢香水味,闻到会有点过敏,会喷嚏打不停。 但他一定要知道白宿身上到底是什么香。 抱着白宿下了楼,给他安置好,盛了蔬菜粥送到他面前。 白宿看着糊成一坨的不明物质,本想问问这是什么玩意儿。 但一抬眼,见萧恪正盯着自己煮的不明物质出神。 白宿清了清嗓子,主动拿起勺子:“你真是我肚子里的线形蛔虫,知道我吃腻了粥,今天煮了米饭,谢谢。” 萧恪:…… “你能用个唯美点的形容么。” 见他吃瘪的模样,一下子戳中了白宿的笑点,他掩着嘴,笑声如林籁泉音,甚至夸张到手里勺子都在乱颤。 本来因为“线形蛔虫”不怎么痛快的萧恪见到他头一次露出这种毫无城府的笑,忽然也跟着扬起嘴角,轻轻松了口气。 心情不错。 他在白宿对面坐下:“我看微博,你的宣传照反响不错。” 白宿莞尔:“托你的福。” 这句话有两层含义,可以理解为感谢萧恪陪着他吹了一下午海风,也可以理解为,萧恪为了钓到他故意使了这么一招。 “上热搜了?” “没上,不是什么要紧事,没必要占用公共资源。” 萧恪点点头,没再发表什么高见。 但他这句话当然不会只是随口问问。 既然小骗人精想火,无论如何都得给他造一波势,剩下的,就听天命尽人事。 他先去微博看了看,准备帮白宿买买通稿,和几个大V合作转发他的宣传照,将话题量造到最高。 但随便点进几个大V微博,却发现他们早已经转发了白宿的宣传照。 有人比他动作还快? 又去字母站,精准狙击到几个百万粉的美妆UP主,按照信息提示以白宿工作室的名号加了她们的VX,添加好友时顺便说明来意。 五个UP主中,有四个直接拒绝了他的添加请求,回复: 【和BBS有关的合作都不接,勿扰。】 BBS,白必死。 这些人连掩饰都懒得,直接叫了白宿的黑称。 只有一个收到消息后秒加,不过是粉丝最低的一个,游走于百万边缘的那种。 爱化妆的小黛丝:【是白宿的团队么![激动]】 萧恪:【是,想和您谈合作。】 爱化妆的小黛丝:【真的太巧了!我最近刚好想出一期小白宣传照的天然孤寂感妆容教学!】 萧恪:【好,价钱随你开口。】 爱化妆的小黛丝:【不用不用!本来也是要出的嘛,而且我是小白的粉丝,报酬的话送我一张小白的签名照就好啦![转圈圈]最好画个小爱心嘿嘿。】 萧恪无奈地笑笑。 还以为这人被全网黑到这种地步不会有什么真粉丝,这个热情的小黛丝倒是让他很意外。 小黛丝是个行动派,上午敲定了合作,晚上就把视频发了过来。 视频中,一个瘦瘦白白的小姑娘全素颜出镜,手里捧着几张白宿“海夜霏微”的照片: “小伙伴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小黛丝频道,最近一段时间,白宿的宣传照可谓火遍全网,不同于当下流行的韩式平眉无敌大眼妆,白宿的这套宣传照尽最大程度保留了其本身的特点,在此基础上放大五官的优点,那么这期,小黛丝就来教大家只用十分钟打造纯天然的森系纯氧风。” 萧恪抵着下巴,目不转睛盯着视频中的女生,但凡从她嘴里听到“白宿”二字,他都要倒回去重新考量下,看她的文案是否合格。 短短十几分钟的视频,他翻来覆去看了半个小时。 屏幕中那个原本清瘦普通的女生,用眉粉浅铺出眉毛的大体形状后,又用深咖色极细眉笔一根根画出眉根,再用眉刷向上刷出分明的眉毛。 野生眉的质感顿时跃然而起。 “像这种孤寂感眼妆的最大特点是稍微下垂的眼尾。”小黛丝继续解说道,“白宿本人是那种杏眼,所以自带下垂感,营造出一种孤独沉然的氛围。” 肉粉眼影打底,米黄色晕染眼窝,红棕色加深眼尾和眼窝和眼睑,最后细闪棕色浮于眼皮和眼睑。 “睫毛也是重点,这种主打自然的睫毛不能涂得太过平整,而且要特别注意下睫毛根根分明的感觉。” 看完整个视频,萧恪不禁不感叹一句,化妆术果然是亚洲四大邪术之首。 妆容完成后,女生放下长发,微卷的深棕长发搭配自然的妆容,配个BGM再摆几个动作,那种青葱时期的初恋氛围感一下子拉满。 她化妆固然好看,但萧恪还是觉得她没有掌握到精髓。 大概是白宿与生俱来的楚楚灵气一般人确实难以琢磨透。 萧恪给小黛丝回了消息:【我觉得好像缺点什么。】 小黛丝:【您说!】 萧恪沉思片刻:【唇底的痣。】 小黛丝:【! ! !】 必须安排!看来小白的团队很懂嘛,这颗痣完全是画龙点睛的神来之笔好嘛!她可太爱了! 萧恪本想翻出那几张宣传照和小黛丝的视频做个比对,结果点开照片后根本移不开眼,就这么默默看着,也不知看了多久,听到白宿在隔壁喊他。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关了手机起身来到隔壁房间。 白宿已经换好了衣服,上身是笔挺贴身的西装,下身却还是睡裤配拖鞋。 “我现在要去和小可美妆签约,能帮我换裤子么。” 萧恪蹙起眉头:“晚上九点去签合同?” 白宿点点头:“松山那边是这样要求的。” 什么人才会晚上九点多喊人去签合同,鬼么? 萧恪从床上拿过他的西装裤,娴熟的帮他脱下睡裤,套了半截西装裤后给人扶起来,让他用全身力量靠在自己怀里,方便帮他提裤子。 卷卷细细的发丝搔在他颈间,不光脖子养,心头也跟着痒痒的。 而白宿,还顺势抱住了的他的肩膀。 萧恪帮他整理后面的衣服时,手指顺着后背一路下滑,划出了好看的弧度。 他以前没抱过男人,都不知道一个男人的腰竟也可以细到这种程度。 盈盈不盈一握。 章节目录 第13章 第 13 章 裤子系好,白宿却感觉身体依然被紧紧束缚着。 他抬眼:“放开我好么。” 萧恪回过神,赶紧松开手,别过脸不敢看他。 掌心还残留着那道弧度的触感。 他看向坐在床上摘取耳钉首饰的白宿,头发刻意全部吹向后面,绾起精致的丸子头。 这是他第一次见白宿不加修饰西装革履的模样,少了几分柔弱美人的气质,笔挺合身的西装显得人很干练,谢庭兰树立尽星辰。 比他这个真正的精英更像精英。 最后,白宿翻出一枚领带夹别好,看向萧恪:“可以出发了。” 车子穿过漆黑夜路,按照代言商给的地址,开了许久,离开了市区后,终于在一处偏僻的郊区停下。 一家氛围极浓的日料馆出现在视线中。 进了门,身穿和服的服务人员热情迎上来询问预约,白宿报了房间号,服务人员说房间在二楼,订房的客人已经在楼上等了。 萧恪把白宿从轮椅上抱起来,叮嘱服务生帮忙把轮椅推上二楼。 服务生看起来稍显为难:“二楼是榻榻米,我怕轮椅会磨花地毯。” 萧恪也没为难她,谁都有自己的难处,索性抱着白宿上了二楼。 二楼只有一个房间,推拉门上绣有樱树青山,纸灯笼悬挂两侧,氤氲着朦胧暖光。 服务生帮忙推开门。 浓烈的檀香味扑面而来,熏的萧恪眯起眼,鼻根痒痒的,想打喷嚏。 但考虑到怀里还有个人,他生生忍住了。 “哎呀,白老师是吧,久仰久仰。”一声油腻腻宛如猪油糊了嗓子的声音顺着檀香味传来。 两人抬眼看过去。 一个头顶只剩倔强两挫毛的中年男人挺着他大腹便便的肚子,笑呵呵迎了上来。 萧恪轻轻将白宿放在软垫上,抬眼,打量着对面的中年男人。 他手下员工众多,根本不记得是哪一个。 但这个男人从他们进门起,视线就一直黏在白宿身上,一副色.眯眯的模样,明显不怀好意。 男人伸出手:“白老师你好,我是松山集团企划部的负责人,鄙姓胡。” “胡经理您好。”白宿礼貌伸出手。 那只粗胖的大手往前伸了伸,一把拉住白宿的手。 拉了半天,也不见他松开。 白宿明显感觉到那长着老茧的手指在自己手背悄悄抚摸着。 白宿缩回手,笑笑。 胡经理看了眼身后的萧恪,上下打量一番,笑问道:“这位是?” “哦,是家里请来照顾我的护工,您也看到了,我现在状态不比从前。” 胡经理一双胖手在桌下搓着,脸上露出诡谲的笑:“菜已经上齐,咱们边吃边聊合同的事。” 说罢,又看了眼萧恪:“不过我们松山集团向来非常注重公司机密隐秘性,虽然这么说很不好意思,这位护工小哥不如先暂时回避下?” 哈。 萧恪视线凌厉,宛如寒刃,如果眼神能造成伤害,这个什么胡经理此时一定被千刀万剐死无全尸。 白宿回过头,微笑着冲萧恪点点头:“你先下去吧,想吃什么自己点,一会儿我付钱。” “嗐,哪能白老师付钱,都说我请,也不差这小哥一份儿。” 萧恪没动,眼神死死盯着胡经理。 胡经理被这眼神吓得打了个寒颤,别过头去。 “下去吧,等签完合同我会喊你的。”白宿轻声道。 萧恪喉结动了动。 原本极度躁动的心被这轻轻一句安抚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身。 出门前,他最后看了眼白宿。 笔直挺拔的背影如寒松般坚韧,纤长白皙的后脖颈透着坚定,却莫名给人强烈的悲壮感。 心头忽的一酸。 萧恪出了门,并没下楼,而是伫立于门口,贴在屏风上,眼神看向别处,耳朵却始终警惕听着里面的动静。 屋内,白宿已经在胡经理的邀请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只鲔鱼肚寿司。 而胡经理的视线,始终没从白宿脸上移开。 “哎呀,白老师不愧是娱乐圈千年难得一见的绝色,当时看了试镜照,虽然别人都说还是顾青禾更合适一些,但我一眼就觉得,这代言非白老师莫属!” 胡经理举起青色小酒杯,杯中是度数适中的日式清酒。 “不过说起来,要不是我极力坚持,白老师恐怕还真拿不到这个代言,毕竟你也知道,顾青禾已经是上边内定好的代言人,为了帮你争取这次机会,我指着领导的鼻子,我说就是白宿了!我就相中这个人了!领导也拿我没办法。” 听着对方侃侃而谈,白宿嘴角绽开一丝笑意。 这笑容中嘲笑的成分居多。 真会吹牛皮。 有他什么事?看他是一点也不把门外那位放在眼里。 听对方吹牛的间隙,白宿不着痕迹偏头看了眼身后屏风。 一道黑影宛如雕像巍然不动。 白宿嘴角漫上一丝极不易察觉的笑。 随即,他举起手中的小酒杯:“那我一定要敬胡经理一杯,感谢您给我这次机会。” 胡经理不遑多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给白宿又斟满了酒。 他再次举起酒杯:“说真的,这也是你自己会争取,一下就走进我心窝了,你更应该感谢,父母给了你这么张漂亮的脸。” 白宿指尖轻轻摩挲着酒杯,不动声色。 说出这种话,那就是性.骚扰了。 就说呢,正常人谁会大晚上不睡觉喊人出来签约。 如果萧恪不在,他才懒得搭理这老东西。 想着,白宿仰头,清酒一饮而尽。 胡经理继续吹牛,颇有心计说着漂亮话,一杯接一杯灌白宿的酒。 白宿也不拒绝,甚至还会主动敬酒。 酒过半旬,胡经理已经有了些醉意。 他睁着迷蒙的双眼看向对面的人。 对方拢了双腿斜斜倚着屏风,看起来也有了几分醉意,在暖色灯光的渲染下,醉玉颓山的模样十分好看。 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动人的人,看得直心潮彭拜,胯.下不安分的东西隐隐有了抬头的架势。 他拎着酒瓶站起身,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忙稳住身形,晃晃悠悠来到白宿旁边,一屁股坐下。 下一秒,一只大手搭在白宿肩头,暧昧揉捏着肩头。 “说实话,小白啊,你知道我顶着多大的压力才帮你争取到这次机会么,你,你要知道,你现在在圈里是个什么名声,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丧门星,谁沾谁倒霉。” 胡经理醉醺醺的,舌头打了结。 白宿瞥了他一眼,冷笑。 “但是,我胡大毛虽然不是什么大老板,在松山说话也是有点分量的,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胡经理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跟了我,你想要什么资源,你想拍什么戏,随你开口!” 白宿歪了歪身子,避开他的禄山之爪。 “谢谢,不需要。”白宿的声音冷了几分。 看他这年纪应该结了婚有了孩子,在外面对着男艺人动手动脚,他老婆孩子知道么。 胡经理蹙起粗眉,声音变得粗嘎:“怎么,瞧不起我?” “没有,您多心了。” “我还就实话告诉你了,老子能捧你,也能摔死你,多少小明星挤破脑袋想爬我的床,你还别不识好歹,就你这种丧家犬,老子给你这个机会你该过来舔老子的脚喊爸爸。” “你信不信,你要是不识相,老子明天就能让你的大名在圈里彻底消失。” 白宿举起酒杯。 “哗——” 胡经理顿时变成落汤鸡。 酒杯被白宿重重砸在桌上。 他扬起下巴,眼底满是傲蔑和不屑,他压低声音,用只能二人听见的声调小声道:“我倒想看看,你要让我怎么消失。” 胡经理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而起,忙抽过纸巾疯狂擦着脸上的酒。 他一把抓住白宿的手腕,疼的白宿皱了眉头。 “你他妈还给老子蹬鼻子上脸了?谁不知道你们这些艺人私下里什么德行,在这装清高,老子今天还就要在这要了你,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说罢,他敦实的身体重重压下来。 桌上的酒杯被撞下,酒水洒了一地。 只是当胡经理低头看向身下人时,忽然愣住,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般。 他……他非但不加反抗不说,这傲蔑的冷笑是怎么回事…… 他到底在想什么! 倏然间,推拉门猛然撞向一边,发出巨大的“嘭咚”声。 接着,高大的身形迫身而进,白宿还没看清,身上的重量消失了。 果然和他想得一样,萧恪进来了。 接下来,他肯定要按耐不住怒意交代自己真实身份让这人滚蛋了吧。 白宿抬眼看过去。 萧恪虽然不及胡经理胖,但以绝对的身高优势和肌肉力量将一百八十斤的男人从地上拽起来。 白宿看到了他眼中锨天烁地的怒火。 胡经理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忽然被提起,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按倒在餐桌上,脸摔在摆着寿司的瓷盘上,瓷盘被弹飞,落下来后又狠狠砸在脸上,几块寿司顺着脸颊滑落,还有片海苔固执地黏在他鼻根上。 他被瓷盘打得脑袋发懵,浑身失了力,像鱿鱼滑下砧板般滑落在地,随即捂着头在地上痛苦哀嚎打滚。 萧恪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胸前是因为强烈怒意造成的剧烈起伏。 “天王老子救不了他,还有我。” 他的眼神寒似南极冰层,透着无尽的黑沉。 服务生听到动静上来查看情况,一见这战场一样的房间,吓得尖叫一声,连连后退。 萧恪勉强稳住急促的呼吸,看向角落的白宿。 半晌,他走过来抱起白宿:“乖,没事了,我们回家。” 白宿咬着下唇,满眼担忧地点点头。 怎么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 还以为自己激怒这胖子后能顺势逼萧恪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以此对他进行施压。 失策了。 走到门口,萧恪腾出一只手从口袋摸出钱夹,捏了张银行卡出来丢给服务生:“今晚饭钱以及砸坏这里东西的赔偿费用,密码六个零。” 服务生愕然地看看萧恪,又看看还趴在地上嗷呜乱叫的胡经理,不知所措。 萧恪抱着白宿下了楼,刚把他放到轮椅上往外推,结果轮椅右侧的轮子忽然散了架。 他忙扶住白宿,委身检查了下轮子。 不知什么时候掉了螺丝,也找不到了,看来暂时是不能用了。 他在白宿脚边蹲下身子,一边拉他一只手将他抚上自己后背,托着他的小屁屁使劲往上一送,这样才能解放双手拿手机叫车。 但现在已经十二点,地方又偏,等了快二十分钟也没有司机接单。 他干脆背着白宿往大路上走,运气好兴许能碰到出租车。 单纯如萧恪,以为白宿定是吓坏了,所以半天一声不吭。 狭长的夜间小路,萧恪背着白宿慢慢往大路上走,头顶是满天繁星织成银河。 “冷不冷。”他偏过头问道。 白宿摇摇头。 他抱紧萧恪的脖子,几乎是轻不可闻说了声:“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 “万一,他要是报警怎么办。” “随便他,我这是正当防卫。” 白宿“噗嗤”笑出声。 听到笑声,萧恪偏头看了他一眼。 夜晚是令人非常感性的时候。 萧恪回过头,低声道:“没事就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别人看着心情也好。” 白宿回道:“我不笑就不好看了么。” 萧恪抿嘴,眼中一抹温柔笑意:“好看。” 而且特别可爱。 白宿抬起头,望着黑色天际中银星滂霈,这是城市中见不到的风景。 “明天我想请两个小时的假,大概六点钟走,你就多睡会儿,等我回来再起床。”萧恪忽然话锋一转。 “请假要扣钱哦。” “给你涂一个小格子。” “嗯……那就成交吧。” 章节目录 第14章 第 14 章 两人慢悠悠走到大路上,幸运地碰到了出租车。 白宿好像很嗜睡,总是随时随地就能睡过去。 到了家,萧恪也没忍心叫他起来,抱回卧室帮他脱去衣服盖好被子。 轻轻关上门离开。 良久,白宿慢慢睁开眼。 他赤着脚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天际一轮银钩高挂,涂亮了窗柩。 现在有点迷茫。 如果萧恪是演的,他今晚的表现过于真实且强烈,看起来就像真的很担心自己一样。 他转身疾步走进卧室的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在洗手池里放满水,随即弯下腰,将整张脸浸泡在水里。 分钟过后,他猛地抬头。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的双手不自觉抓紧洗手池壁。 不行,绝对不能心软。 原文中大反派萧恪在后期可是没少给原主的公车之路添砖加瓦,甚至可以说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他断了原主一切财路,使他无法在社会立足。 如果原主做了什么令人不耻的坏事被这样报复那是他罪有应得。 但他不是原主。 他必须要为自己的命运抗争。 无论什么手段。 * 翌日六点钟,萧恪起了床。 他打电话给助理,通知他开车来接。 助理见了萧恪第一句话就是:“萧总,今天要回家么?老爷可一直盼念着你。” “不回,去公司。” 助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去哪?” 萧恪冷冷瞥了他一眼:“耳朵不好去治。” 助理确定自己耳朵没毛病,那就是这位脑袋有了毛病。 萧老爷子为了安抚住他的情绪,他一回国就给他挂上了执行总裁的名号,但这位似乎非常排斥这种事,死活不愿意去公司,为这事父子俩没少吵架。 他刚才说什么,要去公司?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但不论如何,这是好事!先给老爷汇报下,然后火速送太子爷去公司露脸! 车子一路疾奔,驶离郊区,来到市中心的顶级商业区。 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这一整片商业区都是松山的地盘,身着奢侈品牌的高级白领优雅而过。 进了总部大楼,白领们眼睛直视前方向着目的地奔赴,并未因为萧恪的出现停留一秒目光。 事实上他们也不认识萧恪,只知道有这么个人,但谁也没见过。 现在才七点半,公司人还不多。 萧恪来到了他的专属办公室,打开门,里面极尽奢华,百十平的办公室里台球桌、健身器材一应俱全,外面连接露天泳池,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娱乐场所。 他接过助理带来的西装换好,手指娴熟打着领带,坐在桌前,擦扶正印有“执行总裁萧恪”的金色职务牌。 等到八点半,办公室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一个身着职业套裙的女人推门进来,看到桌前坐的人,愣了下。 她是公司请来给萧恪做秘书没错,但也没见过萧恪,只是每天都会固定过来打扫办公室。 只是,敏感的职业嗅觉告诉她,眼前这位端庄挺拔的男人就是他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萧总。 她定了定神,立马端正仪态,恭敬喊了声“萧总早。” 萧恪“嗯”了声,接着道:“人事经理来了没。” “到了,需要我帮您喊他?” “叫来吧。” 秘书踩着高跟鞋款款离开。 不大一会儿,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 人事经理听到萧总有请都快吓麻了,萧总第一天上班就喊他过去,怎么想都不是好事。 听到里面传来冷冷一声“进”,他才抖着腿肚子推开门。 现在就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萧、萧总。”他尽量保持情绪稳定,但结结巴巴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萧恪握着钢笔在桌上点了点,表情极寒。 人事经理咽了口唾沫,双手抖似筛糠,后背沁出一片冷汗。 “你们人事部怎么招人的,什么人都往里面放。”萧恪低声道。 果然,还是出事了。 但人事经理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是指上次那个摄影团队主管的事?人都开了就没必要秋后算账了吧。 “对不起,是我失职。”甭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总归没错。 “企划部那个姓胡的是你招进来的?” 人事经理“啊”了声:“是,是我……但是,他是内推进来的。” “谁内推的。” “萧总监……” 虽然这个萧总监也足以毙了他这份工作,但眼前这位更可怕,他可是实打实未来的继承人,站对队很重要! 一听是萧总监,萧恪明白了。 松山是家庭制,基本几个高层都是他的叔伯,而这个萧总监就是松山的首席财务官,也是他的小叔。 当年自己在国外被种族歧视严重的白人警察强行要求检查证件时起了口角,最后硬是被写成他殴打警察。 和模特谈新品代言,硬是被写成和几十个嫩模开海上party。 这其中,可少不了他这位小叔的推波助澜。 说他是扶不起的阿斗的,还是这位。 他小叔现在不停往松山塞人,企图把所有管理层全部换成自己的心腹,特别是企划部研发部这种举足轻重的部门。 殚精竭虑搞这么一出,其意图自然是昭然若揭。 萧恪从抽屉里拿出支票本,大笔一挥写下一串数字,签上自己大名撕下来递给人事经理:“通知他走人,这是赔偿。” 人事经理哆哆嗦嗦接过支票。 完蛋了,这位一来公司就开始清算余孽,但现下,两头都不能得罪,这不是要逼死他这个小可怜嘛。 “萧、萧总,我能问下原因么,我好向当事人说明情况。” 萧恪抬眼,眼底一片肃杀。 人事经理又是一个寒颤,赶紧闭麦。 “说到这个,我倒有个建议,下次招人,考量下对方人品吧,松山不是垃圾站,别什么垃圾都往这塞。” 说罢,萧恪站起身。 “对了,还有,通知下EN-BALL娱乐公司,这个艺人。”他拿出手机,打开“小骗人精”的相册推过去,“砸重金捧。” 另一边,别墅里。 “对不起白老师,真的十分抱歉!我们已经对当事人进行了批评教育,并且做出开除处理,请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拜托了!” 松山派来的几个工作人员毕恭毕敬站在门口,冲着白宿就是数个九十度鞠躬。 他们颤巍巍双手呈上代言合同:“这是咱们的合同,为表歉意,松山决定将代言费提至一千万两年,请您过目。” 白宿接过合同,逐字阅读。 最后大笔一挥,签下自己的姓名,道了谢,将合同还回去。 * 回白宿家的路上,萧恪果不其然收到了他老爹打来的电话。 一接起来,又是劈头盖脸一顿骂:“萧恪!你是不是要气死你老子你才甘心,那边助理喜气洋洋告诉我你肯去上班了,结果你,直接就把企划经理给辞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萧恪没说话。 “你明知道你小叔对你的态度,你还要跟他对着干?” 萧恪被念叨烦了,冷冷道了句:“我说过,别碰我的人。” 说罢,也不管他爸在电话那头狂风暴雨,挂了电话关了机,手机甩到一边。 心情烦躁极了。 一回国净是一地鸡毛。 回了白宿家,他第一件事就是上楼看看白宿醒没醒。 房门开着没关,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白宿正坐在床头,闭着眼睛倾斜着身子,似乎还没睡醒。 明媚的阳光飞进来,将他半露的锁骨映照成晃晃金色。 不知为何,在见到他的刹那,所有的烦躁烟消云散。 他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晃了晃白宿的肩膀:“醒了就起床。” 白宿没睡醒,还迷瞪着,被他这么一晃,身子一斜,倒在他怀里。 突然撞进怀中的温香软玉,萧恪愣了下,下意识低下头,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头顶。 鼻间依然是那股好闻的香气。 他的手情不自禁揽上那处清瘦肩头。 隔着薄薄的睡衣,隐隐能感受到皮肤的细滑与温热。 白宿没睡醒时完全变了个人,他是真忘了对方是什么成分,不自觉双手抱住萧恪的肩膀,脸抬起来埋进他的颈间,轻轻蹭了蹭,像极了撒娇的小猫。 他只在小时候对妈妈一个人做过这个动作。 那是他为数不多卸下防备的时候,因为他清楚那时候的他是被爱意包围的。 萧恪没料到他会做出这个动作。 身体一下僵硬了。 心跳如雷贯耳,甚至有些超负荷了。 “噗啪。” 睡意的小泡泡忽然破掉。 白宿缓缓睁开眼,当他意识到不是在妈妈怀里时,立马坐直身子。 “对不起,刚才还做梦呢。” 萧恪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语气是难得一见的温柔:“下来洗漱吧。” 白宿洗漱完吃完早餐,刚打算开个直播继续攒攒眼缘时,手机响了。 拿过一看,是林岳打来的。 一接起来,对面破锣嗓子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小白!我滴好小白,快看看微博,下午来一趟公司吧!老总点名要见你!” 林岳是他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信任喜欢的人,对方一高兴,他心里也跟着欢欣雀跃。 挂了电话,点开微博。 有点超乎预料,他那套“海夜霏微”宣传图没大火,他的妆容教学倒是火得一塌糊涂。 热搜第三: #白宿,孤寂感妆容# 点开,是一个字母站UP主爱化妆的小黛丝发在字母站的妆容教学被人搬运到微博。 这条视频火得一塌糊涂,几十万的评论点赞,短短几个小时从热搜第九一路往上爬一直爬到第三。 第一第二是国家政策大事。 而小黛丝在字母站的粉丝从九十来万一路狂飙到一百三十多万,一键三连数不胜数,就算不靠着白宿这边的合作费用也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兴许是大家已经对韩式平眉大浓妆审美疲劳,这种清新自然又不落于俗套的野生妆容一下子抓住大家眼球,博得大家十足好感。 小黛丝本人也来评论,字里行间都是对白宿的喜爱之情: 【太喜欢哥了,他那套“海夜霏微”狂戳我心,没忍住出了仿妆教学,谢谢大家喜欢呀!】 她还在评论区发了白宿的“海夜霏微”照片。 【颜狗掩面哭泣,这也太绝杀了吧。】 【白甜甜yyds!一个男人好看到这种地步是犯罪!】 【我真的疑惑了,白宿以前就长这样么?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哈哈哈承认吧,你爱上他了,欢心则乱。】 【我去……路人表示,心头仿佛中了一箭。】 当然也有死心不改的黑粉: 【又来?松山是真不要脸,这垃圾几次热搜了?有钱任性买是吧,恶心。】 【评论区一片“路人表示”真是看笑我,BBS会有粉丝?别搞笑了,买水军也不专业,整容脸有什么可吹的。】 【姐妹们,不理傻逼不理傻逼不理傻逼。】 仿妆教学的爆火是近几年难得一见的盛况,不少博主也纷纷开启了模仿“孤寂感妆”的教学之路。 只是,创新者能赚钱,跟风者未必。 当初那几个拒绝了萧恪微信的UP主现在就是很后悔,悔的九转大肠都青了。 她们是讨厌白宿没错,但谁会跟钱过不去。 本打算私下联系下这个小黛丝让她帮忙推荐下自己的视频,顺势出个UP合作视频蹭蹭人气,结果也不知是不是这人有了点名气就开始拿鼻孔看人,还设置了自动回复模式: 【私信不看,不接白宿以外的合作。】 实际上,小黛丝并没设置什么自动回复,面对粉丝的私信时: 【谢谢喜欢!(*^▽^*)[链接地址],小白“海夜霏微”高清原图链接,点击即可收获人间小甜甜一枚!】 白宿翻着评论,心中古井无波。 这场面他以前见得多了,不稀奇。 不过倒是有点好奇,EN-BALL公司的老总打电话来表示要亲自接见他,所以这算是好事? 但在原文中,原主和男主顾青禾同属EN-BALL娱乐公司,公司老总对顾青禾一直赞誉有加,甚至心生爱慕,自然对于原主这个男主的死对头没什么好感,骗他签了霸王合同不说,还在合同上玩文字游戏致使原主无故违约背上了天价违约费,而这笔费用正是男主被迫公交车的导.火.索。 章节目录 第15章 第 15 章 白宿收拾好,由萧恪抱着上了出租车。 车子一路疾驰,最终在一处高档大楼前停下。 EN-BALL是现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主打经营艺人选秀培养、营销包装等项目,音乐方面也是业内同行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度。 老总李路尧本身也是流行歌手出身,年纪轻轻靠着百来万的注册资金一手创办EN-BALL,凭借强硬的合同规则一步步将公司做大,倒是培养了不少娱乐圈的常青树,十个拿过影帝影后金曲奖的有一半都是这公司旗下的艺人。 合同中,公司和艺人的收益比例为6:4,但到了原主这里就成了8:2,所以原主赚不到钱太正常了。 和昨天约见代言商不同,白宿今天没穿正装,纯白色的粗花高领毛衣配一条宽松收脚牛仔裤,几十块钱的高帮板鞋愣是被他穿出了限量版的感觉。 轮椅坏了没来得及定做新的,他只能被萧恪抱着移动。 一进公司大门,大厅里悬挂的几张巨幅艺术照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般公司都会在门头惹眼的地方摆当下比较火的艺人,越靠C位咖位越大,八张照片中,最中间平分半壁江山的分别是顾青禾和一个势头正旺的爆红男团。 照片中的顾青禾身着白色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眼神倨傲冷酷,手指蜷曲抵在下唇,张力感十足。 白宿不着痕迹抬眼看向萧恪。 他正盯着顾青禾的巨幅艺术照看,眼底透出丝丝迷恋(白宿视角)。 一个人无意识中流露出的眼神往往最能反映内心,当初去小可美妆试镜时他还口口声声说不认识顾青禾,结果一见到心上人的照片就移不开眼。 萧恪正盯着男团照片中几人的脸试图找不同,倏然感觉揽住他脖子的手紧了几分。 他垂眸,就见白宿脸别向一旁,表情稍有些不情愿。 “怎么。”他诧异问道。 白宿垂了眼睑:“没事。” 但这淡漠的语气,可不像没事。 沉思片刻,萧恪明白了。 他以为自己在看这些明星,所以这是……吃醋了? 是真吃醋还是演出来的,无从知晓。 但不知为何,看到白宿因为自己看别的明星而吃醋的脸,心头蓦然漫上一丝喜悦。 公司里来来往往的艺人,搭眼便看到这一幕。 他们上次见白宿好像还是在几个月前,本以为他现在在网上臭成那样,公司兴许连门都不让他进,所以在这里见到他,还挺意外。 知道他最近口碑有所回暖,但他大限已至,最多就是垂死前扑腾两下而已。 一个刚因为一部言情剧小火了一把的男艺人带着助理从电梯里走出来。 他敏锐地察觉到白宿。 以前这小子没少和他抢资源,现在孽力回馈,可不得上去好好踩他两脚。 公司大厅几百平宽,开两辆卡车进来也绰绰有余,但这男艺人偏就要往白宿身边走。 靠近白宿时,他更逼近几分,白宿的鞋子便蹭到了他的衣服上。 白宿感觉到脚被人撞了下,顺势看去。 一个染着奶奶灰色头发的男艺人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而起,他身旁的助理忙掏出纸巾帮他擦拭衣服。 “你怎么回事,没长眼睛?这么宽的地方非往我身上蹭?”男艺人抓过纸巾,嫌恶地擦着根本没蹭上灰的西装。 白宿还没说什么,萧恪冷冰冰的目光便刺了过去。 “一会儿我还要见合作商,穿着脏衣服怎么见人!” 男艺人越说越激动,白宿甚至看到了空气中喷薄而出的唾沫星子。 “抱歉,衣服多少钱我赔你。” 白宿当然知道他在找茬,自己这双鞋还是早上刚从鞋盒里拿出来的新鞋,更何况他现在脚不沾地,鞋底可比他嘴巴干净。 “你赔得起嘛!”艺人的小助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赶紧过来声援自家主子。 “白宿,打以前你就一直针对我,怎么,都现在这德行了还妄想能踩我一头?连轮椅都买不起的乞丐就别大言不惭说什么要补偿了,看看你这鞋子多少钱,赔我?你拿什么赔。” 白宿看了眼自己的鞋子,诚实道:“五十九元。” 男艺人张大嘴巴,半晌,一声冷嗤。 “所以衣服多少钱,我赔你。”白宿依然坚持道。 小助理昂着脑袋插嘴道:“够买你一千双鞋子了。” 白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递过去:“五万九对吧,你把卡号给我我办完事转给你,不过我这人有强迫症,凑个整,给你转六万吧。” 男艺人愕然地看了他一眼。 还装蒜是吧。 “得了吧,我不缺这几个钱,省得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一个穷酸的乞丐,你全身上下……” “没关系。”白宿打断他,嘴角是淡然笑意,“我刚和松山世家美妆签了合同,对方把代言费提到了一千万两年,六万块倒不算吃力,卡号给我吧。” 男艺人和助理不约而同张大了嘴。 一千万?! 他该不是在这忽悠人吧。 这个价快赶上一线大腕了。 凭他?一个为人唾弃的十八线? 白宿依然固执地举着手机:“你赚钱也不容易,累死累活拍一部戏才赚个百八十万,我向来不欺负弱者,卡号。” 毕竟白宿以前片酬在5000-8000万,这种拍几十集电视剧才赚一百来万的属实是娱乐圈纺织男工了,他怎么能去诓这种小可怜的血汗钱呢。 男艺人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妈的,自己盘靓条顺有能力,松山不捧,捧这么个垃圾,没眼光,祝它早日倒闭。 他不发一言,狠狠撞开萧恪,带着助理疾步往外走。 看着对方逃也似的背影,白宿耸耸肩,收起手机,看向萧恪:“你看到了,是他不要,不是我不给。” 看了半天好戏的萧恪笑着摇摇头。 这小骗人精说话真会戳人肺管子。 不过,帮他把代言费提到一千万绝对是个正确的决定。 乘电梯上了楼,找到李路尧的办公室。 敲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进。” 白宿本以为对方怎么也得是个四五十岁的中老年男子,但意外的,一进门便看到一个目测只有三十出头的男人坐在桌前,西装马甲包裹着笔挺的白衬衫,宽肩窄腰,透出几分精英派头,很难和流行歌手联系到一起。 李路尧长得白白净净,剑眉星目很是精神。 见到白宿和萧恪,他用下巴点点桌前的沙发,示意白宿过去坐。 当萧恪把白宿安置在沙发上后,李路尧又看向萧恪,用下巴点点门口,示意他出去。 萧恪眉头一蹙。 白宿似乎也意识到萧恪这么金贵的身份三番五次让人往外撵肯定心里不舒坦,难得替他着想了一次,没有主动挑明,而是道: “我饿了,楼下有便利店,帮我买个面包好不好。” 不可否认,白宿说话就是好听。 萧恪点点头,随手将他的外套盖在他腿上,俯身在他耳边轻声叮嘱着:“我就在门口等,有事喊我。” 如果不是白宿开口,他今天还真不打算出这个门。 看着萧恪关门离开,白宿才看向李路尧,摆出标准微笑:“李总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呢?” 李路尧抬眼看向他,目光从他脸上一直打量到脚。 是错觉么?总觉得他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说不上到底哪里不一样。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企划书递过去:“鉴于你最近势头正旺,公司帮你争取了当下比较火的一档综艺。” 稀奇了,松山上午打电话来说,上头点名要捧这个叫白宿的艺人。 有些人就是命好,老天爷上赶着送钱。 白宿接过企划书看了眼,是一档悬疑搞笑类综艺。 估计公司也是考量之后根据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帮他选了档不太用到处走动的综艺。 他往后翻了两页,看来公司最近主打综艺不少,有荒野求生类综艺还有恋爱综艺。 目光停在这档恋爱综艺上。 《桃花尽相思》 一档由素人嘉宾和艺人共同组成的全男性成员恋爱综艺,共八人四组的模式。 白宿的目光在素人嘉宾的报名条件上看了许久,良久,缓缓合上企划书还给李路尧。 “李总,我看了看,经过深思熟虑,我觉得以我的性格可能不太适合悬疑搞笑类综艺。” 综艺大咖上什么综艺都有梗,但现在这不是重点。 李路尧倚向靠背,抱臂饶有兴趣地打量起白宿。 果然背后有人就是不一样。 这公司还没哪个艺人敢对他的决策说“不”字,白宿是第一个。 “那你不妨说说你的想法。” 白宿翻到那档恋爱综艺:“我比较慢热,又好看些爱情童话故事,这方面我比较有梗。” 李路尧一挑眉:“可以。” 之所以这么爽快,一方面,白宿现在背后有人,另一方面,李路尧是不折不扣的商人,利益至上,白宿这颜值上恋综绝对话题量爆炸,所以自己不答应也不行。 白宿倒是没料到他这么爽快。 “身体方面您不用担心,恰好我这边也有合适的素人嘉宾推荐。” 李路尧坐直身子,嘴角是意味深长的笑:“可以。” 不可以能咋办,和松山对着干么? 还不如提.枪自尽来得痛快。 * 萧恪觉得白宿心情好像不太好。 从李路尧办公室出来后不发一言,回了家也不说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可是他特意叮嘱要好生照顾的,李路尧应该没这么大胆子阳奉阴违。 萧恪削了水果,还特意按照网上教程将苹果块切成小兔子造型,色彩缤纷,挂着水珠一盘,看起来新鲜可口。 他敲敲门,良久才听到里面传来萎靡一声“进”。 推开门,入眼便看到白宿正坐在窗边背对着他,屋子里没开灯昏暗一片,月光顺着窗户飞进来,在他身体周边形成一圈白色的光晕。 白宿回过头,光晕随着他的身体移动,像是在脸际打了一层柔光滤镜,纤长的睫毛在眼底透出小小扇形阴影,满面尽是琳琅碎玉。 萧恪看着他的脸,一挑眉。 他好像知道自己很漂亮,也知道哪个角度最动人,所以在故意做给自己看。 虽然明知他在演,但看到他的瞬间,还是不免心脏狂跳。 萧恪将水果送到他手中:“怎么了,不开心?” 白宿摇摇头,贝齿轻咬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萧恪扎起一颗葡萄送到他嘴边:“不想说就算了,吃点水果早点休息。” 白宿:? 正常情况他不是该说“有什么烦恼说给我听”么,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上道一点啊! 白宿轻叹一声,避开他手中的葡萄:“没胃口,睡不着。” 萧恪在他身边坐下,两人挨得很近。 细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着床沿,悄无声息一点点摸上他的小指。 “睡不着是因为没累着?还是说你确实想做点剧烈运动帮助睡眠。”萧恪笑着看向他。 白宿猛地缩回手指。 他别过头,更委屈了:“我都不开心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萧恪看着他别过去的脸只露一只可爱的小耳朵,小月亮造型的耳坠被月光映得璀错生光。 他轻轻扬起嘴角。 算了,不逗他了。 “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说给我听。” 白宿暗笑,调整好表情回过头,眉间笼愁,又是一声长叹。 “其实,公司让我参加一档恋爱综艺,但是,我有点认生,我怕没办法和那些陌生嘉宾演出什么浪漫剧情,影响工作……” 萧恪想了想:“那我上呢。” Nice,就等他这句话。 白宿还是摇头:“我看过素人嘉宾报名条件,要资产达到五百万以上,而且还要任职公司推荐才行。” “嗯好,没问题。”萧恪不假思索道。 “你有五百万?你不是散尽家财给我买珠宝了么。” “我可以借。” “问谁借。” “这你就别管了。” 白宿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过不久小可美妆那边会把代言费打给我,珠宝钱一共多少你算算我还给你。” “不用。” “为什么。” “本来就是送给你的。”萧恪站起身,“好了,不难过了吧,报名的事我会解决的。”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白宿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要自己拿到他公司的推荐信,就足以证明他就是传说中的松山继承人,他那不怀好意的来意自然也会不攻自破。 白宿站起身,双手撑在窗台上。 他嘴角那一抹冷笑像极了即将大杀四方的超级猎手。 似乎怕夜长梦多,毕竟这恋综多少人盯着,盼望能在此一战出名。 这年头不缺有钱人,缺的是有名的人。 萧恪回了房间直接打电话通知秘书让她给自己报名参加《桃花尽相思》。 秘书虽然满脸震惊,但职业操守提醒她不能表现出一点惊讶。 “好的萧总,请问推荐公司是填松山电子么?” 萧恪:“不,填我在国外的注册公司。” 秘书:“好的。” “还有,姓名改成萧格。” “好的。” 萧恪望着秘书发来的那份完美报名表,嘴角微微上扬。 小东西故意来这么一出就是在逼他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 可惜他如意算盘落空了。 章节目录 第16章 第 16 章 某高中的早自习教室叽叽喳喳。 没有老师的管束下像极了早晨的菜市场。 男生三五成群凑到一起,顶着黑眼圈吆喝着“昨晚公牛对活塞这是被吊打的节奏”,女生也不例外,课本底下压着刚发行的《时尚公子》杂志。 哗啦哗啦翻页声中,一个女生划着手机屏幕,忽然惊叫: “宝子们!新一期桃花尽相思公布嘉宾名单了!” 原本还躲在课本后补妆的女生立马凑过去。 “啊啊啊有我哥哥青禾!” “还有我们沈阙宝贝!” “艹,晦气,为什么有BBS啊。” 角落里一个正在闭目养神的长发女生倏然睁眼。 她缓缓看向旁边热络讨论的女生们。 “他最近好像势头挺火的,应该是松山在捧人吧。” “哦,就那个老不死的恋残癖?哈哈哈,恋残癖配BBS这小瘸子,可以直接进海棠了吧。” “说不说的,还挺刺激。” “资本没良心,什么臭鱼烂虾都捧,就不怕砸了自家招牌。” “说够了没。”赫然,冷冷一道女生从角落传来。 刚还在闭目养神的长发女生这下睡意全无,深邃的瞳孔死死盯着这几个嘴巴跟粪坑一样的女生。 “又没说你,你管鸡毛的闲事,还是说,说BBS你心疼了?这年头还有人拿死瘸子当个宝,真是……!” 话音未落,语文课本在半空划出凌厉一道直线,重重砸在了这个女生脸上,吓得她惊叫一声,赶紧捂头。 “艹!你他妈有病?!”被书本砸中的女生一拍桌子站起身,声音尖锐刺耳。 这下子,全班同学的视线都落到了这边。 长发女生扬起下巴,眼神冷冽:“没人教你说话我教你。” “你!”女生不甘在全班同学面前丢了脸,抄起桌上一摞课本扔了过去。 长发女生不甘示弱,猛然起身捏住她的手腕。 这下子,教室彻底变成了修罗场,起哄的、劝架的、看热闹的、跑去找老师的。 只有一个女生始终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刷哥微博。 她看到《桃花尽相思》的节目组在微博发了嘉宾名单并@了每一个人,明星她都认识,素人嘉宾有三个她也知道,节目组早就开始为他们造势。 这几个素人嘉宾也知晓自己此次前来的唯一目的——火,因此早早就开始在微博宣传起自己,基本每人微博粉丝数都能达到几百上千万。 只有最后一个。 萧格? 她好奇点进去萧格的微博。 关注:1 粉丝:23 最新一条微博: 【祝贺您成为微博第XXXXXXXX位用户!】 空荡荡的宛如僵尸号。 * EN-BALL娱乐公司—— “好,那就这样,我非常期待这次的合作。”顾青禾站起身,伸出手。 对面国际一线大牌希丹路亚的代言商忙起身,亲切同顾青禾握了握手。 面前的青年才俊一表人才,凭借自身努力扶摇直上,选择他们的品牌代言是他最正确的决定,比那个没名没气的小可美妆不知高端多少倍,相信在这种互利互助下,双方一定也能有长远的发展。 送走代言商,顾青禾回到自己专属的休息室。 EN-BALL手下养了不少艺人,但公司就这么大点地方,能给艺人提供的休息室不多,基本和一线不沾边的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顾青禾的休息室,是前不久刚给他腾出来的。 助理下去给他买咖啡,顾青禾自己回了休息室。 走到门口,便看到门上挂着上位休息室主人的名牌。 他目光冷冽,看了许久,摘下名牌折成两段丢进垃圾桶。 名牌上的“白宿”二字也瞬间尸首分离落入污秽之地。 坐在沙发上,顾青禾掏出手机,百无聊赖刷着微博。 刚好刷到了《桃花尽相思》节目组发表的新微博: 【《桃花尽相思》大型恋爱综艺第九期嘉宾新鲜出炉!欢迎本期艺人嘉宾顾青禾@顾青禾GQH,沈阙@sq,腾遥@腾遥吃的真不多,白宿@白宿![玫瑰][心]】 顾青禾拿手机的手一抖。 白宿? 除了白宿,前三个怎么着也是现在正当红,多了一个白宿,难免让人怀疑他是怎么上的这个节目。 评论区戾气很重,官V发表没几个小时,底下便火速沦陷。 【你TM逗我?BBS?这糊穿地心的垃圾到底给了节目组多少钱?】 【节目组纯纯SB,为了钱人都不做了,你拉一个全网黑的小乐色上节目你是真不怕被冲。】 【我就好奇了,白宿还在轮椅上坐着吧?他怎么参加节目?不会要让所有嘉宾让着他照顾他吧?想想都倒胃口。】 【有白必死我不看我先说。】 【两种可能,要么白宿那套宣传照火了节目组迫不及待上去舔,没远见。要么松山那位lcp砸重金捧人了,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你看看素人嘉宾报名条件就知道了,一般人能上这个节目么?】 【后者明显更合理,节目组再蠢也不会蠢到认为BBS仅凭一套宣传图就能口碑逆袭,况且这节目现在火出圈,犯不着。】 【我现在就是心疼我们家青禾,bbs怎么跟怨魂一样缠着他不放?】 【妒忌呗,自己抢了别人的人生过了二十多年好日子,现在物归原主心里不平衡呗。】 【无所谓,随便BBS蹦跶,他要是以为自己能靠这节目翻身就天真了,话我放这儿,他能翻身我直播吃翔。】 看着一边倒的评论区,顾青禾冷笑一声,随手将手机甩到一边。 既然他不死心,那就陪他玩玩,还有什么能比希望落空更让人绝望呢。 眼看着底下骂声一片,节目组生怕节目出师未捷身先死,赶紧发微博公布新一期的素人嘉宾们。 果然,身份不一般的素人嘉宾们迅速转移了网友的注意力。 这几个素人嘉宾中有上市公司的老板,有在音乐界颇具造诣的海归博士,有一幅画拍出天价的艺术家,以及…… 萧格? 网友们好奇点进萧格的微博。 比起其他几位疯狂营销自己,这个萧格安静的就像僵尸号,开始网友还以为节目组@错人,反复点进退出,确定就是这人后,不禁产生深深疑惑。 这人什么来头? 去网上搜搜“萧格”这个名字,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信息,就是没个有价值的。 网友更好奇了,纷纷跑到节目组微博下面问这个萧格到底是什么人。 节目组还想知道这人到底什么背景呢! 他们在审核报名信息时,本来确定了最后一个素人嘉宾由某位年轻的高校副教授出演,但导演直接天降了萧格的报名表,并语焉不详叮嘱着一定要好生照顾这位。 看来还是资本下场了。 没办法,节目组只好回应:【是位不太爱上网的嘉宾呢[笑哭]】 另一边,白宿拿到了公司发来的嘉宾定档信息。 他迫不及待找出萧恪的信息表: 姓名:萧格 年龄:27岁 身高/体重:192cm/74kg 推荐公司:英国海恩风投有限公司 白宿怔了怔。 竟然不是松山推荐的? 所以他也在有意堤防自己? 可以理解,松山继承人的身份一旦坐实,难保不会在媒体方面走漏风声,要是闹到顾青禾那里,肯定会影响二人感情。 说到顾青禾。 白宿翻回到上一页信息表。 原文中的确有这么一段。 男主顾青禾上了恋综受到各路嘉宾青睐,玩转流连于各位高质量男性之间且游刃有余,一下子将自己推到节目C位,备受瞩目。 反观原主,以为效仿男主这种方法便能博得更多关注度,但根本没人鸟他,唯恐避之不及。 最后节目组确定配对,剩下的嘉宾沈阙无论如何也不想和他一组,靠着自身名气影响力逼迫节目组换人,致使节目拍了三分之一不到,原主只能含泪滚出节目组,最后换了个新嘉宾顶上。 不过印象中那时的原主还没有残疾,自己的到来兴许是加快了炮灰支线的进程,因此早早触发了雇.凶杀人这条线。 而这位在他炮灰路上添砖加瓦的沈阙,当然也是男主顾青禾的众多追求者之一。 沈阙出道七年,拿过的奖项不胜枚举,是后期大反派萧恪和原文男主攻最大的情敌。 包括另一位艺人嘉宾腾遥,也是主角团一员。 反正原文作者的世界观里只有两种人: 主角团和原主。 章节目录 第17章 第 17 章 白宿刚关掉手机打算去床上休息会儿,就听见楼下传来门铃声。 他走到房门口,麻溜卧倒,冲着楼下轻轻喊道: “是谁来了。” 随即,萧恪的声音传来:“订的轮椅到了。” 白宿往楼梯口爬了爬,爬到刚好能看见萧恪的位置停下:“你买的轮椅?” 他不记得自己有订过轮椅。 萧恪正拆着包装纸盒,余光瞥到楼梯口倚着扶手看向这边的白宿。 他柔弱靠着扶手,眼中满是好奇的模样像极了丛林中发现过路人的小鹿崽,不敢靠前,但又十分好奇,只敢悄咪咪从树后探出脑袋观察外面人的一举一动。 萧恪站起身,几步上楼,拉过白宿一只胳膊,轻轻发力将他抱起来。 “嗯,还是电动的。” “那肯定很贵吧。” “是挺贵,这个月要多发我工资。” 白宿笑笑:“又不是我让你买的。” “那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白宿。 他白嫩嫩的耳朵上挂着月亮吊坠的耳饰。 他最近好像十分偏爱这款耳饰,明明给他买了那么多,却很少见他戴其他样式。 萧恪将他安置在沙发上,把没拆完的纸盒拆开,里面是一架需要自己安装的轮椅。 翻箱倒柜,终于翻出了工具箱。 他按照组装说明书安装着轮椅,视线时不时悄悄看一眼旁边的白宿。 白宿手里抱着杯子,目光始终停留在他身上,就连喝热可可时也不愿移开目光。 萧恪挺直腰背,将衬衣袖子挽上去,露出精健小臂,表面浮着条条青筋。 白宿明显感觉到他在故意做给自己看。 他抬起杯子佯装喝可可,实则为了挡住隐忍不住的笑意。 “你很喜欢月亮?”萧恪忽然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就是要营造这种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在不经意间展露自己强健躯体氛围。 白宿明显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萧恪腾出一只手指指自己的耳朵:“看你经常戴月亮耳饰。” 是的,他喜欢月亮。 这是妈妈留给他的,唯一的、两人共同拥有的东西。 小时候睡不着,跑到爸妈房间撒娇,妈妈便会抱着他去到阳台。 小小的白宿窝在妈妈怀里,循着妈妈的手指看向远处的天际。 一轮如银钩般的月亮清清淡淡照亮了漆黑的夜幕。 妈妈会说:“我们或许做不成发光发热的太阳,那就努力成为月亮。” “为什么。”小小白宿好奇问道。 “因为它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最温柔的东西,妈妈的名字里就有个‘月’字,是因为外婆也希望妈妈能成为月亮一般的人,用自己微弱的光芒照亮独行于夜路中的晚归人。” 她是这么说的,也一直在用温柔和热情照顾身边所有人的感受。 但她去世后不过数月,家里就来了个新的女人。 后来女人又给他生了个弟弟,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爱,属于他的财产。 而妈妈走得很匆忙,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唯有一轮明月,他人无法从白宿手里掠夺。 所以难过的时候,只要抬头看看天,所有的不安和痛楚便会被那抹冷白却温柔的月光净化殆尽。 白宿握紧手中的杯子:“嗯,非常喜欢,此生挚爱。” 萧恪看了他一眼,老虎钳使劲拧紧最后一颗螺帽。 “好了,上来试试。” 他扶着白宿坐进轮椅,教他扶手上的功能键使用方法。 “刹车的时候,要按两下停止键,不然是不会停下的。” “嗯,好。” 比起上一架轮椅,这一架明显更为方便舒适,也不用靠臂力滑动,并且转头过阻碍都十分省力灵活。 “可以么?”萧恪问道。 白宿点点头,仰起头,眸中一泓秋水,水光点点:“谢谢,你真厉害。” 萧恪拎着老虎钳仔细检查过每处螺丝。 听到白宿对他夸奖,他低着头,嘴角漫上一丝笑意。 “对了,我的代言费打过来了,为表感谢,我请你吃饭?”白宿道。 萧恪起身,按住轮椅扶手,他一点点凑近白宿的脸,唇角绽开昳丽笑容:“那我可要好好宰你一顿了。” 白宿跟着笑:“随你开心。” 穿好衣服,两人打车去了市区。 白宿不急吃饭,而是先去了银行,办了张大额银行卡,打算将原主卡里收到的代言费全部转到这张卡里。 这笔钱是当时萧恪给他买首饰以及参加节目的资产证明,包括他在背后借用松山的名号帮他争取到的代言,到时要一并还他,不欠他一分。 因为白宿是普通用户,每日转账有限额,一千万没办法一下子转过去,只能分批入账。 办好卡,滑着他新的电动轮椅出了门,萧恪在外面等得似乎有些不耐烦,凌厉的眉宇深深蹙起,表情不悦。 他长这么大还没等过谁,等人的确是件极度消耗人耐心的事,今天但凡换做别人,他都不会在这浪费时间,多半是扭头就走。 “抱歉,让你等太久了么。”白宿滑动到他身边,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背,绽开的笑颜夹带一丝别样的美感。 萧恪看着他的笑脸,微微倾吐一口气,心中烦闷霎时烟消云散。 “还好,也没有很久。” 白宿绕着银行对面的餐厅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一间极具异域风情的西班牙式餐厅上。 “去那吃么?” 萧恪倒是无所谓,他在吃的方面向来没什么要求,对美食也没什么兴趣。 餐厅里的装修也是非常异域风,这里没什么人,兴许是不到饭点的原因,悠扬的舞曲回旋在餐厅中,显出几分安静祥和。 这间店是网红店,经常有艺人和网红过来打卡,因此店里来个明星对服务生们来说也说见多不怪。 白宿接过菜单,礼貌道了谢。 他直接将菜单推到萧恪面前:“点你想吃的吧。” 这一点他和母亲非常像,每次出去吃饭总要是先让别人点。 萧恪一手抵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起对面的人。 网上都说,这个白宿为人嚣张无礼,可他是自己见过的为数不多在接过服务员菜单时会礼貌道谢的人。 一个人对待服务员的态度能看出他的家教和素养。 就连他在所谓的绅士之都英国时,都极少碰到能注意到这种小细节的人。 对他更好奇了。 点菜时,餐厅里进来五个人,环顾一圈后,在白宿他们后面那桌坐下。 几人不知是碰到了什么开心事,一直语气激昂喋喋不休,原本安静的餐厅一下子变成了菜市场。 白宿倒是没太在意,毕竟物种多样性。 不大一会儿,他们点的海鲜烩饭和番茄冷汤端上来,香气浓郁弥漫。 香味勾引着馋虫,白宿拿过勺子,舀了一勺海鲜烩饭送进嘴里。 北极虾的鲜甜和蛤蜊的咸香包裹着柔软的大米饭在口中层层递进,平心而论,这手艺可比萧恪强多了。 白宿将头发拢到耳后,一副准备敞开肚皮吃的架势。 几缕发丝随着低头的动作垂下,落在唇边。 他拨开头发重新拢好,结果头发又不听话的垂下来。 见他一直拨弄头发,萧恪起身:“等我下。” 在白宿诧异的目光中,萧恪离开餐厅,过了马路,走到银行旁边的商场里面。 十几分钟后,他回来了,手里多了一只还没拆封的发卡。 发卡上一只钻石小鹿,在灯光的照耀下璀璨生辉。 萧恪拿出发卡走到白宿身边,手指轻轻拢过他耳边的长发,用小鹿发卡别住。 白宿怔了怔,抬手摸向那只小鹿发卡。 良久,小声道:“谢谢。” 萧恪坐回去,抱起双臂欣赏着自己的得意杰作。 今天白宿穿了一件白色高领内衫,外面是十分淡雅的蓝色开衫毛衣,显得温婉可人,本来男生戴发卡会显得怪里怪气,但这只可爱的小鹿就恰如其分地落在他的发间,配上这张雌雄莫辨的脸蛋,只要他不开口,没人会知道他是男人。 亮晶晶的首饰在很多人眼里稍显俗气,但萧恪确定,没有人再比白宿更适合亮晶晶。 白宿倒是十分在意。 他拿过手机对着屏幕照了照:“不会很奇怪么。” “不会。”萧恪扬起嘴角,“很漂亮。”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又觉得奇怪。 这宛如情侣间甜言蜜语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脑海中忽然蹦出了一个诡异的念头。 如果……和这个人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他抬起眼眸看向对面的白宿。 白宿还不知道他脑内了不得的想法,正专心致志对着北极虾上下其手。 他吃东西并不是那种很文雅的类型,兴许是之前很少有机会饱餐一顿,这来之不易的美食更让他产生一种“不快吃经纪人就要过来骂人并强行收盘”的想法。 但即便吃得快,嘴巴张得大,也并不影响他的盛世美颜。 起码萧恪是这么想的。 他自己盘中的食物倒是没怎么动,整顿饭光是欣赏对面的吃相就饱了。 就在他托腮沉思的时候—— “是你?好巧。”后桌忽然传夹带喜悦的来一声。 两人听到动静,寻声望去。 当白宿看到来人时,剥虾的手指突兀顿住。 顾青禾? 该说不说的,确实巧呢。 他那一桌还坐着两男两女,年纪看起来都不小,像是两对夫妻,其中一对无论是衣着还是举手投足间都透出浓浓的富逼气息。 如果没猜错,他们应该就是顾青禾的两对父母。 遗传真是神奇的东西,原主的亲生父母无论是相貌还是体型都与他无一丝半点相似之处。 要不是有隐性基因的说法存在,白宿都要怀疑…… 原主的亲生父母根本不是这两人。 果然,在看到白宿时,几人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眼底漫上一丝嫌弃的意味。 顾青禾径直走到萧恪身边,看了白宿一眼,微笑着点头示意。 “介意我在这坐么?”他问道萧恪。 萧恪看了他一眼。 是谁,不认识。 “介意。” “咳咳!”听到萧恪不留情面的拒绝,白宿一口水没咽下去。 萧恪忙抽出纸巾送到他嘴边。 不得不说,萧恪是真会演,不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的爱慕之人下不来台,就为了不引起自己怀疑可真是下足了血本。 根据原文的时间线来看,这时候的萧恪已经在单恋顾青禾。 顾青禾在听到这句话后表情并无太大波澜。 果然是个沉得住气的。 “之前我们在英国见过的,我不小心追尾了你的车,上次在小可美妆试镜时就觉得你眼熟,但是没太敢认,记起我了么?”顾青禾自顾说道。 要不是知道他是英国海恩风投的老板,自己才不会浪费时间在这看他脸色。 萧恪上下打量他一番。 确实不记得。 他甚至都忘了被追尾这回事。 倒是白宿好奇起来:“你竟然还在英国待过?” 萧恪不假思索:“去培训,我拿的是国外护工证。” 要不是碍于有人在场,白宿都想捶地大笑。 他可真会编,去国外培训护工,什么家政公司这么财大气粗。 顾青禾疑惑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什么培训护工。 “你们二位,是什么关系呀。”顾青禾笑道。 难怪白宿最近势头旺了起来,感情是攀附上了这根高枝。 “不是说了么,护工。”萧恪不耐烦了。 正欣赏美人吃饭,这人却极没眼力劲儿在这问东问西。 听出萧恪语气中的不满,顾青禾知道在他这讨不到好。 但面子不能丢。 他转向白宿:“对了,宿宿,爸妈都在后面呢,不过去打声招呼么?” 宿宿,叫得可真亲。 白宿抬起头,笑得人畜无害:“不了,我们吃完饭就走了。” 话音刚落,身后桌传来重重的杯子砸在桌面上的声音。 原主的养父气得老脸梆硬,泛着铁青。 “没教养的东西。” 原主的生父生母也跟着讨好的附和:“我真没想到会生出这么个没教养的玩意儿,早知道他这副德行就应该在他刚下生时就掐死,省得给社会添麻烦。” 顾青禾还在拱火:“宿宿,别惹爸妈生气了,过去道个歉吧。” 白宿放下手中的虾壳,抽过纸巾擦擦手,漫不经心道:“别把自己说得这么深明大义,你们不过是享受造我的过程,我对你们来说就是个意外。” 他稍稍偏头,笑得几分阴阳怪气:“以及,白先生,是你亲口声明自此我们再无关系,要我不要纠缠你,我视你如空气,是在为你着想呢。” 原主养父捏紧手中的叉子,手背暴出条条青筋。 “还有你。”白宿最后看向顾青禾,“咱们没那么亲,下次喊我大名。” 说罢,他看向服务生:“这边买单,谢谢。” “白总,你别生气。”原主生父忽然站起身,“我今天就替您教训下这个不懂人事的逆子,让他知道什么是体统什么是规矩。” 说罢,他猛地推开椅子像白宿疾步走来,高高扬起巴掌。 “嗷嗷!”下一秒,手腕被人拧住掰向后背,身体瞬时被按在桌上动弹不得。 “你想教训谁呢。”萧恪委身,讥讽地笑问道。 “算了算了,都是误会。”顾青禾眼见势头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 但无论他怎么说,萧恪始终紧紧按住原主生父不松手。 在服务生愕然的目光中,白宿付了钱,扭头对萧恪道:“吃饱了,回家吧。” 萧恪一把甩开男人,似乎嫌脏般抽出纸巾擦拭手指。 在几人极不友善的目光中,他抱起白宿将他放在轮椅上,一言不发推着他离开了餐厅。 “咔嚓!”终于,在两人离开后,原主养父手里的叉子被他掰折。 日落黄昏,街头漫开温暖的橘红色。 萧恪推着白宿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 “对不起。”白宿忽然道。 萧恪诧异:“为什么道歉。” 白宿抬起头看着他,眼尾一抹晕红:“本来说好请你吃饭,结果你饭也没吃好,还让你看了笑话。” “没,看得挺爽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伶牙俐齿。” 白宿:? 萧恪停下轮椅,走到他面前,慢慢蹲下身子。 晚风扬起他额角的碎发,露出深邃漆黑的眼眸。 他轻轻牵过白宿一只手,看着他因为委屈泛红的眼睛,轻轻摩挲着他的手。 有点凉,也有点抗拒,试图收回手指,但被自己强硬抓了回来。 白宿回望着他的脸,眸子里星光点点。 不可否认,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最好的办法是利用人性的弱点。 人性生来便携带的对于弱者的同情。 他嘴巴颤了颤,簌簌低下头。 而这表现在萧恪看来,完全就是故作强硬结果越想越委屈,最终禁不住红了眼。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扎了下。 “以后,我会保护你的,没人敢再欺负你,好不好。” 白宿猛地睁大眼睛,心头蓦然奇怪地钝跳一下。 他抬起头,对上对方无比真诚的眼眸。 差点就被他骗到了。 他扬起嘴角,嘴角绽开笑容如热烈玫瑰:“好。” 章节目录 第18章 第 18 章 深夜。 萧恪从抽屉里拿出香水小样,满满一大盒。 他一瓶一瓶挨着闻,闻到喷嚏打不停。 但没有一种和白宿身上的香味一样。 他将香水小样全部扫进垃圾桶,垃圾袋扎紧。 这香气扰的他头昏脑涨。 睡不着。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翻着下半年的工作计划。 良久,在一堆专业金融术语末尾,多了一条: 【香味???】 * 《桃花尽相思》节目组预计还有三天正式开拍,节目采用当下最新的直播形式进行。 这次节目组算是下了血本,拍摄地在欧洲北部的丹麦首都哥本哈根,童话大师安徒生的故乡。 之前白宿喝奶茶上热搜的照片,但凡出现了萧恪的身影,都被节目组花钱清理得一干二净,好在互联网没有记忆,对这事有印象的人也不多。 在正式拍摄前,要先拍一组宣传用的先导片。 一大早,林岳就来别墅接人去拍先导片。 为了避嫌,萧恪和白宿得装作不认识,岔开时间抵达拍摄地。 到了拍摄地,白宿还没睡醒,惺忪着睡眼,静静坐在角落。 大厅里已经到了部分嘉宾。 白宿抬眼看过去。 嘉宾们已经做起自我介绍。 几人看了眼角落的白宿,声音一下子降了下去: “那个就是白宿么?” “嗯……好像是。” “长得不错呀,是我喜欢的类型。” “别别别,可千万别沾他,这是忠告,这人名声很差的,品德也不行。” “哦,这样啊,不太关注娱乐圈,不清楚。” 对于想出名的素人嘉宾来说,他们必须攀附上咖位大的艺人们才能博得更高的出镜率。 虽然节目还没开拍,但理所当然的,白宿已经在他们心里被全X抬走。 倏然间,门口响起一阵小小骚动。 随着一声声的“沈老师早上好”,一个高大颀长的男人款款从门口走进。 他穿着暗蓝色西装,白衬衫领口熨烫整齐服帖,高定西装包裹着精健腰身,两条长腿如同行走的荷尔蒙,俊美的脸上是文雅的微笑,但眼底却暗含一丝淡漠的疏离感,如淡淡春山,可望不可即。 这人就是顾青禾的追求者之一,沈阙。 他是这期所有嘉宾中腕儿最大的一位。 林岳在白宿身边坐下,悄声道:“小白,哥说话你别不爱听,能不能逆天翻盘,就看这期节目了,你尽可能多和腕儿大的交流,比如这个沈阙,他现在可是如日中天,导演都得求着他上节目,你……” “我知道了。”白宿打断他,“我心里有数。” 话音刚落,白宿便看到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追随到门口。 人群中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呼。 “这位是?” “好像是那个萧格吧,据说是空降来的。” “我去什么来头。” “不清楚,就导演说必须多给镜头,我也不敢问啊。” “哒、哒、哒——”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响声。 裁剪合身的西装裤裹挟着修长笔直的双腿,往上看去,短款双排扣咖色风衣将来人的腰身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比例。 一张冷峻深邃的面孔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如泼墨般斜分发丝整齐打理向后输去,一缕不安分地搭在额角,平添几分邪魅。 一般情况下,短款风衣是男人们唯恐避之不及的装束,因为十分显腿短,气质不够还会显得很村。 但突然出现的男人打破了常规。 男人一进门,视线略过这些甲乙丙丁,似乎是被指引般看向角落。 继而对上了那双淡如琥珀的瞳眸。 他嘴角满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然后回过头不再去看。 白宿第一次对他发出了衷心的赞叹。 不愧是大反派,一旦帅起来能把现场杀得片甲不留。 一直到拍摄时间逼近,顾青禾才姗姗来迟。 原本在坐着休息的嘉宾们就跟见了什么国家领导一样,纷纷起身行注目礼。 特别是那个叫腾遥的艺人,上去来了个大大的热情拥抱。 接下来要挨个进入小房间进行先导片采访拍摄。 来得最晚的虽然是顾青禾,但第一个被采访的也是他。 他坐在高脚凳上,一条腿弯曲,另一条腿伸出去,姿势凸显几分潇洒帅气。 MC问道:“顾老师之前有过恋爱经验么。” 顾青禾微微一笑:“没有,所以希望能在贵节目上寻得姻缘。” 导演满意点头。 这艺人情商挺高。 下一个进去的是沈阙。 MC问道:“其实这个问题算是代所有粉丝向沈老师提问,大家都特别好奇,沈老师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呢。” 沈阙沉思片刻,轻声道:“没有什么理想型。” MC不死心:“或者在这期嘉宾中,沈老师有没有什么中意的类型呢。” 沈阙笑笑:“其实我更注重感觉,外貌性格什么的都不太在意。” MC傻了。 可恶!肯定是公司给他准备的说辞,真就保持足够神秘感一点不显山露水是吧! 白宿进门的时候,刚好碰上从里面出来的沈阙。 他故意放慢轮椅,冲沈阙点点头:“沈老师好。” 沈阙结束拍摄还要赶接下来的通告,走得很快,听到声音,放慢脚步看过去。 兴许因为对方坐着轮椅,他好奇多看了两眼。 他知道白宿,凭一己之力招致全网黑的“传奇”人物。 也凭一己之力带火“孤寂感妆容”的奇才。 他本想点点头示意作罢,但对方却停下了轮椅,好像在等他一句回应。 很倔强啊。 沈阙露出标志性笑容:“你好。” 他甚至还主动伸出手。 下一刻,他触碰到了白宿的手。 细嫩柔软,指尖却有丝丝微凉。 十几度的气温并不算低,他却已经穿上了毛衣,看来十分怕冷,兴许是身体原因。 看着面前这张琳琅碎玉的脸,沈阙嘴角的弧度扩大几分。 病美人是么。 告别沈阙,白宿进了房间。 几个摄像师将镜头调进。 镜头中的脸,干净细腻到连十几万的设备都照不出毛孔,甚至不需刻意寻找角度,每一帧都如同唯美画卷,楚楚动人。 一个VJ看了眼旁边同事的镜头。 一样的美眷如花。 再看看同事。 同事那眼珠子都要黏人家身上了。 MC同感。 他一开始听说过这位的“英勇事迹”的确先入为主觉得这人讨厌,但见到真人后,意外觉得很有礼貌,甚至莫名有一丝丝的好感。 MC问道:“小白应该是第一次参加综艺节目吧,会紧张么。” 白·综艺天花板·宿笑得平和:“有一点,但是看到大家都这么热情,就没那么紧张了。” 嚯!好家伙,这小嘴甜的,怕不是抹了蜜。 “那么小白有没有什么理想型呢。” 白宿在穿书前真没少被问这种问题。 “喜欢之人就是理想型。” 嚯!好家伙!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被黑? 还是说背后换团队了? 出于私心,MC还想继续问点什么,但看到导演在冲他使眼色,这才不得不放人离开。 剩下几位接受采访,给出的答案五花八门。 有过恋爱经验的没有过的,喜欢文雅型的喜欢高冷型的,都有。 原文男主攻谢晋也在其中,就是这位刚从国外回来,声名远扬、拿奖拿到手软的小提琴家。 他和顾青禾便是在这档恋综中互生好感,最后成功踩下N多追求者成了唯一得到顾青禾身心的最大赢家。 他开始对顾青禾并不熟,给出的答案也不外乎千篇一律。 唯独到了萧恪,却给出了一个很诡异的答案: “喜欢小鹿。” 说这话时,脑海中是那张靠在楼梯扶手上好奇看着他组装轮椅的面庞。 如同小鹿幼崽一般,骨子里透着不谙世事的天真懵懂。 * 先导片剪辑完,一放到网上,又引起了不小的话题量。 【我他妈……真有白宿,所以我看还是不看,不看吧,我家哥哥还在呢。】 【爱看不看没人在意你,话说小白的采访真好啊,他真的好会说话。】 【同感……现在就是有一点点想路转粉。】 【哈,娱乐圈的韭菜真好割,换个团队洗洗人设就有一堆韭菜迫不及待等割,BBS牛批。】 【哇这个萧格!真的不是等待出道的未来顶流嘛?这颜值,老二次元了。】 【对吧姐妹!萧格太戳我了!妥妥高冷霸总,喜欢小鹿什么的,是不是内心已经有喜欢的嘉宾了啊。】 【极有可能!不然为什么空降节目组了!哇哇哇陪着老婆上节目,到底是哪位上辈子拯救了地球的幸运鹅?】 【小鹿?怕不是小顾吧啊哈哈哈!萧格据说是英国哪个公司的老板,而禾宝前不久不是刚去了英国见代言商嘛,这分析合理吧。】 【无语,这段时间去过英国的艺人多了,能别KY么?】 【呵呵呵呵,不是青禾难道是BBS?看你主页还挂着BBS的超话,咋的,你家哥哥没人要你急了?】 【没人要我要,我没说你家顾青禾不好吧?我只是让你别到处KY,别来我这找存在感。】 看着评论区,导演喜滋滋。 甭管如何,他们要的就是话题量,最好撕得再凶一点给这条先导片拱上热搜。 回了别墅,萧恪第一句话就是对林岳的质问: “今天降温,你怎么只给他穿一件毛衣就出去了。” 虽然对方语气不善,但听得出他是在关心小白,所以林岳也不和他计较。 萧恪牵起白宿的手试了试,冷得冰块一样。 又是一个眼刀飞过去。 他翻出暖手宝充上电,等暖手宝热乎了便捂在白宿掌心,并找了毯子给他盖着腿。 看着萧恪贴心的举动,林岳感动地点点头。 虽然这人看着心性高傲,还老是针对自己,但只要他真心对待小白,那就是朋友。 送走林岳,萧恪带着白宿洗了澡,给他吹了头发送上床。 忙了一天,他也需要早早休息。 刚脱了衣服准备洗澡,手机响了。 拿过一看,屏幕上闪烁着“老萧”二字让他没由来的烦躁。 接起电话:“什么事。” 老爷子一听他这语气更是火蹿:“限你三十分钟内回来,我有事要问你。” 章节目录 第19章 第 19 章 还不等萧恪回答,那边火速挂了电话,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萧恪握着手机看了许久,烦躁抓起衣服套回去。 临出门前,他上楼看了眼白宿,确定人真的睡熟之后才离开别墅。 萧家。 即便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萧家大楼依然灯火通明,半透明的玻璃墙体从外面看去宛如豪奢水晶宫,掩映在绿杨影里,显露出几分端庄贵气。 萧恪一进门,佣人极有眼力劲儿的过来送上拖鞋。 萧恪换了鞋子,目光向客厅看去。 沙发上坐了两个男人。 一个是他的老爸,老人家年纪大了熬不了夜,此时正双手抱臂靠在沙发里闭目养神。 另一个就是他小叔。 养了一堆蛊,妄图一点点将松山内部蚕食干净的好小叔。 进门看到这二位,老父亲要找他说的“重要事”他就已经了然于心。 “爸,小叔。”萧恪平和地打了招呼,往他爸身边一坐。 老爷子被惊醒,一抬眼,怒视着萧恪。 对面的小叔萧启天从报纸里抬起头,看着萧恪,面目几分热情:“萧恪,好久不见了,回国也没见上你一面,最近在忙什么呢。” 萧恪抓起桌上的宝相青花瓷杯,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忙着陪我的小玩具。” 老爷子一听,眼珠子都差点弹出来,只觉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憋得胸闷气短。 小叔轻嗤一声,摇摇头。 果然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 要不是自己是次子,松山这么大家业还轮得到他? “你好像很宠你的……小玩具,我听说,你为了他换掉了势头正好的代言艺人,甚至还,开除了公司多年兢兢业业的老员工?” 萧恪漫不经心“嗯”了声:“这员工不守规矩。” 小叔无奈地摇摇头:“你还是太年轻,你就不想想,人家为公司打拼这么多年,说让人走就让人走,其他老员工会怎么想,新员工又会怎么想,这样搞得人心惶惶,生怕哪天一句话说不对就要被劝退,谁还敢继续为公司卖命。” 萧恪还是那句话:“妄图染指公司CEO的人,我还得为他拍手叫好是么?” 小叔心中暗笑。 果然是个不上道的纨绔子弟,那自己索性就由着他来,等到公司员工怨声载道那一天,就是踢他下位扶自己的儿子上位那一日。 “你说得也有道理,今日敢肖想领导的情人,明日保不准就要肖想公司,早开了也好,权当杀鸡儆猴,树立威信。” 听闻小叔此言,萧恪抬眼,嘴角漫上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不过萧恪,说起来,你今年也二十有七了吧,是不是该考虑下终身大事了,那些什么艺人,玩玩就行,没必要为他们太费心思,他们对你日后接手公司起不到任何作用,还是该安下心来多和大公司家的小姐少爷接触接触。” “等玩够再说吧。”萧恪起身,“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萧老爷子一挑眉,眼中似有熊熊怒火:“你急着回去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有人在等我回去。” 眼见着父子俩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小叔起身,唇角暗含讥笑:“那大哥,我也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好,你慢走。” 小叔一离开,老爷子疲惫地坐回沙发,苍老的大手拍拍沙发:“恪儿,你坐。” 这一次,萧恪没有再忤逆他爸的意思,乖乖坐下,顺手帮他爸倒了茶水。 老爷子呷一口茶,深深松一口气,拍拍萧恪的肩膀:“恪儿,做得好。” 不是嘲讽,而是真心的。 “过奖了,我只不过是顺着小叔的意思来。”萧恪笑笑。 “话虽如此,还是要好好工作,把纨绔且不求上进的面表现给你小叔看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要让员工看到你的努力和韧性,要让手下人心服口服才行。” 萧恪点点头。 “对了,听说你参加了一个什么节目?” “嗯,综艺节目。” 萧老爷子沉吟片刻,砸吧砸吧嘴:“不过有一点你小叔说得对,和这些艺人玩玩就行,千万不要付出真心,将来结婚,还是要找清白人家,能对你的事业起到帮扶作用的。” 萧恪凝望着茶几,没说话。 见儿子不说话,老爷子知道是自己这句话戳了他心窝,索性不再唠叨:“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萧恪拿起外套,低低道了句“我先走了”便阔步离开了萧家。 回到白宿家,已经是凌晨两点。 他现在脑袋昏昏沉沉,困得厉害。 拖着疲倦步伐上了楼,路过白宿的房间,却意外发现门缝里透出一丝昏黄灯光。 萧恪敲敲门,里面传来白宿一声“进”。 进屋就见他正倚在床头,膝间摊着一本笔记本,他正专心在上面写写画画。 “怎么不睡觉。” “睡不着。”白宿合上笔记本,抬眼看向萧恪,“你去哪了。” 昏黄的灯光漫着丝丝倦意,白宿的脸被映得有些模糊不清。 “夜跑。”他随便扯了个理由。 他在白宿床边坐下,看着他手中的笔记本:“在写日记?” 白宿摇摇头,展开笔记本给他看:“在画画。” 画面中,一个黑头发小人和一个棕色头发的小人正一起漫步于星河波澜的海边,两人脸上是愉悦笑意,非常美好的场景。 “刚才睡着做了个梦,梦到我的腿好了,咱们一起在海边散步,这个是你。”白宿指指黑头发小人,“这个是我。” 萧恪接过笔记本,望着画面中手牵手显得几分幼稚、却又透露出无限期冀的小人们,嘴角渐渐上扬。 下一刻,白宿忽然觉得大腿一沉。 萧恪倾塌了身子,无力地枕在他的大腿上。 “你是不是……”话说一半,欲言又止。 “是不是什么。”白宿好奇问道。 萧恪深吸一口气,敛了眸:“没什么。” 他慢慢起身,帮白宿掖了掖被子:“早点睡,明天收拾行李,后天出发丹麦了。” 白宿点点头,乖巧地闭上眼睛。 出了房间,萧恪轻轻带上门。 刚刚深吸的那口气,现在重重倾吐而出。 差一点就问出口了。 你是不是真的需要我,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我。 因为白宿的表现总会让他置身云雾看不清方向,总觉得他无比依赖自己,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仿佛在暗示他的心思。 但他又清楚,白宿是有备而来。 他太会演戏,以至于自己根本无法分辨他说的每句话到底几分真假。 * 今天是出发前往丹麦的日子。 照惯例两人要分开抵达拍摄地。 林岳一大早过来接白宿去机场,像个操心的老父亲一样叮嘱他检查行李和证件。 依然不忘提醒: “别忘了哥和你说的,多和名气大的交流,多博出镜率,适当时候放下自尊,那玩意不值钱。” 白宿点点头,并未反驳。 “虽然我知道,你家护工为了你借钱也要上节目,但感情不能当饭吃,你但凡能吊上沈阙这棵大树,说不定就能凭借他的人脉资源翻红,等你红了赚了钱再好好报答那个护工也是有情有义。” 白宿还是点头。 林岳担忧地叹了口气,委身检查一遍白宿的轮椅:“哥会陪你一起去,哪不舒服就开口。” 白宿觉得他实在啰嗦,但又知道他确实在为自己着想,只能把怨言憋回肚子里,听他宛若小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不停。 听了一路唠叨,本以为到机场就能解放。 刚下车—— “啊啊啊!阙哥!看镜头阙哥!” “快看啊是我们家青禾!青禾好帅呀!呜呜呜妈妈永远爱我们青禾崽崽!” “遥遥!遥遥!遥遥你是最棒的!” 不少粉丝得了消息一早赶来机场送行,见到自家哥哥激动的又蹦又跳,拼命晃着手中的应援牌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白宿现在的咖位和他们比起来,基本等于没咖位,粉丝还不如几个素人嘉宾多,虽然口碑出现小小转机,但依然黑子占大头。 星星寥寥几个“宿”字应援牌夹杂在庞大的“禾、阙、遥”中,瞬间被埋没。 “我丢,真是白宿啊……” “乌鸡鲅鱼,我还盼望着临了给他换下来呢,看来节目组是打定主意要赚这笔黑心钱了。” “如果节目组评分中出现零分,必然是白宿送他们的大礼,嘻嘻。” 这几人旁若无人大声说着“悄悄话”,仿佛故意说给白宿听。 但白宿充耳不闻,权当没这么个人。 倒是林岳气道:“小丫头片子真没素质。” “啊!小白!”庞大的粉丝群中难得出现了一个白宿粉。 定睛一瞧,这不是小黛丝么。 小黛丝看到白宿,立马高高举起应援牌,靠着一骑绝尘的身高优势,“宿”字应援牌显得十分扎眼。 “小白!呜呜呜见到本尊了,我好喜欢你呀!” 旁边顾青禾的粉丝不乐意了。 比谁声音大是吧。 她们互相使个眼色,站成一排,扯着嗓子使出吃奶的劲儿喊道:“青禾你是最棒的!” 小黛丝被这么一吼,晃了晃神。 不甘心,继续喊。 但她孤立无援的小声儿瞬间埋没于堪比电闪雷鸣的嘶吼声中。 看到这一幕,顾青禾完全按耐不住上扬的嘴角。 炮灰就该有炮灰的自觉,还妄想翻红? 白日做梦。 顾青禾的粉丝一边喊一边得意看着小黛丝,要不是自己哥哥在场,必然要好好嘲讽她一顿。 倏然间,一个戴着金链子剔着劳改头的大哥从人群中挤出来,从怀里掏出用好几种颜色组合成的“宿”字应援牌,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接着张开大嘴: “小白老婆!你什么时候能嫁给我!大哥虽然没文化!但大哥是真心爱你!” 破锣嗓子一声嘶吼,完全将顾青禾粉丝的势头压了下去。 这真情实感的一声逗乐了周围的粉丝,人群中发出一阵爆笑。 就连白宿都被这一声笑到。 他抬手掩了嘴巴,笑得肩膀微微颤抖。 这大哥连“宿”字都写错了,“百”只有一道横,他却写了两道。 顾青禾粉丝不甘心,再次喊起来,这次干脆就直接冲着大哥喊,气焰嚣张,摆明在叫嚣。 大哥一看,好家伙,还要比是吧。 只见他将应援牌卷成喇叭,嘴巴对准口子,深吸一口气: “小白小白最可爱!小白是全天下最可爱的!他妈的!” 几个顾青禾粉丝被这一嗓子喊的鼓膜生疼,想继续对线,结果一张嘴,声音嘶哑,嗓子眼生疼。 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结果大哥上了热搜: #小白最可爱,他妈的。# 虽然大部分人都很讨厌这种在公共场合大喊大叫的人,但这大哥属实过于可爱,明明长了张在黑暗街头肆意砍杀的凶悍脸,但追起星来那股热忱,十几岁的丫头们都自愧不如。 粉丝那边还在闹腾,这边嘉宾已经全部到齐。 趁着混乱,一行人匆匆进了机场。 大哥和小黛丝目送着白宿离开的身影,依依不舍。 这时候,旁边忽然有人拍拍他们。 一扭头,见是白宿的经纪人林岳。 林岳从背包里掏出两瓶果汁和喉糖递过去,笑道:“辛苦了,这是小白让我给你们送来的。” 两人愕然,颤巍巍接过果汁喉糖。 眼眶渐渐泛红。 他们真的,哭死,果然他们家小白是世界上最好的艺人。 节目组包了架小型飞机,一趟全给拉走。 嘉宾们和导演制片坐在前排,工作人员们往后排。 林岳坐在白宿身边,靠着窗,像老爹一样忙着给他剥橘子。 萧恪坐在后边,旁边是沈阙。 在一阵冗长的助跑后,飞机缓缓升上高空,巨大的轰鸣声以及高空带来的高压闹得大家鼓膜鼓胀,有些难受。 晋海市直飞丹麦要十几个小时,大部分人选择闭目养神,机舱内一片寂静。 白宿正戴着耳机听歌,忽然看到空乘小姐向这边走来。 她走到白宿后面那排座,对沈阙道:“先生我看您好像不舒服,需要帮您准备呕吐袋么?” 沈阙有点晕机,现在脸色苍白,捂着嘴低着头,好像没听见空姐说了什么。 林岳一听,立马冲白宿使了个眼色,随即解开安全带走到沈阙身边,语气里有点讨好的意味:“沈老师,您坐我位置吧,靠着窗户看看外面风景会好受些。” 沈阙勉强抬眼,大脑一片翻江倒海的混乱。 他无意识地点点头。 一旁的萧恪看他站起身,随即向前排看去。 白宿正好奇地看着这边,眼神随着沈阙起身的动作而移动。 他蹙起眉头,嘴唇紧抿。 沈阙起身,轻声道了句“谢谢”,由林岳扶着去了前排,林岳还极有眼力劲儿地帮忙拨开白宿的双腿,好让沈阙顺利坐进去。 接着,他自己坐到刚才沈阙的位置,冲白宿挤眉弄眼,示意他也要像自己一样这么赶眼色。 然而没等白宿开口,隔着一道走廊的顾青禾探过身子,手里举着瓶矿泉水:“阙哥,喝点水吧。” 他手伸得极长,直接伸到白宿面前。 沈阙看了他一眼,接过水,轻声道:“谢谢。” 他试着拧开瓶盖,但现在头昏脑涨,手心沁出一层冷汗,瓶盖又滑他又使不上力气,拧了几次没把盖子拧开。 白宿歪头看着他,良久,伸过一只手:“我帮你么?” 沈阙有气无力地点点头:“麻烦你了。” 白宿接过水瓶,没急着拧,摸了摸瓶壁,忽然对旁边的空姐道:“麻烦帮我换瓶温水可以么?” 空姐忙换了温水过来。 白宿拧开水瓶递过去,轻声道:“你现在胃不舒服,不能喝凉的,会刺激肠胃。” 话音刚落,他听到后座传来重重的呼气声。 仿佛在宣泄心中的郁气。 章节目录 第20章 第 20 章 到了后半程,沈阙的晕机状况好了些,折腾许久,也困了,倚着窗户沉沉睡去。 机舱内一片阒寂,大部分人都睡得四仰八叉,形态各异。 萧恪正望着窗外出神,突然感觉肩膀一重。 他回过头,看到一张胡子拉碴的脸靠在他的肩头,双眼紧闭张着大嘴,呼噜声络绎不绝。 他皱着眉头嫌恶的将林岳的脑袋推到一边。 随即抬眼看向前座。 白宿好像很有精神,前半程睡了会儿,这会儿正戴着耳机听歌。 后侧看过去,只能看到他半绾起的头发,露出精致的耳朵,耳廓上一枚小圆钉,垂着月亮造型的耳坠。 一曲听完,白宿拿起手机,再调回上一首歌。 从上飞机起,这首歌已经在耳内循环了N次,但依然听不够。 倏然间,耳朵上传来温热触感,随即,左耳耳机被人拿走。 他忙捂住耳朵顺势看去。 萧恪拿着他一只耳机扬了扬,然后塞进自己耳朵里。 随即,他愣了下,缓缓抬眼看向白宿。 这首歌的名字叫《奔向光为止》,是十几年前的产物,调子悠扬歌词老旧,特别是在嘻哈选秀节目如日中天的时代,人人“hey man”不绝,老歌早就被冠上“土俗”的恶名,听过这首歌的人几乎没几个,喜欢的更不用说。 而这首歌的作者也一直行动低调,产量又低,也不懂靠着综艺节目二度翻红,大概几年前他就彻底销声匿迹。 但这也是萧恪最喜欢的一首歌。 过于深沉不入大流的歌词只有静心倾听才能体会其深意。 他一直觉得白宿很年轻,看打扮又挺时尚,很难把他和这种经典到可以说老土的老歌联系到一起。 两人耳朵里循环着同一首歌,或许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随着飞机节奏下落,一个强烈俯冲惊醒了所有人。 轮胎划过跑道擦出火花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 经过十个小时的飞行,节目组顺利降落丹麦首都哥本哈根。 等飞机停稳,林岳急着给白宿解安全带,空姐也赶紧帮忙把轮椅推来。 因为这一举动,他们又刚好在第一排的位置,后面的工作人员们被挡住去路。 “好烦,还要多久啊。”叫腾遥的艺人不耐烦道了句。 “瘸子上什么节目,以后麻烦事还多着呢。” 腾遥是国外男团出身,后来男团解散,团里几个华国人选择回国发展,一水儿被李路尧签进了自己公司。 但既然想火,就要给每人量身打造一个永不崩塌的人设。 恰好腾遥回国接受采访时,被记者问道对原国外公司老板的印象,腾遥直言不讳: “他就是个没良心的资本吸血鬼,回国才是长远发展。” 这句话又耿直又凸显几分爱国情怀,因此李路尧帮他量身打造了“直性子”、“敢做敢说”的人设,并在此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所以他说出这话,周围人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当他人设本就如此。 林岳听到腾遥骂他家小白是瘸子,虽然心里气不过,但毕竟对方比他家小白咖位大,他也只能尴尬道着歉,手忙脚乱扶着白宿上了轮椅,急的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好不容易整理好,林岳忙推着白宿进了机舱通道。 后面被堵住的人这才往前动了动。 腾遥关了飞行模式,本想拍张照片定位到哥本哈根,发微博炫耀一下,正低着头,忽然感觉身体被一道巨大的力量撞了下。 他一个重心不稳倒在座位上,并且还故意作秀一般来了个后仰翻,直接翻进了里面的座位。 后面几个工作人员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腾遥愤怒抬头,就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冷傲俯视着他,嘴角似乎还有意思似笑非笑的嘲讽意味。 他本想回骂,但理智阻止了他这张破嘴。 这期素人嘉宾都不是什么好惹的,特别听说这个叫萧格的还是空降过来的,看导演都对他点头哈腰恨不得跪舔的模样,估计要是回骂他自己肯定得摊上事。 算了,忍了,妈的。 萧恪的视线从他的脸上慢慢移动到他那毫无力量的腰上,轻蔑一声轻笑,微微摇了下头便随着大部队出了机舱。 那傲蔑的表情好像在说: “撞你一下就来个后仰翻,看来你的下肢力量也没比残疾人强到哪里去。” 一行人去机场大厅填了海关申报表后,扛着设备出了机场。 丹麦是典型的温带海洋性气候,冬暖夏凉气候宜人,因为时差原因,他们落地时刚好是中午,十一月份的天气温度正好,暖融融包裹着这群国外来宾。 一出机场,白宿惬意深吸一口气。 放眼望去,尽是线条明快、简洁却又满含欧式厚重文化气息的特色建筑。 节目组叫了十几辆商务车来赶往拍摄地。 沿途的风景和国内是截然相反的两种风格,丹麦因为靠近北极,光照不足,所以建筑配色都选用大色块明快的色调,为了制造明亮的光感。 路过市中心,能看到长堤公园中安徒生的铜像,络绎不绝的游客轮流站在他身边合影留念,他戴着高帽手持拐杖,右手抱一本书,侧首凝望远方。 而他凝望的方向是丹麦的港口,海边巨大的花岗岩上坐落着小美人鱼的铜像,她神情忧郁,透着一丝悲怆色调。 白宿望着小美人鱼,忽然想到了那个耳熟能详的悲剧爱情故事。 为了追求人类高洁不灭的灵魂,她放弃了海中的荣华富贵以及长久的生命,忍受着身体的剧痛,用善良和年轻的生命追求另一种独属于人类的爱情永恒。 但结局却化作一抔泡沫消失于汪洋大海中。 就在他沉浸在惋惜中时,一旁林岳碰了碰他。 白宿回头,就听林岳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小白,你也发条带自拍的定位微博,我看其他人差不多都发了。” 他又悄声道:“沈阙就在后面,你拍的时候别忘了让他无意入镜。” “我会被骂抱大腿你信么。”白宿不想发。 林岳仔细一想,觉得言之有理,自己确实欠缺考虑,因此也就没再继续纠缠他。 车子行驶了近两个小时,离开了哥本哈根市区,渐渐驶入人烟稀少房屋寥寥的郊区。 穿过漫长的林荫小道,嘉宾们早已坚持不住沉沉谁去。 最后在一处被葱郁田园包围的三层红色小建筑前停下。 工作人员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目的地,忙着整理设备进行直播。 直播间一开,早就等在屏幕前伸长脖子翘首以盼的观众们便如一窝蜂般涌进。 【哇!北欧田园好漂亮哦!】 【快让我看看我哥[疯狂吸氧]】 【禾宝呢?禾宝在么?!】 【来看我们阙子哥!辛苦啦!】 但嘉宾并没有出现在镜头中,而是按照导演的安排,艺人嘉宾先进屋子里等,然后素人嘉宾依次进入介绍自己。 艺人们进了屋,见工作人员已经架好设备。 拍摄地是节目组租借的一处大型农场,自然简约原木的建筑风格十分平民化,让人有了宾至如归的亲切感。 他们依次坐在沙发上,但因为导演要求,经纪人和助理都不能入境,所以在抵达哥本哈根境内后,他们就和嘉宾们兵分两路去了市区的酒店。 白宿孤零零坐在轮椅上,周围根本没人要过来扶。 导演暗中观察,等一个主动过来扶的嘉宾试图制造话题。 看到此情此景,弹幕却是一片喜气洋洋: 【哈哈哈傻了吧,没人扶吧,瘸子上节目想作秀给谁看呢。】 【节目组:这钱赚得糟心】 【估计其他嘉宾都巴不得离这丧门星远一点。】 【瘸子就要有瘸子的自觉,以为上节目卖惨就能获得更高关注度了?做梦呢hhhh】 眼见MC和其他工作人员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沈阙看了眼旁边的白宿。 这才堪堪反应过来,白宿也要坐在沙发上一起拍摄。 想着,他起身,走到白宿身边委身轻声问道:“我扶你过去么。” 【哥别管他!为什么要管他啊!】 【阙宝竟然去问他,能不能别管他,别脏了我阙宝的手!】 【上来就这么恶心,阙哥你能不能别这么善良啊,呕死我了。】 【真tm晦气!】 白宿抬头看着沈阙,眼底隐隐泛着水光,但依然面带微笑:“谢谢……” 这声谢声音极小,听起来好像有点点委屈。 沈阙瞳孔微微颤了下,随即扶着他的腰,一手牵着他的手慢慢从轮椅上站起来,小心翼翼走到沙发旁,一只手按着他的腿缓缓坐下。 【我阙哥真的很善良,哎,可惜对方是个……】 【能不能别逼逼了,人家腿脚不方便扶一把怎么了,做人善良点OK?】 导演看着镜头,比了个“OK”的手势,接着,MC收到指令,清清嗓子,对着镜头道: “丹麦素来被冠以童话王国的称号,童话大师安徒生先生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创造了一部部唯美甜蜜的爱情故事,今日,各位嘉宾踏入这片童话中的土地,衷心祝愿各位,能在这里寻得属于自己的爱情童话。” 说着,他手一指门口:“下面有请我们的另一组嘉宾闪亮登场!” 话音刚落,小提琴优雅婉转的弦音从门口传来。 几人看过去,身穿白衬衫高腰西装裤的男人满身环绕高贵,一手持琴弓,另一只手在琴弦上灵活起伏,就这样拉着小提琴缓缓进入房间。 房间内响起热烈掌声。 “大家好,我是本期嘉宾,谢晋。” 谢晋对着镜头来了个绅士鞠躬礼。 导播忙在他脸边贴上个人介绍: 【谢晋,三十一岁,意大利XX音乐学院博士生在读。】 【哈哈哈好杰克苏,这出场看的我脚趾抠地。】 【但很帅,真的好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吖。】 接下来的两位嘉宾都有一番别开生面的开场介绍。 某上市公司老总陆远锡带来了他养了多年的边牧,边牧十分聪明,嘴里叼着名片在每位嘉宾腿边摇尾巴,要他们从自己口中抽一张陆远锡的名片。 狗子聪颖可爱的模样惹得嘉宾们纷纷狂摸狗头。 艺术家艾亚更是浪漫,一朵红玫瑰飞进来,每片花瓣上都用金色漆笔写了嘉宾乃至节目组工作人员的姓名书法,字迹笔走龙蛇,苍劲有力。 MC非常配合的将玫瑰花别在了领口,冲着镜头展示一番。 看来这些素人嘉宾为了博得镜头属实下了不少工夫。 就在大家期待最后一位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意外惊喜时,颀长高大的身形阔步从门外走进来,深蓝色珠光面衬衫被服帖合身的西装裤扎住衣摆,微微敞开的领口处锁骨若隐若现,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实在过于惹眼。 嘉宾们禁不住低呼一声。 比起其他嘉宾,他什么都没准备,态度也是漫不经心,却仅凭一句简单的自我介绍赢得了所有人的心。 “我是萧格。” 萧恪平和简单的一句自我介绍后,再无下文。 他的视线在人群中寻找着,当和白宿对上视线后,嘴角漫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导播给他贴出的个人信息是: 【萧格,二十七岁,职业不明。】 【???职业不明?】 【姐妹们看他的手表!江诗丹顿全钻系列,市价六百个W。】 【懂了,职业不明=混吃等死二世祖。】 【啥呀,不是有网友扒了他是英国海恩风投的老板么。】 【海恩?是个啥?和松山比什么档次?】 【各位格局小了,牛津新港口就是海恩投建的,你说是个什么档次。】 【wocccP!】 【这位哥哥真的完全在我审美点上蹦跶T_T好期待他接下来的配对嘉宾。】 素人嘉宾们到齐后,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 MC举起任务卡看了眼,道:“各位第一天来到丹麦,一路舟车劳顿,所以接下来是休息的时间,我们会给每位嘉宾发一张表白卡,大家可以在卡片上写下对心仪嘉宾想说的话,明日一早交给心仪嘉宾,当然,没有可以暂时不写,不过,这张卡片会作为最终配对的一项考核。” “以及,在拍摄期间,三餐都由嘉宾们自行解决,后面就是农场,嘉宾们可以通过勤劳双手解决温饱,或者可以通过自行赚钱的方法,范围不限,但不能偷蒙拐骗,节目组会给每位嘉宾发放五百克朗启动资金。” 克朗对人民币汇率基本是一比一,五百克朗相当于五百块人民币。 但丹麦物价很高,一根黄瓜都要十二块,根本不足以支撑嘉宾们长达两个月的拍摄。 说完要求,接下来就是嘉宾们的休息时间。 每个人领到卡片后,不禁陷入沉思。 所以最终配对结果到底是由什么方式决定。 假如……是说假如,不幸和白宿分到一组,该如何自救? 白宿翻看着手中的卡片,若有所思。 章节目录 第21章 第 21 章 嘉宾们从国内飞到丹麦,有的只在飞机上吃了一顿,日落黄昏,现在首当要解决就是咕咕叫的肚子。 农场里物资十分丰富,果林、猪鱼牛羊一应俱全。 经过几人商量,他们打算晚上吃烤鸡和鱼汤,再搭配蔬果沙拉,营养均衡好吃不胖。 经过抽签分组,一部分人去摘蔬果,一部分人去抓鸡,剩下的去摸鱼。 大家兴许是忘了白宿残疾的情况,也兴许是根本不想理他,在他抽到抓鸡后,并没人提出要和他换个轻松的活儿。 白宿、萧恪、腾遥和顾青禾抽签抽到抓鸡。 去往鸡场的路上,顾青禾和腾遥相谈甚欢,时不时还会和萧恪闲聊两句,对于白宿,他们只当是空气。 跟拍王VJ的镜头里是白宿孤独落在最后滑着轮椅试图赶上其他人的模样。 王VJ悄悄叹了口气,觉得这人实在有些可怜。 但弹幕却不这么想: 【哈哈哈来第一天就被孤立了,活该。】 【不要以为残疾了就想别人都让着他,谁还不是爹娘的小宝贝了。】 【卖惨真ex,BBS识相点就赶紧滚吧。】 【弹幕戾气好重,有必要么。】 因为白宿的要求,萧恪不能和他靠太近,更不能表现出之前二人认识。 他余光看了眼落在后面的白宿,见他电动轮椅速度有限,为了赶上其他人不得不手动滑动辅助环的模样,眼底一丝倔强,又有一点点委屈不甘。 心头忽然钝跳。 明知他是装的,但还是情不自禁放慢了脚步。 等白宿赶上他后,他避开摄像头低低问了句:“要我帮你么。” “不用。” 他银牙暗咬,满脸尽是倔强。 萧恪再放慢一点脚步,走在白宿后面。 这样看起来,他才像落单的那个。 或许这样,白宿就不会那么尴尬了吧。 几人来到养鸡场,偌大鸡场里肥美的小鸡们正悠然自得散步享受鸡生。 见到陌生人,肥鸡们警惕地“咕咕咕”着,特别是羽毛绚烂滑亮的大公鸡,仿佛就是这个鸡场的主宰者,目光凶狠地半张开翅膀,嗓子里发出低低的警告。 几人一合计,母鸡要留着下蛋,这大公鸡看起来身材匀称步伐矫健,必定是肉质鲜嫩弹牙,就它了。 白宿却觉得不妥:“这公鸡看起来很凶,恐怕不好抓。” 弹幕沸腾了: 【又不用你抓在这瞎JB提什么建议,真的服气。】 【合着就是抓住人善良的弱点,觉得人家肯定不用他动手就在这发号施令,BBS恶心。】 其他几人也没听取他的建议。 顾青禾这两年走的一直是神秘高贵的人设,公司也觉得他最近应该转型,起码要接地气一点,不然一直是这种疏离感会劝退新粉。 王VJ问道:“各位以前抓过鸡么?” 顾青禾摇摇头,眉间带着一抹忧愁:“没有,而且我有点尖锐物体恐惧,很怕这些尖嘴动物,但是既然大家要吃饭,我又抽到了抓鸡,只能拼死一搏了。” 【呜呜呜我禾崽真的好高尚!】 【哭死,禾宝一直在为大家着想,抓鸡这种事都亲自上了。】 接着就见顾青禾一撸袖子,让腾遥去另一边堵,自己则身先士卒弯下腰,小心翼翼靠近,视线死死盯着那只警惕的公鸡。 他慢慢踱步过去,悄悄的,但眼底又透出一丝恐惧。 然后,他心一横,闭上眼,向前忽然一个猛扑! 大公鸡拍打着翅膀,叫声洪亮向另一边逃去,结果前有狼后有虎,还有个腾遥在那边守着。 大公鸡利爪朝着来人一扭,咕咕咕拍打着翅膀飞到栅栏上,傲视这群小梆菜。 腾遥手臂上挨了一爪子,顿时怒火中烧,发誓要把这该死的鸡拔毛下锅喝他两大碗。 他又是一个毫无章法地猛扑。 观众越看越气: 【好家伙别人都在为晚餐努力,就白宿坐那装弥勒佛是吧。】 【到底为什么请他上节目啊,屁用没有废物一个!】 【抓鸡都这么帅,我禾宝儿颜值真的没得说。】 【高下立判,BBS可以滚出节目么?】 两个人在鸡场里你追我赶,就连萧恪也会适时伸脚堵一把大公鸡,唯独白宿,坐那安然不动。 一只鸡扑腾着飞进鸡群,其他的鸡受到惊吓也纷纷扑闪着翅膀四散而逃,到处乱飞,一时间,好好的养鸡场活活变成了修罗场。 倏然间,白宿耳边传来一阵扑腾声,接着便感到腿上一重。 怀里冷不丁多了那只花毛大公鸡。 看来是鸡逃跑时无意间跳了过来。 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鸡翅膀,大公鸡在他手里疯狂扭动,扯着嗓子叫得撕心裂肺。 白宿提起鸡:“抓到了。” 众人:…… 弹幕:【……】 所以他们拼了老命到底是为什么。 【哈哈哈说白宿屁用没有的人呢?鸡主动投怀送抱怎么说。】 【我笑死,有时候,运气比努力更重要。】 【倒不是这种说法,应该说,努力应该努力到点上,不然就是无用功。】 四人提着已然接受宿命的呆滞大公鸡回了屋。 其他两组人也都带了新鲜果蔬和两条大青鱼回来了。 依然是继续自己的工作,采摘水果蔬菜的负责清洗切块,摸鱼的负责收拾清理鱼肚,抓鸡的则……要负责杀鸡。 腾遥看着白宿,笑得几分阴阳怪气:“既然是你抓到的,那你也顺便负责宰了吧。” 白宿一手提着刀,视线落在那只被绑在厨房角落的大公鸡身上。 他倒不是害怕杀鸡,只是以前没杀过,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是直接抹脖子还是先给敲晕? 但他的思考在某些黑粉眼里就成了: 【又在装小白花了,是不是忘了当初是怎么虐待助理的?把鸡当成助理不就好了?先给上一榔头再说。】 【怀疑他下一句就要“小鸡这么可爱怎么能杀小鸡呢”。】 【哈哈哈盛世白莲。】 半晌,白宿求助地看向萧恪。 萧恪更没杀过鸡,他比白宿还迷茫。 但既然白宿都这样看他了。 他走到白宿身边,打算接过刀从网上查查杀鸡流程。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忽然挡在他面前,顺势从白宿手里顺过刀。 白宿愕然看过去。 只见沈阙提着刀,轻车熟路从地上抓起公鸡:“我来吧,杀鸡需要经验。” 沈阙也没真杀过鸡,只是在以前出演的电影中饰演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为了某个杀鸡镜头的逼真感,他特意去菜市场观察过小贩是怎么杀鸡,还用了剧组的道具鸡亲身体验过一次。 “谢谢,因为没杀过,所以不知道从哪下手。”白宿真诚道谢。 至少目前为止,他对沈阙印象还不错。 虽然他将来也会成为顾青禾的爱慕者。 表现机会忽然被人截胡,萧恪很不爽。 特别对方还是沈阙。 再回想到飞机上白宿贴心帮他换温水的场景,心里更是堵得慌。 半小时后,沈阙从外面拎着拔了毛的鸡回来了。 殷红的血迹顺着他的手指缓缓滴落。 在他的左手食指上,一道两三公分长的血口清晰可见。 在给鸡抹脖放血时,因为这健壮大公鸡过于能闹腾,他不小心一刀剌在了手指上。 本想换人继续给鸡拔毛,但又莫名想到: 他们肯定会要求白宿继续处理鸡。 索性一直忍到拔毛结束。 白宿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多少有些愧疚吧。 他忙滑动轮椅到沈阙身边,伸出手:“麻烦你了,鸡给我我来切,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 其他人听到声音纷纷凑上来,一个个嘴里说着“天啊小心感染”“看着好心疼”,但就是没有一个想到帮他找药水纱布的。 还是白宿找了工作人员要了药水纱布。 沈阙包扎好伤口,视线不着痕迹移动到白宿身边。 他正坐在砧板前试图将鸡剁碎。 那笨拙拿刀的姿势,一看就不像经常进厨房的。 萧恪也看出来了。 他从白宿手里接过刀,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抓鸡辛苦了,去休息一下吧。” 声音虽然小,但还是被麦克风拾取到了。 弹幕实在不理解: 【真就过来等人伺候的是吧,一个两个都上赶着伺候他我是没想到。】 【看的我火大,废物BBS。】 【hhhhh我能说白宿看起来真的好娇,换我也想伺候他。】 【SB,眼睛叫猪油蒙了?】 【喜欢他怎么了,碍着你了?还是你哥哥伺候他不伺候你戳你肺管子了。】 真戳肺管子了,妈的,甚至无法反驳。 吃过晚饭,白宿想做点力所能及的,承包了所有洗碗工作。 厨房没有VJ和摄像头,白宿正洗着碗,身后忽然落了一道阴影。 他回过头,看见萧恪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手出神。 这么一双白皙漂亮的手浸泡在油污中,萧恪不忍心。 他抓起白宿的双手,拧开水龙头冲洗着,顺便帮他打了洗手液:“你去休息,我来洗。” 白宿缩回手:“不用,我应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萧恪垂视着他,良久,低低道:“你要做的就是别让我担心,回房间,剩下的我来。” 白宿看着他,缩回手:“那我想在这陪着你可以么。” 想陪着你可以么。 萧恪瞳孔颤抖着,喉结上下滑动了下。 他转过头:“好,那你帮我打打下手。” 萧恪洗碗,白宿则帮忙把碗碟放在架子上控水。 洗完碗,萧恪下楼拿擦桌子的抹布来洗,白宿看了看门外,确定没人后,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颗柠檬揣兜里回了房间。 房间是按照抽签顺序排的,白宿左边房间是萧恪,右边是沈阙。 路过沈阙房间,他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忽然想到他因为帮自己杀鸡受了伤,无论是出于礼貌还是道德,都应该过去问问。 他又问剧务要了新的纱布。 敲敲门。 沈阙正坐在桌前,一手捏着笔,面前摆着节目组发给他的卡片,不知道该写谁时,忽然听到敲门声。 起身去开门,房门一打开,便感到一抹素白,有些晃眼。 仔细一看,是白宿。 他坐在轮椅中,即使残疾了依然姿态优雅,抬头凝望自己的模样让他想到了某种小动物。 “手好些了么。”白宿问道。 “好些了。” “我要了新的纱布,帮你换吧。” 沈阙让开身位,白宿进了屋。 此时,房间里的摄像头还开着。 白宿滑动到沈阙身边,帮他拆开手上的旧纱布。 血虽然止住了,但伤口周围一片都肿了起来,划痕很深,被纱布一摩擦,眼见着又要有出血的势头。 他用棉签沾了点药水,在伤口上轻轻涂抹。 沈阙的目光不自觉被他吸引了过去。 他低着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纤长的睫毛,高挺精致的鼻梁干净细腻,随着他微微抬头,饱满挺俏的朱红唇珠霎时闯入视线。 以及唇底那一颗小痣,几分性感。 沈阙忙转过头。 移开视线没几秒,又情不自禁再次看过去。 弹幕: 【BBS又来装好人了?是怕到时候没人选他是吧。】 【为什么弹幕戾气这么重,沈阙因为他受伤了,他过来帮忙换纱布不是应该的么?】 【怎么什么事到你们嘴里就变味了?】 【不得不说,好好嗑欸!阙哥一直在看着白宿,这小眼神哈哈哈。】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 绑好纱布,还系了漂亮的蝴蝶结,白宿收了纱布药水,提醒道:“暂时不要碰水哦。” 沈阙点点头,见他要走,起身相送。 关上房门,沈阙抬手,凝视着手上的蝴蝶结。 脑海中忽然闪过刚才他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 嘴角含笑,他提笔在卡片上写了一行字。 * 白宿回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关掉摄像头。 他锁了门,站起身,伸个懒腰,转转脖子晃晃手脚。 他这一天几乎都在坐着,肩颈疼得厉害,腿也麻,再不锻炼锻炼恐怕真要废了。 林岳打来电话,问他拍摄情况。 “那些人是不是欺负你啊,那个腾遥怎么让你去杀鸡。” 白宿漫不经心晃着脖子:“谁知道。” 余光一瞥,他看到一截窗帘拉环好像脱离了拉钩。 “你也别太惯着他们,虽然哥希望你能和他们好好相处,但也不能让人欺负了知道不。” 白宿“嗯”了声,长腿一迈登上窗台。 他举起手将拉环安装好,顺势拉上窗帘。 他只顾和林岳聊天,浑然不知,窗外漆黑的小树林里,一个身影正站在那抽烟,随意一瞥,刚好瞥到了白宿爬上了窗台。 那矫健的身姿,过于健康。 腾遥从嘴里拿出烟,震惊的目光在数秒钟后化作意味深长的得意笑意。 哦嚯,只是避开摄像头出来抽支烟,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呢。 章节目录 第22章 第 22 章 刚跳下窗台,门外传来敲门声。 白宿一个滑行回到轮椅上坐好,过程中还特意踮起脚防止踩到木地板发出声音被人听了去。 他打开门,门外站着萧恪,正拿纸巾擦着手上的水。 白宿从容自然让开身位请他进来。 萧恪看了眼房间角落的摄像头,压低声音:“那个关掉了么?” “关了。” 他点点头,看着白宿的衬衫,上面偌大两个被公鸡踩出的脏脚印。 “要洗澡么。” “洗。” 萧恪慢慢委身,帮他解开衬衫扣子。 白宿盯着他的脸,目光从他的脸移动到他的手腕上,最后落在那只江诗丹顿全钻手表上。 “看来你工作挺努力,这两年攒了不少钱,这么贵的表也抬手就来。” 萧恪看了眼手表,不假思索道:“假的,不值钱。” 既然他说是假的,那就当是假的好了。 “可是评论有人说,你是英国什么公司的老板,是不是真的。” “谣言。” 白宿扬起嘴角,眉眼中却毫无笑意:“果然现在的网友想象力很丰富,一个靠照顾病人养家的护工,硬是能给你包装成公司老板,下一步他们是不是要说你其实是松山集团的继承人。” 萧恪抬眼,手指顿了下。 “假的不会变成真的。” 说罢,他继续低下头忙手头的活儿。 他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如果说出真实身份,这段荒唐的雇主与护工的关系会不会就此结束。 但他还不想这么早结束。 给白宿脱去衣服,用浴巾裹住,抱着他进了房间里的独立浴室。 出来后关上门,萧恪随意一瞥,瞥到了桌上那张节目组发的卡片。 他走过去拿起看了眼。 上面空空如也,但中间好像有湿润的痕迹。 是什么。 他凑近闻了闻,上面有淡淡的柠檬香。 有点在意,明天早上他会收到这张卡片么? 心情突兀紧张起来,就像等待高考放榜那般寝食难安。 良久,他听到白宿在浴室里喊他,他赶紧放下卡片阔步进了浴室。 把白宿抱出来,顺便替他吹干头发。 但萧恪的视线始终在意的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向桌上的卡片。 半晌,吹干头发,他握着吹风机,手指不安地摩挲着,低低开口: “节目组发的卡片,你准备写什么。” 白宿看着他,见他避开自己的视线不知看向哪里。 轻笑一声,他随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打火机。 “吧嗒。”蓝色的火苗摇曳不止。 “已经写了哦。”白宿扬起嘴角,脸上是单纯无害的天真笑意。 萧恪愣了下,再次望向那张空白卡片。 “写了什么……”他垂了眼眸,心脏倏然揪紧。 “不告诉你,反正写了。”说着,白宿再次按下打火机。 像是某种暗示。 但这奇怪的动作并未引起萧恪的注意。 “算了,你早点休息。”萧恪收起白宿穿过的衣服打算帮他洗了。 白宿窝在柔软的被窝里,一双含情杏眼默默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 为了倒时差,大家都比平时推迟了几个小时才睡,兴许是太困了,都是脑袋一沾枕头就陷入深度睡眠。 只有萧恪,他靠在床头,脑海里全是白宿那句“已经写了哦”。 到底写了什么,明明就是空白卡片,或者是写在哪里自己没有注意到? 真的。 好在意。 * 翌日七点钟,大家被屋子后面养鸡场里高亢响亮的鸡叫声吵醒。 大家伙洗漱好后在大厅集合,一个个看起来精神都不错,特别是腾遥,也不知有什么开心事,拉着顾青禾二人窃窃私语,笑容就没从脸上下来过。 顾青禾倒是没说什么,单方面听他喋喋不休,但在听到某句话后,神情忽然变了。 震惊爬上脸。 他转头看着腾遥,低声问道:“你确定?” 腾遥点点头:“亲眼所见,如假包换。” 但萧恪看起来就没那么精神,眼底还泛着淡淡青色。 工作人员忙凑到一起小声讨论着:“萧格是不是认床没睡好。” “有可能,看他脸色不是很好,一会儿去问问他有什么需要。” “哎,毕竟不知身份空降来的,千万不能在这种小事上惹他不痛快。” 就在工作人员的讨论中,MC闪亮登场。 “各位昨晚睡得怎么样啊!” 艾亚点点头:“很不错,比起城市,这里真的很安静,一觉睡到天亮。” 其他几人也点头表示赞同。 “既然大家精神都不错,那么接下来就是大家非常期待的环节。” 说着,MC一指身后大屏幕投屏。 导播将摄像头对准嘉宾们身后的大屏幕。 大屏幕上有八个小人头,分别是八位嘉宾的形象。 跟着起了个大早的观众也早就按耐不住激动: 【来了来了!互表心意环节来了!】 【哈哈哈来了来了!BBS一人落单的环节来了!】 【你说要是其他嘉宾都收到表白卡,就白宿无人问津咋办,我是直接走流程替他尴尬还是再等等?】 【hhhh直接走流程吧。】 霎时间,弹幕飘过一片【白宿:尴尬.jpg】 起床困难户小黛丝为了看白宿难得起了个大早,刚看到镜头中白宿的盛世美颜开心没多久,就被这一片弹幕气吐。 她气的手都在抖,勉强打下一串弹幕:【就怕各位一会儿脸被打肿。】 【你想多了[微笑],嘉宾们倒不至于被眼屎糊了眼选一个难以形容的糊咖。】 【bbs欸!就怕脸肿的是你。】 小黛丝做了数个深呼吸,但眼眶还是泛了红。 MC清了清嗓子:“经过昨天一天的相处,无论是始于颜值还是第一感觉,我相信各位心中都有了心仪的人选,现在,请大家拿出你们的表白卡!” 掏卡片的时候,萧恪再次看向白宿手中的卡片,隔着几个人望眼欲穿。 上面写字了么? 好像没有,还是空白。 他摩挲着手中的卡片,指尖微微颤抖。 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么。 按照顺序,第一个提交表白卡的是谢晋。 今天的谢晋似乎还刻意打扮了一番,小头用发胶打理的一丝不苟,欧式风衬衫更显他几分高贵。 只见他起身,径直走到顾青禾身边。 顾青禾瞬间坐直身子。 导播切换镜头,摄像机对准了卡片上一行隽秀的小字。 谢晋凝望着顾青禾,嘴角是温柔笑意,他轻轻念起卡片上的字: “当我闭上眼睛,随着内心走向自己的答案时,再睁眼,眼前站着你。” 顾青禾蓦然睁大眼睛。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 原文中男主攻和顾青禾的缘分就是从这句浪漫的表白开始。 而这个环节中,被表白的嘉宾不需要做出什么口头回应,毕竟后面可能会出现任何变数。 导播再切镜头到后面的大屏幕,顾青禾的小人头上面多了一个谢晋的小人头,还在晃晃悠悠十分可爱。 音效师立马播放一段悠扬浪漫的纯音乐渲染气氛。 【啊啊啊妈妈我死而无憾了!我真的好嗑他俩!第一眼见就觉得是他俩!】 【嗷嗷嗷!不谢一顾szd!】 【不要啊!沈顾党没机会了么?阙哥和青禾的双男主悬疑剧明明辣么好嗑!】 【萧顾党同悲伤落泪呜呜呜T_T】 “那么,下一位要表白的嘉宾是?”MC适时问道。 陆远锡将卡片塞进边牧嘴巴里,聪明的狗子立马摇着大尾巴跑到萧恪面前。 抽出卡片,卡片上一行笔走龙蛇的大字: 【为了你,我不介意做下面那个。】 萧恪拿过卡片,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没说话。 弹幕乐傻了: 【哈哈哈不要,这二位气场都太强了,站一起跟复仇者联盟似的。】 【哈哈哈赞同,真的嗑不动。】 【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嗑不动健壮大佬受哈哈哈!】 白宿坐在一边,随着剧情进展鼓掌微笑,做一名合格的工具人。 因为在这个环节中,沈阙、谢晋、艾亚都把表白给了顾青禾,名副其实杰克苏男主。 “那么下一位嘉宾?”MC继续道。 话音刚落,沈阙站起身。 白宿还在想,今天是不是能看到攻一和攻二的现场修罗场,他该以什么姿势笑? 眼前忽然落了一道黑影。 他愣了下,缓缓抬头。 沈阙清隽玉质的脸出现在视线中。 接着,就见他缓缓蹲下身,似乎在和自己保持平视。 写着小字的卡片被递了过来。 “我不太会说话,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沈阙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怕惊吓到安静的小鹿崽。 周围人愕然地瞪大双眼。 包括白宿。 这剧情发展不对啊,不是应该给顾青禾的么? 一旁的萧恪攥紧手中的卡片,眼神死死盯着沈阙,继而又转移到白宿脸上,在观察他的表情变化以此判断他的内心想法。 呆滞许久,白宿伸手接过卡片。 【以前从没考虑过理想型是什么样,现在忽然有了答案。】 沈阙见他接了卡片,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 他轻轻笑道:“可以试试么。” 继而又道:“不用现在就给我答案,你可以认真考虑下。” 咔嚓—— 萧恪手中的表白卡被他无意识地揉成一团。 这神展开就连节目组都没料到。 他们二人之前完全没有交集,不像顾青禾还和沈阙一起拍过戏。更何况以白宿现在的名声,别人躲他还来不及,难道沈阙这是为了节目效果? 弹幕更不理解。 【为什么为什么?沈阙你瞎了么?】 【我吐了,合理怀疑有剧本,不然凭什么是白必死?!】 【你们真的好搞笑,人家选个喜欢的人轮得着你们这群妖怪在这指手画脚?】 【emmm说真的,竟然觉得有点好嗑?温柔影帝攻×残疾病美人受。】 【ex,不想看了。】 白宿没因为没人选而尴尬,反倒因为超脱原剧情的发展感到一丝丝尴尬。 他思忖良久,只能轻声道谢。 眼见着气氛尴尬到凝固,MC适时出来打圆场:“那么,下一位想要表白的嘉宾!” 话音刚落,萧恪“腾”地站起身。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长腿阔步走到了白宿面前。 接着,他将已经揉成小球的表白卡扔到白宿怀里,微微委身,双手扶着轮椅扶手将白宿圈在怀中,炙热的视线滚烫如沸水。 白宿抬头凝望着他,身体不自觉缩起来。 两人就这样久久对望,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虽然萧恪一言不发,但透过他强烈的视线,白宿已经听到了他此时最真挚的想法。 热烈如海潮般风起云涌。 鱼儿开始咬钩了呢。 萧恪倾吐一口气,直起身子,走回座位坐好。 这时候,在导演拼命使眼色中,白宿展开被揉皱的卡片。 看到这行字,白宿忍不住笑了出来。 导播甚至很有梗的在冷脸一言不发的萧恪头顶加了个“╬”的愤怒符号。 【不是,这……这两位是不是都收了钱啊。】 【啥都收钱,你嫉妒你也去送钱呗。】 【OTZ,小白刚才那个笑好可爱啊,所以萧总到底写了啥?】 【心脏中箭!刚才镜头怼脸拍的白宿真的太好看了吧,不是粉都被惊艳到了。】 【我就想知道萧格到底写了什么,TNND!节目组为什么不拍!】 【哈哈哈,双杀,刚才替宿宿尴尬的你还好么?我是直接走流程替你尴尬还是再等等?】 但节目组仿佛故意卖关子一样,就是不给观众看萧恪到底写了什么才惹得白宿发笑。 1234都列摆给他们看,裤衩子都让人看光了,还有什么期待感可言。 导播将镜头切到后面大屏幕上,在白宿的头像上面,多了两个晃晃悠悠的小人头。 再后面,腾遥将表白卡给了艾亚,说他笔下的艺术最能打动人心,而艾亚还是把表白卡给了顾青禾。 当MC问道被表白的嘉宾是否要回应,顾青禾当然按照剧情回应了谢晋。 痛失爱慕者的艾亚本就沉默内敛,见心头好被人抢走,表情显得几分失落。 节目组还很皮的故意将镜头在艾亚脸上停了很久。 萧恪当然也不可能回应陆远锡。 他更想知道白宿的答案。 当节目组问道白宿:“小白是否想回应其中一位表白者。” 白宿拿出空白的卡片:“回应了。” 镜头对着空白卡片拍了许久,节目组一头雾水。 “是还没来得及写么?可以口头回应的。”MC强行挽尊。 白宿笑笑:“他有一天会明白的。” 这个“他”并没表明身份。 两位表白者都在抓心挠肺猜测那个“他”是谁,MC也跟着瞎猜一通。 一时间,所有的注意力都到了白宿身上。 一旁的顾青禾和腾遥诡异地对视一眼,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最后两人的视线齐齐落在白宿腿上。 此时,弹幕都在问: 【啊啊啊啊“他”到底是哪个啊!】 【萧总到底写了什么啊!是要急死我这个小可爱么!】 【别吊人胃口了成不?得不到答案我今晚不睡了![怒]】 章节目录 第23章 第 23 章 吃过午餐,节目组以抽签形式给每位嘉宾分配了任务。 这农场是节目组租来的,农场主不在,自然也不能苛待了他养的动物和果园。 除了第一天拍摄可以随意拎农场的动物蔬果做食材,剩下的日子,想得到食物必须要靠货币来换,一旦五百元的启动资金花完,他们就要想办法自己去赚。 而农场的食材也是明码标价,按照丹麦现在的物价来算。 上午的抽签任务,只要嘉宾不出岔子完成,可以每人获得一百块的奖励。 白宿抽到的任务是:母猪的产后护理。 白宿:…… 萧恪抽到的任务:帮农场的看门恶犬洗澡。 萧恪:…… 农场的母猪刚抱了一窝小猪崽,照顾母猪可是个技术活。 必须要保证母猪在哺乳期是健康的,才能确保小猪不生病,顺利长大。 其中要涉及到帮母猪检查胎衣是否完全排出、奶水是否足量、是否有炎症以及喂食等许多问题。 白宿先在网上查了查母猪产后护理需要的工作,详细做了笔记,尽可能做到的事无巨细。 他滑着轮椅去了猪圈,后面跟了单独跟拍的王VJ。 此时的直播间分成了八块小格子,左下角有每人直播间的观看人数,观众可以根据自己喜好任意点击进入观看喜欢的嘉宾。 而现在观看人数最多的就是沈阙,几千万的观看人数。 第二个就是萧恪,大家都想看看金贵的老总要怎么给农场见人就吠的恶犬洗澡。 第三是顾青禾,他抽到的任务跟他本人一样高贵唯美:帮农场的孔雀顺毛。 唯独白宿,只有几万的观看人数,其中一半改是来看他笑话。 照顾脏兮兮的猪,想想都很酸爽。 估计这自诩高贵的小糊咖半道就要喊受不了了吧。 看着不良于行的白宿,王VJ有些不忍心,小声道:“没事,你尽力就行,我会帮你的,我老家在农村,小时候见过爸妈照顾产后母猪,大概有点思路。” 白宿笑笑:“没关系,谢谢你了。” 刚踏进猪圈,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两人忍不住找了口罩戴上。 白宿来到刚产崽的母猪圈前,就看到一头三百斤的黑色母猪侧卧在角落,一堆还长着绒毛的小猪崽哼哼唧唧挤在它怀里吃奶。 圈里遍地都是排泄物和不明物质,光是看着,就连自称有经验的VJ都受不了的连退几步。 即便戴着口罩,但这股恶臭还是一股股直冲大脑。 白宿皱着眉头穿上防护服,坐在猪圈前陷入沉思。 【哈哈哈怕了吧,要啥自行车,厚脸皮靠着蹭吃蹭喝度过俩月得了。】 【喜大普奔,照顾猪和他的气质非常搭。】 【受不了了,恐怕下一句就是“老子不拍了”。】 但白宿未能如黑粉所愿,他打开猪圈栅栏门,滑动轮椅进去。 母猪见到陌生人有点应激,惨叫两声想往上起,奈何刚生产完,实在没力气,驮着笨重的身子往上起了些,又哐当一声卧了回去。 被惊扰的小猪哼唧着一窝蜂躲到角落瑟瑟发抖。 白宿记得以前看过一档科学节目,说猪的智商其实很高,甚至比部分犬类都高,相当于四岁小孩的智商,还能理解一些简单的语言。 他尽量放轻声音,慢慢伸出一只手抚摸着母猪的耳朵,用英文哄道:“乖乖,不怕,我来照顾你哦。” 母猪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叫声渐渐降了下去。 白宿就这样伏着上半身抚摸了母猪很久,整个上半身都一阵酸痛。 终于,母猪不再哼唧,甚至还用尽力气换了个姿势,用猪鼻子在白宿掌心拱了拱。 看来是卸下了防备。 VJ举着相机,嘴角渐渐扬起一丝笑意。 动物其实很有灵性,它们能分辨人是否有恶意,善良的人总是特别招动物的喜欢。 母猪被摸得很舒服,哼唧两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有胆子大的小猪见状也试探着走到白宿身边,仰头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 白宿轻轻抓起母猪一条后腿,对比着笔记检查它的身体情况。 万幸,它很健康,没有炎症问题。 转头,望着脏兮兮的猪圈。 但如果不快点清理这脏乱差的环境,很难保证母猪之后会不会突发炎症。 白宿让VJ帮忙递了铁锹过来,一点一点清理着猪圈里的排泄物。 不算暖的天气里,他忙出薄薄一层细汗。 尽管这味道几次让他想撂挑子走人,但这头脏脏的母猪在它看来就是一位甘愿为了孩子遭受折磨的母亲。 为了生产它几乎丢了半条命,小猪出生它也不得安宁。 说不说的,还有点感动。 清理完猪圈,他又去接了热水,找了毛巾过来一寸一寸帮母猪擦拭着身体。 但弹幕依然不依不饶: 【真会演,为了艹人设真是豁出去了。】 有时候,猪比人更会识人心,难怪会有“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猪的差距都大”这种说法。 小猪们在角落缩了半天,见来人并无恶意,纷纷试探着迈出向前一步。 白宿望着这一圈围绕在他脚边的小猪,小猪刚出生不久,小小一只,身上还昂扬着绒绒细毛,像蒲公英一样十分可爱。 白宿抱起其中一只小猪放在腿上,小猪乖巧的在他怀里嗅来嗅去,脑袋一拱哼哼唧唧在他怀里卧倒,小猪鼻在他掌心蹭来蹭去,似乎在求摸摸。 VJ看着这一幕,嘴角疯狂上扬。 见清理得差不多,白宿不厌其烦将一只只小猪抱到母猪怀里吃奶。 十几只小猪挤在妈妈怀里喝得不亦乐乎。 但有一只小猪,比别的小猪要瘦小很多,看起来还傻乎乎的,似乎四肢也不太利索,跌跌撞撞在猪群后面来回踱步。 一般每胎都会有个特别瘦小抢不到奶吃的小可怜。 白宿拨开小猪群,将这只小可怜塞到妈妈乳.头旁边,但很快又被别的小猪挤了出来。 它喝不到奶,急得小声哼唧着,小短腿颤颤巍巍还哆嗦着,看起来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 白宿打算找个奶瓶给它泡点羊奶粉人工喂养。 这时候,节目组过来通知嘉宾半小时后集合开饭。 白宿看向橘红色的天际,这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 他看了眼小猪,决定先去集合再说。 白宿滑着轮椅,和VJ聊着天,不紧不慢于宽阔农场中缓缓前行。 农场周围被一条小河围绕,橘色的夕阳投在河面,随着水面被微风吹起的微波,碎成晶莹剔透的橘红色细钻。 河边,一道身影静坐在那,黑色的头发被夕阳镀上一层红金。 他像个毫无生气的假人,并未因为节目组来喊人而有一丝半点的动静。 节目组见喊了他几声他也没动,索性不再浪费时间,小跑着回屋里集合。 白宿有点好奇,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 坐在那一动不动的是艾亚。 他面前还摆了一幅画,旁边散落着几管水彩颜料。 白宿沉思片刻,滑着轮椅到他身边。 “不去集合么,要吃晚饭了。” 艾亚动也没动,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白宿看着他面前的水彩画。 画中是小河对面的木质小屋,未全部融合的色彩恰如其分表现出小木屋斑驳陈旧的质感,暖色调的屋顶中一抹淡橘色像是夕阳照出的光,完美融合进每一笔色彩中。 但是小屋的结构透视却有些奇怪。 白宿不太懂美术,只是美术课跟着浅浅了解过,特别是这种立方体房屋,应该具有最基本的近大远小透视。 但这幅画中的房屋却是非常夸张的透视,明明这个角度看过去应该全部是侧面,却意外画了个全正面的门头,房梁的透视也发生了扭曲变化,搭配上陈旧的色彩,颇有几分赛博朋克的氛围。 “好厉害。”他忍不住赞叹道。 听到这句夸奖,艾亚抬眼,眼珠转向一边,看着白宿。 接着,他收回视线,自嘲笑道:“有什么厉害的,透视都不对。” 最近一段时间,艾亚在网上的口碑有了些变化。 起因是他在微博发了一张和面前这张很类似的建筑水彩画,遭到不少美术生合力围攻。 说他根本不懂美术,只会哗众取宠。 还说他连基本透视都搞不明白,就靠着家里有钱疯狂营销出的名气而已,说他的作品随便丢哪个美院都会被当成垃圾处理。 本来心情就不太好,今天上午又被那个拉小提琴的当众夺取心头爱。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连节目组的任务都懒得去做,只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下。 但意外的,却有人夸他这副作品很厉害。 白宿看着他冷漠的侧脸,耸耸肩:“我是不太懂美术,但像你这样厉害的人不可能连透视都搞不清楚吧。” 一句话,倏然戳中艾亚内心。 是啊! 他从初中开始走美术生这条路,到研究生毕业学了将近十一年的美术,他会比那些自诩艺考生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初学者还不懂美术? 只是有时候,他们一旦认定了这件事,不管什么解释在他们眼里都是强词夺理。 白宿看着湍湍流淌的小河,夕阳在他脸际涂上一抹温柔红霞。 “艺术不该落于世俗,更重要的是通过画面表达内心情绪,所谓的基础透视是针对接受应试教育的考生而言,而不是用来约束你。” 艾亚猛地睁大眼睛。 萧瑟的内心忽然涌上一道热流。 他缓缓回头。 瞳孔中映照出白宿清瘦的身影,他靠着扶手单手托腮,望向河面的眼眸中是摒弃世俗的平静沉然。 嘭嘭、嘭嘭。 心脏忽然跳乱了节拍。 白宿回过头,脸上是温和如黄昏般的笑意:“我真的不懂美术,都是乱说的,但确实是这么想的。” 不,你懂,你很懂。 艾亚攥紧手中的水彩画笔,忽然委身疾速收拾好地上的颜料。 艾亚本是尝试新风格,并对其抱了太大希望,结果一经发布,遭到全网美术生众嘲,他一度怀疑自己这种风格是不是真的不入主流。 但现在忽然明白了,他的作品不是给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外行看的,是给自己看的,要从画面中读懂自己真实的内心,而不是落于世俗。 管他入不入流,开心才是唯一真理。 他收拾好画箱,走到白宿身后,双手按住他的轮椅:“我推你回去。” 白宿愕然地看着他,半晌,点点头:“好。” 另一边。 “嗷呜!嗷呜嗷呜呜呜呜~~”惨叫声从小木屋里阵阵传来。 萧恪一手拿着吹水机,袖子挽上去,浅色的衬衫布满斑驳水渍,额角碎发还在徐徐滴着水。 这狗子真是天生戏精,明明只是帮它吹干毛发,它叫的就像有人要害它一样。 他一举起吹筒,狗子就缩在角落里声声哀嚎。 萧恪抓过狗项圈强行把狗拖过来,打开开关,狗子又开始叫唤。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窗外试图看看风景平复下心情。 赫然间,两个男人的身影映入眼帘。 夕阳黄昏下,二人谈笑的面容却如正午的太阳般刺眼。 背部一点点僵硬了,看向二人的目光是彻骨寒意。 手中的狗子悄悄观察着这个要害它的男人,见他没了动静,趁其不备一跃而下,撞开木门肆意奔向远方。 跑远了,又回过头狗仗人势的冲着小木屋乱叫一气。 弹幕笑作一团: 【哈哈这狗子太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它了。】 【真是为难咱们萧总了,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估计他现在正在沉思今晚是给它红烧还是清蒸。】 一条弹幕飞过屏幕: 【可能……和狗子无关,大家去艾亚和白宿的房间看看就懂了。】 好奇的观众立马转到艾亚和白宿的房间。 就在两人谈笑风生背后,看到了这座落满孤寂的小木屋。 【萧总:嫉妒使我质壁分离。】 【我不明白,萧格也是个颜狗?就见一面就喜欢上了?】 【节目效果吧,不然要是谁也不理BBS岂不是很尴尬。】 【那萧总演技未免太炸天了点,我感觉怒火都要从他眼里喷出来了。】 【我就想知道,萧老板到底写了啥?】回了别墅,因为部分人没完成任务还没回来,白宿打算先上楼洗个澡。 在猪圈待了一下午,味道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他洗完澡换了新衣服下楼后,剩下的嘉宾也都陆续结束了自己的任务回到了大厅集合。 虽然给嘉宾们布置了任务,嘉宾作为非专业人员完成得并不是很好,但节目组不敢当着这么多观众面苛待他们,还是一人发了一百克朗。 虽然晚餐是大家一起做一起吃,但想吃什么食物还是得自己买自己做。 白宿在猪圈待了一下午,实在没什么胃口,打算随便吃点蔬果沙拉垫垫肚子就行。 他滑着轮椅来到果园,在里面转了一圈,看到一棵枝繁叶茂的柿子树,橘红肥硕的柿子高挂枝头,十分吸引人。 他伸手试了试,够不到。 白宿探头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人在周围,便站起身,踮着脚摘了两只还泛着青的柿子,随后把钱放到柿子树下等工作人员来取。 两只柿子花了他十二克朗,肉疼。 他滑着轮椅打算继续往前走走看还有什么好吃的水果,刚走没多远,便看到一高挑身影伸长手摘下树上一颗苹果。 正摘苹果的沈阙余光看到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走过来,看着他怀里可怜兮兮两只柿子,随手扶着他的轮椅,轻笑问道:“你还想吃什么,我请你。” 白宿摇摇头:“没什么胃口,就这样吧。” 沈阙将一兜水果放进白宿怀里,腾出双手帮他推着轮椅,脸上是温文尔雅的笑:“今天下午忙完了就去你直播间看了看,说实话,还是挺让人意外的,明明是之前从没接触过的事,你做起来竟也得心应手。” 沈阙委身,凑到白宿耳边:“你真的很厉害。” 白宿漫不经心摩挲着月亮耳坠,视线波澜不惊,仿佛早已习惯这种夸奖:“大家都是第一次干农活,都做得细致入微,说明只要用心,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 沈阙稍稍有些惊讶。 作为艺人,无论是自己八卦还是身边工作人员闲聊,网上是是非非总也知道点。 他以前一直以为白宿是那种不会说话四处树敌的类型,但听他随口而出的感叹,觉得他情商还挺高。 “对了,你的手好些了么。”白宿又问。 沈阙抬手看了眼食指上那朵漂亮的蝴蝶结,禁不住置于嘴边,像是不着痕迹的一吻。 微微上挑的眼尾眯起狭长的弧度:“好多了,多谢你的帮忙。” 白宿叹了口气,月亮耳坠在指尖转了个圈:“是我该谢谢你。” 沈阙的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一举一动都不肯放过。 他依稀记得,昨晚白宿手上的手链和今天的不一样,但耳坠却还是那款耳坠。 “你很喜欢月亮造型的饰品么?” 白宿点点头。 沈阙忽而露出微笑。 其实今天下午在做任务的时候,MC过来发了隐藏任务卡,发给了每个表白过的嘉宾,任务内容是: 【一周内得到被你表白的嘉宾一件最重要的物品,此任务将影响亲密值及最终配对。】 估计萧恪也收到了这张任务卡。当然,沈阙并不在乎什么任务,只在乎有关白宿“最重要的东西”。 两人聊着天,踏过遍地夕阳的余韵,回了集合地。 在两人离去没多久后,两个身影从隐蔽的粗树后钻出来。 “没骗你吧,他的腿根本没问题,估计是他公司要求他保密,好在节目上获得更多关注度。”腾遥眯着眼,嘴角一抹狡黠笑意。 顾青禾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手指暗暗攥紧,深深掐进掌心肉。 他是选择了谢晋没错。 但谁都知道沈阙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就是行走的出镜率,能得到他的赏识,之后镜头自然少不了。 顾青禾和弹幕的观众一样不理解。 白宿和他素昧平生的,他为什么会向白宿表白,难道真的如同他人所说是为了制造节目效果? “你说,这事儿,咱们要揭穿他么。” 正思忖着,思路被腾遥打断。 顾青禾凝望着他的背影,银牙暗咬。 继而摆出微笑看向腾遥:“靠着这种方式吸引人眼球肯定不对,但白宿怎么说也和我算是有那么点关系,你知道的,我们两家……” 话说到这儿就很明显了。 他要腾遥去做那个出头鸟。 腾遥显然忽略了后半句,只听到了前面的“这种方式不对”。 他年轻气盛走的又是直率人设,更何况白宿又确实触及了到了他的利益,能留他在这个节目苟活? 做什么春秋大梦啊。 回到别墅,节目组已经将所有设备集中在厨房。 本就狭小的厨房此时更是人头攒动。 白宿的轮椅更是占了两人的位置。 腾遥和顾青禾拎着草鱼和水果进了厨房。 东西一放,腾遥抬头使劲嗅了嗅:“这什么味儿啊,怎么臭烘烘的。” 话音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见他演的十分逼真像小狗一样东嗅嗅西闻闻。 嗅着嗅着,他“无意间”走到了白宿身边,还装作没发现他,夸张道:“好家伙就是这味儿。” 谁都知道只有白宿一人抽到了照顾母猪的任务,有些话即便不明说也瞬间了然于心。 白宿抬眼看着他,半晌,拉过衣襟闻了闻。 他开始真的以为是自己没洗干净味道,但不管怎么闻衣服头发上都是淡淡的香味。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哪来的臭味?他们怎么没闻到,集体失去嗅觉了? 腾遥看着白宿,低头又闻了闻,像是玩笑一样说出:“白宿,你是不是照顾完猪崽没洗澡啊,想给大家营造一种在猪圈进食的特殊氛围?” 正在切菜的萧恪听到“白宿”二字,即刻转头看过去。 不知哪里来的三流艺人,在这耀武扬威什么。 对于萧恪来说,他不知道姓名的都算是三流艺人。 因此纵观所有嘉宾,全是三流。 除了白宿。 他当然知道这个三流是在故意刺挠白宿,本想开口,但又想到白宿那伶牙俐齿的小嘴一般人可说不过他。 索性放慢手头动作,专心看起好戏。“我洗过了,没有味道。”白宿淡声道。 “骗人,我看你就是想给大家营造猪圈进食的氛围。”腾遥不依不饶。 他就是在故意激怒白宿,以他的性格说不定会气的当场起立怒甩自己一个大逼兜。 白宿看向艾亚:“你也闻到了么?” 艾亚仔细嗅了嗅:“没有吧,哪有什么味道。” 他又看向陆远锡:“陆总闻到了么?” 耿直如陆远锡:“不就是食材的味道?还有什么别的味道?” 白宿转过头,微笑的眼眸凝视着腾遥,一摊手:“很不幸,你要独自享受猪圈进食的氛围了,是不是太期盼所以产生幻觉了?俗话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腾遥脑子拐了好几道弯才反应过来白宿是在讽刺他,登时脸就绿了。 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脸绿了是个什么光景。 “不过还有一句话,物极必反,你可以拿着饭碗去猪圈吃,尽可能融入其中就闻不到了哦,你看小猪会嫌弃自己家里臭么?” “噗嗤——”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腾遥脑袋“嗡”的一声,憋了半天甚至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 他死死瞪着白宿,脸色难看的像刚从土里刨出来一般。 他紧握的拳头在沈阙眼里是下一步就要动手的预兆。 沈阙插到二人中间,语气淡漠道:“可能是我身上的味道,下午整理了鱼塘,是会有味道。” 嘴角上扬的萧恪这会儿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很喜欢表现自己是么。 这时候,顾青禾也站出来主动揽锅:“下午大家都没干什么干净活儿,有味道很正常,饭前都洗洗澡换身衣服吧。” 弹幕一片哗然: 【我禾崽情商好高!】 【和白宿简直云泥之别,遥遥就是开个玩笑,你看给白宿急的,素质洼地不愧是素质洼地。】 【?合着别人打小白左脸他还得像个二傻子一样伸出右脸给他打是吧。】 【他们不是死对头OK?朋友间开个玩笑而已,不知道谁玩不起先急眼了。】 【《朋友》】 【你这话真就离谱,有这样伤人自尊的玩笑?】 【烫知识:能让所有人心情愉悦的叫做玩笑,反之是嘴贱,不会说话活该立正挨打。】 【反正一有BBS出现弹幕必撕逼,烦。】 【到底是谁先挑事的啊?】 看着腾遥越来越黑的脸,白宿粲然一笑,眼睛弯弯像月牙,齿如编贝:“我开玩笑的,你不会生气了吧,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对不对。” 听到这句话,腾遥更觉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脑瓜子嗡嗡响得厉害。 他绷着脸,良久,勉强调动肌肉凑出一抹微笑:“没生气,哈哈,玩笑,玩笑嘛。” 妈的,这个贱货! 白宿又施舍给他一个微笑,转头继续忙自己手头的事。 虽然以白宿的战斗力再来十个都不是问题。 但在爱慕者眼里,他微微下垂的眼角已经透出一丝委屈。 没办法,谁让他天生就是这种眼型。 沈阙主动从他手里接过要切的柿子洗干净。 他在心里组织了很久的语言,演练了数遍,才轻轻道:“不要难过,劳动人民最美丽,更何况我们都没闻到味道,靠近你的时候,会有种很淡雅的冷香。” 白宿笑笑,没说话。 一旁的萧恪狠狠一刀剁在鱼身上,可怜的草鱼瞬间尸首分离。 看起来好像很认真的切菜,实则恨不得把耳朵贴两人身上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闻起来很清香,你用的什么香水。”沈阙继续孜孜不倦问道。 白宿悄然抬眼,看着紧握刀柄指节苍白的萧恪,他扬起嘴角,冲沈阙勾勾手指。 沈阙立马俯身附耳过去。 白宿用只能沈阙听到的声音道:“红月亮薰衣草洗衣液。” 沈阙听完,眉眼舒展开,唇角是些许无奈但又欣慰的笑。 他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并没因为腾遥不分场合的玩笑感到难过。 万幸。 “哐当。”萧恪手中的菜刀落在砧板上。 他问他用的什么香水。 他不假思索告诉他了。 而自己却只能像个傻瓜一样把市面上所有香水买来挨个试闻,闻到喷嚏不停,泪水蒙眼。 心尖儿上弥漫开难以下咽的苦,顺着血流布满全身。 萧恪像一堵雕像,保持着垂首的动作一动不动。 白宿余光瞄着他,忽然想起他写给自己的表白卡,和他本人如出一辙的霸道言辞: 【嫉妒会击溃理智,希望你明白。】 * 晚餐过后,嘉宾们在院子里散步聊天消消食,说着些过往经历或生活琐碎培养培养感情。 白宿不太爱参与这种事,独自在房间里看动画片。 不过一会儿,他听到走廊上传来嘉宾们杂乱的脚步声,知道是今天的拍摄结束了。 他关了Ipad,掀开被子窝进去。 随着走廊上一声声“辛苦了”,他昏昏沉沉陷入睡眠。 倏然间,他又猛地睁开眼。 从吃饭那会儿就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临睡觉又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了。 他匆匆下床,贴在门后听了听走廊上的动静,确认所有人回房睡觉之后,才滑着轮椅离开了房间。 他悄悄到厨房,翻箱倒柜,找到一只小奶瓶,又翻箱倒柜找到一袋羊奶粉。 温水冲泡,使劲摇匀。 他将奶瓶揣口袋里出了别墅。 农场上空,群星璀璨,编织成一道冷白色的银河,横跨天际。 晚上稍微有点冷,白宿只穿了睡衣出来,一出门便被寒风吹了个哆嗦。 农村不似城市,没那么多霓虹闪耀,屋外漆黑一片,只有草坡上一盏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这里安静到连虫草窸窣声都没有,轮胎碾碎草种的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晰。 白宿来到了猪圈。 他想起那只又瘦又小不会和兄弟姐妹抢食吃的可怜小猪崽。 猪猪们已经随着深夜睡下了。 但角落里却传来委屈巴巴的哼唧声。 白宿打开手机照明放在一旁的水泥台上,借着微弱的光看过去。 那只瘦弱小猪崽正抖着四肢站在角落里,低着头像罚站一样。 看样子可怜的小家伙没吃到奶,这会儿饿得睡不着。 白宿站起身,轻手轻脚走进猪圈抱起小猪崽,再坐回去,将小猪崽放在腿上。 脏兮兮的小猪崽立马在他浅色睡裤上留了几只爱心型小脚印。 小猪哼哼着,直往他怀里钻。 白宿抱起小猪崽,摇摇奶瓶,将奶嘴凑到它嘴边。 小猪崽饿坏了,一咬到奶嘴便节奏的“哒哒”吮吸起来。 白宿轻轻抚摸着小猪毛茸茸的小脑袋瓜,轻声道:“有时候要学会去争啊,坐以待毙只会任机会溜走。” 说罢,他从小猪崽嘴里抽出奶瓶。 小猪崽愣了下,吧嗒着嘴巴不解地看着他,着急的“嗯哼”了声。 白宿再将奶嘴塞它嘴里,在它吃得欢的时候再□□。 来回这么几次,小猪崽终于急了。 它在白宿腿上转了个圈,哼唧声抬高几度,接着抬起前蹄抱过奶瓶,把奶嘴使劲往嘴里塞。 白宿这次没有再抽出来,而是抚摸着它表扬道:“好孩子,你真聪明。” 不远处,刚回了基地的导播忽然发现望把设备带回去,赶紧乘着夜色回去找。 路过猪圈,却意外地发现了这样一幕。 微弱的灯光下,只穿睡衣的白宿怀里趴了只瘦弱小猪,小猪看起来对他毫无防备,在他怀里大快朵颐。 导播莫名地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这副温情画面令他不禁潸然泪下。 他站着看了许久,欣慰地点点头,随即蹲在一边打开手机登进直播间。 正熬夜观看直播回放的观众忽然发现直播间又开了,好奇点进来。 屏幕中一片乌黑中,中心一个小小亮点,包围着安静坐在猪圈给小猪喂食的男人。 男人低着头,发丝垂下遮了眼睛,只能看到他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小猪,身上只着睡衣,看样子出门走得急。 【这是白宿么?】 【是他吧,只有他一人是这种发型。】 【哇,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好温柔哦,大半夜还在惦记他的小猪崽。】 【是吧,其实他很负责任啊,别的嘉宾做完任务拿到钱后就不管了,只有白宿还想着他的小猪。】 【好可爱啊,两位都很可爱!】 【本来不太喜欢他,但是这一幕真的很有好感,希望不是演的。】 导播小声道:“不是演的,我忘拿设备回来半路偶然撞见的。” 【莫名想哭,我永远喜欢这种用温柔回馈世界的男人。[流泪]】 【有点好感了,emmm反正再观望观望,毕竟他虐待助理这事儿没得洗。】 【欸?好像有人过去了。】 【真的哇!是谁,看不清。】 【看背影很高啊。】 【我莫名觉得这背影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前面的,你在节目里见过。】 【不是节目,就有那种很模糊的印象,好像在新闻还是哪里看到过?】 白宿的掌心是小猪屁股拱来拱去的触感,小猪嘬着奶嘴,发出可爱的“啾啾”声。 在这“啾啾”声中,好像隐约夹杂着鞋底摩擦草地的声音。 章节目录 第24章 第 24 章 听到声音,白宿立马警惕地看过去。 微弱灯光中,高大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看清来人,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萧恪停在猪圈一米远的位置,被这气味熏了头,不想再上前。 “你不睡觉怎么找这儿来了。”白宿望着怀里的小猪,漫不经心道。 萧恪也收到了节目组发来的隐藏任务卡,和其他表白嘉宾一样,需要在一周内拿到被他表白嘉宾最重要的一样东西。 他的视线在白宿的月亮耳坠上划过。 “睡不着,出来散心。” 但看清来人真容后,弹幕沸腾了: 【是我们萧总!!!导播能不能把镜头拉近一点,我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导播:不能,非正常拍摄。 【我真的嗑到了!萧总为了靠近宿宿不惜放下尊贵身份下榻猪圈!】 【呜呜呜希望最后是小白和萧总,萧此以白首冲啊!>m<】 【哎我阙子哥你在哪呢?你老婆要被人抢走了!】 白宿抿嘴笑笑:“你的嗜好还挺特别,来猪圈散心。” 萧恪的表情冷了几分,不悦地别过脸。 “你要离我那么远么?” 萧恪看了眼脏兮兮的猪圈,没动。 小猪吃完奶,在白宿怀里打了两个饱嗝。 下一秒它就被人抱起来了。 “这只小崽是一窝里最瘦的,经常抢不到奶吃,它很可爱对不对。”白宿将小猪举到脸边,介绍道。 萧恪缓缓看向小猪。 小猪也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嘴角仿佛自带笑意般微微上扬,圆头圆脑十分喜人。 旁边是白宿的脸,唇边含笑,眸中化水,在青黑色的天色中更显得白皙如落雪。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忽然被戳了下。 萧恪最终迈出一步,踏进了猪圈。 他在白宿身边坐下,不知底下是什么,只觉得是硬硬的长方体石块。 “你坐它们食槽了。”白宿提醒道。 萧恪一口气没上来,咳嗽了声,迅速起身。 他尴尬的脸庞泛起一抹微红,好在夜色重,看不清。 但一个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超级财团继承人,竟然被猪食槽驳了面子,场面一度十分喜感。 白宿被他逗乐了,一手抱着小猪,一手挡住嘴巴,笑得乐不可支,好看的杏眼笑成了月牙一般,睫毛微垂,黑尾蝶般的羽睫随着他的笑声轻微颤动。 萧恪的瞳孔渐渐扩张。 他很少见白宿笑得这么开心,这样毫无城府的笑,牵动着心绪不止,心脏开始跳得失去了节奏。 笑够了,白宿单手托腮,笑意吟吟凝望着他:“我有时候觉得,你还挺可爱的。” 嘭咚! 心脏彻底没了节拍。 萧恪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秒,就会做出什么破坏二人关系的举动。 但下一刻,衣角忽然被人扯了扯。 他不自觉回头,就见白宿正扯着他的衣角晃了晃,抬头看着他,眼底含笑: “你今天,都没怎么和我说话。” 想到他和沈阙亲密的耳语,萧恪语气酸溜溜的:“不是有人陪你说话?还很多。” “但他们不是你。” 萧恪喉结上下滑动了下。 这句话,可以理解为,因为自己较少的参与,所以他感到寂寞了么? “那你还……告诉沈阙,你身上是什么香。” 白宿都快被醋味淹没了。 “红月亮薰衣草洗衣液,大家不都用的这一款么?”白宿笑道。 萧恪倏然睁大眼睛。 他忙抬手捂住嘴巴,生怕笑意被他探到。 为这事他难过的饭都吃不下,结果被白宿寥寥几字哄慰了情绪。 好傻啊,自己真像个傻瓜。 “那你能告诉我真实答案么?”硬着头皮,萧恪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你很在意?”白宿挑眉,嘴角是似笑非笑。 萧恪:…… 沉默了一个世纪之久,他轻轻点了点头:“很在意。” “我希望你身上的秘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是药香。”这一次,白宿不假思索道。 “因为小时候经常生病,我妈就会熬中药帮我调理身子,里面有一味中药自带奇香,兴许是吃得多了,不知不觉就有了这种香味。” 白宿笑笑:“很神奇吧。” 说罢,他扯住萧恪的袖口,轻轻往身边拉了拉。 他另一只手指着自己颈间:“现在,你可以随意闻。” 萧恪的手指蓦然收紧。 白宿在看他,眼里只有他一个,顶着一张郎艳独绝的脸,盛情邀请他再靠近一点。 萧恪敛眸,慢慢俯身,双手控制住轮椅扶手,鼻尖一点点向那处温热的绝对地带探去。 鼻间是淡如香松的香气,沁入大脑,顺着浑身血液四处流窜。 耳边传来白宿清朗悦耳的声音:“闻到了么。” 萧恪慢慢闭上眼睛: “嗯,闻到了。” 此时,蹲在草丛里的导播掩面哭泣,宛如慈祥老母亲。 弹幕沸腾如滚粥,咕嘟咕嘟冒着泡: 【吸溜吸溜!导播求你再靠近一点,我要好好看看他们这对苟男男在干什么好事!】 【哇塞咬脖子哇塞!我激动的手都在抖!感谢妈妈把我生下来呜呜呜!】 【疯狂吸氧,阙子哥你最终还是没了机会。】 【可怜我沈老师,但凡你起个夜呢[doge]。】 【萧此以白首yyds!】 * 翌日一早,嘉宾们照例被屋后的鸡叫声叫醒。 简单吃过早餐,节目组召集嘉宾们先来大厅集合。 这一次,大家的座位似乎有了些变化。 前几天都是按照入场顺序依次落座,而今天明显看得出表面云淡风轻的八人已经暗地组成了小团体。 腾遥、顾青禾和谢晋坐一起,中间隔了一人宽的距离后便是沈阙、白宿和萧恪。 剩下艾亚和陆远锡各自为伍。 屏幕后的福尔摩斯们也眼尖地观察到这一现象。 【看到没,小白明显更靠近萧总一点。】 【别胡说,我的眼睛就是尺,明明更靠近阙哥。】 【同情沈白党,恐怕还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斜眼笑]】 【?】 【hhhh腾遥这个电灯泡,酷爱闪开别打扰我们禾宝和谢老师说悄悄话。】 MC见时间差不多,清清嗓子:“在正式今天的任务前,我们有一个读评论问答环节,针对各位这几日的表现,我们选取了一些热评向各位嘉宾提问。” 几个嘉宾你看我我看你。 说着,MC展开第一张卡片:“那么第一个问题,是观众向沈阙老师提问,请问……如果给沈老师自主选择的机会,让你从其余七位嘉宾中挑选一位共同拍摄电影,你想选择哪位嘉宾,并回答,想拍什么类型的电影。” 话音一落,其他嘉宾的目光便好奇投了过来。 沈阙优雅翘叠着双腿,深棕色的头发宛如烫熟的蜂蜜,空气中都好像弥漫着甜津津的香味。 顾青禾睁大眼睛,手指暗暗攥紧。 他和沈阙之前是有过电影合作的。 他也清楚沈阙的回答意味着什么,当下娱乐圈里,沈阙已经成了神一般不可撼动的存在,也是圈里唯一一个片酬过亿的男艺人,他的回答,必然会影响之后导演选角时以此回答为依据的考量。 能和沈阙合作的导演,几乎都是家喻户晓的名导,因此他这句话可谓含金量十足。 沈阙唇角含笑,温润如玉气质翩翩。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是白宿。” 部分人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又是另一部分人意料之外的回答。 【白宿?他会演戏?沈老师不会没看过他演的1分神剧吧。】 【沈阙这是打算将节目效果进行到底了?】 【呜呜我们沈白党又可以了!】 “那么沈老师希望和小白一起拍什么类型的电影呢?” 沈阙沉思片刻,抬头看向白宿。 他也在看着自己,像是丛林中对过路人感到好奇的小鹿崽,瞳眸水润灵动。 心脏突兀猛跳了下。 沈阙低下头,笑道:“探险纪录片。” 嘉宾们发出阵阵哄笑。 “为什么是探险纪录片。”MC好奇问道。 “听说过吊桥效应么?” 一句话,所有人恍然大悟。 两个人在共同面对紧张恐怖环境时,会将环境造成的心跳加速理解为是对方令自己心动,在这种生理反应的推动下,便会对对方产生爱情的情愫。 “欸?那拍爱情片不是更直接?”MC还是不解。 沈阙笑着摇摇头:“我更希望,不是只有我一人心动,而是在这种双方共同处于危险环境下,从而得到小白的回应。” 节目组在下面开始起哄。 导演赶紧示意音效师播放甜蜜BGM,顺便让导播在二人之间加一些小爱心之类的氛围贴纸。 MC极有梗的拿过一边道具氧气罩按在嘴上。 疯狂吸氧.jpg 在一片善意的笑声中,一声傲蔑冷笑一瞬而过。萧恪看也不看他们,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膝盖,实则心中几分得意。 毕竟他是唯一一个知晓白宿身上秘密的人。 沈阙想赶上来还得费些工夫。 而白宿并未因为他这番浪漫的回答心中有丝毫波澜,古井无波随着其他人一起鼓掌,嘴角夹带浅浅笑意,倒显得几分从容淡然。 “好了,那么下一个问题,是观众对萧格老师的提问,和艺人嘉宾不同,作为素人的萧老师一经亮相节目便获得极高的人气和支持率,并且萧老师在一开始便选了小白为心动嘉宾,那么观众很想知道,萧老师是怎么看待拥有极高人气的沈老师为自己情敌这件事?” 好家伙,这是开始拱火玩大的了? 就在这个问题提出的瞬间,也不知怎么走漏的风声,直播间观看人数忽然嗖嗖上升,几分钟内怒涨几百万。 【主持人是真敢问啊,不怕萧总砸钱冲了节目?】 【恕我直言,沈阙再厉害也得看有钱人的脸色不是吗?】 【萧总快说!急死我了!】 萧恪扬起下巴,眼底尽是超级财团对于芸芸普通众生的傲蔑,深邃且过于华丽的五官搭配冷冽的表情更显疏离感。 “抱歉,我从没把他当成情敌。” 毕竟他才是唯一知晓白宿秘密的人。 其他嘉宾情不自禁发出一声低呼。 MC主持了不少期恋综,这种修罗场也没少见,见多不怪了。 “所以说萧老师是有信心最后在节目上带走我们小白对么?” “就算最后不是我的,也必然不是别人的。”萧恪看向沈阙,嘴角是意味深长的笑,“沈老师觉得呢?” 沈阙轻笑一声,并未答话。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白宿也并没发表任何看法,面对修罗场巍然不动。 就像萧恪说的,他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到手的。 【萧总真的勇,公然挑衅。】 【敢挑衅娱乐圈一哥的得是什么背景,各位不妨仔细想想。】 【是自信吧,毕竟昨晚……所以说,萧此以白首yyds!】 “看来萧老师确实十足自信,好吧,下一个问题。”MC展开卡片,“是观众向腾遥老师提问,请问腾老师,你在面的爱情时的绝对底线,或者说原则是什么。”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MC这个问题正中他下怀。 只见腾遥嘴角一翘,眼底暗含讽刺:“欺骗。” “是指哪方面的欺骗呢。” “各种意义上的,我觉得,诚实是一个人最起码应有的道德观,说个题外话,据我所知,现在有些艺人为了翻红会故意卖一些奇怪人设,光我知道的就有不少。”他刻意强调了“奇怪”二字。 一句话,在场所有人都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满脸写着“俺想听八卦”。 MC心里一惊,生怕他继续爆料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赶紧开玩笑打圆场: “腾老师该不会说的是我们付导吧,据我所知,付导一直都是以温和佛系的形象出现在大众视线,其实私下里发飙时会拿场记板敲剧务的头,吼起来门板都跟着颤。” 一直心悬半空的付导见MC如此机灵,这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要是腾遥真爆料了什么惊天秘密,惹了谁家粉丝不开心,他们这节目也得跟着共沉沦好嘛! 导播也适时将镜头对准导演,屏幕中是他尴尬的笑,好像在说“今晚你鸡腿没了”。 “这些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为了获得粉丝喜爱打造个讨喜人设无可厚非,但我说的是欺骗性质的特殊人设。” 本以为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结果腾遥却不依不饶了。 MC赶紧拿出下一张卡片:“那么下一个问……” “而且,极有可能,这个人就在我们当中。”腾遥一句话打断MC的救场。 一句话,全体哗然。 弹幕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哇!什么瓜什么瓜!】 【腾遥说就在他们中间,特殊人设,啊是我想的那样么?】 【说的白宿?特殊不就他一人特殊嘛。】 【什么特殊?残疾?谁会去卖残疾人设啊,残疾了基本等于告别娱乐圈了好么。】 【不是啊,你看他退圈了么?非但没退,还开始有人砸钱捧了。】 【啊???不会真的是白宿?】 而腾遥虽然秉持一定要让白宿滚出这节目的宗旨,但不能把这事搞得太僵,毕竟白宿现在背后有个身份不明的,不知是否得罪得起。 他勾起嘴角,像是开玩笑一样看向白宿,尽量保持从容自然:“我那天都看到你站起来挂窗帘了,腿什么时候好的,也不和我们报个喜讯,合着只是表面兄弟是吧。” 霎时间,整个房间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就连经验丰富的MC都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这尴尬的氛围。 白宿抬眼看向腾遥,表情自然不迫。 他发现了? 那天在窗台挂窗帘被他看到了? 还有其他人看到了么? 但说“欺骗”未免矫枉过正,他没有以此牟利骗取他人同情,而是尽可能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 但这个腾遥,摆明看不得他好。 头一次吃到新鲜瓜的观众更是齐齐在弹幕刷“白宿解释一下”。 “你在说什么。” 但是没等白宿开口,萧恪先冷冷反过来质问道。 白宿并没残疾这事,他比谁都清楚,但这件事一旦曝光,势必会影响他之后的工作和名誉。 “什么我在说什么,第一天过来时我在楼下,正好看到白宿爬上窗台挂窗帘,很难理解么?” “他房间的窗帘是我帮忙挂的。”萧恪看着腾遥,眼底揉冰。 腾遥嗤笑一声,脾气上来了:“你现在对他什么心思,当然会护着他帮他说话。” 说罢,他看向白宿:“小白,你诚实告诉大家,你的腿到底有没有问题。” 白宿莞尔,丝毫不慌:“如果我说确实有问题,你要我怎么证明呢。” “为什么要他来证明,谁主张谁举证才是规矩。”萧恪道。 节目组都忘了这是现场直播,都看戏看傻了。 导演眼见无力回天,心一横,到时闹大了干脆就说是剧本好了,起码要保护艺人们的名节。 腾遥见对方还不死心,也不知道白宿这狐狸精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傲慢笑道:“我是没证据,但前天晚上八点半左右的监控,你敢放么。” “我关掉了。”白宿笑道,“你知道的,我是残疾人,身体不方便,不愿把狼狈姿态放给别人看。” 萧恪却忽然看向节目组导播:“房间监控关掉了,走廊上的应该还在,就遂了他的意,放吧。” 导播求助地看向导演,导演沉吟片刻:“放吧。” 不可否认,有矛盾就有看点。 看直播间蹭蹭上升的观看人数就知道了。 导播无奈,找出前天晚上八点半的监控。 高清监控屏幕中,萧恪高大劲悍的身影出现在镜头中,随即敲开了白宿房间的门进去了,很久没出来,导播快进视频,发现他过了近一个小时后才出来。 “八点半到九点半期间我一直在白宿房间聊天,窗帘是我挂的,真心奉劝,眼睛不好及早就医,少给别人添麻烦。”萧恪夹带寒意的低沉嗓音透着不可违抗的坚决。 腾遥心中一跳,不禁开始怀疑,难道那晚真是自己看错了? 他犹疑地看向顾青禾。 顾青禾也在看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柿子。 “好,这个当我看错,昨天你摘的柿子怎么说,柿子树那么高,你坐在轮椅上不可……” “我帮他摘的。”沈阙忽然出声打断他。 他素来有礼,也很反感这种随便打断他人说话的不礼貌行为。 但这句话说出来时,语气中明显暗含怒气。 “就算我不帮他摘,地上掉了那么多随便捡两个也可以,你不要再继续强词夺理扰乱拍摄进度。”沈阙原本温柔的眉宇倏然凌厉,漆黑的瞳孔中仿佛跳动着急促火苗。 不知是得知萧恪在白宿房间待了那么久,还是单纯反感腾遥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茬,他只觉胸前憋着一股火气,烧的全身难受。 “我亲眼看到……” “什么亲眼看到,看错了道个歉就好了,不要再继续浪费大家时间了。” 意外的,再次打断他的竟然是顾青禾。 腾遥愕然,良久,不可置信地看向顾青禾。 他这话什么意思,跟着别人一起声讨他又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骑虎难下,又不可能说这是顾青禾的主意,这种关头,还有人会信么。 腾遥的瞳孔一点点扩张,惊恐不安透过眼底溢了出来。 脑袋一片混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倏然间,他猛地拿起桌上的花瓶,冲着白宿便疾步而去,忽然抬手按住白宿的腿。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只花瓶被高高举起。 随即,一阵钻心的疼顺着膝盖骨袭来。 白宿只是轻轻皱了下眉,强烈的意志力迫使他没有痛的叫出口,也确保花瓶触碰到膝跳反射神经时,他及时按捺住了。 “你做什么。”萧恪忽而起身,大力扼住腾遥的手腕,从他手中夺过花瓶扔到一边。 “你们不是要证明,我就证明给你们看啊。”腾遥说这话时已然没了底气。 艾亚和陆远锡他们也赶紧上前查看情况。 导演暗骂一声不好,通知导播赶紧切广告进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广告,观众们都傻了: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白宿是不是装残我不知道,腾遥恶意伤人这是我亲眼所见。】 【我他妈都看傻了,还能这样玩?】 【搞什么啊,腾遥是疯了吗?】 【人家都监控澄清了腾遥还不依不饶的,真ex。】 【BBS真会装啊,为了翻红不惜下血本请人演这么一出我他妈也是佩服。】 【是是是啥都是装的,所以什么时候给小白发个影帝奖?】 一片混乱中,白宿抓紧轮椅扶手,指节透着一抹苍白。 他看着腾遥,眼中是强烈的不甘,微微下垂的眼角看起来又是那么委屈。 他虽一个字没说,但所有人却从他湿润的眼眸中读到了他那句隐忍含恨的——“现在你满意了么”。 艾亚忍不住出声对腾遥道:“我知道你性子耿直,但这不是你欺负别人的理由!” 一向不爱过问这种破事的陆远锡推了推眼镜,冷声道:“劝你尽快道歉。” 沈阙蹲下身子,手掌轻轻附在白宿的膝盖上,眉宇间微微蹙起:“会觉得疼么?我帮你检查下有没有受伤?” 白宿摇摇头:“没事,其实感觉不到。” 可在他人眼里,这就是故作坚强,更令人心疼。 萧恪拉过白宿的轮椅,沈阙的手掌一下子脱离开。 他委身,动作娴熟的一只手穿过白宿背后,一只手穿过腿弯,稍稍一使劲,白宿被他拦腰抱起。 不顾众人喊声,他抱着白宿回了房间,把人轻轻放在床上。 他的脸冷得可怕,就连白宿都感觉房间内瞬间凝结成霜,冷气呼呼吹着。 白宿今天穿的裤子还算宽松,萧恪小心翼翼帮他把裤腿挽上去,匀称白皙的小腿上多了一道碍眼的青紫。 看到伤痕的瞬间,萧恪只觉心头被人用力捏了下。 他皱着眉头,手指不敢去碰,怕他疼。 外面还在吵,能听到腾遥声嘶力竭的嘶吼,一遍遍重复着“就是为了试试他的腿是不是真的没知觉,不是故意伤人”。 而白宿,当然知道,在萧恪这里,自己腿没残疾的事或许已经真相大白。 但萧恪并没有跟着拆穿,反而在竭力维护他。 白宿不着痕迹打量着他的表情,忽然道:“你相信腾遥说的么。” 萧恪抬眼,手慢慢伸到白宿身边,轻轻抓起他一只手:“我怎么会信他,我又不是傻瓜。” 心头忽而一跳。 白宿犹豫地看着他,心里莫名产生一丝奇怪的情绪。 可他确实是个傻瓜,明明可以怀疑,却还在强迫自己内心说服自己。 可以这样理解么。 白宿低下头,鼻间轻叹一声。 他的确一直在欺骗别人,可如果不这么做,不知原主那些如狼似虎见不得他好的对家会不会就此放过他, 他也不是第一天在这个圈子里混,知道有些人为了自己出头能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他好不容易在这个圈子站稳了脚,却因为一场穿书,失去了一切。 只是想自保,并没有真的想欺骗他人获取同情。 隐瞒的过程非常艰辛,他也在等一个能让他敞开心扉说出一切真相的人,起码心里难过时还可以和他说说心里话。 可会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么? 萧恪见白宿没回应,以为他被腾遥这么一下伤了面子,心里正难过着。 他在床头坐在,缓缓靠近白宿。 手臂试探地揽住他的肩膀,轻轻往怀里送。 见他没有挣扎,甚至还主动将头靠近自己怀中。 清瘦的身子隔着薄薄的衬衫依稀能感受到他的体温,萧恪伸出另一只手抱着他往怀里又送了送。 鼻间是浓郁的香气。 他轻轻将下巴搁在白宿头顶,对方松散翘起的发丝搔着嘴唇有些痒痒的。 他收紧双臂,将人完全禁锢在怀里。 “别难过了,等会儿我抓那人过来给你道歉。”萧恪的声音很轻,轻到像在哄一个脆弱的小婴儿。 白宿被这一句逗得笑出声,他使劲往萧恪怀里靠了靠,身体放松地倚着他。 能听到萧恪的心跳声,怦怦直跳。 白宿眯起眼睛,一只手搭在他胸前:“你的心跳得好快。” 萧恪顿感脸颊发烫,忙移开视线:“我心跳一直很快。” “哈哈。”白宿抬起头,“那你需要去医院做个心脏彩超。” 见他情绪终于好了些,萧恪暗暗松了口气。 他拍拍白宿的肩膀:“我去帮你拿点药,等我会儿。” 出了房门,萧恪掏出手机,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秘书刚接起电话都没来得及问好,萧恪便问道:“腾遥这个艺人是哪间娱乐公司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秘书道:“是长藤娱乐的,现在松山在长藤持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萧恪想了想,低声道:“通知他们老总,合同期间不要给他安排任何工作。” 这一出相当于温水煮青蛙,不给艺人安排任何工作代表他往后都赚不到钱,就这样靠着他,等他忍不住了会主动找公司解约另寻出路,到时他还要赔偿公司很高一笔违约费。 虽然腾遥现在正当火,但娱乐圈不需要这种心术不正的艺人。 只要他们想,日后可以培养一百个一千个腾遥出来。 萧恪用手机挡住嘴角笑意,路过大厅时看了眼还在发疯的腾遥。 这就是现实啊。 站队很重要。 他又看了眼还在一旁假情假意帮忙说话的顾青禾。 笑容扩大几分。 萧恪一走,白宿立马蜷起腿检查伤口。 刚才腾遥那一下真使了狠劲,现在乌青一片,膝盖疼得不敢动弹。 白宿吹了吹伤口,手指轻轻揉捏着伤口附近的皮肤。 房门忽然响了两声。 他忙拉下裤腿,伸直双腿,喊了声:“进。” 房门打开,沈阙颀长优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一盘小点心。 “好些了么。”他走进来,随手将点心送到白宿手里,“吃点东西。” “我没事。”白宿拿起一块精致的草莓小蛋糕,小小咬了一口,绵密清淡的奶油融化在舌尖。 “劳你费心了。” 沈阙坐得笔直,一条腿翘叠于另一条腿上,小小一个动作都彰显着良好的素养,身姿优雅,颈挺肩直,素淡简约的白衬衫没有刻意打理,却无一不透露出异于凡人的矜贵感。 他微微歪着头,眉眼含笑凝望着白宿吃东西的动作。 因为脸蛋小且瘦,所以即便是小小一口也会在腮帮子上鼓起一个圆。 红艳的舌尖不经意扫过唇上的奶油,留下一片湿润。 在娱乐圈这个美人遍地跑的地方,什么绝世神颜逆天颜值沈阙都有过合作,也曾和他们演过情侣,有过长时间的接触,他也承认那些人的惊艳绝伦,但仅限于觉得长得还行。 只有白宿是唯一一个令他一眼便怦然心动的。 说不上来到底是被他哪方面吸引,只是每次看到他时,便觉得心脏化作一滩糖水,甚至会忍不住幻想很多有关“未来”的故事。 视线从他的脸颊划到耳际。 还是那枚钻石月亮耳坠,璀璨生辉。 “小白。”他忽然出声道。 白宿停下咀嚼的动作,诧异看过去。 沈阙用眼神看向盘中的糕点:“可以给我吃一个么?” 白宿将盘子推过去。 沈阙作势张开双手看了眼掌心,随即拢起十指,他单手抵着下巴,笑眯眯道:“忘记洗手了,可以喂我么?” “所以你用没洗的手帮我准备了糕点是么?”白宿微微皱着眉,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沈阙笑出了声:“反正已经吃下去了,考虑再多也于事无补。” 白宿无奈地摇摇头,抓起盘中最后一块橙子蛋糕递过去。 他手放得很低,方便沈阙伸手接。 而这时,沈阙忽然用身体将椅子拱远了些,方便上半身倾下,张嘴从白宿指尖衔过那块蛋糕。 蛋糕被咬走后,他的指尖还残留着一点奶油。 沈阙忽然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从口中取下蛋糕,嘴唇一点点靠近。 当唇珠马上碰到他指尖的奶油时,白宿缩回手,抽了纸巾擦掉奶油。 沈阙愕然地看着他,良久,轻笑一声。 “吃东西不要吃得脏兮兮的。”白宿义正言辞地教育道。 沈阙抬手挡住嘴巴,轻轻咀嚼着,眼神却始终没从他身上移开。 吃完了蛋糕,沈阙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来回打量了下白宿的房间,目光最终落在桌上那张表白卡。 “我很好奇,你说他会知道的,那个‘他’指的是……”沈阙靠近,声音放轻,“有机会是我么?” 平心而论,白宿对沈阙没有半点想法。 “猜对了就告诉你。” 沈阙见他不想说,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也就不再继续逼问。 “节目组让我上来通知你一会儿开会,你再休息下就下去吧。” 白宿点点头。 沈阙站起身,帮他把身后倚着的枕头往上提了提,确保他能倚得更舒服些。 他走到门口,止住脚步,回头看过去。 戴了许久的月亮耳坠,以白宿这种饰品不重样的性格来看,一定是特别喜欢才会频戴不换。 所以那是他最重要的东西么? 沈阙扬起嘴角。 他一定会拿到的。 章节目录 第25章 第 25 章 大厅里,导播还在试图插播广告扛住来自观众的滔天巨浪。 其他工作人员都关了设备,几个嘉宾坐成一排,气氛沉默。 坐在最中间的是腾遥,此时他正低着头,头顶乌云密布,神奇的是,原本他的“好友”顾青禾也和他空出了一人宽的位置。 付导揉着眉心,看起来几分疲惫。 白宿坐在角落,低头看着手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这件事,其实就是个误会,腾老师明显是在开玩笑。”导演还在试图挽尊,毕竟事情闹大不光会对腾遥本人的事业造成影响,甚至会牵连节目组也被扣上监管不力的帽子。 听到这句话,白宿抬眼:“拿着花瓶冲着我来是开玩笑么?” 导演尴尬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腾遥的呼吸变得急促,现在已经不单单是滑跪与否的问题,就算道了歉这笔黑历史也会跟随自己一辈子,故意伤人不比其他,这已经从品德上升到了法律层面,如果白宿真的追究起来,足以把自己按死在这个圈里再也起不来。 当时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想的,可能就是一时冲动,迫切想要证实自己的想法。 但现在不禁也开始怀疑,看到他从轮椅上站起来了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幻觉? 如果不是,为什么另一位见证人顾青禾也在极力否认这件事。 这时候,一旁的艾亚忽然道:“我建议腾老师还是暂时离开这个节目,避免事态继续扩大,你知道,这年头人言可畏,你继续留在这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你自己也清楚。” 腾遥瞳孔骤然扩张,他猛地抬起头,嘴唇颤抖着望向艾亚。 这是很多人的内心想法,可碍于身份,不好开口,由艾亚提出则再适合不过。 导演沉思良久,缓缓叹了口气:“不然就这样吧,我们先暂时观察下后续情况再做决定,腾老师你也先休息几天,诚心和小白以及观众道个歉,尽量大事化小。” 说是休息,只是导演最后给他留一丝薄面。 事实上他已经悄悄通知助理去联系别的艺人,看他们档期是否合适。 参加节目被半道劝退,腾遥应该是史上第一人。 “腾老师麻烦你一会儿来一趟工作人员基地,我们详细谈谈,今天的节目就暂时结束,大家也调整下心情,小白,需不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腿伤。” 白宿摇摇头:“不用麻烦了,倒是没什么大碍。” 其他人听到消息,站起身,鱼贯而出。 白宿滑着轮椅来到腾遥身边。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发旋,从开始他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好像完全被现实击溃了般。 白宿微微低头,凑在他耳边,声音轻不可闻:“下次记得存好证据。” 他拍拍腾遥的肩膀,笑笑,回了房间。 回去的路上,白宿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诡异的画面。 当挂窗帘一事被反驳后,腾遥看着顾青禾手中的柿子又继续拿摘柿子说事,好像是受到了某种提示。 所以这件事,或许不止腾遥一人知道。 而且,自始至终顾青禾都把自己放在旁观者的角度,让腾遥来出头,风向转变后立场也立马跟着转变。 哈。 那他可比腾遥聪明多了。 白宿没回房间,而是去冲了奶粉后出了屋子,他要去看看他的小猪。 比起之前,那只最瘦的小猪崽明显懂了要为自己去争取,小家伙们正挤在妈妈怀里吃奶,最瘦的小猪被挤出来后,支棱着小短腿哼唧着又钻进去,十分俏皮可爱。 白宿看着手中的奶瓶,笑了笑。 看来是用不到了呢。 猪圈里的气味儿依然不怎么好闻,白宿托腮看着小猪们吃奶的模样,渐渐看得出神。 倏然间,脚步声响起。 白宿撑起上半身,下意识以为是萧恪找过来。 但回过头,却对上一双与萧恪完全不同的文雅含笑双眸。 心里漫起的淡淡喜悦在看到这张脸后瞬间烟消云散。 “猜到你会在这里。”来人走到白宿身边,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白宿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沈阙看了看猪圈里的小猪,没表现出丝毫嫌弃。 他从口袋里掏出药水和纱布:“腿好些了么?要不要涂点药。” “没事,劳烦你担心了。” 他知道沈阙的心思,但他并不是自己的目标。 因此语气也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心情不好?”沈阙也察觉到他的异样。 但沈阙并不知道,白宿这么冷淡是希望他知难而退,他却以为是白宿因为腾遥的事心情不好。 “要不要去河边散散心。”沈阙提议道。 “不了,我想自己一个人安静会儿。”白宿勉强露出一抹微笑,“你回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 沈阙静静俯视着他,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半截侧脸,睫毛纤长,随着微风微微颤动,看起来就像即将振翅的蝴蝶。 以及那张艳丽的嘴唇,如同盛夏的樱桃,泛着水光,被阳光染上一层淡淡金色。 他一时有些看呆,忘了自己本打算离开。 直到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两人顺势看去,身穿黑色衬衫笔直长裤的萧恪正阔步向这边走来。 他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本就凌厉的眉宇更显冷漠。 “萧……”白宿看到来人,直起身子。 但话没说完,便被他从轮椅上抱了起来。 “外面冷,回去给你的腿上药。”萧恪低声说着,自始至终没有给予沈阙一个眼神。 白宿心道他可真是救星。 他趴在萧恪肩头,看向沈阙,点点头:“沈老师,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沈阙暗暗攥紧手中的药水瓶,漾起微笑:“好,注意伤口。”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沈阙鼻间重重倾一口气。 他掏出手机,指如疾风给助理发了消息: 【查查和我同期节目的萧格到底什么背景。】 萧恪抱着白宿回了房间,掀开他的裤腿检查伤口。 原本的淤青已经有些发紫,周围泛着一圈伤红。 “带你去医院看看。”萧恪说着,又要抱他。 白宿按住他的手:“真的没关系,只是淤青,涂点散淤药就好了。” “我今晚睡你房间。”没由来的,萧恪冒出这么一句。 “为什么。” “方便随时检查你的伤势。” “然后呢。” 萧恪抬眼:“什么然后。” 白宿笑吟吟地凝望着他:“只是为了检查伤势?” “如果你想有点其他什么,我乐意奉陪。” “好野蛮。”白宿掩嘴笑道。 “快到晚饭时间,想吃点什么。” 见他岔开话题,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了。 “不和大家一起吃么?” “今天没有拍摄,不一起吃也行。” 白宿认真想了想:“想吃水煮鱼,你第一次做给我吃的那种。” “这是在丹麦。”萧恪提醒道。 更何况在郊区,有中餐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红烧狮子头?” 萧恪合理怀疑他在故意找茬。 “没有就算了,不吃了,当减肥。” 萧恪起身,重重叹一口气:“知道了,不就是水煮鱼和红烧狮子头……有。” “有”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白宿又道:“想吃你亲手做的,我怕中餐馆的不合我口味。” ! 萧恪高高扬起手。 似乎已经无法忍受这个无理取闹的坏东西。 见巴掌飞了过来,白宿下意识闭上眼睛,身体一缩。 接着脸颊被人捏住了。 他睁开眼,对上萧恪极力忍耐的表情。 “好,做给你,满意了么。” 萧恪捏着白宿的脸蛋晃了晃。 很离谱,从来没人敢和他提过这种无理要求。 也不曾想过自己竟然会答应这种无理要求。 他拉过毯子帮白宿盖住腿:“我出去买食材,你乖乖待着。” 白宿乖巧点头。 刚走到门口,萧恪停住脚步:“还有,别人敲门不要让他进,就说你要休息。” 白宿差点笑出声。 这个“别人”该不会单指沈阙吧。 “好。” 中餐和西餐的主要不同之处在于烹饪手法和调料上。鱼好说,猪肉也好说,但香料调味品等只能去当地的华人超市买。 打听下,最近的华人超市在哥本哈根市中心,距离拍摄地大概五十多公里。 萧恪问节目组借了车,开了导航,驶入血红的夕阳中。 回来的时候,其他嘉宾已经在餐厅就坐。 “一起吃点么?”顾青禾热情邀约道,“今天有我的拿手菜。” 萧恪看也没看他,低低道了句“谢谢不用”,便提着食材进了厨房。 松鼠鳜鱼是他为数不多会做的中式菜品,但红烧狮子头却是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过程繁复不说,光是将五花肉剁成肉泥这道工序就非常耗费时间。 厨房里传来节奏的剁肉声。 其他几个嘉宾吃着晚餐,听到动静,好奇往厨房看了眼。 “他在准备晚饭么?”陆远锡喃喃着。 “应该,我看他买了不少食材,可能是打算和小白一起吃。”顾青禾漫不经心道。 他依稀记得,陆远锡在表白卡上写的是萧格的名字。 果然,听到这句话后,陆远锡夹菜的动作顿了下。 顾青禾悄悄观察着陆远锡的表情,半晌,笑着看向旁边人,像是开玩笑般:“我看萧总和小白能成,萧总平时都不和我们说话的,只对小白这么上心。” “因为小白很不错啊,是我也会选他。”艾亚放下筷子,“吃饱了,你们慢吃。” 他拿过自己的碗筷进了厨房。 顾青禾冷笑一声。 选白宿? 明明开始艾亚是对自己表白的不是么? 白宿真不愧是狐狸精属性,一个两个也不知道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魂儿都不知道丢了哪去。 沈阙也站起身:“吃饱了。” 没胃口,顾青禾一口咬定他俩能成,饭桌上说这种话就是故意影响别人食欲。 晚饭时间过去一个小时后,卖相不咋地的红烧狮子头不太顺利地出了锅。 萧恪关了火,还特意用欧芹点缀了下红烧狮子头,试图为它丑陋的面容增添一点生机。 他端着餐盘进了白宿的房间。 白宿已经等饭等到睡着,身子斜斜靠在床头,头歪向一边,膝间放着的平板里还在播放动画片。 萧恪轻轻将餐盘放下,也不急着喊他起床,而是坐在床边欣赏起他的睡颜。 有点感叹。 一个人是怎么做到无论什么姿势都宛如画卷一般优美? 又是怎么做到,从头到手指尖儿都这么精致漂亮? 他抵着下巴,视线在白宿脸上放肆流连。 “噗啪!”睡意的小泡泡忽然破掉。 白宿缓缓睁开眼睛。 萧恪赶紧起身,佯装若无其事道:“醒了,吃饭。” 白宿睡眼惺忪望着餐盘中成分不明的物质,良久: “这是什么。” 他指着红烧狮子头问道。 “能是什么,你要的红烧狮子头。” 白宿摇头:“不可能,狮子头它首先得是圆的。” 知道他在嫌弃卖相不好,萧恪干脆拿过筷子和碗塞到他手里:“事别太多,快吃。” 白宿俏皮笑笑,夹了一点狮子头送进口中尝了尝。 没发表任何看法。 倒是萧恪先按耐不住:“不说说味道?” 白宿又夹了一块狮子头,送到他嘴边:“你自己尝。” 萧恪倾过身子,嘴巴咬住狮子头。 看他这态度,萧恪还以为做得很难吃,但入口之后发现,虽然卖相差,但味道着实可圈可点。 吞咽的间隙,他倏然抬头。 白宿刚才,在喂他。 筷子是白宿用过的。 那这样岂不就是,间接……接吻。 萧恪只觉浑身一下子蒸腾起一股热浪,脸颊到耳朵都烫得厉害。 他捂住嘴巴,美味的狮子头变得索然无味。 “好吃么?”白宿笑眯眯问道。 萧恪移开视线,忽然不知该看向哪里。 他低低道:“嗯,好……吃。” “我也觉得很好吃,所以想分享给你。”白宿又夹了一筷子水煮鱼送到他嘴边,“再尝尝你做的鱼?” 萧恪骤然缩紧手指,起身,似是掩饰一般低声道:“你吃吧,我去洗澡。” 他阔步离开房间,关上门。 逃离了那暧昧的气氛后,他终于释然松了口气。 手指慢慢抚上嘴唇,即便没有真的触碰到,但好像还是感受到了那张嫣红嘴唇的柔软与温热。 心很乱,脑袋里也如同乱麻。 * 洗完澡,萧恪从自己房间换了睡衣,抱了铺盖,来到白宿房门前,抬手敲敲门。 里面传来一声进,萧恪的手刚抚上门把手,倏然间想起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吻。 他沉默了许久,做了个深呼吸,打开门。 进门,白宿正双手撑床试图下地,眉间蹙起,看起来用足了力气。 明知他是装的,萧恪还是立马把被子往床上一扔,扶住他:“下来做什么。” “洗碗。” “不用,放那我洗。” “你做的饭,我来洗碗,合情合理。”白宿靠在他怀里,微笑道。 萧恪把他扶回床上,随手拿过碗筷:“待着别动,我去洗。” “让我和你一起吧。”白宿道,“我想和你一起。” 萧恪吁了口气,转身将人抱起来安置在轮椅上。 像上次一样,萧恪洗碗,白宿帮忙擦水整理,没活儿干的时候,他就坐一边托腮凝视着萧恪。 萧恪洗碗的动作慢了下来。 余光能看到他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 “为什么盯着我。” 白宿笑笑:“就是觉得,你洗碗的姿势还挺迷人。” 萧恪抬手,忘了手指还站着洗碗精泡沫,作势擦脸,实则在遮掩烫红的脸: “无聊。” 白宿望着他脸颊那一坨泡沫,抬手手背掩嘴,同样在掩饰嘴角的忍俊不禁。 “你又笑什么。”萧恪的语气硬邦邦的。 “你在偷偷观察我?不然怎么知道我在笑。” “你真的很无聊。”萧恪冲干净手,头也不回走出了厨房。 背影之坚决仿佛白宿是什么病毒。 但没过一会儿,又默默退回来。 他推着白宿的轮椅,面容紧绷,身体却过分诚实。 …… 窗外月色树浓,树叶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 屋内一盏昏灯,将房间映成暧昧且带有倦意的暗橘。 萧恪在地上铺好被子,望向床上已经窝在被窝里的白宿:“我关灯了。” 床上传来困倦的一声“嗯”。 关了灯,屋子顿时陷入一片黢黑。 这是萧恪长到二十七岁来第一次睡地铺,底下只有薄薄一层毯子,几乎等同于直接睡地上,地板梆硬硌得他腰身难受。 他翻来覆去,试图找一个舒适的姿势,但每换一个新姿势,都会难受出新高度。 打地铺,放到以前是想都不会想的事。 萧恪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 这时,床上传来微弱一声:“不舒服么?” “没事,你睡吧。” 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人觉得打地铺舒服吧。 “要不,你来床上睡。”白宿的声音很轻,带着困顿的嘶哑。 萧恪闭上眼:“不用。” 这一次,白宿没了动静。 良久,又听到他说了句:“腿疼。” 萧恪起身,随手拧亮床头灯。 他坐在床边,掀开被子,将白宿的睡裤腿上去。 白皙匀称的小腿上,那道青紫十分碍眼。 看得他心情烦躁。 璞玉一样白净完美的腿,偏就多了道伤。 “明天带你去医院看看。”他随手拿过药水想帮白宿上药。 白宿却按住他的手:“忽然不疼了。” 萧恪蹙眉抬头,对上白宿笑吟吟的面容。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部轮廓显得分外温柔,仰头浅笑的模样透着一丝诡计得逞的坏笑,琥珀般清透的瞳孔中映照出萧恪犹疑的表情。 “所以你把我喊起来就是为了折磨我。”萧恪的声音冷了几分。 “不是,刚才真的很疼,但是你上来后,忽然就不疼了。”白宿故作惊讶,“好神奇,你身上是有什么魔力么。” 此时,萧恪心中那个一直在绷着脸浑身散发高冷气息的小人彻底分崩离析。 他到底跟谁学的这一套。 自己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傻子,彻底被他套牢。 “你到底疼不疼。” 白宿想了想:“你在我旁边就不疼,不在就疼,看你想不想让我疼了。” 萧恪内心的小人举起小白旗,悲情挥舞着旗子,惨兮兮喊着“我输了”。 他从地上捞起枕头被子往白宿身边一放,直挺挺躺下:“快睡觉。” 白宿乖巧闭上眼睛。 但他却面朝着萧恪,脑袋不着痕迹往他身边移动一点,浮浮靠在他的肩头。 隔着薄薄睡衣,萧恪能清晰感受到从白宿鼻间呼出的热气弥散在肩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呼吸声也慢慢变得节奏起来。 他好像睡着了。 萧格缓缓侧了侧头,动作极轻,怕吵醒他。 窗外乳白月光倾泻一地,白宿的五官朦胧泛着光晕,乌黑睫毛垂下,透出小片扇形阴影。唇底那一点小痣为他平添几分媚气。 他是睡着了,但萧恪第N次入睡失败。 每次闭上眼,脑海里都是那张温其如玉的睡脸。 睁开眼,再偷偷看一眼。 闭上。 几秒钟后。 再睁开,再看一眼,最后一眼。 几秒种后。 再次睁开,这次完全不舍得再闭眼。 睡梦中,白宿无意识的往他怀里靠了靠,伸手摸索着,抓到他的衣襟后,呓语两声,脸顺势埋进他的颈间。 萧恪听到了自己如雷贯耳的心跳声。 他的嘴唇,好像隐隐擦蹭着自己的喉结。 温热,痒。 被白宿的气息完全侵占了领地。萧恪做了个深呼吸,内心挣扎许久,确定这不算犯罪之后,抬起一只手轻轻揽着白宿。 白宿没醒,好像睡得很沉。 他收紧手臂,感受着白宿在他怀中因呼吸微微起伏的身体,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春风,吹的人浑身暖融融的。 再搂紧一点。 意满睡。 * 翌日,清晨五点。 丹麦昼短夜长,五点钟的天还大黑着。 而此时,节目组所有工作人员已经聚集在大厅。 导演举着节目策划表喋喋不休:“昨天的临时停播已经引起观众强烈不满,所以今天大家务必打起精神,特别是导播,如果看到有争议的话题出现,尽量插播广告,瞪起眼来,别再像昨天一样。” 导播点点头,满脸凝重。他又做错了什么。 “还有李助理,现在尽快去官V发博声明,说腾遥老师因身体原因不得不暂时退出节目拍摄。” “以及小张,尽快联系黎老师的经纪人。” 井然有序吩咐了工作后,剩下人则开始检查调试设备准备复播。 一切准备就绪后,导播开启了直播间。 丹麦的六点已经是国内上午十二点多,刚好到了午休时间,一见节目开播,霎时涌进几千万观众。 【刚看节目组官V发了通知,腾遥是确定退出了么?】 【说的是暂时退出?】 【小白没事吧,好担心他。】 导播随手回了句:【谢谢大家关心,白宿老师没什么大碍,今天可以正常拍摄。】 【那就好那就好(松一口气)】 【希望节目组长点心吧,下次选嘉宾擦亮眼睛好好考量下对方人品。】 【我笑死,所以BBS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和腾遥狗咬狗而已,还真有人心疼他。】 【前面的,下次发疯记得把顾青禾直播间牌子摘了。】 七点一刻,天际泛起.点点鱼肚白。 几个VJ跟着主持人来到其中一个嘉宾房间门口,敲开了门。 门内站着睡眼惺忪、头发微微潦乱的艾亚。 MC递过任务卡:“艾老师,早上好,今天早晨的任务是,叫嘉宾们起床。” 其实就是节目组以嘉宾“睡颜素颜”为噱头,试图笼络下人气的补救措施。 艾亚挠挠头,接过任务卡。 他的任务是,叫顾青禾起床。 不得不说,节目组没什么眼力劲儿。 虽然拍摄第一天他的确是对顾青禾表的白,但这么多天过去了,通过他对顾青禾平淡的态度应该不难看出他现在对他没有半点兴趣。 但节目组的任务也没法拒绝。 艾亚来到顾青禾门口,面无表情敲门。 敲了许久,就在他快没耐心的时候,屋内响起微弱一声:“别敲了,来了……” 一阵脚步声过后,房门打开。 顾青禾打着哈欠打开门,当看到几台摄像机齐刷刷对着他后,他下意识抬手遮住脸要关门。 他没化妆啊,刚起床啊,节目组这是整什么花活,真下头。 但MC眼疾手快堵住门:“嘿嘿,顾老师,早上好啊!” 顾青禾大力抵住门,但摄像机偏就不知死活往他脸上怼。 导播在他尴尬的脸上加了一些搞笑表情包。 【哈哈哈笑死了,青禾誓死捍卫自己的素颜。】 【已经看到了,其实化妆前后还是有差别的。】 【不会说话别说,差别在哪?人家就是脸上涂层锅底灰也比你好看。】 【无语,顾粉戾气这么重么?实话实说也不行呗?】 顾青禾是那种细长眼型,如果不增加眼睑和眼窝的深邃感就会显得眼睛很小、无神。 他似乎知道自己五官的缺点,使劲怼着门就是不让VJ们进。 VJ们扛着设备,单手不方便,也没那么大力气。 “嘭咚”一声,房门猛然关上。 吃了闭门羹的VJ们面面相觑,无奈地耸耸肩。 MC适时出来打圆场,当然不敢拿他的相貌说事:“哈哈,该不会顾老师金屋藏娇不想被我们发现吧。” 果然,观众们被带跑了节奏。 【哈哈哈快rwkk是不是谢晋在里面。】 【万一是陆总呢?】 【不可能,陆总是0[震怒]】 但是节目组需要顾青禾叫下一位嘉宾起床,只能一堆人在外面等他化完妆。 顾青禾随手锁了门,倚在门板上,表情不悦。 他抬手抹了把脸,疾步走到洗手间洗漱化妆。 二十分钟后。 房门终于打开。 顾青禾深邃华丽的脸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嘴角挂着淡淡笑意:“各位早上好啊。” 导播给他加了些粉色泡泡的气氛动态贴纸,搭配上他温和的笑意,宛如高贵王子面见平民百姓,仿佛刚才抵着门死活不让人进的那个不是他。 “顾老师,这是你早晨的任务卡。” 顾青禾接过任务卡,上面印着大大几个字:【叫沈阙起床】 虽然不是叫谢晋起床,但这任务正中他下怀。 这几天的节目中,白宿关注度很高,无非就是因为节目中人气最高的两位男嘉宾为了他争风吃醋,其他人的存在感几乎快到零,并且大部分镜头也在守着那二位拍,如果能趁此机会从沈阙那搏得更多镜头,他上这个节目才有意义。 接到任务卡后,顾青禾并没有直接去沈阙的房间,而是下楼去了厨房。 节目组也不好发问,只能跟着他拍。 其实心里都有点怨言,毕竟他再磨蹭一会儿其他嘉宾都要起床了。 顾青禾不紧不慢在厨房烧了水,又找了两只杯子,将热水在两只杯子里来回倒来倒去加快晾凉的速度。 这一套操作下来,又过去了五分钟。 MC焦急地看着表,最后忍不住出声提醒:“顾老师,再不快点,鸡要叫了。” 顾青禾端起杯子,上楼来到沈阙房间门口。 “可以直接进么?”他问道。 MC点点头,不管他想怎么叫,赶紧的吧。 顾青禾轻轻推开门。 厚重的窗帘阻隔了所有光线,屋内一片昏暗,海洋香型的香薰机令屋内陷入一片秋季特有的清香。VJ们蹑手蹑脚走到沈阙身边。 他还在睡,侧趴在床上,一只手伸出来垂在床边,露在被子外的裸.露上身肌肉线条清晰精健。 即便是睡梦中很随意的姿势,也不免看到他精致的下颌线,侧脸轮廓性感挺立,像极了精修过的杂志封面照。 【哇!!!沈老师这睡颜太逆天了叭!】 【我我我疯狂心动!阙子哥身材这么好的么?以前还觉得他挺瘦的。】 【T_T沈老师我爱你,干脆别叫他了,让我们再欣赏一会儿他的盛世美颜。】 顾青禾坐在床沿上,手指附在他鼓胀的肱二头肌上,晃了晃:“阙哥,起床了。” 沈阙缓缓睁开眼。 他昨晚到现在只睡了四个小时,现在还困得厉害,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迷蒙中,他好像看到白宿就坐在他床边,正微笑着凝望着他。 心头一动。 沈阙伸手抱住他的腰,脸埋进他的小腹中,声音嘶哑:“你来了。” 顾青禾心里猛地一跳。 VJ们心里猛地一跳。 弹幕开始疯狂输出: 【啊!阙子哥怎么回事?】 【估计没睡醒,我就说沈阙选bbs是剧本吧,其实他喜欢的是禾宝!】 【河水们满足了,人在无意识下的举动最能表明内心所向,所以其实是我们青禾对吧!】 【沈老师是不是认错人了哈哈,把青禾看成小白了吧。】 【我的妈,人家都这样了还在努力往你正主脸上贴金?BBS他也配?】 顾青禾努力克制心跳,将手中水杯端过去:“阙哥喝点温水,对身体好哦。” 沈阙迷迷糊糊摸过水杯,混混沌沌坐起身,刚喝一口,似乎觉得哪里不对。 白宿他什么时候腿好了? 沈阙喝水的动作顿住,狐疑地看向身边。 顾青禾那张明媚灿笑的脸赫然出现在视线中。 …… 认错人了。 沈阙正襟危坐,将水杯放一边,看着周围站满了工作人员,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节目组的任务。 心里忽然涌上一股烦躁。 所以说,刚才那一幕已经实时转播被观众看到了对么。 该怎么解释。 对不起我把你当成白宿了? 这样肯定会驳了顾青禾的面子,毕竟以前有过合作,也确实不好实话实说伤他自尊。 思忖良久,他选择了沉默。 MC递过任务卡:“沈老师,这是您今早的任务。” 沈阙随手接过任务卡。 任务卡上写着:【叫白宿起床】 他的嘴角浮现一丝淡淡笑意。 还行,勉强弥补了因为抱错人失落的内心。 节目组还挺有眼力劲儿。 沈阙掀开被子下了床,精健没有一丝赘肉的上半身,以及被睡裤包裹的修长双腿,一览无余。 【血槽空了!卧槽!这身材,吸溜吸溜。】 【我太爱了这身材,沈老师yyds】 沈阙拿过衬衫进了洗手间,洗漱过后,对着镜子细致打理自己的头发。 素颜不素颜的倒是无所谓,粉丝们也不是没见过。 但如果白宿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自己,那必然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 虽然现在他的心暂时是倾向那个萧格,但节目结束前一切都是未知。 努力让他发现自己的好吧。 沈阙虽然一直以温文尔雅的形象出现在大众视线中,但不可否认他有严重的起床气,特别是在没睡醒的情况下,一睁眼看到屋子里这么多人,当时就有强烈想摔东西的欲望。 但得知任务后,心情忽然变得愉悦,以至于在打理头发时忍不住哼了两句歌。 脑袋里开始幻想起他从未见过的白宿不为人知的一面。 而且自己,是第一个见到他这一面的人。 心绪高昂,嘴角不断上扬。 他拿过洗手台上的香水,仔细对比了下味道,选了一款植物香调,淡雅透着清新感,非常适合阳光明媚的早晨。 收拾好头发,香水喷在颈间,他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 忽然抬手解开衬衫上面两颗纽扣。 领口下若隐若现的深V乳.沟透着十足的张力与性感,甚至还有一丝丝的色气。 脑海中,尽是大梦初醒的白宿在面对他强烈荷尔蒙时被惊艳到的表情。 章节目录 第26章 第 26 章 沈阙一出来,现场顿时一片小小惊呼。 顾青禾看着沈阙精心打扮过的模样,心中不免暗喜。 果然自己这招无微不至甚有奇效,沈阙立马对他改变了态度,为了他还要精心装扮一番。 顾青禾随手拿过沈阙的毛衣外套,走到他身边:“阙哥,我帮你穿外套。” 沈阙顿了下,礼貌从他手中接过外套:“谢谢,我自己来。” 他看都没看沈阙一眼,平和地穿上外套。 顾青禾浅浅勾起嘴角。 是害羞了么。 几人在设备围绕下来到白宿房间门口。 MC小声问道:“沈老师选择直接进去叫人还是敲门叫醒。” 沈阙冲着镜头笑笑:“温柔一点的方式吧。” 说罢,他轻轻转动门把手。 随着一声极轻微的吱呀声,房门推开,昏暗扑面而来。 沈阙向床上看过去。 被子隆起一块,而那被子下面,就是现在脑海中想象的簪星曳月的脸。 沈阙再次抬手整理下刘海,确定美颜无误后,轻轻走到床边。 摄像头也随着他缓步移动。 只是刚移动到床边,摄像头忽然被人捂住了。 VJ诧异探过头,见沈阙一只手堵住镜头,原本春风和煦的脸此时已经镀上一层黑煞。 他的表情很难看,是从未见过的冷漠,满脸弥散着生人勿进的戾气。 “你们先出去吧。”沈阙低低道。 VJ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奇向床上望去。 这隆起的宽度,好像……不止一个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蓦然在脑海中升腾。 MC赶紧眼神示意大家别拍,识相点该干嘛干嘛去。 几个VJ互相使个眼色,点点头,关了设备,向门外走去。 顾青禾正在门口等,忽然看见摄像师们都出来了。 “怎么了。”他好奇问道。 VJ们摇摇头,伸出双手大拇指,怼到一起贴了贴。 顾青禾没明白什么意思,还以为是他们不想打扰沈阙和白宿。 他双眼一滞:“你是说,阙哥和小白?” “不是,严格来说,里面一会儿要修罗场。” “什么意思啊。” VJ并不知道顾青禾的心思,调笑道:“昨晚萧总在这里过夜了。” 顾青禾一挑眉。 所以说,萧格也在里面? 那,有好戏看了呢。 此时,直播间忽然插播广告,观众开启了弹幕大军攻击: 【卧槽这你不让看!节目组真没水准,晓不晓得这种镜头能带来多少收视率。】 【万人血书跪求VJ们冲进去让我看看这对苟男男在干什么好事!】 【节目组我跟你没完!】 【TNND为什么不让我看!】 【是不是房间还有别人啊!我看到被子隆起好大一块!】 沈阙看着床上还在熟睡的二人。 白宿枕着萧恪的胳膊,头埋进他怀中,两只手揪着衣襟,身体蜷缩,像十分依赖妈妈的小婴儿。 萧恪一只胳膊被他枕在头下,另一只手娴熟自然揽着他的身体,宽阔的胸怀将他全部包裹住。 沈阙只觉脑海中那些美好的画面此时全部分崩离析,破成碎片,片片扎在心间。 他攥紧手指,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良久,他俯身,一只手轻轻拉过白宿的胳膊试了下。 白宿没有任何反应,看来睡得很沉。 他将白宿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腿弯,稍一使劲儿,人被他抱了起来。 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好像自己心爱的东西被讨厌的人染指。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掌心一片温热的柔软。 他无意识地倚靠在自己怀中,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嘴角自然上扬,漆黑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 沈阙搂紧怀中人,转身要走。 倏然间,他感觉到一股莫大的拉力,迫使他往后退了几步。 怀里的人忽然发出一声呓语。 他顺势望去。 床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单手撑着床支起上半身,劲悍的手臂死死抓住白宿的手腕。 他眼底黑沉一片,身体周围好像也散发着黑气一般,凌厉的眉宇中浑然都是肃杀。 “把他,放下。”萧恪咬着后槽牙,狠狠道。 沈阙着实被他的表情唬了一跳。 但如果这个时候退缩,岂不是很没面子。 他使劲一扯,萧恪倏然松手。 论体格论力道,萧恪不可能扯不过他。 但萧恪怕弄疼白宿,还是放开了手。 白宿被这一来二去吵醒,骤然睁开眼。 望着眼前这一幕,他用尚未清醒的大脑思考了下现在的状况。 “放我下来。”白宿低声道。 沈阙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将怒火压下去,看向白宿,露出温柔笑意:“早上好,我是来叫你起床的。” 他没有要放下白宿的意思,反而揽紧几分。 这时候,萧恪一个挺身下了床,一把抓住沈阙的手,力道之大以至于他指节都泛起一抹苍青。 “我让你放手。”他阴沉着脸,低声警告,语气中是不可违抗的决绝。 沈阙看了眼白宿,见他已经不悦地皱起眉头。 半晌,只好将他轻轻放回床上。 “谁让你进来的。”萧恪挺身挡在白宿面前质问沈阙,用力咬住的后槽牙在脸颊后方凸起一块,泛着不太明显的青筋。 “节目组的任务,我来叫小白起床。”沈阙哂笑一声,上下打量着萧恪。 “滚出去。”萧恪几乎是咬牙切齿,“如果你还想继续在这个圈子混。” 听着里面好像吵起来了,门外的工作人员正犹豫着要不要进门劝劝。 倏然间,顾青禾一把抱过旁边VJ手中的摄像机,打开,推门便走进去。 VJ没反应过来,傻乎乎跟着往里走。 房间里好像燃起了锨天烁地的大火,气压之低令人进门后一度无法呼吸。 床边站着剑拔弩张的二人,谁也没有好脸色。 而顾青禾抱过的这台摄像机,恰好连接直播间。 看广告快看到昏昏欲睡的观众们冷不丁看到这一幕,顿时睡意全无,在屏幕前的嘴巴都惊愕地张成“0”形。 【我操!萧总为什么在小白房间里?昨晚不会一起睡的吧。】 【我的妈这是什么大型修罗场,二位这脸黑的跟刚挖完煤一样。】 【打起来打起来!快打起来!】 【小白一脸懵逼.jpg,说个题外话,他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的模样好可爱[流口水]】 导演在楼下正和导播闲聊,冷不丁看到镜头中出现这一幕,脏话瞬时到了嘴边。 等等,直播间的人数—— 三千万——三千五百万——五千万——七千万 以一个极度恐怖的速度疯狂上涨。 哪个VJ的作为?今晚加鸡腿! “VJ”顾青禾对白宿的恋爱状态没有丝毫兴趣,但只要观众看到他昨晚和萧恪睡一起,两人的关系就板上钉钉了。 日后他要再敢打沈阙的主意,得好好掂量掂量,只要他不怕被口诛笔伐“水性杨花”。 自己用了三年的时间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炮灰就该有炮灰的自觉,还妄想凭借这档节目翻身? 做什么春秋大梦。 果不其然,已经有好事者截了图火速跑去节目组超话拱火。 #BBS,节目组历来最恶心的嘉宾# 【吊着萧格又不肯对沈阙松手,他不会以为自己拿的是什么万人迷剧本吧。】 【两位嘉宾同时眼瞎真是罕见,说到底还是白宿这边资金到位了,节目组故意给写的剧本。】 【srds,修罗场我爱看[色]】 【这话题[斜眼笑],我就是来看看有多少人破防了[斜眼笑]】 虽然萧恪和沈阙二位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但为了避免事态更加严重,节目组只好在两人身上加一些搞笑的愤怒符号和背景音,用以营造“他们之间关系很好,只是为了让节目效果更加有梗才这么做”的氛围。 MC也适时把任务卡递给白宿,上面写着: 【叫谢晋起床】 白宿:…… 在镜头照到任务词条时,顾青禾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 他不明白节目组到底在搞什么,是为了发掘每一种可能性? 所以白宿肯定是攀附上了什么有奇怪癖好的大佬,才让节目组不惜得罪观众也要写这种下头剧本对吧。 但既然是任务,白宿也无法拒绝。 他用了几分钟简单洗漱后,拿着任务卡来到谢晋门口。 “是直接进去喊人还是敲门喊人?”MC问道。 白宿心道这不是废话么,他要是直接进门,后面的顾青禾不得提刀杀过来? 白宿敲了敲门。 下一刻,房门猛然打开。 还不等他看清,一道身影忽然压了下来,将他紧紧抱住。 接着他听到谢晋情深意浓的低声:“早安,宝贝。你又来喊我起床了。” 又来? 白宿明白了。 估计是之前顾青禾每天都会过来喊他起床,所以条件反射的,谢晋也没来得及仔细看,做了个下意识的拥抱举动。 但他就不觉得今天的顾青禾格外的矮? 但是还不等白宿开口,一道巨大的拉力猛的将他们二人分开。 跟随而来的沈阙用力扯着谢晋的后衣领将他拽到一边,原本温柔的眉眼平添几分戾气; 萧恪也牢牢将白宿护在怀里推远,本就凌厉的眉眼此时更是让人从其眼底看出了“吃人”二字。 他们不想自己再平白无故增添一员新的情敌了。 谢晋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抱错了人。 他愣了许久,缓缓抬头看向一旁的顾青禾。 此时的顾青禾已经看不出任何表情,仿佛被情绪揉碎了所有五官,只剩一团黑气笼罩脸际。 他真的,从来没有如此憎恶过一个人。 看着顾青禾泫然欲泣的脸,谢晋心里咯噔一跳,张嘴想解释,但顾青禾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扭头疾步向外走去。 MC深知尴尬,但只能以玩笑的口吻提醒:“哦呦,老婆跑了,快去哄哄。” 谢晋这才后知后觉,衣服也没来得及换,穿着睡衣穿行于各台摄像机镜头中。 望着两人上演着他逃他追的老旧戏码,白宿对着镜头笑着一耸肩。 意思是:不关我事。 早间任务完成后,嘉宾们聚在一起吃早餐。 餐桌上的气氛是说不出的凝重。 率先打破这凝重氛围的是萧恪。 他用公筷夹了一根烤肠送到白宿碗里,叮嘱道:“多吃点。” 沈阙也不甘示弱,夹了几块水果送到白宿碗里:“少吃油炸烧烤类,对身体不好,多吃水果。” 萧恪手指一紧,嘴角满上一丝冷笑。 接着他又夹了煎蛋送到白宿碗里:“早餐是人体一天的营养来源,吃饱最重要。” 白宿眼睁睁看着两人在他碗里明争暗斗,碗里的食物堆成小山一般,神奇地出现了一个尖角。 沈阙又夹了一颗圣女果,还不等放到白宿碗里,筷子被人夹住了。 他抬头看过去,萧恪用筷子夹住他的筷子尖,手指发力,手背暴起条条青筋。 “咔嚓”一声脆响,沈阙手中的筷子被弹飞几米远,摔在地上。 抬眼,便是萧恪很沉的目光,眼底暗含得意。 沈阙银牙暗咬,但面对镜头,所有的怒意最终化作一汪春水。 他笑着看向白宿,柔声道:“这些就够了么,或者你还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白宿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对二人道:“能让我安静吃饭么?” 他就想老实吃顿饭,他又做错了什么。 两人较劲能别拉上他跟着受罪么。 吃过早餐,节目组通知嘉宾们来到大厅集合。 刚一进大厅,几人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房梁上挂满了红线,大厅中央一张长桌,上面摆了七个陶瓷小人。 小人脸上贴了几位嘉宾的大头照。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节目组又要整什么花活。 这时候,随着古典文雅的音乐声响起,大厅一角喷出漫天白烟,烟雾缭绕弥散开,令人仿佛置身仙境。白烟中,一个身着古代服饰、须发花白的老人缓缓走出。 几人定睛一看,这不是MC么?这是什么德行。 大厅上方传来事先录好的旁白念读: “自古以来,红线便被人们视作姻缘的象征,红线千匝,代表人世不灭的信仰,因为爱的倾慕,最终结成连理,相守至白首。” 由MC扮成的月老双手在宽大褥袖下一搓,一条红线随着双手向两边退离而不断拉长。 “但很多时候,姻缘是自己牵起来的,学会争取学会努力,所以作为月老的我,要根据个人的表现确定我手上的红线要连接哪两位嘉宾。” MC指指桌上七只小瓷人:“当然,一时不代表一世,红线所牵之人也会根据各位后期表现随时更换,但一旦被红线牵引,二人需要绑着红线共度一天。” “是无论去厕所睡觉都要在一起么?” “是的。” 一听这话,某几位的眼睛倏然明亮。 “现在,请各位嘉宾换好节目组准备的服装后来院子里集合。” 节目组为嘉宾们准备的服装是黑色弹力鲨鱼裤和护肘,外面套浅蓝无袖运动衣和运动短裤。 换好衣服,几人来到院子里,便看到门口停了几辆商务车。 上车后,车子行驶许久,离开了人烟稀少的郊区,路两旁的建筑渐渐高耸,路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车上,嘉宾们的闲聊时光也是极佳话题镜头。 MC问道:“其实关于各位嘉宾的感情生活一直是粉丝们非常好奇的,身为艺人是要注意不要流露出任何绯闻,那么这次我大胆问一句,各位有过初恋么?” 这个问题,艺人嘉宾们确实不好回答。 素人嘉宾们都是无所谓。 陆远锡沉思片刻,道:“在国外读书时有过,因为小时候是在澳洲长大的,所以初恋也是那边的人。” MC瞬间来了兴趣:“男的女的?1还是0?” 陆远锡也不避讳,直言道:“男生,对方是0。” “欸,那陆总看来真的很喜欢萧老师,一直做1,却愿意为了萧老师做0。” 陆远锡看了眼前排的萧恪,抿嘴笑笑:“但我不是那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既然萧老师心中已有所爱,我会很快整理好感情,大方放手。” MC点点头,看向萧恪。 既然话题已经来到萧恪身上,他今天就势必要从这位神秘到连身份都不明的人气男身上挖出点猛料来。 “说到萧老师,想必观众们也特别好奇,萧老师您有过初恋么?” 弹幕一本满足: 【MC有前途。】 萧恪几乎是不假思索:“有。” 余光不着痕迹看向身边的白宿。 他也在看自己,眼神中满是好奇。 萧恪暗暗笑了笑。 怎么,听到初恋就变得十分在意了是么。 白宿倒是在想,最后他说出的那人会不会是顾青禾呢。 “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MC知道反正就算萧恪实话实说大家也不认识。 萧恪想了想:“是个很擅长撒谎的人,明知他在骗人,但就是没办法拆穿,反而还会心甘情愿被他欺骗。” 白宿:? 车内响起一阵小小惊呼。 “所以萧老师这意思是以前受过情伤?”MC来劲了。 “暂时没有。”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欺骗你么。” “大概知道,也能理解,只要不是恶意欺骗,他想以此为渠道为自己的命运争取,都可以原谅。” 听他这么说,大家更好奇了。 白宿陷入沉思。 他回想着之前看过的原文剧情。 顾青禾的确为了搭上萧恪这根线做过很多努力,在英国的追尾车祸也是他故意而为,不过现在已经不太流行那种善良圣母人设,反而流行的就是这种心机人设,读者非但没有觉得主角痛失道德,甚至还拍手称赞,称其是在努力为自己的命运争取,说这就是爽文的真谛。 不知为何,这么想着,白宿莫名觉得心里闷闷的。 所以他说的初恋,就是指顾青禾对么。 “那么沈老师呢。”MC又问沈阙。 沈阙更是直言不讳,面目全是温柔如春风:“初恋是小白。” 瞬时间,车内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弹幕和嘉宾们一样的表现: 【卧槽阙子哥真爷们,直接就说了。】 【沈老师,我哭死,如果最后小白不选沈老师我真的会含恨而终。】 【但是现在宿宿对萧总箭头有点粗,阙哥恐怕真的……】 【意难平啊T_T阙老师可不可以再努力努力。】 【前边的冷静点好么,都是剧本你们搁这真情实感个什么劲儿?】 【怎么还有人说剧本啊,沈老师每次看小白的时候爱意都快溢出来了好么,这也是演的?】 【沈阙三冠王影帝望你知,你演不出来不代表人家也演不出来。】 【+1,他喜欢BBS?他是图BBS全网黑还是图他是个死瘸子。】 【请你尊重残疾人,不要一口一个死瘸子OK?而且小白经纪人都说了坚持复健可以再站起来的。】 MC继续问道:“我很好奇,沈老师是喜欢小白哪一点呢?” 沈阙不假思索道:“没有说特别喜欢哪一点,所有一切都很让人心动。”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第一次见面是节目开拍前的先导片,当时在门口遇见,觉得很惊艳。” 所有人都在心里感叹,沈阙真的太敢说了。 以他现在的名气以及粉丝的疯狂程度,他说出这番话必定会掉粉,特别在对方还是黑红黑红且和他地位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 沈阙却觉得,既然有萧恪的存在,他必须得打直球,毕竟对方也是很优秀的人,自己并不能说完全占据上风,稍有不慎,老婆就得从指缝溜走。 镜头不着痕迹照到萧恪。 他凝望着窗外,面若寒霜,浑身都是生人勿进的距离感。 为了不破坏两家粉丝的友好关系,导播在萧恪头顶加了个愤怒符号,还贴了个对话框: 【爷不同意】 【阙子哥真的,我哭死,他是真喜欢。】 【所以他早上是把顾青禾看成小白了吧。】【肯定是啊,要是他真喜欢顾青禾,都这时候了还隐瞒什么。】 【沈白大旗我来扛起!沈情告白嗷嗷嗷!】 【但没用,毕竟还是要看小白的心意,他和萧总昨晚都睡一起了呦。】 【坚定不移萧此以白首!】 【心情复杂,为什么是BBS啊,恶心。】 【你可以不看,没人按头。】 MC忽然听到耳麦里传来导演的声音,他赶紧按下耳麦仔细倾听。 导演:“问一下萧格和白宿昨晚睡一起的事,现在网上吵得很厉害。” MC组织了下语言,看向白宿:“其实大家今早都看到,你和萧老师是睡一起的,是谁主动提出的呢。” 听到此言,一直在凝望窗外的萧恪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看着白宿,喉结上下滑动着。 有点紧张,他会怎么回答呢。 白宿单手握拳轻轻敲了敲膝盖:“因为膝盖受伤了,萧老师不太放心,但只是睡一间屋子,没有发生别的什么。” 这不是MC想要的答案。 “那么在萧老师提出一起睡的时候,小白拒绝了么?” “没有。” MC瞪大眼睛:“为、为什么不拒绝呢。” 这是个好问题,萧恪恐怕比任何一个人都想知道。 他的手指不自觉蜷缩起来。 白宿看向窗外,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时候,前座司机忽然回头:“前边到地方了,大家可以准备准备下车了。” 众人:…… 这司机怎么回事?没看别人听八卦呢,没眼力劲儿。 事已至此,虽不情愿,但也只能草草结束这个话题。 大概只有白宿爱死了这位颇有眼力劲儿的司机,他确实也没想好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自己是故意勾引萧恪吧。 众人透过车窗向外望去,便看到一座巨大的圆环形建筑坐落在繁华市中心内。建筑顶部中心位置是一个六瓣花形的标志,下面是丹麦语标识字体,最外层是暖色调木栅,极具北欧传统元素形态。 嘉宾们下了车,在建筑前站成一排。 过往路人看到新鲜的亚洲面孔,好奇地驻足观望,看到在拍节目,不少人举起手机拍照摄像,好像爱凑热闹是人类的天性。 “各位,这就是我们今天的任务场地,大家可以猜猜这座建筑是做什么的。”MC道。 “商场么?看起来装修得很豪华。”顾青禾打量着建筑,若有所思道。 “皇家体育场。”白宿指着上面的字,“上面有写。” “小白竟然认识丹麦语?!” “因为要来录节目,所以会提前学习些简单词汇。”白宿道。 “哇,那看来小白很努力啊。” 白宿手指轻轻摩挲着指节,似是若有所思:“因为身体原因,会给别人添麻烦,这样会被大家的粉丝讨厌吧,所以只能尽量……做点力所能及的。” MC哑言。 有点心疼啊。 身体原因也不是他的错,他其实也没怎么麻烦过别人,但知道自己名声不好,所以只能委屈地诉说自己的小心翼翼。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具有感染力,也或许是表情实在惹人怜爱,MC叹了口气,看向镜头:“不管如何,希望现在的网民能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不要人云亦云,特别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要被轻易带节奏。” 弹幕不解: 【这主持人立场太明显了吧,直接光明正大站BBS?】 【站白宿怎么了?人家私下多少交流,不比你这种键盘侠了解对方?】 【尹MC老牌国民主持了,这么多年风评一直很好,我信他的眼光。】 【呵呵,果然脑残粉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好了,现在嘉宾们可以进入体育场。” 导播贴出了丹麦皇家体育场的简介在右下角。 嘉宾们进了体育场,和大部分传统体育场没差,但墙上多了些当地建筑特色涂鸦,氛围感极强。 随着领队下了一楼,部分工作人员已经提前调试好了设备等在那里。 体育场正中间是一汪游泳池,上方配备了各式各样运动设施,四周被看台和观众席包围,色调统一明快,明阔而宏大。 虽然大家已经在国内见多了这种大型建筑,但为了表示对异国文化的尊重,还是佯装惊讶的小小惊呼一番。 几人在这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MC下发任务。 “还不开始么?”有人忍不住问了句。 MC神秘一笑:“再等等,要有耐心。” 话音刚落,游泳馆一旁的双开大门忽然徐徐开启。 没等嘉宾们反应过来,底下的工作人员中已经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几人好奇看过去。 随即,一位身材颀长、面如冠玉的年轻男人从大门里走出来,修长的双腿迈动着优雅步伐,深邃极致的五官透着孤高的冷漠。 在男人出现的瞬间,弹幕沸腾了: 【哇这不是!!黎舒城!城哥!】 【我去真的是城哥!节目组你早把城哥找来不就好了?放个腾遥上节目简直下头。】 【城崽妈妈爱你!节目组终于做了回人!】 黎舒城,当下娱乐杂志中排名NO.1的男模,金贵到公司砸了上千万给他两条腿买保险,常年流连于各大国际顶级秀台。 听说这人性子冷傲,不太合群,再加上最近马上要到冬季时装发布会,忙得很,很难想象节目组到底是怎么把这块大宝贝挖来的。 圈内人当然知道他的名气,但这不合群的出现在恋综节目上完全出乎人的意料。 黎舒城做了个非常简单且极其合乎性格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黎舒城。” 他说话的时候都是高昂着头颅的倨傲模样,视线里没有任何人的存在。 嘉宾们赶紧鼓掌表示欢迎。 和原文一样,原主被抬走后来了个黎舒城,先不管现实发生怎样的变化走的又是谁,但理所当然的,黎舒城也是主角团一员,后期肯定要遵从原文拜倒在顾青禾的西装裤下,成为一名尽职尽责的舔狗。 “黎老师最近刚好在丹麦参加时装周,简直是我们的及时雨。”MC赞叹道,“不过黎老师肯定也对我们节目有过简单的了解吧。”黎舒城点点头。 “有没有心仪的嘉宾呢。” “没有。” “大家也比较好奇,黎老师的理想型……” “没有。”话没说完,被无情打断。 “哈哈,看来黎老师很保守啊,那么黎老师先随我们工作人员去后台换衣服吧。”MC捏了把汗。 这人什么石头性格啊,好歹是当着几千万观众呢,装也得装一下吧。 等黎舒城换好衣服回来,所有嘉宾到齐后,MC发问:“各位平时有玩过排球么?” “看过排球比赛,倒是没亲身试过。”顾青禾道。 听MC这意思,接下来的任务大概和排球有关。 虽然他读书那会是校队的,还代表学校参加过排球比赛,但只要说之前完全没接触过,却在比赛中打出傲人成绩,就会被顺理成章贴上“天才”的标签。 他现在就是要收集更多普通人难以匹及的标签,谁会不喜欢这种天才人设呢。 剩下几位仅限于在大学体育课程中学了点皮毛,大概了解排球基本规则,真要上场,未必打得明白。 倒是沈阙,别看早早入了圈,却意外给出了“曾经拿过省男子组金奖”的好成绩。 “OK,嘉宾们这次的任务是,排球比赛,规则和普通排球一样,但因为人数原因可以放宽规则,以及,因为小白不能出战,为保证双方人数平等,现在还需要一人自动弃权。” MC刚说完,萧恪就要举手自动弃权。 “但是弃权的人,将会失去一次选择权。” 萧恪刚要举起的手又放了回去。 陆远锡好奇问道:“什么选择权。” “后面两位嘉宾之间会有一次约会的机会,如果失掉选择权,将由节目组指定约会嘉宾,不能自主进行选择,而这些都会作为最终配对的考核项,但如果赢得排球赛,胜者组每位嘉宾可向节目组提出任意一个心愿,并给每人发放一百克朗的生活资金。” 这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如果被节目组指定了根本没感觉的嘉宾,约起会来宛如坐大牢。 所以谁也不想输,更不想弃权。 气氛一度陷入僵持。 本以为可能会僵持到最后实行planB,但沈阙意外地举了手:“我弃权。” “啊?你不是男子组金……” “如果我不弃权,小白会觉得因为自己拖累了拍摄进程,这种无端自责对他来说也不公平,正好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弃权了。” 萧恪想的是一定不能丧失选择权,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赢。 高光给到沈阙,轻飘飘一句话将他那种为人着想的良好品质展现得淋漓尽致。 抬眼望去,果然白宿正用那种非常感激的眼神看着他。 弹幕:【就是说,这一波是萧总学不来的。】 萧恪冷眸凝望着他,总觉得被他装到了。 沈阙在白宿身边坐下,怕他乱想,试图找个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之前玩过排球么?” 白宿摇摇头。 “那正好,我给你当解说。” 白宿抿起唇角,眼尾一抹昳丽:“谢谢。”“谢什么,比起和一群门外汉打球,跟你聊天更有趣。” 沈阙悄悄看一眼白宿,他正托腮望着对面球场里的门外汉一号二号三号们。 松散绾起的丸子头落下几缕微卷发在唇边,唇底一点小痣,美得如同画卷。 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无论做什么都很用心,哪怕是观望一场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比赛,也会认真了解规则努力跟上他人步伐。 果然很讨喜。 “谢谢你一直这么照顾我。” 白宿这句话接下一句是想说“但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只是没等他说出口,沈阙先发制人:“那,可以求一点回报么?” 白宿哑然。 半晌,他才问道:“你想要什么。” 沈阙想到第一天时节目组下发给表白者们的隐藏任务,要在一周内得到被表白嘉宾一件最重要的物品。 他勾起唇角,笑得纯良无害:“你身上最重要的东西。” 白宿沉思着,手指不自觉摸到耳垂上的月亮耳坠。 半晌,他摘下左耳耳坠递过去:“这是我最喜欢的耳饰,归你了。” 沈阙伸出双手虔诚地接过耳坠:“既然是我的了,可以让我随意处理么?” “随你。” 沈阙将耳坠的挂钩取下,从衣服里拿出项链摘下,把项链上原本的吊坠摘下,将那枚小月亮细心装好。 他随手将原来的吊坠往垃圾桶里一扔,接着将项链戴好,捏着小月亮展示给白宿看。 他柔和的眉眼已经弯成了和月亮吊坠一样的弧度。 “好看么?” “嗯,和你很搭。”白宿漫不经心道。 “另一只不给我么?”沈阙蹬鼻子上脸地问道。 白宿微微蹙起眉,指尖轻轻摩挲着耳坠,刚要摘,却又听他道: “不给也行,这样就很像情侣饰品,你一只我一只。” 白宿:…… 这是什么恋爱脑啊,都这么久了,麻烦把注意力放回到顾青禾身上好么? 两人闲聊的工夫,对面的排球比赛在响亮的哨声中拉开帷幕。 分组采用的随即抽签方式,萧恪和陆远锡以及黎舒城一组,剩下几位一组。 或许每人想赢的目的是不同的,但共同的目标只有拿下胜利。 根据抛掷硬币,顾青禾拿到了首发权。 根据他自己的说法,他之前并未接触过排球实战,所以开始不能打得太好。 他的视线不着痕迹飘向坐在一盘观战的白宿。 因为这朵只会卖惨装可怜的白莲,导致腾遥受冤被劝退节目,即便不为他报仇,但这朵白莲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威胁。 明明双腿没问题,偏要卖这么一手人设博取同情。 太天真了吧。 顾青禾收回目光,作势说道:“不过我真的没怎么打过,要是打不好大家别笑话我哦。” MC:“没关系,唯一一个会打的已经下场了,只要大家都很菜,你的菜就不会格外突出。” 嘉宾们哄堂大笑,但笑容比五毛特效还假,都是各怀心事。 顾青禾做好发球动作,一个抛球起跳,排球被狠狠扣在中门门柱上,瞬间弹飞。 裁判吹哨,示意犯规。 “哦呦,果然我们顾老师非常诚实,区区一个开球就菜出了新高度。”MC笑道。 “嘭!”一声巨响。 “没事吧!”观众席上忽然响起沈阙焦灼的询问声。 大家循声望去,就见排球落在了白宿脚边,骨碌碌滚出去老远。 白宿低着头,一只手捂住额头。 “疼不疼,让我看看。”沈阙焦急握住白宿的手腕,往下一拉。 白皙的额头上倏然多了一块晕红。 顾青禾一记开球,扣在门柱上,球从门柱上弹开,砸在了旁边白宿的头上。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顾青禾赶紧小跑过来,“没事吧。” 刚跑到白宿身边,忽然被一道巨大的推力撞出去,一个重心不稳,脚底一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他愕然抬头,赫然发现,撞开他的是萧恪。 他眉头紧拧,但似乎在强忍着情绪,小心翼翼蹲在白宿脚边,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没事吧?” 白宿咬着下唇,摇摇头。 这我见犹怜的委屈表情,绝对不是没事。 萧恪起身,摸摸他的后脑勺:“乖,不痛哦,工作人员找医生过来看一下。” 白宿按住他的手:“真的没事,排球打得不痛的。” “怎么不痛,都红了。”萧恪咬紧后槽牙,他缓缓看向身后的顾青禾,表情紧绷,透着如霜寒意,“你实在不会打就别站主攻位,别给别人添麻烦。” 哈。 顾青禾想笑。 还以为萧恪是个有脑子的,结果也被这朵盛世白莲的小计俩耍得团团转,怕不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吧。 但沈阙自始至终没说话。 在排球方面他说不上绝对专业,但又怎会不知其中门道。 顾青禾,明显故意扣球上门柱,借助弹力刚好落在白宿脸上。 “大家真的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去比赛吧。”白宿轻轻推了推萧恪,努力摆出笑容。 萧恪嘴唇紧抿,半晌,低低叹了口气,俯身在白宿耳边轻声道:“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喊我我会下场的。” “好,我喊你你不能不来哦。”为了让萧恪安心比赛,白宿只好满口答应下来。 萧恪起身,摸摸白宿的头发,依然不放心:“我过去了。” 看着这情深义重依依不舍的画面,顾青禾暗自冷笑一声。 傻逼。 调整好队形,顾青禾从主攻手的位置换成了二传手的位置。 对面,萧恪作为主攻手,主动发起攻击,起跳发球的姿势充满强烈的侵占性,似乎还隐隐夹带怒气,球疾速飞过对面主攻和二传的位置,自由人艾亚一个侧身,手指触到球,但球依然擦身出界,萧恪顺利拿下一分。 萧恪这组人均190+,身材高大,爆发力强,但又不失灵活,很快拿下了7:1的好成绩,只要领先拿下25分,根据节目组修改后的规则,便可直接拿下比赛。 但对面顾青禾拥有作者亲妈给予的天才级别学习能力,在对方领先六分的情况下让七追十,靠着他一人把对面打得无力还手。 弹幕不管是不是顾青禾的粉丝,都惊叹于他的学习能力。 【青禾真的太牛批了,让七追十,这是什么天才学习力。】 【我们小禾就是天才,你不得不承认,第一次打排球就打出这种水平,可以直接进国家队了吧。】 【禾宝我的神!太厉害了!】 【比起某位糊咖的病美人垃圾人设,运动健儿人设不比他香?】 【倒也不必这么拉踩。】 【谁拉踩了?有能耐让BBS和青禾掰头呗。】 就在弹幕争吵不休的时候,新一轮比赛再次开始。 萧恪依然凭借自身优势使得对方主攻手没触到球,球来到了二传手顾青禾的身边,顾青禾视线一转,手腕猛地击中来球,球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白宿正闲极无聊看着比赛,忽然发现球向自己飞了过来。 一边的沈阙正和经纪人打电话谈事情根本没注意这边。 如果他现在站起来是能躲开这颗球的,但他又怎会不知道顾青禾这是在逼他起身,主动承认自己的残疾是装的。 白宿干脆不躲,抬手作势挡了脸。 “嘭”的一声,排球正中他的下巴,弹出去老远。 章节目录 第27章 第 27 章 “好痛……”白宿捂着下巴,疼的眉头拧作一团。 他的手都在抖。 “你想做什么。”萧恪一声冷斥,虎啸威震,空气仿佛都在颤动,吓得在场人都跟着打了个哆嗦。 “我不是故意的……”顾青禾尴尬挠了挠脖子,“对不起,白宿坐太近了。” 【萧格又发什么疯,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一次不是故意的两次也不是?就盯着白宿打是吧。】 【BBS活该,谁让他坐那么近的,明知道人家在打球,自己没眼力劲儿活该挨打。】 【???这届网友三观都怎么了?受害者有罪论是吧?】 沈阙听到动静,转头看了一眼。 白宿伏着身子,头埋得很低,脚边的排球滚出去很远。 接着他看见萧恪气势汹汹地阔步而来。 “你明知道他身体不便不知道帮忙推一下,眼睁睁看着他挨打?” 沈阙自知理亏,挂掉电话:“抱歉,刚才在打电话没注意这边。” 说着,他想上前检查白宿的伤势。 被萧恪冷冷推开:“离远一点。” 他缓缓蹲在白宿面前,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抬头,让我看看?” 白宿摇摇头,声音细若蚊吟:“我没事……” 他的指尖颤得厉害,语气中的委屈尽然显露。 萧恪说不出是心疼还是愤怒,握着白宿手腕的手也不自觉颤抖起来。 “乖,让我看看吧?”他尽量放轻语气,手指顺着白宿的头发,像是安慰。 白宿没动,也没说话,好像并没拒绝。 萧恪小心翼翼捏住他的下巴,不敢使劲,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手指很冷,很僵。 在他手指的抬力下,白宿被迫抬起了头。 唇色苍白,睁到极致的双眼中涎着水光泽泽,眼尾晕红极尽委屈,一双精致野生眉更显他不谙世事的天真。 他移开视线,小声道:“我没事……” 萧恪鼻间慢慢做了个深呼吸,喉结上下滑动下,似乎在努力控制情绪。 在面对这样一张泫然欲泣脸时,却听着他善良地说着自己没关系,心疼,难过。 “你等我。”萧恪忽然道,他拍了拍白宿的手背,说罢便起身走向球场。 气氛压抑到极点,在萧恪离开后,工作人员才敢上来查看情况。 裁判示意白宿把球扔过来。 白宿望着手中的球,问道:“该扔给谁。” “扔给蓝队。” 蓝队是萧恪和陆远锡他们那队。 白宿点点头,举起排球。 忽然,他将排球扔向半空,接着高高举起手臂,用尽浑身力气拍在排球上。 众人还没看清,白色的排球仿佛着了火一般,在半空划出肉眼难辨的速度,几乎是飞向球场。 顾青禾猛然睁大眼睛,瞳孔中是疾速逼近的球,越来越大。 “小心!”谢晋喊了声,起身想过去拦。 但是这球速靠普通人两条腿根本无法匹及。 “哐当!”一声巨响! 排球与肉.《穿成残疾炮灰后我成了综艺天花板》,牢记网址:m.1.体相撞,发出了光是听着都觉得疼的声音。 球狠狠砸在顾青禾肩膀上,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道巨大的撞力撞得向后踉跄几步,身体狠狠撞在后面的谢晋身上,两人脚绊脚,连带着谢晋俩人一块往地上躺去。 工作人员立马上前查看情况。 白宿耸耸肩,唇角是似笑非笑的嘲弄:“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 “不是让你丢球给蓝队么?”谢晋用身体护着顾青禾,皱着眉厉声质问道。 白宿:“嗯……可是,我色弱啊,我以为你们队才是蓝队。” 谢晋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白宿,满眼写着“我不信”。 “好像是这样,之前他摘水果就摘了不少青柿子回来,感觉对颜色不太敏感?”陆远锡忙出来帮忙解释道。 顾青禾捂着肩膀,被剧务搀扶着站起身。 导演本以为白宿铁定又要因为这事挨骂,结果一看弹幕: 【BBS绝对故意的,什么色弱,笑死人了。】 【哦,你家禾宝打他两次都不是故意的,双标就属你行。】 【就算故意的又怎样,顾青禾还欠他一次呢。】 【哈哈,如果白宿真是故意的,我现在就对他黑转粉,就喜欢这种睚眦必报不吃亏的性格。】 【+1,顾青禾太嚣张了,一次还能说不小心,两次也不小心?那是根本没心。】 兴许是观众平时在学校公司被压迫太久,又无法反抗,节目上出了这么一个不做软柿子的确实大快人心,要是白宿今天就这么算了,只能说他纯怂包一个,粉这种人日后也只会跟着他受气。 但这一波,直接给顾青禾打懵了,也太爽了吧。 【哈哈哈前面那个说让白宿和顾青禾掰头的你还在么?】 【我笑死,被人坐在轮椅上按着打,就别艹什么天才人设了吧。】 【宿宿才是天才,坐着都吊打你,站着能直接给你打回快乐老家。】 【白宿死瘸子白宿死瘸子白宿死瘸子。】 眼见自己不占理又吵不过,部分顾粉开始无能狂怒,试图用数量霸屏。 结果一水儿被管理员禁言。 禁了几个顶着顾青禾粉丝牌的观众,直播间气氛瞬间一片平和。 顾青禾被工作人员扶着,踉跄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 他哪来这么大劲儿。 但这波属实是哑巴亏,谁能料到以前遇事只会沉默的小怂包就跟皮下换了人一样,凶得很,看来是真攀上了萧恪这根高枝,觉得自己硬气了是吧。 顾青禾银牙暗咬。 萧恪对吧。 记住了。 随着一声哨响,比赛再次开始。 但这一次,即便是顾青禾使出浑身解数也回天乏术,对面萧恪像条疯狗一样,开球又快又狠,难以招架,且次次都是冲着顾青禾而去。 萧恪手中的排球就像长了眼一般,无论多么刁钻的发球角度,无论前面人怎么挡,最后它都会精准命中顾青禾。 顾青禾接不到球就罢了,还浑身被打得散了架一般。 最后一球,像是搞笑节目一样从谢晋头上弹到顾青禾头上再弹到艾亚身上,萧恪这边率先拿下25分,完美终结比赛。 【哎呦,某位艹天才运动健儿的翻车咯~】 【别什么都蹭,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MC热情鼓掌,笑得像朵迎春花,有模有样抱着小奖杯走到萧恪旁边:“萧老师真是让我们大……萧老师?” 萧恪根本没听主持人说了什么,一结束比赛便疾步下了场,走到白宿旁边:“还痛不痛。” 剧烈运动过后,他的脸颊泛着薄薄一层绯红,湿亮的发丝有几缕不安分地垂下,落在额角。 瞳孔如星河,深邃悠远。 白宿望着他,良久,笑出了声。 难道他入戏太深?为了博得自己信任不惜把他爱慕的顾青禾打得青紫交叠。 还是…… 真心的。 白宿骤然呼吸一滞。 这个奇怪的想法在脑海中久久盘旋。 “被打傻了?”见他只会傻乎乎的笑,萧恪抬手试了试他的额头。 还正常啊。 “没傻,快去领奖吧。”白宿使劲推着他,心里怦怦直跳。 看着萧恪离去的背影,他愣了许久,缓缓抬手抚上胸口。 心情真的很奇怪。 竟然在想到他有可能是真心时,产生了那么一丝丝愉悦。 他悄悄抬眼看向人群中的萧恪。 无论何时何地永远都是那么突兀,即便被汗水濡湿了头发的狼狈模样,也难掩矜贵与高傲,仿佛生下来便附带着普通人难以匹及的傲骨,冰壶玉衡的气质不是刻意训练就能达到这种效果。 有些人生下来就好像被光环包围,从一而终。 白宿看得渐渐入了神,随着嘉宾们的掌声也抬手轻轻相拍。 始终守在他旁边的沈阙看着他对萧恪那种近乎迷恋的目光,心头泛起一丝苦涩。 他别过头,手指蜷缩,紧紧攥住项链上的月亮吊坠。 上午的拍摄暂时告一段落,节目组驱车带嘉宾们去当地的特色餐馆吃午饭,修整后好继续接下来的拍摄。 吃饭的地点在哥本哈根港口的一间海景餐厅,离着皇家体育场有些距离。 路上,筋疲力尽的嘉宾们早就被上午的排球比赛耗尽了精力,也无暇顾及窗外的特色建筑,车子走走停停,暖气充足带来倦意,不大一会儿,几乎所有嘉宾都翕上了眼。 白宿坐在最后排的长座位上,两边被沈阙和萧恪包围。 他望着沿途明快色调的建筑物,渐渐犯了困。 轻轻闭上眼,强烈困意袭来,脑袋一片迷蒙后,他进入了梦乡。 脑袋一歪,靠在了沈阙肩头。 正闭眼小憩的沈阙被惊醒,偏头看了眼,可爱的小脸蛋毫无防备倚在他怀里,那俏丽模样令他不由自主想到那些单纯的动物幼崽。 他悄悄往旁边歪了头,脸颊抵在白宿头顶,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冷质调香气令脑海中赫然展现出一副荒郊明月的唯美镜头。 很满足,非常满足。 向他索要最重要的物品时,他并未有任何犹豫,就连睡着时也会有意无意偏向自己怀里。 虽然不清楚他昨晚为什么和萧恪睡一起,但事情未成定局前,一切皆有可能。 莫名的,本来正在闭目养神的萧恪心里忽然一阵烦郁,倏然睁开眼。 一扭头,就看见白宿毫无防备地睡在沈阙怀中。 不爽,极度不爽。 萧恪抬手穿过白宿后颈,手指扣住他的脑袋轻轻往自己怀里揽。 “啪!”手腕被人捉住了。 顺势望去,对上沈阙彬彬有礼的笑容。 “不要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吧。”沈阙用气音说道。 礼貌的笑意中却暗含一抹坚决。 萧恪无言以对。 他这言辞,好像自己根本没为白宿着想一样。 但事实好像也确实这样。 思忖良久,他最终放开了手。 明明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放手的瞬间,心还是突兀空了下。 他余光看向白宿,见他依然睡得安稳。 为什么会无意识选择了沈阙呢。 越想心里越乱,如一团乱麻,在自己十分在意的那个点上疯狂搅动。 车子驶过减速带,带动一阵轻微颠簸。 白宿睁开了眼。 鼻间是陌生的气息。 他迷茫抬头,见沈阙正冲着他微笑:“再睡会儿吧。” 白宿这些日子因为久坐导致肩颈酸痛,特别是左边脖颈,重得就像扛了十袋水泥,所以会下意识往右边歪头,但好像就是这种无意识,惹了旁边萧恪脸色铁青。 吃醋了么? “抱歉,不是故意的。”白宿低声对沈阙道歉。 “啊,真伤心呢,竟然不是故意的。”沈阙笑道。 白宿往萧恪身边靠了靠,手肘戳戳他的胳膊:“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萧恪望着窗外头也不回,语气淡漠:“累了。” “好巧,我也累了,左边肩颈疼得厉害,再这样下去我要变成歪脖子树了。”白宿敲敲肩膀,看起来好像真的很不舒服。 萧恪慢慢直起身子,余光探向白宿。 心里长长松了口气。 原来是因为肩颈不舒服才偏向右边睡的么。 突然觉得自己很搞笑。 在面对这个小骗人精时,已经自卑到要去吃一个平日里都不会正眼看一眼的男人的醋。 当时自己的表情一定也很可笑吧。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按着白宿的肩颈,语气依然冷淡:“这样呢。” 白宿觉得他很好笑,露出撒娇一般的笑容:“就按这么两下怎么可能就好了。” 萧恪坐直身子,双手毫无章法在白宿颈间乱按一气,手法不轻不重,按的白宿只觉得痒,一边笑一边躲,萧恪又把他拽回去,继续按。 看着白宿笑得可可爱爱的模样,他自己都忍不住跟着上扬嘴角。 一旁的沈阙手肘撑着车窗,抵着下巴默默看着他俩打闹。 “叮”! 手机忽然响了声。 沈阙掏出手机,见是助理发来的消息: 【老板,查了好久才扒到那个萧格的一点信息,好像是英国注册公司的老板,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沈阙回复:【估计有多少身家。】 助理:【不清楚,估计几个亿是有的】 没过一会儿,助理又回:【老板你问这个该不会想和他争那个白宿吧。】 沈阙:【是有这个想法。】 助理:【[憨厚笑]恕我直言,老板一看就没追过人,不是谁钱多谁就能抱得美人归的,重要的是得投其所好。】 沈阙:【怎么说。】 助理:【你得知道他需要什么,需要钱那好说,以老板你的身家也不是事儿,但如果他需要的是重新翻红,你就要靠着自身在圈中的人脉帮他铺路找关系,让他知道你是了解过他的你对他很上心。】 助理一番话,沈阙瞬间醍醐灌顶。 他打开手机联系人名单,划了许久,最终停在一个名为“封导”的备注上。 二十分钟后。 车子在哥本哈根的港口前停下。 银蓝色的海洋在明媚的光照下浅浅泛着碎钻般的波光,巨大的礁石上坐落着美人鱼的铜像,她垂首黯然神伤,仿佛满怀心事。 一下车,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却再次打开直播设备。 丹麦一直被誉为幸福感最高的国度,即便是工作日,港口前的海滩上依然躺满了身着泳装的年轻人,闲极无聊摆弄着电子设备,或拿一本小说趴在海滩上边沐浴日光边升华内心,好像他们根本不用为了生计发愁,每天的任务就是晒晒太阳享受人生。 嘉宾们慕了。 剧务们更慕了。 港口对面是一排特色餐厅,装修十分有格调,最大程度保留了本地区的建筑风格,海鸥漫天飞舞,游客打卡拍照,时光闲散自得。 见几个工作人员已经扛着设备到了一间名为“Nova”的餐厅,嘉宾们也大概了解了,他们吃饭的地方就是这间餐厅。 Nova是哥本哈根最有名的特色餐厅,坐落在满载风霜的老建筑中,老旧的米色石墙积淀着浓厚的历史文化感,慕名而来的游客数不胜数,但大多只是在门口拍照打个卡,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进了门,大家终于知道游客不进来的原因了。 店面很漂亮,价格更漂亮。 “大家辛苦了,所以节目组带各位嘉宾来到哥本哈根最著名的餐厅,请大家尽情享受吧!”MC眯着眼睛,笑得几分狡黠。 嘉宾们并没听出他话中有话,还以为节目组这次下了血本,忙鼓掌表示感谢。 听说是国外的节目组过来录节目,餐厅的主厨亲自接见了他们。 一位金发碧眼,号称蝉联四届世界烹饪大赛金奖的传奇人物,高大的身形上套着裁剪合身的西装,洁白硬.挺的围裙透出几分干练。 “欢迎来到我的餐厅,尊贵的客人们。”他微微鞠了一躬,姿态优雅不卑不亢。 最讨喜的是他说的是中文,字正腔圆,流利自然。 接着,几个身穿西装的服务生拖着几只白色餐盘过来,每只餐盘上都放了一封信和一把裁纸刀。 他们将餐盘依次放在每位嘉宾面前。 主厨道:“这是今日菜单,请各位详阅。” 整的确实很有格调。 几个嘉宾也是见过世面的,从容自然地拿起裁纸刀沿着边缘划开蜡封的洁白信封,抽出其中的菜单。 菜单上印的都是英语,上面是菜名,下面是菜品介绍,虽然嘉宾们认不全,但通过几个常见单词依稀能猜出大概是什么菜。 特别是在直播镜头面前,只能强装淡定。 白宿之前和国外导演合作过,被公司要求英语水平要达到六级水平,他上学那会儿英语不太好,为此没日没夜恶补,还请了外教一对一,现在无论是认单词还是交流都完全无压力。 菜单上每个单词他都看得懂。 但还是转过头悄声问旁边的萧恪:“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对于在国外长大的萧恪来说,看英文和看母语没差。 但就是白宿这一问,忽然感觉自己被依赖了,内心瞬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庭院的意思,这是前菜,你可以看看下面的菜品,前菜都是免费的。” 白宿看着他,故作敬佩:“你好厉害,认得这么多单词。” 萧恪低下头,尽量控制上扬的嘴角,手指挡住嘴巴,鼻间一声轻笑。 对面的沈阙不甘示弱,指着菜单上某道菜名道:“这道虾挞选用的是挪威海峡的甜虾,你可以试试。” 西餐往往精致量少,白宿现在饿得厉害,索性沿着菜单点了一遍。 反正是节目组付钱,折腾嘉宾这么久也该出出血了。 其他嘉宾也饿,奈何认不全单词,生怕闹笑话,只能跟着点自己为数不多认识的单词菜品。 黑子们闻讯赶来: 【我去,BBS是真的没见过世面,啥都要点,会吃么?】 【看不懂英文只能全点呗。】 【笑死,连英语都看不懂,还来国外拍节目,不嫌丢人么?】 【九漏鱼估计只能看懂个abandon了。】 【西餐很讲究的,特别是北欧特色菜。】 点好了菜,在等餐点上来前,嘉宾们开始闲聊消磨时间。 “你说你之前在国外参加过训练,应该挺熟悉西餐的吧。”白宿似是有意无意问道萧恪。 萧恪犹疑。 冥思苦想半天才回忆起来,当时在餐厅偶遇顾青禾,顾青禾上来就揭他老底,为了不露馅口不择言撒了个谎。 “还算熟吧。”萧恪道。 他看着白宿,对方身上好像就是有致命的吸引力,明知道盯着别人看不礼貌,但他就是移不开眼。 但是。 等等。 萧恪直起身子,看着白宿右耳上那个小耳洞:“你的耳钉呢。” 说着,他下意识向地上看去:“掉在哪里了么?” “在这里。”一声温润的声音传来。 萧恪抬头看过去,就见沈阙正拉着项链给他看。 而项链中间的吊坠,就是和白宿耳饰上一模一样的小月亮。 萧恪愣了许久,缓缓转头看向白宿。 白宿也在看他,笑着无奈耸耸肩,并没解释什么。 “是……是一样的款式么。”说这话的时候,萧恪明显感觉到喉咙一阵发紧。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吊坠就是出自小白的耳饰呢,他说这是他最喜欢的东西,我实在是有些受之有愧呢。”沈阙文雅笑笑,语气极度礼貌。 但在萧恪听来,异常刺耳。 明天晚上就是节目组给出的任务最后期限,要在明晚前得到白宿最重要的一样东西。 但是,好像。 被人捷足先登了。 “没关系,也不是很值钱。”白宿善解人意的劝慰沈阙道。 “但毕竟是你最重要的东西,意义非凡。” 弹幕一下兴奋了: 【嗷嗷嗷!沈白党加一分!】 【阙哥哥你终于站起来了!加油!马上就能追到老婆啦!】 【萧此以白首呜呜呜呜呜呜T_T[心碎]】 【萧总你能不能长个嘴啊!你就直说不要肖想我老婆不行么!】 听着二人一个“没关系”一个“这是你最重要的”,萧恪忽觉心里好像塌了一块。 看不懂,他真的看不懂白宿。 他只是非常讨厌这种被人左右情绪的感觉。 甚至是,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没有权利管束白宿,因为到现在他们什么关系也不是。 他轻轻吁了口气,看向窗外,不发一言。 沈阙不着痕迹观察着萧恪的表情,见他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嘴角荡漾起一抹微笑。 坐隔壁桌的黎舒城虽然不会和任何人有交流,但感受到那股低气压,也好奇看过去。 看着两个男人被白宿耍得团团转,一向冷漠的脸上也意外露出一丝笑意。 这个节目,意外的有趣。 他随手将手机放在桌上,忽然收到APP的推送,响了声,屏幕亮起。 一旁的谢晋被声音吸引下意识看了眼。 当他无意扫到屏保图片后,眼睛倏然睁大:“这不是……” 黎舒城关掉屏幕,看了他一眼,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已经让谢晋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谢晋低头陷入沉思。 所以他是有备而来? 不大一会儿,服务生们端着前菜上来了。 一只圆形白盘中间是只圆形碗,碗里堆满了黄色绿色紫色的蔬菜,点缀两朵小黄花,看起来像没有沙拉的蔬菜沙拉,色彩绚烂浓烈。 而搭在碗口由白盘托着的是树叶形状看起来很像国内吹糖质感的甜品,旁边附赠一只小碟子,里面是乳白色的蘸料。 “好漂亮。”有嘉宾感叹道。 “这道菜是我们主厨先生根据自家庭院的风景设计的菜品,请各位慢慢享用,马上上主菜。”服务生介绍道。 嘉宾们听完,立马拿起刀叉扎了中间的蔬菜送进嘴里,想尝尝这道名菜到底是什么味道。 白宿对中间的蔬菜没有任何要动的意思,切了块炸树叶蘸了点乳白色蘸料送进嘴里。 酸奶油酸甜适口,炸过的核桃叶酥脆甘香,多种口味融合在口中又层层递进。 萧恪没什么胃口,前菜上来他也一点没动。 主厨忙活完,过来查看客人们的用餐情况。 看向客人们的餐盘时,无奈地摇摇头。 果然,他们没有仔细看过菜品介绍。 他逛到白宿那一桌时,见他碗中的蔬菜一点没动,只有炸叶子吃了精光,忽然表情变得雀跃。 “这位客人,味道如何。”他问道。 “好吃。”白宿给出非常中肯的回答。 弹幕:【BBS真的好没素质,浪费粮食丢国人的脸。】 主厨一挑眉,笑得眉眼舒展开:“这道菜中间的植物是不能吃的哦,能吃的只有这片炸核桃叶。” 弹幕: 【……】 【说小白浪费的还有事么?】 【说他看不懂英文的还有事么?】 【各位吃草吃得开心么?】 【两极反转hhhhh!】 【这就能确定他看懂菜品介绍了?吃东西都有个喜好先后吧,BBS的粉丝真的就怕自己哥哥出洋相呗。】 【脸早就丢尽了,没人在乎的。】 嘉宾们:…… 说话间,其他的餐点依次端上。 大部分嘉宾都只点了一道菜,只有白宿那桌满满当当。 其中一道菜叫做“百里香”,上层是用巧克力和梨子做成的树枝形状,下层是百里香叶烫煮过后加了酱汁摆成的玫瑰花形状,晶莹剔透,整盘菜绿意盎然。 白宿拿起叉子,小心翼翼穿过树杈中间扎了片百里香叶送进嘴里,细细咀嚼。 但是黑粉好像就是有那个大病,一定要说点什么找找存在感: 【不得不说,吃饭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家教,非要不嫌麻烦先吃下面的,估计平时也喜欢从别人那里夹吧。】 【而且还是那种在盘子里乱扒拉的。】 【yue了,看看白家粉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一旁的主厨默默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吞咽下去后,才眉开眼笑地问道:“先生以前来过我们餐厅?” “第一次来。”白宿诚实道。 “那我很好奇,您是怎么做到每道菜都熟知其食用顺序的,百里香的确要像吃完下面的叶子,再吃上面的巧克力。” 白宿:“菜单介绍上不是有写么?” 【白家粉是说不出什么花儿来,就是不知道黑粉现在脸上是不是开花儿了。】 【本来对白宿无感,但是黑子一直跳一直被打脸真的烦,白宿我粉了。】 【前面+1,黑粉继续跳吧,越跳我们越喜欢白白。】 【我TM都黑出感情了,真的lay了,算了,我也转粉了。】 这不按常理出牌的餐厅让嘉宾们连享用美食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不注意就闹了笑话。 可能只有白宿,吃得贼开心,还不忘拍照留念。 吃饱喝足后,嘉宾们和主厨合影留念,道了感谢,夸了餐点美味至极后打算拍屁股走人。 “等一下。”服务生喊住他们,脸上稍有尴尬,“几位好像还没付钱……” 嘉宾们:? 不是节目组出钱么? 他们狐疑地看向节目组。 但节目组根本没有要付钱的意思。 直到MC道:“是这样的,开始就说过,除了住宿,衣食方面要由嘉宾们自行解决,今天算是聚餐,所以各位把钱算算平摊一下吧。” “不是节目组付钱么?”“谁跟你说节目组付钱了。” 嘉宾们愕然许久,缓缓看向服务生递来的账单。 八个人共吃了一千五百克朗,平摊下来一人将近二百,这样下来生活费直接砍半,并且大头都在白宿这儿,他可是凭一己之力吃了六个人的份儿。 看到账单,想到还要为自己没吃过的食物平摊费用,虽然嘉宾们不缺钱,但咽不下这口气。 “为什么要平摊,自己付自己的不行么。”谢晋道。 “话是这么说,可这是聚餐性质的啊。”MC解释道。 “如果非要平摊,我记得白宿点得最多,多出的钱得由他自己负担吧,大家生活费都不多,这样摊下来恐怕很难支撑到结束。”顾青禾也跟着义正言辞。 他并不是想吵架,这是这种小矛盾本就是节目的看点,也能侧面突出他为其他嘉宾着想的良好品质。 白宿总共吃了八百多块,但他现在手上只剩三百不到。 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没关系,我自己吃的我自己付,但我现在没那么多钱,可以申请和节目组赊账么?”白宿问道。 “多出的钱我来付。”倏然间,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萧恪和沈阙递过了手中的钱。 萧恪心里烦躁,推开沈阙的手将钱递给服务生。 服务生接过钱数了数,又是不好意思地笑:“抱歉客人,还差三百。” 沈阙一听,忙把手里的钱递过去:“还有这个。” 服务生又数了数:“抱歉客人,还差二十。” 这已经是他们全部家当了,多了一分也掏不出了。 艾亚从口袋里掏着钱包,打算也帮忙补贴下。 “这个可以么?”萧恪的声音忽然响起。 只见他摘下了手上的腕表,递给服务生。 服务生小心翼翼接过手表,翻看一番,忽然张大嘴。 不敢收不敢收,这表都能把这间店买下来了,太多了他们可担不起。 “抱歉客人,这个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萧恪倒是无所谓,这玩意儿他家里多的能砌墙,就是看它是新品戴着玩儿罢了。 “这是从瑞士买的,保真,可以去估价,价钱无所谓,你们的餐厅很有格调,白宿也很满意,这就足够了。”萧恪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几百万就当砸着玩了。 听到动静,店长从后厨出来,先是和各位握手表示欢迎,然后询问服务生发生了什么。 服务生和他解释了一通,又指指那块手表。 店长听完,大方一笑:“不就是二十,大家相聚一场也是缘分,就算了吧。” 嘉宾们一听,也识相的赶紧道谢。 虽然二十克朗的事儿是顺利解决了,但白宿萧恪沈阙三个人变成了穷光蛋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没有生活费,他们接下来一个多月的拍摄根本无法进行。 总不能饮朝露食落英的神活吧。 不过故意整这么一出,节目组的目的达到了。 MC恬不知耻地凑上来:“既然有嘉宾已经变成了穷光蛋,那么接下来就要想办法赚钱了哦。” 导播在三人的头顶贴了个小对话框,里面贴了美元的贴纸,后面跟着: “余额:0” 章节目录 第28章 第 28 章 嘉宾们在餐厅门口站了一排,MC脸上依然是恬不知耻的笑: “今日各位豪掷千金,恐怕现在已经囊中羞涩了吧。” 嘉宾们:你还好意思说。 “非常幸运的是,我们现在身处哥本哈根的市区,一个遍地商机的宝藏地,那么各位尽情发挥自身本领,来赚取接下来的生活费吧!” 嘉宾们无奈拍手。 MC又道:“不过,前提条件是,每人在八点前最低赚取一百克朗,否则将会受到节目组的残酷惩罚~” ? 他们是搁这拍荒野求生呢? 不过幸好是在丹麦,这里平均时薪大约有44欧元,约合327丹麦克朗左右,只要不嫌辛苦,去大街上套个玩偶装发发传单也能赚不少。 但是对于白宿来说,他不仅要赚到节目组要求的最低额度,还得把欠萧恪和沈阙的钱以及自己的生活费赚出来,保守估计怎么也得千八百。 在国内想打小工一天赚一千,除非拿命去工地拼,否则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么,两点开始,八点前在餐厅门口集合!大家冲呀!” 按照节目组的要求,嘉宾们必须分头行动,每人一个跟拍VJ。 “你可以么?”看着轮椅上的白宿,萧恪不放心地问道。 “不用担心我,加油赚钱。”白宿笑吟吟道,“还有,谢谢你。” “谢什么。” “谢你救了我。”白宿说完,滑着轮椅带着跟拍VJ离开。 萧恪:? * 跟拍王VJ举着摄像机在白宿身边左右横跳,随口问道:“小白想好要找什么工作了么?” 白宿摇摇头,滑着轮椅穿过老建筑,看见后面便是大型商场,商场一楼是各种门头商铺。 倏然间,小孩子们的嬉笑闹趣声传来。 一间玩具店的门口,一位穿着厚重熊仔装的人身边围绕了一群小朋友,熊仔微俯下身子,搂着发色各异的小朋友们热情的和他们合照。 白宿忽然想起来小时候父亲和继母带他和弟弟一起去游乐园的场景。 弟弟也是这样,吵着嚷着要和熊仔玩偶合影,父亲和继母的手机镜头中全是弟弟灿然的笑脸,而自己就像个无人在意的小傻瓜一样,呆呆站在一边,只被镜头捕捉了半边脑袋,显得十分可笑。 后来弟弟又想坐旋转木马,当时游乐园人多,旋转木马只有一个空位。 弟弟说想和哥哥一起坐木马,那时的白宿心中燃起了小小的希望火花,但很快被继母一盆冷水浇灭: “两个人坐不安全,你自己玩就好了,哥哥不想玩。” 怎么会不安全呢? 无非就是继母会觉得,白宿因为弟弟和他争宠而怀恨在心,担心他在这种不算特别安全的游乐设施上对弟弟动什么手脚。 但她怎么就不明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所有的恨皆有来因。 那时候,小小的白宿就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玩遍游乐园所有的项目,不依靠父母,要自己赚大钱,买下一整座游乐园。 只不过这个愿望现在回忆起来,稍有些幼稚。 长大后的自己忙着工作忙着人情世故,幼年时渺小却无法实现的心愿也已经被渐渐忘却。 白宿抿嘴笑笑,摇摇头,似乎是在对曾经幼稚的自己表示无奈。 他抬手稍微整理下头发,来到玩具店门口,上面贴着丹麦语写的招聘启事,虽然丹麦语白宿认不全,但能通过几个重点词了解个大概,店家的确在找发传单的小时工。 进了门,老板立马热情迎上来问他有什么需要。 白宿指指大门上的招聘启事,用英语问道:“请问贵店现在还需要发传单的临时工么?” 老板看看他身后的VJ,又看看他:“需要是需要,但请问是哪位?” “我可以么?”白宿微微笑道。 老板挠挠头,脸色有些为难:“我不是搞歧视,但是您的身体情况……恐怕不太方便,对吧。” 一声“对吧”,十分委婉地拒绝了白宿。 白宿笑笑:“没关系,我理解的,那么下次见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老板也觉得惋惜。 这小男孩是他为数不多能辨别清楚的亚洲面孔,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非常优秀,如果他能来做个门面一定会吸引不少顾客,但问题就是,他是残疾人,身体状况不明,自己不敢贸然答应,万一真出点事是要担责任的。 另一边。 兴许是看嘉宾们身后都跟着摄像机,料到他们是来拍节目的,因此老板们也都十分乐意有这么个免费广告帮自己打打知名度,因此其他嘉宾的工作找得很顺利。 艾亚在街头帮人免费画肖像画,六十一张,正式开张前,他随意几笔勾勒出丹麦街头古朴陈旧的文化积淀感,立马就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围观。 黎舒城去了咖啡厅,本来店长是不太想用没有此类工作经验的员工,但他对咖啡的专业嗅觉赢得满堂喝彩,再加上其高挑气质的外形,吸引了不少姑娘特意来一睹风采,店长当即敲板,还给他开出了四百克朗的高薪。 陆远锡出生于富豪世家,虽没接触过这种工作,但前半生顶级的教育资源早已为他培养出极强的学习能力,无论多复杂的程序也是一看就会,他选择在报社帮忙校对报刊。 谢晋和顾青禾他们找得也顺利,在炸鸡店西餐厅帮忙接待客人。 沈阙在西餐厅弹钢琴,除了时薪还能得到客人们的小费。 萧恪应该是所有人中出身最高贵的一位,并且自小长于欧洲,熟悉欧洲一切风土人情、生活环境,几人所具备的能力他也都不在话下,但他却选了其中时薪最低最累的工作。 穿着兔子玩偶装在游乐园里分发传单。 要说理由。 因为他看见白宿进了游乐园,在里面徘徊好久,看来是想在这找找工作机会。 他想守着白宿,就这么简单。 所以无论什么工作他都可以接受。 哪怕被一群调皮的小孩在身上乱爬乱扯,他也能忍着怒意坚持下去。 白宿被第N家店拒绝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距离节目组规定时间只剩五个小时不到。 但是其中一位好心老板告诉他,游乐园一会儿有投篮比赛,胜者可以获得五百块奖金,但是比赛需要三十块报名费,对于已经身无分文的白宿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可以问VJ你借三十块么?”白宿问道。 王VJ尴尬笑笑:“我是想借,但我也实在囊中羞涩……” 白宿叹了口气,漫无目的地向远处看去。 “欸?同胞?”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汉语。 白宿看过去,见一个亚洲面孔的中年男子守着套圈的小摊正冲他热情招手。 白宿好奇滑过去,见老板的套圈摊位上有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特别是最中间那只呆头呆脑的活大鹅,被拴住了脚,宛如雕像一动不动。 “小伙子,你也是华国人吧。”老板激动地搓搓手。 “是的。” “真有缘,我来丹麦十几年了,很少在这里见到咱老乡呢,要不要玩玩套圈。” 白宿诚实道:“但是我没钱。” “老乡过来光顾我哪能收钱啊,免费送你十个圈,你看看想套什么,我帮你摆摆。” “那我先谢谢哥了。”白宿礼貌道谢。 “哈哈,还是咱老乡亲切,会叫哥什么的,这边人都一口一个先生,听得我浑身不得劲。”老板操着一口大碴子音,听的白宿倍感亲切。 白宿从老板手里接过十个套圈,目光在小玩意儿中流连一圈,最终落到那只呆头大鹅身上。 看来看去,最值钱的好像就这大鹅了,送到餐厅便宜处理应该也能换到报名费。 他以前没玩过套圈,只能先试探性扔一个。 套圈落在大鹅脚边,差之分毫失之千里。 第二个第三个都是一样的结果。 眼看着手中的套圈越来越少,白宿这次没有再轻举妄动。 他眯起眼,用堪比尺的眼睛大体测量下大鹅的距离,又掂了掂手中的套圈感受下重量,在脑海中做了个抛物线方程式,求出了大概高度和重力。 此时,八位嘉宾被分成八个小格子在直播间展示。 关注度最高的依然是沈阙和萧恪,第二是黎舒城,第三是顾青禾,白宿倒是有进步,从上次的倒一拔高到倒三。 但其中一部分,依然是过来看他笑话的。 【这人就跟死脑筋一样,套不到大鹅套别的不行么?就在这浪费时间。】 【乌鸡鲅鱼,傻子一样,我六岁的侄女都比他会玩。】 【不喜欢看就退出去,没人按头你们看。】 【凭啥,既然他来参加节目就必然要接受大众评论,粉丝这么玻璃心干脆自己先退出去别看。】 【前黑粉表示,坐等打脸。】 就在这条弹幕出现的瞬间,白宿举起手中套圈,按照刚才计算出的数值高度抛出去。 套圈一下子打在大鹅头上! 但大鹅毕竟是活物,脖子一扬,冲着白宿嘎嘎叫了两声。 套圈又从它头顶弹飞。 【哈哈哈也不知道是谁打脸,少装什么黑转粉了,这人能有黑转粉?怕不是都是公司养的活粉。】 【先撩者贱望你知,既然节目组分了八个直播版块你选择自己喜欢的嘉宾看不就行了,来这找什么存在感。】 【就来找就来找,糊咖粉闭嘴吧,你们就只配立正挨打。】看到这句话,粉丝们只觉一口老血卡喉咙里。 这两年因为传染病肆虐导致经济下行,网络已然成了这帮闲人散发戾气的滥觞地,说什么话会对别人造成什么伤害,他们连自己的正常生活都考虑不过来哪还有多余心思考虑这些,只要能发泄心中不满,管对方怎么证明自己在他们眼里都是强词夺理,就是要腐肉狂欢一起堕落。 现在,白宿手中只剩最后一个套圈。 一旁的老板都替他干着急。 眼见旁边多了不少顾客等他套完,白宿也不想再浪费老板的时间。 “谢谢老板了,最后一个圈还给你吧,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说完,白宿将手中套圈往老板手中随意一撇。 套圈飞过大鹅的时候,大鹅下意识往后一歪脖子。 “啪!” 套圈正正当当套住了它的脖子。 大鹅:? “哎呦?!中了!”老板一下子跳起来,那激动模样看起来比白宿都开心。 白宿也讶异地看着大鹅。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努力到了就只等运气么? 一旁的顾客情不自禁鼓起掌,嘴里连连用英文说着“真厉害”。 老板一把提过大鹅的脖子,大鹅受了惊吓使劲扑腾着翅膀,煽动起漫天鹅毛。 “恭喜你啊老乡,给,鹅。” 白宿小心翼翼伸手要接,结果大鹅扑腾得更厉害,巨大的羽翼啪啪打在白宿脸上。 白宿赶紧捂着脸往后退去。 老板环伺一圈,找了根绳子拴住大鹅一只脚,将绳子递给白宿。 游乐场内,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牵着一只大白鹅,摇摇晃晃踱步于场馆内。 走累了,便扑腾着翅膀飞到白宿腿上,一点也不客气的往他腿上一趴。 哥本哈根不算晴朗的天色下,白宿靠在轮椅中,微垂着脑袋,几缕卷卷发丝垂下拂在唇边,睫如黑羽,好似还泛着明亮光泽。 他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大鹅的脖子像是在安抚它的情绪,细白纤长的手指几乎与洁白的鹅毛融为一体。 这一幕吸引了不少路人好奇地驻足观望,还有不少人掏出手机拍照发到推特上: 【哥本哈根偶遇御鹅少年[图片]】 本来这网友也没什么粉丝,随手发了推特就关手机揣兜里。 结果手机就跟BUG了一样响个不停。 他掏出手机一看,自己刚才那条推特意外获得了极高的点赞量,并且还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直线上升,最后冲上了主页话题推荐。 来自旧金山的网友:【哇哦!他好像童话故事里天真可爱的小王子!】 来自摩洛哥的网友:【是亚洲人么?不过带着鹅散步也太可爱了吧。】 来自曼谷的网友:【真的像是安徒生老爷爷笔下的主人公,美丽气质又如此接地气。】 来自曼彻斯特的网友:【完全吸引了我的视线,请问有这位甜心的推特么?】 来自胡志明市的网友:【是我们亚洲人!他真的太可爱了T_T求推特呀。】 来自东京的网友:【我认识他,是我们隔壁国家的艺人哦,出国旅游时有幸见过他一面,本人比照片还要好看的说~不过据说在他们国家不算特别有名,而且黑粉很多,不知道为什么(`??)=3】 来自大阪的网友:【妈妈救命!为什么会有人舍得黑他呢,放到我们国家简直是国民儿子的待遇好嘛!捧在手心都怕摔了那种。】 来自华国的网友:【要是你们知道他人品有多差,恐怕就说不出这些话了。】 该网友很快遭到全世界网民联合攻击。 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你身为他的同胞,为什么会对一个没相处过、不了解的人抱有如此大的恶意。】 白宿拎着鹅去了他们消费过的nova餐厅,店长得知他的来意后,热情喊了主厨过来。 大鹅仿佛还不知道它接下来的命运,高傲扬着脖子注视着过往路人,见到有人进店就上去凶狠地咬人家一口。 看着如此活泼好动的大鹅,主厨神秘一笑,竖起了大拇指…… 白宿拿着卖鹅换来的一百克朗,微笑着冲主厨点点头。 主厨手持新鲜小鱼,诱惑着大鹅欢欣雀跃的一步步走向了那处黑暗且血腥的不明之地…… * 按照价格,两元一套圈,十个是二十,白宿给了老板五十克朗算是十个套圈的费用以及感谢费。 老板直呼他太客气,说不愧是同胞,就是有素养云云。 告别了老板,白宿来到室内游戏厅。 和外面满是童话氛围的建筑风格不同,室内游戏厅看起来好像更吸引一些成年人光顾。 这里热闹十足,摩肩接踵,欢快的音乐声盘旋在头顶。 一进门,便看到了投篮比赛挂起的硕大横幅,十分扎眼醒目。 而围在投篮机周围的参赛者虽然男女都有,但个个肌肉敦实,随便揪一个出来都能把白宿按在地上摩擦的程度。 比赛的主办方就是投篮游戏的负责人,身宽体胖满脸大胡子,正举着个喇叭大声吆喝:“今日投篮比赛名额仅剩一位!奖金丰厚!机会失不再来!” 衣着时髦火辣的男男女女们在场下振臂高呼,掌声哨声徐徐不止,明明都十一月份,可现场的热闹气氛却让白宿隐约看到了空气中漂浮的热气,他的鼻尖也跟着沁出薄薄一层细汗。 “还有要报名的选手么!还有么!” 白宿举起手:“我想报名。” 话音一落,现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落在白宿腿上。 负责人愣了几秒,立马反应过来,走下台亲切地揽住白宿的肩膀,将话筒送到他嘴边:“是位特殊的报名选手呢,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以及自信,而且看起来似乎是亚洲面孔呢,请问你是来自Japan?还是?” “a.”白宿不假思索,语气从容且坚定。 人群中出现了一片喝倒彩的,他们竖起大拇指,胳膊一转,大拇指向下。 不知是因为他敏感的国籍还是自不量力的残疾双腿。 面对对方的的挑衅,白宿只是以微笑回应。 兴许是这些喝倒彩的戳了某些人敏感自卑的内心,白宿的直播版块里突然涌进了大量顶着别家牌子的观众,他们也没看到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听人说了那么一嘴,便朝着白宿开启火力输出。 骂得很难听,还有人阴谋论说他明知道自己身体残疾,却还是硬要代表国家参加什么投篮比赛,说别人问起来他就应该说自己是日本人是韩国人,省的丢国人的脸。 【我都没眼看了,国家的耻辱。】 【白宿有病吧,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输了不光丢国人的脸,还让人以为我们国家连个正常人都拿不出,还要靠个瘸子。】 【火气上来了,BBS到底什么时候死啊。】 导播见势不好忙喊房管来禁言这些敏感词,但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哪来的,就很突然,跟以往那些在白宿直播间盯着黑的黑粉还不一样,就好像受人委托一样,言辞整齐划一宛如军队一般,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 房管生怕他们招惹麻烦,赶紧开启全体禁言。 禁言一开,白宿直播间的观看人数便开始哗哗往下掉。 负责人见时间差不多,示意台下灯光亮起。 霎时间,五彩斑斓的光柱在昏暗的场内四散划过,“咔嚓”一声,两架投篮机前亮起刺眼灯光。 “首先我来说明本次投篮比赛的规则,采用传统定点投篮方式,共十位参赛者,每人限时二十分钟,在白线以外进行投篮,规定时间内进球最多者获胜!” 参加这次投篮比赛的,虽然都不是什么专业人员,但一个个看起来也肌肉发达身手矫健。 而白宿,坐着轮椅不说,更算不上健壮,甚至单薄似纸,在一堆壮汉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样的场景下,底下的围观群众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但同时也觉得无比钦佩,明知前方是洪水猛兽,依然拖着残弱的身体咬牙向前,确实勇气可嘉。 “aboy加油!”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有一个人喊,剩下的人也被这情绪感染,忘了自己到底哪一边的,纷纷举起手为白宿加油呐喊。 一时间,喊声如海浪翻腾,声势之大几乎要将场馆屋顶掀翻。 其余几个参赛者互相对视一眼,耸了耸肩。 比赛开始,两两一组,限时二十分钟。 选手们找准角度,姿势看起来还挺专业,手腕发力,篮球疾驰而去。 哐当一声砸在篮板上,弹飞数米。 投篮机上方的电子显示屏亮起了红色的“0”数字。 这些人似乎都是空有蛮力,根本不懂技术,兴许私下里也好打打篮球,但投篮机和传统篮框不同,他们还未能习惯这种高度所需的力道,开始都是一个没进,渐渐的才摸索出一点门道,好不容易进了一球,时间到了。 随着负责人喊停,几人满脸懊恼悻悻下了场。 中间有那么一两个投得不错的,但也仅限于十以内的投中数。 最后的对决来到了白宿和另一位壮汉这里。 场馆内又爆发了一阵欢呼声。 负责人忙着调动气氛:“哇,刚才看了这位名为费尔科的参赛选手信息,原来他是我们上一届投篮比赛的最终获胜者!并且还听说他今年六月参加了国际篮球训练营,我要为我们的小白同志捏一把汗了。” “小白先生,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 负责人的意思是让两人来个赛前喊话烘托下气氛。 白宿接过话筒,沉思片刻,微笑道:“感谢主办方举办这场比赛,不然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和如此优秀的选手站在同一赛场,同时也非常感谢主办方给我这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众人听完,陷入沉思。 良久,终于反应过来。 真是什么都让他说去了,夸完了主办方夸对手,最后还极有自信的表示自己并不服输。 观众们听到费尔科牛逼的背景后并无太大反应,反而因为白宿这番话再次掌声如雷鸣。 屏幕后的导演显得几分愕然。 他缓缓看向一旁监制:“小白说话很厉害啊,是吧。” 监制赞同点头:“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情商突飞猛进,你说这话搁谁听了不舒服啊。” “付导!”后面的设备间忽然探出一工作人员的脑袋,“您让我查的那些在小白直播间捣乱的ID我都查到了,大部分都是新注册的小号,而且他们的IP地址,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哪?” “就是……顾青禾老师和小白隶属的EN-BALL娱乐公司……” 此话一出,导演监制导播场务N脸懵逼。 这要是对家干的,还能说得通。 自己家公司派水军来黑?这是什么操作? “你有时间给他们李总通个电话,打听打听到底什么情况。” * 投篮比赛如火如荼进行中。 这不是白宿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 从前的他在娱乐圈就是全能型人物,很多东西即便他不会也必须去学,之前他参加一档运动综艺时,少不了篮球比赛,运动不是他的强项,所以必须要比别人付出更多倍的努力。 别人练习他练习,别人休息他还练习。 哪怕不喜欢,也必须去做。 现在回忆起来才发现,所有的努力都不会是白用功,总有一天会踏着七彩祥云来回馈曾经努力的自己。 比赛一开始,两人比分就追得很紧,几乎不相上下。 投篮不是靠蛮力,而是靠巧力,放松肘关节,握球的手指必须要按照由大到小从中指食指大拇指到小拇指的力道发力,并且指间距也有严格控制,手指控球,这样才能保证发球平衡。 和专业篮球队比,白宿当然不可能有他们练习得多,所以必须全神贯注,每投一球都要严格按照此规律来,稍微分心就可能导致发球不稳难以控制。 本来观众都以为白宿只是来打个酱油的,但他如此专业的投球动作,并保持紧追费尔科比分不下的势头,令所有人叹为观止。 就连陪同费尔科一同前来的好友都忍不住道:“ahoney,加油!你不能输!” 费尔科一个眼刀飞过去。 时间很快来到最后三分钟。 现在两人的投中数完全持平。 白宿已经很久没运动过,高强度的运动使得他有些后力不足,疲惫上涌,特别是一直紧绷的神经和疯狂运转回想操作、控制手腕的大脑已经疲倦到了极点。 呼吸变得急促,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 他看了眼旁边的费尔科,对方就好像感觉不到累一样,依然精神奕奕一个接一个投球。 他轻轻倾吐一口气,从篮筐里拿出一颗篮球。 一球投中,而费尔科失手丢了一球,两人比分依然持平。 “还剩最后十秒钟!” 负责人忽然的一嗓子吓得白宿一哆嗦,篮球从手中滑落。 他赶紧想要重新拿一颗。 “比赛!结束!” 负责人挥舞起双手,台下的观众也跟着欢呼鼓掌。 与此同时,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篮球机上方的电子计数板。 费尔科VS白宿: 21:20 “谢谢!谢谢大家支持~”费尔科举起手,做了个篮球比赛中的胜利手势。 “今天的冠军!诞生了!就是我们来自瓦埃勒区的费尔科先生!连续!两届!卫冕冠军的最佳投手!”负责人情绪激昂,唾沫星子在半空中乱飞。 白宿只觉得累,揉了揉肩膀,默默转身离去。 无论什么比赛,都是非常残酷的,说得好听,什么亚军季军,但垂名青史的只有冠军,人们也只会记住冠军的名字。 所以在这个时候默默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等一下!先生!”台下忽然想起一道高昂的女声。 “我有异议!” 负责人和费尔科都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一个身穿露脐无袖装和超短裙的金发女生高高举起自己手中的手机使劲晃着。 “请问你有什么异议。” 女生将手机往前推了推,食指按下屏幕中的播放键:“我回看视频,确定费尔科有三次踩线犯规,为什么把这些犯规都记入了总成绩?” “What?”人群中响起了不可置信的质疑声。 负责人忙拿过女生的手机观看视频。 的确是,费尔科在投球过程中,两次脚尖压线,一次过线,但当时人太多,关注力又都在投篮情况里,所以根本没注意他踩线的事儿。 费尔科长吁一口气,不住点头:“OK,愿赌服输,是我踩线了。” 负责人又仔细看了遍视频中的犯规回放,忙道:“那根据规则,费尔科选手要罚掉三球,这样一来,最终比分为十八比二十!” 白宿刚到门口,忽然感到轮椅被谁拉住了。 他诧异回头,却见人群中已经自动让开了一条道,两侧的人群脸带笑意,像接力赛一样,每人推过他的轮椅到下个人手中,最后在斑斓灯光下,他被最后一个人大力推向赛场中央。 负责人精悍的手臂猛地截停住他的轮椅,随即,他半蹲下身子,热情地揽住白宿的肩膀。 “一波三折,最终确定了,今天!我们投篮比赛的冠军!是一位来自a的选手,白宿!” 白宿:??? 这是什么新型黑幕么? 关爱残疾人? 抬头看过去,费尔科也在冲他微笑拍手。 “因为费尔科选手犯规原因,所以,虽然很不想将冠军拱手让给其他国家的选手,但我们不得不承认,A是个优秀的国家,培养了无数优秀人才,这位白宿先生即使腿脚不便,依然扛住压力,让我们亲眼见证了,奇迹的诞生!” 负责人说着说着,眼眶红了,因为激动而潮红的脸像是熟透的红番茄。 白宿只能尴尬跟着拍手。 太夸张了,只是在游戏厅的投篮机上赢了一帮业余人士而已,怎么说的像他坐着轮椅跑赢了博尔特一样。 负责人拿过一沓钞票,下面是一只木框证书,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他在获奖者姓名后面歪歪扭扭写下了“白宿”两个汉字。 接着他将奖金和证书递给白宿,托着他的手高举起来。 白宿快窒息了。 外国人好热情,热情过了头。 场馆内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台下观众也跟着振臂高喊“你是奇迹”。 而白宿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不得自己突发脑溢血当场昏厥。 最后,他被迫跟负责人以及输给他的倒霉对手们来了个尴尬合影,负责人还想请他吃饭,他只能找了个借口拒绝。 这时候,屏幕前的房管极有眼力劲儿地打开白宿直播间的发言。 白宿直播间观看人数也从倒三直线上升到第二,仅排在沈阙后面,还碾压萧恪一头。 差点憋死的粉丝们在屏幕后哭得梨花带雨,这下终于有了宣泄地。 【我们宿宿太棒啦!他值得一个冠军![玫瑰]】 【我从没想过他会赢,但是他做到了,我哭死。】 【虽然现场很尴尬,但我觉得负责人说得特别好,小白让我看到了什么是奇迹。】 【小白肯定私下练习过的,比起所谓的天赋流,我更相信他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努力着。】 【随便来看看的,不成想被圈粉了[捂脸笑哭]】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是白甜甜十年老粉!】 【那又怎样,人品垃圾没得洗。】 【那你报警吧,把小白和所有粉丝都抓起来。】 【黑粉不要理,举报就行。】 【姐妹们我在微博建了萧此以白首的CP超话,大家都勤快点打卡吖。】 【woc!!!这就去!】 【?沈白党不配是么?我们早就有超话了好么。】 【沈白邪粉别跳,你们连CP名都没有。】 【白唯表示嗑着瓜子看你们吵hhhh】 导播乐不可支看着弹幕,小白真是个神奇的人物,凭一己之力把黑粉和粉丝撕逼的直播间变成了CP粉撕逼的直播间。 现在微博CP投票支持率中,小白以绝对性的优势狂揽第一第二。 不过第一二名之间差距并不大,几乎算是持平。 第三名是顾青禾和谢晋,第四名竟然是白宿和黎舒城。 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 但对现在的白宿来说,得到五百奖金并不能解决他当下困境。 他还需要至少再赚一百,不然还了萧恪和沈阙的钱之后依然口袋空空,他可能就要面临节目组丧心病狂的残酷惩罚。 章节目录 第29章 第 29 章 “小白接下来有什么想法呢。”VJ看起来比白宿还着急,现在距离节目组规定时间只剩两个小时,而刨除需要还给别人的钱,他还缺一百。 白宿望着游乐园中心处那只憨厚笨重的兔仔被小朋友们纠缠到直不起腰,叹了口气:“需要体力的工作他们都不要我。” 话音刚落,就见那只白兔子冲他招了招手。 白宿不知道里面的是谁,也不知道这只兔子叫他什么事。 出于好奇,还是过去了。 兔子把像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的小朋友抱下去,微微俯身,将手中的气球递过去。 白宿诧异问道:“是要送我气球么?” 兔子点点头。 “谢谢。”白宿挑了只蓝色的气球。 兔子半蹲下身子,直直面对着白宿。 白宿向兔子嘴巴里望去,想看看里面到底是谁。 总觉得是认识的人。 兔子低了低头,张开双臂。 “要抱抱么?”白宿又问。 兔子点头。 “是个爱撒娇的大朋友呢。”白宿掩嘴轻笑,接着张开手臂,揽住兔子的肩膀将他按在怀里。 他感觉到兔子的鼻子一直在他左耳上拱来拱去,拱的月亮小吊坠来回乱晃。 “妈妈买给我小羊玩偶嘛!”倏然间,身后传来小朋友吵闹的声音。 “这间店的玩具太贵了,去别的地方看看。” 小朋友撅着小嘴不情愿地跟着母亲渐渐走远。 白宿忽然灵光一闪。 “兔子老师,要加油工作哦,我走了。”他故意用中文道。 兔子明显愣了下,随即站起身,点点头。 VJ跟着白宿来到游乐场室内馆,入眼便看到走廊两侧摆了好几台抓娃娃机,一堆小朋友聚集在娃娃机前努力想要抓到自己喜欢的玩偶,人还不少。 但抓娃娃机本身就有内幕门道,厂家多会在抓钩上动动手脚。 听着孩子们看到抓钩抓起玩具欣喜的声音,到仅有一步之遥却痛失娃娃的失落声,白宿忽然有了主意。 他先用二十克朗换了二十个游戏币,提着钱袋滑到一台娃娃机前,对几个不停从欣喜到失望的小朋友问道:“需要哥哥帮你们抓么?” 一个胖乎乎长着一头红棕色头发的小男孩上下打量他一番,眼神里明显写着不信。 “这个很难的,你会抓么?” 白宿看向娃娃机里的钥匙扣,做工十分精美,品种繁多,问道:“你想要哪个。” 小男孩指指一个美国队长玩偶钥匙扣道:“这个,我抓了二十几次都没抓到。” 纯真的小朋友满脸写着懊恼,少年老成的模样很是喜感。 白宿打量着钥匙扣的位置,已经混在一堆钥匙扣中间,离着出口还有十万八千里。 “试试吧。”白宿投了个币进去。 听到动静,立马就有一堆小孩子围上来,将白宿围在中间,眼睛死死盯着里面的美国队长。 甚至还有那种自来熟的小朋友,毫不客气趴在白宿轮椅上。 这场景,意外的温馨。 随着机器响起幼稚的音乐声,白宿拨弄着操纵杆,一点一点,当抓钩停在美国队长上方时,按下抓取键。 抓钩抓住美国队长脑袋的一个边边,缓缓抬起。 旁边的小朋友聚精会神地看着,大气也不敢出。 抓钩慢慢向出物口位置移动,但是晃动的非常厉害,刚到了出物口边缘,抓钩提前展开,美国队长一下子掉了回去。 “哎……”孩子们失望地叹了口气。 白宿研究着,觉得抓钩本来就松,还晃动得厉害,刚才的抓钩也只抓住美国队长的脑袋,因此怎么抓也不可能抓到。 如果变换下角度呢,靠着美国队长身上的装饰牢牢锁住抓钩会不会好一点。 小朋友们觉得这个大人只会吹牛,摆着手说着“算了算了”便四散离开。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白宿看向那个红棕头发的小男孩,双手合十满眼期盼。 小男孩差点被星星眼闪瞎,像个小大人一样对白宿无奈道:“好吧好吧,那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这一次,当抓钩落下时,白宿三百六十度快速摇转操纵杆,抓钩也随着三百六十度转动,落下时,刚好抓住了美国队长的身体,被美国队长身上的标签绳牢牢卡住。 孩子们屏住呼吸,眼睛瞪得像铜铃。 终于,抓钩来到了出物口上方,随着抓钩松开,美国队长稳稳落进出物口。 “抓到了!”小男孩激动地一层三尺高,忙蹲下身子从里面拿出他心爱的美国队长抱在怀里,“哥哥你真厉害!谢谢你!” 话音刚落,却忽然被白宿抓住手。 抬眼,便看到白宿温柔的笑脸。 “这是我用自己的游戏币抓到的。” 小男孩“啊”了声,瞬间恍然大悟,从口袋里掏出五克朗的硬币递过去:“给,游戏币的钱和辛苦费。” 白宿坦然接过硬币:“谢谢弟弟。” “那边有抓娃娃很厉害的大哥哥!我们也让他帮忙抓娃娃吧!”不知哪个小孩喊了声,瞬间围过来一大群小孩。 看着孩子们大大的眼睛里写满渴望的神情,白宿没忍住笑出声。 “来,要排队哦,五克朗抓一次哦,抓不到包退款。” 对于孩子们来说,就算花几十块也未必能抓到喜欢的玩偶,但如果花五块钱就能请别人抓,稳赚不赔的买卖。 对白宿来说,抓一次净赚四块钱,更是低成本稳赚不赔的买卖。 小朋友们自觉站成一排,挨个将钱交给白宿。 白宿虽然以前没怎么抓过娃娃,但也听人说过抓娃娃的技巧,实操起来感觉还是挺简单的,但是需要耗费脑力计算位置。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孩们拿到了自己心仪的玩偶,热情和白宿道谢之后,便抱着玩偶找同伴去炫耀了。 VJ看了眼时间,小声提醒道:“要快点了,只剩半小时了。” 白宿看了看后面排队的孩子,不多了,再数数赚到的钱,只要再帮最后这五个小孩抓到娃娃就能凑够节目组要求的一百块。 五个、四个、三个—— 最后一个小孩得到了自己心仪的玩偶后,白宿顺利完成任务。 他心满意足数着钱,通知VJ可以收工回去集合。 这时候,余光一瞥,却赫然发现后面站了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旧旧的外套,一头金色卷发衬着微黑的小脸十分可爱。 白宿看向她,笑笑:“你想要哪个娃娃?” 小女孩惊讶地张了张嘴,随即低下头,小手紧张地揉搓着。 良久,她摇摇头,脸上扬起乐观的笑容:“谢谢哥哥,但是我没钱。” 白宿从她的脸蛋打量到鞋子。 毛呢外套的袖口已经磨的起了一层绒毛,衣服也不合身,瘦削的身子撑不起松松垮垮的外套,看样子都不知道是哪里淘来的衣服。 白宿看了她良久,转身又去换了一枚游戏币塞进娃娃机:“喜欢哪个。” 小女孩愣了下,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僵硬。 许久,她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指着里面一只美乐蒂道:“我可以要这个么?” “你要是换了游戏币钱是不够的。”VJ在他耳边悄声提醒道。 白宿置若罔闻,全神贯注操纵着游戏杆。 当美乐蒂落到女孩手中的那一刻,女孩非常礼貌的九十度鞠躬:“谢谢哥哥!十分感谢!” 白宿却笑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美事哦,从我这里获得什么,相应的也要回报给我什么吧。” 女孩尴尬地看了看手中的玩偶,小手试探着伸进口袋,动作缓慢摸索了许久,伸出手,展开。 掌心空无一物。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钱。” “除了钱,其他东西也可以。” 女孩看着自己旧旧一身行头,实在想不出能回报给这个哥哥什么。 白宿指指她绑头发的发圈:“这个,我喜欢。” 女孩立马解下发圈,金色的卷发如瀑布般散开。 她将发圈塞进白宿手里,笑得甜美可爱:“送给你啦。” 白宿展开手指,掌心中是一只因为使用太久皮筋都有些松垮的发圈,发圈中间嵌着一枚磨得看不出颜色的塑料小月亮。 “谢谢,我很喜欢。” 女孩抱着美乐蒂一步三回头,不断朝白宿挥手,微笑的脸蛋像融化的蜂蜜般甜津津的。 白宿自认不是什么心怀苍生的大义之人,他本来也没想帮女孩抓娃娃,但是他看到了女孩头发上的月亮发圈。 应该,某人会喜欢吧。 因为帮女孩抓娃娃浪费了些时间,白宿是最后一个回到集合点的嘉宾。 “各位辛苦了!”MC热情鼓掌。 嘉宾们也疲惫地跟着鼓掌。 “大家也都饿了吧,晚餐可以自行在附近解决,等返回农场后,再进行打工费大公开。” 大家一听来了精神。 白宿现在十分特别非常想吃高热量的汉堡炸鱼薯条,他依稀记得好像在游乐园里面看到这么一间店。 但如果买了晚餐,剩下的钱必然不够完成任务。 索性,只能饿一晚了。 其他嘉宾有说有笑商量着一会儿要吃点啥,只有白宿留在原地。 “不去吃东西么?”沈阙问道。 白宿摇摇头:“我不饿,你们去吧。” “怎么可能不饿,你是铁做的么?”一旁的顾青禾却笑眯眯插话道,“是不是没赚够钱啊,哦对,毕竟你还要偿还沈老师他们的钱,肯定不够的吧。” 虽然这句话已经尽量用玩笑的语气说出,但在别人听来还是几分刺耳。 “你又知道了?”白宿笑着仰起头,“难道你是我肚子里的线形蛔虫?” 蛔虫就蛔虫,还要加个线形,瞬间脑子里就有画面了。 顾青禾脸色一僵,喉结滑动了下,良久,笑着看向谢晋:“谢老师,我请你吃高级餐厅吧?” 他还刻意加重了“高级”二字。 白宿权当没听见,自顾玩着手机。 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随即,他感到轮椅被人推了下。 他仰起头,对上萧恪稍有些冷淡的视线。 “干嘛。” “带你吃饭。” “我说了我不吃晚饭。” 萧恪鼻间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 “我给你当护工,让你吃饱是我的责任。”虽然说着关心的话,但他的语气还是冷冷淡淡。 从他看到沈阙的月亮项链开始,他一直都是这个态度。 大概只有藏在兔子玩偶装里面时,才不那么别扭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吧。 白宿看着他在玩偶装里闷了一下午而晕湿的额间碎发,悄悄掩嘴,嘴角漾起明媚笑意。 “那我想吃薯条汉堡炸鱼。” “游乐园里面有。” 白宿故作惊讶:“你怎么知道的?你去过?” 萧恪顿了顿,为了不暴露自己躲在兔子套装里偷偷抱他,随便扯了个理由:“偶然间看到的。” 游乐园一直营业到十二点,比起白天,晚上似乎更加热闹,还有不少工作人员cos成安徒生童话故事里的主人公,吸引游客上前合影。 进了简餐店,白宿知道萧恪赚得也不多,没敢点太多,只点了汉堡和可乐。 他吃得很快,是真的太饿了。 一份儿汉堡下肚,肚子里依然还缺点油水。 萧恪咬了一口汉堡,眉宇蹙起,觉得实在难以下咽。 这些年在国外吃这种东西已经吃到吐,健身之后更是习惯性排斥这些垃圾食品。 但白宿想吃,自己没法拒绝。 他抬头,看见白宿已经火速吞掉了汉堡,正望着柜台处的汉堡广告牌发呆。 萧恪把盘中没动的炸鸡块和薯条推过去。 “我吃饱了,你自己吃吧。”白宿又推回去。 他不觉得萧恪这么大个子只吃一只汉堡就能吃饱。 萧恪拿起一块炸鸡沾了点番茄酱送到白宿嘴边:“如果不想我当着这么多人面喂你,赶紧吃。” “那你呢。” “我不爱吃这种东西,就算吃不饱,我可以再买。” 听他这么说,白宿欣然探过脑袋,从他指间咬过炸鸡,手掌挡在唇边轻轻咀嚼。 “谢谢你。” 萧恪不发一言,又皱着眉咬了口汉堡。 指尖很烫,刚才投喂他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嘴唇。 那种柔软温热的触感像是有实体一般,紧紧扒在自己手指上久久未能消散。 “作为感谢,我送你个礼物吧。”白宿笑道。 萧恪抬眼瞧着他,就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放在桌上。 是一只老旧的月亮发圈。 “这是什么,可回收垃圾?” 萧恪合理怀疑白宿是在故意耍他。 白宿摇摇头。 “因为受到沈老师的帮助,所以沈老师希望从我这得到回报,问我要了我的耳坠,但是……” 白宿看着他,浅如烟丝的瞳孔在镁光灯下更显剔透如玻璃。 他微微一笑,眉眼弯弯似月牙,睫毛在眼睑投出扇形的阴影。 “但是我看你好像因为这件事很不开心,虽然我不明白是为什么,但要是你喜欢月亮,就送给你。” 萧恪低低问道:“为什么不把你左耳的耳坠给我。” “因为你和沈老师是不一样的。”白宿莞尔,“因为这个发圈,我的赚钱任务刚好少了一块钱。” 萧恪的瞳孔缓缓扩张。 指尖更是渐渐发烫。 他微张着嘴巴,表情愕然。 心头一下子变得痒痒的,却又十分舒服。 重要的不是他从白宿这里得到了什么,重要的是白宿记住了有关他所有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在意着他的感受,考虑着他的心情。 萧恪忽而轻笑一声,拿过发圈套在手腕上,和他那只六百万一起。 跟拍王VJ将摄像机怼在了萧恪脸上来了个超清特写,他那尽量克制的欣喜表情还是透过弯弯的嘴角溢了出来。 弹幕都快哭出来了: 【我的萧此以白首!!!我的宿宿宝贝!!!】 【看哭了1551,白老师太好了吧,双向奔赴的爱情才有意义!】 【小白太会撩了,所以萧此以白首是确定了对吧。】 【沈情告白,坐大牢!![气愤]】 【阙哥你倒是过来看一眼啊……真替你犯愁,你老婆真的要跟别人跑了……】 吃完了最后一块炸鸡,白宿心满意足擦了擦嘴。 而那只老旧的发圈,被萧恪当成宝贝一样仔细擦了许久,越看越喜欢。 等等,这是从哪个垃圾桶里淘来的? 两人漫步在游乐园内散步消食,夜晚的游乐园别有一番氛围,霓虹绚烂,在夜色衬托下灯光更为闪闪发亮,特别是极具丹麦本土风格的建筑,令人宛如置身童话故事中的小镇,在人们的欢声笑语中完全放松了心情。 金色棚顶的旋转木马随着丹麦童谣周而复始地转着圈,璀错灯光下映照出孩子们一张张天真可爱的笑脸。 白宿看着看着,有些出神。 不由得又想起自己幼时那幼稚的心愿。 “想坐这个?”萧恪见他一直盯着旋转木马看,便好奇问道。 “小时候很想坐,现在或许,没那么强烈的欲望了。” “小时候没坐过?” 白宿点点头。 萧恪忽然委身,一只手从他腿弯穿过,一只手揽住他的后背,稍一使劲,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做什么?”白宿吓了一跳,呼吸迟滞了半拍。 “想坐就坐,不管是儿时的梦想还是现在的梦想,只要实现了才不会觉得遗憾。”萧恪平静说道。 白宿看着他脸,被灯光映照的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温柔。 他抱着萧恪脖子的手骤然收紧。 不知为何,心里酸酸的。 从来没想过,童年时期盼却得不到的心愿,从一个外人这里得到了真挚的回应。 萧恪付了钱,抱着白宿上了一架马车类型的座位,刚好能坐开两人。 前座木马上的小朋友看着两个大人恬不知耻地挤在一起,偷笑着。 其实对成年人来说,这种娱乐设施实在不算有趣,但却意外的令人怦然心动。 “谢谢你。”白宿衷心道。 “又谢我什么。” “谢你又救了我。” 萧恪沉默片刻,努力理解着“救”这个字,半晌,轻声问道:“就这么喜欢旋转木马?” 白宿看着木马外,恍惚中,好像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呆呆站在那里,满脸艳羡地望着旋转木马。 他抿起唇角,脑袋轻轻靠在萧恪怀中:“嗯,特别喜欢。” 嘈杂响亮的音乐声中,他听到了萧恪胸膛中发出的如雷般心跳。 * 回到集合点,恰好看到沈阙提着只纸袋在原地来回踱步。 见到白宿,他忙迎上来,将纸袋递过去:“我帮你带了点吃的。” “我吃过了。”白宿道,“不然你留着当夜宵?” 沈阙看着他身后的萧恪,猜到肯定又是他先一步献了殷勤。 自己以前没追过人,好像在这种事上总是会慢一拍。 他攥紧纸袋,努力维持着涵养的微笑:“里面还有水果,拿回去吃吧。” 话音刚落,“咔嚓”一声,手中的纸袋被人夺走。 沈阙皱起眉头,看着萧恪毫无礼数地抢过纸袋,大力撕开封口,目光中满是傲蔑。 他看了一眼便把纸袋扔回沈阙脚边。 “多谢你的好意,但是白宿对葡萄过敏,你自己留着吃。” 白宿:? 他什么时候对葡萄过敏了。 沈阙弯腰捡起纸袋,轻轻拂拍着表面的灰尘,平和温柔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怒意:“这样啊,对不起,我记住了。” 正在屏幕前的观众看到这一幕,再次吵翻了天: 【萧格真的好没礼貌,又不是给他买的他凭什么替小白决定。】 【??沈白□□又破防了?等你老婆被人挂念着看你能给别人好脸色么。】 【笑死,白宿亲口说他要选萧格了么?萧白党意识过盛了吧。】 【沈老师真的好可怜,哪里受过这种气,换个心仪嘉宾吧,萧白自己玩去吧。】 【感谢放过,双向的奔赴才有意义[可爱]】 兴许是折腾了一下午,嘉宾们都累了,回去的路上不发一言。 十点钟,一行人终于披星戴月赶回了农场。 还不等他们洗个澡休息下,MC又召集嘉宾们来大厅集合。 “首先,先说一声大家辛苦了。”MC微笑着鼓掌。 嘉宾们也跟着有气无力地鼓掌。 “那么接下来,要进行打工费大公开!没有赚到任务额度的嘉宾,你做好接受惩罚的心理准备了么?” 话音一落,一名工作人员拿着记录本走到嘉宾面前。 “现在,请各位嘉宾将下午赚到的费用交给工作人员进行统计。” 嘉宾们掏出钱,依次交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手指飞快数过钱币,并公布每位嘉宾的薪资: “顾青禾老师,薪资是二百六十克朗;谢晋老师,薪资也是二百六十克朗,陆远锡老师,薪资为四百克朗,可以说不愧是生意人,就连打小工赚得都比别人多。” 陆远锡的边牧听到工作人员夸奖他的主人,跟着开心地“汪”了声。 “接下来是黎舒城老师……哇,作为今天刚加入的嘉宾,可谓是如黑马一般,薪资为!五百二十克朗!” 嘉宾们羡慕地拍手。 “而艾亚老师的艺术造诣得到了大众认同,薪资为三百六十克朗!” “沈阙老师的薪资为三百七十克朗,外加客人的小费,共计五百七十克朗,沈老师光靠收小费今年就能在丹麦买房了哈哈。” 沈阙温和地笑笑。 “那么我们萧格老师,嗯……萧老师的薪资为三百二十克朗,也很不错。” 工作人员终于来到了白宿面前。 他从白宿手里接过厚厚一沓钞票,飞速数了数。 接着他举起那一沓钞票,大声宣布:“我宣布,敛财小能手诞生了!我们的白宿老师,凭一己之力,并且在处处碰壁的情况下,赚到了七百一十克朗!” “哇哦~”全体工作人员纷纷起身,掌声如雷鸣。 “但是——”工作人员话锋一转。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在这笔钱中,还要扣除萧老师和沈老师中午帮忙代付的餐费,总共是六百一十一克朗,这样的话,剩余薪资为九十九克朗。” MC想了想:“那这样的话,小白的薪资好像没有达到节目组的一百克朗要求欸,小白是算错了么?” 白宿的跟拍VJ想起他为了那个小女孩浪费的一克朗,无奈地摇摇头。 萧恪倏然抬眼。 他回想起吃饭时白宿和他说的那句因为这个发圈任务就完不成,当时看他风轻云淡的模样他还以为是玩笑。 他看着手腕上的小月亮,心头猛然跳动。 为了让自己开心,他明知道完不成任务的前提下还是毅然决然买下了这根发圈,只为向自己证明,对他来说,自己是特殊的,是甘愿接受惩罚也要安慰的存在。 萧恪道:“不用他还,中午我代付的餐费是三百,算到白宿薪资里面吧。” MC推了推眼镜,满脸姨母笑:“俗话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除非是超越亲兄弟的亲密关系,所以萧老师和小白是什么关系呢?” “我是债权人,我有权利决定他是否要还。” MC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他是要萧恪说这个么? 萧恪也是个榆木脑袋,怎么就听不懂他的意思的呢。 “没关系,我接受惩罚。”白宿微笑道。 MC一挑眉:“小白很有勇气,来,剧务把东西抬上来。” 说话间,两个工作人员抬着一只一米宽的大玻璃箱走过来,玻璃箱上蒙着黑布,工作人员放下箱子就赶紧跑了,透出几分诡谲的氛围。 几个嘉宾忍不住好奇上前,掀开黑布一角往里看了眼。 “诶呦我去……”一向淡定的陆远锡对箱子里的恐怖玩意儿发出了由衷的感叹,赶紧把黑布盖起来。 他的边牧忽然疯了一样冲着箱子嗷呜乱吠。 导播在箱子上方贴了个幽灵的动态贴纸。 诡异又瘆人的音乐声宛若有生命一般,在房间内不断蜿蜒扭曲—— 白宿看着几人惊恐的表情,心里忽然惊跳不止。 里面会是什么呢。 “小白,你确定不要接受萧老师的好意?”MC又问了一遍。 白宿打量着被黑布蒙起的箱子,虽然心慌,但基本可以确定不会是什么对生命安全有威胁的东西,多半是节目组雷声大雨点小故意制造噱头罢了。 他摇摇头:“如果不接受惩罚,节目效果不就没了么。” 一向严肃的付导都被他这句过于耿直的话逗乐。 “那么好,现在,小白,你要先将手伸进箱子里,仅靠触感猜出里面的东西名称,然后将东西拿出来,和它……” 气氛蓦然一片死寂。 “接吻。” 嘉宾们:??? “和里面这东西接吻,节目组是真的不打算当人了么?”艾亚忍不住道。 “会有危险吧。”陆远锡皱起眉头,“真的没问题么?” 会有危险? 不知道这些嘉宾是不是为了节目效果故意这么说,但现在他骑虎难下,不管里面是什么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白宿来到箱子前,手指在箱子上方的小洞口试探两下。 他做了个深呼吸,心跳得快要失去节奏。 “是活物么?”白宿问道。 MC一脸惋惜地点点头。 会是什么呢。 白宿将手往里探了探,在半空中晃动着试了试。 里面好像没有一点动静。 他的手又低了低。 几个嘉宾看着看着,身体情不自禁往前探去,视线一动不动死死盯着白宿的手。 白宿继续将手向下探去。 倏然间,手指尖儿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软软的,凉凉的。 他下意识往回缩手。 可这时候,箱子里忽然响起一阵剧烈撞击。 嘉宾们被吓得禁不住惊叫出口,忙站起身往一边退去。 接下来,白宿感觉到那个凉凉的东西好像在向着他的手进攻,他想把手抽出来,但为时已晚,粗壮泛着凉意的柔软物体顺着他的手腕不断盘旋上升,接着身体开始收缩,紧紧缠住了他的手臂。 他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将手臂往外拔,但那粗壮的生物缠在他手上不肯放手,卡在狭小洞口根本拔不出来。 “小白猜到是什么了么。”MC问道。 白宿皱着眉头,绝望地看向镜头。 “是……蛇。” “十分接近了。”“是……蟒蛇……”白宿自己说出答案时,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后背冷得厉害。 “bingo!”MC将黑布撤下来。 一条黑棕色的、足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的蟒蛇扭成一团牢牢缠在白宿手臂上。 【卧槽!节目组疯了吗!】 【不敢看了太吓人了,这蛇好粗啊。】 【我的妈呀节目组玩太大了吧,小白都要哭了。】 弹幕开始声讨节目组的不人道,MC忙出来解释:“这是一条两岁、二点三米长的皇蟒,名叫球球,是节目组向蛇类繁育专家借来的,这种蟒蛇生性温顺胆小,以小型哺乳动物为生,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皇蟒攻击人类的新闻。” 【话说这么说,万一出现二般情况呢?你节目组搞这种东西真的能保证安全么?】 【白宿粉真是矫情,都说了是温顺的蛇,还在这贷款危机什么劲儿啊。】 【感情不是你去接触,站着说话不腰疼。】 “请各位放心,蛇类繁育专家也被我们请到了节目组现场,现在人在后台,我们特意挑选了这条从出生以来就没有对人类及同伴发起过攻击的、十分温驯的蟒蛇,可以百分百确保嘉宾们的安全。” 白宿听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但是他对这种浑身被鳞片覆盖、通体泛凉的冷血动物依然有些畏惧。 他能感受到自己手臂上那条蛇正在缓慢的簇动扭曲。 工作人员上来帮忙打开玻璃箱,白宿被蟒蛇缠绕的手臂这才小心翼翼取出来。 看到这一幕,嘉宾们浑身鸡皮疙瘩层层叠起,不着痕迹向后退去,神奇地空出了一个圆,圆心只剩弱小无助又孤独的白宿,举着蛇,一动不敢动。 皇蟒缓慢移动着蛇头,顺着白宿的手臂不断向上攀爬,一直来到白宿的肩膀上,绕了个圈,像围巾一样缠绕住白宿的肩颈,细长的信子发出令人畏惧的“嘶嘶”声。 虽然,它黑豆一样的小眼睛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但人骨子里对蛇的恐惧还是让他无法下嘴。 皇蟒身上布满像眼睛一样颜色鲜艳的鳞片花纹,光是看着就令人毛骨悚然。 这种蛇生性温顺且非常害羞胆小,就连体型大一点的老鼠它们都没有信心去捕食,受到惊吓时会害怕的将身体缩成一团,看起来像个球,因此也被称为“球蟒”。 皇蟒球球悄悄探出脑袋,小心翼翼观察着周围,冷不丁看到这么多人,它蛇尾一抖,脑袋埋进白宿颈间,身体不断蜷缩。 白宿快被他勒窒息了,生怕自己小命交代在这里,忙伸手轻轻抚摸球球的脑袋,像摸什么小狗小猫一样,抚慰它放松下来。 虽然还是害怕它,但听主持人这么一介绍,忽然有种“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就会意外觉得很萌”的感觉。 在白宿轻柔的安抚下,他感受到球球的身体绷得不那么紧了。 他小心翼翼握住球球的脖子,球球很乖,任由他上下其手,被他举起蛇头。 大自然中大部分动物都具有超凡一般的灵性,它们能确切感受到对方人类是否对它们有恶意,因此球球在白宿身上时并没有那么紧张,感受到对方虽然害怕它,却还在努力安抚它的情绪后,胆子大了些。 球球扬起脖子,有点好奇地凝望着眼前的人。 他身上好香呀,是球球喜欢的味道。 小家伙往前凑了凑,吐出细长的信子。 信子扫在白宿脸上,温热湿滑。 白宿心一横,不想再和它继续纠缠。 他握住蛇头,闭上眼,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嘴唇慢慢向球球的嘴巴靠近。 这时候,萧恪终于忍不了了。 他坚决不同意白宿的初吻被一条蛇给夺走。 他阔步走上前,忽然一把抓起球球的脖子,强行拖过来,接着在它嘴上印下重重一吻。 嘉宾们都看呆了,嘴里不断发出“我X”的消音声。 他大力将球球从白宿身上拽下来,放回玻璃箱。 球球还保持着扬起脖子的姿态一动不动,小眼睛嵌在小脑袋上显得几分呆滞。 球球懵逼.jpg 球球:首先,我没惹你们任何人。 萧恪深吸一口气,表情冷淡:“我替白宿受罚了,这个环节可以结束了么?” 看着台下一个个嘴巴张成“O”型的工作人员,萧恪在这一刻看开了。 丢脸就丢脸吧,只要是为了白宿。 他余光看向白宿。 对方也在回望着他,灵动的眼睛仿佛会说话,萧恪好似听到了他感谢的言辞。 此时的弹幕彻底炸开了锅: 【萧总呜呜呜萧总我哭死,为了守护我们小白的吻,不惜亲身试险。】 【萧总:老婆的亲亲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沈白党要爬墙头了,沈阙我恨你像块木头!】 节目组喊来了在后台昏昏欲睡的蛇类繁育专家给大家讲解有关宠物蛇的饲养需知,忙碌了一天的嘉宾们终于得以解脱。 白宿回了房间,闭眼休息了会儿,睁眼,就看到桌上那张空白的表白卡。 他大概猜到了那些告白过的嘉宾应该是收到了节目组的什么隐藏任务,不然以沈阙的性格不可能无缘无故向他索要耳饰。 而这个任务大概就是需要告白者得到被告白者的某样珍惜物品。 所以当萧恪看到沈阙脖子上的月亮吊坠时,才会那么失落。 笨蛋,完全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白宿拿过桌上的表白片,滑着轮椅来到萧恪门口,敲敲门。 敲了许久,才听到里面传来模糊不清的一声:“在洗澡,有什么事。” “是我,来给你送个东西。”白宿道。 “等我一下,我很快。” “没关系你慢慢洗,我把东西放你桌上了,早点休息。” 白宿推开门,听到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 他来到桌前,将告白卡放在萧恪的手机旁比较显眼的位置。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萧恪的手机忽然“叮”了一声,屏幕瞬间亮起。 他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毛病,只是听到声音下意识看了一眼。 接着,眼睛一点点睁大,睫毛随着突如其来的强烈呼吸而微微颤抖。 萧恪的手机屏保图片,是自己当时拍摄“海夜霏微”的宣传照。 章节目录 第30章 第 30 章 白宿看了许久,竟渐渐有些失神。 身后的浴室门忽然响了声,他赶紧收回视线。 温暖且带有潮意的水汽夹杂着海木丁的香气在房间内弥散开来。 萧恪单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只用浴巾裹住下半身,水珠顺着颈间滑下,顺着极富张力的肌肉轮廓划出完美的弧度。 看到白宿,他怔了下,随手拿过浴袍穿好:“抱歉,不知道你还没走。” 白宿毫不遮掩地打量着他,从沐浴后清新的面庞一直滑到春光乍泄的深V胸肌沟,在冷光灯下泛着一层耀眼的白。 倒是萧恪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顺手裹紧了浴袍。 “和蟒蛇接吻的感觉怎样。”白宿笑着问道。 萧恪抬眼,凌厉的瑞凤眼中暗含深邃。 “想知道?”他的声音低沉且挟带丝丝嘶哑。 “有点好奇。” 萧恪随手将擦头发的毛巾丢一边,手指将湿法撩向后侧,接着,他走到白宿身边,视线始终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要感受下?” 说完,他的身体一点点下弯,双手牢牢抓住白宿的轮椅扶手,将他完全禁锢在臂弯中。 白宿默默看着他,鼻间被他强烈的气息完全占据,高大的身形遮挡了头顶灯光,潮意袭来,裹挟着身体的温度。 他的脸越来越近,漆黑的瞳孔中是自己含笑的面庞。 慢慢的,白宿感受到脸上传来他鼻间呼出的热气。 那张被热水浸润后稍显红润的嘴唇也在不断靠近,渐渐的,只剩咫尺。 嘭嘭、嘭嘭。 阒寂到只剩呼吸的房间内,他听到了炽烈的心跳声。 当萧恪的嘴唇距离他只剩公分不到的距离时,萧恪嘴唇动了动,轻声问道:“不躲么?” 白宿笑着一歪头:“为什么要躲。” 在听到他这宛如邀请一般的回答后,萧恪猛地向前探了探,作势要吻下去。 但嘴唇还是在半路停住。 眼中是白宿毫不避讳的坦然笑意。 他重重倾吐一口气,低下头,随即直起身子:“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白宿抬手掩嘴,忍不住轻笑出口,湿润的眼眸被冷光灯映照得粲然金亮。 萧恪看着他莫名其妙的笑,却觉得太过于动人。 大概误入凡间的仙子也就这个模样吧。 他的脸颊悄悄泛起一抹红晕,嗓子有些紧绷,说出口的话变了语调:“去睡觉,别烦我。” 白宿用下巴点点桌上的表白卡:“东西放你桌上了。” 说罢,滑动轮椅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萧恪一眼。 “晚安,宝贝。”他平静地说道,说完不慌不忙离开了房间。 萧恪手指一颤。 他刚才说什么? 宝贝? 怔了几乎半个世纪之久,萧恪嘴角满上一丝掩饰不住的笑。 他喊自己宝贝。 他拿起桌上的表白卡,上面依然是空白一片。 白宿说过,这张卡早已写了答案。 不知道小骗人精又在卖什么关子。 他举起卡片,轻轻亲吻着洁白纸面。 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心情,迫不及待想要表达的冲动,调动了全部情绪。 白宿回了房间,随手关掉房间的摄像头,锁上房门。 他站起身,将一条腿搭在桌子上,身体侧倾着下弯。 坐了整整一天,腰疼得厉害。 在房间里晃晃腿转转胳膊,稍微缓解了些疼痛后,脱了衣服打算去洗澡。 刚提着浴巾走到浴室门口,门外响起敲门声。 白宿叹了口气,坐回轮椅上去开了门。 打开门,门外站着沈阙。 他看起来好像刚洗了澡,衬衫穿得有些随意,领口敞开,头发还泛着湿润。 他手里还端着只果盘。 “有事么?”白宿只想赶紧把他打发走然后洗澡休息了。 沈阙朝他房间里看了一眼,确定没别人后才笑着问道:“方便让我进去说么?” 白宿暗暗做了个深呼吸,让开身位:“请进。” 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事,总觉得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沈阙看了一圈,目光落在白宿床上,礼貌询问:“可以坐在这么。” “坐吧。” 沈阙坐下,手指轻轻抚摸着床单,将果盘放在桌上,拿过一只橘子,细白的手指抠开橘子皮,忽然又问:“你对橘子不过敏吧。” “不……” “那就好,看来是我对你了解不够,都不知道你对葡萄过敏,你还有什么致敏物,或者有什么喜好,可以跟我说说么?” “没什么特别喜好。”白宿敷衍道。 果然,他就没什么重要事要说。 他娴熟地剥开橘子皮,细心撕掉橘子瓣表层的白须,不厌其烦地剥出了一只完美的橘子后递过去:“吃橘子。” “你吃吧,我……” 他本想拒绝,不成想沈阙直接掰了一只橘子瓣送到他嘴边。 白宿尴尬伸手去接。 沈阙却一下子移开手,眼底含笑:“我可以喂你么。” 白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一般情况下,他不会做这么没礼貌的举动。 但大晚上过来打扰别人休息才是最没礼貌的。 “我不想吃,如果你没什么要紧事就早点休息吧。” 他已经在委婉地撵人。 沈阙也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 说实话,稍稍有点伤自尊了,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 但就像助理说的,在追求别人这种事上如果脸皮不够厚没有颗强心脏的话很难成功。 “我发现你还挺没耐心的,谈论事情不就该坐下来吃着东西慢慢谈的么。”沈阙强颜欢笑,笑容中泛着一丝苦涩。 白宿沉默。 “其实是我有个熟识的导演,他最近刚好计划拍摄一档校园综艺纪录片,选地就在晋城的高中,他希望我能推荐一个不错的主角,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你们可以先见面了解下。” “为什么。”白宿直勾勾盯着他。 “什么为什么。” “比我咖位大的多的是,为什么是我。”“咖位大不代表合适,封导希望找一位有少年气的嘉宾,我只想到了你。” 白宿沉默片刻,笑道:“感谢你的赏识,有机会我不会拒绝,我愿意把所有片酬都给你作为感谢。” 沈阙长长叹了口气:“我需要的不是钱……” 他抬眼,向白宿靠近几分,视线一点点变得炙热。 “我想要什么,你不明白么。” 白宿皱着眉头,滑动轮椅向后退了几步。 见他刻意躲开自己的样子,沈阙感觉心头被刺了一刀,他赶紧说点什么试图弥补:“抱歉可能我太唐突了,我只是希望,能在你的生活中多一点存在感。”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失落:“我手上有很多资源,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全部给你,还有你的腿,无论花多少钱我都会带你治好,退一万步讲,哪怕治不好,我也愿意照顾你一辈子。” “这就是我的心里话。” 他甚至不敢听白宿的回答,忙站起身:“没关系,我给你时间考虑,我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便阔步走出了房间。 白宿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些人总是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仅仅认识几周他就敢说出照顾一辈子的誓言,是该说他纯情呢还是该说他天真。 算了,洗澡睡觉,狗命要紧。 * 白宿是被后院嘹亮的鸡叫声喊起来的。 他迷迷糊糊坐起身,穿衣洗漱,在MC的召集哨声中滑着轮椅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刚好看到黎舒城从对面打开门。 白宿习惯性和他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倏然间,身后多了一道推力。 他抬头看去,见黎舒城在后面帮忙推着他的轮椅。 “谢谢。”白宿冲他笑笑。 黎舒城看也没看他,淡淡道了句“客气”。 当黎舒城推着白宿的画面入镜后,弹幕诡异地从原本毫无联系的两人中看到了一点糖的意味。 【总觉得橙子哥和小白有点……配啊。】 【同感,感觉宿宿和谁都挺配的……是错觉么。】 【emmm,确实有这种感觉,小白甚至和顾青禾也挺配的。】 【别别别,放过我,我已经开始脑补了==】 【不是,我怎么隐约记得,黎舒城和白宿之前就认识呢。】 【欸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好像有这种印象,但他俩不是一个公司的吧。】 【我也……好奇怪。】 导播非常调皮的在二人头顶贴了个两个小人互相依偎在一起的甜蜜贴纸。 来到沙发旁,黎舒城往那一坐,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着白宿问道:“要扶你到沙发上坐么。” “嗯……谢谢。” 黎舒城一只手拉起他的胳膊,另一只手轻轻揽着他的腰将他从轮椅上扶起来,还贴心给他垫了只靠垫,整个动作极其轻柔,和他那张极度冷漠的脸有些格格不入。 导演狐疑地看向监制,监制也皱着眉,搓着下巴上的青色胡茬若有所思。 两人坐好后,剩下的嘉宾才陆续来到大厅。沈阙习惯性要往白宿身边坐,被萧恪不着痕迹用肩膀顶开,满脸坦然的在白宿身边坐下。 他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难得主动同旁边的嘉宾道了早安。 沈阙站在旁边,显得几分尴尬。 最终,他默默走到沙发的最角落坐下。 见人全部到齐,MC清了清嗓子,露出花儿一样的笑脸:“看各位精神奕奕的,想必昨晚休息得不错呢。” 嘉宾们没说话,明显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不过,我怀疑昨晚有几位怕是紧张到睡不着吧。” 嘉宾们换了个姿势,依然不说话。 导播眼见气氛降到冰点,赶紧在嘉宾们头顶贴了个困顿的动态符号贴纸试图挽尊。 “其实,在第一天录制节目时,节目组给部分嘉宾下达了隐藏任务,而这个任务,关乎到嘉宾们之间的亲密度数值,更关乎这根红线两端所牵之人。” 这一句话,终于让嘉宾们打起了精神。 被红线绑在一起的二人,代表这一天无论是吃饭睡觉还是洗澡,都必须要在一起行动。 萧恪知道他说的那个隐藏任务是指得到心仪嘉宾最重要的一样东西,但不知道节目组对其评判标准是什么。 沈阙得到了白宿很重要的耳饰,而自己只得到了他一张语焉不详的空白表白卡。 如果节目组不做人胡乱计算亲密值…… 脑海中蓦然蹦出白宿和沈阙一起在浴缸中欢乐嬉戏的场景。 手心沁出了薄薄一层冷汗。 “现在公布隐藏任务!由第一天提出告白的嘉宾在一周内获得心仪嘉宾身上一件最重要的物品!”MC一指身后大屏幕。 屏幕上出现了五位嘉宾的Q版头像,分别是谢晋、沈阙、艾亚、陆远锡和萧恪,第一天只有他们做出了告白。 白宿叹了口气。 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 “首先是我们的谢老师,请谢老师展示从那青禾得到的重要物品!” 谢晋不慌不忙从裤兜里翻出什么,紧握在拳头中。 随着摄像机不断推近,他也不再卖关子,展开手。 掌心却空无一物。 MC开玩笑道:“谢老师的意思是,对青禾来说最重要的是空气?也对,人没空气不能活。” 谢晋优雅一笑,顺势牵起顾青禾的手:“其实我想说,在我最累的时候,青禾就是牵着这只手,带我回家。” “哇哦~”MC恍然大悟,“果然人家都说,双向奔赴的爱情才有意义。” 他还作势感动地擦了擦眼角。 导播翻了半天才翻出一个握手的贴纸,贴在大屏幕上谢晋的头像后面,并标记了一个数字:62% “那么,沈老师呢?”MC看向沈阙。 沈阙拎出自己的项链,镜头在月亮吊坠上来了个超清特写。 “据我观察,小白经常更换饰品,唯有这副月亮耳坠是节目开拍前就一直佩戴的,我想,这对他来说应该是有特殊意义的东西。” 大家敏锐地捕捉到了“开拍前”三个字。 所以沈阙是开拍前就在悄悄关注白宿了? MC看向白宿:“小白对此有什么想说的。” 白宿想了想:“嗯,的确是非常喜欢的一款耳饰,戴了很久,因为喜欢月亮,对我来说有非常特殊的意义。” 导播在沈阙的头像后面贴了个小月亮,并打上数字:70% 沈情告白喜气洋洋宛如过年: 【萧白党要翻车咯!最最最重要的东西已经被阙子哥拿到了,萧总该不会也要学谢晋那样强行最重要吧。】 【沈情告白YYDS!】 这个亲密数值属实过高了,不知道节目组到底怎么得出的结论,总之这个数字令萧恪极度不爽,隐约还有些担忧。 沈阙唇角含笑,穿过人群看向白宿。 赢了。 接下来问到艾亚和陆远锡时,两人只能耸肩回应,表示并没有从顾青禾和萧恪那得到什么重要物品。 “那么,萧老师呢。”MC一脸郑重地看着萧恪。 节目组还非常适时的给了一段悬疑氛围的BGM。 萧恪摩挲着手腕上的月亮发圈,心里忽然没了底。 他缓缓摘下发圈:“这个。” “这个不能算吧。”王VJ忽然在台下颇没眼力劲儿地插了句嘴,“这个发圈的主人是个当地的小女孩,是她用发圈换了小白帮她抓娃娃,所以不能算作是小白本人的物品。” 导演恨不得反手捂住他的嘴拖出去鞭尸,但为时已晚。 萧恪的指尖骤然一紧。 他缓缓放下手,不住地揉搓着那只发圈,比起平日冷漠的沉默,现在更像是失落的无话可说。 “再没有其他的了么?”MC试探地问道。 作为萧此以白首的CP粉头子,他可看不得这样的画面! 白宿肯定给了他其他什么东西!赶紧想啊! 萧恪从口袋里摸出那张表白卡:“还有这个。” 众人好奇地看过去,却见表白卡上未着一字。 这是什么可回收垃圾么? “啊,所以萧老师觉得,这是小白最重要的东西么。” 萧恪垂着头,不发一言。 他不知道。 他永远都猜不透白宿的心思。 “那……小白对此有什么说法么?”MC还在试图帮萧恪找退路,“无缘无故,应该不会只给一张表白卡吧。” 白宿微微侧着身子,手肘抵在扶手上,食指穿过卷发绕了个圈,接着,他托腮冲萧恪笑道: “在表白卡环节当晚,我就说过了。” 这是什么新型悬疑综艺么? 绕来绕去主持人都要绕晕了。 萧恪忽然捕捉到了一个奇怪的字眼。 “当晚。” 他忽然想起那晚,他向白宿询问这张卡片准备写什么,白宿说他已经写了,并且还做了个令人费解的动作—— 他翻找出了打火机,不断按下,似乎是在对自己暗示什么。 以及卡片上那处湿润的痕迹,莫名散发着柠檬的香气。 萧恪猛然坐直身子,看向下面的工作人员:“谁有火机借我一个。” 立马有工作人员扔了火机给他。 他按下火机,冷蓝色的火苗徐徐跳动。当火苗接触到卡片底部时,上层白纸中渐渐浮现了一块棕色的痕迹。 界限清晰,像是一颗…… 心。 “哇!这就是小白的回应么!”MC表示自己真的嗑到了,他迫不及待从萧恪手里抢过卡片往镜头上怼,“是心欸!应该是用什么特殊材料写的,所以表面看起来是透明无色的,只要用爱情的火焰燃烧过,就能看到上面的图案,是一颗心!” 白宿释然地松了口气。 还好萧恪不是笨蛋。 萧恪依然怔在原地,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他才缓缓抬头看向白宿。 狭长的眼尾泛起一抹晕红,心中还在不断翻腾着热浪。 白宿送给他的最重要的东西,是他的心。 本来只是看好戏的嘉宾们被这毫无征兆的浪漫彻底征服,忍不住热烈鼓起掌。 导播火速在萧恪的头像后面贴了颗红彤彤的爱心,标注数字:88% 沈阙看着那超出自己一大截的数字,心一下子跌落谷底。 羡慕,甚至有点嫉妒的成分掺杂其中。 他不禁开始怀疑,号称恋爱大师的助理到底懂不懂怎么追求一个人,他出的主意,可有一次成功过? MC跟着热泪盈眶,拿过一根一米半长的红线,示意白宿和萧恪上前。 萧恪立马起身,众目睽睽之下将白宿公主抱起来,阔步走到MC面前。 MC郑重举起红线,宛如一个虔诚的牧师,将红线一端系在白宿的小指上,将另一端系在萧恪手指上,随后热烈鼓掌。 但还不忘泼冷水:“不过提醒一下,人心是会变的,红线有效期仅有一天,并不能作为最终配对的唯一标准。” 萧恪低下头,亲了亲白宿小指上的红线:“一天也好,起码这一天,他是我的了。” 小指的根部传来嘴唇的温热与柔软,白宿手指颤了下,迅速蜷缩。 虽然只是很微小的动作,却还是被萧恪看在眼里。 他觉得自己这一举动属实有些唐突,毕竟就秘书帮他调查的结果来看,白宿干干净净还是张白纸,没有什么恋爱经验,虽然不知从哪里学的还是说天生就带着这种撩人的气质,但真的涉及到肢体接触,他还是会慌张。 萧恪抿了抿唇角,低声道:“对不起,以后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再这么做。” 白宿看着他,明眸善睐却并无一丝紧张,他将被吻过的小指贴在唇边,笑道:“能说是因为太开心么。” 萧恪渐渐睁大眼睛。 心脏就像生了病一样又开始跳得没有节奏。 弹幕彻底陷入疯狂: 【萧!此!以!白!首!你们给我天长地久永不尽!】 【哭惹哭惹,这是什么神仙CP,我的好崽崽宿宿,呜呜呜感动落泪。】 【沈白党真的别考虑了,没机会了。】 【恭喜萧总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 【就是说,真的太好嗑了,疯狂注射胰岛素ing】 工作人员用红线连接了桌子上白宿和萧恪的小瓷人。 导播在两只小瓷人脸上打上了脸红贴纸,上面一堆粉色爱心,氛围感十足。虽然谢晋和顾青禾亲密值也很高,但没有达到红线相牵所需的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亲密值要求。 谢晋固然有些失落,但并不妨碍顾青禾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既然萧恪和白宿暂时确定关系,这样就代表白宿其他的爱慕者可以暂时解放出来了吧。 他没忘记自己参加这个节目的真正目的。 为了更多出镜率,为了更高关注度。 看着兵败如山倒浑浑噩噩的部分嘉宾,MC拍拍手:“虽然别人都说,第一眼感觉很重要,但我相信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各位嘉宾心里多少有了超乎初见时更深刻的思考,因此所有嘉宾将重新发放一张新的表白卡,可以写给任意嘉宾。” 主持人加重了“任意”二字。 “三天后,也就是二十七号那天的十二点前大家将表白卡放在大厅的真心信箱里,节目组会凭借此依据计算亲密值。” 嘉宾们各怀心事收下新的表白卡,表情显得几分凝重。 “那么各位收拾下吃完早餐后换上最舒适的衣服来大厅集合,今天有新的任务,节目组会根据嘉宾们的完成度发放任意数额的生活资金。” * 白宿撕下一块面包,蘸着小碟里的酸奶油,无论是面包还是蘸酱都甜的齁嗓子。 吃一口,他连忙灌了一杯水才缓解了些腻味感。 萧恪在一旁道:“抬下手,我要换衣服。” 两人相牵的红线仅有一米半长,但凡一方动作剧烈些就会扯动红线的另一边人跟着动。 白宿抬起左手,另一只手撕下块面包,嚼着,漫不经心看着电视里的早间新闻。 屏幕中,是一张欧洲女性的照片,她掀起上衣,露出的乳.房和眼睛都被打了码,正冲镜头做鬼脸,她的腹部用红笔写了几个字: 【自由英格兰!】 画面一转,两辆车子撞在一起,升腾浓烟滚滚,其中一辆看起来价格不菲,另一辆已经被撞得翻了过去,满地都是车子零部件,看起来十分惨烈。 新文右下角几个红色英文大字: 【英方决定:遣返回国!】 虽然主持人说的是丹麦语,但字母是丹英双字幕,白宿勉强看懂了个大概。 好像是说,丹麦王子在英国留学时,召集大学生倡导什么人格自由,开裸party,因此出现了一堆赤身裸.体在大街上喝得烂醉如泥四处生事的大学生。 后来他还在市中心街区超速飙车,撞翻了一辆政府官员的商务用车,被吊销了驾照还赔了一大笔钱。 在台球厅打台球,和当地人起了冲突,把人家台球厅砸了个稀巴烂,最后双双被送到警局,拘留了一周才放出来。 最后和丹麦皇室经过严厉交涉后,英国校方做出郑重决定,将这位不学无术的王子劝退,并强制遣返回国。 虽然不知道新闻是否有夸张的成分,但如果真是这样,恐怕皇室的脸都要被这位王子丢尽了吧。 突然感觉这么一对比,同样在英国殴打警察、玩嫩.模的萧恪还算是个良民。 萧恪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在白宿心里的真实形象,穿好衣服,往他身边一坐,脑袋探过去:“什么味道,给我尝尝。”白宿撕了一块面包,眼睛还好奇看着电视新闻,没注意,手指一下子戳到萧恪的眼睛上。 萧恪拂开他的手:“还没练成用眼睛吃东西的能力,对准点。” 白宿将面包推过去:“那你自己吃。” 看他说话时漫不经心的模样,萧恪也有点好奇他到底在看什么。 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刚好新闻播放到丹麦王子被遣返回国的新闻。 “他啊,我认识。”萧恪随口道。 白宿差点被面包噎死,忙灌了一大口水使劲顺着气。 “你认识他?” “嗯,读的同一所学校,他入学时我差不多快毕业,见过几次,玩得很野。” 白宿鄙夷地看着他。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见白宿眼神不对,萧恪忙解释道:“只是见过,不熟。” “你也在英国读的书啊,看来你家庭条件也不错嘛。”白宿笑道。 完了,说漏嘴了。 “嗯……主要是成绩好,交换过去的,半工半读自己负担学费。” “成绩这么好,为什么选择做护工。” 萧恪快编不下去了。 “人各有志。” 见他眼神在躲闪,白宿也不好继续逼问,就装作信了吧。 嘉宾们吃完早餐到了大厅集合,就看见MC一身怪里怪气的装扮。 老爹式遮阳帽,宽松的运动服,手里还拎着把打野刀。 工作人员也在忙着收拾设备,仅剩几台固定机位对着嘉宾们。 “接下来。”MC板起脸,故意营造一种悬疑的氛围。 “对于每位嘉宾来说,都是一项难度极高的挑战。” “挑战任务,拯救全人类!” 嘉宾们:我参加的不是恋综么? MC继续道:“一场不知源头的病毒席卷全球,凡是感染此病毒的人类便会彻底丧失意识,变成残忍嗜血的怪物,但只有一个小女孩天生便携带此病毒的抗体,而她的母亲生怕她成为全世界制药组织的实验体,不得已带着女儿逃到了杳无人烟的荒岛,自此之后,世界各地依次沦陷,而拯救人类文明的重任,便落到了各位安全局成员的身上。” 嘉宾们一听,倒有些兴奋。 反正有节目组在后面兜底,就当野营咯。 “但是为了增加逃生难度,将有四位嘉宾,需要在逃生途中穿上节目组准备的特殊服装,至于是哪四位幸运嘉宾,将由接下来的游戏决定。” “现在,节目组会向每位嘉宾的手机上发送身份内容短信,也就是说,将有四名嘉宾作为接下来的游戏内鬼,任务就是尽可能阻碍游戏成功,而剩下四位嘉宾的任务是需要在游戏结束后确定内鬼的身份,找出三个以上即可获胜,那么输的一方,就要穿上节目组准备的特殊服装。” “怎么个特殊法,该不会只给一条泳裤吧。”艾亚问道。 “可能还不如泳裤。”MC笑得贱兮兮。 随着几声手机提示音,嘉宾们马上掏出手机查看自己的身份。 白宿、顾青禾、黎舒城和陆远锡喜提内鬼身份。 接下来节目组公布了游戏环节。每位嘉宾需要戴上特制的耳机,站成一竖列,由工作人员向最后位置的嘉宾用Ipad展示舞蹈动作,接着由最后一位嘉宾开始模仿给前面的嘉宾看,以此类推,最后由第一个位置的嘉宾猜出舞蹈名称。 每个队伍共有三次机会,得分最高的队伍获胜,而游戏中不能出现任何口型或声音提示,否则算失败。 为了方便动作,节目组暂时解开了萧恪和白宿的红线,将日期推到三天后。 解开红线的时候,萧恪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工作人员的手,反复提醒:“到时要记得再系上。” 根据抽签,白宿、萧恪、谢晋和顾青禾一组,剩下的人一组。 这样平均每队有两个内鬼。 为了照顾白宿,由他作为第一个位置,只需要猜出舞蹈名称即可。 游戏开始,工作人员先给最后的顾青禾展示了舞蹈内容。 是当下大势男团的标志团舞——Attention,这支歌舞几乎算得上圈内家喻户晓,去年的影视年终盘点开场舞就是这支,在场艺人嘉宾都见过且耳熟能详。 其中最有名的一段动作是左手托住右手手肘,右手向前推出,食指摇摆,接着移动到耳边,做出一个类似倾听的姿势,最后右手自然且像海浪一般柔软顺动到胸前。 顾青禾搓搓手,虽然他是男团出身,但他的任务是阻碍游戏胜利。 他拍拍前面的谢晋示意他转过来,他故意漏掉几个动作,还装作自己当初学过的内容都还给了老师,看起来像极了刚被捕捞上渔船拼命挣扎的鱿鱼。 另一队在旁边看着,陆远锡推了推眼镜,直接小声道:“这个肯定是内鬼了。” 艾亚表示赞同:“太假了,我记得他做过两年练习生,肢体动作不可能这么不协调。” 谢晋看得一脸懵逼,良久,他转身拍拍萧恪。 萧恪一回头,就看到宛如和大王乌贼殊死搏斗般的挣扎动作。 说实话,真的难看,他不想做这种动作给白宿看。 旁边人笑成一团,但也无比期待,高贵的萧总会怎么理解这段舞蹈。 萧恪转身,导播在他头顶贴了个愤怒符号。 他拍拍白宿,白宿转过身,见尴尬布满他的脸。 但他又不想白宿输,万一白宿不是内鬼,被拖累输了穿上类似泳裤的特殊服装,那他的身体岂不是要被全国人民看光光。 不要,不行。 接着,白宿就看到萧恪那宛如逮到大王乌贼,一刀下去扒皮抽筋般魔鬼且残忍的动作。 他都看傻了。 导播在他头顶贴了个大大的感叹号。 终于,白宿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伏着身子,笑得脸颊绯红,眼尾隐隐泛起水光。 萧恪出生这么多年,第一次有种想火速逃离地球去火星生活的强烈感觉。 但是看白宿笑得如此开心,所有的尴尬的瞬间烟消云散。 他的嘴角也渐渐浮起一抹释然的笑。 白宿好不容易止住笑声。 只恨手里没手机,没能给他录下来。 “请作答,歌舞名称。”MC提醒道。 白宿想了想:“海上男儿?” “嘀——”错误提示音响起。 “你这答案是根据他们的动作自己编的名字吧。”MC笑道。 白宿挠挠头,伸手模仿了下萧恪刚才的某个动作:“是很像和大型乌贼斗智斗勇的场面啊……” 此时屏幕前的观众更是笑得失去了五官: 【哈哈哈萧总,我的萧总——这世界上真的没有你在乎的人了是么?】 【小白真的好会接梗!hhhh笑得肚子抽筋了。】 【萧总,没事,几十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队真的搞笑担当啊哈哈哈哈,全体封心锁爱,世上再无在乎之人哈哈哈哈!】 第二轮游戏开始。 工作人员展示了某女团近两年很火的一首歌舞,和男团那种力求节奏张力的舞姿不同,十分妩媚妖娆,扭腰摆胯极尽媚态。 顾青禾思忖几秒,左手伸向前方,一边扭动腰肢,左手一边呈抚摸姿态从肩膀划到胯间。 虽然跳得很好,但完全是另一支女团的团舞。 谢晋看完,拍拍萧恪,尽量回忆着顾青禾的动作。 萧恪:…… 真的,很难看。 如果原舞蹈真的是这种像老汉搓澡一样的动作,就算世界上所有的团体都消失了,这个团这辈子也火不起来吧…… 他深吸一口气,无奈地拍拍白宿。 接着,修长双腿微微分开,一只手伸向前,微摆胯,另一只手节奏紧俏,从肩膀抚至腰间,被西装裤包括的劲健腰身凸显出十足的性感与张力。 这一次,白宿没有再笑了,观众们也笑不出来了,整个屏幕都被感叹号占满。 【哇!!一人血书跪求萧总原地出道!】 【萧总的腰也太性感了吧哇塞!】 【这腰,小白将来一定很□□。】 【我去!吸溜吸溜,萧老板舞感真好。】 白宿看了半天,犹豫着道:“少女时节的see?” “嘀——”错误提示音响起。 旁观者这下百分百可以确定,顾青禾就是其中一个内鬼,另一个的话,目前看来,反复把舞姿跳向奇怪节奏的谢晋也很可疑。 最后,因为顾青禾太过明显的意图导致这一队三轮游戏全X被抬走后,轮到另一组人上台。 陆远锡只是因为不会跳,他之前从没接触过这些东西,因此旁观者歪打正着猜对他是内鬼。 而黎舒城故意猜错歌舞名称的意图也过于明显,他好歹还聪明点,知道猜个动作比较相近的歌舞,但敌不过旁观者柯南般敏锐的嗅觉。 最后由四位非内鬼嘉宾悄悄发短信给节目组投票,选出了四个内鬼。 顾青禾、黎舒城和陆远锡,他们都猜对了,虽然最后一个猜谢晋猜错了,但是只要猜对三个就算赢。 白宿欲哭无泪。 一个猪队友相当于两个敌人,他有六个。 工作人员拿出四只纸袋:“很不幸,内鬼队要换上节目组为你们准备的特殊服装了。” “那么,根据身高,从高到矮依次上来随机挑选你们的服装吧。” 话音一落,失败的内鬼们内心顿时紧张起来。 章节目录 第31章 第 31 章 四位嘉宾根据顺序选择了自己的服装后,回了房间更换。 白宿从纸袋里拿出衣服,展开—— 哈。 忽然有点期待,萧恪看到这身衣服后的表情。 剩下的四位嘉宾在大厅里等他们换完衣服出来。 萧恪频频向走廊望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实在担心,听节目组那意思,特殊服装好像很暴露。 脑海中不安地浮现出白宿摔倒在浴室时胴.体半露的画面,这种身体如果让别人看去有可能就会变成犯罪的开端。 越想越心悸。 萧恪站起身,托着下巴在原地来回踱步。 “坐会儿吧,不知道你紧张什么。”沈阙虽然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每个字都悄悄露出了尖刺。 萧恪看都懒得看他,语气几分炫耀:“我担心服装太暴露,你没见过白宿的身体,所以你无法切身体会。” 沈阙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向来文雅平和,还是第一次对人露出这种暗含敌意的表情。 导演看向监制,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监制笑着摇摇头,悄声道:“你说搞一出情敌变情人的戏码怎样。” 导演捂住他的嘴:“我这节目还想多活两年。” “哒、哒、哒——” 倏然间,鞋跟与地面摩擦发出了节奏的响声。 嘉宾们立马直起身子看过去。 高挑颀长的身体被白底金色花枝浮纹的高开叉旗袍服帖包裹住,勾勒出劲瘦腰身,雪白的大腿随着旗袍一闭一合而一露一藏,万分风韵的黑色长直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更衬托得肤如落雪。 “哇——”艾亚看得眼都直了。 【卧槽!城哥你!你不对劲!】 【wocccc太性感了吧,城哥人间绝色,旗袍+黑长直,简直在我心上蹦跶。】 【[色]黎老师男装时我没啥感觉,女装这这这,我幻肢硬了。】 黎舒城从容不迫走到沙发旁坐下,长腿一翘,高开叉旗袍被顶上去,一边大腿暴露无遗。 嘉宾们还没欣赏够这突如其来的福利,走廊上闪出一道黄色身影。 众人顺势望去。 …… 突然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陆远锡健壮的身躯上非常勉强地套着一条鹅黄色露肩连衣裙,裙子很短,只到大腿,肌肉鼓鼓的小腿上腿毛丛生,最令人无法忍受的是,他脚上那双系带高跟凉鞋里穿了一双黑色运动棉袜! 他的假发也很喜人,短短的BOBO头,上面还有只工艺粗糙俗气的钻石公主王冠。 萧恪回过头,不忍再看。 【哈哈哈感觉陆总被糟蹋了,这啥啊这是!】 【求求陆总换回来吧,我的幻想破灭了TAT】 陆远锡满脸懊恼地坐下,随手拿过靠垫挡住自己的毛裤腿。 他的边牧狗子满脸愕然,忽然冲着他疯狂嚎叫起来。 陆远锡不耐烦地给了狗子一个大逼兜。 就在众人的笑声中,顾青禾闪亮登场。 他不像其他嘉宾拿到什么穿什么,颇有心计的将红色长裙的裙角提上去挽了大蝴蝶结,刚好露出一双细长黑丝腿,细细的肩带在直角肩上摇摇欲坠,一头棕色大波浪极尽妩媚,搭配他深邃华丽的五官恰如其分。 谢晋看着一时间忘记了眨眼,心脏鼓胀得难受。 【禾宝!禾宝真的太美了!我的天,不给女人活路了是吧!】 【天啊黑黑黑黑丝!】 【性感荷官在线发牌,姐姐给个姬会吧T_T】 【我宣誓,我永远忠诚于黑丝!】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所谓的特殊服装指的是女装。 萧恪刚坐下,又情不自禁站起身。 白宿为什么还不出来,他到底拿到了什么衣服。 三点式泳装?露脐装? 不管了,先去看看。 萧恪疾步走向白宿房间。 刚走到走廊,就看见白宿的房门打开了。 嘭咚、嘭咚! 他愣住了。 心脏却在喧嚣。 相较于其他三位嘉宾,白宿拿到的衣服其实最普通不过。 简单的JK制服。 藏蓝与白色相搭,本就不算长的百褶裙因为坐姿更短了几分,并拢斜侧的双腿上是半透明的白色及膝丝袜,微微透着肉色,皮肤干净如白瓷,隐隐泛着白光。 及肩微卷发半绾半散,几缕垂在嘴角,衬托本就小的脸更是只有巴掌大小,他还换了耳钉,简单的银圈,一边一个。 白宿整理着制服上的蝴蝶结,看着萧恪,笑得几分腼腆:“会不会很奇怪。” 说着,脸颊泛起一抹红晕。 萧恪迟滞地摇摇头。 他紧张地攥紧拳头,喉结上下滑动。 仙女大概也就这个模样吧。 刚才还嫌萧恪走来走去眼烦的沈阙也不受控制地站起了身。 他忽然疾步走到白宿身边,似乎想说什么,但嘴巴张了张,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难以言喻。 世间再美好的形容词套在白宿身上都显得逊色不少。 本来已经沉寂的弹幕又被炸出半边天: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所有的爱恋都比不过初恋了。】 【这真的是男人么?我恍惚了。】 【小白!!!你是我的神!】 【白丝才是最diao的!】 【ex,装什么纯情,谁不知道是个黑心咖一样。】 【??你没逝吧。】 【我说实话我见第一眼就有种想和他私奔的冲动,谁来阻止我。】 最后,观众得出结论: 【这不是惩罚,这是给观众的福利!】 MC看得眼都直了,要不是碍于现场人多,他恨不得表演一个原地斯哈给观众看。 他们家小白这是什么清纯女高中生人设啊,他现在颇有种看着自家孩子长大成人的喜悦感。 导演在一旁清嗓子示意,但MC还沉浸在他老父亲的喜悦中,终于在导演把肺咳出来的前一秒,他才想起来通知四位嘉宾过来合影留念。 黎舒城向来不会把情绪表现在脸上,MC一喊他立马起身,但表情还是很冷淡,很难猜测此时他的内心想法。 反正陆远锡坐大牢可以确定,他一手捂着脸,一手使劲拉着短裙试图遮住最后的尊严。 顾青禾倒是大方,高傲仰起头,眉目垂敛,透出几分傲慢。 白宿看看身边人,轻轻松了口气。 他对着镜头,抬手比了个老旧的剪刀手,笑容扬起,眸中是星河波澜。 * 嘉宾们乘坐商务车离开了庄园。 倏然间,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嘉宾的手机都收到了一条短信。 打开一看,是节目组发来的短信。 “现在,节目组给每位嘉宾发送了身份确认短信以及任务须知,请各位仔细阅读后给节目组回复明白一字。” 白宿看着手机里收到的短信,忽然抬头问道:“不都是一样的身份么,怎么还要各人通知。” 一句话引起大家的注意。 顾青禾沉思片刻,恍然大悟:“是不是其中有类似于内鬼的身份,他们的任务就是阻碍我们解放全人类。” MC笑而不语。 “有几个内鬼?”艾亚问道。 MC依然笑而不语。 “白宿。”沉默许久,顾青禾忽然缓缓开口,“如果你实在不方便跟着大部队走就行,我们会照顾你的,但前提是你得懂事乖巧些,尽量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管好自己就可以,白宿什么时候要轮到你来管。”萧恪冷冷打断他,“从节目开拍到现在,你为他做过什么?” 顾青禾唇角紧抿,半晌,语气有些委屈地反驳道:“我只是好心提醒,毕竟大家都很想赢,谁还没有点胜负欲了。” “你不用代表所有人。”萧恪毫不留情一句话顶回去。 顾青禾的脸色一点点泛了白。 而谢晋似乎有点忌讳萧恪的身份,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白宿不着痕迹观察着萧恪的表情。 他说得很认真,一点也没顾及顾青禾的感受。 如果他继续这么下去,顾青禾后面当然不会给他好脸,恐怕他的暗恋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不过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是他自己决定的计划,无论结果如何都得他自己受着。 白宿低着头,望着自己的手指, 脑海中忽然回想起萧恪陪自己一起坐旋转木马的场景。 指尖颤了颤。 心里有点…… 不舒服。 为什么呢。 车子行驶了半个小时后,在汪洋大海前停下。 远远看去,海中央伫立着一座漆黑的孤岛,草木掩映,上方好像还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黑色瘴气。 MC率先下车,走到海边,指着停泊在岸边的小型游轮道:“现在大家要乘坐这艘船到中央小岛,在此期间,所有的电子设备贵重物品需全部上交,节目组也不会提供任何食物水源,请各位成员充分发挥自身本领,向着拯救全人类的征途,出发吧!” 一听连食物都不给,嘉宾们终于有了些许危机感,面露难色。 “合着我们是来参加荒野求生的?”艾亚嘟哝道。他看向白宿。 有点担心啊,他身体又不方便,在这种地方要怎么生存。 MC一指不远处起伏不定的连绵山脉:“人生有高山,有低谷,你不知道下一步是向上走还是向下行,所以,不要抱怨命运的不公,重要的是如何成为命运的主宰者。” 冠冕堂皇一席话,嘉宾们还能说什么呢。 “好了,请各位下车。” 嘉宾们依次下了车,看着远处的荒岛,隐约间,好像有一块漆黑的尖角从树木丛林中突兀出来,看起来像座老旧的建筑屋顶。 白宿被工作人员扶着慢慢下车,随着弯腰的动作,他的超短百褶裙簇了上去,露出半截白皙大腿。 后面还有个VJ正守着他拍。 萧恪脱下外套,从后面盖住他的屁股,两只袖子往他腰上一系,挡住不怀好意的摄像头。 工作人员帮每人在领口处别好收音麦克风以及微型摄像头,提醒道:“此次拍摄没有VJ跟拍,只有几个固定机位,如果当中有嘉宾出现水土不服或者想要中止游戏,请挥动小白旗示意投降,届时会有工作人员带大家出来,当然,一人摇旗视作全部人投降,请大家慎重考虑。” 原本只当这游戏是野营的嘉宾们这次真的笑不出来了。 “岛上有感染者么?” “有,还很多,一旦被感染者咬到则会直接淘汰。” “……” 一行人各怀心事上了船,沿途风景优美,可无人在意。 途中,MC将一份地图裁成八份,一人给一份:“我们得到消息,身体内携带抗体的小女孩就躲在岛上的神秘建筑物中,这份地图是建筑物的指示图,一会儿我们将会沿着小岛将嘉宾们安置在不同的位置,大家需要先找到大部队,拼齐地图找到建筑物的位置才行。” 嘉宾们一听,更萎了。 为了防止嘉宾们事先交流确定位置,节目组将嘉宾们全部分开,离着小岛还有段距离,节目组打算对嘉宾们来个即时采访。 镜头对准白宿,VJ问道:“小白觉得内鬼会是哪位嘉宾呢。” 白宿沉思片刻,笑笑:“现在信息太少,不好怀疑别人。” 问到顾青禾,他也是沉思片刻,靠近一点镜头,小声道:“我觉得是白宿,他说那句话像是在故意洗脱自己的嫌疑。” 也有人说是艾亚,因为他问了句有几个内鬼,可以怀疑他是在同自己的内鬼同党使眼色。 “顾老师吧,他好像对内鬼的任务很清楚。”陆远锡道。 VJ问沈阙:“沈老师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水?食物?” 沈阙眉头微蹙:“比较担心白宿,他双腿不方便,说起来,可以把我和他的位置放近一些么?” VJ点头,伸出一只手:“可以,只要沈老师猜拳赢了我。” 不知是不是过于强烈的个人意志驱使,沈阙在三局两胜的猜拳游戏中连赢VJ两局。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大家终于看清,这座小岛远看不大,可近看,足有几万英亩,岛上丛林茂密,遮天蔽日,被一团模糊的黑气笼罩着。 MC站起身,大声道:“现在!请谢晋老师下船。” 突如其来被喊了名字,谢晋皱起眉头。 他依依不舍看了眼顾青禾,用眼神示意他,点点头,好像在安慰他要他不要担心。 谢晋下船后,船只重新出发,绕着小岛行驶了约摸十几分钟,MC再次道:“现在!请陆远锡老师下船!” 随着不断减员,再加上这杳无人烟的小岛带来的不安,嘉宾们变得紧张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天际一片血红夕阳,映照着小岛更是几分浓重的杀气。 “现在,萧格老师请下船。” 终于轮到了萧恪。 他站起身,看着身后的白宿。 他忽然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腕,接着双手做了个系东西的动作。 白宿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萧恪下了船,并不急着往里走。 他站在岸边,望穿秋水,眼底一丝忧虑,瞳孔中是白宿稍显无措的面庞。 虽然知道他双腿并无病恙,但头顶黑夜在这种荒芜人气的孤岛上踽踽独行,怎么能让人放心。 “现在,请沈老师下船。” 沈阙下船后,船上只剩白宿一人。 但这次,船只只行驶了几分钟便让他下了船。 他好像距离沈阙很近。 MC帮忙抬着他的轮椅上了岸,贴心地叮嘱道:“白老师要注意安全,考虑到您的特殊情况,节目组特地帮您准备了对讲机,如果实在顶不住,就让工作人员过去帮您。” 白宿盈盈一笑:“谢谢。” 他将对讲机还给MC:“你说过的,不能扼叹命运不公,要努力成为命运的主宰。” MC愕然地看着他滑着轮椅慢慢消失在深林中。 他低头望着手中的对讲机,半晌,笑了。 情商很高啊,这家伙。 白宿慢慢滑行在林间小道中,看样子这里也不是什么荒岛,常有人踏足,还走出了一条平缓小路。 青黑色的天际滴下了浓墨,原本依稀还能看到的树影此时完全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岛上树木高耸入云,遍地草木横生,如果没有指向设备,一进来便很容易迷失方向。 幸好身下有只电动轮椅,倒是省去了走路的劲儿。 此时的直播间被分成了八个小窗口,因为没有跟拍VJ,大家只能偶尔看到几个路边固定机位拍到的嘉宾身影,但大多数时候看到的还是嘉宾们胸前的微型摄像头拍下的黑暗树林。 顾青禾倒是很聪明,将长裙裙摆撕下一截,再撕成均匀的布条绑在树上,这样只要有队友经过就能看到他留下的标记。 而且他穿的是红裙子,即便是夜晚这抹红也十分显眼。 【哇我们禾宝真的好聪明哦!比起无头苍蝇一样乱找,留下标记是最明智的做法。】 【禾宝宝的腿,吸溜吸溜,小心不要被草叶划伤!】 【划伤虽然心疼,但不至于像BBS一样一辈子瘫在轮椅上,嘻嘻。】 【我开了两个设备,一个看禾宝一个看BBS,祈祷BBS一不小心翻进沟里哈哈哈。】 【好恶毒哦你,但是,俺也想看嘻嘻[斜眼笑]】 【只恨没有悬崖,不然直接翻下悬崖多痛快。】 白宿刚走没多久,就听到树林里隐隐传来喊声。 “小白?你在附近么?” 声音徐徐递进,明显是沈阙的声音。 白宿本想回应他,但忽然想到,如果过早和沈阙集合,会破坏自己的计划。 他索性躲在几片巨大的芋头叶后面,缩起身子。 接着,他听到附近传来鞋底与枯叶摩擦的声音,而沈阙的声音也仿佛近在咫尺:“小白?在这么?听到回我声,我很担心你。” 白宿静静望着他,没发出一点声音。 有观众敏锐地察觉到了端倪: 【看附近景象,沈阙和小白离很近啊,小白没听到喊他么?】 【这么大声肯定听到了,不想回答而已。】 【为啥?】 【只想和萧总碰面呗,人家两口子过一人世界你还要问为啥,多此一问。[笑哭]】 【小白躲在芋头叶后面好可爱啊!我想到了字母站那只小鹿崽偷看路人的画面,真的戳我老母亲的心!】 【srds,早晚也是要集合的,bbs一声不吭太没礼貌了吧,沈老师还在焦心火燎地找他。】 【敲黑板:这是恋综而非传统求生综艺,人家就是想和萧总一起过一人世界咋了,感情是很残酷的,容不下第三个人。】 【我太心疼我阙子哥了,哎……】 【我也是……阙宝真的好喜欢他,他以前特别讨厌搞黑幕这种事,然而为了小白还恳求剧务把他俩放近一点。】 【那能怎么办,就像前面那位说的,感情世界容不下第三个人。】 白宿悄悄观察着沈阙,见他走远之后,才慢慢从芋头叶后面出来。 夜色浓重,雾气弥漫,白宿感觉露在外面的皮肤氲湿的难受。 倏然间,脚底的枯叶堆里传来噼里啪啦的细碎声音。 额头忽然一凉。 下雨了。 雨势不算大,但十一月底的天气已经凉得厉害,特别是靠近北极的丹麦,在这种海中央的小岛上,夜晚气温甚至能突破零度。 他感到冰冷的雨水在他脸上胡乱地拍。 他退回去,折了一片大芋头叶,挡在头顶,像一把天然雨伞。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芋头叶不仅解决了下雨的问题,还能靠它积攒雨水,在没有淡水的岛屿上,这就成了维持生命机能的绝佳水源。 白宿撑着芋头叶,滑着轮椅沿着小路反方向走,避免在前方碰到沈阙。 该去哪儿找萧恪呢? 想到萧恪,就想到他下船后那个奇怪的动作。 手腕,系着什么。 在手腕上系什么东西。 这算是提示么? 大概是只有他一人之间才能懂的秘密吧。 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模糊的画面。 萧恪帮他在手腕上系着什么东西,系了又解下来,换个再系。 啊,想到了。 是参加小可美妆试镜那天,他豪掷金钱为自己买下了整间店的珠宝,回家后主动帮自己佩戴。 当时戴的是,一条五芒星的手链。 五芒星? 白宿抬起头。 虽然下着雨,但雨势不大,乌云不算厚密,还能看到天空中的繁星点点。 其中有一颗最亮的十分显眼,周围又有几颗小的星星连接起来,组成勺子一样的形状。 明白了,萧恪要自己随着北极星的位置走。 不知道这个想法是否正确,但跟着北极星走总没错,起码这是唯一能辨别方向的方法。 循着最亮的那颗星一路向北,雨势渐渐变猛,此时白宿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湿冷渗透皮肤,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白宿?”试探的一声隐隐传来。 白宿循着这熟悉的声音看过去。 雨雾朦胧中,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那,氤氲不清的面庞,却顺着湿冷的空气弥散开他特有的气息。 “萧格?”他犹豫地问了声。 雨声靡靡,透过湿意传来的声音好像还发着颤。 萧恪走近几步,看清了熟悉的轮椅熟悉的面容。 他看到白宿举着杆芋头叶,浑身湿透,小脸泫然欲泣,像是一个人在树林里待了太久,看到他的瞬间好像见到亲人般所有的委屈都在此时迸发。 水珠顺着白宿的脸颊缓缓流下。 缩在轮椅中的样子,弱小无助又可怜。 萧恪感觉心头被揪了下。 他疾步走过去,半跪在白宿面前,伸手牵过他的双手。 冰凉,濡湿。 “不哭了,我这不是在这么。”萧恪的声音极轻,轻的仿佛要融化般。 他用大拇指拭去白宿脸上的泪水,唇角含笑。 虽然白宿是不知道他怎么得出自己哭了的结论。 但脸上的大概是,雨水。 “我找了你好久……”白宿揉捏着他的指尖,“树林很黑,还有虫子。” “害怕了?”萧恪问道。 白宿点点头。 “没事了,现在没有了。”他抱住白宿,揉揉毛。 雨势越来越大,两人不能继续在外面等,他们现在必须要找一处能遮风避雨的地方。 说巧不巧,距离两人不远处就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呈C形,恰好翘起一个尖角,像一道屋檐。 萧恪折了些芋头叶子铺在地上,接着把白宿抱过去,脱下身上的毛衣开衫裹住他的身体,自己身上只剩一件薄衬衫。 夜晚的温度几乎跌破冰点,不做人的节目组还狠心的让白宿露着一双腿迎着寒风侵袭。 白宿的手几乎要僵掉,好在有萧恪还带着体温的毛衣稍微回了些暖。 身体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还冷么。”萧恪在他身边坐下,和他紧紧贴在一起,尽量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有点。”白宿裹紧身上萧恪的外套,冷的倒吸一口凉气。 萧恪看着他,许久,忽然抬手解着衬衫的扣子。 “你要干嘛。”白宿赶紧阻止他。 “衣服给你遮腿。”不由分说,萧恪脱下了最后一件衣服。 在雨中待了这么久,他的身体已经不再暖和,摸起来就像坚硬冰冷的大理石。 “你自己穿着,万一你感冒了……” 萧恪固执地将衬衫盖在他的腿上:“我没事,我身体好。” 他上身一共穿了三件衣服,全都在白宿身上,一件挡着屁股,一件披身上,一件遮着腿。 现在,他只能裸着上半身,紧抱双臂来取暖。 白宿攥紧手指,脸上依然是被斜风吹进来的雨滴晕湿的凉意。 他听到旁边的萧恪冷的做了个深呼吸。 良久,白宿扭过身子,忽然张开双臂抱住萧恪的肩膀,将自己的上半身紧紧贴进他怀中。 萧恪似乎并没有预料到白宿这一举动,瞳孔骤然扩张。 原本冰冷的身体被他的柔软与温暖侵袭。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萧恪缓缓伸出手搂住他的腰,顺势抬起他的腿,将他的双腿一并藏进怀中。 “怎么了。”萧恪笑问道。 “你的身体好凉,像冰块。”白宿闭着眼睛,似呢喃。 “刚才是有点冷,现在好多了。”他将脸埋进白宿颈窝,白宿莹湿的发丝搔在他耳际,痒痒的。 两人就像两只受伤的小野兽,紧紧依偎在一起取暖。 滴答、滴答。 雨水落在芋头叶上,声音不止,但因为两人的沉默,却意外显得阒寂。 观众们看到这一幕,多半都真情实感地哭了出来。 【他们真好,甜死我吧呜呜呜。】 【萧总绝了,他好喜欢我们宿宿,全身衣服都给他了。】 【萧总身材,嘿嘿。】 【忽然很羡慕小白,我家那位下雨天只会让我自己打车回来,嘤。[丧]】 白宿感觉搂着自己的手又紧了几分,接着,萧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多么美好的场景,他却问了一个很煞风景的问题。 “怎么,如果答案不能让你满意,你要把衣服都抢回去么?”白宿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适当的用玩笑搪塞过去。 有些问题必须第一时间听到答案,否则就没了再问第一遍的勇气。 萧恪长吁一口气。 “我是那种人么。” 虽然他也用玩笑回应,但心头还是在敲着小鼓。 甚至感到了一丝迷茫,如果白宿当初真的为了攀附上他而故意碰瓷,为什么到现在他都不肯用所谓的情侣关系绑住自己,这不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么。 还是说,是自己误会了? 思忖着,忽然听到怀里传来节奏的呼吸声。 他低头一看,白宿已经睡着了。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骗子,这种环境下都不耽误他睡觉。 他用尽全身力量贴在自己怀中,放下了所有戒备,毫无城府只依赖着自己。 瞧着白宿恬静的睡颜,心里头也暖融融的。 萧恪慢慢低下头,嘴唇一点一点向他的额头贴近。 “啾。”极轻的一声,但也只是抿起嘴唇浅尝辄止的碰了下。 “嗯……”白宿忽然伸手挠了挠额头。 萧恪心中剧烈一跳,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表情。 还好,没醒。 良久,他再次低下头。 唇瓣在白宿的鼻尖轻轻擦蹭过。 * 另一边。 半夜,雨势渐渐小了些。 沈阙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双腿灌了铅沉重。 他精疲力尽坐在草地上,抬起头,毛毛细雨浸湿了脸庞。 明明节目组答应他会把白宿和他放很近,但三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找寻到白宿任何踪迹。 非常担心,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他又腿脚不便,只能寄希望于节目组能在私下里多关照关照他。 沙沙、沙沙。 倏然间,身后的草丛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沈阙立马站起身。 他第一反应不是什么蛇虫鼠蚁,而是—— “小白?是你么?”他满怀期望地小声问道。 草丛里走出一道高挑身影。 两人相视过后,那道身影忽然猛扑过来,紧紧抱着他不松手。 “阙哥,我终于找到你了!”来人声音中夹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但沈阙却并未觉得有一丝半点的开心。 来人不是白宿,而是顾青禾。 沈阙轻轻推开他,动作礼貌且极有绅士风度。 “有看到其他人么?” 顾青禾摇摇头,身体再次贴过去。 正好谢晋不在,这下正是他靠沈阙博得更多镜头的绝佳时机。 “阙哥。”他缩着身体,一只手轻轻搓着手臂,“好冷啊。” 比起白宿,他还不如白宿,好歹白宿穿的是长袖,他现在浑身就一件吊带短裙,假发也早已湿透,戴着难受,索性摘了挂到树枝上,谁看到就继续循着他的标记找好了。 沈阙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又怎会不清楚顾青禾心里那点小九九。 果然,没有得到沈阙的回应,顾青禾还以为是沈阙没有察觉,在原地跺了跺脚,抱紧双臂:“岛上夜晚的温度恐怕只有几度,这雨下得也很糟心。” 沈阙径直向前走去:“尽快找到大部队集合吧,进了屋里会好一点。” 顾青禾望着他决绝的背影,银牙暗咬。 而弹幕似乎比他还生气: 【感情沈阙那点绅士风度都是装出来的,就忍心看着青禾受苦受冻?】 【以前我还挺喜欢沈阙的,现在,呵呵,果然和白宿玩得好的都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你有[冰]?阙阙对白宿那么粗的箭头你就嗯装瞎,给顾青禾衣服穿是情分,不给是本分,道德绑架数着你了。】 【换做其他任何人都会脱件衣服给青禾穿吧,什么本分情分,就是被bbs带坏了。】 沈阙和顾青禾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林间小道上。 看着沈阙的背影,顾青禾已经感觉不出是因为太冷还是因为太生气而止不住的发抖。 “阙哥。”他加快步伐赶上去,“不如我们先去找找白宿,他最不让人省心。” 只有说到白宿时,沈阙才施舍般地给予他一点回应:“他应该就在这附近,走不远。” “也有可能,他已经找到萧老师了,如果我是白宿,我也会第一时间找萧老师呢。” 沈阙脚步一顿,面色更是比夜晚的冰雨还冷。 但就是这一停,视线看向前方时,隐约察觉到不远处好像有道白色的身影影影绰绰。 心中一喜,沈阙阔步走过去。 他记得白宿穿的就是白色的衣服,深蓝裙子。 只是走近才发现,不是白宿,而是黎舒城。 沈阙失望地叹了口气。 黎舒城看着他失落的表情,面容愈发冷峻。 这一历史性会面虽然带给沈阙的是无尽失望,但对于顾青禾来说,绝对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黎舒城里面是白色的旗袍,外面披一件开衫毛衫,虽然他穿得也不算多,但至少比顾青禾的要厚实。 像刚才见到沈阙时一样,顾青禾抱紧了身子,小声说了句:“太冷了,我的手都冻僵了。” 章节目录 第32章 第 32 章 听到这句话,黎舒城忽然慢慢脱下毛衫。 顾青禾心中一喜,下意识伸出手要去接。 不能否认他对谢晋的心是真的,但也不可忽视他想乘借东风一炮而红的盼念。 黎舒城默不作声脱了毛衫,卷起,双手各执一边,稍一发力,雨水便顺着褶皱被挤出。 他展开毛衫,抖了抖,抚平褶皱。 “黎哥真的很贴心,还会帮我……” 顾青禾原本含笑的嘴角一点点耷拉下去。 黎舒城拧干了毛衫,从容自然的又自己穿了回去。 【哈哈哈!顾青禾还以为人家真要给他穿,想太多了吧。】 【黎舒城这货本来就出了名的冷漠,你指望他能为别人着想?】 【不管哪个嘉宾在顾粉嘴里都捞不到一点好,呵呵,顾粉能不能别这么自我意识过剩,以为你家哥哥是什么香饽饽人人都喜欢?】 见自己被两人冷落,顾青禾不甘心,试图找点话题挽回尊严。 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手臂,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说起来,你们觉得内鬼会是谁啊。” 沈阙现在确实没心情讨论这种事,三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找不到白宿,心里已经点了把火,但碍于摄像头的存在,又不好直接对顾青禾充耳不闻。 “你觉得呢。”他连想也没想,又把问题抛回给顾青禾。 “我觉得是白宿,节目组应该也会找个看起来最没嫌疑的人,他腿脚不方便,玩不出大动作,选他再合适……” “不要总拿他的身体说事。”沈阙打断他,“人这一生谁还没个倒霉时候。” 顾青禾瞬间犹如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记得之前合作电影的时候,沈阙明明是个很随和很温柔的人,一下子性情大变,和白宿脱不了干系。 真是令人厌恶啊。 * “啾啾、啾啾。” 小鸟清脆的叫声在耳畔响起。 白宿缓缓睁开眼。 刺眼的阳光迫使他眯了眯眼。 手背上停了只白色的小鸟,短短的喙大大的眼,正在自顾梳理着洁白的羽毛。 白宿手指动了动,小鸟受到惊吓,立马展开翅膀飞上高空,停在树枝上好奇地探出小脑袋观察着树下人类的一举一动。 身体传来一阵窒息的束缚感。 他抬头看了眼,自己依然窝在萧恪怀中,而萧恪还在睡,双臂固执地将他牢牢圈住,仿佛生怕他跑了一样。 清晨的气温依然不算高,而萧恪就这样裸着上身靠着冰冷的石头睡了一夜。 白宿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臂,鼓胀的肌肉泛着凉气,坚硬光滑,像纹理细腻的大理石。 他的指尖顺着肌肉轮廓一寸寸划过。 不得不忠心感叹一句,萧恪的身材简直逆天,恰到好处又不会显得过于壮实,和这样的手臂打一架,怕是不出三秒就要跪地求饶。 白宿缩回手,视线还依依不舍黏在那精健的两块胸肌上,悄悄向下看去,发现即便他现在是弯腰的姿势也没有一丝赘肉,反而几块腹肌轮廓愈发明朗清晰。 “怎么不摸了。”淡漠的声线《穿成残疾炮灰后我成了综艺天花板》,牢记网址:m.1.夹杂着大梦初醒的慵懒在头顶响起。 白宿吓了一跳,一抬头,就对上萧恪堪堪迷蒙的双眼。 尴尬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岂不是自己盯着他的肌肉流口水的场景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倏然间,手腕被人抓住了。 抓住他的那只手毫不客气引导着他附在左侧胸肌上。 “都是你的,随便摸。” 低沉嘶哑的声音在耳边盘旋不止。 嘭嘭、嘭嘭。 心脏跳得钝重。 差一点就被他带着节奏走了。 白宿慢慢伏在他怀里,摸索着找到他的双手,拉着那双手扣住自己的腰,笑道:“作为回报,你也可以随便摸。” 疾速的电流悄然间席卷全身血液。 萧恪喉结动了动,手指不敢使劲,只轻轻浮于他的后腰表面。 晨间的树林格外寂静,只听得到萧恪如雷的心跳在喧嚣。 白宿不再逗他,直起身:“饿了。” 萧恪暗暗松了口气,他站起身,漫不经心舒展着手臂,目光不着痕迹看向白宿。 原来真的有人刚睡醒不洗脸也这么好看。 萧恪将他打横抱起来:“我记得前面有条小溪,带你过去洗漱。” 两人走了没一会儿,便看到一条潺潺溪流,被阳光映照的泛着细碎金光。溪水自山顶而来,清澈见底,还能看到鱼儿游动的身影。 他将白宿放在溪边,手捧一抔清水,轻轻拍在白宿脸上。 白宿忙按住他的手:“我是断了腿,不是全身瘫痪。” 萧恪不为所动,依然固执的给他洗脸。 “就算脖子以下全瘫也没关系,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说这话的时候,先自我感动的心脏不争气的嘭嘭乱跳。 白宿:“你咒我?” 萧恪:…… “早餐想吃什么,我给你弄。”他适时地岔开了话题。 白宿沉思片刻,道:“烤鱼。” “一早起来吃烤……” “就要吃烤鱼。”白宿打断他,扬起笑脸。 萧恪抬手揉了揉眉心,倾吐一口气:“知道了。” 他脱了鞋子,挽起裤腿,淌过冰凉的溪水,弯腰全神贯注盯着溪中游来游去的小鱼。 心中不免几分烦躁。 他长这么大没做过这种事。 “加油哦,要抓大条的。”白宿的声音传来,还恬不知耻地提更过分的要求。 罢了,就依他吧。 二十分钟后。 萧恪提着一条通体泛着银色的鳟鱼上了岸。 他将鳟鱼扔在石头上,抹了把脸上的水。 随即,从裤兜里摸出一只打火机。 “你抽烟么?”看到打火机,白宿倒有些意外。 和他相处这么久,从来没见他抽过烟。 “昨天问工作人员要的,随手放兜里了。”说起打火机,就想到那张用柠檬汁涂了爱心的表白卡,萧恪的嘴角情不自禁漫上一丝笑意。 岛上刚下了雨,树枝上还滚着水珠,空气中飘浮着一层潮意,萧恪点了很久也没点燃火。 白宿抬头看了眼不断上升的日头。 不能继续浪费时间了,必须要尽快和其他嘉宾集合才行。 他伏下身子,对着树枝上那一簇小小的火苗使劲吹了一口。 顿时,灰烬乱飞,几颗小火星跳到了他的眼睛中。 他忙捂住眼睛,轻哼一声。 “烫到了?”萧恪倏然蹙眉,扔下手中的火机疾步走过来。 他捏起白宿的下巴令他不得已抬起头。 “嗯,疼……” 萧恪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眼部周围的皮肤,语气却有些生硬:“这些事交给我来做就好,你就负责照顾好自己别受伤。” 白宿点点头。 萧恪那一见自己受伤便着急跑过来,心疼的不行的模样,真的好像小傻子。 功夫不负苦心人,折腾了半天终于点着了火。 萧恪将收拾好的鳟鱼穿上树枝,手动滚动树枝给鱼翻着面。 浓烟滚滚,穿过茂密的树林飘向天空。 不多一会儿,周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一道鹅黄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果然这里有人。”陆远锡穿着那身搞笑的连衣裙,头顶还戴着公主皇冠,满脸疲惫走过来。 这股浓烟似乎成了所有人的风向标,嘉宾们看到浓烟后,料到这里必定有人,便循着浓烟一路找来。 临到十点,八个人终于全部集合在此地。 这时,观众们终于明白了白宿非要吃烤鱼的用意,不是任性,而是要靠这股浓烟召集来所有人。 付导看了眼时间,比预计集合时间早了半天。 “小白还挺聪明的嘛,节目效果不错。” 监制点点头附和着:“感觉很放得开,镜头表现也很自然,他以前好像没上过综艺吧,但又不太像初次上综艺的嘉宾。” 灯光导演也忍不住插嘴道:“而且他很会选择打光角度,知道哪种角度拍出来的效果最好看,估计是背后团队换人了吧,不是听说,好像有松山集团的大佬在暗地里捧他?” 付导摸着下巴上一圈青色胡茬,若有所思地看着屏幕中的几位嘉宾。 半晌,他笑了笑,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毕竟现在的娱乐圈,不是有实力就能出头的。” * 八位嘉宾们拿出自己所执的地图碎片,凑在一起试图拼成完整的一份。 白宿坐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兴许是因为皮肤过于薄,膝盖两处泛着因为天气寒冷造成的过于明显的红紫。 沈阙拼着碎片,心思却一直放在白宿身上。 他脱下外套,贴心的帮忙盖住他腿上的冻红,小声道:“要不要和你换着穿,穿我的裤子会暖和一点。” 白宿拿下他的外套,礼貌地还给他:“没关系,很快就进室内拍摄了。” 沈阙抱紧自己的外套,心中几分失落。 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么? 如果他真的不冷不需要衣服,为什么身上还披着萧恪的衣服。 此时屏幕前的观众也终于明白了。 是否将衣服赠予他人不是情分本分的问题,只关乎心中的偏爱。 嘉宾们将地图拼好,根据节目组踩点时在周围树上贴的标记,他们确定了现在的位置。 根据地图的指示,穿过茂密丛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的黑色建筑出现在众人面前,建筑已然有些年岁,外墙斑驳有墙皮脱落的痕迹,被灰绿色的藤蔓层层缠绕,陈旧诡谲的气息透过漆黑的窗口溢了出来。 明明艳阳高照,但这座建筑却始终被黑气包裹一般。 节目组早已等在门口,举着节目组标识的牌子等着八位嘉宾。 “哇……这建筑真的,看起来好恐怖。”艾亚不自觉脱口而出。 “很像电影里面闹鬼的混戾之地。” MC拿过一沓任务卡,介绍道: “为了防止精神病人出逃,根本哈根红十字会便将原本位于郊区的医院搬迁至这座荒岛,但是,众所周知,精神病人的意志根本不受任何人控制,因此,每年因为出逃而跳海、误入密林死在此地的人不胜枚举,后来因为遭到社会强烈谴责,这座精神病院不得已关门大吉,但是有关它的诡秘传说,还在继续。” 嘉宾们一听,只觉浑身寒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所以这座病院也一直被当地人视为不祥之兆,在世界十大诡异之地中,这座病院排名第三。” “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么。”不知哪里窜出来一股寒气,看起来一向沉着冷静的陆远锡下意识抱紧双臂。 再搭配他那颇为搞笑的连衣裙,意外的产生了一丝喜感。 “不用担心,节目组已经为你们买了保险。”MC现在竟还有心思开玩笑。 导播在几位嘉宾头上贴上了大大的愤怒符号。 “现在,各位嘉宾依次上前领取你们的任务卡,里面会有一些信息提示,而这些提示卡就藏在病院的各个角落,需要各位自行寻找。” 嘉宾们领了自己的任务卡,躲在角落打开。 白宿掀开任务卡。 这……貌似有难度。 “OK,各位确定好自己的任务后,我们的工作人员将会给各位戴上眼罩,然后将各位嘉宾随机带到不同的位置。” “又要分开?”顾青禾抱着双臂,极度不安地看了眼身后的建筑,“我胆子小,连鬼屋都不敢去……” MC笑道:“那你可以现在摇旗投降,节目组会带所有嘉宾回农场。” 顾青禾沉默。 几个工作人员走过来,帮每位嘉宾戴上眼罩,所有人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白宿。”白宿忽然听到有人喊他。 他循着声音探过头。 “如果害怕,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会去找你。”萧恪轻声道。 其实白宿也上过不少类型的综艺节目,但这种恐怖灵异类他还是第一次上,虽然心里明白都是假的,但被氛围影响,心中还是隐约升腾起一股不安。 倒是萧恪这句话像一针强.心剂,消抹了他大半的紧张感。 “我看各位嘴唇有点干,节目组特地为大家准备了唇膏。”MC端过一只托盘,托盘上有八只润唇膏。 “什么啊,为什么要涂润唇膏,是接到了唇膏广告么?”有人问道。 MC笑而不语。 嘉宾们一脸茫然每人拿过一只唇膏,浅浅在嘴巴上涂了一层。 白宿看着唇膏,若有所思。 润唇膏? 会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呢。 根据抽签顺序,第一个进去的是陆远锡,他蒙着眼罩,被工作人员扶着慢慢往里走。 外面等候的嘉宾们是说不出的沉默,毕竟这不似传统人造鬼屋,可是实打实埋骨藏尸的邪祟之地,一想到这个,脆弱的小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但当着几千万观众的面又不能说害怕,这又不是搞笑综艺,说害怕就太丢脸了。 不过十几秒,陆远锡拉着工作人员出来了。 他健硕的身体此时抖得像只鹌鹑。 “好奇怪,里面真的很奇怪。”他缩着脖子,双手紧紧挽着工作人员不撒手。 工作人员:“快进去吧,个子这么大胆子这么小。” 一句话给所有人都逗笑了。 陆远锡咽了口口水,做了个深呼吸,再次被工作人员领着慢慢往里走。 不过几秒,俩人又出来了。 “不是,里面有很奇怪的味道。”陆远锡的解释明显像是在为自己的胆小找借口。 “你快进去吧,后面还有人等着。”艾亚忍不住催促道。 嘉宾们被他们逗笑,紧张的氛围顿时缓和了不少。 “感情不是你第一个进。”对此时的陆远锡来说什么尊严什么脸面都不重要了。 艾亚叹了口气:“算了,我第一个进。” “你确定?”MC问道。 “确定。” 负责艾亚的工作人员不禁赞叹他的胆识之大,扶着他慢慢往里走。 只是—— 刚走到门口,脚尖还没迈过门槛,艾亚停住了。 半晌,他转过身:“我觉得不能破坏游戏的公平性,还是陆总先进吧。” 众人:…… 这次,陆远锡身边多了两个工作人员,三个人一人拉他一只手,剩一个在背后推,听着陆远锡一路嘟哝着“里面真的很奇怪”,三人合力强行把他推了进去。 几分钟后,节目组的机器里传来陆远锡声嘶力竭的怒吼:“你们是锁门了吧!为什么要锁门!” 此时的嘉宾们想笑但又实在笑不出来,谁不害怕呢。 白宿轻轻摩挲着指尖,喉结上下滑动了下。 因为下一个就要轮到他。 只听工作人员在他身后轻轻问了声“准备好了么”,白宿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他被工作人员推着徐徐前进,身后嘉宾们的说话声越来越远。 渐渐的,周围的一切变得无比阒寂。 “现在,要进去了哦。”工作人员的声音泛着一股空灵感。 “吱呀——”老旧的铜门被人缓缓推开。 一股奇怪的温热感扑面而来,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像是陈旧的物体散发的味道,又像是血腥味。 明明屋内是温暖的,但莫名的,白宿感觉后脖颈一片凉腻感,在这毫无生气的阒寂中,他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是有点紧张的,但不至于吓到魂飞魄散。 接着,他感觉到工作人员好像把他推进了一个小房间,听对方道:“一会儿提示音响起才能摘掉眼罩。” 白宿点点头,然后他听到工作人员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在一阵令人忐忑的铁锁哐啷声中,世界再次归于平静。 周围静谧到可怕,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听到了除自己之外的呼吸声。 钝重而缓慢。 白宿攥紧手指,小声道:“其实我胆子也很小,不要吓我,要是把我吓晕了,你还要负责把我抬出去。” 弹幕笑喷: 【哈哈哈小白碎碎念什么的也太可爱了吧。】 【和鬼鬼讲条件真的好萌鸭!】 不知过了多久,兴许是嘉宾们感觉到并没危险后,心情放松了些,但头顶倏然响起的警报声急促冗长,更有几分刺耳。 一瞬间,所有人都感到了莫名的寒意,心脏噗通跳得乱了节奏。 “现在,各位可以摘下眼罩,想办法离开禁锢你们的房间。”头顶的广播声低沉诡谲。 白宿缓缓摸上眼罩,有点不敢摘,生怕一睁眼就看到一张奇怪的脸怼在面前。 他小心翼翼翻上去一个角,透过狭窄的视线范围观察着周围。 还好,没什么奇怪的不明生物。 他摘下眼罩,却还是一片昏暗。 光线十分微弱,几乎等同于没有,白宿什么也看不清。 等了一会儿,待眼睛适应了昏暗后,他这才打量起周围。 冷蓝色的光线好像都泛着凉意般微弱的照亮了房间。 房间大概有十几平,一张老旧且遍体鳞伤的木头桌子坐落在角落,对角是一只同样老旧的衣柜,旁边摆着铁床,床单已经泛着肮脏的黄色,墙上贴着上世纪的陈旧墙纸,多处出现脱落痕迹。 房间里依然弥漫着那股诡异的气味,像老人身上的气味,又像是血腥味,被气氛干扰了思考能力,实在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气味。 而房间的门也是由浮着铁锈的栏杆组成,看起来就像监狱的大门。 门上挂了一把密码锁,密码是由四位数组成。 很像密室的构造,应该是要他想办法找到正确密码逃离这个房间。 白宿滑到桌前看了看,桌上有一台老式收音机,底下一只垃圾桶,里面还有一些彩色的废纸团,几本于1930年发行的旧杂志,页角不知被什么液体沾染,泛黄翘起。 收音机里会不会有什么信息呢。 他按下收音机的播放键,霎时间,刺耳的“刺啦”声响起。 在冗杂的电磁流音结束后,老旧的收音机传来断断续续的英文。 白宿马上凑过去,将耳朵贴在收音机的出音筒上仔细倾听里面的声音,想听听里面有没有什么和数字有关的信息。 “车祸……发生了变化……长期的暴力……疯狂……内脏……病院。” 怪异的女声一卡一卡,到这里就结束了,白宿只听到了这几个词。 但好像并没有和数字有关的信息。 他又翻开桌上的旧杂志,赫然发现,里面有几页被黑色的笔划得乱七八糟,用劲之大以至于纸张都被划出道道破痕, 他马上记下这几页的页脚数字,刚好四个数字。这是密码么? 白宿滑到门口,转动密码锁输入数字。 不对,密码锁并没有打开,看来应该是节目组设置的干扰信息。 找了半天,没什么有用信息,白宿坐在桌前,单手拖着下巴,闲极无聊翻着旧杂志。 “呜——” 倏然间,头顶再次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白宿下意识抬头看去,忽觉周遭原本就微弱的冷蓝光线一点点更加黯淡,最后直至彻底消失。 这下子,他完全陷入了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 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小心翼翼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吧嗒、吧嗒——” 像是湿润的脚底板重重踩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 果然有人!这房间里果然有别人!刚才听到的呼吸声不是错觉而是真的有人! 而且明显能听到,那诡异的脚步声正在慢慢向自己走来。 眼前忽然一晃,白宿好像看到了什么泛着光的东西,很大一块,像人的躯体,但因为环境太黑实在看不清。 他悄悄捂住嘴巴,尽量连呼吸声也不发出来。 “啊——!救命!拜托不要过来!”赫然间,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吼响彻走廊,听起来好像是顾青禾的声音。 白宿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一哆嗦,更加用力的捂住了嘴。 “哐哐”拍打铁门的声音夹杂着不同嘉宾的喊叫声,宛若修罗地狱一般混乱。 看来大家现在的遭遇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白宿紧紧贴着桌子,手指忽然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轻轻摸了摸试了试,圆柱形的,好像是手电筒。 他立马打开手电,向着对面发出声音的方向照过去。 他倒是不太想知道这NPC长什么样,但观众肯定想知道,他只能舍身赴死为节目提高收视率。 但就在光柱照过去的同时,脚步声戛然而止。 白宿抱着手电筒,像抱着什么防身武器一样小心翼翼地看过去。 嘶—— 白宿:我还是瞎了比较幸福。 棕色呈烧焦状态的筋膜里包裹着清晰可见的肋骨,那玩意儿没有双手没有五官,全身都是被灼烧过的痕迹,血肉崩裂,浑身呈一个极度扭曲的姿态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强烈的视觉冲击闹得他心脏狂跳。 但奇怪的是,这怪物好像并没有再动。 白宿脑中灵光一闪,关掉手电筒。 果然,脚步声再次响起。 他又打开手电,那玩意儿再次被封印了般不再异动。 这应该是这种NPC的特性吧,光照会阻碍他的行动力。 但就是不知道,他先前到底藏在哪里,又是怎么冒出来的。 白宿不想继续和这位共处一室了,他将手电固定好位置,光线一直照着NPC,接着便开始继续翻桌面寻找有用信息。 找了快十分钟,隔壁嘉宾的叫声始终未停。 在这片混乱中,白宿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托着腮一脸漠然,仿佛在思考人生。 他关掉手电,怪物开始动,他又打开手电,怪物又停了动作。 就这样反复N次,就跟逗小傻子玩一样。 本来已经害怕到只敢从指缝里看节目的观众被他这一举动彻底逗乐: 【哈哈哈,这两位莫名都好可爱。】 【NPC:首先,我没惹你们任何人。】 【你作为鬼的尊严呢哈哈哈哈!】 【小白胆子是真滴大,换我已经被工作人员抬出去了。】 就在手电不停开关过程中,他余光一扫,忽然发现墙上斑驳脱落的墙纸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白宿停下手中的动作,滑动着轮椅来到墙边。 他看了眼旁边一动不动的NPC:“抱歉,可以往旁边移动下么,你挡到我了。” NPC:…… 他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僵硬的向旁边移动两步,为白宿让开身位。 【哈哈哈什么鬼,被嘉宾牵着鼻子走真的可以么?】 【不得不说小白真的很聪明啊,你们去隔壁直播间看看,我快笑疯了。】 【刚回来,陆总已经开始假装干呕试图唤起节目组的良心了哈哈,难怪是个0。】 【貌似只有小白一个人发现NPC遇光不能动,感觉无论是智商还是观察力都很顶[惊讶]】 【隔壁萧总还在和NPC隔床相望,萧总脸上的嫌弃表情不要太明显。】 【萧总,你说好的要宿宿等你呢?你和NPC到底要深情对望到什么时候,再不找线索小白都要自己出来了。】 白宿道了声“谢谢”后,便凑近墙面开始观察起来。 墙纸是崭新的,只是样式是上世纪的,说明这是节目组的道具。 而斑驳脱落的墙纸下面,隐约露出了些黑色颜料的痕迹。 他揪起墙纸的一小块翘角,轻轻往下一撕,墙上瞬间露出一只画工稚嫩的大手,手指像面条般无骨扭曲着,指间攥着一把尖刀,刀刃上还滴落着红色的血滴。 导播适时给白宿加了条恍然大悟的背景音。 白宿高举起手,沿着墙纸翘边一块块撕着墙纸,最终,墙纸被全部撒开后,露出了墙面的真容。 像是被大火舔舐过的墙面上,焦痕像一只只奇形怪状的手顺着墙根向上蔓延,而其中,稚嫩的笔法描绘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最中间是一个头画得硕大到不符合常理的中年男人,而开始露出的那只拿着尖刀的手就是他的,黑红混杂的颜料使得他肆意大笑的脸透出强烈的神经质与恐怖,大笑的血盆大口溢出了阴森感。 而他左手边是一个卷发的小女孩,小女孩趴在地上,身上的白裙子被鲜血染红,她伸着一只手指向某处,脸上是大哭的表情,十分瘆人。 她的另一只手里牢牢攥着几张彩色的折纸,折纸上画了些奇怪的符号。 而男人的右手边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被男子扯着头发,满脸痛苦地跪在地上。 女人的双腿,已经不知去向,只剩两个血窟窿还在汩汩冒血。 白宿下意识向后退去,抬手捂住嘴巴。 这时候,桌上的收音机诡异的自动播放起,在一阵刺耳的电流音后,冷漠的女声从里面传来。 “因为车祸,致使他丧失了男性功能,这一新闻被全国播报后,他的心理产生了剧烈的变化,他开始怀疑妻子出轨,怀疑女儿不是他亲生的,该男子的邻居称,经常一到夜晚,就听到他在家里疯狂吼叫,说要砍死她们。” “最后,警方接到报警后赶到男子家中,发现了该男子妻女的尸体,妻子被除草机拦腰斩断,女儿也身中数刀,据警方形容,女孩被杀前还在毫无防备的折纸玩,邻居称,当时听到了女孩痛哭喊着‘爸爸放我出去’。当时警方赶到现场后,男子正在烹饪妻子的内脏,经过观察,医院确认该男子精神异常,被送到了位于阿瑟萨斯岛的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但治疗效果甚微,一月十日下午,该男子在房间内点燃了火炉,踢翻火炉造成火灾,而该男子也于这场火灾中丧命。” 冷,令头皮都赶到发麻的冷。 墙上的痕迹看起来年岁久远,明显不是节目组的作为。 这样说来,画下这幅画的岂不就是……新闻中的杀人魔。 而自己身处的房间,或许就是他接受治疗时所住的房间。 白宿听到,旁边的NPC在听完这则新闻播报后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奇怪,每天都在上演着诡状殊形。 来不及多做感叹,白宿现在更加想尽快逃离这个房间。 可能,旁边的NPC本鬼也是一样的想法。 他只恨不能帮着白宿一起找线索,赶紧离开这个混戾之地。 多待一秒,都是对小心脏的折磨。 白宿重新翻着桌上的物品,试图找出任何和数字有关的线索,但找了许久,依然一无所获。 但是,等等。 刚才在自己撕下墙纸后,触发了收音机的自动播报,应该是某种提示,和密码有关的线索应该藏在这副血腥的壁画中。 他硬着头皮望着墙上的画,从左往右看过去,四张折纸、一把尖刀、三滴血、而最后边女人的头上只画了三根头发。 密码是4133么? 白宿到门边,转动密码锁输入这四个数字。 很不幸,答案依然不对。 他沉下心来,仔细回忆着刚才的新闻播报,里面一定是有什么和线索有关的提示。 只要尝试着提取画面和新闻都在反复强调的事情。 新闻说,当时警察推断现场,应该是小女孩还在玩折纸时被爸爸杀掉了,而墙上也画了四张彩色的折纸。 四张,正好对应密码锁的四个数字。 脑海中瞬间闪过垃圾桶里那几个彩色的废纸团。 心情有些雀跃,这个会是正确答案么? 白宿忙滑着轮椅来到桌前,从垃圾桶里捡出四团废纸团,展开挨个看着。 和墙上的壁画一样,上面只有一些奇怪的符号,弯弯曲曲像小虫子,但并没有任何数字。 但这些符号都非常均匀的分布在正方形纸张四条边最中心的位置,且正反面都有。 白宿捏着纸,低头沉思着。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把纸张使劲抚平,然后将四个直角向中间对折,而折后出现的四个新的角上,出现了熟悉的中文笔画。 白宿睁大眼睛,心中猛然升起强烈的喜悦感。 果然是这样! 他立马又将四个角反过来继续往中间折去,这一次,小小的正方形中出现了几个中文大字。 白宿禁不住扬起嘴角。 下一秒,笑容逐渐消失.Gif 中间的字是: 【笨蛋】 妈的,被耍了。 章节目录 第33章 第 33 章 看着这俩字,白宿无奈地笑了。 节目组真会玩。 他展开纸,想到反面也有符号,便把刚才的程序反着来了一遍。 果然,四角对折后的纸张中出现了数字0,剩下几张纸依次将四角向中间对折,出现了7/8/4的数字。 这四个数字应该就是四位数的密码,但正确的排列顺序是什么,如果挨个组合去试怕是恋综结束他都逃不出这间密室。 他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逃离这里。 因为他在外面收到节目组的任务卡上面写着: 【必须第一个逃离密室,否则藏有你工具的线索提示有很大概率被其他人发现。】 白宿再次看向墙面那幅阴森诡谲的壁画。 左侧的小女孩手中捏着一张彩色卡纸,剩下三张从左到右顺序落在脚边。 这会不会是某种提示呢。 按照画面提示,红色卡纸在最左边,然后依次是绿色、蓝色和黄色。 白宿灵机一动,马上将四张彩卡按照壁画上的顺序排列起来,得到了“8704”的数字。 他马上移动到门边,转动密码锁输入这四个数字。 “咔嚓!” 密码锁打开了。 导播立马在白宿的直播间插入了多人惊叹的背景音,并贴了个大大的感叹号贴纸。 【我们宿宿真的好聪明!!!】 【太强了吧!密室杀手!他真的好会关联各种细小线索。】 【白宿nc粉又开始无脑吹了,这提示不是很简单么,你们去看看别的嘉宾提示有多难,被节目组照顾了就安静闭嘴别出来跳。】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觉得难是智商不行。】 白宿从桌上抓起手电筒,始终照着NPC控制住他的行动,接着灵活一闪,离开了房间。 虽然知道NPC是真人扮演,但过于真实的化妆效果还是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外面是一条漆黑狭长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墙壁上写满了英文涂鸦,还画着各种各样奇怪的人脸,黑暗中时不时传来其他嘉宾的惊叫声。 远远望去,走廊尽头好像吊着什么东西,那东西身上散发着醒目的荧光绿,上面有一个节目组的标识贴纸。 白宿举起手电照过去,这才看清,吊着的是个身穿护士服的人。 即便不想过去,可那节目组的标识过于吸引人。 他犹豫半晌,缓缓滑着轮椅靠近了那个穿护士服的人。 浓郁的奇怪气味萦绕在鼻间,白宿捂住鼻子,眉头紧蹙,抬头看向那个吊在半空的NPC。 她的双腿被反绑压在肩膀上,身上布满红黄混合的不明液体,两只青白色的手臂垂下来晃晃悠悠,而她手中拿着的,就是散发着荧光绿色的提示卡。 感叹一句NPC的拼命,白宿小心翼翼举起手去拿她手中的提示卡。 “咔咔。”倏然间,头顶传来一阵骨节摩擦的奇怪声音。 他下意识看过去—— !!! 两只染血的漆黑眼洞直勾勾地盯着他。 白宿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在心中不断劝慰自己,不要怕,都是幻觉。 他避开那两只黑洞,嘟哝着“对不起无意冒犯”,随即一把从NPC手中扯过提示卡,按动轮椅的倒退键开启疯狂倒车模式。 而那两只黑洞也始终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 躲到一个安全的角落后,白宿打开提示卡,上面只有一行意味不明的汉字: 【六张脸笑嘻嘻,二十一只眼黑黢黢。】 一瞬间,脑海中蹦出一只长了六张脸二十一只眼的怪物。 “六张脸,二十一只眼,是什么。”他悄声呢喃着,声音轻不可闻,像是生怕惊扰了黑暗中沉睡的怪物。 另一边。 萧恪在旧杂志中发现了几个被涂掉的字眼,根据年代记事推断出四个数字,他尝试着将找到的有关数字输入密码锁,但是密码锁并没打开。 他慢慢坐在床上,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有点担心,这一阶段听到了不少嘉宾的惊叫声,却唯独没有白宿的声音。 他本就胆子小,面对如此恐怖的环境却一声没吭,会不会是已经吓晕过去。 想到这种可能性,心中的不安愈发扩大几倍。 他站起身,望着镜子中自己的脸,因为这该死的游戏变得十分骇人。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他从镜子中看过去,能看到对面桌上摆的杂志。 镜子?提到镜子会想到什么呢? 平面镜成像虚像颠倒原理。 而根据刚才收音机的新闻播报提示,他身处房间曾经的主人是个有严重臆想症的患者,在他的世界里,万物一切皆是颠倒过来的。 萧恪恍然大悟,立马起身,将刚才推断的数字反过来输入。 “咔嚓。”密码锁开启。 他阔步走出去,沿着其余房间一间间看过去。 “哥!哥帮帮我!我不想再在这里待了!”路过顾青禾的房间时,便看到他毫无形象冲到门口,从铁栏杆里伸出手向自己求助。 萧恪留了句“多动动脑子”后便无情离开。 终于,他找到了白宿的房间,但房门是打开的,白宿早已不见踪影。 此时,躲在角落的白宿还在思考提示卡上的答案。 和数字有关的物品,是……骰子? 没错,骰子有六个面,点数加起来是二十一点。 可这么大地方找一枚骰子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一旦把骰子和精神病院联系起来,就会回忆起之前看过的新闻,精神病院为了提高患者们的幸福感以及辅助身体脑力的治疗,往往会设置娱乐室供患者休闲娱乐玩,骰子可以锻炼患者们的逻辑思维,是辅助治疗的绝佳活动。 “娱乐室,我应该去找娱乐室。”他小声道。 屏幕后的付导激动一拍手:“小白厉害啊!我开始期待接下来的发展了。” 白宿打着手电筒来到楼梯口,为了方便残疾患者行动,楼梯一侧设置了残疾人专用无障碍坡道,他扶着轮椅两侧的滑动轮来到楼梯口,一松手,轮椅滋溜滑了下去。 有点好玩,像坐滑梯。 他扬起嘴角,耳畔的风拂起他的微卷发,小脸激动得红扑扑。 【哈哈哈小白还玩起来了,太可爱了叭。】 【宿宿真的很乐观呜呜,我永远喜欢不向命运低头的男人!】 【正在考虑在家里也给宿宿老婆装一个无障碍坡道。】 【前边的,不用你多此一举,我们萧总会做的。】 白宿从三楼滑到一楼,来到门口的咨询台。 他从不做无用功,更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满院找娱乐室,一般医院咨询台旁边都会贴医院的平面鸟瞰图,所有房间一目了然。 娱乐室在四楼,不得已,只好再重新顺着一楼往上爬。 还好这是电动轮椅,有爬坡助力。 当他爬到四楼时,顺着楼梯向下望去。 心中有些感慨,残疾人的生活原来如此艰辛不易,但很多时候,明明已经如此艰难,很多基础生活设施却很难得到保障,马路上那些通往水沟的盲人通道、不设置残疾人专用间的公厕、被拒绝上公交车的导盲犬,这些四肢健全的人真的有认真为他们考虑过么? 所以说,世界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这一说。 白宿来到娱乐室门口,老旧的蓝色木门上挂着一块浮着铁锈的牌子,上面用丹麦语写着“娱乐室”。 按照节目组的尿性,绝对不会这么轻易让他拿到工具就走,多半—— 白宿缓缓推开门。 随着木门发出的诡异“吱呀”声,浓烈的苦尘味儿扑面而来,强烈的压抑气氛透过昏暗溢了出来。 一盏橘黄色的吊灯在房顶来回晃悠,微弱的光线依次划过下面桌前坐的几个人。 那些人穿着陈旧且脏兮兮的病号服,脸色铁青像是早已失去了生命迹象。 这一次,白宿没有犹豫大方进了房间。 因为最左边那位怎么看都很像萧恪的跟拍VJ。 几人面前摆了几只骰盅,对面还有一只,似乎在静待玩家的到来。 白宿在几人对面停下,看到骰盅他就明白了,工作人员是要他和他们玩大话骰,只要他赢了就可以顺利带走他的秘密工具。 话不多说,对面几人握住骰盅疯狂摇动,骰子撞击骰盅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小屋中格外刺耳。 白宿不遑多让,跟着拿起骰盅疾速摇动。 在一阵“哗啦”声过后,几人重重将骰盅扣在桌面,打开一道缝隙观察着里面的点数。 白宿看了眼自己的点数,扣上骰盅。 对面几人观察着他的表情,看他蹙着眉,眉间笼愁的模样,料到他的骰点定是很散。 “三个三。”其中一人喊道。 下面的人顺着喊:“五个三。” “六个四。” “七个四。” 前面几人喊完后,轮到了白宿。 他摩挲着骰盅,良久,低声道:“十二个六。” “开!”对面几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一人六个骰子共五人的情况下就不信他能开出十五个一。 更何况,有两位连一个六点都没摇出来。 白宿利索开骰盅,几人忙好奇地凑过去。 我去,这是什么手气!白宿竟然摇出了六个六! 不慌不慌。 几人依次开盅,七个六、九个六、十一个六—— 最后一个开出了一个六。 “哈哈,你输了,缺一个六!”工作人员兴奋到忘记自己的人设。 白宿瞥了一眼他的骰子,从里面拿起一个一点骰子:“抱歉,刚好十二个。” 在这个游戏中,一点可以视为任意点数。 刚好十二个六! 工作人员笑容逐渐消失。 白宿终于领到了他的秘密工具。 一把盛有红色颜料水的小型喷枪,上面贴着一张标签,写着“感染血液”的字样。 对面工作人员低声道:“游戏规则中,凡是被感染者咬到的嘉宾将会被直接淘汰,而喷枪里的感染血液可以任意淘汰嘉宾,你必须在找到含抗体的小女孩前尽快淘汰其他嘉宾,因为他们之后找到的提示卡中会含有对内鬼的提示,但注意,不能被发现,否则你将会成为后期投票内鬼时的众矢之的。” 此时,屏幕前的观众恍然大悟。 原来白宿就是那个内鬼。 【哇!游戏变得有趣起来惹!】 【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还有五位嘉宾没从密室逃出来,这智商一对比,感觉白宿要赢了……】 【小白真的太强了,一路跟开了挂一样,老天爷都在帮他。】 【希望他不要公报私仇先淘汰我们青禾吧T_T】 【顾粉又发癫了?你家哥哥在这个游戏里除了会嗷呜乱叫还会干嘛,弱者先被淘汰我举双手赞成。】 离开娱乐室,白宿打算先去寻找其他嘉宾的提示卡,如果能找到有关“内鬼”的提示卡,也能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根据他以往上的节目经验来看,这种提示肯定不会直接扔大街上,这样傻子都能找到,多半是藏在一些家具或物品中。 白宿现在身处的楼层多是娱乐室洗澡间,他挨个推门进去查看,终于在祷告室里看到节目组的荧光标识,提示卡就藏在半拉开的抽屉里。 没想那么多,他滑着轮椅进了房间。 来到祷告台前,他伸手要去拉抽屉。 倏然间!一张惨白的大脸突然从祷告台后面猛然蹿出,那脸极大,五官又不合常理的挤在一起,看起来就像一只大白面口袋上长了张人脸。 随着一声声嘶力竭的怒吼,那张大脸疾速向着白宿奔来。 不光屏幕前的观众,纵使知道都是NPC,白宿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张脸吓得心脏骤停,立马按下轮椅的加速键咕噜咕噜朝外跑去。 不过还好,还在承受范围内。 刚跑到门口,又迎面撞上一堵肉墙。 白宿一抬头,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庞。 萧恪双手停住他的轮椅,皱着眉问道:“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怎么到处乱跑,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么。” 一瞬间,白宿脑海中闪过那只润唇膏。 他立马伸出手紧紧抱着萧恪的腰,小声儿委屈巴巴透着恐惧:“后面有鬼追我。” 萧恪一听,往祷告室里探去视线。 就见一个NPC正面对墙角,嘟嘟哝哝不知在嘀咕什么,那神经兮兮的姿态把人设拿捏得十分到位。 再看看白宿,小朋友被吓得面色苍白,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几缕发丝黏在脸颊,人好像都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 萧恪心中泛起悔意。 他都这么害怕了,自己刚才还用那么恶劣的语气教训他。 萧恪忙蹲下身子,将他揽入怀中,掌心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乖,不怕,都是假的,不然我抓他过来给你道歉?” NPC:? 白宿摇摇头,抱着他的肩膀脸颊使劲往他颈窝里凑,嘴唇似有若无擦蹭着他的颈窝:“你在身边我就不怕了。” 弹幕本来被突然出现的惨白大脸吓得吱哇乱叫,这会儿又为两人的超甜互动疯狂呐喊: 【萧总开始:谁让你乱跑的;萧总后来:别怕,我让鬼给你道歉。】 【咱就是说!小白真的好喜欢和萧总肢体接触哦!小撒娇精!】 【是吧,一直对沈老师刻意保持距离,只愿意给萧总亲亲抱抱举高高。】 【突然被cue的沈老师:核善的微笑.jpg】 此时的萧恪,被颈间突如其来的嘴唇柔软触感打乱了阵脚,丝毫没有注意白宿偷偷从裙兜里摸出了喷枪,已经对准他的后背,手指按在扳机上—— “你们在这儿啊!我可算找到你们了。”带着哭腔的一声赫然响起。 白宿赶紧收起喷枪藏进裙兜。 不远处,一个健壮的大个子正急促往这边跑来,鹅黄色的连衣裙拂过宛如丛林般的毛腿,突出几分喜感。 陆远锡跑到两人面前,喘着粗气。 比起白宿,他才是真的瘦了,满脸憔悴的模样与他那健硕的身材格格不入。 “我真的,不想再来了。” 白宿望着陆远锡,心里犯起了嘀咕。 像陆远锡胆子这么小的都逃出了密室,应该大部分已经出来了,如果大家都集合在一起,他就很难有机会下手淘汰别人。 “我们走吧,这里好恐怖。”白宿缩起身体,手指轻轻扯了下萧恪的衣角。 萧恪点点头,刚要帮忙推他的轮椅,却又看见他滑着轮椅进了祷告室。 “我的手电筒落在里面了,等我下。” 白宿滑到祷告台前,疾速从抽屉里抽出提示卡藏进裙腰里别好,拿过手电动出了门。 “你不害怕了?”萧恪望着房间里还在对着墙角碎碎念的NPC,问道。 白宿笑笑:“因为你就在我身边呀,如果我真的被吓到了,你肯定会‘咻’的一下跑到我身边保护我。” 萧恪被他这“咻”的一声可爱到,唇角含笑道:“对,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咻’地来到你身边。” 白宿被他这一本正经的“咻”逗笑,脸颊贴着他的手臂,亲昵地蹭了蹭,显得十分乖巧。 三人缓慢地淌过遍地黑暗,也不知目的地在何处,只能沿着走廊走一步看一步。 隐隐的,好像看到十几米外的走廊尽头站着个人,一动不动,手里貌似还拿着什么东西,泛着微弱的荧光绿。 萧恪下意识将白宿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不远处那道身影。 白宿看着二人的背影,心道时机正好。 他掏出喷枪,在陆远锡身后喷了一下。鹅黄色的连衣裙上瞬间多了一道红色印记。 这时,对面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好像也发现了这边,随即,一道刺眼的光柱向三人袭来。 看清来人后,两方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站在那一动不动的是黎舒城,他在饮水机下面找到了贴有节目组标识的提示卡,正要拆开看,就遇到了白宿他们。 “你找到提示卡了么?”白宿好奇问道。 黎舒城点点头,手指刚摸上提示卡,就看到白宿那好奇的目光,透着一丝天真无邪。 “你来拆。”他语气冷冷淡淡,手却诚实的将提示卡递给白宿。 “可以么,这不是你找到的?” 黎舒城干脆将提示卡塞进白宿手里。 白宿也不再跟他客气,拆开提示卡,就见上面印了一行小字: 【研究日记:虽然他们丧失了意识,但却记得生前最爱。】 “是指感染者吧,丧失了所有意识,只记得曾经的最爱。”白宿分析道,“这不是有关内鬼的提示。” 如此看来,所有的提示卡应该分为三种,对感染者的提示,对内鬼的提示和对找寻小女孩的提示。 就在这时,警报音响彻整栋建筑,随即,工作人员的声音传来: “陆远锡,感染病毒,淘汰。” 一瞬间,所有人心里都是一咯噔。 淘汰?感染病毒? 什么时候的事? 陆远锡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两个黑衣人从黑暗中冲出来,一边一个架着他往外走。 “我为什么被淘汰了?”陆远锡虽然脸上挂着笑,仿佛是对于终于能离开这个破地方的喜悦,但淘汰理由还是要问问清楚。 两个黑衣人并未给予他任何回应,架着他疾速向外走去。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 这时候,在谢晋的帮助下,顾青禾终于从密室里逃了出来。 作为原作者的好大儿,先不说能力如何,起码运气是他们这些炮灰配角难以匹及的。 一出门,顾青禾就在对面墙角的花盆下面发现了一张提示卡。 展开提示卡,上面只奇怪地写了一个数字:【5】。 这时候,头顶再次响起警报声,工作人员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现在是正午十二点,请各位嘉宾到餐厅集合用餐,进行第一轮内鬼投票,如果个人被投票数超过百分之七十,将被直接淘汰。” 听到干饭通知,所有人悬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些。 除去陆远锡,七位嘉宾共同聚集在医院的餐厅。 依然是昏暗的灯光,清冷的环境色调,一张张圆桌上被笊篱遮住的餐点,令人多少胃口欠佳。 但无论什么样的环境都不能影响白宿,他第一个坐在桌前,掀开笊篱,盘中摆着一份淋着浓郁酱汁的小牛排。 每个随机选择的餐点各不相同,但旁边都摆了一张投票卡用来写内鬼的名字。 在其他人犹豫嫌弃的目光中,他娴熟将牛排切成小块,大口朵颐。 但一支队伍中总有那么一两个人对干饭并不感冒,只热衷在镜头前表现自己。 顾青禾漫不经心撕着木筷上的小刺,随口问道:“陆老师被淘汰时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什么异常,也不知道节目组到底是如何判断他是被感染的。”白宿吞咽的间隙回答道。 “他淘汰时和谁在一起。” “我们三个。” 顾青禾沉思片刻道:“如果他先前没有遇到感染者,那么淘汰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咱们当中的内鬼动了手脚。” 沈阙喝了口咖啡,低声道:“先吃饭,吃晚饭再聊这件事。” “现在就要聊。”顾青禾打断他,“内鬼很可能趁大家吃饭状态放松时动手。” 说罢,他从口袋里摸出那张提示卡:“这是我找到的提示卡,上面只有一个数字五,我猜,这很可能是对内鬼的提示。” 众人忙着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无人回应他。 “我觉得,这个数字很可能是内鬼的生日或者姓名笔画。” 白宿心里一顿。 这个顾青禾平时看着不怎么聪明,这种事上倒是格外敏感。 “有谁是五月份出生或者生日里有五这个数字。”他举起提示卡,一副包青天般刚正不阿的架势。 无人回应。 “好,不是生日,那就是姓名里的笔画数。”说着,他傲慢地看向白宿,“陆远锡被淘汰时你也在场,而且你的姓,白,就是五画。” 白宿暗暗翻了个白眼,看向顾青禾,笑吟吟问道:“你姓名中的‘禾’字不也是五画?” “我的姓氏‘艾’也是五画。”艾亚跟着道。 “但是事发时,我们并没有和陆老师在一起。”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工作人员的提示:“淘汰时间并没有时效性,有可能半小时前感染病毒,半小时后才会宣布淘汰声明。” 顾青禾皱了皱眉。 “你为什么这么热衷讨论这件事。”萧恪一手提着咖啡杯,凌厉的视线看向顾青禾,“你在害怕什么。” “我当然是害怕游戏失败。”顾青禾被这句质疑气笑,“我难道不是在为了大家着想么。” “如果你真为了大家着想就让大家安静把这顿饭吃完。”一向不爱言语的黎舒城忽然插嘴道。 “你们也太咄咄逼人了。”这时候,一直沉默的谢晋眼见自己的心爱之人成了众矢之的,火气蹿了上来,“青禾或许讨论的时机不对,但出发点是好的,既然大家有着共同的目标,能帮忙分析就出一份力,不愿分析就闭嘴听着,何必划圈为营故意搞排挤呢。” “算了。”顾青禾按住谢晋的手,轻轻拍了拍,“可能大家都太累了,没有排挤孤立的意思,那就吃完饭再谈吧。” 弹幕某些观众似乎比谢晋还生气,开启疯狂输出模式: 【这些人偏爱的太明目张胆了,这提示不是很明显了么。】 【你上帝视角知道一切,但如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白宿分析的也有道理,顾青禾名字也有五画的字,而且他一个劲儿提这件事很难不让人怀疑。】 【我感觉萧总和城哥都心里明,但他们就是故意装糊涂……】 【为啥啊?】 【因为……偏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后一人放下筷子后,顾青禾大义凛然将投票卡拍在桌上:“既然大家都吃饱喝足,我要声明,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谢晋大笔一挥,在卡片上写下“白宿”二字:“我同意青禾的分析。” 剩下几人默不作声,将卡片交到了前来收卡的工作人员手中。 工作人员看完投票卡,道:“根据投票结果,白宿共获得两票,顾青禾一票,其余四票为空白卡,空白当弃权,因此投票率不足百分之七十,白宿可以继续进行游戏。” 【哇哦,好像是沈老师投了顾青禾,我看其他人都没动笔。】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jpg】 【我感觉起码萧总和黎舒城是知道的,但他们不想小白这么快被淘汰。】 【真·团宠了,小白好幸福,所有人都向着他。】 【我不明白,这些人都不在乎输赢么,明知道是BBS还不给他投出去。】 【综艺而已,认真你就输了。】 看到这种结果,顾青禾忽然有种很无奈的无力感。 白宿明明就双腿没问题,结果指出事实的腾遥不仅被节目组劝退,还被扣上了故意伤害的帽子; 白宿明明就是内鬼,但这些人非但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有人故意投他试图将他先票出去。 他白宿到底给这些人灌了什么迷魂汤,让这些人心甘情愿被蒙上了眼睛。 合理么? 结束了投票后,艾亚提议所有人把找到的提示卡都拿出来一起分析。 大家多多少少都找到那么一两张提示卡,摆在桌上一排还挺壮观。 但白宿没有拿出他在祷告室找到的那张提示卡,因为上面写着数字11,就是他名字中另一个字“宿”的笔画数,一旦这张提示卡公之于世,那么所有人都能猜到他就是那个企图阻碍游戏成功的内鬼。 当大家开始分析提示卡上面的内容时,顾青禾却忽然喊住他们。 “既然内鬼也在其中,当着他的面讨论提示卡的内容不太好吧。” 谢晋附和道:“万一重要的内容被他听了去,我们之后的游戏之路会更加艰难。” 白宿看着一唱一和的二人,眼底含着委屈:“既然你们都怀疑我,我不听也行,先走了。” 说罢,他滑着轮椅转身欲走。 刚走一步,轮椅被人拉住了。 他被萧恪拉回了身边。 “既然你怕泄露机密给内鬼,那就不讨论分析了吧,反正以你最后一个逃出密室的智商来看,也分析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顾青禾脸色骤变,宛如河边青青草地。 大家还是头一次见识到“脸都气绿了”是个什么光景。 不仅顾青禾,白宿也十分讶异。 萧恪为了他那出好戏不惜公然驳了顾青禾的面子,本来就和谢晋没什么竞争力的他日后还想从顾青禾那里得到什么好脸色?不可能了。 不得不说,萧恪这成本代价可太大了。 沈阙闲极无聊搅动着杯中的咖啡,浓稠的咖啡表面映照出他淡然的面庞:“不如这样,不想将自己找到的提示分享给别人的可以先行离开。” 他抬起眼,脸上是温柔和煦的笑,但眼底却并无一丝笑意:“免得有人认为,我们咄咄逼人。” 话音一落,顾青禾倏然起身,垂着头,眉间笼愁:“既然大家不愿相信我,我也不强求,先走了。” 说罢,转身离开。 谢晋也忙跟着起身去追。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艾亚沉默许久,小心翼翼问道:“我们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过么?”萧恪冷笑一声,“规矩本就如此。” 几人将找到的提示卡展开,尽管信息很多,但谁都没有提有关内鬼的事,仿佛心照不宣。 其中一张提示卡上面写: 【她再也没有离开过这座孤岛,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后,她依然保持着天真单纯,她的爱从一而终。】 单凭这个“她”字,大家都能判断出这张提示应该是和自身携带抗体的小女孩有关。 “她的爱,应该是个很重要的提示。”白宿逐字分析着,“保持着天真单纯,或许是和她儿时的爱好有关。” “小女孩一般喜欢的,无非就是娃娃之类的东西,有别的提示么。”艾亚问道。 沈阙翻了翻,翻出另一张提示卡: 【“要是能回到过去就好了,不知道它有没有被人买走。”1990年6月12日】 “有,但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白宿拿过卡片看了看,敏锐地察觉到双引号和后缀日期。 “这应该是谁说的话,而且线索中不会无缘无故出现日期,大概是九零年发行的什么东西,主人公盼念着不要被买走,说明是限量款。” 此话一出,几人都稍显愕然地看向他。 这孩子真的聪明绝顶,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是娃娃没错。”萧恪沉思片刻,忽然道,“有部九零年上映的电影,主人公拥有的娃娃十分受欢迎,全球限量发行一百个。” “那我们要先去找娃娃?还是先去找小女孩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先不急。”萧恪道,“先把有关感染者的信息整理出来,找到他们的弱点,否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贸然前去只是送死。” 一般这种情况下,大部分人都很容易被现有的线索带着节奏走,但萧恪这一句条理清晰又像是下达命令般的言论,倒是令白宿对他刮目相看。 有点帅气啊,果然松山集团培养出来的都不是只会吃闲饭的。 沈阙一抬头,就看到白宿正用赞赏的目光观察着萧恪,他眉头一拧,身子探向前插到二人中间,似乎也不甘示弱: “好像和传统丧尸很像,对光线不敏感,视力很差,但对声音特别敏感。” “还有这条,红色会限制他们的行动。”艾亚跟着补充道。 几个人脑海中不约而同闪过建筑中随处可见的红色布条。 “小白的轮椅在移动时会发出声音,那这样是不能坐轮椅的吧。” “那我不去了?”白宿道。 “怎么能不去,你得一起见证成功的时刻。”沈阙站起身,一只手按住白宿的轮椅,“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抱着你过去。” 话音刚落,萧恪那不言而喻的冷笑声便响起。 他没说话,但眼神中写满对沈阙的质问: 你算什么东西。 章节目录 第34章 第 34 章 似乎是看出了二人间的剑拔弩张,黎舒城低声道:“不如大家分工合作,抽签决定。” 这样的话,他才有机会吧。 本来以萧恪的性格,这事儿没得商量,他不可能把白宿交给任何人。 但考虑到这是在节目上,还有观众在看着,不想让白宿感到难堪,索性道:“好。” 黎舒城写了四张纸条,分别是:吸引感染者注意、负责白宿安全、观察四周异动和寻找娃娃。 之后,他将四张纸条折成一般大小,随机打乱。 除白宿外,剩下四人随手抽了一张,打开。 艾亚抽到的是寻找娃娃。 沈阙是吸引感染者注意。 萧恪是观察四周异动。 人一旦走了大运,老天爷都阻拦不住,黎舒城抽到了“负责白宿安全”。 黎舒城平静的将纸条推出去:“那么我来负责白宿这边,剩下的,大家各司其职。” 忍住,不能喜形于色,会被看透心思。 萧恪闭上眼睛,手中的纸条被他揉成了团。 良久,他睁眼看向黎舒城,眼底一片肃杀:“希望你多加注意,如果白宿出现任何闪失,你知道后果。” 弹幕沸腾了: 【打起来打起来!我是土狗我就爱看修罗场!】 【OTZ……三花聚顶变四海升平,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有剧本。】 【这是什么人间迷惑啊,我是没想到黎舒城也要横插一脚。】 【不算插一脚吧,他只是正好抽到了这张签子而已。】 【坚定萧此以白首不动摇T_T萧总你要加把劲儿!包括运气方面T_T】 【节目刚开始时我真的担心小白没人要会很尴尬,现在,希望X白党不要继续增加了,我们阙子哥已经很不容易了……】 听到萧恪威胁一般的言论,黎舒城也不恼,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态度:“嗯,好。” 几人确定了自己的任务,接下来就要找到小女孩的藏身之地。 应该是还有什么有关藏身地的提示卡没有找到。 几人沿着漆黑且布满不明杂物的狭窄走廊缓缓前进,微弱的壁灯只能照亮很小一块区域,人头攒动,在墙上投出怪异的影子。 几人都专注于找带有荧光条的提示卡,全神贯注,致使都被忽然熄灭的壁灯惊了一跳。 萧恪下意识拉过白宿的手将他护在身后。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前方不知多远距离中冒出了忽明忽暗的闪光。 随着一阵电流的沙沙声过后,几人好像隐约从这黑暗中隐隐透到了一道人影。 是人影么?太黑了实在看不清,只能判断好像是个什么庞然大物一动不动伫立在不远处。 几人瞬间站定不动了。 虽然知道这建筑中的每个人没处道具都是假的,但世间最恐怖的就是未知,再加上过于逼真的环境很容易令人联想,因此之前看过的各种恐怖镜头都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万物无声的死寂中,大家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嘭嘭、嘭嘭—— 沈阙下意识看向身后的白宿,没什么特殊理由,就是条件反射性的认为该第一时间确认他的安危。 白宿被萧恪护在身后,虽然环境漆黑,但他过于白皙的皮肤还是在暗室中十分突兀。 在这奇怪的环境下,心脏却忽然在看到他面容的瞬间加速跳动。 而此时,不远处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就挡在几人前行的必经之路。 “不怕,闭上眼睛就不见了。”萧恪揽过白宿的后背让他紧紧贴在自己后腰上,那种像哄婴儿一样的语气和对他人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 白宿:谢谢,还想看看节目组的化妆师到底牛逼到何种境界来着。 沈阙也上前一步,对着不远处的人影低声道:“抱歉,我们队伍里有比较胆小的孩子,可以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么?” 白宿:…… 艾亚:“如果吓唬人是你的职责,麻烦你把火力集中在我们身上就好,不要吓唬白宿。” 白宿:…… 他真的,就想寻求一番视觉冲击,不行么? 但即使这几人万般好声好气地央求,那人影依旧巍然不动。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那人影忽然虚化,像电影特效一般,并从嗓子眼发出了嘶哑的低吼,接着,他慢慢抬起一只手。 手指正对萧恪。 萧恪蹙起眉头,稍稍侧首对白宿道:“我去去就回,你注意安全。” 白宿乖巧点头。 但萧恪只往前走了一步,那人影却摆了摆手指,好像在说不是他。 继而,那人影再次伸出手,苍白的指尖依然指向萧恪的方向。 这一次,大家都明白了,他不是让萧恪过去,而是他身后的白宿。 “他身体不方便,不要为难他。”萧恪义正言辞,一只手紧紧抓住白宿的手腕,根本就没有松手的意思。 这时候,手背却传来一道微凉的触感。 萧恪垂眸,对上白宿含笑的双眸:“没关系,我去吧,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总得为你们做点什么。” 萧恪的手指渐渐失了力,良久,松开他的手腕缓缓垂下。 “如果这不是游戏,我绝对不会放手。” 白宿一歪头,笑道:“如果这不是游戏,我也绝对不会松开你的手。” 嘭咚! 心脏忽然失了节拍。 萧恪委身,手指帮他将耳边碎发拢至耳后,低声道:“小心点。” 白宿点点头,滑着轮椅慢慢驶向那不知真假的身影。 背影几分英勇赴死的悲壮感。 只是当他靠近那道身影后,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人,而是3D投影。 伸手触碰的瞬间,手指穿过那人影的身体。 倏然间,一道巨大的力量猛地扯住他的手,白宿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这道力量拉进了投影中,他甚至没有看清拽他的人长什么模样,便被拽入一间暗室,随着剧烈的关门声,头顶的灯光倏然齐刷刷亮起。 冷蓝色的灯光映照出面前的场景。 一具具形态扭曲的尸体呈圆环形分布于房间四周,而白宿就被这些尸体围在中间。 冷色调的灯光将尸体的脸映照得惨白且毫无人气,而房间内整齐排列着几排铁床,床上躺着笔直僵硬的尸体,其逼真程度令早已习惯这种诡谲环境的白宿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应该是个单人支线任务,如果没猜错,是要白宿自己想办法离开这间密室。 果然,不大一会儿,头顶忽然传来一阵机械声,随即,冷气喷涌而出,在房间里不断蔓延。 只穿短裙的白宿感到膝盖一阵冷痛,他伸手轻轻摩挲着膝盖取暖,视线在那一具具扭曲的尸体上划过。 和传统尸体的死状不同,好像这里面每具尸体的脖颈上都有一道乌黑的痕迹,看起来像一排牙印。 他环顾一圈后,在铁床上的一具尸体手中发现了一道贴着荧光贴的提示卡。 白宿在尸体旁踌躇许久,轻声道:“抱歉,无意冒犯。” 说罢,他用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捏住提示卡一角往外抽。 “嘭咚!”忽然,床上的尸体抽搐了下。 白宿虽然被吓了一跳,但他明显听到尸体的脑袋撞到了铁床头上。 他沉默许久,待尸体不再异动后才悄悄看向他的脸。 果然被撞疼了,扮演尸体的工作人员疼得皱了眉,但碍于尸体的人设,他只能保持那个动作一动不动。 白宿强忍住笑,摸了摸他的脑袋:“乖,不痛不痛~” 尸体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嘴角甚至还无意间漫上一抹惬意的微笑。 白宿展开提示卡: 【你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嘀——现在室内温度,八摄氏度。”头顶响起了工作人员的声音。 就在这道声音结束后,房间内所有的尸体忽然动了起来,地上的缓慢的向前移动了几步,床上的也齐刷刷坐了起来。 这是一间停尸房,急冻速度很快,白宿进来时是十五摄氏度,仅仅五分钟就下降了七度,并且每次报温度的提示响起,尸体都会进一步向他围绕过来。 白宿忙来到门口,观察了下铁门的锁头,是普通的需要钥匙开启的铁锁。 而铁门上贴了张提示: 【金钱是一切罪恶的源头,欲望是与生俱来的原罪。】 白宿反复阅读着这简短的文字,睫毛上的水珠渐渐凝成了霜。 “嘀——现在室内温度,零摄氏度。” 头顶再次响起提示音,那些尸体也随着更进一步。 白宿再次打量过这些尸体,他们脖子上的痕迹让他十分在意。 是感染者么?不然为什么脖子上都有黑色的牙印。 如果不快点离开这间密室,恐怕在冻死之前就要先被这些感染者咬死淘汰了。 根据房间内的提示,提取下关键词:金钱、以物换物。 并且在之前找到的提示中,有说过感染者虽然丧失了意识,但尚且残存着生前的执念。 在无法探究每个人生前执念的情况下,就要找到人心共同的原始欲望,食欲或者贪欲。 而开启大门的钥匙应该就藏在某具尸体身上,挨个找不现实,但如果提示中有以物换物的话…… 白宿沿着每张铁床俯下身子挨个看去,最终在一张铁床下面发现一只皮质手提箱。 他将箱子拖出来,打开,里面整齐码着厚厚几沓丹麦克朗。 “嘀——现在室内温度,零下七摄氏度。” 强烈的寒意袭来,白宿甚至感觉就连头发丝儿都在冷的发颤,仔细一瞧,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表层竟然结了薄薄一层冰碴。 浑身的血液也仿佛在一点点凝固,寒栗不止,皮肤变得生疼。 尸体们缓缓向前移动着,随着脚步的踏进,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白宿的身边,将他牢牢圈在中间。 白宿牙齿打着颤,他将皮箱搭在膝盖上,低声道:“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我要的东西现在可以给我了么?” 话音刚落,一阵骨骼异动的“咔咔”声响起。 随即,人群中走出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满面惨白,行动迟缓。 他慢慢伸出手,手指张开,一把钥匙从掌心落下。 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这位感染者生前应该是个常年流连于生意场的生意人,想要从这种人那得到钥匙,就要用金钱换取。 钥匙的出现,令屏幕前为白宿捏一把汗的观众们大为震惊: 【白宿真的太聪明了吧,这逻辑能力,万万没想到。】 【他的表现真的不像综艺新人,对接下来的发展了如指掌,还是该夸他的背后团队功课做得好。】 【真的太强了woc!被白宿的超高智商疯狂圈粉!】 捡到钥匙,白宿打开了锁头。 刚一出门,一只手捏着张提示卡伸到他面前。 “建议你现在打开看。”一道阴森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白宿接过提示卡,打开,上面印着两行小字: 【1,密码为2333】 【2,小女孩已于两年前离开人世,但临终前留下了唯一一瓶含有抗体的药物,喝下它,你将直接获得胜利,并获得一千克朗的奖金,否则另一方阵营胜利。】 “小女孩已经离开人世了啊……”白宿冲着收音麦小声道,“这个秘密现在是只有我知道对么。” 说完,他的嘴角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穿过刚才的3D投影,搭眼便看到萧恪他们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见到白宿出来,几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向他阔步而去。 来到温暖的环境下,身上的冰碴渐渐融化,化成水渍沾在身上,濡湿了头发。 此时白宿的手指已经冻得泛着一层紫红,即便到了温暖的环境中,那股极寒还是一时半会儿消抹不去,手指还在发着颤。 看着落汤鸡一样的白宿,沈阙心中说不出的恼火,对着墙角的摄像头道:“工作人员拿个热水袋来,万一冻坏了谁负责。” 说话的工夫,萧恪忽然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带着怨气般往地上一甩,接着冷声道:“所有人,身子转过去。” 众人:? 虽然不知道萧恪是什么意思,但大概是被他的冷戾气势给吓到,所有人都乖乖转过了身。 萧恪脱掉身上最后一件衬衫,往上方一扔,盖住了摄像头。 白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没等反应过来,他温暖的大手便伸向了自己颈间,手指飞快解着自己领口的扣子。 “你干嘛。”白宿忙攥住衣襟,“我里面什么也没穿。” 萧恪委身抱住他,在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一股凉意直冲头顶。 他的身体冷得冰块一般,心里突兀的空了下。 萧恪更加用力地抱紧他,一只手悄悄绕到他的背后,将摇摇欲坠的衣衫拉下来。 “人如果从极寒的环境中出来,贸然高温取暖会导致血液回流过快,给心脏造成压力,所以,体温,最安全。”萧恪轻声道。 白宿愣了下,仔细回味着这句话的寒意。 原本冰冷到几乎要失去知觉的身体被一股温热包裹着,原本快要凝固的血液也被这股暖流带动重新运转。 没有一点布料遮掩坦诚相贴的肌肤,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我去这么刺激的嘛!】 【我的妈呀,萧总一定不知道机位有很多,而他只盖住了一个摄像头,根!本!没!用!】 【尺度太大了吧,这二位将来不结婚说不过去吧!】 【萧老板这一手假公济私玩得6啊。】 【呜呜呜心情复杂,我的小白老婆TAT可我又觉得他们好涩哦~】 这是萧恪第一次真正意义的拥抱他,指尖所处的肩胛骨轮廓线精致分明,寒凉泛着潮意的身体在掌心的触感更为清晰。 白宿没有挣扎,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着痕迹摸进裙子口袋,紧紧攥着那把可以任意淘汰他人的喷枪。 在这个时候淘汰萧恪,他就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大家就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和萧恪一起在外面等候的其他人身上,是不可多得的绝佳时机。 但手指握住喷枪后,又释然地松开了。 身体原本的凉意被温暖包裹着渐渐消散,恍惚中,好似身处于吹皱池水的柔和春风中,白宿惬意地眯了眯眼,双颊泛起一抹绯红。 萧恪坚实的肌肉滚烫坚硬,毫无遮掩的肌肤相贴能听到他胸前传来的炙热跳动声。 “你的心为什么跳这么快。”白宿微微一歪头,脸颊贴进他的颈间。 他听到萧恪深吸一口气,接着没好气道:“笨蛋。” “笨蛋已经暖和过来了,谢谢。” 萧恪缓缓起身,随手拿过自己的毛衣给白宿穿上:“结束前,你就穿这件。” 白宿乖巧点头,这才想起其他人,搭眼看过去,就见其余几人跟罚站的小学生一样面对墙壁一动不动。 * “我得到了有关小女孩藏身地的提示。”整理好衣服后,白宿对其他人道。 “那里有密码,密码是二三三三。” “有说具体是什么地方么?”艾亚问道。 白宿摇摇头:“只知道是个有密码的地方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率先找到小女孩的阵营胜出,也就是说,如果被内鬼先找到小女孩,我们大概率是一败涂地。” 就在几人凑到一起商量对策的间隙,白宿已经悄悄将喷枪移动到他左手边的艾亚背后,扣动扳机—— 动作结束的瞬间,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你们在这里啊,找了你们半天。” 众人回过头,见谢晋拉着顾青禾的手向这边走来,顾青禾别着头,满脸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 料到是他们遇上了麻烦,两个人又解决不了,只能硬着头皮回归大部队。 其他人都没说话,毕竟这是在节目上,总不能把嫌弃表现在脸上。 白宿望着稍显尴尬的二人,想起顾青禾大义凛然离开的背影,扬起嘴角:“还好你们回来了,我们正因为提示卡不足觉得发愁呢。” 见有人给了台阶下,谢晋自然承了这份好意,笑道:“我们刚才好像找到了小女孩的藏身地,但那地方有密码,并且门口守着很多感染者,就没敢上前。” 话音刚落,他感觉自己的衣摆被人扯了扯。 顺势看去,就见顾青禾满脸铁青地扯着他的衣摆,似乎是不愿让他和白宿过多交流。 白宿扬了扬手中的提示卡:“刚好,我有密码,人多力量大,一起过去吧。” 谢晋本以为他们灰溜溜回来必然会遭到其他人的阴阳怪气,心里还敲着小鼓,结果对方反倒没事人一样还肯大方分享密码,有些意外。 他松了口气,笑容爬上脸:“谢谢,那就一起吧。” 看着谢晋望向白宿时脸上那抹温和的笑意,顾青禾只觉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 镜头被这个贱货抢了就罢了,还在明里暗里勾引他的人,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贱货?! “嘀——”就在这时,头顶忽然响起提示音,“嘉宾艾亚,遭到感染,不幸淘汰,现在,大家可以进行二轮内鬼投票,投票率达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嘉宾将直接被淘汰。” 百分之三十? 白宿漫不经心用指尖绕着耳际的卷发,不动声色看向每一个人。 相较于刚才七人占比百分之七十的淘汰率来说,六人占比百分之三十是个非常危险的数字,也就是说,只要有两个人投他,他必然要被淘汰。 顾青禾会投他是板上钉钉的事,剩下的,如果谢晋也在投票卡上写他的名字,他就要在此站光荣下车。 不过可以放心的是,大家并不知道艾亚具体被感染淘汰的时间,也不知道被淘汰的方式。 顾青禾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提示卡,嘴角一抹冷笑:“我刚才找到了有关内鬼提示的重要证据,提示卡上说,内鬼和其他嘉宾有最直接的区别,白宿,这下你还要怎么反驳。” 白宿凝望着他,眼中古井无波看不出一丝慌乱。 半晌,他扬起嘴角:“是指这个么?”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 “不知道非原驻嘉宾半路上车的我算不算有直接区别。”黎舒城忽然道。 “只有我职业不明不知道算不算直接区别。”萧恪跟着冷笑道。 “唯一一个片酬过亿,不知道算不算呢。”放到以前,这种事沈阙肯定不会上来凑一份热闹,但他本就因为白宿穿着萧恪的贴身衣物感到气郁,顾青禾又一而再再而三地找茬,他长这么大没这么窝火过。 “你们,真的不想赢么。”顾青禾攥紧手,眼底已经沁出点点水光。 “别说了,投票吧,把我投出去好了,只要你开心就行。”白宿微笑着对顾青禾道。 “哈,你不会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会投你了吧。”顾青禾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拿过投票卡,大笔一挥写下了白宿的名字。 事毕,他扭头对谢晋厉声道:“写,白宿。” 谢晋缓缓叹了口气,提起笔。 弹幕各位似乎比顾青禾本人还恼火: 【一群傻逼,真的,不看了,看得我恼火。】 【明明就是白宿,这些人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服了。】 【我们禾宝呜呜呜,宝宝你受委屈了,不要和脑瘫一般见识。】 【前面的嘴巴放干净点,就算他们知道白宿是内鬼,这么早把他投出去,你觉得之后的发展还有意思么?综艺新人就别过来逼逼赖赖了。】 【你上帝视角当然知道,更何况小白演技真的炸裂,非常敢拼命,换你你会怀疑他么?】 【只能说,BBS就是根搅屎棍。】 【啊对对对,宿宿是搅屎棍,还不错呢,起码是根棍儿,你家蒸煮是啥[滑稽]】 写完了投票卡,几人面无表情将卡片交上去。 工作人员翻看过卡片后,整理好,沉吟片刻:“各位,很不幸,出现了一位投票率达百分之三十的嘉宾。” 几人立马看过去,原本平静的面容因为工作人员唱衰的语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大概是有些焦灼。 只见他将两张卡片拿出来,展示给众人看:“据统计,白宿获得了两票,理应被淘汰。”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向白宿探去,他们没想到白宿就这样直接被淘汰,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表情,生怕他因为这件事情绪发生波动。 但他非常平静,平静到仿佛这件事和他无关。 这一次,顾青禾终于心满意足,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嘴角已经露出了怎样的得意笑容。 “但是——”工作人员冷不丁话锋一转,“根据其他嘉宾投票情况来看,似乎,出现了一位更高得票率的嘉宾。” 说着,工作人员举起手中的三张投票卡:“顾青禾老师,以百分之五十获得碾压式的得票率。” 刹那间,顾青禾的笑容一点点褪去,直至完全僵在脸上,看起来就像刚被人从土里刨出来的兵马俑一样。 “那么,根据得票率,很不幸,顾青禾老师,你要被淘汰了。” 顾青禾深吸一口气,暗含嘲弄的视线徐徐看向白宿。 他正微笑着回望自己,但眼中,全然没有一丝笑意。 “你也投了我对吧,因为怕我继续揭你老底。”顾青禾哂笑道。 白宿扬起下巴,眼底尽是傲蔑:“你揭我老底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来艾亚就被淘汰了,我怀疑你,理所当然的吧。” 话毕,黑暗中蹿出两个黑衣人,一边一个架着顾青禾往外走。 顾青禾甩开他们,高傲仰起头:“不用,我自己会走。” 他刻意加重了“自己会走”四个字,眼神缥缈着望向白宿安然侧斜的双腿。 气氛有些紧张,导播赶紧在顾青禾的脑门上加了些搞笑的动态贴纸,试图让观众认为他只是爱演罢了,不是真的为这事闹脾气。 现在,游戏中只剩下五个人。 而这时,头顶再次传来广播:“内鬼依然藏匿于众人身边,请众人务必小心。” 这个广播,似乎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因此谁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 顾青禾一走,整支队伍顿时安静了不少。 谢晋虽然心情也不是很好,但游戏还是要继续,他沉默地领着剩下几人来到了所谓小女孩藏身的地方。 眼前,是青绿色的老旧铁门,上面还画着不少探险者的涂鸦,涂鸦的表情目眦欲裂,在阴冷的蓝色灯光下更显几分瘆人。 而且,门前十几平米的空地上,几十号脸色铁青、瞳孔只剩一个小点的感染者抱着什么东西来回踱步着,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声。 几人利用石墙做掩体,像叠叠乐一样在墙边由高到低探出一排脑袋,画面充满动画片一样的喜感。 “他们抱的是什么。”白宿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 完蛋,他们抱的就是小女孩最喜欢的娃娃。 娃娃还是九十年代国外流行的木偶风格,脸颊两坨脏兮兮的腮红,再搭配上她们呆滞无神的大眼睛,样貌是难以言喻的诡异。 这么多娃娃,难道要一一抢过来么? 显然不可能,按照节目组的尿性,多半这些娃娃中只有一个是真的。 “按照之前的分工,我来负责白宿的安全,因为负责娃娃的艾亚被淘汰了,那么谢老师,麻烦你了。”黎舒城一向话少,却还要特意强调一下由他来负责白宿的安全。 谢晋:“……是要我,从每个感染者手中抢过娃娃么?好像……难度有点大。” “我们会掩护你的。”黎舒城漫不经心随口安慰了句,转身看向白宿,微微俯身,“我没抱过人,如果弄疼你了就说。” 前者是毫不在意对方死活的心不在焉,后者是温柔到几乎要滴出水的关怀备至。 就这一句话,弹幕表示真心嗑到了: 【他真的,我哭死,还是第一次听城哥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别人说话。】 【谢老师:那我走?我算看出来了,我就是个多余的。】 【谁还记得城哥上次参加慈善晚宴,某家老总的千金故意装晕在他怀里,他一个闪身,千金直接趴地上了。】 【萧白党浅浅叛变一秒钟,黎白真好嗑,嘻嘻嘻[流口水]】 【咱就是说,我总记得黎老师和小白之前是认识的,应该,不是我记忆出现问题了吧……】 【我也记得有这么回事,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疑问]】 【恭喜萧总,情敌+1】 萧恪不友善的视线随即落在黎舒城身上,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都被他细细打量了一番。 明知萧恪不爽,白宿依然主动对黎舒城伸出了双手,唇间含笑,眉间愉悦:“谢谢,你能不厌其烦照顾我就已经很感谢了。” 萧恪深吸一口气,胸前剧烈起伏。 狐狸精,对谁的怀抱都来之不拒么? 不,不是想侮辱他,只是因为,嫉妒。 黎舒城似乎也没料到白宿会这么主动,愣了几秒,眉头舒展开。 他回想着影视剧中经常出现的动作——一只手穿过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扣住腿弯。 想象中男人的身体应该是硬邦邦的或者骨节分明的,且抱起来会稍微有些吃力,但非常意外的,这人身上软肉居多,很容易便联想到家里那只四个月大的金渐层,软乎乎,像是没有骨头。 看来平时很少锻炼,没什么肌肉。 但抱在怀里的感觉意外的舒服。 他感觉到吊在自己颈间的双臂还泛着丝丝凉意,白皙到可以看清淡青色血管的手臂与这凉意恰如其分,宛如璞玉。 从没想过,几年来曾经多次幻想过的梦,今日竟阴差阳错地实现了。 黎舒城紧张的手指发麻,移开视线不敢去看白宿的脸。 所有人都听到了萧恪气闷郁结的一声烦叹,他似乎更不想看到这种场景,面容似凝结了一层寒霜。 理所当然的,沈阙的表情也实在说不上好看,兴许没比萧恪好到哪里去。 原本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行业巨头,此时却因为屁大点事在千万观众面前显露了声色。 现在他们只想尽快结束这无意义的游戏。 谢晋已经在旁边观察了许久,但是在无法从感染者身上找到任何突破口。 但想起亲爱的青禾被淘汰离开时那不甘的表情,他又瞬间充满了勇气,带着心爱之人的“遗愿”,无论前方是什么洪水猛兽也要连带他那份一起走向成功。 谢晋起身,问道:“我记得提示卡有说,红色可以控制他们的行动对吧。” 几人点点头。 谢晋看了一圈,只有自己身上穿了件枣红色的高领毛衫。 他心一横,衣服一脱,只剩一件T恤衫。 他拉住衣服手指发力,指节透出一抹悲壮的惨白,随即衣服被撕成了几根布条。 “大家一人拿一条,保护好自己。” 和原书写的一样,谢晋虽然修的是古典音乐,浑身带着那股优雅典雅的味儿,但只要是为了男主顾青禾,他可以放弃一切尊贵的脸面。 确实勇敢。 “所以你是打算直接杀入敌群?”白宿叫住他。 和顾青禾相比,虽然谢晋对他没那么讨厌,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终于有了能在爱人面前表现的机会,不知道他又要发表什么高见,只觉得心烦。 “我不打头,等你打头么。”谢晋的声音冷冷淡淡,但其中暗含的嘲讽之意不告自破。 白宿一歪头,笑得几分天真无邪:“有时候,动动脑筋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哦。” 谢晋冷笑:“所以你有什么高见?” 不等白宿开口,一直沉默的沈阙道:“想想看,大家的服装都是节目组事先设计过的,纵观所有人,只有你穿了红衣服,可就算全撕成条也不够这么多感染者用,大概率,这并不算上策。” 章节目录 第35章 第 35 章 沈阙这么一合计,其他几人纷纷表示赞同,最后齐刷刷看向谢晋手中已经变成烂墩布的衣服…… “你们有没有听过这个故事。”白宿忽然开口道,“给三个人同样数额的金钱,让他们限额内买到能装满整间房屋的东西。第一个人全买了稻草,但只装了一半;第二个人买了棉花,也只装了三分之二;最会一个人只买了一根蜡烛,点燃之后,烛光映照满屋。” “你的意思是,这么大的场地,要解决这么多感染者的红色,是红光?” 原本只是自然的一句提醒,但在听到白宿开口的瞬间,抱着他的黎舒城双手不自觉颤了下,随即力道又轻了几分。 他怕白宿在他怀里感到不舒服,双手也不敢使劲,只能将力量集中在肩膀,但白宿虽然瘦,毕竟也是一八零大个子,再怎么说还是有些分量的。 时间一长,黎舒城便感觉肩膀酸疼得厉害。 看到黎舒城的手臂在发抖,而白宿也皱着眉,明显被抱得不舒服,萧恪冷嗤一声,眼底暗含不屑:“需要我帮忙么?” “不用。”黎舒城下意识抱紧怀里的人。 白宿明显感到身体被人倏然抱紧,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条件反射性地抬眼看向黎舒城。 即便是如此细微的动作,还是被黎舒城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立马放松手指,身体也不自觉跟着微微下倾。 不仅现场的人,就连屏幕前的观众也察觉到了二人间细微的异动。 【好奇怪,粉橙子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对人这么上心,小心翼翼的感觉。】 【世界上只有三种东西隐藏不住,贫穷、喷嚏和爱。】 【恭喜萧总喜提新情敌~】 【天啊,橙子他,真的,眼里都写满了爱~】 【为什么啊,我不李姐,这么多嘉宾哪个不行,非得是BBS,呕死我了。】 【他俩人之前确实认识,我整理了下时间线,大家可以去微博看看。】 几人在感染者区域外的安全区域环伺一圈,并没有找到任何和红光有关的提示。 白宿觉得,既然来到了最后一关,节目组必然不会再放一些用裤腰带想也能找到的提示卡,真正的提示多半隐藏在周围的布景环创中。 他抬起头,认认真真打量周围的布景,而他头顶那位,也在认认真真打量他。 斑驳的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颜色的小按钮,小按钮中间印着四位数字,1854、2078之类的数字,看起来很像某个年份。 “之前看到过的年份是什么时候?就是小女孩喜欢的娃娃发行年份。”白宿问道。 “一九九零年。” 话音刚落,沈阙一抬头便看到了墙上印有“1990”字样的红色按钮。 “应该是这个吧,年份和颜色都对得上。” 就在众人沉思的工夫,谢晋已经一马当先走到了红色按钮旁,抬手—— 他知道,现在的顾青禾一定在屏幕前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无论如何也得把最帅气睿智的一面展现给他看。 想着,他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就要按下按钮。 “等一下!”白宿忽然喊住他,“这个不对。” 如果是别人,他大概会停下听听他们的意见,可如果是白宿—— 谢晋没有再犹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按下按钮。 现场一片死一般的阒寂。 但随之而来的,是几乎要刺破鼓膜的警铃声,伴随着头顶忽明忽暗的绿色灯光,那些原本还在原地踱步的感染者们脚下宛如装了风火轮一般,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悲鸣声,疾速向这几人跑来。 虽然心里清楚都是NPC,但场面实在过于震撼,那一张张溃烂到不忍直视的脸,拥挤着、叫嚣着、扭曲着,看的众人心里一惊,下意识连连后退。 “都告诉你不对了,你还偏要对着干。”白宿厉色质问道。 他倒不是真的生气,只是作为内鬼的他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只能跟着演这一出。 其实心里暗喜,要是感染者把所有人都在此一并解决,倒省了他的麻烦。 兴许是有这种灯光会刺激感染者的设定,原本看起来不太聪明的NPC们此时全部化身飞人,动作之快以及其灵活程度令人咋舌,根本来不及反应,谢晋就被首当其冲的几个感染者团团围住,一人在他手臂上来了枚大大的香吻,很快,头顶响起提示音: “谢晋,因为遭受感染,淘汰。” “是数字1854的按钮!”一片混乱中,白宿伸手指向对面墙上那只印着数字1854的黑色按钮。 这时候,一名感染者忽然猛地向他扑过来。 黎舒城抱着人使不上劲儿,躲闪不及,白宿的胳膊便被感染者抓在了手中,只见他张开血盆大口,下一刻就要咬下来—— 没等白宿反应过来,眼前忽然暗了下去。 他抬起头,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 抓住他的那只苍青色的感染者手臂被一只大手用力拨开。 随即而来的,还有悲怆的提示音: “沈阙,遭受感染,淘汰。” 白宿愣了下。 只见沈阙漫不经心揉捏着身上被感染者咬出的黑色痕迹,微笑着看向白宿:“你要赢啊。” 是“你要赢”,而不是“你们要赢”。 或许他早就猜到了自己就是内鬼,非但没有拆穿,还在极力维护自己。 对沈阙来说,这的确只是一场游戏,但如果真实发生了,他还是会坚持自己的选择。 混乱中,萧恪已经找到了印有1854的按钮,抬手拍下去,霎时间,红色灯光布满大厅。 那些原本情绪极度高昂的感染者们在感受到灯光后,仿佛被封印了般全部停止了异动。 道理也简单,红色的英文是red,这三个字母在二十六字母表中的位置分别是18、5和4。 从一开始,白宿就想到了这一点。 但他之所以故意用娃娃发行年份混淆视听,就是料到会有这样的发展,原本八人嘉宾团队,此时只剩下三人,他完美完成了内鬼的任务:要在大门开启前,淘汰掉四个以上嘉宾。 感染者们恐怖诡谲的面容在诡异的红色灯光下更显得骇人异常,即便他们不能动了,但三人还是保持小心翼翼地穿梭于感染者当中寻找真正的娃娃。 “放我下来吧,没事了。”白宿轻声对黎舒城道。 根本就不需要找什么娃娃,因为小女孩早就不在人世,即便找到了也不可能召唤出她,所以白宿现在必须先一步打开大门,拿到那瓶含有抗体的药物,喝下去,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但黎舒城似乎还不太想放手,沉声道:“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其他危险,先抱着。” 话音刚落,手腕被人按住了,他感到一股巨大的推力,随即,怀中的男人被无情抱离。 双手一下子解放,但却意外的涌上一股失落感。 萧恪不由分说将白宿抢过来安放在轮椅中。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萧恪嘴角一抹冷笑,声音压得很低,只有黎舒城能听见,“你很天真。” 黎舒城漠然凝视着他,而这句“你很天真”,曾经在三年前,听过一模一样的说辞。 三年前,他和白宿还没有签到现在各自的公司名下,都在某知名造星工厂做练习生。 当时他们都在同一个大型男团中做练习生,人数高达几十人,想把这样一个大型团体带出道属实不易,所以公司的意思是着重力捧其中几位,靠这几位带动整个团体出道。 说得再现实点,就是广撒网,总会上来那么一两条大鱼。 而白宿和自己不同,他是砸钱进来的,颜值及家世背景都是顶尖一挂,因此一进来便受到各种优待,无论什么活动都是亘古不变的C位,只要有出头的机会,公司首先就会考虑白宿。 而自己进入娱乐圈的初衷很简单,这行来钱快,母亲患了绝症需要很大一笔手术费。 但那时的黎舒城显然忽略了一点:在这个圈子不是有实力就能出头,没有包装不靠营销就只能慢慢熬,等熬过了最佳年龄后,就只能解约离开,从此查无此人。 眼见着医院不断发来催费短信,但他的未来还不知在何处,这时候恰逢公司经营不善,为了缩减经费只能裁减人员,没钱没势的黎舒城自然成了裁减名单上的首批人员。 他曾经苦苦央求公司再给他一次机会,那时老总也是这样说的: “你很天真。” 那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哭,像个无助的小孩一般,一边给医院打电话恳求他们再通融几天,一边到处借钱却处处碰壁。 本以为现实要逼死人,但公司公布裁员名单后,黎舒城意外发现上面并没有他的名字,更令人意外的是,原本被公司力捧的白宿却位列其中。 直到很久以后,黎舒城和老总面见代言商时,听他们喝醉了无意提起,才知道,当初那份裁员名单上的确是有他的名字,但白宿主动让出了名额,还托老总给黎舒城带了句话: “我资质平平,机会应当留给更适合它的人,还有,祝你母亲早日康复。” 为了不让黎舒城分心,老总才一直三缄其口。 黎舒城听完这句话,像石像般失去了一切思考能力。 一直到白宿离开,他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关系户”上,但得知真相后,心中五味杂陈,那是他第二次落泪。 世人形容伟大之人多是以“太阳”言喻,但之后黎舒城每每想起白宿,总会不自觉看向天际那轮皎洁明月。 温柔而纯洁。他本来对这种恋综节目没有一丝半点兴趣,再加上冬季发布会忙得不可开交,但因为白宿,他可以放下一切身段,海绵中挤水挤出仅剩的一点休息时间。 但过来后才发现,白宿似乎对这个姓萧的已经心有所属,或许不打扰就是最后的温柔,但却又忍不住靠近他。 为了不让他为难,黎舒城确实开始有过打算,按照公司的要求随便找个嘉宾告白走走流程算了。 但心绪一动,再难安宁。 他一直沉默冷峻,具备常人难得的隐忍力,但就是因为萧恪这句“你很天真”,让他回忆起自己是如何爬到今天的地位。 如果当初不是白宿慷慨相助,自己现在或许早已离开这个圈子另谋出路,也或许,母亲也因为得不到及时治疗撒手人寡。 黎舒城看着萧恪,第一次对一个算是陌生人的人露出嘲讽的笑意: “彼此彼此。” 萧恪不明白这句话中暗含的嘲意,但时间不等人,他随手从一个感染者手中扯下娃娃,不再理会他。 两人忙着收集娃娃,白宿已经来到了门口,望着右上角的数字密码板,他悄悄侧首观察,见二人还在专心致志收集娃娃,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他火速输入密码,将轮椅抵在双开大门的门缝处。 在一阵剧烈的响动过后,石制大门缓缓向两边开启。 其余两人也注意到了动静,诧异看过去,就见白宿已经迫不及待挤进了门缝。 有点疑惑,但赶紧跟上去瞧瞧吧。 大门中透出神秘的暗红色,白宿一进门,就看到里面是间很小的暗室,周围画满了奇怪的涂鸦,正中间是一座方形石台,上面浮着一层神秘的蓝光,而蓝光中间一只红色绒盒,里面静静躺着装有红色液体的玻璃瓶。 旁边一张泛着荧光的节目组提示卡,上面写这就是世界上仅剩的抗体,只要他现在喝下去,内鬼将会取得胜利,人类文明也将就此覆灭。 白宿眼疾手快拿过药瓶,余光看见萧恪和黎舒城也已经跟着走了进来。 他沉默许久,忽然回过头:“提示卡上说,只要喝下去,就能拯救全人类。” 他将药瓶伸过去送到萧恪手中:“你来。” 萧恪接过药瓶打开闻了闻,好像就是普通的石榴汁。 他抬起头,凝视着白宿的眼睛。 他知道白宿是内鬼,从陆远锡被淘汰时就知道,他亲眼看见了白宿是如何淘汰了陆远锡,但他想让白宿赢,所以明知一切也还是在投票内鬼时选择了弃权。 只是,现在,白宿将成为救世主的机会让给了自己。 “嗡——”倏然间,一阵奇怪的警报声响起,随即,房间内开始剧烈震动,伴随着令人心绪颤抖的剧烈外置音效,泡沫板做的墙体开始块块脱落砸下地面。 后面巨大的投影屏上出现了不断跳动的数字。 【距离基地坍塌还有十秒——九秒——】 萧恪没再犹豫,一仰头,将药水喝下,这样就算在他体内也产生了抗体。 只要他现在转身离开房间,接下来就会受到全人类的崇高敬仰,也会得到节目组送出的巨额奖金。 乱石飞沙中,他看到了白宿静静坐在原地,仿佛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嘴角是欣慰的笑容,眼底含着爱意这样凝望着他。 “你走吧,我输了。”白宿笑着轻声道。 萧恪没动。 是游戏没错,但心中瞬间产生的痛感是真的。 房间坍塌的愈发强烈,大块泡沫板砸在脚边,再过几秒将会完全崩塌。 萧恪赫然抬脚,疾步走到白宿身边。 他忽然委身,双手按住白宿的轮椅扶手,头渐渐低下—— 白宿还没反应过来,嘴唇上落了一道柔软的触感。 石榴汁特有的清甜在唇上蔓延开来。 他的眼睛不断睁大,睁到了极致,睫毛轻轻颤抖着,如同此时颤动的内心。 萧恪缓缓放开他,深吸一口气,轻笑一声:“是我们输了。” 此时此刻,弹幕随着崩塌的房间一起沦陷。 【!!!妈妈!!我!!![疯狂吸氧.jpg]萧总怎么这么会啊!!!】 【这俩人到底都是什么钓系啊!我的天,我都看哭了,胜利近在眼前,小白先放弃了,想让萧总赢,结果萧总!放弃全人类也要让小白赢!】 【萧此以白首呜呜呜这期真的太TM好看了!】 【被放弃的全人类之一表示,心满意足,我愿意陪着他们的爱情走向覆灭!】 这时候,房间终于停止了震动。 工作人员们从外面鱼贯而入。 MC满脸姨母笑,热烈鼓掌:“看到你们二位,我忽然也想再年轻一把,不过按照游戏规则,作为游戏内鬼的小白得到了抗体并且服用了抗体,因此,内鬼胜利!恭喜人类世界的坍塌!” 白宿愕然地抚摸着嘴唇,完全没有听进去MC到底说了什么。 那是,初吻啊…… 剩下那些早早被淘汰的嘉宾也跟着加入其中,各怀心事漫不经心跟着鼓掌。 总之,不管内心是什么希冀,无论是和游戏输赢有关还是和感情有关,都在这浅尝辄止的吻中彻底落空。 “不过,这其中还藏了一个隐藏任务。”MC神秘兮兮笑道,“关系到接下来的亲密值哦。” 众人诧异看过去,就见MC一挥手。 房间里的红灯暗了下去,渐渐的,陷入一片漆黑。 但在这片漆黑中,每个嘉宾的身上都出现了颜色各异的斑驳荧光小点。 MC拿出一管润唇膏,道:“其实在进入病院前发给各位的润唇膏,是节目组特制的荧光材料,每个人拿到的颜色都是不一样的,接下来,我们要计算,每位嘉宾身上出现的其他人的荧光色,以此为依据计算嘉宾们之间的亲密值。” 嘉宾们一听,下意识看了眼身上的荧光色点,大部分人都是只有嘴唇上那点原本属于自己的荧光唇膏色,只有萧恪—— 手腕、颈间、嘴唇、脸颊都有不同程度的黄色荧光分布,黑暗中看起来就像贴满了闪闪发亮的小星星。 “哇,这场景,过于震撼了。”MC低头仔细打量着萧恪身上的荧光粉。 再瞧瞧白宿嘴唇上的荧光黄唇膏。 “看来小白真的很依赖萧老师,这数量属实一骑绝尘。”MC仔细数着萧恪身上的荧光点,“嗯……初步估计,共有十二处荧光点。” 白宿轻轻摩挲着嘴唇,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就说呢,节目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发唇膏给他们。 身后的大屏幕再次亮起,上面贴了一排嘉宾的Q版头像,晃晃悠悠十分可爱。 萧恪的头像后面出现了十二个黄色小点。 【kswl啊啊啊!这俩人是刚滚完床单叭!】 【行了,我阙子哥彻底没机会了T_T桑心。】 【这不是早就知道结果的事儿么?沈白邪.教能不能别KY了。】 【死!而!无!憾!我太喜欢这一期了,太喜欢萧此以白首了!白宿YYDS!】 【我觉得小白是知道节目组藏了这一手的,不然谁会当着镜头的面卿卿我我。】 【哈哈,前面的沈白党又破防了,承认吧,你沈阙真的没机会了。】 MC继续计算白宿身上属于萧恪的荧光绿色小点,也不少,有七个。 剩下的几位嘉宾,要不没有,要不就像顾青禾和谢晋一样寥寥一两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好了,荒岛逃生环节正式结束,各位现在可以离开病院乘船回到农场,洗个澡吃顿大餐好好休息一下吧。” 就在嘉宾们在彩带掌声中和观众说再见的同时,正感慨节目组出了白宿这么个综艺大咖的付导忽然被制片喊走。 只见制片满脸凝重,在付导耳边悄声嘀咕了许久。 付导听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呛死在原地,他牛眼一瞪,眉毛一挑,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不是,他们什么意思啊,半道给我搞这么一出你让我怎么整。” 制片急得汗珠子落在地上摔成八瓣:“话虽如此,但对方是咱们得罪不起的人啊,更何况咱们现在是在他们的地盘上,如果拒绝,我怕接下来节目都不能正常录制……” “这要是别人我还能接受,那可是被遣……算了,一会儿回农场大家开个会商量下怎么解决。” * 离开病院,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昼短夜长的哥本哈根此时已值傍晚,橘红色的夕阳在天际蔓延开,承载着几十位嘉宾工作人员的游轮缓缓浮行在铺满细碎橘色碎钻的海面,留下长长的波纹。 白宿坐在甲板上,夕阳将他的脸映成温柔的橘色,发丝随风扬起,拂在唇边。 身后响起鞋底与甲板摩擦的节奏声音。 抬头的瞬间,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他的手,随即,指尖传来凉嗖嗖的触感。 白宿顺势看过去,就见萧恪正用湿巾一寸一寸帮他擦拭着手指,细心到连指头尖儿都要检查一番。 白宿看着他忙前忙后对自己心疼得不行,忍不住掩嘴轻笑出声。 “笑什么。”萧恪看了他一眼,语气不怎么好。 明明就喜欢得不行,还总是用这种冷冰冰的语气掩饰自己的内心。 “就是觉得你,好像傻瓜。” “你这么说就是打击人了,对你好还说别人是傻瓜。” 白宿收起笑容,视线看向天际那抹绚烂的红霞:“万一,我一直在骗你,你还这么掏心掏肺地对我,不是傻瓜是什么。” 萧恪帮他擦手的动作顿了顿,声音低了低:“骗我什么。”没等白宿回答,他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不是欺骗我的感情,其他的无所谓,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这一句话更让白宿确定了,这人是个傻瓜。 半小时后。 车子在农场门口停下,嘉宾们下了车,穿着三天没洗脏兮兮的衣服,一副逃荒回来的模样。 但奇怪的是,原本热闹的节目组只剩几个摄像师坚守阵地,剩下的主持人导演监制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萧恪很自觉,从容不迫地在桌上拿起那根红线,一头系在自己小指上,另一头系在白宿的小指上,并且还悄悄在中间打了个蝴蝶结,这样原本一米五的线更短了一截。 “导演他们开会去了,大家先吃饭吧。”一个摄像师道。 “怎么闲来无事要开会。”顾青禾随口问了句。 “听说,只是听说哈,要来个身份很特殊的人,他们正商量对策呢。” “身份很特殊的人?”顾青禾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是有多特殊,让节目组如临大敌一般。” 摄像师也不好乱说,只能道:“大概就是,能让原本八人嘉宾的节目强行安插进第九个,嗐,多了我也不好说,到时定下来会通知各位的。” 顾青禾还想说什么,他更想知道这位身份特殊的来宾和沈阙或黎舒城这种大腕比起来有几分胜算,眼见着节目进行到一半,风头全被白宿抢去不说,这一个两个就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围着他转,再转下去,其他人真就没有镜头了。 摄像师们忙着调试设备重新开播,顾青禾独自一人去了阳台,思忖良久,翻出了节目组编剧的电话,打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那头,是编剧略显焦灼的声音:“我们开会呢,顾老师您有什么事?” “新来的嘉宾是谁。”顾青禾也不和他藏着掖着,开门见山问道。 “这……”编剧几分犹疑,“导演说现在还不能公布,得确定下来才能说……” 顾青禾哂笑一声:“哦,这样,没关系,我理解,我也不是一定要追问,只是这件事,我爸爸更好奇到底来的是谁让你们搞这么大阵仗。” 嘴上说着理解,但潜台词就是“别忘了是谁帮你找关系让你这三流编剧进了桃花尽相思的节目组,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李编剧大概也是听出了顾青禾话外有话,的确是,如果当初不是顾青禾他爸爸的引荐自己不可能进人气这么高的节目组工作,被人抓了这种把柄,就只能任由人家搓圆捏扁。 良久,李编剧深吸一口气:“好,那我跟您透个底,您知道就行,也别外传,我听导演这意思,是打算在这位嘉宾正式入驻前封锁一切消息,搞个重磅炸.弹。” 顾青禾嘴角漫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那是当然,不为节目组考虑,也得为你考虑,我不会说出去的,放心吧。” 本以为这搞得人心惶惶的新嘉宾可能是和沈阙差不多咖位的圈中一线,但听到对方名字时,顾青禾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震惊过后,他挂断电话立马又给助理发了消息,发了个人名,后面跟着一条:【查查他的兴趣爱好,越详细越好。】 * 萧恪的房间。 白宿扎起头发,随手脱掉上衣打算洗澡。 但眼神一瞥,看到旁边的萧恪正对着电脑戴着耳机,屏幕中出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模样很是谦恭,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看萧恪时而皱眉时而点头示意,白宿猜想他们大概是在谈工作的事。 因为原文描写,白宿一直认为萧恪是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二世祖,但看他谈工作的模样倒是意外的认真,他好像还在有意堤防自己,即便是回应下属也不会说话,而是直接打字。 知道他在忙,白宿也不好打扰他,披着单薄的JK制服缩在床头闭目养神。 约摸过了快半个小时,萧恪终于挂断了视频。 他向床上看去,见白宿光着上身只披一件薄衬衫,倚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他的眼神避开对方胸前一片春光,扯过被子给他盖上。 白宿倏然睁眼:“我不睡,我要洗澡。” “洗澡怎么不早说。”萧恪蹙起眉头,似乎对他在这寒冬天气里光着上身的行为颇有不满。 “你在忙啊,不想打扰你。”白宿笑道。 萧恪觉得好像又被他打败了。 他倾吐一口气,轻轻将人从床上抱起来:“带你去洗澡。” 话音刚落,他感觉脖子被人搂紧了。 “洗澡也要系着这个么?”白宿抬起小手指,上面的红线跟着弹起。 萧恪不着痕迹看向别处,嗓子眼有些发紧:“节目组的规定,不能摘。” “可是导演他们都不在,房间里的监控也关掉了,偷偷解下来也不会有人知道。”白宿据理力争道。 “不要因为没人监视就想破坏规则,做人应当有起码的道德观。”萧恪苦口婆心地教育道。 “只怕某些人想假公济私吧。”白宿搂着他脖颈的双臂俏皮地晃了晃。 心事被戳穿,萧恪脸上挂不住,只能用无声的强硬来掩饰心虚。 他抱着白宿阔步踏进浴室,在浴缸中放满热水,转过身:“你洗,我不看。” “你不洗么?”白宿问道。 “等你洗完我再洗。” “那多麻烦,其他人还等着咱们吃饭,一起洗?” 事实证明,假公济私虽然可耻,但不妨碍它能达到目的。 但萧恪还是选择放弃这一大好机会,虽然是很想共浴,但说出去会被认为是耍流氓吧。 “不了,我洗得快,不用担心。” 虽然这样就失去了红线捆绑的意义,但萧恪私心还是希望,白宿的身体,能够避开一切隐藏摄像头,在一个极度浪漫且无人打扰的场合,为他私有。 “那,能帮帮我么?”他听到白宿在身后喊了他一声。 回过头,就见白宿双指捏住白色丝袜的边缘,由于腿脚不便,只脱到了小腿处便无法继续褪去。 白色的丝袜包裹着白皙玉润的小腿,像躺在绢丝中的玉饰,白净好看。 他正凝望着自己,眼底闪过一丝乞求的意味。 萧恪握拳掩了嘴,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 他在浴缸边缘坐下,视线从白宿的双腿游离到别处,摸索着找到他的手,从他指尖接过丝袜,往下轻拽,听到了布料与皮肤摩擦发出的挲挲声。喉结上下滑动了下。 丝袜脱离脚丫,露出莹润的脚趾,趾甲白净似玻璃,嵌在如玉的脚趾上霎是养眼。 丝袜团成团被萧恪握在手里,他倒显得几分惶然无措,握在手里也不是,下意识往口袋里塞,又觉得这样很像变态,索性捏在手里,五指不断缩紧。 “还有另一只。”白宿指指另一条腿。 萧恪重新在他身边坐下,抬起他另一条腿,捏住丝袜边缘往下一拽,手指感受到了皮肤的光滑触感。 手指刚拽着丝袜脱离脚丫,萧恪没等起身,臂膀忽然被人抱住了。 他垂眸一看,白宿倾过了身子,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胳膊,身体有意无意贴过来,仰头看过来的视线像极了失去父母的小鹿崽,抱着过路人就不撒手。 “冷。” 萧恪将浴缸上的保温垫铺开来:“泡一会儿就暖和了。” “头发痒,帮我洗。” 萧恪叹了口气,他今天怎么这么爱撒娇。 白宿舒服地躺好,闭上眼睛,感觉到一双大手轻轻解开发绳,温热的水流顺着花洒晕湿头发,随即,泡沫在掌心揉搓的挲挲声蔓延开浓郁的香气。 指尖开始穿过发丝在头皮上来回轻揉。 白宿缓缓睁开眼睛,刚好能看到萧恪的表情。 他紧抿唇角,眉头微蹙,像做高考试卷一样严肃。 白宿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 萧恪无奈地避开视线:“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白宿反问:“犯法么?” “不犯法,但有病。” 白宿“噗嗤”笑出了声。 萧恪被这笑声吸引,心情突兀变得愉悦。 能把喜欢的人逗笑,是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 他顺势看过去,目光不自觉来到那张嫣然上扬的红唇,隐隐露出编贝般的白齿,极红极白的颜色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这张唇,今天尝到了它的滋味。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不知当时哪来的勇气,而现在就算气氛再好也不敢再去尝试。 但,或许这可能一生中难得再遇一次的美好回忆。 白宿洗完澡后,被萧恪用浴巾裹着抱出来,换好衣服,他坐在浴缸旁吹头发,萧恪也要开始他自己的洗澡大计。 但白宿非但不知道避嫌,甚至还面对面明目张胆盯着他脱衣服的动作。 萧恪刚脱下毛衫,只觉得浑身被这股视线盯得发烫。 而白宿却没事人一样,一边吹头发一边对着萧恪鼓胀的肌肉放肆放射视线,淡漠的表情就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 萧恪刻意挺直腰背,特别注意了下脱衣服的动作,力求将每一块肌肉都完美呈现给他看。 他穿着底裤踏进浴缸,拉过保温垫盖住浴缸,在里面脱掉底裤丢出来。 吹完头发,白宿乖巧坐在一边,良久,忽然没头没尾问了句:“我可以近距离看看么?” 萧恪:……? “看、看什么。”他立马直起身子,浑身肌肉紧绷。 他真的好大胆……竟然要求近距离观察自己的小兄弟……这是可以给他看的么?不太好吧…… 毕竟他们二人的关系还没亲密到那一步。 白宿的视线隔着保温垫望眼欲穿:“不可以看么?” 语气不知不觉夹带一丝委屈。 “你……”萧恪看着他委屈巴巴的小表情,被打败×N。 就是没办法拒绝他这个小模样,虽然给他看这玩意儿真的很奇怪,但他都这么央求自己了,总不能让他失望吧。 内心在经历一场浴血大战后,萧恪的手指搭在保温垫上:“那,只能看一眼。” 白宿点点头,脑袋凑近了一点。 “哗啦——”保温垫被掀开。 萧恪微微前倾着身体,双手按住浴缸边缘,劲悍的肌肉表面倾泻下水花,一点点、一点点遮住了身后从窗外探进的灯光—— 小腹也一点点从水平面探出。 “你!你干嘛!”白宿忽然抬手捂住眼睛。 五指最大程度张开,眼睛从毫无用处的指缝内对着对面的躯体一览无余。 萧恪一下子坐回去,眉头紧蹙:“不是你要看的?现在又嚷嚷什么。” 白宿疑惑地眨眨眼,半晌,明白了。 接着,他爆发了堪比掀翻房顶的大笑:“哈哈,你不会以为我想看你的那玩意儿吧,好哥哥,我说的是你的肱二头肌。” 萧恪忿忿怒视着他,虽然在他嘴里这是一场误会,但怎么想都是他故意的。 他表情不悦一把揽过白宿的肩膀,将他的脸按在自己的肱二头肌上:“那就好好欣赏,一寸也不能放过。” 白宿好不容易从他臂弯中抬起头,沾了水珠的脸蛋愈发秾丽。 下巴搁在他的肱二头肌上,脑袋一歪,笑得可可爱爱。 嘭嘭、嘭嘭。 萧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搂着他的手指紧了紧,情不自禁的,慢慢低下了头。 谁会想到,一场荒唐的相遇,口口声声称他只是自己回国后无聊的消遣,但有人会对着消遣心脏狂跳么? 甚至是情不自禁想要吻他。 看到萧恪越来越近的脸,白宿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褪去。 潮湿的空气裹挟着皮肤带来的不适感,水滴落在瓷砖上的声音,热腾腾的白色水蒸气,白宿好像忽然有点明白了萧恪的心意。 鱼儿终于在这一刻安心咬了钩。 他的嘴唇愈来愈近,湿润漆黑的眼眸深邃不见底,鼻间温柔的热气喷洒在脸际。 白宿攥紧了拳头,缓缓闭上了眼,仰起的脖颈带动脑袋一点点靠过去。 “叩叩。”突兀的,敲门声响起。 白宿猛然睁开眼。 差一点,就出事了。 “你们还要很久么?烤肉派对要开始了。”艾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萧恪烦躁地扶了额头,从指缝间悄悄打量着白宿的表情。 明明刚才气氛那么好,或许亲吻之后就能听到自己想听到的那句“我们在一起吧”。 果然这世界亘古不变的真理:好事多磨。 农场宽阔的草坪上。 橘色的小吊灯将桌上的肉串映出令人垂涎欲滴的暖色,一把炭火被夜风吹散。白宿坐在轮椅上被萧恪推着从大门出来,他穿着单薄的深红色高领毛衫,深灰色的小脚长裤服帖包裹住毛衫下摆,刻意整理的没有丁点褶皱,更显腰身笔直细卓。 他并不是一个特别享受大众视线的人,但这样的出场,还是吸引了大部分人停下手头工作齐刷刷向这边行注目礼。 弹幕也表示他们get到了: 【白宿这一身真好康!这毛衣我好喜欢,求个链接!】 【气质绝杀!吊打一众嘉宾,他的五芒星耳钉也好好看啊,不得不说白宿宿眼光真的毒辣。】 【hhhh应该说美人披个麻袋都是一股性感慵懒风。】 【真的,对萧总狠狠一把子羡慕,等等,他们两人还系着红线,该不会刚才是……一起洗的澡吧[震惊]】 【我去!我又要批评节目组了,该放的不给放,是嫌你节目观众太多是吧?】 虽然知道萧恪不待见他,但沈阙现在只能厚着脸皮往上凑。 他走到白宿面前,手扶膝盖弯下腰,亲切问道:“我们在准备食材,小白你有什么想吃的?” 碍于几台机位对着他们,萧恪不好发作,只得冷冷扭过头,看一眼都嫌多。 白宿认真想了想,道:“鱼。” “那我给你烤鱼,你喜欢什么鱼。” “不用麻烦了。”白宿礼貌笑着打断他,仰头看了眼表情不怎么好的萧恪,“我这人嘴很刁,只喜欢萧老师做的鱼,萧老师,嗯?” 沈阙脸上的笑意被这句“只喜欢萧老师做的鱼”一点点打磨殆尽,但面对喜欢的人,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他只能强颜欢笑道: “也可以尝尝我的手艺,这方面我还挺有自信。” “不用了,吃太多经纪人要骂人的。”白宿脸上依然是彬彬有礼的微笑。 他冲沈阙点点头,表示先走一步。 而身后的萧恪,纵然脸上不动声色,实则内心已经乐开了花。 钓吧钓吧,他心甘情愿咬钩。 其他嘉宾忙着烤肉、布置桌子,原木长桌中间摆着一只长颈小蛮腰花瓶,一朵红玫瑰沾着水珠,娇艳欲滴。璀错的星星灯从一旁树上扯到另一颗树上,映照着每个人眼中都灿若星空。 白宿让萧恪看看那边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自己滑着轮椅来到几人身后,看着他们还在对食材上下其手,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顾青禾正往竹签上串牛肉,弄得满手腥味还黏糊糊的,心里已经憋着一股火,他重重将牛肉片和竹签放到白宿面前,用开玩笑一般的语气道:“你还知道要来帮忙呢,我还以为一会儿烤好了直接给你送房间去供圣上品尝呢。” 白宿从容拿起一根竹签,漫不经心打量着竹签的锋芒,嘴角是意味不明的笑:“无碍,朕也难得与民同乐。” 虽然是玩笑,但每个字都冒着锐利的尖儿。 顾青禾哂笑一声:“也是,毕竟前二十几年你过得也是皇帝一样的快活日子,想要什么只要开口,我爸妈乐意为你效劳。” 他刻意加重了“前二十几年”和“我爸妈”几个字,无非就是在讽刺白宿抢了原本属于他的金贵生活,顺便宣示主权。 白宿不禁在想,这句话如果是说给原主听,以他那闷不吭声的性子估计早就不知道跑哪个角落黯然神伤去了。 但是,他又没抢人家二十年荣华富贵的生活,更没靠着白家拿到顶级资源,凭什么要惯着顾青禾这口无遮拦的臭毛病。 “难道你爸妈认你回家后不愿为你忙前忙后?我也没看你有什么大作为啊,上个节目镜头都没几个,是爸妈资金不到位?还是觉得被别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还真不如我和他们亲。” “咔嚓!” 顾青禾手中的竹签被他折断,指节透着一抹苍白。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嘴巴这么毒?句句往人心窝上戳。 弹幕乐子人看笑了: 【哈哈哈虽然我不喜欢白宿,但他怼的我很爽是怎么回事?】 【扎铁了老心,小白净说什么大实话。】 【感觉白宿真的变了个人一样。】 【乌鸡鲅鱼,BBS真他妈恶心,青禾就是跟他开个玩笑而已,又他妈急眼了,真就开不起玩笑呗。】 【再强调一遍烫知识:能让大家都觉得开心的才是玩笑,反之是嘴贱。】 见顾青禾憋半天一个字也没憋出来,白宿懒得理他了,手伸向牛肉片,一会儿一定要怒吃三大碗。 指尖还没碰到牛肉,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按住他的手。 他抬头,就见黎舒城满脸淡漠从他手中接过竹签,低低道:“我来吧,别脏了手,你去休息。” 白宿固执的从他手里拿回竹签,笑道:“还是我来吧,省得被有些人揪了小辫子。” 黎舒城点点头,从裤兜里摸出纸巾擦手,一不小心带出了一张卡片落在地上。 白宿这才想起来,节目组之前说会在今晚八点,让嘉宾们写好表白卡投进信箱。 他不是故意偷窥,只是下意识看了那么一眼,便看到了卡片上一行笔走龙蛇的大字,而开头的名字,是“青禾”。 白宿撇撇嘴。 有点可惜,黎舒城人不错来着,可惜没什么眼光。 开了三个小时的会议,导演组回来的时候一个个满脸写着虚弱,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 “付导,这件事是现在和他们说还是……?”助理小心翼翼询问道。 看着有说有笑气氛和乐的嘉宾,付导挠挠后脑勺,思忖良久,叹了口气: “算了,先让他们吃饭吧,这事儿明天再和他们说,别坏了他们的好心情。” 章节目录 第36章 第 36 章 长桌上,中间一只长方体烧烤炉将嘉宾们一分为二,满桌珍馐与嘉宾的欢声笑语恰如其分。 或许很多人喜欢的不是烤肉,而是和三五好友一边烤制食材一边聊天小酌的闲逸氛围。 觥筹交错间,每个人脸上都浮现一抹愉悦的晕红。 陆远锡和艾亚他们不胜酒力,也或许是在病院里折腾了几天,现在倦得厉害,打着呵欠说先回去休息了。 人走得差不多,只剩下顾青禾还在小口小口嚼着西蓝花菜,谢晋也吃得差不多,但还是坚持着陪在他身边。 大概只有白宿是个意外,面前竹签堆成小山的他可是才刚开始。 萧恪吃得很少,吃了两口牛肉就放了筷子,看向身边,就见白宿手里拿着肉串,盘子里放着肉串,嘴巴里还嚼着,腮帮子鼓起圆圆一块。 屏幕外的经纪人林岳都快看哭了,一遍遍在心里呐喊:“小白你快别吃了!” “你还想吃什么。”萧恪拿起公筷,问道。 白宿毫不谦让:“扇贝。” 他还伸出五根手指:“要五个。” “这么多吃得下么。”嘴上这么说着,萧恪还是诚实地拿起生扇贝放在烤炉上。 “我有两个胃,一个用来装主食,另一个装烧烤。” 对面的顾青禾看了他一眼,拿起卡路里计算器,手指娴熟地输入几个数字。 谢晋烤了串口蘑递给顾青禾:“你今晚都没怎么吃东西,多吃点吧。” “不了,口蘑二百四十二大卡,脂肪量三点三克,热量太高了。” 萧恪抱臂瞧着他,鼻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随即看向白宿:“听见没,看人家多自律,说起来,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胖了。” 弹幕疯狂反驳: 【胡说!小白上镜都这么瘦,真人还要瘦一圈,这叫胖么?!】 【萧总你不会说话就别说,你老婆要生气了。】 【《胖了》】 白宿满不在乎,道:“我想喝可乐。” 看着他面前快堆成小山的竹签,萧恪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后面猪舍里的大黑猪。 “小白,你也少吃点吧,毕竟要经常上镜,稍微圆润一点就要被观众嘲笑,作为艺人没有最起码的自律是不行的吧。”顾青禾放了筷子,抽了纸巾擦着嘴漫不经心道,“你这食量,都快赶上后面猪舍的老母猪了。” 白宿接受好意建议,但不接受照本宣科的说辞以及有意无意的拉踩。 他抬眼,眼底是似有若无的哂笑。 “谢谢建议,做一头猪没什么不好,至少为人类的温饱做出了贡献,我们是猪肉消费大国,仅一个大型养猪公司每年为国家做出三百多亿的创收,你呢。” 说着,他转头看向萧恪:“难怪常有人说,人和人之间的区别比人和猪之间的区别都大。” 言外之意就是在说:你还不如一头猪为国家做出的贡献大。 顾青禾似乎还没转过这个弯,呆呆的,还在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萧恪看着这小坏蛋伶牙俐齿的模样,再看看对面被他怼得哑口无言的模样,笑笑,起身解开红线:“那我去给我们每年创收几百亿的小猪拿可乐。” 谢晋也急着表现自己,起身:“青禾,你想喝什么,我去给你拿。” “随便。”这时候,顾青禾终于考虑明白了白宿刚才那句话的明嘲暗讽,只觉脑袋瓜嗡嗡的,根本没仔细听谢晋说了什么。 谢晋离开后,桌前,只剩下白宿和顾青禾二人。 顾青禾总觉得刚才被驳了面子心里不爽,他看着白宿,指指自己领口的收音麦,示意白宿把麦关掉。 白宿不明所以,还是随手关了。 【?没声音了。】 【好像是二人把麦关掉了。】 【不是吧,我突然有个很奇怪的想法。】 【啥?】 【该不会两人和萧总以及谢老师感情这么好只是剧本,实则他俩人才是……】 【打住打住!别别别,这两位我实在脑补不动。】 【呵呵,BBS和青禾?BBS他配么?】 顾青禾也关掉了自己的收音麦,酝酿许久,缓缓开口:“你和萧格现在感情很好啊。” 白宿没说话。 “应该不止是为了镜头吧,你喜欢萧格么?” “跟你有关系么?管好自己就可以。” “不否认?那就是承认了?既然如此,真心奉劝一句,萧格的身份绝不是你想的一个小小护工这么简单,我在英国见代言商时不小心追尾了他的车子,当时赔偿给他维修费,他只留了一张英文名片给我,如果我没翻译错,他是英国海恩风投的老板。” 白宿暗暗翻了个白眼。 先不说萧恪的真实身份他早就知道,不成想萧恪业务范围还挺大,都跑英国去开了公司。 “所以呢。”他笑道。 “所以提醒你,要抓住机会,如果我是萧格,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和其他嘉宾暧昧不清,我会考量对方的人品是否值得交往。” “我和谁暧昧不清了呢,我怎么不知道。”白宿还是笑,并未因为顾青禾的表面劝诫实则挑衅产生任何心理波动。 “非要人挑明闹得抹不开面子么?白宿,你以前可不这样啊。” “别岔开话题,请你详细说明,我和谁暧昧不清,又玩弄谁的感情了。” 顾青禾冷笑:“如果你没有,为什么把重要的物品给了沈阙,又为什么在逃生游戏环节让黎舒城抱你那么久。” “那你就是真的想多了,我并不觉得一只心仪款式的耳坠就算是重要物品,至于黎舒城,我看到他的表白卡上写了你的名字,大概是你现在和谢晋感情不断升温,他不好表现得过于明显,所以拿我当挡枪的。” 顾青禾一愣,随即,脸上一瞬而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黎舒城的心仪嘉宾,是自己? 这时候,萧恪拿了罐可乐回来了,两人也立即结束了这个话题。 “吃饱了,回去吧。”白宿道。 “可乐呢。”萧恪问道。 “不想喝了,劳烦你再放回去。” “咔嚓。”可乐罐子被萧恪捏得变了形。 * 洗漱过后,萧恪问白宿:“今晚在你房间睡还是在我房间。” “在你房间吧。” 萧恪点点头,走到床边将床单抚平整,然后把白宿抱起来放在床上,又问:“今晚降温,我去把你的被子拿过来。” 白宿迷瞪着双眼,摇摇头,小声道:“不用了,两人挤一挤更暖和。” 折腾了好几天,他这会儿是真困了,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你确定?” “嗯……你被子上有你的味道,很有安全感……”说完这句话,白宿彻底闭上了眼睛陷入昏睡。 萧恪听到这句话,嘴角无法抑制地上扬。 他悄悄委身,单手抵着脸颊观察着白宿的睡颜,手指轻轻拂开他唇边的发丝。 记得之前在国外读书时,临近大考,气氛压抑的如同大战前夕,他的国史老师说过一句话: “不要因为在考场上丢失了一分而感到惋惜,或许就是因为丢失的这一分让你遇到了让你不后悔牵着手走过一生的人。” 刚回国时,没有熟识的朋友,无论是生活环境还是饮食习惯都有诸多不适,那时一心想着找个借口逃回英国,如果当时真的践行了那个荒唐的想法,现在躺在身边的人应该就不是他了吧。 还好,他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 倏然,白宿在梦中发出一声呓语,随即翻了个身,手指摸索着找到了萧恪的肩膀,搂过去,脑袋埋进他怀里。 萧恪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等录完节目找个合适时间表明身份,然后,认真告白吧。 他会答应么? * 翌日一早,天还黑着,嘉宾们已经被节目组无情从床上拖起来下楼集合。 嘉宾们一看时间,才四点半,比以往时候起得还要早。 “这么早把人叫起来干嘛……”艾亚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眼中布满红血丝,明显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白宿单手托腮靠在轮椅上,闭着眼睛试图补觉。 “各位,美好的一天开始了~”MC嘴上是夸张愉悦的语气,但眼底两坨青色重的快要从眼袋上掉下来。 “今天为什么这么早。” “因为特殊原因,今天的拍摄赶得很急,任务很多,请大家理解一下。” 艾亚摆摆手,意思是他不问了,赶紧开始吧。 “昨晚,每位嘉宾应该都把新的表白卡放在真心信箱里了吧。” 嘉宾们点点头。 随后,嘉宾身后的大投屏亮起,屏幕中依然是每位嘉宾的Q版头像,后面的括号里贴着和不同嘉宾的亲密值。 其中排名最高的就是白宿和萧恪,经过计算,加上逃生游戏环节中的荧光点数量,二人的亲密值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二,紧随其后的是谢晋和顾青禾,亲密值也有百分之八十七。 排第三的是白宿和沈阙,亲密值达到百分之八十。 最出乎意料的是,排第四的竟然是陆远锡和艾亚,亲密值百分之四十。 大概是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致使两人在不知不觉间变得亲密了起来。 观众很好奇,谁是1谁是0? MC道:“今天我们要采用新的评分标准,由节目组随机选出的——观众评审!” 嘉宾们愕然地随着MC的手指看过去,就见后面的大屏幕中出现了四个窗口,每个窗口中都是一个由节目组随机抽取选出的观众评审,两男两女,正在镜头前对嘉宾们挥手打招呼。 “这样不公平吧,万一其中有CP粉怎么办,出于私心会给喜欢的CP打高分吧。”顾青禾问道。 他知道今天黎舒城会向他表白,虽然不能怀疑他对谢晋的真心,但有时候,和镜头比起来,真心不值钱。 “各位放心,我们都事先确认过,这几位都是乐子人,没有特别嗑的CP。”MC半开玩笑地解释道。 话是这么说,但嘉宾们还是心理没底。 “不过在公开表白卡之前,有一个猜测环节,相信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大家多少都能感觉到嘉宾们的心意吧,那么从小白开始,你来猜一猜,今天会收到几张表白卡呢。” 白宿佯装认真思考一番,随即笑道:“其他人不知道,但是萧老师的表白卡,一定会给我吧。” 镜头给到萧恪。 虽然白宿没有明着表达,但话里话外都是希望只收到萧恪一人的表白卡就够了。 心情有点好。 他的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 “那么,顾老师呢。”镜头转向顾青禾。 顾青禾莞尔一笑,模样高贵像极了书中描写的小王子。 “不是猜测,只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消息,说是除了谢老师还有一位嘉宾。”说着,他又腼腆一笑,“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很自作多情。” “怎么会,像我们这种丑魅男说出这种话才是自作多情,要是从顾老师嘴里说出来的,实在是谦虚了,顾老师可以再往更多数量猜测一下也没关系。” 顾青禾抿嘴笑笑,显得几分羞赧:“过奖了。” MC笑笑,视线缓缓落在桌上的真心信箱:“现在,我要打开这只箱子,念读每一张表白卡,并且,为了计算亲密值,我会公布送出表白卡的嘉宾姓名。” 镜头从每一位嘉宾脸上划过。 除了顾青禾有那么点喜形于色的意思,其他人大多是不动声色,大概只有谢晋,听到有人视他如空气,公然要对顾青禾表白,脸上的表情如土色般难看。 MC故作姿态装作一副英勇赴死的架势打开了信箱上的锁,拿出一张表白卡。 他看了看卡片上的内容,又看看嘉宾的表情,意味深长地笑笑。 “首先,第一张,是谢晋写给顾青禾的表白卡,卡片上的内容……”MC姨母一笑,“参加过比赛无数,唯一一次一败涂地,是遇到你时。” 顾青禾非常配合地看向谢晋,二人含情脉脉互相凝望,眼中爱意几乎要溢出屏幕。 “哇——”屏幕中的评审嘉宾听到这句话纷纷感叹鼓掌,“很喜欢这种永不服输的人在面对喜欢的人时甘愿认输的桥段。” “OK,现在请各位评审进行打分,满分为五分,我们将取平均值。” 四位评审沉思片刻,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数字。 当评审们亮出分数板时,几乎所有人都好奇直起身子看过去。 这一组评审们给出的分数非常高,最低也有4.3分,根据综合计算,最后得出顾青禾&谢晋的平均得分为4.8分。 “那么下一张,会是谁呢。”MC又从信箱中拿出一张表白卡,瞄了一眼,霎时间,表情略微有些凝重。 但多年的专业主持能力使他很快调整好情绪,在脑海中努力组织着说辞。 “这一张,可以说在意料之中,其实我一直认为,感情的事,没有先来后到也没有绝对的主权,爱意永不凋零!” 作为主持人,即便心中有自己爱嗑的CP,但当着镜头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他的任务就是用语言尽量帮嘉宾们把每句话每件事变得合理化。 镜头对准他手中的表白卡。 “这一张表白卡是沈老师写给小白的,选择你注定是场兵荒马乱的歃血之战,可我已经没有了退路,所以只能向前,努力杀出一条血路。” 镜头适时给到萧恪,导播还在他头顶贴了愤怒符号。 他的脸色却不似从前那般寒冷如霜,或许是那根牵引二人的红线就是他此时最有力的强.心剂,他只是平静地望着白宿,眼中古井无波。 白宿也只是跟着其他嘉宾一起鼓掌,仿佛这件事和他没有丝毫关系。 “现在,请评审团打分。” 评审团中一位长发姑娘单手托腮,一手转着笔,思忖良久,道:“经过近一个月的相处,其实大家都对小白和萧总……萧老师的感情变化有目共睹,按理说,大局已定,但是我想说,阙哥实在勇气可嘉,因为某些原因,他在节目中的选择导致他现在人气掉得厉害,无论面对是小白和萧老师间坚不可摧的感情还是大众舆论,他还是毅然决然坚持随心选择,所以……” 她在纸上写下一个数字,举起,怼到镜头前。 分数板上硕大一个“5”十分显眼。 “阙哥,努力摘走属于你的玫瑰吧,哪怕他满身荆棘。”女孩一歪头,笑得可可爱爱。 听到这句话,原本已经打好分数的其他评审忽然手动涂掉自己数字板上的分数,跟着点点头,似乎不能再赞同。 一人言之人人言之,人们往往都会赞同他们觉得正确的事。 而所谓的“正确”,没有任何人能决定它的规则。 MC认真数着每位评审给出的分数,沉吟片刻,无奈轻笑一声:“那么,沈阙和小白这组,平均分为4.9分,可以说是接近满分的高分,萧老师,你要有危机感了哦。” 萧恪傲然扬起下巴,眼底依然是傲蔑的不屑。 别人的评判只能作为一个打分标准罢了,唯一重要的还是白宿自己的选择。 “好,下一位。”MC从信箱拿出下一张表白卡,认真阅读一番后。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几分诡异。 他蹙起眉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表白卡上的署名,指尖摩挲着,又看了许久,确定自己没看错,卡片主人也没写错。 “呃……这张卡片,是……黎舒城老师写的。” 其他人一听,瞬间挺直腰板望眼欲穿,好似想要通过卡片背面看穿黎舒城到底写了什么。 毕竟这人在刚来顶替腾遥的位置时,被问道有没有心仪嘉宾和理想型时,他一脸冷漠地断然道:“没有。” 顾青禾不着痕迹地整理了下刘海,因为他知道,这张卡片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谁喜欢自己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能获得更多镜头。 此时,镜头给到黎舒城,又敏锐地捕捉到了顾青禾整理头发的动作。 观众们似乎猜到了七八分: 【是写给青禾的吧,他好像已经知道了。】 【肯定是写给禾宝的啊,刨除萧格和沈阙这两位有剧本的不说,正常人谁会选择白必死,人又不瞎。】 【无语,你们是有透视咋的,而且选顾青禾就选他呗,顾粉啥事都要cue一下小白,不带小白就无法独立行走是么?】 【没有啊,就是看不惯白宿粉天天在弹幕嗑这个嗑那个,真以为自己家蒸煮是啥万人迷?】 【橙子哥要是不是对我们禾宝表白我真的会伤心的好嘛。】 百无聊赖,白宿知道这次和自己可没关系,漫不经心玩着手指头。 毕竟原文中黎舒城的确是把表白卡给了顾青禾,就为这事黎舒城的粉丝还和谢晋的粉丝在网上进行了一场撕逼大战。 当然,是黎舒城粉丝单方面按着谢晋的粉丝打,虽然黎舒城不是什么演艺人员,没有沈阙那么高的人气,但他全亚洲含金量最高的男模也不是浪得虚名,全网粉丝没有上亿也有个七八千万。 MC挠挠头:“我先念一下黎老师的表白语吧,嗯,和黎老师本人冷淡性格一样的言辞,只有一句话。我的视线会永远追随温柔月光,从一而终。” 顾青禾“噗嗤”笑出声,低声道:“谢谢你的赏识。” 此话一出,MC的表情更尴尬了。 就连早就知情的导演也尴尬地脚趾抓地,求助地看向一旁的导播。 导播用口型问:“要插播广告么?” “不插了,没时间了,人马上要到了,就这样吧。” MC挠挠腮帮子又挠挠脖子,就跟身上生了虱子一样。 良久,他紧绷着嗓子开口:“这张表白卡,是黎老师写给……白宿。” 嘉宾们瞬间瞪大眼睛,白宿也一脸茫然地指指自己。 ? 怎么又和原文剧情不一样。 明明他亲眼看到黎舒城写的确实是顾青禾 卡片最前端,是被划掉的几个字。 原文中黎舒城的确是写给了顾青禾,但纯粹是因为原主半路被劝退,按照公司要求写给了人气大势男顾青禾而已,和他自己本意没有任何关系。 而黎舒城这张表白卡在他们参加逃生游戏环节前的确是写给了顾青禾,他知道白宿和萧恪现在打得火热,他不想让白宿为难,所以拉了顾青禾做个挡枪的而已。 但萧恪那句“你很天真”刺激到了他,他才打算殊死一搏。 不管白宿同意与否,只要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就足够了。 而顾青禾听到MC这句话,又想起白宿那句“我看到黎舒城写给了你”,他恍然大悟。 又他妈被白宿这个贱货摆了一道。 他紧紧攥紧手指,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肉,每一处指节都透着狠厉的苍白。 【哈哈哈尴尬.jpg,顾粉又自作多情了吧。[斜眼笑]】 【我TM真的不理解,黎舒城也有剧本?如果没有他们到底看中BBS什么了?ex死我了,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就算不是真的相中了我们小白,跟着我们小白镜头当然少不了,小白在录节目这段时间微博粉丝暴涨千万,你气不气嘛。】 白宿正沉思着,忽然感觉手被人抓住了。 他侧首一瞧,见萧恪虽然眼睛看向别处,手却无意识的紧紧抓住他的手,表情几分不安。 白宿眨眨眼,反手握住萧恪的手指,轻轻摩挲着。 感受到充满爱意的抚摸,萧恪紧张的情绪这才稍稍缓解了些。 MC都快被这尴尬气氛淹没,赶紧岔开话题:“那么,请各位评审打分。” 这时候,一位男评审忽然想起什么,急道:“我忽然想起,黎老师和小白在出道前是在同一家公司吧,好像还是同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样看来他们早就认识了呢。” 一旁的谢晋当然知道顾青禾心里在想什么,强烈的不安致使他跟着附和道:“没错,上次在Nove餐厅吃饭时,我无意间看到黎老师手机的屏保图就是白宿的那套海夜什么的宣传照。” MC笑道:“所以黎老师其实是有备而来?我还奇怪呢,现在黎老师应该忙着冬季时装发布会,当时根本不抱希望他能来。” 镜头给到黎舒城。 他的表情还是那般淡漠如寒霜,却莫名漫上一抹绯红,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朵。 “哇哦,看来黎老师是纯情那一类型的,看这脸红的。”MC打趣道。 黎舒城低下头,垂下的发丝遮住他羞红的脸颊。 “介意让我们看看你的手机么?”另一个评审满脸都是“老子嗑到了”的兴奋表情。 沉默寡言的黎舒城在面对大家的打趣,还在尽量维持高冷人设,红着脸满脸冷漠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MC。 VJ赶紧跑过来给手机屏保来了个大大的特写。 照片中的白宿趴在海边,精致下巴搁在手背,淡漠的表情与背后青黑的天际相得益彰。 和萧恪的屏保是同一张照片。 “黎老师能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小白的么?”MC好奇问道。 “很早。”和黎舒城本人如出一辙的冷淡。 “来来来,评审请打分。” 这一次,评审团齐刷刷举起数字板,四个“5”整齐划一。 “满分!五分的满分!看来大家都很吃这种内敛的暗恋啊,也是,我也,永远忠诚于青涩的暗恋,哈哈。”MC道。 众人:谁关心你,赶紧下一步。 “好,那么下一位。”也不知MC在高兴什么劲儿,见他愉悦溢于言表,大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从信箱中拿出一张表白卡,“哇哇哇!是小白的表白卡。” 此话一出,白宿明显感觉到萧恪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MC:呜呜呜老父亲真的很欣慰!终于看到了我们家小白的表白卡。 他如获至宝地抚摸着表白卡,激动的手指微微颤抖:“我们小白,哦不是,是小白,嗯?好奇怪,只有一个字。” 他将表白卡举到镜头前。 没有前缀,也不知是写给谁的,只有简单一个字: 【好。】 “好?是没写完么?”MC匪夷所思的来回翻看着卡片,确定上面只有一个诡异的“好”字。 白宿笑而不语。 因为没有标明是写给谁,所以评审团也无法打分,只能继续进行。 MC又摸出一张表白卡,这次的表情很是平静:“嗯,是萧老师写给小白的……等等!” 他又在一堆卡片中扒拉着找出刚才白宿的表白卡,把两张卡片放到一起,激动的直搓手。 “我明白刚才小白的那个‘好’字意义何在了。” 镜头对准并排一起的两张表白卡。 前面一张是萧恪的,上面一行苍劲有力的大字: 【愿意只做我一人的月光么?】 后面是白宿的卡片: 【好。】 四个评审在镜头后迫不及待站起身想要看清卡片上的内容,激动的小脸红扑扑。 MC作势抹泪:“我现在有一种嫁闺女的感觉,欣喜,又万分不舍。” 白宿握拳抵在唇间挡住笑意,另一只手的小指悄悄勾住萧恪的小手指。 弹幕沸腾了: 【我的萧此以白首!我的小白也太聪明了叭!他甚至都提前一步猜到萧总会说什么!】 【在一起在一起你们给我在一起球球了!】 【哭了哭了,萧格!夺妻之仇不共戴天!但是衷心祝福你们1551】 【[心]请你们原地结婚谢谢。】 这时候,四位评审也齐齐举起数字板,上面是齐刷刷四个“5”。 “五分~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呢。”MC热烈鼓掌,表情慈祥的宛如一个老父亲。 大屏幕中,每位嘉宾的头像后面多了其他嘉宾的头像,括号里附带表白卡的打分。 萧格&白宿:98% 沈阙&白宿:84.9% 谢晋&顾青禾:96% 艾亚&陆远锡:88% 黎舒城&白宿:60% “那么,根据评分,亲密值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嘉宾,恭喜配对成功!” MC说完,“啪”的一声,头顶的彩带球炸开,彩色雨滴洒满房间。 “可是现实中的感情,没有评分标准,一切随心所向,所以希望配对成功的嘉宾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互相扶持,相濡以沫,要是哪天领证了,别忘了我这个月老呀。” 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沈阙站起身,最后看了眼白宿,不发一言回了房间。 “各位嘉宾可以先行回房间休息一下,二十分钟后来楼下集合,节目组有很重要的事要宣布。” * 白宿张大嘴巴,试图把拳头大的肉松面包全塞进嘴里。 萧恪从门外进来,恰好看到某白张着血盆大口的一幕。 “怎么得了工夫就在吃。”萧恪嘴上这样说着,手指却诚实的将洗好的水果送到白宿面前。 “饿了。”白宿嚼着面包含糊不清道。 “早上不是吃了早餐。”萧恪在他身边坐下,剥了一颗青提,“还很多。” “我就是吃很多啊,所以一般人,养不起。” 萧恪知道这小骗人精八成是又在试探他了。刚才主持人在叫他的时候无意间喊了“萧总”二字,虽然及时改了口,但像白宿这种敏锐多疑的,估计已经开始怀疑了。 “那我就努力变成二般人。”他将剥好的青提塞进白宿嘴里。 房门忽然响了两声,萧恪起身去开门。 工作人员递过来一张任务卡:“两位,这是咱们今天的隐藏任务,请仔细阅读任务说明。” 关上门,萧恪看着任务卡在白宿身边坐下。 白宿好奇凑过去脑袋:“什么任务。” 他软软的发丝搔在萧恪脸际,带来他身上特有的植物冷质香气。 萧恪作势清了清嗓子,顺手轻轻揽住他的肩膀将他扣进怀中。 温香软玉抱满怀,任务卡上的字他一个也没看进去。 “隐藏任务,不被其他队友发现的情况下,在天黑前完成全部任务,可以获得二百克朗奖励,任务内容将会在录制中随机告知,请注意观察。”白宿逐字阅读着。 “那个。”萧恪忽然开口,“跨年那天,节目也结束了,你有时间么?” “干嘛,如果是要请我吃大餐,我勉强可以考虑一下。” 萧恪捏着他的脸颊晃了晃:“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始终没有食物重要。” 白宿振振有词:“当然,饱暖才能思□□。” “那,请你吃大餐,可以把那天时间空出来吧。” “保证空出肚子!” 萧恪无奈地笑笑,随手解开两人小指上拴着的红线。 一是已经到了红线解开的时间,二是白宿那个“好”字已经打消了他所有的不安,这种身外之物,已经不再需要了。 二十分钟后。 嘉宾们换好衣服打理好头发下了楼。 出门的时候,白宿刚好碰上住对门的顾青禾。 顾青禾瞥了他一眼,嘴角漫上一抹讽刺的冷笑:“你满意了么。” 白宿知道他指的是黎舒城表白卡的事。 他本来就是实话实说,亲眼所见黎舒城的表白卡上写的确实是他,但至于为什么后来变成了自己那就不得而知了。 只能说,造化弄顾。 白宿没搭理他,和萧恪二人径直去了大厅。 一进大厅,便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压抑气氛,导演好像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满脸写着沧桑。 几个编剧制片还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莫名的,看到这一场景,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半空。 嘉宾们互相对视一眼,在沙发上坐下。 导演堪堪回神:“都到齐了吧。” 嘉宾们点点头。 “是这样的,咱们节目今天会来一位特殊的新嘉宾,与其说是嘉宾,不如说是赶巧了,临时搭伙的。” 导演一脸悲壮,好像来的是什么猛鬼野兽。 “其实他的身份,是……” 在导演一阵口干舌燥的解释后,嘉宾们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表情从疑惑转为震惊。 不得不说,他们这节目组出息了! 对于这位神秘来宾的身份,大部分人表现出的是惊讶,唯独萧恪,白宿能明显感觉到他握住自己的手渐渐发紧。 是紧张吧,毕竟就萧恪自己的说辞,他和这位神秘来宾不算熟识,但也认识。 对方应该清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白宿不着痕迹地勾起嘴角。 又有好戏看了。 “那我们需要做点什么呢。”艾亚问道。 “就,感化?不对不能用感化这个词,就正常录制,哎——我这明明是恋综啊,怎么就成了变形计。” 说罢,他看了眼手表。 倏然,就像凳子起火一般,付导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声音明显漫上一丝焦灼:“快快快,各位准备一下,咱们出门迎接来人!” 嘉宾们心有顾虑,都如临大敌一般,但没办法,他们也明白节目组的无奈,只好依次起身跟着往外走。 刚走到农场大门口,远远就看到几辆车子缓缓向这边驶来。 “我去,帕加尼ZondaHPBarchetta,长见识了。”一个工作人员看着领头那辆红色限量超跑,馋的口水都快滴下来,“全球限量三辆的车欸。” 后面紧跟着的是深灰色迈巴赫exelero和雾霾蓝布加迪Divo,都是只在传说中听过的车子。 有几款车子属于有钱都买不到,是特意为一些特殊家族的人量身打造的,专供这些家族,不在民间出售。 哪怕是生长于超级财团的萧恪,也只拥有其中两辆。 这么大阵仗,更让他们感觉压力劈头盖脸来,心情多了丝苦涩。 章节目录 第37章 第 37 章 几辆车子缓缓在农场门口停下,迈巴赫的四边车门打开,从上面跑下来几个西装革履带着耳麦的欧洲面孔的男人,犹如训练有素的军队,迅速小跑到道路两侧,整齐划一站做两排,如同挺拔的松柏。 紧接着,后面那辆车的驾驶室门打开,下来一个同样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单手按着领带,小跑到车后,微微俯身,模样谦恭,打开车门。 一瞬间,嘉宾们甚至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视线紧紧锁住后车座的门。 随即,一只穿着绒面墨绿色高跟鞋的美脚从车上踏下来,白皙细长的小腿透着不沾世俗的高贵感。 随着俯身的优雅姿态,一个身穿珠光面白色套裙的高挑女人从车中走下,白金色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在脑后盘成精致的丸子形,如落雪般白皙的面庞上镶嵌着深邃立体的五官,两只紫珍珠耳环更衬托得女人犹如北欧神话故事中的女神般气质斐然。 不知是不是水土原因,女人多了几分不染纤尘的纯洁感,虽然能明显看出她年龄不算小,但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残酷的痕迹。 见到来人,付导等人忙迎上去,礼貌伸出手,姿态不卑不亢:“欢迎王后莅临农场参观。” 王……王后。 虽然大家早就猜到了,但亲眼所见,还是大为震撼。 王后也热情伸出手同付导握手,勾起的粉红唇角漫着温和亲切的笑意:“给你们添麻烦了。” “怎么会,您能来是我们节目的荣幸。” 这下子,屏幕前的观众彻底傻眼了: 【好家伙这节目真是出息了,直接把丹麦皇室给搬出来了。】 【难怪付导这几天发微博暗示自己吃不好睡不好,感情是来了真“大腕”了!】 【哇塞王后真漂亮啊!真的好像神话故事里的弗蕾亚女神!】 【三生有幸,我我我激动的手都不利索了,美女[色]】 王后看了眼后面的车子,见司机弓着腰在后车座外苦口婆心说着什么,但里面的人依然不为所动,丝毫没有开门下车的意思。 嘉宾们跟着好奇瞧过去,灰色的车窗里隐约透出半截白皙精致的下巴,看样子车里坐的是个年轻男人。 王后冲付导笑笑:“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 说着,她阔步走到车旁,抬手敲敲车窗,语气冷冽:“海因里希,下车。” 在导演的暗示下,几个VJ忙跑到车子旁围成一团,试图记录下这一伟大时刻。 毕竟王后都来了,王子还会远么? 在一阵冗长的沉默尴尬后,车门“哐当”一声弹开,王后被吓的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的表情愈发严肃。 随即,一只穿着纯手工牛皮鞋的脚从车里踏出来,深灰色的西装裤服帖包裹着修长笔直的小腿,一个满头金发高大年轻的男人从车里出来,他一手抱着西装外套,身上的白衬衫张扬不羁的敞开至胸口。 他跳下车,满脸写着不耐烦,随手将西装外套扣在其中一位VJ的摄像机上。 VJ尴尬地笑笑,镜头被挡住,但碍于对方的身份,这外套拿下来也不是,继续盖着也不是。 “海因里希王子,欢迎欢迎。”付导《穿成残疾炮灰后我成了综艺天花板》,牢记网址:m.1.忙上前伸出手想同男人握手。 男人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打量着眼前的农场,眼底溢出不屑。 不得不说,王室的遗传基因真的炸天,这位王子完全遗传了他母亲的绝世容颜,特别是那双灰蓝色的瞳仁,如同海里凝聚而成的水晶,高挺立体的鼻梁如雕塑,像极了神话电影中的精灵王子,就是那傲慢的态度和他亲切有礼的母亲大相径庭。 前天,付导接到了皇室的电话,对方表示王后在看了他们的节目后十分感兴趣,希望能借此机会让她的儿子也来体验一把。 当然,她的初衷可不是为了让儿子在节目上领回去个外国儿媳,纯粹是觉得嘉宾们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互帮互助、共同进步的桥段十分动人。 一方面希望能把她那个不成气候的儿子送来感受下人间疾苦,另一方面,因为海因里希在英国做出的种种惊人之举导致他在民间支持率已经跌破个位数,如果不能挽回支持率,之后的国王大选他很可能会输给伯爵的儿子而痛失王位。 所以让王子参加这档节目也是希望能将王子平易近人的一面展现给民众,另一方面也希望能博得外国民众的好感度。 付导当然不想接手这个烫手山芋,但毕竟是在人家地盘上,人家有事相求可以做到彬彬有礼,一旦满足不了他们的要求,谁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来,他这节目还想多活两年! 海因里希一经亮相,迅速在观众中掀起轩然大波: 【这期收视率要一骑绝尘稳居榜首了,王子这颜值,真的不是化妆演员么?】 【就冲这美貌,我可以忽略他一切坏毛病[doge]】 【+1,从现在起,我的三观跟着颜值跑。】 【斯哈斯哈[流口水],王子殿下,俺可以!!】 看着傲慢无礼的王子,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对付导换上一副笑脸:“您看到了,这孩子就是被我们惯坏了,希望您能多敲打敲打他,对了,有件事我想您要特别注意下。” 付导点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这孩子的驾照已经被吊销了,但是他对跑车的热忱实在是超乎常人,您千万注意,务必不要让他碰车,谢谢您了。” 付导点头似捣蒜:“您放心,就交给我吧。” 说罢,他转头对助理悄声道:“把节目组的车开远一点。” 看着眼前一切,白宿只觉得场面过于荒唐可笑。 他随意一瞥看了看身边的萧恪,就见他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棒球帽,帽檐压很低。 不管旁边嘉宾对海因里希的到来多么激动,他也只是平静的低着头,颇有种要把自己一切气息都隐藏起来的既视感。 “为什么突然戴上帽子了。” 萧恪头也不抬,低低道:“冷。” “我也冷,可以给我戴么?” “我去给你拿。”萧恪转身要走。 手腕忽然被人拉住。 一回头,对上白宿意味深长的笑脸:“就喜欢你戴的这只。” 萧恪沉默。 良久,他从头上扯下帽子扣在白宿头顶,然后头埋得更低。 白宿拨弄着帽檐,笑道:“你不是和这位王子认识么,怎么不打招呼。”“没那么熟。” “是么~” “你为什么阴阳怪气的。” “想多了吧,谁阴阳怪气了。” 白宿托着下巴,看向被几台摄像机围着宛如众星捧月般的海因里希。 “啪啪啪!”倏然间,嘉宾中响起掌声。 大家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顾青禾满脸堆笑,一边鼓掌一边向海因里希走去。 “海因里希王子,欢迎您来参加节目拍摄。”顾青禾用英文道,他伸出一只手,姿态大方,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皇室成员就觉得低人一等。 海因里希上下打量他一番,本想直接无视,但觉得对方似乎有几分姿色,便伸出手浅浅碰了下他的手就算握过手。 付导那边又听王后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后,便热情邀请她留下吃饭,王后以还有事为由婉拒了付导。 临走前,她最后看了眼海因里希,表情肃穆:“我说过吧,如果你不能做出改变,那么这辈子都别想重考驾照,这是我最后的底线,希望你尽快成长吧。” 说完,在保镖护送下,她匆匆上了车。 看着几辆车子徐徐离开后,付导热情搓着手,用不太娴熟的英文询道:“海因里希王子,既然到了咱们节目组就要守节目组的规矩,这也是你母亲多次交代过的,那么,先进去换衣服吧,一会儿咱们还有新任务。” “海因里希王子,我带你去看看房间。”顾青禾主动请缨道。 谢晋一听,脸上的表情冷了些,他悄悄从后面扯了扯顾青禾的衣袖。 顾青禾回头冲他莞尔一笑,用口型道:“不用担心我。” 说罢,他又对海因里希道:“跟我来吧。” 见两人往庄园里走,剩下的嘉宾也都跟着往里面走。 导演一直用眼神示意他们都跟着点儿,让王子有宾至如归的亲切感。 顾青禾领着海因里希上了楼,身后还跟了心思各异的嘉宾们。 他随手打开他房间旁边的空房间:“这间卧室怎样,有一个大落地窗,采光很好。” 这间房是农场主的房间,农场主是个具有传统审美的中年男人,因此房间内饰最大程度保留了原木风格,家具布置也非常简单,一床一桌一柜,角落摆着几盆绿植,整个房间看起来简单且充满自然气息。 可能唯一的装饰就是墙壁上挂的农场主一家的温馨合影。 海因里希自小长于皇宫,衣食住行都是顶级配置,因此当他看到这简单到甚至可以称得上简陋的房间,想到自己要在这原始木板房里睡上一个月,又想到自己被吊销的驾照,气不打一处来。 他随手将墙上的合影扒拉下来。 “咔嚓”一声,相框上的玻璃霎时间四分五裂,原木相框的一个角被摔的裂开来。 “什么鬼地方。”海因里希又扯着落地窗前的老旧窗帘,“这是什么,垃圾?” 这好像是他下车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顾青禾笑得温柔,蹲地上开始捡碎玻璃渣:“小心点,我先把这里收拾了你再过来,当心扎脚。” “你看你还需要什么,一会儿我来帮你换床单,你可以给我讲。” 白宿实在看不下去了,滑着轮椅进了房间。 他本不想管这些闲事,既然顾青禾愿意上赶着倒贴就让他倒贴就是,但地上那只四分五裂的相框,忽然让他想到了一个熟悉的场景。 母亲离世后的第二个月,家里就来了那个新的女人,她年轻貌美,犹如带刺的玫瑰,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命工人把父亲床头挂的照片扒拉下来扔掉。 那张照片中,是母亲身穿婚纱笑得温婉可人的模样。 照片被取下来后,工人问放到哪里,那个女人抬手夺过相框提着走到门口,往地上一扔,母亲的脸瞬间四分五裂。 那时小小的白宿哭着要去捡妈妈的照片,被父亲一把推开,低声警告他当着新妈妈的面要懂事,不然新妈妈是不会喜欢他的。 那一天,他亲眼看着母亲的照片被在垃圾车中被碾碎,他知道,母亲存在过的痕迹已经在被一点点消抹掉。 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到他长大,当外人再提起白家的太太,所有人只会想到那个代替母亲成为这家女主人的继母。 白宿拦住顾青禾,看向海因里希,低声道:“把照片捡起来,重装相框挂好。” 顾青禾暗骂一句:臭煞笔又要出来表现自己了? 他脸上挂着笑,故作大度:“没事我来吧,海因里希刚来不熟悉环境,能帮就帮一下吧。” “不要忘了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让你给他做保姆的。”白宿的声调陡然提高八度,他再次看向海因里希,声音中是不可违抗的坚决,“把照片捡起来,然后自费重新裱框。” 海因里希俯视着白宿,视线在他的双腿上划过,尔后,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看向付导:“他是谁。” 付导忙出来打圆场:“这是咱们节目的嘉宾之一,王子殿下,的确是,做错了事要想办法弥补,你去把相框重装吧。” 海因里希瞥了白宿一眼,向导演伸出手:“钱。” 母后为了那该死的考验,一分钱也没给他留。 付导尴尬笑笑:“抱歉,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这一点您母亲也反复强调过,如果需要钱,就要帮助整理农场换取酬劳。” 【这王子真的很没礼貌啊……有点想脱粉了。】 【BBS真是逮着机会就要表现自己呵呵。】 【???你知不知道农场主的妻子刚去世,这张合影是人家唯一的念想了,就这么给人毁了,顾青禾一口一个没关系才是对逝者最大的不尊重,他凭什么替农场主原谅。】 【我哪会知道,节目组又没说。】 【所以你不知道就闭紧嘴巴。】 海因里希重重吐了口气,似乎是在发泄心中愤懑。 付导打个手势示意场务们都别在这聚堆了,该干嘛干嘛去。 下楼的时候,他若有所思地对PD道:“我觉着吧,不然就想想办法把王子和小白凑一起。” PD:“萧总一怒之下会直接给咱节目的公司收购了你信不。” 付导无奈扶额:“我不是那个意思,王后的原话,王子需要教育,你看其他人一个个恨不得对王子俯首称臣的模样,也就小白敢说敢做,我的意思是,送小白那让他好好教育教育。” PD沉思片刻,犹疑着不知该不该答应:“我还是担心萧总,这家伙醋劲儿太大了。” 两个人讨论着下了楼。 房间里,白宿扎着头发,怎么扎都觉得难看,越急手越不利索。 最后,他看着镜子中卷毛肆意张扬的自己,重重叹了口气。 萧恪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果盘,看着白宿对着镜子满脸不情愿的模样,将水果放他旁边,在他身边坐下,笑问道: “怎么了,这小脸绷的都能弹棉花了。” “头发,扎得难看。” 萧恪起身围着他打量一番,最后得出结论:“不是挺好的?多像狮子王。” 说着,他解开发绳,手指穿过微卷的头发轻轻梳理着。 “怎么,不开心?” “嗯。” “就因为他把相框毁了?” “是,也不全是。” 脑海中,反复放映着母亲的照片被碾碎的那个瞬间。 “有时候。”萧恪忽然道。 “嗯?” “我还挺想变成你肚子里的线型蛔虫,起码那样就能了解你的心思。” 白宿“噗嗤”笑出了声。 原本郁闷的心情因为他这一句“线型蛔虫”变得几分欣慰。 这傻子是真的很喜欢自己吧,不然怎么会放下身段用蛔虫这种东西来形容他自己呢。 另一边,海因里希的房间—— 顾青禾娴熟的将新床单铺好,张开双臂抚平褶皱。 他看坐在向阳台望着落地窗外出神的海因里希,走到他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嘴角一抹温柔笑意: “床铺整理好了,你饿不饿,距离任务开始还有段时间,帮你做点吃的么?” 海因里希微微抬头看了顾青禾一眼。 接着,他伸出手覆在顾青禾手背上,指尖顺着手指一路滑到手背,反复且轻柔的摩挲着,两人都不发一言,气氛却是说不出的暧昧。 顾青禾反手握住他的手,笑道:“节目组的规定就是,要靠劳动换取酬劳,庄园里所有食物都要按照丹麦物价计算,你刚来,没什么钱,不过没关系,你可以跟着我一起吃。” 海因里希那灰蓝色的瞳孔像大海深处的静谧,带着致命的吸引力,深深凝望着顾青禾。 他低低道:“你很美丽。” 他倒不是真的一眼就相中了顾青禾,纯粹是这人和其他人不同,愿意惯着他舔着他,谁会拒绝一只舔狗的示好呢。 顾青禾掩嘴一笑,从他手里适时抽回自己的手,显得好像在刻意避嫌。 “我去给你拿水果,等我一下。” “早点回来。”海因里希恋恋不舍抓着顾青禾的手。 顾青禾精致的眉尾扬起,喜悦的心情掩饰不住透过表情溢出。 他步伐轻快地走出卧室,心中盘算着该给这尊贵的小王子做点什么来彰显自己手艺时,一出门,迎面撞上一度肉墙。 他抬起头,对上谢晋如寒霜般的双眸。 “站这做什么。”顾青禾也自觉心虚,甚至不敢看谢晋的表情,低着头打算绕过他。 谢晋一把将他拽回来,用力抵在墙上,冷冷俯视着他,尽显主角攻的霸道之态。 好霸道,顾青禾他好喜欢。 但孰轻孰重,心中早已有了属于他的一套评判标准。 “你一直待在他房间做什么。”谢晋低沉的嗓音漫着一丝沙哑。 “我看看国际友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行么。”顾青禾不耐烦地推开他,“这你也要怀疑我?”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顾青禾,你又要用当初钓我那一套去钓他么?” 白宿一出门,刚好看到这一幕。 肉麻。 他搓了搓手臂,假装自己是空气,默默从他们身后飘走。 而此时跟在后面的萧恪,表面不在意,实则眼神一直往他们那里瞟。 顾青禾和谢晋感情一直很好,难道就是因为他们这些受都很吃霸道总裁这一套? 两人下了楼,见其他嘉宾已经换好衣服在下面等着了。 过了许久,就在大家等得不耐烦之际,顾青禾和谢晋才带着个海因里希姗姗来迟。 其他人都换上了节目组要求的统一运动服,只有海因里希还穿着来时那套衣服。 他对这里的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大马金刀往角落一坐,望着椅子上的花纹出神。 欧洲人骨架宽大又长得着急,这孩子往那一坐又西装傍身,很难相信他实际年龄只有二十岁。 MC先介绍了下海因里希,他试图引导这孩子自己做个自我介绍,毕竟现在这节目不仅是只有华国观众,看着暴涨的人数就知道丹麦的民众也特来欣赏他们王子在镜头前的表现。 王后之命牢记心中,MC想让海因里希先从自我介绍上改变民众对他的坏印象。 其他嘉宾也都非常照顾他的先挨个做了自我介绍,轮到他,他极不耐烦且语气恶劣道:“不是开始就介绍过了,多此一举干嘛。” MC尴尬笑笑,转移话题:“看来我们海因里希王子有些害羞呢,没关系,相信经过接下来的友好相处,慢慢了解后,王子一定会越来越开朗。” 这尊挽的,还不如不挽。 “大家在这住了也有一段时间了,除了刚来时帮忙打理了下农场,之后就没有管过吧,我们去看了看,果园很多水果已经烂在了地里,鱼塘的水也日渐干涸,门口的看门犬也显得几分潦草,所以今天的任务,是帮忙整理农场。” MC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任务卡晃了晃: “接下来,请嘉宾依次上来抽取任务卡,二人或三人随机组成一组,在规定时间内要完成节目组下发的任务,按照完成顺序下发五十到一百克朗的生活费,如果规定时间内未完成的,则要扣除一百克朗。” 第一个上台抽卡的是萧恪。 他还戴着刚才的棒球帽,帽檐压低,很难看到他的脸。 MC好奇地委身从下往上看去:“萧老师怎么戴着帽子。” 萧恪:“冷。” 他说完,打开卡片,中间涂满红色。 接下来是陆远锡上台抽卡,他也抽到了红色,代表他要和萧恪一组。 今时不同往日,陆远锡并未因为抽到和萧恪一组而开心,他更想和他家小画家一组。 虽然主持人说随机二人或三人一组,萧恪不确定下面还有没有红色的卡片,并且,他还有和白宿的秘密情侣任务,如果这样分开,他真的会生气。 其他嘉宾都抽完了卡片,轮到白宿。 箱子里只剩两张卡片,他随手摸了张出来,打开。 那边萧恪翘首以盼,心情紧张。 打开卡片,纸面上的天蓝过于冰冷了,像停尸房里消毒灯的颜色。 而且,这是出现的第一张蓝色卡片,剩下那张肯定也是蓝色,并且,现在仅剩一个没有抽卡的…… 是海因里希。 MC似乎也知道海因里希并不会配合着上台抽卡,索性将最后一张卡片拿出,展开。 “那么剩下的嘉宾,我觉得也不用抽了,这样的话,海因里希和小白分到一组,现在,每组派一个人上台抽取任务卡吧。” 萧恪虽然没和白宿分到一组,但听到白宿的搭档是海因里希,释然地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沈阙或者黎舒城这种对他有特殊想法的,其他人他都勉强能接受。 特别是白宿和海因里希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水火不容,这两人一起共事,应该不会擦出什么暧昧火花…… 吧…… 白宿默默滑着轮椅来到了海因里希旁边。 平心而论,他宁愿和顾青禾分到一组都不想和这种没家教不懂体会他人心情的人分到一组,至少还能言语刺挠顾青禾玩,起码开心! 有些人真是不禁念叨,白宿刚占好位置,顾青禾便避开摄像头到了二人身旁。 “小白,你可以么?”顾青禾弯下腰,满面担忧之色望着白宿,压低声音用中文道,“和他一组恐怕处处要照顾他,你身体又不方便,不然,我和你换换?” 哈。 如果他不说这句话,自己倒很乐意换搭档,但他心里那点小九九未免太过明显,自己还就不愿意遂了他的意。 白宿扬起嘴角:“谢谢,但是不用了。” 不需要给他什么合理理由,就是拒绝他让他不痛快。 顾青禾抿紧嘴唇,委屈巴巴地点点头:“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见蒸煮委屈了,弹幕中顾青禾的粉丝又开始耀武扬威: 【BBS真是不识好歹,禾宝好心和他换他还摆出这个死样子,yue了。】 【青禾真的很大度了,BBS抢了他二十年荣华富贵的生活他都没没针对BBS,倒是BBS,看他那小肚鸡肠的样儿吧,难怪瘸了,老天有眼。】 【可怜的禾宝呜呜呜,被人好心当成驴肝肺。】 【真TM就离谱,谁不知道这王子就是快烫手山芋,顾青禾想换,宿宿不换,自己扛下一切压力,怎么还有人骂他?】 【不理解,顾粉能不能有点最起码的三观和素质?】 眼见着弹幕两家粉丝又要撕起来,付导赶紧眼色示意MC赶快进行下一步。 MC收到信号,清清嗓子:“各组决定好谁上来抽签了么?” 白宿当然知道海因里希不可能配合抽签,干脆自己上了。 他在箱子里摸索一番,摸出一张任务卡: 【猪崽的护理与美容。】 白宿:…… 这玩意儿,还需要美容的? 顾青禾这位天选之子抽到的是修剪花草,可以说是非常轻松且唯美的任务了。 萧恪他们抽到的也很离谱:给小羊羔做绝育。 黎舒城和沈阙艾亚他们抽到的是:给果树绑防冻草绳。 看了一圈,还是白宿他们的任务最酸爽。 “不过,今天我们当中,有一对秘密情侣需要完成节目组的任务,如果任务成功,他们将获得节目组提供的五百克朗奖金,如果失败,则要扣除一百克朗。”MC道。 “是什么任务?” “这个就不能说了,请大家发挥自己的火眼金睛,如果找出这对秘密情侣,这五百奖金就会分给大家。” 确定了任务后,嘉宾们跟着工作人员出了门前往任务场地。 而尊贵的海因里希王子,宛如雕塑般不为所动,屁股八十斤重,坐那不挪窝。 白宿也不惯着他,哂笑道:“如果你还想重考驾照,就抬起你那金贵的臀部。” 海因里希瞥了他一眼,站起身,绕开白宿出了门。 在进入农场之前,白宿看到门口站了两个男性工作人员,俩人手挽手脸贴脸,表现得十分亲昵。 白宿笑问道:“恭喜,什么时候可以吃二位的喜糖呢。” 两人憨厚一笑,抬手比了个“十”的手势。 白宿这才恍然大悟。 这是他和萧恪的秘密情侣任务之一。 果不其然,在后面的萧恪走过来后,两人又做了一遍这个动作。 后面其他嘉宾也看到了二人过于亲昵的动作,还以为这两位是真的日久生情,纷纷竖起大拇指表示恭喜。 白宿的任务地猪圈和萧恪的任务地羊圈隔得并不远,但如果他们半道借口离开做这么亲密的动作,很快就会被其他嘉宾发现而痛失奖金。 白宿沉思着,和海因里希一前一后抵达猪圈。 和上次来时一样,猪圈方圆百米开外就弥漫着浓烈的臭气,熏得人直往后退。 白宿似乎已经熟悉了这股味道,轻车熟路来到猪圈外,直起身子看向里面的小猪。 经过一个多月的喂养,小猪们个个吃得膘肥体壮,受到猪妈妈的谆谆教诲,深知人类都是馋它们身子的下三滥,因此一见到来人就哼唧着往角落躲成一团瑟瑟发抖。 倒是那只出生起就很瘦弱的、被白宿一口一口喂养起来的小猪,见到白宿后欣喜地转了个圈,支棱着小短腿跑到猪圈栅栏口,前肢一抬,扶着铁门使劲把小脑袋往外拱,想要亲亲白宿的手心。 这家伙尾巴摇得像小狗一样,快速打着旋儿。 白宿摸摸猪鼻子,抬眼看向海因里希。 他还站在距离猪圈很远的位置,一动不动,捂着鼻子,脸上写满了嫌弃。 娇生惯养的他不理解,听说这些人都是国内的人气明星,他们是怎么忍住恶心来干这种事的。 白宿直接跟他喊话:“我帮你算过了,农场主的全家照重新裱框是五十克朗,晚餐大概二十克朗,如果你今晚还想吃饭,就赶紧换衣服开工。” 海因里希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不恭的对待,他也不惯着白宿,往旁边长椅上一坐,冷笑道:“你喜欢和脏兮兮的家伙们为伍我不打扰,所以我的事你也少管。” “你吃饭与否我不关心,但你必须照价赔偿农场主的相框,你母亲现在就在镜头前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如果你还想考驾照。” 海因里希被这句“考驾照”整不会了。 他烦躁地骂了句“该死”,起身,挽起衬衫袖子,长腿踏过遍地泥泞。 一不小心,溅起的泥水落在他的皮鞋上。 “真是该死啊。”他干脆脱下鞋子,大力甩到一边,赤着双脚不情不愿走到猪圈旁。 第一件事,从一旁的置物室找出防护服和口罩,全副武装好,亲妈来了都认不出。 白宿接了两盆水过来,打湿毛巾,道:“我们分工合作,你先把小猪身上的泥土冲洗干净,我来打沐浴乳然后冲洗擦拭。” 他已经最大可能在照顾这个孩子了,揽下了大部分工作量。 海因里希望着猪圈里挤做一团的猪崽们,眉头紧蹙。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也要做这种工作,母亲这是在锻炼他么?这是要让他死。 胃里泛着恶心,海因里希环伺一圈,目光落在其中一只还算干净的小猪身上。 他慢慢走到猪群旁,微微俯身,缓缓伸出双手对准那只干净小猪。 一个猛扑,小猪嚎叫着四散逃离,海因里希扑了个空不说,防护服过于笨重导致他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摔进角落,被猪圈里的不明物质洗了遍全身。 哈。 真的是。 白宿也被他这一摔吓了一跳,眯起眼观察着他接下来的举动。 只见他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俯首看了看身上脏兮兮的粪便泥土混合物。 他干呕一声,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该死的节目组,该死的猪群! 海因里希一把抓起旁边的沐浴露瓶子,狠狠向猪群里砸过去。 白宿最爱的那只瘦弱小猪躲闪不及,脑门上冷不丁挨了重重一下,它愣了几秒,随即委屈巴巴哼哼唧唧向白宿跑去。 白宿想阻止,但为时已晚,只见小猪脑门上挂着一道血痕,踉踉跄跄向自己跑来。 章节目录 第38章 第 38 章 白宿忙把小猪抱起来查看情况。 伤势不重,蹭破点皮出了点血,可能是被沐浴乳瓶子的按口划伤。 而一切祸端的始作俑者海因里希并没有因为伤害了无辜小猪感到丝毫愧疚,甚至因为它们哼哼唧唧没完而感到愈发烦闷。 邪火不问来因,只是迫切需要发泄来平衡心情。 他抬脚将白宿刚打来的水踢翻,水盆“哐当”一声扣在墙上,水流倾泻而出,泼在小猪身上,沿着地砖疯狂向外扩散。 海因里希单手叉腰,胸前随着深呼吸而剧烈起伏。 小猪们窝在角落里挤作一团,吓得浑身颤抖不止,连哼唧声都弱了些。 白宿静静看着他,并未大声呵斥,甚至都没阻止。 一直到海因里希平静下来,靠着石墙长长倾吐一口气后,白宿才缓缓开口: “冷静下来了么。” 海因里希睥睨了白宿一眼,别过头。 白宿冷笑:“对着毫无反击之力的小猪幼崽发泄情绪,果然是尊贵的王子能做出来的事呢。” “你是在讽刺我?”海因里希眉尾一挑。 “没有哦,只是在嘲笑你罢了。”白宿漫不经心整理着衣袖,“要是你的子民看到他们未来的君主只会恃强凌弱,不知会是什么感受呢。” 海因里希回以嘲弄:“你不必在这吓唬我,我是国王唯一的子嗣,这个国家将来轮不到我难道能轮到你?” “凭你那个位数的支持率么?王子殿下,真心奉劝一句,不要拿子民当傻瓜啊。” 说罢,白宿捡起地上的水盆转身去了卫生间接水。 等接完水回来一瞧,偌大猪圈早已没了海因里希的身影,只剩一个跟拍VJ站在风里凌乱。 “他人呢。”白宿问道。 VJ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声:“说是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要把他喊来么。” “不用了。”白宿委身抱起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猪,“走了也好,他待在这只会拖慢任务进展。” 海因里希避开摄像头独自走在波光粼粼的河边,比起刚才的嚣张,眉间笼愁的表情更多的是忧虑。 满脑子都是那句“凭你那个位数支持率么”。 一个小小屁民也敢口出狂言。 正沉思着,耳边忽然传来脚步声。 “海因里希王子?您怎么在这儿?” 他抬头一看,哦,是那位对他言听计从的舔狗。 海因里希没说话,别过头,望着河面出神。 顾青禾心中暗呼真是好机会,他转头对自己的跟拍VJ道:“你拍些远镜头吧,王子看起来好像有点烦心事,我帮忙开导开导。” VJ点点头,听话地举着设配跑到距离二人几十米开外的位置,架好摄像机。 顾青禾关掉领口的收音麦,目光落在海因里希领口的麦上。 他都不用和海因里希打招呼,非常从容自然地探过身子帮他也关掉了收音麦,好像他很清楚海因里希已经对这个烂透了的节目十分不满。 “您这么快就完成了任务?我才刚找到修剪用的工具呢。”顾青禾掩嘴笑道,“还是说……您和小白闹别扭了?” 海因里希没说话,事实上,他有点听不明白对方这语法奇怪的英文,总觉得驴唇不对马嘴。 “如果是因为这样,那我只能劝您多担待些了,小白这个人吧,心眼不坏,但打小缺了家教,不太会别人考虑。”顾青禾继续道。 这句话海因里希听明白了。 他的搭档,那个卷毛,是个没家教的家伙。 海因里希依然不发一言。 他虽然爱玩爱闹脾气也不好,但最起码的——不在背后诋毁他人,这一点,母亲可是打小就对他言传身教。 “您别担心,损坏相框的赔偿以及今晚的餐费,我替您出了,您刚过来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去休息下吧。” 海因里希点点头,忽然问道:“你的姓名?” 顾青禾暗自得意,禁不住扬起嘴角:“顾青禾。” * 另一边。 萧恪和陆远锡两人合力,一人按住小羊羔,一人在小羊羔的蛋蛋上涂红药水,给刀片消毒。 萧恪手捏刀片,一刀下去,顿时,小羊的惨叫声响彻农场。 其它羊羔见到这血腥的场景顿时大惊失色,咩咩咩着往角落里钻。 萧恪虽然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做这种事,但在剥夺他羊性.福这件事上,意外的上手熟练。 三只小羊羔失去了幸福工具后,萧恪看向不远处的猪圈,对陆远锡道:“我去卫生间,马上回。” 眼看着任务时间将至,他和白宿的秘密情侣任务还没个头绪,只能趁现在过去看有没有空子给他钻一钻。 只是等他到了猪圈附近,却发现这里只有白宿一个人。 他正费力俯着身子在小猪身上打沐浴乳,小猪爱闹腾,浑身一甩,甩的他一头一脸泡沫。 萧恪走过去,看着白宿孤零零的模样,心头发紧。 “怎么自己一个人,那小子呢。”他轻声问道。 白宿抬起头,眼底尽是疲惫:“不舒服,回去了。” “是偷懒去了吧。” “看破不说破。”白宿笑道。 萧恪看了眼周围,见四下无人,走到白宿身边,挽起他一只手臂,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脸蛋上,要这样保持十秒钟才算任务完成。 别人干活都是干得热火朝天一脑门汗,但白宿的体温却不合常理的低,脸蛋冰冰凉凉像玉石。 萧恪心疼他,低声道:“剩下的我来,你去休息会儿吧?” 白宿伸出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即便规定的十秒钟早已过去,可他依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他摇摇头:“你说的,不能做违反公平原则的事。” “知道了,道德小标兵。” 白宿问旁边的VJ:“我们这算任务完成了吧。” VJ笑着点头:“第一个任务完成了,后面的还要继续努力。” “还有?” VJ笑而不语。 而萧恪,嘴上说着不会干涉,但他还是留下来帮白宿做点力所能及的,比如换换水,递递毛巾。 赶在时间快到前,他又回了自己的任务地继续帮忙摘取羊羔的幸福。 随着哨声响起,第一个任务结束。嘉宾们回到大厅集合,等待工作人员验收任务完成情况。 而海因里希始终没露面,导演也知道他的情况,也实在不敢逼得太紧,只能给他时间好好思考下人生。 第一项任务,各个嘉宾虽然完成度一般,但毕竟不是专业的,一个个打小也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能做到这一步也算可圈可点,因此所有人顺利完成任务,每人获得了一百克朗的生活费,以及,对秘密情侣的一个提示。 提示卡上只写了一个数字: 【12】 “十二是什么意思?姓名中的字画么?”艾亚问道。 一帮人开始在手心数着每个人姓名中的字画。 “好像只有谢晋和黎舒城名字里有十二画的字。” 黎舒城×谢晋? 这组合已经不是配不配的问题了,这才是真邪.教。 “那么大家商量一下,选出一对秘密情侣,被选中的二人要站到审判台上,如果审判台旁边的灯亮起,代表大家的选择是正确的,反之则是错的。”MC道。 “是你们么?”艾亚问黎舒城。 黎舒城没说话。 “那就先投票他俩吧。” “等一下。”顾青禾忽然喊住他们,“会不会不是笔画,而是身高差。” 白宿心里一惊。 这人大聪明没有,小聪明倒是一兜一兜。 他身高一八零整,萧恪一米九二,身高差刚好是十二。 此话一出,大家也都觉得有道理。 如果能在这个环节就找出真正的秘密情侣,那么原本属于他俩的五百奖金就只能平分进其他人囊中。 “小白和萧格的身高差刚好是十二,我投他们。”顾青禾自信满满道。 “我觉得,不是身高差。”一直沉默的黎舒城忽然站起身,语气从容自然,“我也是一九二,和小白也有十二公分的身高差。” 众人一听,觉得也有道理。 “顾青禾,你身高多少。”沈阙冷声问道。 顾青禾怔了怔,小声道:“一八零……” 实际只有178公分,但为了好听,他一直对外宣称身高是一八零。 白宿现在在轮椅上坐着,没人和他比较,因此这个谎言一直无人拆穿。 “我记得谢晋身高也是一九二,那么,你们俩也有可能了?” 顾青禾现在有种自己给自己挖坑的无力感。 “而且你对这件事这么热衷,很难不让人怀疑你在故意转移别人的视线,我投顾青禾和谢晋。”沈阙道。 其实真正在转移大众视线的是沈阙和黎舒城,不难猜出“12”这个数字就是在说身高差,但如果白宿和萧恪真上去了,灯光必然亮起。 他们倒是不关心萧恪,但如果这样白宿铁定会失去五百克朗的奖金。 白宿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沈阙。 下巴忽然被人捏住,迫使他转过了头。 恰对上萧恪暗含寒意的双眼。 “不要看他,只能看我。”萧恪声音压得极低,隔着屏幕,观众都能嗅到空气中浓浓的醋味。 白宿揉揉眼,忽然将眼睛瞪得老大,一眨不眨,盯着萧恪的脸不动。 萧恪别过头,避开他火热的视线。 白宿马上探过身子,把自己的脸伸到他面前,继续盯—— “干嘛。”萧恪觉得耳根发烫,掩饰性地抹了把脸。 “你说的,我只能看你一个人。” 萧恪:…… 【哈哈哈二位公然调情要不要这么明显。】 【萧总脸红了,真的好红,司机见了他都得踩刹车。】 【萧总就这么喜欢我们宿宿嘛?宿宿看他一眼他都会脸红,这是什么纯情人设啊哈哈哈!】 MC清清嗓子,尽力克制住姨母笑:“那么,大家要选择哪对情侣站上审判台。” 几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道:“谢晋顾青禾,请站上审判台。” 顾青禾认命站起身,和谢晋一起站在了审判台上。 审判台其实就是个白色的门框构造,门框旁有两盏竖条型的灯管。 两人默不作声站着,随着倒计时的声音响起,三二一—— 灯光并未亮起。 看来秘密情侣并不是他们。 本来,投票错人,就让他们归队继续接下来的任务就好了,但沈阙也不知安的什么心,大概是看到了刚才白宿对他投来的感激目光,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又道: “不知道十二这个数字是不是代表身高差,既然二位不是秘密情侣又确实是十二公分的身高差,那么公布一下真实身高吧,这样大家也好排除问题具体分析。” 顾青禾愕然。 沈阙在搞什么?他是故意的? “不用了吧,还是尽快进行新任务。”顾青禾尴尬笑道。 黎舒城仰起下巴,冷冷看着他:“为什么不用,还是说,你不想平分这五百奖金。” “身高是隐私问题,不说也行的。”察觉到了他们的咄咄逼人,谢晋自然要摆出主角攻的姿态前来护妻。 “身高什么时候成了隐私,对素人来说或许是隐私,但对艺人来讲,随便一搜都能搜到吧。”沈阙笑得温温柔柔,但说出口的每个字都扬着尖刺。 谢晋护妻失败。 这时候,好事的工作人员已经无情的将身高测量仪搬了上来…… 最艹的是,这测量仪还带语音报数功能…… 因此,顾青禾一站上去: “身高一百七十八厘米,体重六十六公斤。” 死寂——死寂——气氛是死一般的沉寂。 “不是说,一八……”大家都是看破不说破,只有艾亚,过分耿直,但话说一半被导演一个眼神示意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当下娱乐圈中为了数据好看名声好听,谎报身高的大有人在,但被人当场拆穿的,顾青禾应该算是头一个。 MC眼见这气氛尴尬到令人脚趾抠地,赶紧转移话题:“那么接下来,第二个任务,很简单,就是购物,不限金额,不限数量,只限十分钟内购买,地点就在农场后面的农贸市场。” “买什么,有要求么?” “没有,吃的用的都可以。” 这任务属实过于简单了,嘉宾们总觉得节目组背后有诈。 几位嘉宾来到农场门口等待节目组发号施令,只是左等右等,也不见海因里希的身影,白宿已经放弃了,从一开始他也没指望这人能帮上什么忙,不帮倒忙都谢天谢地了。 随着响亮的哨声响起,嘉宾们一拥而上,疾速向农贸市场赶去。 萧恪本来还担心白宿坐着轮椅不方便,刻意放慢了脚步,悄悄回头看了他一眼。 …… 刚才那宛如疾风闪电一瞬而过的是什么。 等众人反应过来,就看到白宿已经开着他的电动轮椅风驰电掣,将其他嘉宾远远甩在了身后。 萧恪: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了。 等几人赶到农贸市场门口,白宿便眼尖的发现了两个男性工作人员。 两人旁若无人地紧紧相拥在一起,两人的嘴唇都在对方的颈间轻轻擦蹭着,耳鬓厮磨地看起来色气满满。 这是他们第二个秘密情侣任务。 白宿头大。 这农贸市场里的人不说一千也有八百,要当着这么多人面完成如此亲密过头的任务,节目组……真的就处处和人不沾边。 特别是在小组活动的情况下,自己还好说,萧恪要怎么避开他的搭档完成任务? 白宿在进农贸市场的前一刻,特意回头看了眼。 果然,和萧恪一同前来的陆远锡也注意到了这两位工作人员怪异的举动。 按理说,正常人看到这一幕都会怀疑这二人是不是有了啥不可告人的情况,碰到热情的还会祝福两句,但陆远锡只是静静盯着他们,眼神始终未曾移动。 那冷静的模样仿佛在仔细思考着什么。 白宿放慢了轮椅的速度,等萧恪和陆远锡跟上来后,佯装无意地问道:“你们打算买什么。” “不知道节目组又想搞什么幺蛾子,看到什么买什么吧。”陆远锡答复道。 白宿看了眼手表,没时间了,还剩八分钟,如果不在这八分钟内完成任务,回了农场那么多人在场的情况下更难完成任务。 他看向萧恪,萧恪也在回望他。 萧恪心领神会,对陆远锡道:“我们分头行动,尽量多买。” 陆远锡推了推眼镜,沉思片刻,道:“你该不会是秘密情侣吧,想甩开我做任务?” 这些人,真的是,平时看着不怎么聪明,这种事上就格外敏锐。 萧恪倾吐一口气:“不是,随便你吧。” 嘴上说着,他脑海中又灵光一闪,指着旁边摊位里的梨子道:“买这个吧,挑几个好的。” 这样就能趁陆远锡专心致志挑选梨子的间隙去做任务。 白宿也已经开始对着对面摊位的弹力裤研究起来。 陆远锡没有再怀疑,蹲下身子捡起一只梨子仔细观察上面有没有腐烂虫眼。 霎时间,白宿忽然感到手腕被人抓住,他刚转过头,一道黑影重重压了下来。 萧恪特有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 接着,他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叹息:“我讨厌这个节目,本可以明目张胆拥抱你,现在却要搞得像偷情。” 白宿禁不住扬起嘴角,拍拍他的后背想要安慰他。 只要再这样坚持十秒,就算任务成功。屏幕前的观众看得一本满足: 【真的,萧老板这个在我心巴上跳舞的男人,无论做什么都像拍偶像剧一样,甜死我吧呜呜呜。】 【多希望这只是剧本,这样我就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srds,不要再说剧本了,萧此以白首的超话已经有人扒出来了,在上节目前就见过萧总在小白家附近出现过,他们应该是早就认识的。】 【对,萧总接受采访说喜欢小鹿,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有次看小白戴了一只钻石小鹿的发卡,这不就是赤果果的暗示。】 【惊了个惊!不过,如果是这样,那在背后力捧宿宿的岂不就是萧总?但是吧,我们在网上看到的是松山集团力捧的宿宿,所以说萧总和松山集团啥关系?】 【你这么一说,松山集团的现任董事长也姓萧……】 【不会吧……】 网民被自己这套分析吓了一大跳。 的确,他们都知道松山集团有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年轻继承人,二十七八岁的萧格……应该也算年轻吧。 察觉到这一点的网民立马切到后台,在浏览器里输入“萧格松山集团”几个字,试图找出任何蛛丝马迹。 但网上有关萧格的检索答案,除了几条节目组发布的微博外,再找不到任何他和松山有关的证据。 此时,白宿抱着萧恪,嘴唇渐渐碰向他的颈间,心中默数着: 十九八七—— 倏然间,他猛地推开了萧恪,低声道:“有人来了。” 抬眼看去,就见沈阙他们一路问价格一边往这边走。 而这时,陆远锡也挑完了梨子,站起身付了钱,缓缓转过了身。 任务失败。 萧恪看着白宿,脸上是无奈地笑。 想要尽快结束这个荒唐节目的想法愈发强烈。 虽然二人分开的很快,还是被装了“白宿搜索雷达”的沈阙看得一清二楚。 他沉默许久,忽然拍拍旁边的陆远锡肩膀,笑道:“陆总,买的梨不错啊。” 后来,白宿又碰到了顾青禾他们。 顾青禾的搭档是黎舒城,黎舒城建议买橘子,顾青禾却站在卖章鱼的摊位前故作可爱:“城哥我们买章鱼吧,小章鱼太可爱了,软乎乎的。” 白宿挑选好了弹力裤,本不想管他的闲事,但出于好心,还是告诉他:“你们还是买橘子吧。” 本来顾青禾也就是说说,没打算真的买章鱼,但既然白宿发了话…… 他冲黎舒城莞尔一笑:“城哥,买章鱼吧,嗯?求求你了~” 十分钟后。 所有的嘉宾都提着大包小包回了农场集合。 面对桌上琳琅满目的物件,MC终于公布了此次采买任务的真正目的。 “现在,请各位嘉宾将买到的物品,如果是食物必须现场吃掉,如果是衣物则要穿在身上,限时十分钟,所有人成功后将可以获得一张针对秘密情侣的提示卡,以及一百克朗的生活费,如果一人失败则算全体失败。” 吃……现场吃掉? 顾青禾望着手里塑料袋中还在扭曲蠕动的鲜活章鱼,只觉一道落雷直劈脑门。 话音刚落,计时开始,几个嘉宾迅速往嘴里塞买到的水果或者零食,或忙着往身上套买的衣服。 只有顾青禾,提着章鱼不知所措。 “快吃,没时间了。”见顾青禾像木头一样站着不动,白宿一边穿弹力裤一边提醒道。 “活的,怎么吃啊……”顾青禾的语气已经漫上一丝哭腔。 谢晋从他手中接过塑料袋:“我帮你吃。” “不可以哦,谁买的谁负责。”MC道。 “你们,这是欺负人吧……”顾青禾攥紧手指,银牙暗咬。 原文中的顾青禾当然是几位舔狗们心中必须宠溺的存在,只要他一撇嘴,舔狗们就恨不得把让他受委屈的人抓出来封水泥里,如果他都直接这样表达不满了,舔狗们能当场把节目组闹黄。 “言过其词,大家又不知道你买的什么,怎么就欺负人了。”艾亚一声冷笑。 “吃吧,别耽误时间。”黎舒城吃完了买的橘子,漫不经心擦拭着手指。 顾青禾咬着下唇,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颤抖着手指伸进塑料袋里。 他的确对这些软体生物很膈应,光是触碰到的瞬间,都觉得浑身鸡皮疙瘩一颗颗冒了出来。 谢晋担忧地望着他,但又怕如果替他吃违反了规则,这些咄咄逼人的嘉宾又要找他茬,尽快心中不忍,但也只能干看着帮不上什么忙。 顾青禾的手指一碰到章鱼腿,就被腿上的吸盘牢牢吸住了手指。 他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将手抽出来,就见一只肥硕的章鱼紧紧缠绕在他的手上,还在不停蠕动着。 “还有三分钟。”MC看了眼手表,提醒道。 “快吃吧,就当是章鱼刺身了。”白宿看热闹不嫌事大,笑道。 都劝过他了,不要买些邪门歪道,他不听,怨得了谁呢。 毕竟白宿以前也没少在这种综艺里吃过亏。 顾青禾紧咬牙关,慢慢将手伸到嘴边,眼一闭,心一横,直接就将章鱼大脑袋塞进嘴里,使劲一咬。 章鱼感受到疼痛,条件反射喷出墨汁。 于是乎,大家都亲眼见证了章鱼墨汁宛如爆浆撒尿牛丸般从顾青禾嘴中喷出的盛况,迅速染黑了他的衣襟以及半边脸,看起来就像戴了只黑口罩一样。 嘉宾们没笑,但工作人员很不给面子的爆发了哄堂大笑,还以为顾青禾这是为了节目效果故意搞笑。 章鱼入口后,吸盘紧紧吸住他的口腔内壁,他伸手想把章鱼拽出来,但章鱼就跟故意和他对着干一样使劲往里缩,扯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谢晋看到了他眼底的委屈,以及已经泛了红的眼眶,赶紧抱住他,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安慰着。 此情此景,纵使白宿很烦他,但也替他感觉到了强烈的尴尬和痛苦。 别过脑袋,不忍再看。 终于在结束前的最后一秒,顾青禾将章鱼全部吞了下去。 他捂着嘴巴不停干呕,强颜欢笑对MC道:“我去洗把脸。” “不要偷偷吐出来哦。”MC开玩笑道。 本来就有诸多不满的顾粉更是因为主持人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火.药.桶,在弹幕疯狂输出: 【禾宝别上这垃圾节目了,一点人性都没有。】 【我现在就觉得这个主持人是故意针对我们禾宝,他不仅一次公然站队白必死了吧,这种人也能当主持?】 【节目组绝对是故意搞针对。】 【你们骂节目就骂节目,怎么非得cue我们小白,不带小白真就无法独立行走是吧。】 【我笑死,竟然还有人骂节目组,不是你顾大宝贝非要买章鱼的么?从节目开拍到现在,顾青禾已经受到够多优待了吧,整理农场的脏活累活全是小白干的,你顾大宝贝就跟个小少爷一样修剪修剪花草喝喝茶,吃一次生章鱼就受不了了?那还上什么节目。】 【委屈个P啊委屈,换做其他嘉宾人家肯定二话不说就吃了,就他矫情死了。】 嘉宾们在大厅等了快半个小时,洗了脸又重新化了妆的顾青禾这才姗姗来迟。 他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精致,找不出任何破绽。 MC为了赶进度,也没关心关心他,直接道:“关于秘密情侣的第二个任务,已经顺利完成。” 就在刚才,当白宿以为任务铁定要失败了时,沈阙来了。 他好像知道什么,拉着陆远锡帮他挑选梨子,就在这一空档中,萧恪眼疾手快委身抱住白宿。 人来人往的农贸市场,周遭是咸鱼是梨子,实在算不上浪漫。 只是市场中那相拥一起的二人,为忙碌的大环境增添了一丝卓然的喜气。 本来颇有怨言的萧恪终于抱到了他的小朋友,心情倏然平静。 忽然觉得,和喜欢的人在人声嘈杂的市场,谈论着油盐酱醋的小事,也是一种幸福。 MC继续道:“各位的任务也顺利完成,因此现在公开秘密情侣的第二个提示。” 镜头对准提示卡,上面依然只有一串数字: 【2019】 嘉宾们一眼便知:“这是指的二零一九年吧。” “出生日期肯定不可能了,大概是……出道年份?” 还是那句话,天选之子顾青禾总能敏锐地察觉到对白宿不利的一切事宜。 “白宿,你不就是一九年出道?”顾青禾笑问道。 又来。 白宿这次都懒得掩饰了:“是啊,我是一九年年初出道。” “那对不住了,我可能又要投你了。”顾青禾现在贼他妈恨,刚才的章鱼事件就是白宿一个劲儿在那阴阳怪气,此仇不报晚饭都吃不下。 白宿耸耸肩,意思是随便。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黎舒城忽然道:“我也是一九年出道,并且,之前和白宿是同团。” 此话一出,不光嘉宾,就连MC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你们是同团?那不是早就认识了?” 黎舒城点点头:“嗯,很早,很早,就认识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再见到白宿,他仿佛不认识自己了一样。 导播立马手动搜索,一搜,还真是。 于是他赶紧在屏幕上贴出了当时二人的团体名称:【FIFTY56】 “如果当初不是白宿,或许现在大家见不到活跃在荧幕上的我。”黎舒城轻轻摩挲着膝盖,嘴角是少见的温柔笑意。 好家伙!这是什么瓜!快展开详细说说! 工作人员一个个伸长脖子洗耳恭听。 白宿默默听着,并未对此事表现出任何震惊。 他也想听八卦,快说快说。 就在所有人都在等一手爆料时,节目组导演收到了黎舒城经纪人发来的短信: 【付导!赶紧阻止他别让他说了!真要说出来就出事了!】 导演虽然也想听八卦,但考虑到嘉宾们的未来发展,只能暗示MC紧急叫停。 失去了八卦乐趣的剧务们郁郁寡欢。 MC赶紧道:“那么现在大家商量下,选出你认为的秘密情侣吧,老规矩,被叫到名字的人要站到审判台上。” 嘉宾们:MD,还想听八卦来着,节目组真没眼力劲。 顾青禾坚持己见:“我投白宿一票。” 他用手肘碰了碰谢晋,示意他要紧跟组织步伐。 谢晋道:“我也投白宿。” “其他人呢。”MC问道。 “黎舒城。” “我也投黎舒城,因为他刚才那句话很像在转移话题,哈哈。” “我也投黎舒城。” 顾青禾差点捏爆手中的茶杯。 他算是看出了,这帮孙子又他妈在故意维护白宿。 “那么,黎老师,根据投票,你以绝对优势碾压我们小白,请站上审判台吧。” 黎舒城起身,从容走到审判台下。 随着倒数声响起,三二一—— 灯并没有亮起。 所有人都深知,选择黎舒城上去,灯不可能会亮。 但总要为了心中的偏爱执着一次。 对于黎舒城来说,如果执意要点灯,他只会为当初那个用温柔月光照亮他迷茫人生路的人点亮一盏灯。 “那么,各位的投票失败,接下来,秘密情侣将要完成今天最后一个任务,如果在任务途中被其他嘉宾发现,则直接算失败。” MC拿出任务卡:“以及所有嘉宾今天最后一个任务——祥和的晚餐!” 嘉宾们各怀心事鼓掌。 “这个任务也非常简单,也到了该吃晚餐的时间,大家需要一起共同准备晚餐,而且,消失了整整一天的海因里希王子也必须加入晚餐。” 有了采买任务的经验,嘉宾们学乖了,不敢再轻举妄动。 在正式准备晚餐前,节目组通知嘉宾们可以去休息半个小时,想想今晚要做什么菜。 一回房间,白宿第一件事就是翻出肉松面包大口炫。 萧恪紧跟着进来,表情有些冷淡。 白宿本以为他第一句话肯定是“都要吃晚饭了怎么又吃零食”。 但意外的,他不发一言在白宿旁边坐下,滑着手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白宿还以为他是在担心最后一个任务,就现在的情况看来,任务一次比一次难,最后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要如何完成。 他撕下一块面包,还特意选了块肉松最多的部位,伸长手送到萧恪嘴边:“这次对准了哦没有对到眼睛上。” 萧恪唇角紧抿,没有像之前那样如同一只被宠爱了小狗摇着尾巴凑上去亲吻主人的手。 他关掉手机,缓缓抬头。 本就凌厉的眉宇此时更是多了分淡漠的疏离感。 章节目录 第39章 第 39 章【一更】 白宿见他不吃,坦然的自己炫了嘴巴里,还:“我问过你了,是你自己不吃。” 萧恪缓缓闭上眼睛,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座椅扶手。 他另一只手抵着下巴,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白宿。 即便萧恪视线炙热,依然不影响白宿吃完了面包又摸出一袋坚果…… “你为什么从来没和我说过,你和黎舒城早就认识。”萧恪暗暗攥紧了手指。 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重要么? 对他来说重要,而且是非常。 不难看出黎舒城对白宿的心思,那么白宿呢,三年了,他会一点都不知道? 以及他那句“如果不是白宿就没有现在的我”,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那种难以言喻的愠怒与失落便如海潮般袭来了——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早认识的人多了,难道还要一一向你报备?”白宿知道萧恪多半是又犯醋症了,倒也没有因为他语气不善的质问感到生气。 反而,心里有丝丝得意。 “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萧恪尽力克制住怒火,保持语气平和。 他不想对白宿发火,舍不得。 白宿想了想。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是原主帮助过黎舒城什么? 但大概能猜到缘由。 去年他在一档选秀节目做过导师,所以非常熟悉这种男团的运营模式。 娱乐公司就是广撒网,根本没想最后成团出道,就等着那一两条运气好有人愿意捧的大鱼,即便到了最后一个成气候的也没有,他们也不亏,光是因为无法忍受被雪藏被冷处理最后主动解约,就能得到一笔可观的违约费。 一般到了后期,那些没钱没势或者资质平平的,多半会成为公司为了节省开销而无情抛弃的孤儿。 大概,当年的黎舒城就不幸成了其中一员,后来可能是原主出钱或者用其他什么方式拉了他一把,才使他能有今天的成就。 所以萧恪吃醋很正常。 你说你跟他没什么关系,却为什么出钱出力的帮他! 白宿依依不舍地放下坚果,滑着轮椅来到萧恪身边。 看着萧恪冰冷的侧脸,白宿沉思片刻,忽然挤眉弄眼冲他做了个鬼脸,接着凑到他脸边,轻轻在他脸颊上啄了下。 “啾。” “像我这种善良的小天使,帮助下朋友有什么不妥?” 萧恪喉结动了下,眼神躲闪,却精准抓住了白宿的手揉进怀里。 “笑死人,小天使。” 被亲过的地方烫得厉害。 这是白宿第一次主动亲吻他。 什么黎舒城,什么过往曾经,瞬间不重要了。 “我这个人,其实很小气。”萧恪轻轻揉弄着白宿的手指,“所以你只能做我一个人的小天使。” “好好好,等片酬到账,请你吃饭。”白宿笑道。 “就只是请吃饭?” “外加汗蒸桑拿泰式按摩一条龙。” 萧恪被他逗笑,戳戳他的脸颊:“再想想?” 其实想说“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怎么样”。但每次进行到重要环节时,总有那么一两个不赶眼色的过来叨扰。 房门响了,门口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白老师,下来准备晚餐了。” * 白宿和萧恪下楼的时候,摄像们正忙着整理设备,导演也在忙着嘱咐注意事项,因此整个大厅看起来乱糟糟的。 但就在这一片混乱中,还是那两位男性工作人员,其中一个嘴里衔着块苹果,脑袋往前一凑,对面的工作人员便顺势咬过他嘴里的那半块苹果。 白宿:…… 萧恪:! 这就是他们今天的最终任务,嘴对嘴喂饭! 这五百的奖金,白宿不想要了。 先不说这任务有多恶心,这么明显的互动大概只有智商不足65的嘉宾才看不出来是任务。 而前一秒还在心里腹诽节目组的萧恪,这一刻:这节目,有前途。 “晚饭想吃什么。”萧恪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双手搭在白宿轮椅上,微微俯下身子,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温柔询问着。 要说起吃,白宿可不困了。 他掰着手指一一细数:“松鼠鳜鱼、清蒸梭子蟹、东坡肘子、麻婆豆腐……” “叮——”手机响了声,提示收到新信息。 白宿停下罪恶的报菜谱,拿出手机一看,是经纪人林岳发来的消息: 【小白!哥求你别吃了!】 白宿佯装无事发生般关掉手机,继续念叨:“战斧牛排、如果可能,还想吃点饭后水果,要求也不高,随便拌个八种水果组合的水果沙拉吧。” 萧恪严重怀疑,要是将来这小东西真嫁入自己家,那么大的家业会不会被他几年吃得渣都不剩。 “要求真多。”嘴上嫌弃着,萧恪还是非常耿直地转身,“我去趟华人超市。” 下一秒,手被人拉住了。 萧恪回头,对上白宿俏皮且诡计得逞的笑脸。 “恭喜你,通过考验了。” “什么考验。” “忠诚度的考验。” 虽然萧恪不明白,但大概是不用再特意跑一趟华人超市了吧。 两人在农场摘了些蔬果,逮了两条鱼,一条清蒸一条红烧,再随便炒几道青菜,就是今晚的晚餐。 这顿晚饭一共花了一百克朗,白宿肉疼。 所以那膈应人的任务,非赢不可,没有退路。 个把小时后。 大厅中间的木质长桌上珍馐满桌,饭菜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散开,刚吃完一只面包一袋坚果的白宿一闻到这香味,又双叒叕饿了。 嘉宾们依次在长桌两旁落座,拿起筷子准备享用美食时—— “欸?海因里希王子呢?”顾青禾环伺一圈,没有看到人影,故作关怀地问道,“他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身体受不了吧,我去喊他。” 说着,他站起身要往楼上走。 “不用了。”白宿叫住他,“他今天什么也没干,还弄伤了小猪,一分钱酬劳没得到,理应,没饭吃。” 顾青禾不着痕迹将脸对向一旁的固定机位,软软笑了下:“毕竟他第一天来嘛,有脾气很正常,算了,我去叫他,别把人饿坏了咱们也不好交代。” 顾青禾好似知道白宿一定会阻止他,刻意加快了步伐,三步两并做跨上楼梯。 白宿望着面前的餐点,陷入沉思。 不大一会儿,就听到顾青禾假模假式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你就跟着我吃,我特意多做了些。” 听到他那言笑晏晏的腔调,谢晋握紧了叉子,手指节泛着一抹苍青色。 “啪!”他猛地将叉子摔在桌上,低声道:“没胃口,你们慢吃。” 说罢,起身疾步绕过顾青禾和海因里希上了楼。 消失了一天的海因里希倒是一点也不客气,旁若无人往原本谢晋的位置上一坐,拖过装有牛排的盘子,打量一番,眼底一瞬而过一丝嫌弃。 是了,怕是出生到现在,他那金贵的小嘴就没吃过这么低档次的牛排。 但即便万般嫌弃,饥肠辘辘的肚子容不得他再挑挑点点。 他拿起刀叉,刀刃落在牛排上。 “谁许你吃饭了。”白宿打断他,语气是少见的冷漠。 海因里希看都没看他,自顾切着牛排。 他动作娴熟地切下一小块牛肉,也不管其他嘉宾怎么看他,从容不迫就往嘴里送。 就在牛肉即将入口时,忽然感觉叉子上多了一道莫名的力量控制。 一双木筷死死夹住了他手中的银叉,而拿着筷子的人,就是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人。 那个从他一来就处处针对他的瘸子。 白宿望着他,眼中平静无风,手指却暗暗发力。 海因里希不甘示弱,使劲一甩手,试图把刀叉夺过来。 他比白宿高,块儿比白宿大,在力量的对抗中,怎么看都是他占上风,因此没人会料到,在一声金属撞击地面的刺耳摩擦声中,他手中的叉子被那双木筷别飞N米远。 海因里希愣了下,缓缓看向白宿。 他从出生到现在,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 强烈的屈辱感令他一时无法动弹。 这下大家饭也不吃了,齐刷刷朝这边行注目礼。 “这些都是大家用钱买来的食物,你没出钱,更没出力,没资格坐在这里。”白宿的语气是那种谆谆教诲的意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越是这样,越令人觉得胆寒。 顾青禾赶紧捡起叉子,屁颠屁颠跑去厨房冲洗干净后,回来插到二人中间,也用那种近乎教育的口吻对白宿道: “可能是我们没有和海因里希王子讲清楚规则,不知者无罪,算了别吵了,和气点,就让他跟着我吃吧。” “海因里希是我的搭档,只有我才有权力决定他的去留,你不用白费力气了。” 顾青禾张了张嘴,宛如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声也发不出来。 弹幕再次炸开了锅: 【爷吐了,BBS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太抬举自己了,跟王子摆谱,小心这辈子走不出丹麦。】 【禾宝已经很努力的在帮他打圆场了,这傻逼非但不领情,还疯狗一样逮谁咬谁,气死我了。】 【就是啊,教育两句得了,他还真不给人吃饭,他怎么不去死啊。】 海因里希猛地起身,将盘子掀翻,牛排飞出去老远正落在对面艾亚身上。 他不发一言,连句道歉都没有,阔步上了楼。 艾亚想发火,但碍于对方的身份,生生忍了下来。 旁边陆远锡贤妻良母般帮他擦拭着衣服,温柔劝慰着让他不要生气。 白宿重新拿起筷子,灿烂笑意浮上脸:“别管他,大家吃好喝好。” 回过头,见萧恪正单手抵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他。 “看什么。”白宿睥睨道。 萧恪轻笑一声:“没什么,就是在想,如果以后有了孩子,你来教育最合适不过。” 他是真的在畅想有关两人未来的蓝图。 领养一个孩子,不用多漂亮,也不用多聪明,但会投入所有的精力去爱护他教育他。在公司忙碌一天回到家,看到小骗人精带着孩子于鲜花盛开的庭院中酣然入睡,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大概也就这样吧。 白宿不知道他又在说什么胡话,推了他一把:“锅里不是还煮着板栗炖鱼,去看看好了没。” 萧恪无奈。 果然在白宿心里,自己想要赶超“吃”这方面成为他心中首位,还需要些时间。 他缓缓起身向厨房走去。 忽然止住脚步:“白宿,过来帮我一把。” 白宿将最后一口米饭塞进嘴里,不情不愿滑着轮椅走到了萧恪身后。 他忽然感觉眼前变暗了。 嘈杂的人声中,遍布各处的摄像头,橘黄色的吊灯散发出令人困倦的光线,只有这边,恍若隔世般阻绝了所有的声音、光线。 白宿的眼中,只有那张衔着葡萄的嘴唇,没有艳丽的颜色,淡浅如粉,沾染着从葡萄上滴落的水珠,向自己不断靠近、靠近—— 没有人注意这边,因此萧恪的胆子也更大了几分。 他用舌尖将葡萄推进白宿口中,继而嘴唇在他唇底那颗浅淡的小痣上轻轻擦蹭。 萧恪甚至感觉到对方睫毛在他脸上划过的触感,夹带着他特有的香气,一寸一寸,燃烧着大脑中为数不多的理智。 白宿并不介意亲吻,虽然以前没经历过,但他并没有那么高的道德感,哪怕知道萧恪是有备而来,甚至有可能还在虎视眈眈地观察着自己,但并不妨碍他感受接吻时带来的舒适感。 哪怕再进一步,他也能接受。 别的不说,就萧恪的颜值来讲,自己不亏。 工作人员们齐刷刷瞪大了眼睛,能听到周遭所有如雷般的心跳声。 在其他嘉宾毫不知情的欢声笑语中,两位再次顺利完成了任务。 * 二百五十克朗,一共三张纸币,白宿硬是数了七八遍。 他趴在被窝里,双脚一抬一落悠闲晃悠着。 他摸索着找手机想看看微博最近的情况,但摸了一圈也没找到。 忽然想起来,手机好像忘在外面餐桌了。 不得已,白宿只好懒洋洋地爬起来,坐上轮椅,滑着往外走。 夜里十二点,所有人都已经休息了,大厅里一片漆黑,但靠近大厅的厨房,却诡异地散发着一道蓝光。 窸窸窣窣。 厨房里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找什么东西。 章节目录 第40章 第 40 章【二更】 白宿将轮椅助力档位调到最小,避免发出声音,慢悠悠滑着轮椅来到了厨房。 这下他终于看清,那抹蓝光,是从冰箱里发出来的。 一只穿着白色衬衫的大耗子正偷偷摸摸蹲坐在冰箱前胡乱翻着。 他摸出一只面包,看了许久,又丧气地放回去。 大白耗子认为,要是被人发现面包被拆了包装,肯定要有人怀疑是他半夜来偷找食物,要是被那个卷毛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怎么笑话自己。 可是肚子真的好饿,整整一天滴水未进,想要通过入睡忘掉饥饿,却因为过度饥饿怎么也睡不着。 他再次拿出面包,攥在手里摩挲着,剑眉紧拧,似乎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殊不知,某位卷毛已经来到了厨房门口,正玩味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见他看得入神,白宿清了清嗓子。 海因里希立马将面包塞回冰箱,佯装无事发生,站起身要走。 白宿手指掩住笑意:“不吃么?一只面包而已,构不成犯罪。” 海因里希瞥了他一眼,绕开白宿径直向大门走去。 他没回房间,而是出了屋子,踱步在泛黄的草坡上。 青黑色夜幕中的繁星隐匿在昏黄的路灯中,鞋底摩擦着草种发出挲挲声,在万物无声的深夜中格外清晰。 夜风撩起他金色的发丝,遮住几分眼眸。 远远看去,恰能看到那处脏兮兮的猪圈。 脑海中忽然蹦出那只小猪被自己用瓶子打伤时委屈无助的模样。 心里有些许的不舒服。 不知不觉,他踱步到了猪圈门口。 这里依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偶尔能听到一两声小猪的哼唧梦呓。 海因里希捂住鼻子,表情不悦向猪圈里望去。 小猪崽们挤作一团取暖,乍一看像一坨粉色的棉花糖,软乎乎,可可爱爱。 但只有一只小猪,没有和其他小猪挤在一起,而是孤零零站在角落,低着头,宛如罚站。 海因里希眯起眼睛,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观察着那只不合群的小猪。 它的脑袋上还有一道非常明显的血痕,虽然已经被那个卷毛处理过伤口涂了红药水,但或许是太疼了,疼到它无法入睡。 海因里希默默看着,一时竟有些失神。 从一只小猪的身上,竟然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他深吸一口气,进了旁边的置物室,从里面烧了热水兑了点羊奶粉,晃匀。 他也不懂得要先在皮肤上试试温度,直接换上防护服进了猪圈。 刚走到小猪身边,聪明的小猪认出他就是白天用瓶子打伤它的那个人,立马哼唧着向对面跑去。 海因里希自知理亏,这次没有再发火,而是默默蹲下,和小猪保持安全距离,确保这个距离不会让小猪感到害怕。 他轻轻摇晃着奶瓶引诱着小猪,而小猪就站在对面,一动不动打量着他。 一分钟、两分钟、半小时过去了。 海因里希就这样半蹲了半小时,他感觉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这时候,小猪终于试探着向前迈进一步。 一步、两步—— 海因里希大气也不敢出,屏住呼吸,只是不断摇晃着奶瓶。 小猪小心翼翼来到他脚边,先是轻轻闻了闻他的鞋子,用拱了拱他手中的奶瓶。 倏然间,小猪前蹄一抬,抱住奶瓶便着急忙慌把嘴巴往奶嘴上凑。 海因里希慢慢睁大眼睛,浓密的睫毛微拂颤抖着。 这真的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但莫名生出了极大的成就感。 小猪嘬着奶嘴,嘬开心了,在海因里希脚边一躺,小脑袋轻轻蹭着他的脚踝。 他试探着悄悄伸出手,指尖轻轻抚摸着小猪的脑袋,他也不敢用力,只轻轻浮于表层的绒毛。 小猪欢快的在地上打了个滚,接着站起身,前蹄高高抬起扒住他的膝盖,嘴角仿佛还含着笑意,嘴里发出的哼唧声从警惕变成了惬意的撒娇。 “瑞恩?从此以后你叫瑞恩怎么样。”海因里希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给一只小猪起名字。 小猪用鼻子拱拱他的掌心,看样子十分满意这个名字。 海因里希想到白天将瓶子扔进猪群了,不知还有没有其他小猪也跟着中枪。 他缓缓起身,大脑一阵缺氧,他踉跄了几步后稳住身形,猫着腰来到还在熟睡的猪群中。 一只一只抱起,细心检查过他们身上每一处,确定没有受伤后,突然放松了神经令他感到一阵疲惫。 他抱起小猪瑞恩,拍拍它的屁股:“困了,我要回去了,明天见吧。” 小猪跟在他脚边,他走一步,小猪也跟着走一步,一直到海因里希离开了猪圈,小猪还现在门口痴痴凝望着他。 乘着漫天星辰,他回了小别墅,刚到门口,便敏锐地嗅到空气中传来的饭菜香气。 放眼望去,一盏橘黄的吊灯悬挂在饭桌上方,投映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而长桌旁边,那个一直和他不对付的卷毛正单手托腮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好像在小憩。 海因里希愣了下。 松散绾起的头发有几缕垂在唇边,更显得那人几分慵懒,玉白的脖颈上一条白金项链璀错生光,被带有倦意的灯光包围,这画面,意外的唯美。 海因里希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白宿听到脚步声,倏然睁眼。 海因里希清了清嗓子,赶紧收回目光。 他从白宿身后掠过,迈着长腿往楼梯走去。 白宿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问道:“不吃饭么?” 海因里希蹙起眉头,停住脚步,不解地看着他。 只见他将面前的中餐往前推了推:“我不太会做西餐,确切说不太会做饭,能做的也就这两道,将就吃吧。” “给……我的?” “嗯。” “为什么。” 白宿笑出了声:“你是想听我夸奖你照顾小猪崽细致入微么?我说过吧,想吃饭就要付出劳动。” 他将筷子和勺子摆好:“别磨蹭了,一会儿该凉了。” 海因里希垂眸沉思了许久,慢悠悠踱回来,在桌前坐下。 两只盘子,一只盘子里盛着像肥肉一样的食物,另一只盘子里则是一盘水煮秋葵,表面淋着一层浓郁酱汁,香气弥散开,海因里希听到肚子里传来一声“咕噜——” 他只觉脸颊烫得厉害,掩饰地别过头:“我不会用筷子。” 话音一落,他便感到手被人握住了,随即手心被塞了两根凉凉的细棍儿。 他侧首一瞧,就见白宿正专心致志手把手帮他矫正拿筷子的姿势,拨弄下指尖儿,又按了按手背。 昏黄的灯光实在有几分暧昧,垂下的眼眸使得睫毛愈发清晰分明。 嘭! 心脏毫无征兆地跳乱了一拍。 海因里希从他手里抽回手,语气发虚:“我、我学会了。” 说罢,他以一个极丑无比的姿势歪歪扭扭伸向其中一只盘子,也不是夹的,而是用筷子尖头戳进肉块里,哩哩啦啦滴着汤汁,一大口全塞进嘴里。 霎时间,软烂黏腻的口感在口中肆意纠缠,咸中带甜的特别滋味仿佛打开了他新世界的大门,瘦肉与肥肉相间,不会太老又不会太油腻,真可谓“入口即化”。 “这是什么?”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 “红烧肉。”白宿用中文回答道。 海因里希跟着鹦鹉学舌,舌头仿佛打了结一般,还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地重复道:“猴、骚、漏?” 汉字痛失发音。 白宿被这一句逗笑,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他又重复了一遍,字正腔圆:“红、烧、肉。” “猴?骚?又?” “罢了,你快吃,吃完去睡觉。” 海因里希拿筷子当叉子,一口一块红烧肉盖饭,大快朵颐。 他虽然长于皇室,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欧洲一带流窜,没怎么接触过中餐,本以为也吃不惯中餐,但一碗红烧肉盖饭,吃的他根本停不下来。 一直到盘子见了底,他还意犹未尽的用筷子尖将碗中最后一粒沾着红烧肉酱汁的米粒扒拉上来送入口中。 他呆呆望着空碗,像只没吃饱的小狗,耷拉着脑袋。 白宿打了个哈欠,眼睛实在是睁不开了。 “去把碗洗了,早点睡吧。” 吃人家嘴软,即便海因里希从出生之后就没进过厨房,更没洗过餐具,但如果不从,这卷毛肯定又会不让他吃饭吧。 现在毕竟是在人家地盘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更何况母亲又铁了心不再过问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忍了。 白宿见他端着碗碟进了厨房,自己也滑着轮椅往卧室去。 刚到走廊拐角—— “咔嚓!”一声脆响,在黑夜中显得有些刺耳。 白宿愣了几秒,无奈地叹了口气,滑着轮椅倒车回去,来到厨房门口,就看见海因里希傻愣愣站在那里,一脸懵逼。 脚边是已经不幸粉身碎骨的碗碟。 “收拾起来。”白宿压低声音,生怕吵醒其他嘉宾。 海因里希听完,缓缓蹲下身子,手指向随便伸去。 “做什么。”白宿连忙出声制止。 海因里希一脸茫然:“收拾碎片。” “用扫把。”白宿快被他的无知打败了。 看着海因里希拿着扫把笨拙的堪比学龄前儿童,在地上胡乱划拉着,白宿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一把夺过扫把,细致缓慢地扫过每一处角落,嘴里还念念有词:“看好了,要从四边集中往一个方向扫,扫成一堆后一起扫进簸箕。” 海因里希这下完全失去了原本的嚣张与傲慢,认认真真观察这白宿扫地时的每一个动作,再接过扫把时,竟也做得有模有样。 本以为扫完了地省去了洗碗地力气,可以回房休息了。 但是他再次被白宿喊住。 只见白宿打开手机照明高高举起。 海因里希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地面上,在灯光映照下,多了几点闪闪发亮的光点。 接着白宿对海因里希道:“去找条毛巾打湿,拿过来。” 虽然不知道白宿作何用意,但考虑到这人能决定他的用餐权,只好乖乖照做。 拿过来湿毛巾后,就见白宿委身用湿毛巾在地板上沾来沾去。 “这是,做什么?”海因里希倒是好奇起来,蹲下身子在他身边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很多特别细小的碎片渣子清扫不掉,要用湿毛巾沾。”说着,他举起手中的毛巾,表面多了一层闪闪发亮的碎渣子。 “太多此一举了吧。”海因里希不理解。 “厨房地滑,很容易滑倒,万一这么小的渣子扎进肉里很难清理。”白宿抬起头,看着海因里希,目光深邃且认真,“把细致的小事做好,是人生中非常重要的练习。” 那双灰蓝色的瞳眸因为这句话不可抑制的产生了微颤。 自打他出生那日起,便承载了整个国家的希望,上至父母下至佣人,无一不每天在他耳边念叨“你是要成大事的人,要识规矩懂体统,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这种微小到很难令人注意到的事,也是人生中重要的试炼。 通过今晚这一餐,他也顿悟了: 普通人想要保障一日三餐,是要付出艰辛的劳动才能获得。 海因里希思忖良久,从白宿手中接过毛巾。 他缓缓蹲下身子,借着灯光仔细找寻每一粒细小的碎渣,用毛巾擦掉,再用手摸摸,确定擦干净后才转向下一处。 花费半个多小时,海因里希用手摸过厨房每一寸地板,确认无误后,站起身向白宿汇报情况。 他嘴巴刚张了张,及时止住。 阒寂的黑夜中,节奏的呼吸声传来。 那个卷毛睡着了。 海因里希轻轻走到他身边,俯身,灰蓝的瞳孔从他的头顶一直打量到脚尖。 他一直都觉得亚洲人的长相都是大差不离,就像那个叫顾青禾的,他确实能感受到对方五官非常精致,但如果现在让他回忆他的样貌,脑海里只有一个非常模糊的轮廓,可以安上任何人的五官都不会有违和感。 但眼前这位,意外的给人非同寻常的感觉。 纤瘦的身体撑不起衬衫,显得几分宽松,紧闭的双眼勾勒出细长眼尾,长眉若柳,墨睫如羽,分明自然,肤白如月下落雪,细腻似美瓷,给人一种典型的东方高贵清华感。 一个男人长成这样,也是世间少有。 海因里希抬手挠了挠脸颊,视线忙避向一边。 半晌,又悄悄探了回来。 虽然打自己刚来时他便对自己夹枪带棒,当时对他确实没什么好感,但一碗红烧肉足以解千怨,现在也终于明白了,他也不是在故意针对自己,只是在用实际行动教会自己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 如果他不是王子,而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生存下去,就要懂进退会忍让,更要努力拼命。 海因里希禁不住扬起唇角,睫羽垂下,五官带有欧洲人明显的深邃立体。 他正欣赏着,倏然听到外面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一时不知所措,赶紧直起身子,走也不是,只能像个傻瓜一样呆呆站在原地。 接着,厨房门口落了一道高大的黑影。 身穿睡衣的男人轻声问了句:“白宿,是你么?” 继而,四目相对。 萧恪刚才睡梦中迷迷糊糊听见了盘子摔碎的声音,当时没在意,但越睡心里越不踏实,索性起床看看情况,刚好出门便看见,白宿的房门是开着的,里面空无一人。 开始以为是他又双叒叕饿了,半夜起来吃个夜宵,但在这里和知晓他身份的海因里希撞了个正着,再加上白宿也在这,不知道两人相处了多久,心中隐隐不爽。 海因里希似乎也认出了他,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好久不见”。 更令他惊讶的是,本以为当年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毕业回国后定是接手庞大的家族产业在生意场上混得风生水起,却不知脑子里哪根弦没搭对,跑来一群戏子中间凑热闹。 萧恪赶紧看了眼白宿。 还好,他还在睡。 殊不知,在萧恪来到厨房门口的那一瞬间,白宿便醒了,但一直没睁眼,就是想听听,这二人要说什么悄悄话。 海因里希问得也是很耿直:“你家破产了?要靠在娱乐圈谋生存?” 萧恪没搭理他,俯身,手脚极轻极温柔的将白宿从轮椅上抱起来,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不难猜出他对白宿的心思。 海因里希笑了笑。 他记得刚入学那会儿,参加过毕业生的肄业典礼,当时这个叫萧恪的男人便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表了结业演讲。 虽然没打过什么交道,但他一直都是学校里的话题中心,据说追求他的人能从学校排到伦敦塔桥,当时英国的皇室公主摆了超大阵仗同他表白,被他轻飘飘一句发了残忍的好人卡,气的公主三天吃不下饭。 和其他同学不同,当他们还在为了考试愁秃了头时,萧恪已经成立了属于自己的公司,他的交友圈尽是英国金融大亨房产大.鳄,似乎这些英国顶尖大学的学生对他来说和小朋友没有区别。 而现在的他,为了一个小明星放弃万贯家业在镜头前抛头露面,也和小朋友没差。 萧恪抱着白宿走到门口,忽然侧首,声音压得极低:“保密。” 这完全不是打商量的语气,纯粹是在警告。 海因里希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是拆穿与否,全凭心情,纵使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他堂堂一王子岂会被寻常百姓拿捏住? 章节目录 第41章 第 41 章 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嘉宾们还在各自房间沉睡,节目组便早早起床开工。 剪辑师们将各处摄像头中的磁盘取出来,想看看有没有趁大家睡下时拍到什么惊人画面。 当取出厨房摄像头的磁盘塞入电脑后,不过一会儿,便看到白宿出现在画面中,只见他在冰箱顶放了几张克朗纸币,便打开冰箱取出了一块冷冻肉和几条秋葵,随即关上房门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 剪辑忙招呼导演过来看,笑道:“想不到白老师看着挺瘦,实在太能吃了,大半夜的又是红烧肉又是大米饭,这不得碳水爆炸。” 导演笑笑:“可能平时被经纪人管得太严了,一旦失去约束就放飞自我了。” 这时,旁边另一个正在观看大厅摄像头拍摄画面的剪辑神秘兮兮冲几人招招手。 几人靠过去一探究竟,接着,所有人的表情从疑惑转变为震惊。 白宿做好了夜宵,自己没吃,而是坐在大厅闭眼小憩等什么人。接着,海因里希的身影出现在大厅中,他并没急着上前,而是站在不远处默默打量白宿,虽然夜晚光线不强看不清表情,但透过他可以别过脸的动作,大家猜到他可能是不好意思了。 接下来的画面,白宿招呼海因里希来吃饭,两人不再似刚见面时剑拔弩张,气氛平和友好,两人还因为一句发音怪异的“猴骚漏”对视而笑。 以及后来厨房中出现的那一幕:白宿手把手教海因里希扫地、清理碎渣,而海因里希并未任何不情愿的表现,反而在白宿的教导下每个细节都做到事无巨细。 当白宿说出那句“把小事做好也是人生中重要的练习”时,一向傲慢无礼的海因里希头一次陷入沉思。 再后来,白宿睡着后,他俯身撑着膝盖近距离细细打量着他时,眼神中露出的神色与其说是打量,不如说是欣赏。 导演惊愕地看了许久,忽然抬手招呼李编剧过来。 “今天的任务剧本,稍微改动下,还有,把白宿的抽签做下手脚。” 李编剧神情几分慌张,慌不择口地“嗯嗯”两声,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一小时后—— 鸡叫声划破青黑色的天际。 嘉宾们似乎已经习惯了鸡叫声,迅速起床洗漱穿衣。 顾青禾比一般人更狠,鸡还没叫便早早起床梳妆打扮,用了一个小时化妆然后挑选今天的服装,精致的花边蕾丝衬衫,服帖修长的高腰裤,配一双英伦皮鞋,整个人雍容华贵的比海因里希这个皇室贵族还更像贵族。 昨晚睡前他和李编剧确定了今天的节目内容,其中依然有一个随机分配搭档的环节,并且因为是九位嘉宾,所以在这个环节中有一人会落单。而今天的任务就叫“来约会吧”,内容也简单,就是和随机分配的搭档共渡浪漫一天。 所以他特意和李编剧暗暗商讨了搭档的分配环节,确保自己能和海因里希分到一组。 其他嘉宾觉得,反正自己什么模样都早就被观众们看光了,与其耗费个把小时打扮,不如多睡一会儿,因此也只是简单洗漱过就下楼集合。 当顾青禾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大家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顾青禾似乎非常享受这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腰板更是挺拔几分,宛如王公贵胄面见平民般,高傲的从众人面前款款而过。 其实大家只是在看着他蕾丝花边的衬衫沉思着:这年头还真有人这么穿,哪怕是真皇室出来的海因里希,人也不穿得这么夸张啊。 就在他们沉思的工夫,忽然一声撞击声将他们的思绪拉了回来。 抬眼望去,见是白宿滑着轮椅从走廊尽头转弯的时候,轮子一不小心卡在了墙角。 渐变蓝色的粗花宽松毛衣搭配一条直筒牛仔裤,简单的看起来好像只值百十块钱的板鞋,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服装,却意外令人移不开视线。 就连耳饰都是最朴素的两个银圈,随意绾起的半长发透出大梦初醒的慵懒感,惹得一帮人痴痴凝望。 此时的弹幕犹如嘉宾们的内心: 【小白衣品太好了,这毛衣真的太好看了!】 【我们是人靠衣装,小白是衣靠人撑。】 【我有一双和宿宿一样的鞋子!!!头一次感觉我们的距离这么近!】 【我宿这颜值,就算披个麻袋都引人犯罪[色]】 顾青禾看着众人被他完全吸引了视线,默默攥紧手指。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这一身是真的好看…… 最出乎人意料的,还是海因里希的出现。 本来剧务们都没打算叫他,想必叫了也不会起床,但刚过七点钟,他便在众目睽睽下从容地走到角落坐下。 他还穿着昨天那身衬衫,恐怕是以为母亲不会这么狠心真把他扔这一个月,因此也没带什么衣服,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穿昨天的。 MC见人到齐了,先当着所有人的面夸奖了下海因里希守时准点,虽然对于别人来说早起是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那么大家先吃早餐吧,今天不需大家动手,节目组特意买来了各式早点,但是~” 果然,“但”字以前都是废话。 “餐点依然要按照丹麦物价来计算。” 工作人员抬着一张长桌上来,掀开顶上的白布,精致的餐盘中整齐码放着各式欧式早点。 白宿买了两个欧包两份煎蛋烤肠,外加两杯牛奶。 大家并没觉得任何不妥,毕竟他的食量之大大家早就看在眼里。 所有嘉宾买完早餐后,一起端着盘子来到餐桌前。 等所有人落座后,赫然发现,圆桌旁多了一张空椅子。 哦,是海因里希的位置。 但是,因为他现在身无分文,没钱买早餐,所以只能饿肚子。 萧恪看着白宿那些早点占了两人份的位置,又看了看自己盘中的煎蛋,夹起来放到白宿碗中:“多吃点,别饿着。” 白宿也不跟他客气,夹起来就往嘴里塞。 早餐桌上,嘉宾们欢声笑语一派和乐,只有大厅角落那个男人低头玩着手指,好似在掩饰尴尬。 艾亚有点不忍心,低声道:“不然就破例一次,喊他过来一起吃吧。” 顾青禾一听,来了精神,忙跟着附和:“没错,真要给人饿出个三长两短,咱们不好交代的。” 不知为何,明明过了昨天,白宿便不是海因里希的搭档,也没有资格决定他能否跟着吃饭,大家还是齐刷刷看向了白宿,好似在征求他的意见。 白宿嚼着欧包,沉思片刻,忽然抬手对海因里希招了招手。 大家看到这一举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海因里希迈着长腿而来,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他刚在那张空椅子上坐下,白宿便拎着叉子笑道:“谁许你上桌了?” 海因里希愣了下,凌厉的眉宇蹙成一团。 “这些早点都是我们花钱买的,而我们都是靠劳动赚取的酬劳,我还是那句话,想吃饭,要么给钱,要么干活。” 话糙理不糙,白宿倒也没有故意针对他的意思。 其他人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发表什么高见。 “白宿。”只有顾青禾,缓缓开了口,“你真的不用彰显自己多么有原则,更何况,一顿饭而已,还谈不上什么原则不原则。” 白宿望着他,良久,轻笑一声。 他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温柔:“可是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即便付出了所有心血劳力,却连一顿饭都换不来。” 顾青禾抿紧唇角。 他累了,实在是不想再和白宿正面硬刚了,永远讨不到好。 海因里希默默站起身,转身要走。 “等一下。”白宿又喊住他。 沉思片刻,道:“这样吧,你看看大家有谁空出了盘子,帮忙收拾一下清洗干净,或者谁还需要加餐,你就多跑跑腿。”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是吧,对方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王子欸,他敢这么践踏王子的尊严,要是皇室的人现在在屏幕前守着,万一给人看恼了,谁负责…… 不说别的,就海因里希那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还硬的性格,严重怀疑他一会儿会暴怒而起直接把桌子掀个四脚朝天。 想到这,大家做了个下意识的动作:伸手护住自己的早餐。 海因里希站在一边,眼神夹带寒意,后齿紧咬在腮帮子上鼓起一块。 良久,他慢慢倾吐一声,低低道:“好。” 众人:?! 救……如果王子不是个抖M,真的很难解释这一诡异现象。 海因里希看了一圈,见陆远锡手边有只空盘子,便主动端过盘子打算拿厨房去洗。 “你都不问问人家,万一这盘子还要用你就这样拿走了。”白宿又笑眯眯地喊住他。 陆远锡身子一抖。 他虽然的确还要用来装吃剩的垃圾,但他不用了还不行。 导演也不安地搓起了手。 白宿这……找茬的痕迹是不是太明显了点…… 海因里希缓缓做了个深呼吸,冷冷问道陆远锡:“盘子还用么。” 陆远锡强作镇定:“不用了,你拿走吧。” 端着盘子进了厨房,拧开水龙头,望着哗哗清水冲不掉盘子表面的油污,海因里希只好上手使劲揉搓着。 委屈么?是委屈的。 不免想到,曾经的自己在皇宫里由佣人照顾着一日三餐起居时,自己也是这样,但凡不开心了就要借题发挥、鸡蛋里挑骨头,对着无辜的人发泄自己的情绪,或许那时的佣人也和自己现在是一样的心情吧。 区区一只盘子,他洗了二十分钟。 等回到餐厅时,却发现早就人去座空。 只有桌上一份整齐摆放的早餐,煎蛋烤肠欧包牛奶,还被人细心的用玻璃罩子罩住保温。 海因里希凝视良久,终于释然地松了口气,嘴角是难得的笑意。 他坐在桌前,身影几分孤独。 慢条斯理品尝着热乎乎的早餐。 嗯好吃。 但是没有猴骚漏好吃。 * 等最后一个海因里希吃过早餐,嘉宾们全部来到大厅集合。 台上一张方形木桌,被黑布笼罩,隐隐透出底下物品不规则的轮廓。 几人好奇看过去,想要透过黑布看到底下的物品。 MC清清嗓子,脸上是神秘兮兮的笑。 “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出行,所以节目组为大家准备了令所有人都非常期待的环节。”MC一指身后大屏幕。 屏幕中蹦出几个粉色果冻体大字: 《来约会吧》 嘉宾们顿时喜形于色,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 某两位爱而不得的除外。 “但是——”MC话锋一转,随即掀开方桌上的黑布。 只见桌上凌乱堆积了一堆铁链子,而每根铁链子两端各是一只皮质手铐,杂七杂八堆在一起,难以追源溯痕。 而昨晚,顾青禾已经和李编剧确定了如何暗箱操作,他会在每一只皮手铐上做一个不会被他人察觉的特殊记号,然后把抽签顺序和海因里希放到一起,海因里希挑选哪一只手铐戴上,顾青禾就可以根据记号选择另一端手铐,这样就能顺势被分配到一组。 顾青禾已经放弃了沈阙和黎舒城这俩傻逼痴情男,从他们身上博更多镜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子不香么? 他不着痕迹地看向人群中的李编剧,想用眼神询问他准备好了没。 李编剧昨晚的确是准备好了,但是……今早,导演他…… 他赶紧避开顾青禾的视线,佯装没看见。 顾青禾倒也觉得无所谓,他看不看自己谁在乎,在乎的只有海因里希眼中是否只有自己一人。 听到今天破天荒没有任务,只有浪漫的约会,一直对节目颇有成见的萧恪这才勉强承认了这是档好节目,他已经在脑海中回想着衣柜里的衣服,哪一件最帅气,或者哪一件能让小白对他感到惊艳。 场所呢,约会场所选在哪里? 咖啡厅?太俗气老套了;游乐园?太幼稚了;密室逃脱?恐怕以他们家小骗人精的智商,十分钟就能结束战斗,不妥。 萧恪心中无限美好幻想,结果台上MC一句话犹如天降冷水。 “但是今天,依然是随机配对。” 萧恪愣了下,忽然起身,表情是仿佛要把节目组生吞活剥一样的严戾:“我和白宿已经成对,你们编剧写剧情时,在想什么。” 节目组倒也不是故意拆对,纯粹是这块剧情写得早,而白宿和萧恪配对时间也早于节目组当初的计划时间,现改来不及,只能强走剧情。 退一万步讲,万一就又擦出别的花火呢? 弹幕也是一肚子意见: 【无语了,节目组闭着眼写剧情?看给萧总气的,以前不管节目组整什么花活他都默默接受了,现在让他把心爱之人拱手让人,萧总不生气我都看不起他!】 【不要拆我CP!你节目组不给宿宿和萧总搞个内幕我真的会生气!】 【这你们还看不出来?你们信不信,一会儿绝对是王子和宿宿抽到一组。】 【yue了,感情就是觉得只有宿宿能制住这个纨绔王子是吧,我现在真TM替萧总委屈。】 还好MC脑子转得快,及时以玩笑圆场道:“看来是萧老师和小白天天撒狗粮,导致单身狗编剧遭到了一万点暴击哈哈,来自编剧的报复!不过我要说明一下,这段剧情是针对还未配对成功的嘉宾来发掘他们的可能性,况且,就算小白和别人分到一起,萧老师也不会怀疑小白的真心吧。” 萧恪冷冷看着主持人,看得他不由自主哆嗦了下。 白宿在一旁轻轻扯了下萧恪的衣袖,示意他冷静一下。 他怕萧恪真发起火来被这么多人看着会影响他的声誉。 萧恪低头看了眼白宿。 他在冲自己微笑,表情是从未对他人流露过的温柔。 暴躁的心情瞬间平复了些。 萧恪缓缓坐下,牵过白宿一只手在掌心轻轻揉捏着,小声道:“努力和我抽到一起吧?” 白宿只是笑,并未回答他。 因为从节目组拿出手铐的瞬间,他就明白了节目组的用意。 与其说把海因里希送节目组来变形,不如说是送他这里来变形。 “那么首先,要确定每人的上场顺序。” MC说完,身后大屏幕上出现了一排嘉宾们的Q版头像。 “而抽签顺序,由每个人昨天的说的话的数量决定!” 说完,几个Q版小人头开始晃动并转移位置,而排在最后三位的,是白宿和海因里希以及萧恪。 第一组上去的是艾亚和沈阙,他们在一堆铁链子中研究了许久,拿起一只皮手铐套在手腕上。 本来按照之前的剧本,是要所有人都戴好手铐后一起抬手,确定到底和谁分配到一起,但如果这样,就会大大降低导演需要的白宿和海因里希分到一组的几率。 于是节目组临时改了,两人一组上台。 艾亚和沈阙戴好皮手铐后,同时抬起手,铁链子一瞬间变得紧绷。 这两人竟然真的分配到了一组。 其实是,艾亚和沈阙都发现,有其中两只皮手铐上有一个很小的符号标记,虽然不知道这个符号的用意,但出于某种心理暗示,他们还是选择了带有符号的手铐。 在这二人配对成功后,节目组又别有用心上来,以整理链子为借口,又在另外一根的两头手铐上做了标记。 于是谢晋和陆远锡也由于这种暗示,选择到了一起。 大家虽然怀疑,但也只能认为这是巧合,毕竟要是提前和沈阙商量让他和艾亚分到一组,他肯定不乐意。 下一组是顾青禾和黎舒城。 顾青禾看到了皮手铐上的标记,想起昨晚和李编剧通过气儿,就要选有标记的才行。而黎舒城,也看到了这个标记。 他就不走寻常路,就要无视这个标记,选择另一个手铐。 所以当两人抬手时,并没有被铁链连在一起。 顾青禾赞赏地瞥了眼李编剧,果然这人办事,靠谱。 李编剧心虚地低下头。 接下来,就轮到白宿和海因里希上场了。 黎舒城心跳得有些快,目光一直随着白宿的动作而动,当他看到白宿拿起一只手铐时,心脏一瞬间冲到了嗓子眼。 他会和自己连接到一起么? 可以稍稍满足他这个小小心愿么? 白宿只是随便选了一个,无论和谁分到一组都没关系,哪怕是顾青禾也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凭借自身在这个节目重新翻红,这才是唯一真理。 随着对面海因里希也戴好手铐,两人缓缓举起—— 下面的萧恪不自觉坐直了身子,目光紧紧锁定那堆铁链,一双剑眉紧蹙,透着几分烦郁。 千万,不要,被连在一起。 不仅萧恪,台上其他两人也是一样的想法。 “卡啦。”铁链发出了紧绷的撞击声。 两人抬起的手之间,是被绷直的铁链。 一瞬间,台下的萧恪以及台上的其余二人,脸上的表情都是说不出难看。 大概只有海因里希,表情微妙的愉悦。 萧恪沉默许久,低声道:“不是说有一个落单,我弃权。” 只要不是和白宿在一起,和其他任何人分到一起都和落单没区别。 但节目组依然坚持原则:“为了公平起见,萧老师还是要上来抽签的。” 白宿知道萧恪现在心情肯定不爽,但又怕他如此不配合再遭人口舌,只好轻声安慰着:“来抽签吧,别让我担心。”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句话后,萧恪觉得鼻根发酸,不是为自己而难过,而是为白宿明明身处谷底,却还在努力安抚自己的情绪。 那自己,是不能让他担心的吧。 萧恪做了个深呼吸,缓缓走上台,随便扯了个手铐,使劲一拽,黎舒城被扯得往前一踉跄。 顾青禾愕然。 所以说,是他……落单了? 他犹疑地看向李编剧,这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李编剧一直在刻意回避他的视线。 嘴唇在抖,手指也在抖,仿佛一盆冰水从天而降给他浇了个透心凉。 谢晋忙起身想去安慰他,被他一把推开。 他还在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骄傲,唇角一抹冷笑:“不用,你和沈阙好好约会吧,祝你们幸福。” 谢晋不明白,他有什么错?为什么顾青禾要冲着他发脾气? 决定好各自的搭档后,节目组要求嘉宾们上楼换衣服顺便打扮打扮。 白宿没想打扮,逮住机会就从抽屉里翻出—— 小面包,沾着白巧克力酱,一口一个。 他也确实觉得自己最近食量见长,大概是以前被经纪人和助理管太严,这不让吃那不让吃,时间久了就对吃的失去了兴趣,但现在完全失去管束,才终于体会到食物的美妙。 不仅能填饱肚子,还能令人心情愉快! 吃饱喝足,去安慰安慰醋精萧某人吧,万一给他整抑郁了,一怒之下把节目组的人全宰了咋办。 来到萧恪房门口,白宿敲敲门。 里面没有动静。 大门上仿佛都写着四个大字: 【生人勿进】 白宿又敲敲门:“是我。” 瞬间,房间传来急促脚步声,房门打开。 白宿搭眼一瞧。 好家伙,这小脸黑的,怕不是刚挖完煤回来。 白宿冲他晃了晃手中的法棍面包,语调高昂:“小飞棍来喽~” 原本还黑着张脸的萧恪被他这句童言稚语逗笑,拉过他的轮椅将他拖了进来,关上门。 本来还因为节目组的非人行为生闷气的萧恪这一刻也终于明白了,这世界上唯一能牵动他情绪的只有白宿,尽管约会这件事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但看到他在努力安慰自己逗自己开心,瞬间什么气也没了。 也或许,是白宿带给他的安全感与信心,让他知道,无论白宿和谁在一起,他的心始终都在自己这里。 这就足够了。 另一边。 海因里希一回卧室,第一件事是问节目组要了发胶,借了新衣服。 对着镜子,他细致整理着每一根头发,衬衫最上边一颗扣子扣上又解开,就这样反复N次,实在无法抉择,甚至主动向工作人员求助,一边演示着一边问道: “你觉得,我是把扣子扣上好一点,还是解开好一点。” 工作人员:? 这还是那个张扬不羁个性独立的海因里希王子么?怎么突然开始在意容貌了? 工作人员观察片刻,肯定道:“扣上好一点。” 他倒不是真的觉得扣上更好看,只是因为他知道白宿喜欢萧恪那种类型的,那种板正得体的男人。 反正王子这么费尽心思,也只是做给白宿看罢了。 整装待发,嘉宾们来到大厅集合。 虽然谢晋在尽可能地照顾顾青禾的感受,但奈何只是一昧的热脸贴冷臀部,顾青禾正眼都没给他一个,谢晋还自作多情呢,以为是因为自己的错误选择导致他狂吃飞醋,心里还得意得不行。 顾青禾也想开了。 海因里希和白宿分到一起又怎样,海因里希估计看着他都烦,白宿这一天也注定讨不到好。 但当海因里希从走廊里走出时,那身不知从哪里借来的衣服更是给他加分不少,明显刻意打理过的模样令顾青禾内心产生了丝丝疑惑。 弹幕沸腾了: 【哇!这才像王子嘛!典型的欧罗巴人种帅哥,高大白皙,金发碧眼,吸溜吸溜~】 【说不说的,王子的眼睛真的绝美,像斐济的海水一样,蓝的清澈。】 【真心羡慕小白,身边这么多帅哥围绕,为啥我就没投他这样的好胎?】 【前边的,你现在觉得他投了好胎,想想他之前在网上是怎么被黑的,换你你能受得了?】 大家本以为白宿得到了王子的宠幸,怎么不得好好打扮打扮,万一真嫁入皇室,以后就可以在奢靡的生活中放弃梦想尽情糜烂了,但白宿还是开始那身,连头发都没重新扎。 他好像不太在意这种事。 出发前,MC还特意问了一嘴,嘉宾们要去哪里约会,但无人回应他。 像谢晋和沈阙这种对对方没一点兴趣的,打算随便找个咖啡厅看看手机喝喝咖啡躺平过一天,稍微有点抱负的,打算去图书馆升华下自己。 海因里希推着白宿的轮椅,明明是个王子来着,现在看来却莫名的像个小保镖。 他委身轻声问道:“你想去哪。” 白宿没告诉他去哪,只是吩咐着:“先出门,然后左拐。” 见二人出发,萧恪立马起身跟上。 一帮人浩浩荡荡出了农场。 海因里希推着白宿,按照他的指示出门左拐,到十字路口再右拐,走一百米再左拐。 不远处,是树丛茂密的深林。 身后,还有两位男子鬼鬼祟祟紧跟不舍,不用回头看,海因里希都能感觉到后背被无数眼刀一刀一刀剜着。 他稍稍侧过脸,便看到满脸不悦的萧恪。 海因里希笑了笑,冲萧恪摆摆手,示意他走远一点别打扰他们二人的浪漫约会。 萧恪非但不从,还加快了步伐。 海因里希暗笑,要和他对着干是吧? “对了。”他忽然低了低头,在白宿耳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我觉得那位姓萧的嘉宾,很眼熟。” 白宿“嗯”了声:“怎么眼熟。” “之前我在英国读书时,见过他几面,但我不确定是不是认错了人。”海因里希佯装沉思,“你们国家,能称得上是财团的,很多么?” 萧恪敏锐地捕捉到了“财阀”二字,他知道,海因里希在威胁他。 但没办法,只能按照他所愿,渐渐放慢了脚步。 “财团?”白宿重复了一遍,“不多,就我知道的,也就那么一两个,我们国家的国情下,财团很难生存,能活下来的,背景都不一般。” “怎么了。” 海因里希余光看到萧恪已经停住了脚步,笑笑:“没什么,随口问问。” “你刚才说,觉得萧恪眼熟?” “嗯……可能记错了。”海因里希并不急于拆穿萧恪的身份,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刻意隐瞒,但可以确定,他还暂时不想被这个卷毛知道。 在一旁默不出声的几位跟拍VJ听到这诡异的一番对话,互相对视一眼,用口型问道: “刚才是在说,财团?” “是吧,我也听到了,那个单词好像就是,财团,而且还提到了萧?萧谁?” 啊这……应该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两人越走越深,头顶枝丫茂密,遮天蔽日,阻挡了本就不算强烈的阳光,昏暗笼罩,倒意外的感觉惬意。 一直到视线中出现了一栋古朴的小木屋,白宿才喊停。 木屋的构造十分简单,坐落于树林中颇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木屋前是偌大一块空地,两边摆满了成捆的树干桩子。 海因里希不明所以,只见白宿冲门口喊了声“打扰了,请问萨摩先生在家么?” 萨摩? “在。”木屋里传来沧桑的一声。 随即,硬物与地面摩擦的不规则声音传来,面前的小木门缓缓打开—— 一个穿着老旧蓝色工装的老人家出现在门口,一手拄着拐杖,而他的右腿处,只剩一条空荡荡的裤管。 海因里希愣了许久:“我们不是要,约会么……” 白宿笑笑:“约会的含义很广。” “那你的意思是……” 白宿挣脱开他的手滑到萨摩先生身旁,彬彬有礼的介绍道:“这位是萨摩先生,是这个村子里家喻户晓的木匠大师,几乎全村的家具都是他一手打造。” 说着,他笑眯眯地看着海因里希:“你毁坏了农场主的照片相框这件事,应该没忘吧。” 海因里希:…… “既然你短时间内赚不到前赔偿相框,那就想办法,用你的双手,重新做一个吧。” 海因里希“哈”了声,眼底一瞬而过一丝讽刺。 本以为是浪漫的约会,结果到头来还是要整他? 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对希望落空的巨大失落感,磋磨人心。 “我不会。”海因里希语气不善,表情也跟着冷了几分。 “没关系,萨摩先生倒是很乐意教授你这门手艺。” 海因里希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过,俗话说,师傅领进门,拜师费当然不能少。”白宿继续道。 哈?这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不就是因为没钱赔不起相框费用才不得已自己动手,哪来的钱交什么拜师费。 萨摩先生憨厚地笑笑,一手拄着拐,一手提着烟袋,笑起来脸上的褶子一层一层,看起来没有八十也有七十岁。 “王子殿下,我知道您下榻我这小地方属实是屈尊降贵,不过您相信我,我一定保证,你跟着我,半天就能学到皮毛。” “算了,我没钱拜师。”海因里希真TM想罢拍,好好的约会整成跟着木匠干活,世界上还会有人比他更悲催么? 萨摩一瘸一拐走过来,慈蔼地拉起海因里希的手。 他的手粗糙皲裂,就像在他手中经历过层层打磨的木头般。 “没关系,恰好我今天上午要去镇上上门量尺寸做家具,你来帮我的忙,就算抵消了拜师费。” 海因里希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但没用。 “我为什么要跟你做这种事,不就是木匠的活,用不着你。” 说罢,他径直进了萨摩的小木屋,从里面翻出工具箱,又搬出一根粗木桩,重重往地上一放,打算凭借自己前半生的顶级教育资源形成的超强自学能力闭门造车。 章节目录 第42章 第 42 章 海因里希合计着,首先,相框得是个长方形,只要切出一块长方形的木板,再把中间掏一个长方形大洞就行了吧。 但是,农场主的相片尺寸是多少来着,一般都有标准尺寸吧,估摸一下大概去网上查查确定一下具体尺寸就行了吧。 说干就干,海因里希将一截比人还宽的树干拖到空地,立起来,一脚踩住木桩固定,从工具箱里翻了翻。 没有电锯,只有最原始的手工锯。 萨摩看着他这架势,暗暗叹了口气。既然他不撞南墙不死心,就遂了他这份执着好了,等撞得头破血流后,总会回头的。 海因里希手持锯子,从中间开工,手臂青筋暴起,可见其用劲之大。 但锯了得有二十分钟,这树桩子纹丝不动,只剌出了一层木屑。 而海因里希的掌心已经被锯子手柄硌出一道深深的红痕。 他的气息愈发不稳,明明是寒冬腊月天,额角却沁出一层薄薄细汗。 三十分钟后。 海因里希将锯子往地上一扔,单手叉腰努力平复着呼吸。 他看了白宿一眼,又看了萨摩一眼,别过头,语气虽然生硬,但却用最狠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 “萨摩先生,我愿意帮你的忙。” 萨摩欣慰地点点头,还行,这王子还不算死脑筋。他从地上整理好工具箱垮在身体一侧,接着拄着拐杖慢慢向外走去,嘴里还嘱咐着:“跟紧了。” 看着萨摩一边空荡荡的裤管,拄着拐杖倔强一步一个脚印,海因里希挠了挠脸颊,视线别向一旁,不多会儿,又再次落向那空荡荡的裤管。 村口停了辆手扶拖拉机,驾驶座上做了个身宽体胖的大胡子中年男子,看到白宿,忙跳下来,嘴里嘟哝着:“没成想还有个腿脚不便的,萨摩,你早跟我说我就把车开到你家门口了。” 说着,他扶着白宿上了拖拉机后面的斗子,又帮忙把轮椅抬了上去,随即看向海因里希,笑道:“王子,委屈你坐拖拉机了。” 海因里希在下面看了很久,表情几分无奈几分不悦十分不满。 他抬起头,看到抱腿坐在车斗里的白宿,这个男人明明该是与拖拉机格格不入的,却意外的毫无违和感。 这时候,一只手向他伸过来。 白宿微笑着道:“上来吧,你想坐豪车,这里没有。” 海因里希翻了个白眼,握住他的手,单腿一迈潇洒上了拖拉机。 随着拖拉机发出的“突突”声,轮胎碾过土路扬起漫天灰尘,一路上遇到不少村民,都热情的同萨摩他们打招呼。 对于海因里希来说,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还会乘坐这么原始的交通工具,他以前的全部生活就是豪车、夜店、美女,只要是能用钱砸出来的,就没有他做不到的。 “王子,您会唱歌么?”前座的大胡子忽然回头问道。 海因里希不想搭理他,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拖拉机发动机发出的噪音,振聋发聩。 面对如此无礼的后辈,大胡子非但没生气,还热情笑道:“我最近新学会了丹麦的民谣,要不要唱给你听。” 海因里希还是不说话,抱着双膝,双眼无神。《穿成残疾炮灰后我成了综艺天花板》,牢记网址:m.1.大胡子清了清嗓子,腾出一只手搭在胸前,向着前方的沙土地、农田行了一礼。 随即,欢快且极具跃动感的调子徜徉在僻静祥和的乡间小路。 “田野上庄稼都已收割完毕;” “大麦小麦收进仓库干草堆成堆;” “果园里甜美的水果已摘完;” “背起筐儿欢欢喜喜回家庆丰年……” 萨摩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举起双手跟着打着节拍。 见有人为他捧哏,大胡子更是浑身来劲,语调倏然抬高几度,唱到激动处,甚至还双手腾空振臂欢呼,好似道路两旁的农田、枝头栖息的小鸟,都是他忠实的倾听者。 海因里希无奈扶额:“这样有趣么。” “并不是所有人都坐拥百万资产出生,普通人有普通人自己的娱乐方式。”白宿把头枕在膝间,笑吟吟看向海因里希,“只要能让自己感到开心,那就是有趣的有意义的事。” “这个世界,不缺正确的事也不缺错误的事,缺的是有意义的事,你觉得呢。” 海因里希慢慢收紧十指,放眼望向身后不断变小的农田土路。 可能,是这样吧。 他看了眼大胡子扭动身体逗乐的模样,忽然轻笑出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半小时后。 两旁的农田渐渐消失,随即取代之的是典型的丹麦建筑,建筑不算高不算豪华,但比起之前的农村,好像城市化了一些。 大胡子将拖拉机停在路边,跳下车伸手扶着萨摩下来。 “抱歉,拖拉机不让进城,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为什么不让进城。”白宿问道。 大胡子憨厚一笑:“这种粗糙又有噪音的铁坷垃,肯定影响市容啊。” 虽然是含带笑意的语气,但隐隐透出丝丝无奈。 大胡子帮忙把两位腿脚不便的扶下拖拉机后,叮嘱道:“城里人多,你们多加小心,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们。” 挥手告别后,几人走得并不快,特别是萨摩,背着沉重的工具箱,还要拄着拐,因为不熟悉地址时不时还要向路人打听着。 海因里希在后面默默跟着,良久,他走到萨摩身边,不由分说接过工具箱:“我来背。” 萨摩忙推搡着他:“不用不用,我怕脏了你的衣服。” “没关系。”海因里希垂眸低声道,依然固执地拿过了工具箱背在身上。 非常重,就连他一个腿脚正常的人都觉得被压得直不起腰,很难想象,萨摩是怎样靠着那仅剩的一条腿背着这沉重的玩意儿走了这么久。 一路打听着,终于找到了客户家。 一处坐落在小镇中心繁华地带的三层别墅。 萨摩上前按了门铃,很快,屋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门打开,一个身穿套装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她浑身珠光宝气,柳眉紧拧,满脸不悦地打量着来人,一张嘴,尖酸刻薄: “不是让你十点来,这都十点十分了,你们到底有没有时间观念。” “抱歉抱歉,因为打听地址花了些时间。”萨摩赶紧道歉。 女人瞥了他们一眼,转身进了房子,嘴里还嘟嘟哝哝:“赶紧开始吧,别耽误我时间,我很忙的。” 萨摩立马从海因里希手里接过工具箱,拐杖刚进门,又听到刺耳一声:“停!” 几人不明所以,就见女人拿了根水管出来,将其中一头接在门口水龙头上,眼底满是不屑和嫌弃:“我的房子可是刚装修好,瞧你们一个个脏兮兮的,先清理干净再进来。” 三个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眼对方身上的衣服。 所以,哪里脏了? 话音刚落,女人忽然拧开水龙头,对着萨摩,激流喷薄而出,正中萨摩胸口,巨大的水流呲在身上,他本就腿脚不稳,这下更是一屁股跌坐在地。 但女人并没有停手的意思,继续往萨摩身上冲水,嘴里还忿忿骂着:“该死的,早知道是这种乞丐,就不会让你来定制桌椅。” 萨摩狼狈地倒在地上,激烈的水流冲的他睁不开眼,他只能一只手挡着脸,踉跄着往上爬。 “啪!”一声脆响,女人的手忽然被人按住了。 抬头,便对上一双灰蓝色的瞳孔,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翻腾着暴风雨来临般的怒意。 “你想干嘛!耍流氓?!”女人立马高声尖叫起来。 萨摩见势,赶紧爬过去拽住海因里希的裤腿,把他用力往后拽。 海因里希一低头,看见萨摩满脸愁容,不断向他摇头,示意他不要这么做。 海因里希喉结上下滑动了下,他不明白为什么萨摩都被人欺负到这份上也不懂反抗。 半晌,他狠狠甩开女人的手。 女人揉着手腕,嘴角一抹讥讽的冷笑:“一帮穷鬼还想踩在我的头上?笑死人。” 说罢,水管随手一扔,袅袅婷婷进了屋子。 白宿伸手将萨摩扶起来,掏出纸巾帮他擦拭脸上的水。 他知道现在海因里希一定很费解,为什么不反抗,但是这些于底层挣扎的人,只有不断忍让才能活下去,这就是社会的现实。 萨摩在外面将湿透的衣服拧干,只穿一件背心在寒冬天里瑟瑟发抖,但依然不忘认真将鞋底擦拭干净。 海因里希银牙暗咬,腮帮子鼓起一块。 半晌,他委身将萨摩背起来:“师父,我背你进去。” 萨摩欣慰地点点头,苍老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三人进了屋,女人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都不看三人,仿佛觉得多看他们一眼都脏了自己的眼,道:“东南角的饭厅缺桌椅,我丈夫要求原木风的,不能打蜡也不能扎手,要是做不好不给钱。” 萨摩忙慌不迭点着头,来到东南角,从工具箱里翻出卷尺开始测量房间尺寸。 “无论是打家具还是相框,尺寸是至关重要的,要在原本的尺寸基础上,留出方便活动的位置,不同的造型数据也不同,这点一定要注意。”萨摩念念有词,也不知在同谁说明。 大概是海因里希吧。 萨摩因为只有一条腿,只能跪趴在地上,海因里希见状,主动上前帮他固定卷尺,记数字。 他只是蹲了十几分钟就觉得双腿酸麻,不敢想象,萨摩拖着这样的身体现在会是什么感受。 原来普通人,就是这样生活的啊……海因里希低着头一言不发,垂下的刘海挡住他沉默的表情。 是自己太幼稚了。 他一直觉得丹麦的社会福利全世界数得上,但在触及不到的角落,还有人为了一口饭心甘情愿被人把尊严踩在脚底。 况且,那些优渥的社会福利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都是自己的祖辈努力的成果,如果自己还像以前一样幼稚不懂事,有一天,连这些基础社会福利都满足不了人民,这个国家还会好么。 直播间中的丹麦观众看到原本他们不学无术处处惹是生非的王子,为了一个木匠甘愿屈尊降贵,甚至忍受那女人的无理取闹,他们觉得,他们的王子是真的长大了。 【海因里希王子长大了,我很欣慰。】 【王后要是看到一定会感动的哭出来吧。】 这一点他们猜对了,从海因里希加入节目组时就一直准时守在电脑前观看的王后此时捂着嘴巴,眼眶倏然泛红。 人最宝贵的品质,是及时清醒。 测量好尺寸,确定了样式,三人起身告辞。 萨摩礼貌的同女主人打招呼,说她要的桌椅一周出成品,到时会送货上门。 三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女人的厉声喝止:“等一下,我要搜身,看你们有没有顺手牵羊。” 听到这句话,白宿第一次骂了脏话:“你要是脑袋有问题就尽早治疗。” 女人自动略过他的话,阔步走到几人身边,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转一圈,最后又落在萨摩身上:“老东西,把你的工具箱打开让我检查,还有裤兜,也要翻出来给我看。” 随即,她又看向另外两人:“还有你们,所有的口袋翻出来给我看,特别是你。” 女人直勾勾盯着白宿:“你自打进了门,什么活儿没干,我合理怀疑你是来为他们打掩护的,是不是把赃物藏你身上了?” 这时候,就连一向温和的萨摩都忍不了,冷声道:“我们没有义务给你检查,他们俩都是好孩子,不会做这种事。” 女人“哈”了声,忽然抬手将手中的瓜子皮泼在萨摩脸上,声音尖锐刺耳:“好听的话谁不会说,我只相信我的眼睛,现在,给我翻出来!” 话音刚落,就见海因里希疾步走向门外。 女人咄咄逼人,又蹦又跳,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表情:“看看,做贼心虚了吧!逃跑了吧!果然你们这些穷鬼的品德信不过!” 但是海因里希又回来了,这次手里多了根水管。 他倏然举起水管对着女人,松开按住出水口的大拇指。 霎时间,巨大的水流喷涌而出,呲的女人放声尖叫,并且不断向后退去。 “住手!该死的!你这个流氓!我要报警抓你!” 白宿没忍住,笑出了声。 而海因里希的表情是淡漠的平静,任凭女人在水流中打滚。 良久,直到女人哀嚎着“对不起我错了”,海因里希这才随手将水管一扔。 他默默背起萨摩,另一只手拉着白宿的轮椅,低低道:“回去了。” 三个人刚走到大门口,又听到身后传来噔噔的脚步声,女人的声音依然不依不饶:“你们给我等着,等警察上门吧!我要告你们偷东西还恶意伤人!” 这时候,一直在门外守着的几个VJ上前站成一排,形成一堵肉墙,并时刻牢记自己的职责,举着摄像机对准女人落汤鸡一样的脸猛拍。 “女士,劝您算了吧,对方是您得罪不起的人。”一个VJ好心劝道。 “你们这些该死的亚洲猴子有你们什么事!得罪不起?你知道我老公是做什么的么?他可是这座城镇的镇长,只要他一句话,你们给我统统滚蛋!” 几个VJ面面相觑,之前还真没碰到过这么疯的。 刚才还好言相劝的VJ无奈地耸耸肩:“那您老公的职位可能要不保了。” 另一个VJ跟着补枪道:“对方可是能决定整个国会生死大权的,更何况一小小镇长。” 女人愣住。 憋了半天,才磕磕巴巴憋出一句:“什、什么意思……” “唉……多看看电视吧。” 说完,VJ们懒得和她纠缠,齐齐离开,留下一脸懵逼的女人,身上还滴着水。 * 下午四点,昼短夜长的哥本哈根天际已经泛起血色夕阳。 白宿看着海因里希将那只新相框挂在墙上,拍拍手:“恭喜你,又学会了一项新技能,这样就算以后不做王子也饿不死了。” 虽然这只精美的相框很大一部分功劳来自萨摩。 重要的不是海因里希学会了什么,而是通过这件事悟到了什么。 海因里希望着那张全家福,缓缓做了个深呼吸。 或许因为自己的身份,所以这些人才愿意包容他的无礼和傲慢,他应该学会感恩,感谢父母给了他优越的环境,而他不能承了这份恩情便作罢,更重要的是,如何去回报这份恩情。 回报给父母孝顺优秀的儿子,回报给子民开明且心系人民的君主。 这就是他生于皇室的责任。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卷毛教会他的。 听说华国有句老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 罢了,父亲有一个就足够了。 或者……有个这样明智的贤内助,也不错。 白宿看着海因里希不知在想什么,想的满脸堆笑,只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我扶你回房间。” “不用。”白宿加大轮椅马力溜之。 他看了眼手表,五点了。 刚到门口,转了弯划到了萧恪门口。 敲敲门:“萧老师在不在呀~” 房门打开,后面是萧恪又冷又黑的脸。 白宿毫不客气进了屋,打量着他的房间。 被子在地上,花瓶也翻倒,看来萧老师冲无辜的房间发泄了情绪。 白宿将被子拎回床上,花瓶摆正,笑呵呵道:“萧老师脾气真大,花瓶都要吓哭了。” 萧恪重重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一副审问的架势:“今天和……那小子去哪了。” 得,真开始审问了。 白宿想了想,道:“先漫步在幽静深林中享受二人独处的美好氛围,然后去了镇上看遍丹麦风土人情,最后还手把手一起做了很重要的事。” “咔嚓。”萧恪手中的椅子扶手被他捏出了危险的声音。 “说人话。”明显听出他在强忍怒意。 “去带他找了个木匠师父拜师学艺,然后去镇上给客户量尺寸,最后师父手把手带他重新做了个相框装上了。” “还有呢?” “没了啊。” “真的?” “不信算了。”白宿转身要走。 轮椅被人拖了回来。 眼前,是萧恪满面愁容的脸。 “你知道么,你和他出去这一天,我心跳就没下过二百五。” 白宿:“我看你就是个二百五。” 他慢慢俯下身子,疲惫地枕在萧恪膝间,轻叹一声:“我讨厌别人怀疑我。” 萧恪这才露出笑容:“逗你玩呢。” 白宿:骗人!刚刚明显就是生气了! “这个破综艺马上要结束了,回去后,有什么打算。”萧恪这句话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出于私心,他真的不想白宿再参加什么综艺,安心在家做个美丽小白花,被他照顾着不好么? 白宿眨眨眼,认真想了想:“复健,然后,工作。” “又要工作?” “不工作你养我?” “嗯,我养。” “得了吧,就你每个月工资还是从我这出的。” “我可以努力。”萧恪俯下身子,轻轻抚摸着白宿额角的发丝,“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白宿愣了下,睫毛微微颤抖着。 他缓缓闭上眼,十指暗暗收紧。 这是世界上第一个对他说出会给他一切想要的人,虽然不知道萧恪最后能否真的践行这个诺言,但他相信,起码说出口的这一刻,他是真心的。 “我很贪心,想要的很多。” “没关系,我的后半生只为了实现你的理想而奋斗。” 白宿忽然撑起上身,双手环住萧恪的肩膀,轻轻将脑袋埋进他怀中:“你不能骗我,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萧恪知道他现在正伤感着,毕竟被全网黑了那么久,迫切需要一个能不求回报甘愿站在他身边陪着他的人。他抚摸着白宿的后脑勺,轻声道: “你这么聪明,谁能骗得了你。” 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点心虚的,虽然已经打算好等元旦那天就对他说出真实身份,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觉得自己是在故意耍他。 这样的话,大概,要付出更多诚意吧。 白宿忽然直起身,从身后摸索几下,摸出一只小盒子:“对了,我买了烟花,已经天黑了,陪我去放烟花。” 另一边。 八点钟,天已经完全大黑,忙碌了一天的节目组也已经收拾好设备回屋休息。 农场一片阒寂,被黑暗笼罩,只有零星几盏路灯投出昏黄光色。 一个高大身影踱步在农场的草坡上。 海因里希看了眼手表,表情几分不耐烦。 刚才他收到了顾青禾发给他的信息,说要给他个惊喜,约他在草坡上见面。 本来不想来的,但又觉得自己不能像以前一样没礼貌,所以还是来了。 等了许久,才隐隐看到一个行色匆匆的身影从草坡背面走来。 “海因里希王子,抱歉让您久等了。”顾青禾走近,对着海因里希露出甜美笑容。 海因里希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空,语气淡漠:“找我什么事。” “您跟我来。”顾青禾神秘兮兮道。 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海因里希还是有点好奇的。 走了几百米,来到了农场最角落的车库。 顾青禾走到卷闸门旁,手里拿着把操控钥匙,笑道:“王子,准备好了么?” 话音一落,顾青禾按下钥匙,卷闸门缓缓上升,随即,一抹鲜艳的黄赫然出现。 车库里停着的,是一辆轩尼诗VenomGTSpyder全球限量超跑。 流畅的线条、明艳的色彩,无一不彰显着这辆车子常人难以一见的尊贵奢华。 海因里希渐渐睁大了双眼,情不自禁走到车旁仔细打量着。 这辆车,因为是限量款,所以在正式发售前就已经被土豪们全部预定走,而母亲曾经答应过他,只要他这学期获得全A的成绩,就想办法帮他搞来这辆车作为礼物。 本以为被半路退学的他彻底无缘这辆车,但这个顾青禾,竟然……给他搞来了。 “这是……” 顾青禾心中几分得意,笑道:“今天落单了,没事可干,索性去打听了一下,花了重金问你们国家的理务大臣租借来的,对方非常宝贝这辆车,我求了好久呢。” 毕竟他原文主角,有着一般人难以拒绝的魅力。 “考虑到您特别喜欢车,想着节目快结束了,总不能让您带着遗憾离去,所以,多花了些心思。”顾青禾说着,将车钥匙送到海因里希手中。 海因里希痴痴凝望着车钥匙,那种疯狂想要飙车的欲望彻底攻陷了理智。 但是,他的驾照已经被吊销,更何况母亲也叮嘱过,千万不能碰车,否则这辈子不会再让他考驾照。 看得出海因里希在犹豫,顾青禾便凑到他身边低声道:“这里没有交警没有摄像头,玩一次没什么的,更何况我们又不去市区,只在这里过过瘾。” 海因里希依然在犹豫。 “王子,您这次不开,下次可不知道就是什么时候了,我记得重考驾照要几年以后了哦。”顾青禾故意放轻声调,语气是明显的诱.导意味。 海因里希咽了口唾沫,内心挣扎了许久,接着,他按下钥匙,打开车门坐进去,一气呵成。 对于车的喜爱早已超过一切,甚至濒临疯狂。 他缓缓抚摸着方向盘,这种久违的感觉真振奋人心。 “吧嗒”,他打开了大灯,灯光飞驰老远。 喜欢这种感觉,哪怕只是打开打灯的按键音都格外悦耳。 * 白宿拎着根烟花点了好久,但一按下火机,就被夜风吹熄。 “去草坡背面吧,这里迎风不好点。”萧恪道。 白宿生气气:“讨厌,风都跟我作对。” 萧恪捏捏他气鼓鼓的小脸:“办法总比问题多。” 两人乘着夜风缓步于草坡上,十二月的丹麦已经冷到接近零下,吹了一头一脸冷风,白宿冻得吸了下鼻子。 “要擤鼻涕么?”萧恪问道。 白宿掏了掏口袋,发现纸巾用完了,于是又用力吸了下鼻子,瓮声瓮气道:“算了,没带纸。” 话音一落,一只大手按住他的鼻头:“擤我手上。” 白宿赶紧避开他的手:“那多脏啊。” “我不嫌你脏。” “可我嫌你手脏。” 两人有说有笑往草坡背面走,倏然间,一道刺眼灯光直冲两人脸,刺的两人抬手掩住眼睛。 “我讨厌开远光灯的人。”白宿抱怨了句。 “轩尼诗。”萧恪忽然道。 “你怎么知道的。” “轩尼诗的大灯很特别,一眼就能认出来。”萧恪道。 事实上,这辆车他家车库有,全球限量十二辆的车,他一人拥有两辆,一辆用来开,一辆用作收藏,所以见多不怪了。 “谁这么有钱,把轩尼诗开到农场来了,也不怕沙石磨坏底盘。”白宿往旁边移动了几寸,眯起眼睛看向那辆车。 旁边站着的那人,很眼熟,好像是……顾青禾? 那车里坐着的,是谢晋? 但是,一个诡异的想法忽然从脑海中冒出。 以顾青禾最近的表现来看,车里是谢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极有可能是……海因里希。 想到这个可能,白宿立马按下轮椅加速键,嗖嗖向着那辆车驶去。 车里,海因里希如获珍宝般爱抚着车内配件,外面,顾青禾的笑意难以掩饰。 心情真好啊,只要没有白必死在,一切都那么和谐…… 妈的! 顾青禾看到了正向这边疾速而来的白宿,心情顿时down到谷底。 而白宿权当没有顾青禾这个人,径直到车边,拉开车门,对着里面的海因里希冷声道:“下车。” 海因里希握紧方向盘,剑眉蹙起,却并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就像顾青禾说的,失去这次机会,下次再摸到车就不知是何年何月。 顾青禾一下子将白宿的手打开,挡在车前,因为强烈的怒意导致五官都扭做一团。 妈的,白宿三番五次来坏他好事,不把这个人铲除真的难平心中怨恨,留他在这个圈子之后只会成为自己的成功绊脚石。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白宿,是不是什么事你都要横插一脚找存在感?” 萧恪上前一步,被白宿拽住袖子,示意他别说话。 “他现在处于被吊销驾照的状态,碰车就是违法,你非但不懂得帮他进步,还在这助长歪风邪气,我问你,如果这件事被别人发现了举报到上边,你能不能负责。” “少在这矫枉过正,这里没有摄像头,又不在市区,要是事情败露,我第一个怀疑你!” 白宿被他气笑:“你敢保证这里没有摄像头?你又敢保证这里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你这么愿意满足他的爱好,干脆动用你的家族势力修改丹麦法律,把驾照还给他好不好。” 顾青禾只觉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憋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没这个本事就老老实实依照规矩办事。”白宿看向海因里希,“下车。” 海因里希低着头,嘴唇微微颤抖着。 他不想惹白宿生气,但又无法遏制对车子的喜爱。 白宿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承认是我多管闲事,你开吧,我不会说出去,你的事我以后也不会再管。” 说罢,他转身滑着轮椅离开了车库。 萧恪在后面跟着,心情有点好,他还是第一次见白宿发火,这样就能说明他现在肯定对这王子烦透了心。 “别生气,我带你去放烟花。”萧恪趁热打铁,就要赶在他们家宿宿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关怀一波,这样白宿对他的好感度就会不断up。 “沙沙、沙沙。”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顺着晚风传入二人耳中。 萧恪惊觉地回头看了眼,就见海因里希正跟在他们身后,低着头。 听到声音,白宿也停下了轮椅,但没有回头。 “对不起。”良久,海因里希抬起头,面容几分委屈,“是我做错了,我不该违法乱纪。” 他像个做错了事等待处罚的小学生,高大的身形配上他悔不当初的表情,实在有些喜感。 “我只是,真的……很想开车,我现在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对不起。”说罢,海因里希深深俯身,来了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萧恪:“别管他,让他自己冷静一……” “很想开车?”白宿无情打断他。 海因里希点点头,忽然意识到白宿看不见,低低“嗯”了声。 “跟我来。”白宿扔了这么一句,滑着轮椅向前驶去。 海因里希立马小跑跟上去,也不敢和他走一起,一直低着头亦步亦趋跟在白宿身后,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顾青禾气势汹汹回了卧室,发疯一般将房间内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还不解气,又把窗帘扯下来狠狠踩了几脚,仿佛那不是窗帘而是白宿的脸。 隔壁沈阙他们听到动静,知道顾青禾铁定又被白宿刺挠到了,也不去管他,任由他发疯。 只有谢晋关切的过来敲门,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别管我,滚!”顾青禾怒吼一声,捞起枕头狠狠砸在门上。 谢晋无语,这几天他在顾青禾这儿就是讨不到好,真心觉得心累。 谁不是爹生娘养,凭什么就要处处让着他? 顾青禾坐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 过了许久,他站起身一擦眼睛,拿过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在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立马换了副表情,笑得迎春花一样: “赵总,抱歉打扰您了,是我青禾,嗯对,节目很快就要结束了,劳您挂念了。对了,您那边旗下的代言还有空缺对么?啊是,我想和您推荐个人。” “叫白宿,您应该知道他的,最近在网上还挺有名气的,嗯,您看过他的代言照?那正好。” 顾青禾神秘一笑:“而且……您应该知道,他当初能接到小可美妆,纯粹是松山集团有个有特殊癖好的股东在背后帮了他一把,白宿这个人,没什么底线的,不管您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呢。” 他刻意加重了“不管什么要求”几个字。 “什么?您也早就相中了他,那就,再好不过了,那么,元旦那天,我会送您份‘大礼’,敬请期待哦。” 电话挂断,顾青禾的嘴角露出狐狸一般的狡黠笑容。 章节目录 第43章 第 43 章 乘着夜色,三人来到农场后面的麦田,月色笼罩下,一间茅草小屋散发着诡谲骇人的气氛。 “你说的车……”透过窗户,海因里希看到了里面的大型工具。 白宿推开屋门,轻车熟路找到电灯打开。 木屋里摆放了两辆大型除草车…… “这个,没有驾照也可以开。”白宿拍拍除草车,“虽然它的速度可能比不上跑车。” 说实话,海因里希没兴趣了。 倒是萧恪,饶有兴趣打量一圈除草车,摸摸手柄:“感觉不错,我想试试。” 说完,长腿一迈跨进除草车。 别说,有些人天生就带着那种气质,即便开个除草车也能开出豪华超跑的感觉。 见萧恪上了车,海因里希不甘示弱,忙跳上另一辆除草车。 而白宿则充当起一个专业主持人,手握成全举在嘴边:“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欢迎收看二零二二年首届大型除草车赛事,我是解说小白,现在在我身边的,是经过激烈海选脱颖而出的两位超级赛车手,分别是每时每刻都在吃醋的萧老师,以及一天不犯事就不算一天的海因里希王子!” 两位拥有特殊前置词的选手听到解说对他们的介绍后,不约而同抿嘴一笑。 两人研究了下操纵设置,接着缓缓将车开出了小屋。 白宿指着围绕着麦田的环形土路,划定区域:“整个赛道以我的位置为起点,绕两圈后以我的位置为终点,最先来到我身边的,就是本次决赛的最终胜利者!” 海因里希单手控着方向盘,悄声对萧恪道:“既然是比赛,我们赌点什么吧。” 萧恪本就当是陪孩子玩了,不成想他竟然还想赌点什么,真看得起自己。 “你说赌什么。” 海因里希沉思片刻,一歪头,对萧恪轻声道:“就赌……谁赢了谁就能和白宿独处一天。” 萧恪一记眼刀杀过去。 “怎么,害怕了?还是说对自己的车技没信心。”海因里希笑道。 他可是在伦敦市区飙过车的,论车技,他还没服过谁。 萧恪别过头,视线直直望向赛道,表面上满是心事,实则已经开始在心里规划路线计算时间。 身后传来白宿的声音:“两位超级赛车手,准备好了么?” “OK。”海因里希自信答复。 “那么,预备——开始!” 随着话音一落,两人同时按下行驶键,手握档杆,两辆除草车同时以龟速前进,这速度,和白宿的电动轮椅有得一拼。 两人开始都不熟悉除草车性能,不敢贸然加速。 开了一段时间后,萧恪觉得这车可比普通跑车安全多了,底盘低框架厚重,不会轻易翻车,于是变换档位加快了些速度,瞬时将海因里希甩出去十几米远。 海因里希也立马跟着加速,紧贴着赛道最内侧行驶,仅仅几秒钟便追上了萧恪的车。 透过后视镜,萧恪看到海因里希已经全力追赶而来,并且向右打方向盘打算超车,他也立马向右打方向盘打算别掉海因里希的车。 如果不是海因里希车技过人且反应力快,他很有 可能就要被萧恪别出赛道痛失择偶权。 他向左打方向盘,萧恪也向左堵住他的去路,向右打,萧恪也随即向右,好像一直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虽然两人距离很近,但差一公分也是落后。 海因里希坐直身子看向前方弯道,很好,那就直接在弯道处来个漂移超车好了,既然萧恪紧盯他不放,那就只能在技术上取胜。 他抬手将档位拨至最高,向右打死方向盘,车子一下子从弯道内侧滑到了最外侧,当车辆与萧恪保持平行时接着再向左猛打方向盘。 霎时间,轮胎摩擦土地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卷起尘土漫天飞扬。 但下一刻,萧恪也来到了他身边。 海因里希愣了下。 你也会漂移? 萧恪:谢邀,十年老司机。 两辆车几乎是同一时间同一角度疾速穿过弯道,继续向前奔驰。 第一圈,白宿眼睁睁看着两座庞然大物从眼前飞驰而过,这俩人属实牛批,愣是把除草车开出了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的既视感。 就是这沙土飞扬的,实在呛人。 漂移超车失败,但好在海因里希靠着漂移与萧恪保持在了同一水平线,好歹是避免了他刻意别车。 最后一圈,只能在速度上取胜,但就算油门踩到最低档位拉到最大,除草车也就这个速度。 萧恪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他不能输,主要是,不能在白宿面前输。 路过弯道时,萧恪忽然向左猛打方向盘,就在海因里希以为他又要玩漂移时,却见萧恪忽然疾速变动档位调至最小,接着以缓慢的速度占据了赛道中心,而海因里希在跟着他漂移的同时,已经一头支到赛道最外侧。 这样的话,萧恪便直接省去了漂移的时间,始终贴着赛道内侧当仁不让,继而顺利来到直线赛道,接着再娴熟的将档位推至最高,踩下油门。 这一套操作下来,直接将海因里希甩出去十几米远。 还有最后几十米的距离,这时候海因里希再加速已然没用。 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萧恪首先稳稳停在了白宿身边。 赢了。 他跳下除草车,气息略有不稳,阔步来到白宿身边,捧起他的脸,笑道:“我赢了。” 白宿:你只是开着除草车跑赢了另一个开除草车的,到底有什么可骄傲的。 紧接着,海因里希也在白宿身边停了车,下车,看着你侬我侬的二人,一声叹息埋没于因剧烈运动而造成的大喘气中。 比赛结束,两人坐在麦田中,夜风吹散了些许燥热,天空中的灿烂繁星织成银河,缓缓飘向远方。 海因里希主动伸出手:“是我输了,你很了不起。” 萧恪漫不经心同他握了握手,心里却在意着白宿现在冷不冷,困不困。 一扭头,白宿就坐在他身边,抬头仰望着星空。 线条清晰精致的侧脸勾勒出好看的弧度,一扇睫羽纤长浓密,如同于黑夜中停靠在花间的黑尾蝶。 “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海因里希忽然道。 这一句,使得另外两人都好奇向他看过去。 “羡慕我?”萧恪 问道。 海因里希点点头,望着夜空中繁星点点,笑道:“上学时,你就一直是学校里的佼佼者,论出身,你也不输我半点,最重要的是,你得到了别人都得不到的。” 萧恪想捂住他的嘴让他别说了,好端端的提什么出身。 他赶紧岔开话题:“什么别人都得不到的。” 海因里希用下巴点点白宿:“他啊。” 萧恪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也只是运气好,一不小心就比你们跑得快了些。”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海因里希淡淡道。 比如,萧恪能在读书期间就得到家人的支持以及解囊相助,创立公司大展拳脚,哪怕最后失败了,大不了回家继承家业,也无人会责怪他。 而自己不一样,说得好听他是王子,可从小到大,他没有一次拥有自主选择的权力。 小时候想出去和同学玩,父母只会要求他在家学习; 喜欢和哪个朋友交往,也会被父母以“你们不是一个层次”为由强行分开; 长大后想留在丹麦读书,父母却硬是将他送去英国深造。 而且他很清楚,母亲表面对这些嘉宾客客气气,说着冠冕堂皇的感谢之言,可如果他真的把白宿带回皇室,最后一定会遭到父母乃至整个皇室的反对。 他的人生,从出生那一刻起到死亡为终点,早就被既定好了。 因此才变得离经叛道,不愿再受父母管束,虽然方法不对,但以母亲说一不二的性格,促膝长谈没用,只有通过这种方式去反抗,才能争取到一点点的自主权。 但是现在才猛然发觉,自己在争取自由的途中,伤害了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 “谁没烦恼呢,只看愿不愿意对人诉说。”萧恪道。 比如被小叔虎视眈眈的家业,再比如对于不知该不该向白宿坦诚身份的犹豫,但或许这些烦恼比起一国之主来说,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他轻轻握住白宿的手,看着他明明困得不行还在为了自己努力强撑的模样,起码现在,幸福多过烦恼。 不久后,海因里希登上了推特热搜。 起因是一张他用水管喷一位女士的照片被人贴到了网上。 这下还了得,本就对他诸多不满的网民立马冲进去就要教育教育他,但当大家看到完整视频后,又立马倒戈投 诚,纷纷拍手叫好: 【这该死的女人真是狗眼看人低,竟然侮辱王子是贼,喷她都轻了,干脆一把火烧了她的房子。】 【兄弟们,注意看,照片中有她家的门牌号,嘻嘻。】 【大家冷静下,不要做违法的事啊,她丈夫现在已经被市长请去喝茶了,相信这女人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我是她的邻居,下午还有警察上门了,话说她老公已经回来了,刚才她家爆发了激烈争吵,那女人现在还在哭。】 【活该,王子做得好!大快人心!】 【跟他一起的那个亚洲小哥哥真好看呀,有没有推特啊[色]】 【没有推特,可以去一个叫微博的软件看看,他有账号,叫白宿。】 【哇哇哇!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虽然不知道这俩字什么意思,但觉得这名字好美!】【我好喜欢他和王子在一起时的感觉,是他改变了王子,我不介意我们的王妃是个男人!】 【我也不介意!王后你快冲啊,晚了就要错失这么好一个儿媳了!】 而此时,丹麦人民心中无比盼念的未来王妃,已经开始着手整理行李准备打道回府。 主持人喊嘉宾们下来集合,依依不舍说着道别语,最后道:“那么此次拍摄最后一个环节,就是选读观众想对嘉宾们想说的话。” “并且,我们会继续观察各位配对嘉宾的后续行动,并由网民投票,选出他们心中最喜爱的CP组合,投票期限为一周,得票最高者将得到节目组送出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情侣对戒,以及二十万元人民币奖励~” 二十万他们倒是不缺,但很稀罕那对对戒。 据说是世界著名珠宝大师纯手工制造,不仅独一无二,更是具有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价值。 白宿就不一样了。 他想要钱。 MC拿过一沓留言卡,一张张念读着: “首先是,观众对顾青禾老师说的。希望禾宝宝星途璀璨,从此以后万事无忧。”MC佯装感动抹泪,“是真爱粉了。” 顾青禾勉强支棱起笑容,心不在焉拍了拍手。 “然后是,观众对小白说的。嗯……我曾经真的很讨厌你,网络是是非非繁多,我也不知道什么该信什么不该信,但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解一个人不能只靠眼睛,而是要靠心。” 白宿对着镜头笑道:“谢谢你,我的大聪明。” MC欣慰地点点头,对着镜头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 “接下来,是观众对萧老师说的。你一定要对我们宿宿好,他这些年遭受过太多非议,你一定不能被网上那些不实之言蒙蔽双眼,你要是敢惹他伤心,一千五百万宿命跟你急。” 萧恪心道,你这提醒很多余,谢谢,会拼命对他好。 “然后是观众对黎老师说的。我希望你永远在T台上闪闪发光,追你所爱寻你所想,八千万橙汁永远支持你。” 嚯,好家伙,都要结束了还不忘刺挠下萧恪,什么追你所爱永远支持你的,怕不是在拱火。 果然,听到这句话,萧恪脸色一沉。 他不担心沈阙也不担心海因里希,唯独白宿和黎舒城的曾经是他十分在意的。 读完了所有评论,嘉宾们都有被观众的支持鼓励感动到,再加上离别将至,一时间气氛有些伤感,感性的MC更是已经红了眼眶。 “最后,再送给各位一句话,这是我个人的一句肺腑之言。希望你们永远都是真诚去爱的那一个,也祝愿你们永远都是被爱的那一个。”MC说完,深深鞠躬。 话音一落,所有嘉宾瞬时起立,掌声如雷,满含不舍。 十二月的哥本哈根弥漫着一股晚风悲凉的意味,天色雾蒙蒙的,那些色彩明快的建筑也蒙上了一层别离的悲伤。 农场外,几辆豪车停在门口,十几名黑衣保镖整齐站成两排,最中间的是依然雍容华贵的王后。 见到嘉宾们出来,她大方得体的和每一位嘉宾、工作人员热情握了手。 面对自己变形了一个月的儿子,深邃的眼眶渐渐泛红 ,她抬手轻轻抱住海因里希,语调哽咽着:“我的孩子,你的表现我都看在了眼里,你真的长大了。” “是大家的包容和鼓励,让我明白了一些人生很重要的道理。”海因里希从王后怀中抬起眼,看向后面的白宿。 “您的支持率昨晚已经到百分之三十啦。”保镖忍不住多嘴道。 王后自知失态,从包包里掏出手绢擦拭了下眼睛,随即走到白宿身边,俯下身子,嘴角是一个母亲和蔼的笑容:“你叫白宿对么。” 白宿点点头。 “非常感谢你以及节目组的付出,果然把海因里希送到这里来是个正确的决定,他认识了最好的一帮朋友。” 白宿笑笑:“是我应该做的。” 王后从包里掏出一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躺了一枚木春菊造型的胸针。 她取下胸针小心给白宿戴上,帮他抚平衣领,满意地打量着:“和你很配,孩子,收了我的胸针,以后就是我家的人了。” 白宿:……? 不,他对嫁入皇室没兴趣。 见白宿的表情从愉悦转为震惊,王后掩嘴轻笑一声:“别担心,我那不成气候的傻儿子配不上你,我是说,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干儿子呢?我听说你们国家会认关系很好的长辈做父母。” 此话一出,几台摄像机齐刷刷怼到了二人脸上。 卧槽!被皇室认做干儿,白宿这真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白宿当然知道王后只是同他客气客气,以后大抵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白·人间清醒·宿不遑多让:“乐意至极,这是我的荣幸。” “好,以后缺什么想要什么,你尽管开口。对了,一会儿我们留个联系方式,你要经常打电话给我们。”王后凑到白宿耳边悄悄道,“我是替海因里希说的。” 两人随即看向身后满脸忧愁的海因里希,相视一笑。 良久,海因里希鼓足了勇气走到白宿身边,脸颊泛着一抹微红。 他挠挠脸颊,视线看向别处:“要离开了,能……能抱一下么?” 萧恪&沈阙&黎舒城:不行。 白宿伸出双手,笑吟吟地凝望着他。 海因里希深吸一口气,缓缓委身,轻轻抱住白宿。 呜呜呜,他的初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伤心。 “要加油,希望哪一天,你能以君主的身份来访我们国家。” 海因里希点点头:“我会努力学中文的,猴骚漏。” 白宿:…… 最后,来自皇室的车子承载着少年忧伤的初恋以及满腹大道理,踏着朝阳缓缓驶离了林间小道。 节目正式结束,屏幕前的观众已然哭成了泪人,一遍遍在弹幕刷着“再见了我的萧此以白首”来表达不舍。 嘉宾们的助理经纪人接到消息,大包小包宛如接孩子放学的家长般一窝蜂涌来。 林岳可有俩月没见到白宿了,一见面,抱着孩子就不撒手:“呜呜呜我的小白啊,明明吃那么多,怎么却还是瘦了?” 白宿推开他,不想陪着他演哭鸡鸟嚎这一出。 他滑着轮椅,独自一人来到了农场后面的猪圈。小猪崽们见到白宿,像见了亲人般支棱着小短腿涌来。 白宿轻轻抱过每一只小猪,摸摸它们的小脑袋瓜。 “我要走了,以后可能不会再见了,你们要健康长大哦,小心不要被宰了。” 猪猪们:??? * 飞机于哥本哈根机场跑道缓缓前行,然后全力加速助跑,在一阵悬空感袭来后,飞机的轮子渐渐离开了跑道。 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舍是有的,但不多。 白宿已经迫不及待想把自己交给那张熟悉的大床。 林岳还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虽然你没和沈阙组成CP,但萧格也不错,对了,我听到有消息说,他好像和松山集团有点关系,是不是真的,他有没有和你提过。” 林岳这样子,就跟盼望着闺女嫁入豪门的爹妈没差,虽然烦人了点,但出发点是好的,都是希望自己孩子将来能过好日子。 白宿闭着眼睛,心不在焉道:“不知道,没说过。” “你打听打听啊,要是他真和松山有点关系,你接下来想要什么资源没有,呸,还混什么娱乐圈,让他养着你,你就负责掏空他的家底就行。” 白宿不耐烦了:“人家的钱是人家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别生气,哥也是为了你好嘛……”林岳吐了吐舌头,“哥不说了,你休息吧。” 他们都以为后座的萧恪已经睡熟,所以说起话来也是明目张胆,殊不知,只是闭目养神的萧恪早已听到了所有。 他抬手掩了掩笑意。 果然小骗人精将来会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婆,还没结婚呢就开始替夫家着想,得赶紧想想,该怎么说服老爷子呢? 十五个小时后,飞机于首都机场顺利降落。 因为时差原因,出发时是下午,到了国内还是下午。 一出机场通道,就看到来接机的粉丝举着应援牌热情呐喊。 记得离开时,白宿的应援牌寥寥几个屈指可数,但现在,一个两个三个……数不清有几个,像星星般,遍布机场每处角落。 有不少都是白宿的新粉,也是第一次见他本人,这么一瞧,本人比电视上还好看,激动的他们蹦蹦跳跳,大声呼喊白宿的名字。 白宿知道,来接机的粉丝都是按照机票上的抵达时间提前一个小时来接机,但因为流量控制原因,他们在丹麦机场滞留了一小时多才起飞,这么一算,孩子们等了该有三四个小时,恐怕午饭都没吃就来了。 其余几个嘉宾好像生怕引起骚动,在保安簇拥下低着头疾速离开了机场大厅。 白宿和粉丝们挥挥手打招呼,又引起一阵高呼。 他小声对林岳道:“劳烦你帮忙安排下,带他们去吃个午饭找个地方休息下,我自己回去就行。” 林岳都傻眼了:“这么多人!有多少钱都不够造的。” “又没让你付钱,话这么多。” 林岳无奈地摇摇头:“知道了,先把你送出去,看你上了车我再去办事。” 出了机场,门口停了一排排的出租车,各个娱乐公司派来接艺人的车子也混杂其中。 萧恪非常自觉地等在一辆出租车旁,见白 宿出来,走过去帮他拿行李箱。 旁边不知谁家的粉丝冷言冷语嘲了句:“还坐出租车呢,真寒酸。” 这时候,一辆黑色的保姆车缓缓开到二人面前,车窗打开,黎舒城的脸出现在窗后。 他淡淡道:“送你们回去么?” 白宿笑笑:“不用,不顺路的。” 黎舒城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按下车窗,他的脸渐渐消失在黑色的车窗后。 他一直很讨厌网民逮件事就说都是剧本,但此时此刻,他还是希望萧恪和白宿的交好只是因为恋综的剧本。 但很不幸,世界上没那么多剧本。 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后,两人终于在太阳落山前回到了久违的别墅。 两个月没人住过的房子,已经弥漫着一股霉味。 萧恪回归了自己的护工身份后,恪尽职守地打扫着屋子,白宿则在卧室里上网。 不得不说,网络速度就是快,王后收他为干儿的消息已经高挂热搜N个小时,也因为这件事,他的粉丝从开始的一百万不到,到节目带来的影响力涨到了一千五百万,再到王后收他为干儿的事曝光后,突突涨到了一千八百万。 终于脱离了十八线的讳名,顺利跻身十七线。 同时,节目组也已经放出了“最喜爱的CP”投票。 开局形势一片大好,他和萧恪稳居第一,甩出第二名谢晋×顾青禾十几万票。 节目组也很快打来了酬劳,税后三百万,留下一部分还给萧恪,再拿出一部分打给林岳让他带粉丝们吃饭休息,剩下的一百来万,全部捐给了残疾人协会。 虽然这样,他又变成了穷光蛋。 所以才急需节目组的二十万奖金谋生存。 在轮椅上的这小半年,他才终于体会到残疾人的生活有多么艰辛,不仅是生理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每次被别人帮助时,都会觉得给别人带来了麻烦,觉得愧疚。 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陌生人呢。 所以希望尽自己一点微薄之力,能让这个特殊群体过得舒服一些。 不过现下当务之急,是尽快“复健”重新站起来,毕竟顾青禾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这事儿瞒不了多久。 而且现在,也不用再怀疑萧恪的真心。 他马上预约了复健医生 ,把自己的情况说得好一些:拍过片了,医生说愈合得差不多了,也能下地了,但走不利索。 这样可以免去检查。 解决完了手头的事,白宿刚想上床休息下,手机又响了。 拿过一看,是他们老总李路尧亲自打来的电话。 白宿接起来,对方倒还挺客气,先嘘寒问暖一番,然后进入主题: “今天上午希丹路亚的品牌方给我打电话了,说他们旗下有款男装品牌希望请你做代言人,并且开出了七百万两年的代言费,元旦那天你有空么?他们问你愿不愿意见面详谈。” 元旦? “什么时间。” “下午六点。” 白宿想了想,那天萧恪已经提前约他了,更何况这么重要的节日当然不能临时变卦,那就把和他约定的时间往后推一推好了,推到八点,当吃宵夜了。 “可以。” “嗯,那我就给人家回信了,元旦那天六点,对了,你的腿现在怎么样了,我看不少粉丝在微博对这事非常关心。” 听到这话,白宿多长了个心眼,立马打开通话录音功能。 “有好转的趋势,已经联系医生做复健了。” “医生怎么说。” “拍了片子,说伤口愈合得很好,坚持复健很快就能下地走动。” “那就行,没别的事,你早点休息,辛苦了。” 挂了电话,望着手机桌面,白宿怎么想都觉得这通电话有点怪异,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可能是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吧。 准备好晚饭,萧恪带白宿下楼吃饭,饭桌上,萧恪又提起元旦约会的事儿。 “元旦那天可以空出时间给我吧。” 白宿心道当然要给你空出时间,但还要免费的小葱拿一把:“怎么办呢,刚才李总给我打电话,说那天有个很重要的代言商要见我。” 果不其然,萧恪一听到这句话,脸色冷了下来:“什么代言商,有多重要。” “嗯……希丹路亚,国际男装品牌,而且代言费给得很高,我想去见见。” 萧恪顿时没了胃口,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 “去吧,总不能耽误你的事业。” 但是这语气可不像欣然同意的! 白宿拎着筷子晃了晃:“等代言费到手,我请你足疗桑拿一条龙?” “嗯,行。”萧恪根本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随口答应着。 白宿笑眯眯地看着他,用筷子戳戳他的脸颊:“生气啦?” “没有。” “就是生气了呢。” 萧恪垂着眼,没说话。 “不过我和代言商约见的时间是下午六点,谈完之后,我们顺便去吃夜宵?还有在丹麦没放成的烟花,一起跨年吧?” 萧恪倏然抬眼。 小骗子怎么老是喜欢撩拨他的情绪? 见萧恪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模样,白宿将筷子一放,佯装疲惫:“我好累哦,筷子都拿不动了。” 萧恪立马夹起一筷子鱼肉送到他嘴边:“我喂你。” “不想吃鱼,想吃肉肉。” 萧恪起身:“肉没了就没做,我现在去超市。” 下一秒,袖子被人扯住了。 一回头,对上白宿诡计得逞的笑容:“不忙了,喂我吃鱼吧。” 萧恪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但绝对是个幸福的傻子。 接下来的日子,白宿每天都按时打卡复健,他本就大奖小奖拿到手软,演一个残疾人不在话下。但可笑的是,萧恪明明知道一切,还要尽心尽力陪着他演,扶着他走路,帮他揉腿按摩,演技之逼真就连医生都没看出端倪。 白宿也会每天在微博打卡复健,只开启了粉丝可见模式,和粉丝们分享着现在的复健情况,从开始的难以下地到后来的可以下地但不利索,一直到“医生说再有个把星期就能康复了,期待和大家的见面”。 粉丝们感动落泪: 【小白太棒了!我真的会哭!祝你早 日康复!】 【宿宿真的太好了,上次在机场请我们吃饭,现在忍受病痛坚持复健,宿宿啊,世界上咋会有你这么好的人捏?】 【我宿宝贝蛋加油!早日恢复健步如飞!】 【宿宿你和萧老师的CP投票我每天都有投哦!夸我!】 白宿回复:【夸你![摸头]】 【小白呀,萧老师有在陪你复健咩?】 白宿:【有的,现在正给我按摩呢。】 【哇哇哇!kswl,果然我的萧此以白首是真的!】 一直到元旦前一天,根据正常复健流程,白宿现在已经可以不用扶墙缓慢行走。 萧恪在地上摆了只小鸭子玩偶,拍拍手:“宿宿,往这边走。” 白宿马上踉踉跄跄走过去。 就在马上碰到小鸭子的瞬间,他腿一软直直倒在萧恪怀里,撇着小嘴仰起头: “哎呀,摔倒了呢。” 萧恪揉揉他的毛,丝毫不吝啬表扬:“宿宿已经很棒了,再坚持坚持吧?” 白宿:等等?这场景,似曾相识,好像十个月大小孩学走路,家长都是这么引导的。 元旦那天中午,林岳便早早来了这边打算先看看白宿的复健情况。 见他缓慢在别墅里转悠,他和萧恪两人宛如看着儿子学会走路的老父亲老母亲,满脸欣慰。 “太棒了小白!今晚见代言商可以不用坐轮椅了吧。” “可以。” “嘿嘿,那哥陪你一块过去。” 萧恪打断他:“我陪他就行。” 林岳挠挠头:“你……也说不上什么身份,代言商应该很忌讳外人在场谈公事,要不还是算了?” 白宿及时在萧恪发火的前一秒安抚住他:“没事,林哥陪我你放心就行,你就去订好的位置布置布置,气球鲜花什么的。” 萧恪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布置。” 白宿笑而不语,林岳则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他们小白都这么主动了,这人怎么跟个木头脑袋一样。 一直到两人换好衣服出门,萧恪还在那疑惑,甚至掏出手机搜了搜: 【和人一起吃饭为什么要布置气球鲜花?】 底下热心网友回复: 【我掐指一算,你肯定母胎solo至今。】 * 元旦的街头热闹非凡,大街小巷满载欢声笑语,来迎接即将到来的新的一年。 林岳开着车,视线划过窗外,不禁感叹:“今天可真热闹,说起来,一会儿见完代言商,你不和父母一起吃跨年饭么?” 话刚说完,林岳忽然意识到白宿已经被白家单方面断绝了亲子关系,都是自己这张没把门的嘴!跟破茶壶一样。 他小心翼翼看向白宿,只见白宿靠着车窗,垂眸凝望,表情淡漠说不出什么情绪。 “又不是今年过完就没有明年,况且我也不太注重什么仪式感。” 林岳挠挠头,尴尬笑了声,道:“要是不嫌弃,一会儿去我家吃饭,你嫂子做了不少好菜,我们家就俩人,肯定吃……” 话音未落,林岳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掏出一看,屏幕上闪 烁着“老婆”两个大字。 “你嫂子啊,估计又催我回去了,她这不是快生了嘛,离不开人,真麻烦。”林岳嘴上嫌弃着,实则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 他接起电话,满脸堆笑肉麻兮兮地叫了声“老婆”后,在听到对方说了什么后,嘴角的笑意一点点褪去。 挂断电话,林岳忧心忡忡看向白宿,粗眉拧作一团,焦急透过眼底溢出: “小白啊,哥知道这么说有点对不起你,哥一会儿给你送到酒店后得先去看看你嫂子,预产期没到但是羊水破了,现在她自己一个人打了车往医院赶,我放心不下……” 白宿“嗯”了声:“你先去医院吧,回不来我自己打车回去就成。” “你自己能行么?”林岳不放心他,可媳妇那边更让人着急。 白宿笑笑:“我又不是小孩子,放心吧。” 章节目录 第44章 第 44 章 林岳一路火花带闪电,脸色白的跟纸一样,也没了嘴碎的心情,火速将车开到和代言商约定的酒店后,赶紧扶着白宿下车往里走。 他们比对方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小时。 白宿注意到,林岳的手指一直在发抖,表情也是心不在焉,看来担心老婆担心得紧。 两人进了酒店,服务生热情迎上来问有没有预订位置,白宿报了个代言商预订的位置,服务生查了下记录,笑道:“赵先生还没来,我先带您过去休息下。” 兴许是跨年夜这种好日子,即便是单人消费过千的星级酒店也是人满为患。 两人在服务生的引领下来到一处空位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就见林岳频频解锁手机,划拉两下又关上,甚至不自觉开始抖腿。 “你要是担心就先过去吧,不用陪我。”白宿善解人意地提醒道。 林岳一听,一下子站起身,半晌,又缓缓坐回去:“我再等等,再等等。” “去吧,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因为逞强最后让自己后悔。” 林岳深吸一口气,起身:“那我先过去看看情况,等我老婆稳定下来我立马赶回来。” 白宿点点头,接着就见林岳慌不择路不知撞到了多少顾客,在一片骂声中踉踉跄跄跑出了酒店。 因为林岳的莽撞,不少人注意到了和他一同前来的白宿,有不少顾客认出了他,但也不好意思上前搭话,只敢拿个手机悄咪咪偷拍。 这时候,萧恪发来了消息: 【到地方了?】 白宿回复:【到了】 萧恪:【你经纪人陪着你么?】 白宿估计他要是说林岳已经走了,萧恪能直接杀过来。 【在我旁边呢】 萧恪:【注意安全,结束给我电话去接你。】 望着这一个个仿佛冒着粉红小桃心的字,白宿禁不住抿嘴笑了笑。 这家伙真的好黏人,要是以后真的和他结了婚,恐怕他能连门都不让自己出吧。 “叩叩。”突然,面前的桌子被人敲响。 白宿抬头看过去,就见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正冲他微笑:“白老师?” 白宿赶紧扶着桌子往上起,还特别注意了下姿势不能起得太利索,他伸出手:“您就是赵总吧,久仰大名。” 对方戴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也不像其他中年男人那样秃头加啤酒肚,身材健壮紧实,看起来倒像个蛮自律的人。 赵总礼貌地和他握了握手,伸手请他坐下。 “抱歉,本来应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我却这时候把你叫出来,因为实在太忙,明天就得出差国外,希望你能谅解。” 白宿笑笑:“没关系,是我麻烦您了才对。” 赵总也不急着谈事情,而是先点了两份西餐一只红酒,说是边吃边聊。 他悄悄抬眼,不着痕迹打量着对面的白宿。 他确实很想请白宿做他们的品牌的代言人,但也确实听到了某种说法说他现在背后有松山集团的人在力捧。但前些日子和顾青禾通过电话后才知道,背后捧他的根本不是什么松山的人,就是国外一小公司的小老板,和他们这 种国际大牌完全没有可比性,并且听顾青禾言外之意,这人现在为了往上爬什么事都愿意做,那可正好顺了他的意。 当时他被白宿一组“海夜霏微”宣传照俘获了心,一直想找个机会见见本人,如今美梦成真,更是想感叹一句:到底什么样的父母才能生出这样优秀的孩子。 只可惜一直不温不火,但自己却要庆幸他的不温不火,不然哪能有今天这等绝佳机会。 赵总趁着白宿研究菜品的时候,悄悄从口袋掏出一粒“好东西”藏在掌心,接着拿过未拆封的红酒佯装热情介绍着: “这瓶红酒是我几年前存在这酒店的,产地在法国,酒庄直出,今天你可有口福了。” 说罢,他起了木塞,倒了一点红酒在高脚酒杯中。 在手掌的掩饰下,他掌心那粒“好东西”顺势而入,在酒中散开细小的泡沫。 赵总摇晃着酒杯,脸上依然是看似教养良好的微笑:“我们管这种摇晃酒杯的行为叫醒酒,也称作杯醒,适当摇晃酒杯中的红酒,使得酒与氧气充分接触,更能展现其特质。” 虽然白宿只想尽快谈完正事拍屁股走人,但他知道这种自诩见多识广的中年男人就爱在年轻人面前表现自己,对方又是金主爸爸,纵使已经很不耐烦,白宿脸上依然挂着谦逊的笑: “还有这种说法,我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赵总看了眼酒中的“好东西”,见其已经完全溶于酒中毫无破绽,便笑吟吟的将手中酒杯递过去:“今天我帮白老师醒酒,希望下次见面,我也能品尝到白老师亲手醒过的美酒。白老师,请~” 白宿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像生灌了两斤大油,油的他浑身难受。 但他只能耐着性子接过酒杯,稍稍观察了下红酒的颜色。 色泽透亮宛如红宝石,的确是上品。 他小小呡了一口。 味道有点奇怪,就像在里面塞了一把刚从大街上薅来的沾着泥土的青草。 白宿以前不怎么喝酒,所以不知道这股奇怪的味道到底是因为他不懂品酒还是因为本来就是这种味道。 “味道怎样?”赵总问道。 “挺好的。”白宿不会拽什么专业术语,一句“挺好”走天下。 赵总邪魅一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品尝美酒之余,隔着酒杯欣赏着美人春意。 白宿抬眼看了看头顶的中央空调,他坐的位置恰好在出风口,兴许是三十度热风对着他直吹的原因,他只觉得身体发热,脸烫烫的,不由自主伸手捂了下脸颊。 对面赵总看着他白皙似美瓷一般的纤纤玉手捂在泛着微红的脸蛋上,墨色羽睫沾着若隐若现的水珠,整个人秾丽激荡,美如画卷。 他一阵心猿意马,但表面不动声色,只默默打量。 白宿只觉得越来越热,周边的空气好似在被渐渐抽离,胸腔里好像被棉花堵住般上不来气,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加速狂跳。 被下.药了。 白宿心里一惊。 所以这杯红酒的奇怪味道是因为药物溶进其中。 妈的,这个衣冠禽兽! 白宿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也不去拆穿他,毕竟如果在这里把事闹大,一准上明 日头条,哪怕什么事也没有,那些本就爱随意发散的黑粉也要逮个机会就添油加醋。 他缓缓站起身,对赵总笑道:“不好意思,我去趟卫生间。” 赵总一挑眉,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白宿慢慢离开位子,依然不忘自己“腿脚不利索”的人设。 等他来到走廊拐角确保没别人在场后,才健步如飞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接一抔清水往脸上泼去。 望着镜子中稍显狼狈的自己,他觉得自己的脸好像都出现了重影,脑袋昏昏沉沉的,胸口堵得厉害。 妈的这个该死的人渣,到底谁给他勇气做这种事。 白宿开始翻口袋找手机想打电话给萧恪,但摸遍全身也没有手机的影子,这才想起来,手机忘在了桌上。 这时候,赵总正闲散自得品尝着美酒,手机忽然响了声。 拿出一看,是顾青禾发来的消息: 【赵总,谈得还顺利么?】 【很顺利,你给的好东西真不错,多谢顾老师了。】 【赵总客气了,那我先祝您“用餐愉快”。】 关了手机,赵总又听到一声信息提示,掏出手机看了看,不是自己的手机。 他的视线渐渐落到对面桌上那部白宿的手机,手机屏幕亮起,隐约能看到信息界面。 他环伺一圈,确定白宿还没回来后,拿过他的手机点开新消息。 萧旺仔:【谈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去接你?】 萧旺仔?看这备注,多半是男朋友吧。 赵总哂笑着摇摇头,回了句:【很顺利,还得一会儿,晚点来接。】 他随手将白宿的手机关机,扔在桌上,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就听到服务生焦急的询问声传来:“先生?先生您没事吧?” 赵总心中一喜,疾步走过去,就看到白宿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软趴趴倒在服务生怀里,任凭服务生千呼万唤也没醒。 他人模狗样走过去,抓过白宿的手腕往自己怀里拽,对服务生道:“我们是一起的,他喝不了酒,大概是醉了,麻烦你了,我带他回去就好。” 服务生看看已经不省人事的白宿,再看看赵总。 这男人看着斯文楚楚的不像坏人,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服务生帮忙扶着白宿和赵总一起出了酒店后,又帮忙把人扶上出租车,望着车子离去的影子,他的心中产生了一个诡异的年头,赶紧看了眼车牌号,随手记在掌心。 此时,酒店旁的冬青花坛里探出一只镜头,伴随着“咔嚓”几声快门声。 随即,镜头的主人将照片发给了一个备注为“顾”的雇主。 * 萧恪精心整理着领带,在一堆领带夹中选了只小鹿头造型的别好。 一切准备就绪,现在要出门定鲜花。 他拿过手机,见白宿给他回了消息: 【很顺利,还得一会儿,晚点来接。】 萧恪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笑意,随手翻看着和白宿之前的聊天记录。 每个字都仿佛浸了糖水,甜津津的。 看着看着,嘴角笑容却一点点褪去。他手指顿了顿,再次翻回到以前的聊天记录。 有点奇怪。 之前任何一条白宿发来的消息,都没有标点符号,他好像就有那种打字不带符号的习惯,但最后一条,符号整齐。 真的是他本人发的么? 这个可怕的念头倏然在脑海中升腾,萧恪立马给他打过去电话。 电话那头提示手机已关机。 心脏突兀地抽搐了下。 再打,还是关机。 寒意毫无征兆袭来,冰冻了身体内每一颗细胞。 没时间犹豫,萧恪阔步往外走。 一到大厅,萧老爷子正和萧恪的小叔下象棋,看到匆匆往外走的萧恪,随口喊了句:“马上吃饭了,去哪。” 萧恪没回应,疾步走到车库跨进车里,给秘书打了个电话: “查查希丹路亚代理商赵同今天的所有行踪。” 秘书犹豫许久,小心道:“萧总,随意查询他人行踪是违法的……” “查!”一声怒吼,吓得秘书一愣怔。 “出了事我负责!坐牢我去坐!” 秘书不敢再耽搁,放下筷子冲进房间,手指在键盘上一通狂按。 “萧总,查到赵瑞在观澜堂酒店有一笔银行卡消费。” “其他的呢。” “其他……暂时没有信息。” 萧恪深吸一口气,一脚油门轰出了车库。 自己真是个白痴,竟然轻易相信他的话,如果林岳真的陪着他,他怎么可能关机。 萧恪没有林岳的手机号也来不及再去联系林岳,擦着跨年夜的高峰车流挤在其中横冲直撞,惹得过路司机不满地直按喇叭,探出头破口大骂。 一声急刹车,萧恪来到观澜堂酒店门口,他下了车车门也忘了关,直奔酒店大堂,随手拉过一个服务生,语气不善:“刚才你们这有个叫赵同的去哪了。” 服务生被他宛如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气势吓麻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这时候,另一个服务生听到动静急匆匆跑来,一打听,得知在问赵同的事,心道果然如同所想。 他忙展开掌心给萧恪看:“先生,您说的那个赵同,是不是带着一个明星,他们乘坐这辆出租车走了,去哪了我不知道,而且那个明星,好像已经不省人事了。” 服务生又道:“我记得出租车后面印着青运的标志,应该是青运集团的出租车。” 不省人事。 萧恪攥紧拳头,做了个深呼吸,打电话给秘书:“马上查查青运集团车牌号为AL8765的出租车半小时内的路线。” * “哗哗——” 一阵水声回响在耳边。 白宿缓缓睁开了眼,入眼便是一盏水晶吊灯,周围衬托着欧式浮雕的天花板。 脑袋一阵钻心的疼,疼的像被人狠K了两拳。 大脑还是昏昏沉沉的,眼前的景象都出现了重影,浑身软绵绵的,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转动眼珠看了眼周围。 很像酒店的房间。 酒店? 白宿猛地睁大眼睛。 想起来了,刚才被那个人渣下了药。 他挣扎着往上起,光是起身就用光了所有力气。 “嘭!” 突兀的一声,旁边的浴室门打开,带有潮意的沐浴乳香气扑面而来。 赵同只下身裹一条浴巾,边走边擦拭着眼睛上的水珠。 见白宿醒了,他亲切地说了句“你醒了”,顺势在他床边坐下,伸手想去抱他。 白宿用尽全力推开他的手,但他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这种推搡在赵同看来更像是调情。 赵同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捂在胸前,笑道:“怎么,你喜欢这种调调?欲拒还迎?” “恶心,滚开。”白宿说不上是因为药物导致的恶心还是这人带来的心理上的恶心,总之很恶心。 胃里翻江倒海,他忙捂住嘴巴。 “别装清高了,嗯?我早就打听过了,你为了红可是爬了不少人的床吧,连松山集团那种有特殊癖好的老头子都甘愿在他身下承欢,难道我还不如他?”赵同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白宿颤抖着苍白的嘴唇,眼睛红的仿佛浸了血。 他使劲把自己的手往回抽,但却被对方难以抗衡的力量往前拽得更近了些。 赵同笑着拍拍他的脸:“不然你以为凭你这点能耐我凭什么给你开出七百万的代言费,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腕儿吧,得了,你也别装了,我没时间陪你调情,速战速决,我老婆还在家等我回去。” “滚……”白宿咬着牙关,发出虚弱的一声。 妈的,真就一点力气也没有,起都起不来。 他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台灯朝赵瑞扔过去。 但台灯只是不痛不痒的在对方身上转过一圈,落地,碎成了一片一片。 下一刻,白宿被人抓着衣领从床上拖下来,他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便挨了重重一耳光。 一阵耳鸣过后,他听到赵同皮笑肉不笑道:“再闹就不礼貌了,老实点,自己脱了去床上躺着。” 他趴在地上,垂着头,脑袋依然浆糊一般。 这时候,他忽然听到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一个焦急的女声响起:“先生您不能硬闯……” “哐啷”一声巨响,门板都跟着颤了颤。 “先生您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又是“哐啷”一声。 随即,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把门打开。” 白宿瞳孔一颤,顺势看向门口。 是萧恪! 赵同面带怒意看向房门,吼道:“什么情况!赶紧滚别耽误我好事!” “先生您别砸了!我马上给您开门!” 赵同愣了下,骂了声“草”后立马冲到床边火急火燎往身上套衣服。 随着一阵电子音后,房门蓦然打开,与其说是打开不如说是被撞开的,弹在墙上又是一声巨响。 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身西装革履,西装外套随意敞开,手里却拎着根棒球棒与他那一身显得格格不入。 白宿想哭,又想笑。 这是什么西装暴徒么? 萧恪喘着粗气,眼眶通红,颈间暴起条条青筋随着喘气的动作起伏着,而握着球棒的手还在缓慢滴着血。 那双漆黑的眼眸像承载了整个地狱,所有的恶鬼怨灵都在拼命嘶吼想要冲破桎梏。 赵同已经吓傻了,呆呆躲在角落大气也不敢出。 接着,那个浑身散发着黑气的男人来到了他面前,抓住他的衣领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球棒—— 完了!要他妈没命了! “萧格!” 就在这时,角落传来焦急一声。 萧恪愣了下,球棒恰好停在赵同眼前两公分的位置。 他慢慢转头看向白宿,顿时心脏被人生生捏紧一般,他那么漂亮的一张脸,此时已经红肿了半边,不敢想象他刚才到底都遭受了什么。 白宿见他不动了,这才松了口气。 如果萧恪真的一棍子下去给人打出个好歹,势必会影响他的声誉。 赵同胆战心惊地睁开眼,那张令人畏惧的脸离他很近。 下一秒,萧恪高高举起左手。 “啪”的一声脆响,赵同的脑袋被打偏过去,一个底盘不稳跪倒在地。 顿时,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耳朵里嗡嗡的耳鸣声。 萧恪又把他从地上抓着衣领拖起来,狠狠抵在墙上,声音发着颤:“说,刚才还对他做什么了。” 赵同摇头似拨浪鼓:“没了没了,你放过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萧恪用力甩开他,接着脱下西装外套狠狠砸在他脸上。 接着赵同听到那个男人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 “回去后给自己选个风水宝地吧,滚。”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什么来头,但既然敢说出这种话,多半是和黑……黑那啥有关。 赵瑞赶紧抓过裤子,光着下身像只耗子一样贴着墙角溜溜往外跑。 酒店的服务员看到这一幕,大气也不敢出,也不知该做点什么,但她大抵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只得默默退出去,随手帮忙关好门。 当世界再次归于平静,萧恪缓缓看向还坐在地上的白宿。 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衣衫凌乱,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黏住几缕卷卷发丝。 他在凝望着自己,瞳孔颤抖着。 萧恪咽了口唾沫,立马将球棒藏在身后悄悄扔掉。 “我其实,平时不这样的,只是今天因为有点生气,我没有暴力倾向……”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模样,白宿忍不住笑了出来。 明明都这么生气了,还时刻在意着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真是傻瓜啊。 白宿张开双手,声音嘶哑:“抱。” 萧恪阔步而去,极轻柔极小心的将白宿打横抱起,放在床上,刚要起身—— 袖子被人拉住了。 一低头,对上白宿稍显不安的双眸。 “你要去哪。” “给你倒点热水。” 白宿摇摇头,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朋友拉着他的手不松开,语气也是委屈巴巴:“你别走啊,我害怕。” 其实要说害怕,还真没多害怕,之所以不曾放弃反抗,就是笃定萧恪一定会找过来。 他从来不会让自己失望。 萧 恪略显慌张的将还在渗血的手往衣服上擦了擦,轻轻在白宿身边坐下,揽他入怀中。 看着白宿红肿的半边脸,萧恪后悔了。 刚才应该把那垃圾打死的。 他抬手轻轻拂开白宿脸上的头发,揉揉毛:“不怕,乖,我就在这儿哪也不去。” 白宿有气无力地笑了下,往他怀里贴近些:“还好你及时赶来了,你真是我的大英雄。” 听到“大英雄”三个字,萧恪忽地沉默了。 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才听他低声道:“不是英雄,是白痴,不知道要问你具体位置,也不知道留下林岳的联系方式,更不知道要……” 话说到这,语调中夹杂了几分晦涩哽咽,最后几个字俨然变成气音,再难开口。 白宿抬头看向萧恪,见他眼睛红得厉害,像极了濒临发狂边缘的野兽。 白宿摸摸他的脸,有气无力笑道:“别难过好不好,我才是受伤的那一个,怎么还要转过头安慰你。” 萧恪一言不发,垂着头,散下的刘海遮住了眼。 跨年日、不断升温的感情,今天本该是个表明身份提出交往的绝佳日子,但却被突如其来的祸端打乱了全部计划。 现在再提,就是乘人之危了。 他希望白宿能在清醒的时候认真考虑过再给他答复,而不是因为自己在他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出现,导致他分不清是爱情还是感激。 无论如何,都希望他不要为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有后悔的那一天。 “我饿了。”白宿忽然道,“刚才都没吃什么东西。” 萧恪无奈,把人抱起:“回家,你想吃什么。” 萧恪去酒店前台赔了砸坏东西的费用×2 他抱着白宿下了楼,轻手轻脚将他放进车里,扯过毯子给他盖好。 白宿看着不同于普通车辆的高档内饰,以及方向盘上那只只在汽车杂志上见过的盾牌标志,故作惊讶: “这是你的车?还是租的。” “我的。”萧恪攥紧手指,没打算再隐瞒。 “骗人,你每个月多少工资我还不知道?这车得几千万吧,就算租也很贵。” “是我的,但你要是喜欢就是你的了。” 白宿愣了许久,忽然“噗嗤”笑出声:“那您能否告知在下,您家什么水平,千万 豪车随手就送。” 气氛忽然陷入沉寂。 良久,轻不可闻的一声:“松山电子。” 说完,萧恪余光小心翼翼观察着白宿的表情。 他还在笑,仿佛只当是玩笑,问道:“难道您就是传说中秘密回国、年芳二八、拥有松山财阀唯一继承权的萧大总裁?不过说起来,你也姓萧。” “是。”萧恪低低道,心情随之悬到半空。 “嗯,那就好。”白宿忽然意味不明的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 白宿笑笑:“这样,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萧恪狐疑地看向他:“你不生气?” “早就知道了,一直陪你演而已。”白宿慢慢闭上眼,语气十分放松,“谁家护工,能豪掷千金眼都不眨一下买下整间珠宝店;谁家护工,能投建牛津新港口;谁家护工,能……把希丹路亚中华代理商按在地上打……” 试想过无数种他掉马时的场景,但从没想过会是如此云淡风轻,平静到像是在诉说类似今晚吃什么这种小事。 大概是心境不一样了吧。 说着说着,药劲儿好像又上来了,白宿只觉得困得厉害,脑袋也越来越沉。 听到他声音越来越小,萧恪扭头看了他一眼。 真好,他的小骗子能吃能睡的。 他随手将空调温度调高。 车子缓缓行驶于霓虹绚烂的大街,乘着灯光,在车窗投出点点星斑。 两人先去了趟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确定没什么大碍后问医生要了份药检报告。 回到别墅,萧恪忙着准备丰盛晚餐,白宿洗完澡坐在手机前,随手接起林岳发来的视频通话。 一接通,就是林岳那张大脸,洋溢着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粉嫩粉嫩的小婴儿。 “小白!快看!这是哥的儿子!六斤二两,母子平安!” 林岳激动地亲了小崽一口,小崽睡得很熟,小手紧紧攥成一团,像只小肉包子。 “恭喜你,想好名字了没。” “没呢,护士这边急着要名字登记,我和我老婆文化程度都不高,你给起个呗。” 白宿眼底含笑,道:“既然是元旦出生,就叫旦生吧。” “胡闹!认真点!” 白宿托着还红肿的左边脸颊,尽量挡住不被林岳看出来,思忖片刻,道:“笑希,笑着迎接希望来临。” “林笑希?可以!就林笑希了!” 看着如此草率决定了宝宝姓名的林岳,不知道将来他儿子长大了会不会恨他。 林岳忽然道:“小白,你等下,李总给我来电话了,我一会儿给你回过去。” 白宿点点头,挂了电话,等了一会儿,林岳也没给他回电话。 可能李路尧在和他谈什么很重要的事吧。 这时候,房门响了一声,萧恪道:“晚饭好了,来吃饭。” 白宿迎了声,麻溜起身,到了门口时,又微微俯身,扶着墙,缓慢行走打开门。 萧恪在一旁扶着他,二人慢慢往楼下走。 到了客厅,却见餐桌上空无一物。 白宿愣了下,问道:“怎么,今晚要生啃桌腿?” 萧恪无奈地笑笑:“你天真起来还真可爱。” 说罢,他站到白宿背后,伸过双手捂住他的眼睛,在他耳边轻声道:“慢慢的,跟着我走。” “怎么还神秘兮兮的。”白宿笑道。 白宿走得很慢,萧恪也不急,从后面护着他一步一步慢慢走出别墅。 “要睁眼了哦。”萧恪轻声提醒道。 白宿点点头,随即,覆在眼睛上的双手一点点松开。 霎时间,瞳孔中闪耀起灿烂星光。 一盏三角高顶帐篷坐落在屋后的花坛里,帐篷四周垂下的星星灯照亮了小小一块角落。 白宿怔住,良久,垂首浅笑。 萧恪掀开帐篷门帘,做了个“请”的姿势。 帐篷里是一张小圆桌,两旁各 放一只椅子,周围铺满淡粉色的玫瑰,层层叠叠,素净雅致。 圆桌中间一盏欧式底座的烛灯,摇曳着火苗映照出桌上几道看似简单却很耗费工夫的西餐。 白宿笑出了声:“什么时候布置的。” 萧恪拉开椅子:“请坐。” 白宿坐下,他又细心拿过一件厚厚的开襟毛衣披在他身上,将角落的加热器温度调高了些。 萧恪在他对面坐下,道:“预订的位子过了时限,抱歉,只能委屈你了。” 白宿环伺一圈四周,摇摇头:“这可比一成不变的西餐厅别致多了,粉玫瑰多好看呀,还有星星灯。” “知道为什么要布置粉玫瑰么?” “为什么。” 萧恪抿嘴一笑,脸颊爬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因为粉玫瑰的花语,是纯真的初恋。” 白宿心里一跳,表面还要佯装无事发生明知故问道:“所以为什么是粉玫瑰呢。” 萧恪凝望着他,良久,身体向后倚着靠背看向别处,但嘴角的笑意依然明晰:“没意思,不想回答笨蛋这个问题。” “那就吃饭吧,快前胸贴后背了。”白宿拿起刀叉道。 萧恪坐直身子,手法娴熟将盘中的牛排切成方形小块,送到白宿嘴边:“张嘴。” 白宿也不和他客气,张嘴咬过牛排小块,嚼了嚼,发表了最中肯的看法: “你做西餐比中餐好吃。” “那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可是我更喜欢中餐。” “我努力学还不行?” 恬静淡雅的粉色玫瑰、摇曳生姿的橘色烛火、冒着热气的酱汁牛排,以及被烛光映得温暖柔和的面容,诉说着无足轻重的小事。 每一个字每一次停顿都被萧恪牢牢记在心中,努力说着逗趣的言辞回应他的话题。 此时,被白宿遗忘在房间的手机一次次亮起,屏幕中显示了十几通林岳的未接来电。 微博的私信不断冒出,满屏都是: 【哥到底怎么回事,你出来澄清一下啊!】 三条词条悄然间爬上微博热搜前三,每个词条后面都挂着“沸”或“爆”的小标志。 #萧此以白首,是假的# #原来不是萧此以白首,而是“白首同归”# #白宿背后的男人们[微笑]# 【有网友拍到白宿和希丹路亚中方代理商赵同于观澜堂酒店共进晚餐,之后两人还上了同一辆出租车,抵达了位于市东区的这个酒店代表什么本地人应该都知道吧,主题情.趣酒店。所以白宿为什么身患残疾还能拿到那么好的资源,你们该懂了吧。】 【而且就照片来看,白宿的腿貌似没问题呢[憨厚笑],所以坐轮椅是为了好玩?】 微文下还有几张非常清晰的照片,分别是白宿和赵同在观澜堂吃饭时的照片,以及赵同扶着不省人事的白宿上了出租车的照片,这些都不算什么,但两人共同出现在情.趣酒店,说法就不一样了。 而《桃花尽相思》节目组发起的“最喜爱的CP”投票,白宿和萧恪本来以绝对优势稳居第一,但这条微博出现后,第二名的顾青禾和谢晋开始突飞猛进,很快和白宿他们的投票数持平,并隐隐有赶超的趋势。 网友表示这是今年吃到的最恶心的瓜没有之一。 【爷吐了,不过BBS 也是个神人,背后的男人们都如此牛批,难怪资质平平也能逆天翻盘,感情是钞能力啊。[呵呵]】 【哈哈哈白宿粉现在一定很纠结,是该嗑他和赵同还是松山集团那个有恋残癖的老头子呢,我建议3.P。】 【妈的,我再给萧此以白首投票我就是大冤种,投给顾青禾和谢晋了,起码这两人家世清清白白不怕塌房。】 【jms都给“不屑一顾”投票啊,别让白宿这种破抹布占了首位碍我们眼。】 【我塌房了……本来真的挺喜欢他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似乎落井下石是人类的通病,一个负面热搜出现,无数个负面热搜接踵而至,还有网友再次揪出白宿虐待助理的陈年旧事出来煽风点火。 这下,白宿一夜之间从“身残志坚好少年”变成了“靠卖屁股上位毫无底线的烂人一个”。 章节目录 第45章 第 45 章 白宿和赵同的事一出,有不少人跑到赵同的微博底下问到底什么情况,但赵同却注销了微博账号,这下大家更觉得这事是板上钉钉了。 如果不是真的出来澄清不就好了,注销微博是什么操作?是默认了又怕网友骂人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倒是顾青禾主动发声,发了一条微博: 【希望大家冷静一下,事情还没出结果不要人云亦云。】 看过节目的人都知道白宿是怎么当着众人的面嘲讽顾青禾让他下不来台,但顾青禾作为对家非但没有落井下石,还出面劝慰大家冷静,甚至帮白宿说话,两人这一对比,高下立判! 以及还有部分人跑到白宿的养父母微博下嘲讽,说他们不会教育孩子,没教会孩子什么是正确的三观。 养父母也是赶紧出面把自己往外择: 【白家与白宿早已断绝一切关系,他的事我们早就不再过问也不清楚。】 见在养父母这讨不到好,这次网民们掉转风向直接跑到白宿微博下面问: 【你怎么不敢出来说话啦?是不是做贼心虚。】 【还卖什么身残志坚的人设,恶不恶心,你这种人给青禾提鞋都不配。】 【禾宝还在帮你说话,你就装死吧,你对不起萧总也对不起青禾,你这种人,早死早超生。】 【骗子,烂公交,祝你死无全尸。】 就连当初被白宿摆了一道的腾遥也出来扇阴风点鬼火: 【我早说过吧,但没人信我。】 网民纷纷倒戈,一个劲儿给腾遥道歉,说是他们有眼无珠,还说是白宿演技太好被他骗了。 此时的林岳第N次给白宿打电话,但他还是不接。 刚才李路尧给他打电话问这事,并说希丹路亚那边发来消息说商谈不顺利,打算放弃白宿另寻他人。李路尧知道白宿背后有人,不敢直接质问他,冲林岳发了通火后要求他赶紧把事情问清楚,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 他已经连夜给公司的公关打电话,让他们出来说点漂亮话先稳住网民情绪,并着手开始洗广场,奈何盖帖太快,洗掉一个话题又有一百个话题冒出来。 林岳一直打不通白宿的电话,现在老婆刚生产完离不开人,他实在没办法亲自上门查看情况,急的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踱步。 而《桃花尽相思》的节目组那边,已经开始让剪辑师连夜赶工试图把白宿的镜头能剪则剪,剪不掉的就打马赛克,并且通过后台操纵改变数据,把白宿和萧恪的排名压到最后。 他们也不知道网上众说纷纭到底几分真假,但现在节目势头正旺,不能因为一个人毁了整期节目。 剪辑师汪的一声哭出来。 尼玛这期几乎都是白宿的镜头,这要他怎么剪嘛!不想干了,辞职算了。 白宿一直不出来澄清,那些网民不甘寂寞,跑到所有和白宿关系好的艺人微博底下大放厥词,问黎舒城和沈阙他们: 【哥几个为什么跟bbs这么好啊,是不是他活儿太好了让你们意犹未尽啊。】 不堪其扰的黎舒城不顾公司反对,发了条微博怒怼无脑网民: 【我为什么和白宿好,因为他当年放弃机会让给我,我才有今天,人应当知恩图报,你要是再纠缠不休我会向你发送律师函。】 网民们一看,好家伙,山外有山瓜外有瓜! 饱了饱了。 * 结束了浪漫的烛光晚餐,外面气温几乎降到零度。 白宿觉得冷了,和萧恪进了屋。 洗漱过后,想起来要看看手机。 但手机已经因为低电量自动关机,而白宿的手机牌子即使马上充电也不会即时开机,要等到手机充了一定电量后才会开机,他把关了机的手机放床头充电,扭头就把这事儿忘了。 萧恪洗漱过后,无意间看到抽屉里那张爱心格子纸,上面已经零零散散涂了一半。 他抿嘴笑了笑,找了只粉色彩笔在爱心最中间的位置细致涂了一个格子。 来到白宿房间,见他正坐在窗边望着外面出神,细条的身子看起来纤瘦羸弱,令人情不自禁的心疼。 “不睡觉么?”萧恪走过去,娴熟自然抬过他一条腿帮他轻轻揉捏着。 “在等十二点。” “为什么。” 白宿笑笑:“萧总在国外待久了,可能不知道,国内的民众会在元旦这天以最美好的心情迎接新的一年到来,也叫跨年,一般,大家都要和最重要的人一起跨年。” 萧恪看了眼手表,十一点半了。 “有给爸爸妈妈打电话问候么。”萧恪不太清楚白宿父母的事,随口问了句。 白宿缓缓贴进他怀中,声音如羽毛,轻不可闻:“他们不要我了。” 萧恪愣了下,的确是,在这这么久一次也没见过他的父母,或许是和父母关系不好? 见他淡然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萧恪心疼,给人抱怀里揉揉毛: “没关系,他们不要你我要。” “那你能不能……”白宿抬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期待之色。 “嗯,你说。”萧恪可太想听到他亲口说出那句“能不能一辈子陪着我”了,小心思不住雀跃着。 “以后不问我要工资了,你都这么有钱了,还要惦记我那块儿八毛的。” 萧恪:笑容逐渐消失.jpg “不,我要,而且你还要给我涨工资。”萧恪捏捏他的脸蛋,“没钱就把人给我得了。” “果然资本家都是吸血鬼。” 萧恪笑笑,掏出手机打开照相机,点开实时记录功能,调至前置摄像头道:“还差一分钟十二点,留个纪念吧。” 白宿一听,立马钻到萧恪怀里,紧紧靠着他的肩膀,对着镜头摆了个老土的剪刀手。 看着镜头中漂亮可人的小仙子,萧恪感叹,即使号称照妖镜的水果前置摄像头都难破他的美貌,忽然有点好奇了,他的父母得是什么逆天颜值? 随着相机中不断跳动的秒数,一直到时间变成2023.1.1.00:00,萧恪按下快门。 这样一来,这就算是两人相遇的第二年,如此一算,时间还挺长。 拍完照片,白宿钻进被窝,盖上被子心满意足闭了眼。 萧恪撩开他额角的碎发,轻声道:“晚安,做个好梦。” 随即也起身打算回去睡了。“去哪。”刚走到门口,白宿喊住他。 “睡觉啊。” 白宿缓缓爬起来,嘴巴微微撅起:“你别走,我害怕。” 看着他缩在被子里像只可怜兮兮的小流浪猫,萧恪怜爱了,阔步走回去顺理成章钻进他的被窝,把人按下搂在怀里:“陪着你,乖乖睡吧。” 白宿抿嘴窃笑。 这家伙总是不禁钓。 月色正浓,床上两人睡得正熟。 “嗡——嗡——” 白宿隐约听到手机好像在震动。 他迷迷糊糊捞过手机看了眼,是林岳打来的电话。 烦人,他都不用陪老婆的么。 白宿接起电话,怕吵醒萧恪,用气音问道:“这都几点了,打电话什么事。” 林岳那火急火燎的大嗓门传来:“你为什么才接电话。” “手机没电了。” 林岳做了个深呼吸,尽力克制情绪:“今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他可不信白宿真的和那什么赵同看对了眼,放着萧格这种颜值逆天又疑似松山贵公子的金龟婿不要,和赵同?小白又不瞎。 白宿知道如果说出实情,林岳肯定会因为自己半道离开感到愧疚,所以随便扯了句想敷衍过去: “就是代言没谈拢,觉得不合适。” “你别骗我了。”林岳的语气是难得的严肃,“我知道你怕哥愧疚,但你以前也说过,你一直拿我当一家人,所以你实话告诉我,有到底有没有事。” 眼见纸包不住火,白宿只好实话实说:“那个代言商在我酒里下.药,萧恪过来救了我,我没什么事,你别担心。” “就这样?” “嗯就这样。”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接着便听到林岳疲惫的声音:“没关系,谈不拢就算了,重要的是你平安无事,替我谢谢萧恪……他不是叫萧格么?算了不重要,早点睡吧,明天跟哥一起去趟警局报案?” 挂了电话,白宿总觉得事有蹊跷。 林岳是怎么察觉到事态不对的呢? 他倏然睁大眼睛,点开微博。 霎时间,铺天盖地的私信,以及铺天盖地的谩骂嘲讽,三个有关于他的负面热搜明晃晃挂在微博热搜前三的位置。 白宿也不是没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在这个圈子里混,就要做好被泼一身脏水的觉悟,所以在翻看这几条微博以及底下的诅咒谩骂时,心情倒也没太大波动。 只有在看到顾青禾那条“大度”的微博时,才有了那么一点点想笑的欲望。 这件事百分百不是赵同自己捅出去的,衣冠禽.兽可比一般人更好面子。 还有那几张清晰的证据照片,不是狗仔专用单反镜头可拍不出这种效果。 所以是有人提前通风报信了吧。 而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萧恪林岳和李路尧,前两人都不用怀疑,李路尧也不可能做出这种自砸招牌的蠢事,那就是…… 白宿立马翻进希丹路亚的官方微博。 置顶的一条微博,就是希丹路亚男鞋宣布与顾青禾正式签约代言的微文。 良久,白宿笑出了声。 作者,你笔下的男主角,就是这种货色么? * “萧恪?醒醒,该起床了。” 萧恪缓缓睁开眼,入眼,便是一张清隽漂亮的小脸。 心情真好。 “我要出去一趟,午饭我准备好了,你自己热着吃。”白宿道。 这还是白宿第一次给萧恪做饭吃,萧恪觉得自己仿佛得到了上天的恩赐,即便现在还困得厉害,但也能一秒起床。 “你要去哪,我送你。”但经过昨天一事,萧恪不敢再让白宿独自出门,老婆焦虑症又犯了,开始刨根问底。 “去趟公司,林岳已经在外面等我了,你好好休息吧。” 萧恪还是固执地起床穿衣:“我和你一起。” “真的不用,你要是贴这么紧,我会烦哦。”白宿不想让萧恪知道那件事,他怕萧恪会担心,毕竟他虽然确实没有暴力倾向,但一旦发起火来九头牛拉不回来。 萧恪挠挠额角,思忖片刻,道:“给我林岳的电话号码,你介意我在你手机里装个定位系统么?” 白宿:…… “开玩笑的,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随时和我保持联系,如果有陌生人搭讪,要学会拒绝,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食物,林岳给的也不行,我觉得还是在你手机里装个定位吧。” 白宿:…… 临出门前,为了防止萧恪闲来无事刷微博,他还特意给萧恪布置了任务: “如果有可能,把庭院里的冬青树修剪一下,都成爆炸头了。” 吩咐好任务,白宿出了门。 刚上了林岳的车,那大块头就扑过来一把抱住他,疯狂揉毛:“都是哥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这件事哥一定帮你讨个说法!” 听着林岳一路絮絮叨叨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两人来到了警察局。 警局前不允许停私家车,林岳就让白宿在下面等,自己找个地方去停车。 刚下车,收到了萧恪的消息: 【到了没。】 白宿无奈回了句:【到了】 【嗯,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叮嘱过你的别忘了。】 【知道了==】 “那个,请问是……白宿么?”正低头回消息,白宿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弱弱的女声。 就见一个看起来很像家庭主妇的女人站在他旁边,正肆意打量他。 白宿点点头,目光在女人双手提的塑料袋上划过一圈。 “太好了,能和你一起拍张照片么?”女人忽然激动,脸都红扑扑的。 白宿犹疑片刻,还是点点头:“可以。” 随即,女人的手开始在塑料袋里缓慢摸索着,像是在找什么。 白宿紧紧盯着她的动作,开始以为她可能是在找手机,但转念一想,谁会把手机放购物袋里,强烈的求生欲致使他条件反射的往旁边移了几步。 果然,女人猛的把手从塑料袋里抽出来,手里握着两枚鸡蛋,振臂扔过来。 “啪”的一声! 鸡蛋从白宿耳际划过,碎在警局前的警务亭玻璃上,黏糊糊一片缓缓滑下。 顿时,一个警察从警务亭里冲出来,手持对讲机大声吆喝着:“呼叫支援!门口有人闹事!” 霎时间,还不等女人反应过来,三五个警察从警局里冲出来,速度之快让人只看到留下的残影,接着几个人一拥而上,将女人反手按在地上。 “敢在警局门口闹事!不想活了?!” 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精神出了什么状况,都被按在地上了还在大声冲白宿叫嚣着: “你这个烂货!人渣!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恶心!你这种人就应该去死!” 但警察们根本不管她在乱吠什么,把人拽起来就往警局里面拖。 这时候,林岳终于满头大汗姗姗来迟。 “什么情况!小白你没事吧!”林岳抓着白宿的手胡乱检查起来。 白宿抽回手,无奈耸耸肩:“我没事,但是警务亭的玻璃,可能,情况不是很妙。” 下一刻,林岳沉默了,就见他低着头,为数不多的几根毛根本挡不住他自责的表情。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我这不没事嘛,唉算了,外面冷,咱们能进屋么?”白宿都无语了。 这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感性。 进了警局,两人开门见山说要报案,白宿详细还原了昨天发生的一切,做笔录的警察说他们得去观澜堂调一下监控,检测下昨天他们使用过的酒杯中的药物成分,还说得先上门找赵同调查一下,尽快给二人结果。 另一边。 萧恪接到了他爸打来的电话,说今天新年第一天,于是联合商界几个举足轻重的重要人物举办一场慈善晚宴,要萧恪务必出席。 萧老爷子认为,萧恪年纪也不小了,出任CEO这段时间里,虽然经常见不到人,但工作方面还是可圈可点,再加上他弟弟对于松山的野心图穷匕见,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萧恪介绍给商圈大佬们,博个眼缘。 并且他还特意联系了多家媒体,好让他弟弟无路可退。 萧恪也明白他老爹的心思,头一次没有和他对着干,欣然应允。 萧恪挂了电话,本想遵从白宿的安排去体验一把园丁的工作,但手机关掉的前一刻,微博推送中一个特殊的字眼引起了他的注意。 “白宿” 他忙重新点亮手机,却看到一条触目惊心的推送: 【细数白宿背后的男人们,他的翻红真的有迹可循。】 微博上已经因为白宿的事闹翻了天,白宿的人气也急转下降,原本就不算特别多的粉丝更是一路狂掉,甚至还出现了一个诡异的超话: “每日一问,白宿退圈了没” 而一切的起因,都是那几张来路不明的“情.趣酒店照”。 而除了这几条有关白宿的热搜,还有顾青禾的热搜也居高不下。 #青禾,不要再对人渣付出真心# 底下每一条评论,都是对顾青禾在白宿最难时站出来替他说话这种伟大行为的赞誉,把顾青禾夸的跟救世主没差,他的微博粉丝也因为这件事怒涨几百万,他和谢晋的CP投票也是一骑绝尘,可以说形势一片大好。 还有不少品牌方也跟着凑热闹,热情邀约顾青禾做他们的形象大使。 和原文中一样,原主因为身体残疾甘愿人下承欢,为了赚钱,别人不愿伺候的他都愿意去,在微博翻车后,众人都得而诛之时,只有顾青禾发挥男主光辉,谆谆教育大家要给犯错的人一次改正的机会,疯狂收割脑残粉,人气扶摇直上。 萧恪看着网上的一切,只觉得胸口被堵住了般。 明明白宿才是受害者,还要遭人口舌颠倒是非黑白。 那一个个冒出尖刺充满恶意的字眼,不计后果的向当事人心中无情刺着。 现在已经感觉不出是愤怒还是什么情绪,因为愤怒没用,去询问白宿也没用,这样只会把问题再甩回给他。 萧恪翻出秘书的电话,一接通,开门见山: “我要赵同今天的行程信息。” * 机场大厅门口。 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戴着墨镜匆匆下了车,身后的秘书跟出来,就听他低声嘱托着:“这段时间有任何媒体过来询问情况都不要放行,如果有别的警察问起来,就说我已经到国外出差,半年后才能回来,至于李局长那边,我已经提前打点好了,你也不要乱说话,保持沉默。” 秘书点点头,递过去公文包:“知道了,您放心吧,赵总,一路顺风。” 赵同扶了扶墨镜,低着头疾步走向机场大厅。 “吱——”倏然间,一声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刹车声引得众人齐齐看过去。 紧接着,一辆灰蓝色的科尼塞克挡住了赵同的去路,他心里暗骂一句这不会开车的,刚要绕开,只见科尼塞克的车门被人猛地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车里下来,疾步走到他身边,拽着他的后衣领就把人塞进了后车座里,接着大力甩上门,回到驾驶室,落了锁。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周围人都没反应过来。 “你是谁!你想干嘛!”赵同使劲掰着车门锁,但没用,车子已经被完全锁死。 透过后视镜,他看到了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和昨天见到时一样,散发着瘆人的杀气。 “赵总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前座的男人一声冷笑。 这不是,昨天那个…… 赵同愣了半晌,这才想起来拍打车窗向秘书求救,但该死的秘书只知道低头玩手机,根本没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倒是周围行人在看着这边,但大多冷眼旁观,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男人也不和他多说废话,挂了档一脚油门轰出了机场大道。 机场旁边是高速公路,限速120,仪表盘上的指针正正指着120,不多不少刚刚好。 “你想干嘛……”赵同气势软了几分,缩在后面瑟瑟发抖像只鹌鹑。 说着,他已经悄悄从口袋摸出手机打算报警。 但前座的男人仿佛后脑勺也长了眼一般,向后伸出一只手一把夺过他的手机狠狠砸在车底,不发一言。 刚才萧恪让秘书查了赵同的今日行程,发现他买了中午飞西班牙的机票,料到他是要畏罪潜逃了,而警方那边需要的物证采集等流程非常繁琐,等一切搞定他赵同人都在国外了,那时想逮他就难了。 所以一路火花带闪电,赶在赵同登机前一刻把人抓了回来。 下了高速,萧恪开车直奔最近的警局,到了门口,用蛮力把人拽下来,就跟拎一只小鸡仔一样拖着进了警局。 见到来人气势汹汹,警察赶紧跑过来询问情况。 萧恪把人往角落一推:“抓了个下.药.迷.奸的,审审吧。” 赵同一看这警局,乐了。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怎么就来了李局长负责的警局呢。 那他可就…… 赵同一掀衣摆,悠然自得地翘起二郎腿,等候李局长前来“发落”。 李局长正在办公室喝茶,听到动静下来查看情况,结果一见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警察正跟那审问他的老朋友,火不打一处来,背着双手一副官架子: “你去忙你的吧,别在这给我添堵。” 小警察兢兢业业在后面提醒了句:“局长,这位先生报案说这人疑似下.药迷.奸。” 局长瞪了他一眼,小警察立马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李局长和赵同相视一笑,又斜眼打量了下萧恪,低声道:“两位来我办公室谈吧。” 一进办公室,李局长还客气地给赵同倒了杯茶水,往桌前一坐,看着两人:“说说吧,什么情况。” 赵同那得意的神色掩饰不住,呷着茶水,泰然自若好像来警局旅游的一样。 萧恪将昨天医生给的药物成分化验单和观澜堂酒店的监控录像U盘拍在桌上,想说的话不言而喻。 李局长漫不经心看了眼化验单,嗤笑一声,不对赵同审问调查,反倒对萧恪道:“报案,可以,照惯例,我要先检查你的身份证。” 哪门子的惯例报案还要先查身份证。 萧恪算是看出来了,官匪勾结一家亲罢了。 他不慌不忙从口袋摸出身份证放在桌上,生怕这局长看不清,还特意往他面前推了推。 李局长瞥了一眼,本是心不在焉的笑,但下一秒,笑容在脸上凝固。 他立马坐直身子,双手拿过身份证,指尖开始颤抖。 萧恪? 萧恪! 他“腾”的一下站起身,双目不可置信地瞪大。 李局长昨晚收到松山集团萧老爷子发来的慈善晚宴邀请函,本来他一小小局长能得到老爷子的邀请已经是莫大的恩赐,想着借此机会和松山集团攀攀关系,如果在宴会上有幸能见到他们公安厅的厅长,也可以顺势拍一波马屁。 结果马屁拍马蹄子上了。 这身份证上的名字,以及家庭住址,和萧老爷子发给他的邀请函上的地址一模一样! 李局长颤巍巍抬起头,看着对面目若寒星的萧恪,悄悄咽了口唾沫。 好在他是见过世面的,立马摆正姿态,眉头紧锁,拿过那张药物检测成分单,审视许久,看起来好像十分重视这件事一般,接着又把监控录像插.入电脑,抱着双手仔细观看,和刚才那漫不经心的态度截然不同。 接着,他看向赵同:“我问你,昨天下午六点半左右,你和谁一起在观澜堂吃的饭。” 赵同还以为李局这是象征性走走流程,便更加嚣张:“一个叫白宿的三线小明星,我们谈代言,后来我觉得他不适合我们品牌的代言形象,就拒绝了他,结果他死皮赖脸说要给我点好处,就带我去了酒店,之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李局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眼萧恪,在心里哀嚎:你快别说了!你摊上事了知道不! 见萧恪闭口不言,李局迫不及待想要表现一下自己。 他将笔记本电脑转到赵同面前,屏幕中正播放着他下.药时的场景,虽然动作很细微,但观澜堂的监控录像超高清,很给力,甚至捕捉到了人眼难以察觉的药物在酒中挥散的画面。 赵同狐疑地看向李局,似乎在用眼神质问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李局严肃地一拍桌子,用假装生气避开了他的眼神交流。 “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不光做尽违法乱纪之事,还对受害者加以造谣以及人格侮辱!” 赵同一下子愣在原地,像块木头一般。 良久,他双手撑桌猛地站起身,斯文儒雅之态消失殆尽:“这就能证明是我在酒里下.药了?!我还说那是泡腾片呢!”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响了两声。 李局说了声进后,一个小警员从外面探进脑袋:“局长,市东区派出所那边发来消息,说让咱们严查一下机场高速的过往车辆,有个叫赵同的嫌疑人疑似出逃,他们调查过观澜堂酒店,已经掌握了他下.药的证据,这是他的车牌号……” 小警员看着齐齐看向他的三张脸,愣了半晌。 “不,不用查了……我现在就给那边回电话说嫌疑人已经落网了……” “李大壮!”终于察觉到危机感的赵同拍案而起,指着李局的鼻子怒骂道,“你这狗东西收了我的钱不办人事!” 李局慌了,赶紧看向萧恪,见他没什么反应,立马反驳赵同道:“你少在这胡说八道,污蔑警察罪加一等!” 赵同被这句“罪加一等”吓飞了魂儿,失魂落魄跌坐在椅子上。 他不明白,警察局的人难道都这德行?变脸跟翻书一样? “我问你,违禁.药品哪来的。” 赵同不说话。 李局哂笑一声:“不说可以,但等我们查到药品源头,可就是自首与追查的区别了,你好好想想后果。” 赵同一听,开始在心里盘算着。 迷.奸未遂顶多判个一年半载,但如果加一条非法购买违禁.药品,那罪名可就大了。 他攥紧手指,缓缓低下头: “我说,我说……其实我们本来也没打算找白宿做什么代言人,但是十二月一日那天,我接到了一个叫顾青禾的艺人的电话,是他说,白宿这个人,为了红没有底线什么都愿意做,我就信了……药!药也是他给我的!我这里有电话录音,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我太蠢了,被一个小明星给耍了……” 萧恪缓缓看向赵同。 顾青禾? 李局在警局的搜索系统里输入“顾青禾”三个字,很快调出了他的全部信息。 他将电脑推给赵同看:“是这个人么。” 赵同点头似捣蒜:“就是他,我怎么可能迷.奸啊,我就是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想来点助性.药物,我也是被这人给骗了,我……” “可以了可以了。”李局长不耐烦地打断他,喊了警员过来把人带出去。 到现在也没考虑明白为什么李局态度大变的赵同,直到被警员带出门前,他听到了李局对那个疑似黑那啥男人的热情问候: “萧总,久仰大名,说起来咱们还是第一次见吧,萧董事长近来身体可好……” 死前,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原来网上所说的,那个叫白宿的小明星背后是整个庞大的松山财团这件事…… 是真的。 * 白宿回到家,就见萧恪正对着爆炸头冬青细致修剪。 拿着把儿童用的安全剪刀,生怕会伤害到冬青树一样。 见到白宿回来,萧恪小心翼翼放好安全剪刀,跟上去:“怎么这么久。” 白宿随口敷衍着:“谈得久了些,有没有好吃的,我饿了。” “再忍忍吧,穿衣服,带你出门。” “去哪?” “我家。” 白宿顿住脚步。 ……? 他家? “我不去。”白宿一口回绝。 “为什么。” “我害怕,万一你爸爸扔给我五百万的支票让我滚出你家,我……我是接还是不接呢?” “我爸爸不是那种人……”萧恪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宽心,“他只会直接将你扫地出门,不会给一分钱。” 白宿扭头往屋里走:“那我更不去了。” 萧恪赶紧追上来,摸着白宿的头发安慰道:“我保证,你在我在,你走我走,好不好。” 白宿哼唧了一声,考虑了下利弊。 虽然很大概率会遭到有钱人的白眼……但他家肯定很多好吃的!平时见都见不到的那种。 白·有吃的就行·宿答应了。 站在衣柜前,白宿又犯了愁。 他没什么太正式的衣服,就一件,当时见松山那个咸猪手负责人,被他按在地上时不小心沾了点酒,没有及时清理,导致污渍洗不掉了。 剩下的衣服,都是偏休闲时尚的,见对方家人穿这样,不合适吧。 犹豫了许久,试了好几件,都不合适。 萧恪上来催人了:“好了么?什么时候出发。” 白宿:“我不去了。” “为什么!” “我没正装……” 萧恪释然地松了口气,认真摆弄着他衣柜里的衣服后,最后拎出一件白色高领毛衫:“这件就挺好。” “不要,这样会显得我不重视你们家人。”白宿气鼓鼓坐在床上。 萧恪知道他性子倔,思忖片刻,道: “你知道当初我爸是怎么相中的我妈么?” 白宿来了八卦的劲儿:“说说?” “我爸妈其实是商业联姻,本来我爷爷让我爸去见我妈时,我爸一万个不情愿,好说歹说把人拉去了,我爸路上还想,要把自己说的要多差劲有多差劲,还得假装一身坏毛病,想把我妈吓跑。” 白宿点点头:“然后呢。” “结果见面那天,我妈穿了件很朴素的白色毛衣,一条格子长裙,我爸说,他当时就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淡雅素净的仙女呢,整场饭局,视线就没从我妈身上移开过。” 萧恪揽过白宿的肩膀:“我爸没那么注重仪式感,他更想随心走。” 白宿顿悟,从他手里扯过白毛衣:“出去,我换衣服。” 章节目录 第46章 第 46 章 楼下。 虽然不知道白宿为什么换个毛衣都这么久,但只要是他,萧恪便有十足的耐心等。 楼梯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萧恪抬头望去,霎时一抹淡雅的白出现在视线中。 服帖合身的白色毛衫被笔直修长的长裤包裹,勾勒出纤细腰身,肩直高胯。精致绾起的卷发偶有几缕拂在耳际,一条猫咪坐月的毛衣链璀璨生光,翩翩下楼的模样瀛洲玉雨如一朵梨花压海棠。 萧恪看得渐渐入了神。 真好看啊,漂亮的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忽然有点理解父亲当年第一次见到母亲时的心情了。 但白宿手里却很诡异地拿了条口水巾。 萧恪:“拿口水巾做什么。” “我怕一会儿吃东西时弄到衣服上。” 萧恪:…… 上了车,车子缓缓驶离杳无人烟的郊区,开上了繁华的城市大道。 这时候,白宿的肚子发出了尴尬的一声“咕噜”。 “饿了么?”萧恪问道。 白宿摸摸肚子,有点委屈:“我从中午之后就没吃过东西了。” 虽然不想打击他,但正常人貌似都是中午之后就不吃东西等着吃晚饭。 何况现在才六点。 但萧恪还是透过车窗打量一番,接着将车子慢慢停在路边。 他解开安全带,道:“我去便利店给你买点吃的,在这等我。” 白宿点点头,在萧恪下车后还不忘嘱咐着:“还想喝可乐,别忘了。” 萧恪去买东西,白宿觉得车里空调开太高,便打开了车窗透透气。 他趴在车窗上闭着眼睛,晚风吹散了些许燥热。 就在这时,他忽然隐隐听到一声焦急的“抢劫!” 他猛地睁开眼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羽绒服的男人拎着只女士皮包向这边狂奔而来。 而他身后远远跟着一个穿着高跟鞋的中年女子,没跑几步便跑不动了,站在原地焦灼且无奈地看着抢劫犯离去的背影。 周围的人听到声音也只是驻足观望,没人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毕竟这年头,这些罪犯都是不要命的,为了一个陌生人的皮包受伤事小,要是被报复了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白宿看到抢劫犯气喘吁吁朝这边跑来,他灵机一动,迅速打开车门。 “哐当”一声,抢劫犯直直撞在了车门子上,由于惯性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白宿急忙下车,一把按住抢劫犯。 抢劫犯长得五大三粗,挣扎起来和三百斤的老母猪没差,挣扎过程中死命推着白宿,白宿一个重心不稳脑袋磕在了身后车门上。 嘶——疼! 但他没有松手,干脆整个人趴在抢劫犯身上,一只手扯着他手里的皮包。 而周围的人依然只是冷眼看着,没人敢上前帮忙。 直到萧恪买了东西回来,这家伙,一看到白宿和人扭打在一起,眼里喷出了火,疾步过去将白宿拉起来,接着反手拧住抢劫犯的手将他按在车门上。 眼见着歹徒被制服,这才有几个马后炮上前帮忙。 被抢的女士终于蹬着她一双高跟鞋赶了上来,气喘吁吁对着白宿直道谢。 白宿夺回皮包交到女人手中:“您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女人低头检查着皮包里的证件和钱夹,幸好,都在。 “谢谢你,什么也没丢,多亏了你。”她轻轻握住白宿的手,一个劲儿道谢。 但就在她抬头的瞬间,白宿却忽然觉得仿佛被雷劈中了般,呆呆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妈妈?”他颤抖着喊了声,伸手拉过女人的手腕。 这张脸,和已经过世的母亲一模一样,就连眼角的小痣,位置都恰如其分。 怎么会……怎么可能。 女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这突如其来的“妈妈”是什么意思。 她和蔼地笑笑,纤细的柳眉舒展开:“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儿子早就不在了。” 白宿摇摇头,固执地拉着她的手:“你就是我妈。” 太像了,即便是双胞胎也不可能如此相像,就连说话的声音和小动作都分毫不差。 如果是现实世界,他肯定会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可这是书中世界啊,是不是妈妈没有去天堂而是早他一步来到了这个世界? 脑子乱糟糟的,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这时候,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小跑而来,跑到女人身边,毕恭毕敬道:“太太,我总算找到您了,您买东西怎么都买到这边来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得快点出发了。” 女人点点头,想把手从白宿手里抽出来。 但白宿拽得很紧,她又不好用力,只得尴尬地笑笑。 一旁的萧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白宿拉着一个陌生女生不松手,女人脸上都写满了尴尬。 他轻轻握住白宿的手,一点一点,慢慢将他的手拉过来:“乖,咱们也走吧?” 白宿伸手还想去拉女人的手,被萧恪制止住。 女人拢了拢耳边发丝,从皮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感谢你的出手相助,但是我现在有急事要走,这样吧,你有空就给我打电话,我一定找时间登门感谢。” 白宿看着她,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 是妈妈,一定是她。 但她好像不认识自己,而自己也实在不好继续纠缠。可是,离开了十多年魂牵梦绕的脸又出现在眼前,怎么舍得放她离开。 女人见白宿在发呆,只好冲他微笑着点点头,转身跟着司机离开。 见白宿还痴痴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萧恪有点担心他,柔声问道:“怎么了?” 白宿怔怔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良久,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名片: 【幻海国际董事长宣雅兰】 是妈妈的名字。 “吧嗒”。 眼泪毫无征兆落下。 萧恪有点慌了,忙帮他拭去眼角泪水,但越擦拭,泪珠掉得越快。 “怎么了?跟我说说?” 女人的背影早已消失在人群中,白宿还是保持那个姿势,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良久,听到他嘴里发出轻不可闻的一声: “我想我妈了。” 另一边,车上。 女人望着车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出神,嘴角浮现淡淡笑意。 即便已值中年,但岁月好像没从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柳眉、鹅蛋脸,一双秋水剪瞳,标准的美人胚子。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见她难得露出了点笑模样,很是好奇:“太太您今天好像很开心?” 女人掩嘴笑笑,探过身子扒着前车座,语气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你听到没,刚刚那孩子喊我妈妈。” 说着,女人深吸一口气:“多少年没人这么叫过我了。” “是缘分吧,他之所以喊您妈妈,可能,您和他妈妈长得有几分相似吧。” 女人低头沉思着。 这样说来,的确是缘分,看那孩子的表现,估计他的母亲也早已不在人世。 和自己的情况确实很像,也是早早失去了最重要的家人。 其实还挺盼望能接到他的来电。 * 路上。 萧恪开着车,时不时瞧一眼白宿。 他从刚才上车后就一直低着头,像有心事,连最爱的肉松面包也握在手里揉捏着,没有要吃的意思。 吃货对食物不感兴趣了,说明要出大事了。 但现在,无论他问什么,白宿也不肯搭理他。 半小时后,车子缓缓驶入一条林荫小道,路口一块大提示牌: 【私人重地,生人勿进。】 小道的尽头,一座巨大的如同水晶宫般的建筑坐落其中,周围被园林包围,即便冬天也是郁郁葱葱。 建筑大概有六七层,金色灯光透过玻璃散出,包裹着建筑形成一圈光晕,门前一道圆环形喷泉,被灯光映照的如同流散星河,从庭院到建筑,无一不透露出别具一格的壕的气息。 一直到了门口,白宿才稍稍回了神。 门口停了一排豪车,还有大批记者举着单反试图往里挤,闪光灯不停,人声鼎沸,都被几十个黑皮保镖形成的人墙堵在外面,保镖头头严肃提醒着:“请各位让一下,先让客人进来。” 而从车里下来的,无一不是各个领域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大人物们气场架子都摆得足,往那一站,记者们都不敢靠前,只能远远观望。 萧恪还担心白宿会紧张,还想着说点什么安慰下,但一扭头,人已经迫不及待下了车。 没等萧恪反应过来,就看见白宿拔腿往前跑去。 这架势,很像尿急。 他刚要追上去,就看见白宿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而他旁边,就站着刚才大街上遇到的那个被抢了皮包的女人。 白宿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她,情不自禁就跟着跑过去,叫了声:“太太,又见面了。” 宣雅兰也是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他,笑得十分慈蔼:“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能接到你的电话呢,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白宿听到他这番话,脸颊倏然泛红。 他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尖,像个得到了大人夸奖的小朋友。 宣雅兰往里走,白宿也不由自主跟着往里走。 她递出邀请函给保镖看,保镖恭敬鞠了一躬,喊了声“宣董晚上好”,随即做了个“请”的姿势。 白宿也跟着往里进,然后被保镖无情拦下,用手臂挡着他往外推,冷声道:“请出示邀请函。” 白宿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宣雅兰走过来推开保镖不礼貌的手臂,温柔笑道:“他是我的朋友。” 保镖有些为难,毕竟萧老爷子说过,人手一张邀请函,没有的千万不能放进来。 下一刻,白宿的肩膀被人揽住了。 萧恪将人揽在怀里,对保镖笑道:“第一次见吧,我老婆,下次就记住了,请人进去就行。” 白宿忍不住笑道:“你怎么又占我便宜。” 萧恪满脸坦然:“进我的家门,还不让我占便宜,哪有这种道理。” 宣雅兰也热情的在一旁等着两人,待两人进了门,三人才一齐向屋里走去。 今晚来的客人非常多,都是西装革履或一身用尽心思的晚礼服,这一路,白宿听到的全是“胡厅长好久不见”亦或是“林书记又胖了”,诸如此类,称呼中都暗含高贵的招呼。 屋内一张长桌,华贵桌布中间摆着透亮如钻石的香槟塔,满桌珍馐看的白宿根本移不开眼。 直到他听见萧恪喊了声:“爸,晚上好。” 白宿立马抬头看过去。 面前站了个穿着暗蓝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即便须发斑白也依然腰板挺直,眉间透着一股威严,令人不寒而栗。 萧老爷子点了点头,目光顺势转向跟在萧恪身边的白宿。 这就是那个让萧恪不惜得罪他小叔也要护着的小明星? 听说最近在网上讨论度很高啊。 老爷子毫不避讳地打量着白宿。 难怪萧恪喜欢。 和他妈妈,实在是有几分相似,让他见了第一面,也不由自主心生喜爱。 白宿也不怯场,这种大世面他见得多了,从容道:“伯父晚上好。” 萧老爷子一挑眉。 嗯不错,声音都林籁泉韵一般,看起来家教不错。 但傲娇老爷子表面还要端着,冷声道:“进来吧。” 宣雅兰也走过来,伸出手:“萧董,好久不见。” 见到宣雅兰,老爷子嘴角浮现一抹礼貌的笑意,伸出手握了握:“宣董气色很不错啊。”宣雅兰抿嘴笑笑,拍拍白宿的手背:“因为碰到了好事,刚才我在外面逛商场,遭到了抢劫,是这孩子挺身而出帮我制服歹徒拿回了包,结果在这又碰到了,一定是上天的缘分吧。” 白宿又被妈妈夸奖了,脸红.jpg 三人继续往里走,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 “萧董!好久不见,近来身体可好?” 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接着又听这声音道:“青禾,喊人啊。” 随即而来的,就是顾青禾那听着都打脑壳的声音,故作甜声:“萧伯伯晚上好,我是青禾,初次见面。” 白宿和萧恪条件反射地回过头。 一袭西装的顾青禾笑得可甜了,恭敬冲着老爷子鞠了一躬。 而老爷子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一般这种名利场上,判断一个人的身份只需观察东家的表情便可。 比如在面对宣雅兰时,老爷子是彬彬有礼的笑,证明对方有可能是和他不相上下的地位。 而面对白宿的养父母以及顾青禾时,老爷子连笑容都没有,证明对方可能是某个领域的大佬,但又是老爷子完全不放在眼中的地位。 而就是这一回头,水火不容的两人对上了视线。 顾青禾愣了许久,目光犹疑的从白宿身上划到旁边的萧恪身上。 开始他还猜测着原来萧恪名声这么响,甚至能得到萧老爷子的邀请,然后就听见老爷子转头低低道了句: “萧恪,过来打招呼。” “白董,这是犬子萧恪。” 顾青禾肉眼可见的一点点石化,到最后完全变成了一尊雕塑。 草。 这他妈就是萧恪? 哈,自己当初在节目上放弃了萧恪去讨好那个什么王子,自己是傻逼么? 但是,为什么白宿也在他身边。 顾青禾悄悄看向白宿,一不小心又对上了视线。 接着,就见白宿冲他莞尔一笑,其中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白宿的养父只觉得萧恪这张脸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不管了,先讨好着:“萧董家果然人才辈出,小萧总一表人才,实在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质。” 先夸着,给人夸高兴了说不定还能顺势暗示一波家族联姻。 萧恪俯视着二人,嘴角一抹冷笑。 他伸出手:“白先生您好,我是萧恪。” “萧恪”二字咬字格外清晰。 顾青禾看到这架势,明白了。 来之前就听他爸说,萧老爷子今天这场慈善晚宴只是个噱头,实则是为了公布他那从未露过脸的独生子,为儿子博些眼缘,方便日后继承家业。 他是没想到,萧恪就是松山财团的继承人,而且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却把白宿带来了,什么意图自然是昭然若揭。 妈的,明明已经到了扳倒白宿的最后一步,再一步,他就永世不得翻身,绝对不能被他得逞。 顾青禾躲到一边,摸出手机给一个号码发了消息: 【今晚有时间没,想不想赚钱,如果想,就按我说的做。】 萧恪被他爸带着去见贵客,临走前极不放心地叮嘱白宿: “你就在这里吃东西,不要乱走,我很快就回来。” 老爷子看着儿子对这小明星依依不舍、白般心疼的傻模样,心里暗叹一声“没出息”。 白宿左手拿着小蛋糕,右手端着香槟,人家是过来明争暗斗博取萧老爷子开心的,他是真过来吃东西的。 但他始终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宣雅兰身后,完全忘记萧恪的叮嘱,宣雅兰去哪他去哪。 再见到和妈妈一样的脸,内心那股思念再也抑制不住,好想一直跟着她,时时刻刻看着她的脸。 宣雅兰终于注意到了这条小尾巴。 她温柔笑道:“怎么一直跟着我呀。” 白宿羞赧地低下头:“因为觉得您很亲切。” 他其实很想问“你是不是我妈妈”,但毕竟这是书中世界,要是这么问人家肯定觉得很奇怪,所以只能打游击战。 宣雅兰掩嘴笑笑,好看的眉眼弯成月牙一般:“我也觉得你很亲切,你叫什么名字。” “白宿。” 宣雅兰逗他:“你是萧恪的小男友么?” “不算是呢,他都没有跟我说过喜欢我。”白宿平时说话会故意放低声调,以求看起来成熟些,但面对宣雅兰,他的语调高高的,声音也软软嗲嗲的。 宣雅兰觉得他好像小傻蛋,虽然萧恪没跟他说过喜欢,但特意选在今天把他带回来,心思还不够明显么? 不过再仔细一回想白宿这个名字,似乎很眼熟。 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被全网骂的那个艺人,说他卖屁股上位什么的。 不过宣雅兰不太信这种事,要是他真是那样的孩子,怎么可能宁愿自己受伤也要帮助别人呢。 宣雅兰对他越看越喜欢,拉着他到角落的沙发里聊天。 白宿的眼睛亮晶晶的,毫不遮掩望着宣雅兰,想把她说过的每个字都记在心里。 这时候,台上的话筒响了声。 放眼望去,就看到萧老爷子已经站上了礼台。 宣雅兰牵过白宿的手,笑道:“萧董要发表重要讲话了,过去吧。” 白宿想哭。 她握着自己的手都和妈妈的一样,又柔软又温暖。 这个时候,保镖才把一直苦苦守在门外的媒体记者们放进来,记者们也很自觉的没有吵闹,自动站到角落架好设备。 萧老爷子例行公事先是发表了一番对此次到场嘉宾的感谢言论,接着介绍了下自己的公司,念读了所有宾客对各个慈善机构的捐款与付出,接下来便是此次晚宴的重头戏。 他清了清嗓子,道: “借此机会,我想向各位介绍一个人。大家都知道我有个独生子,小时候便去了英国读书,去年年中结业回国,出于安全考虑,我也一直没有对外公开过他的任何信息,只是,人,不服老不行啊。” 此话一出,记者们歘歘按着快门,几乎要冒火。 “这几年,我也愈发感到力不从心,希望能有人接替我的工作,带领松山电子进一步壮大,而我的独生子萧恪,在回国后接手了公司大小事宜,虽然经常见不到他人,但在他的领导下,松山集团去年年底提高了百分之一百二的营业额,这在松山建成史上,绝无仅有!” “但是年轻人还需要多加历练,所以我今晚先把我儿子介绍给大家,希望大家也能多帮助他。” 萧老爷子看向人群中的萧恪:“恪儿,上来吧。” 争奇斗艳的人群中,萧恪还是一眼突兀了出来,无论何时,他永远都是人群中最受瞩目的那一个,长身玉立,皓如玉树兰芝,款款上台的模样看不出丝毫怯场。 人群也自觉为他让出一条道。 萧恪走上台,从容不迫接过话筒,和他爸一样,先是例行公事发表了一些官方感言,他也和他爸一样,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在人群中精准捕捉到白宿的身影,见他身边站着宣雅兰,才稍稍安心了些。 萧恪摩挲着话筒,嘴角一抹浅笑,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其实我和我爸一样,都喜欢在重要场合介绍重要的人。” “咔嚓咔嚓!”快门声响彻整间大厅。 记者们:来了来了要来了!这才是今晚的重中之重。 萧老爷子犹疑地看向他。 “其实刚回国时,因为环境以及习惯原因,诸多不适,几次想过回英国,不过,我很喜欢一句话,过往的遗憾或许会成为今日的惊喜,所以我很幸运的,收到了一份小礼物。” 萧恪看着白宿,眼底沁出丝毫不掩饰的爱意,声音温柔似乎能滴出水: “宿宿,愿意上来么?” 白宿:? 萧恪这人真的是,不是社恐都要被他逼成社恐了。 萧恪没有等他自己上去,而是主动下了礼台走进人群,牵过白宿的手往台上走。 他希望自己永远都是主动的那一个,永远不会让白宿产生紧张不安这些坏情绪。 白宿被他拉着上了台,望着底下人群,大方一笑。 好在是多年的舞台经验让他早已习惯将底下人当成萝卜白菜,好歹是没怯场。 萧老爷子眼睛瞪得老大。 也就是这小明星吧,今天要是换做其他人,他非得撕了他不可。 台下有人认出了白宿,当然也知道他的那些烂瓜,狐疑地凑在一起议论着。 “萧董他儿子没事吧,怎么找了这么一个……” “听说是靠着卖屁股上位的,萧恪他怎么下得去嘴。” 甭管是号称精英的上流人士还是普通人,都有着亘古不变的共同性——八卦。 宣雅兰听到旁边两人不知轻重的议论,瞥了她们一眼,清了清嗓子,依然是高贵有礼地笑道:“我还以为各位都是读过书的人,没想到嚼起舌根这形象,和山村野夫也没什么区别。” 两人深知对方是得罪不起的,立马闭嘴。 顾青禾攥紧手指,不断做着吞咽的动作缓解紧张情绪。 因为萧恪在看他了。 “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介绍宿宿给大家认识,毕竟这么优秀的人,我怕有人打他主意。”萧恪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好似就在暗示顾青禾。 他是我的人,你自己掂量好了。 白宿的养父几次擦擦眼睛确认,台上这人,真是自己以前的养子白宿? 自己应该……视力没出问题吧。 但现在,就怕这小瘪犊子添油加醋在萧恪耳边吹什么枕边风,真要被秋后算账,难说不会影响公司发展。 还想着能钓个金龟婿…… 萧老爷子察觉到萧恪话中有话,生怕被人拿了话柄随意发散,出来打圆场:“那么接下来是记者提问环节,针对我公司或者萧恪,请大家随意提问。” 记者A举手:“萧恪先生,请问您对松山集团的制药项目有什么想法呢。” 萧恪从容回答道:“现在制药公司间流行一个可笑的说法,如果药物不能从病人身上获取足够利益,会失去它自身价值……” 一旁的白宿听着萧恪侃侃而谈,第一次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兼顾恋爱脑和商业头脑,世间恐怕仅此他一个。 白宿禁不住抿嘴笑了笑。 记者们的提问大多非常正式,偶尔有那么几个会询问些私人问题,诸如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萧恪也会明确告知“等到水到渠成那一天”。 记者群中,一个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男人,眼角弯了弯,像是在笑。 接着,他缓缓举起手: “萧恪先生,我冒昧询问一点私人问题。” “请问。”萧恪大概知道他要问什么了。 倒也正好省了他多加解释的劲儿。 “您应该知道您身边这位,知名艺人,于昨晚和希丹路亚代理商出入情.趣酒店一事吧,并且在该艺人参加恋综节目之前,平白受到了松山某股东的力捧,有传言称,该股东有些特殊癖好,为了捧他,强行收购小可美妆更替代言人,所以我很好奇,您是怎么做到爱人出轨爬床多人也能忍受的。”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人群中的顾青禾终于松了口气。 妄想翻身?太天真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几乎达到人声鼎沸的程度。 而台上的白宿,依然很平静,甚至不为自己挣扎一下,只是静静地等。 萧老爷子又用那种狐疑的眼神看向萧恪以及白宿。 良久,就听到萧恪一声轻笑,他不慌不忙,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你问我怎么忍受的?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的脾气,从来不忍,想骂你是白痴就骂你是白痴。” 卧槽! 众人傻了眼。 这是他们可以在这种场合上听到的么?! 先不管事情到底咋回事,敬萧恪是条汉子! “作为一个记者,没有最起码的良知就罢了,信息还这么落后。” 萧恪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纸,掸开给众人看,示意记者将镜头拉近:“这是警局的案件处理回执单,以及医院的药物化验单,上面清清楚楚写明,白宿是遭人陷害。说起来,我倒想问问,你的雇主是否姓顾。” 顾青禾心里一惊,下意识看向那个记者。 记者不发一言,陷入沉默。 “妄图下.药的嫌疑人现在还在市南区警察局看守羁押,他倒是招认得快,谁给他提供的信息,谁给他的违.禁药,嗯?顾青禾先生?” 随着犀利的视线,众人都齐齐看向这个被夹在人群中满脸恐慌的男人。 白宿的养父扯了把他的手,低声质问道:“真是你干的?” 顾青禾呆呆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以及什么恋残癖的说法,松山集团的股东只有三人,我父亲、我小叔和我本人,所以你们说的恋残癖是指我父亲?还是我小叔?该不会是我吧。”萧恪脸上是平和的笑,但这笑容之下,是刀尖舔血的恶。 有记者好奇了:“那么白先生出入情.趣酒店一事是真的么?” “是真的。”萧恪毫不避讳,“照片都是真的,人是我救的,我们还一起度过了一个非常美好的跨年夜。” 萧恪掏出手机,找出昨晚他和白宿一起拍的合照,右下角清清楚楚带着日期。 他的脸上是回味浪漫的温柔笑意,还特意向大家询问:“我们宿宿真的很上镜,对吧。” “我还是很好奇,当时白先生应该是处于下身不遂的状态,众所周知,残疾对于一个艺人来说,基本等同于告别娱乐圈,如果您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癖好,是怎么样的想法让您决定出资力捧白先生呢?” “大街上偶遇,一见钟情,相处过后,被他的人格魅力征服,这个回答你满意么?” 提问的记者露出灿烂笑容:“满意,我没有问题了。” 萧恪灿然一笑:“没有问题了?现在该轮到我提问了吧?” 萧老爷子生怕事态扩大,在一旁低声制止:“萧恪,差不多就行了。” “为什么差不多就行了,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被人一次次恶意中伤,甚至叫嚣着让他去死。”萧恪眼底一抹悲壮的笑,“你们却让我差不多就行了?” 白宿鼻根忽的一酸。 他看向萧恪,眼眶泛着红,但欣慰大过哀伤。 是的,萧恪永远不会让他失望。 透过这句话,也多少能感受到他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在乎。 他今晚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对自己的心疼。 这就是萧恪啊。 台下,一直沉默的宣雅兰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面向众人,高声道: “我可以以人格向你们保证,这孩子绝对不是网上说的那样不堪,他是个很热心很勇敢的孩子,帮助我制服歹徒抢回皮包,在所有人都不敢上前的情况下,所以请你们不要用恶意去揣测这样善良的孩子,不要寒了好人的心。” “吧嗒、吧嗒。”白宿的眼底簌簌落下泪珠,挂在毛衣上形成一颗颗小水晶。 这句话如果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他倒没太大感觉,但这话是妈妈说的,在事情没有确实真相大白前,在所有人还在猜疑时,她义无反顾地站在了自己这边。 这个世界上,只有母亲会不计后果永远站在儿子这一边。 见白宿掉金豆豆了,萧恪还以为是他多日的委屈终于爆发,努力平复了下情绪,视线如针狠狠刺向顾青禾。 “所以,顾青禾,你是想主动坦白,还是想等警察过来公布实情呢。”萧恪笑问道。 霎时间,整个大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顾青禾身上。 记者们听到这一劲爆消息,纷纷举着设备靠近几步,把镜头对焦在顾青禾铁青的脸上。 顾青禾愣了许久,周遭好像都变成了真空环境一般,鼎沸的议论声被隔绝在外,他只听到了自己内心不断发出的哀嚎: 怎么办怎么办! 不慌不慌,冷静下来,事情一定还有转机的。 章节目录 第47章 第 47 章 作为原文主角,作者一般要把所有的牛逼形容词都往他身上加,例如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也能做到处事不惊,顾青禾的心理素质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比肩。 他垂首淡然一笑,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继而抬头勇敢迎上萧恪的目光。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陷害白宿的人是我?” 见他如此坦然不慌,众人心里禁不住又开始犯嘀咕。 难道真的是萧恪搞错了? “大家都知道我和希丹路亚有两年的代言合同,所以很清楚对方开出的条件有多可观。而白宿,作为我父母曾经的养子,对我来说也如亲兄弟一样,谁会去陷害亲兄弟?我的确在他和希丹路亚代言商中间搭桥牵线了,为什么,是念在他当时身体不便,又知道他自尊心强不愿接受他人施舍,因此才希望他能赚更多的钱接受更好的治疗。” 说着说着,顾青禾眼眶渐渐泛红,那委屈的模样好像真如他所说,明明一直在为他人考虑,却落得个被人颠倒是非黑白的下场。 “至于白宿和代言商之间发生了什么过节,我的确不清楚,但在他被全网谩骂的时候,只有我站出来为他说话,这不是有目共睹的么。” “是人都知道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他说话要冒着什么样的风险,很可能被扣上一丘之貉的骂名,难道我就不在乎自己的名誉前途么?” 不得不说,顾青禾真的太会演了,字字泣血,将那种蒙冤受辱的姿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旁边甚至有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递来了纸巾。 萧恪面带寒肃望着他,良久,笑出了声。 “你今年几岁了。”萧恪忽然没头没尾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顾青禾愣了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此不敢轻举妄动,并未出声。 倒是他的亲爹忍不住了,忙出面帮忙解释:“青禾今年二十三岁,所以有时候可能说话不太注意冲撞了别人,但这孩子品行优良,绝对不会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我也敢以人格作保证。” 萧恪垂视着一唱一和的两人,嘴角一抹嘲讽。 “很年轻。”他又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充满少年气。”萧恪眼底含笑,“但有时候,少年气意味着愚蠢。” 顾青禾亲爹顿时如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聒噪戛然而止。 顾青禾皱着眉,不知他这句话几种含义。 “所以你永远斗不过赵同这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子,你可能不知道,你俩的通话从他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就开始录音了。” 顾青禾倏然瞪大双眼,不住的吞咽着口水试图缓解恐惧的情绪。 他真的没算到,他以为赵同不会把他供出来,他以为赵同还要脸,他以为凭借赵同的财权势力,即便被告到警局他也有办法摆平。 顾青禾还不觉得自己错了,他只觉得这件事自始至终最大的错误就是轻信了赵同。 “你是想认错道歉在这了了这件事,还是继续嘴硬等警察上门。”萧恪看了眼手表,提醒道,“最近的警察局离这只有一公里。” 顾青禾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现在就怕萧恪其实根本没有证据,一切为他的猜测,在这故意做个陷阱等自己往下跳。 萧恪见他不说话,点点头:“明白了,你觉得有些事说给警察听比较合适。” 听到“警察”二字,顾青禾猛然抬头,脸上精致的妆容都掩盖不住他惨白的脸色。 瞳孔在地震,周围一切的议论声他都听不见了,只是下意识拽着他爹的袖子,凄凄喊了声“爸爸”。 他不敢相信,他的事业他的人生真的要在这里毁于一旦。 “爸爸!你帮帮我!”顾青禾急了,哀求变成了刺耳的呵斥。 他爹也是傻了眼,即使心里生气,但又觉得唯一的儿子因为自己的疏忽致使他离开自己身边这么多年,才导致他心术不正,是自己亏欠了他,他也不想唯一的儿子落得千古骂名,这一刻,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另一个儿子。 一切皆由他起,他现在又是萧恪身边的红人,和他求求情,他一定有办法的。 “宿宿。”顾青禾亲爹上前一步,还非常搞笑的双手拱起晃了晃,“青禾好歹算是你半个兄弟,你可不能眼睁睁看他出事却不管啊。” 即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但只要能帮到顾青禾,什么尊严什么脸面,都不要了。 白宿无语了。 只有这个时候这老东西才愿意亲切称呼原主为“宿宿”。 白宿深深凝望着他,眉间笼愁,似乎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心理斗争。 良久,他撇起嘴,眼底的水渍不断闪烁: “爸爸,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昨天不是萧恪及时赶到,我会遭遇什么,我是不是会因此毁掉整个人生,你只想着为他争取,那我呢,我喊了你二十多年的爸爸,你对我真的就一点情分也没有么。” 不就是闻者落泪的煽情戏码,谁不会一样。 果然在听到这字字珠玑的一段话,人群中的正义之士忍不了了: “他的确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但也在你膝下和你过了二十年,你对他就不念一点旧情?人家人生都差点毁了,你却还只考虑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你没心的么?” “就是啊,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不然要法律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这几句话几分真心,但可以确定的是,只要萧恪在,他们会永远向着白宿。 顾青禾他爹还保持拱手的动作,嘴巴张了张,似乎想狡辩什么,但想说的话 全部埋没于人群的声讨中。 他和顾青禾二人,一动不动,似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宛如两尊兵马俑。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警车的鸣笛声,一声一声,锥肉凿心。 随即,李局长带着一帮警察破门而入,在人群中环伺一圈后,接着疾步走向顾青禾。 他作势敬了个礼,满脸严肃道:“你好,我们接到报案,怀疑你与一桩走私违禁.药品案件有关,请您现在随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李局长故意没来参加晚宴,就是在等这一刻。 嘿嘿,果然,伟大的萧董事长以及他们的警察头头胡厅长正用赞许的目光冲他频频点头。 这次升职加薪势在必得! 顾青禾失去了挣扎的欲望,被警察带走时,他那可怜的老父亲还在后面跟着喊: “青禾你放心!爸爸一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你一定没事的!” 记者们的闪光灯疯狂不停,他们也都没想到,本以为能拍到继承人一手新鲜照片已经能养活整个新闻报社,不成想还有意外收获,今天没白来。 出门前,顾青禾最后看了一眼白宿。 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无尽的恨意在不断下沉、下沉—— 白宿则在考虑一个问题。 原文主角光荣杀青,那么整本小说的走向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这个世界,应该还会好吧。 见碍事的人走了,萧老爷子这才出面发声:“对不起让各位看笑话了,希望大家忘掉今晚的不愉快,吃好喝好。” 大家不可能忘掉这惊掉人下巴的一幕,大概只有白宿,真的在“吃好喝好”。 指针绕着表盘转了一圈,直直指向十一。 宾客们也觉得时候不早,一个个起身同萧老爷子告别。 宣雅兰也有些困了,和萧老爷子又寒暄几句,也打算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却发现那条小尾巴又跟上来了。 她回过头,看着白宿红扑扑的小脸,笑道:“来送我么?” 白宿点点头,唇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如果他有尾巴,现在一定会摇成螺旋桨。 他搓着双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接着看了看宣雅兰手中的手机,小声羞涩地说道:“我会给您发消息的,要回我哦。” 宣雅兰觉得他实在太可爱了,忍不住笑了:“一定会回的,进去吧好孩子,外面冷。” 说完,她冲着白宿优雅地点了点头,跟着司机昂首阔步离开了会场。 萧恪和宾客们寒暄完,搭眼一瞥,就看见白宿依依不舍地站在门口,望着某处发呆。 “在看什么。”萧恪揽过他的肩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宣雅兰于灿烂灯光中温柔的背影。 白宿这才回神,恢复了往日的高贵冷艳:“没什么。” 萧恪看了眼手表,笑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吧?” “嗯。” “去跟我爸道个晚安吧?” 宾客们已经走得七七八八,老爷子接待完最后一位客人,轻轻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果然人老不中用了,才站这么一会儿就腰酸背痛的。 “爸。”萧恪带着白宿来到他身边。 老爷子立马强忍疼痛挺直腰板,视线看向别处:“你还好意思叫我爸,你看看你今晚都干了些什么,我这张老脸都让你丢尽了。” “这脸肯定不是被我丢老的。”萧恪笑道。 但老爷子的心思根本不在他的好大儿身上。 他悄悄看了眼白宿,迅速收回目光。 不大一会儿,再悄悄看一眼。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除了他逝去的妻子外,还有人能把白毛衣穿得这么仙里仙气。 我那在天堂的老婆子啊,这是你对我的暗示么? “伯父,感谢您今晚款待,时候不早了,我们也不打扰您休息了,先回去了,晚安。”白宿颇有礼貌的微微颔首,态度谦恭。 老爷子背着手冷着张脸,余光悄悄看向白宿。 他清了下嗓子,语气还是冷冰冰的:“太晚了,别走夜路了,住下吧。” 一旁的佣人听到后忍不住插了句嘴:“可是老爷,今晚有不少客人会在这借宿,已经没有空房间了。” “没关系,那我们不打扰了。”白宿礼貌地鞠了一躬。 见白宿要走,老爷子心里一咯噔,又是一声清嗓子,语气依然很冷淡地问佣人:“萧恪的房间没住人吧。” “没人住。” 他虽然没明着说,但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 原本不想留在家里挨老爷子数落的萧恪听到这句话,立马道:“刚好我也喝了点酒,不能开车,就住下吧。” 老爷子脸耷拉得老长,冷哼一声:“你们别给我闹腾,我觉浅。” 说罢,背着手踱步离开。 这是白宿第一次莅临萧恪的“闺房”参观。 巨大的落地窗外带一个阳台,阳台中摆了些吊兰植物,即便冬天也长势喜人。 而房间里也是极具现代化的布景,整体呈灰白色调。 床头之上一道艺术墙,古香古色的九色鹿腾云驾雾,脚踩月亮夜灯,晕染风大理石地砖亮的能照出人影。即便很久没人住,也打扫得非常干净,香薰机里弥散开淡雅的大马士革玫瑰香气。 萧恪扶着白宿在床上坐下,在他身后跪下,轻轻帮他揉捏着肩膀:“辛苦了,吃饱了没。” 白宿指指喉咙:“饱了,都到这儿了。” “可不是饱了,桌上一半糕点都进了你的肚子。” 白宿振振有词:“反正没人吃,扔了多可惜。” 萧恪揉着肩膀,笑着笑着,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缓缓凑近白宿的侧脸,手上的动作放缓了些。 “我今晚表现的好不好。” 白宿闭着眼享受他不专业的萧氏按摩,惬意道:“好,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说这么多话。” 白宿还是诧异:“就是不知道顾青禾会怎样。” “不管他,我问你,你知道我今晚为什么带你来这么。”萧恪循循善诱道。 白宿很认真地想了想:“是要带我见你的家人?” 萧恪被他的迟钝所折服。 “我为什么要带你不带别人呢。” 白宿当然知道,他又不是傻子。 但嘴上还是:“跟我玩 猜谜游戏呢?直接说不行么?” 萧恪深吸一口气,心里咚咚敲起小鼓。 他在白宿身边坐正,看着他困顿的脸庞,良久,轻轻拉过他一只手攥在掌心摩挲着: “其实很久之前就想问,你……” 萧恪又做了个深呼吸,接着坐直身子,认真地盯着白宿的眼睛。 “你愿不愿意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呢。” 在萧恪的想象中,白宿接下来该是瞪大双眼,泪光点点,点头告诉他“我愿意”。 结果白宿却是: “你还没有说过你喜欢我,也没在一万英尺的热气球上向全世界宣布你爱我,也没拿着大喇叭抱着玫瑰花藏着钻戒在我家楼底下大声喊我的名字,更没为了我放弃围绕在你身边的那些嫩模小明星。” 萧恪:……? 他怔了许久,从抽屉里拿出小本本:“再说一遍,我记下。” 白宿“噗嗤”笑出了声,按住他手中的笔,悄悄摸过来随手扔到一边。 他转过身子将自己前胸紧紧贴在萧恪怀里。 能听到他胸腔里传来超乎寻常的疾速心跳声,在这杂乱无章的心跳中心,白宿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在一遍遍回响。 “白宿。”头顶传来萧恪的声音。 “我真的很喜欢你,是你把我的遗憾变成了惊喜,所以也成了我的执念。你不用马上回答我,你可以给我一个无限期的考核期,到你……确定我的真心为止。” 白宿来了精神:“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那,给我洗澡。” 白宿的确没想着马上回答他。 他知道萧恪是好人,现在也不再怀疑他的真心,只是因为自己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不知道哪天就会悄然离开,那时带给萧恪的才是灭顶之灾。 再等等吧,再等等。 而此时,隔壁萧老爷子的房间。 老爷子背着手,身体倾斜倚着墙,耳朵紧紧贴在墙上听着隔壁的一举一动。 听到白宿面对萧恪的表白并未正面回应后,他急的一拍桌子。 这小明星还真是把萧恪吃得死死的,他头一次觉得,儿子的智商真的不太高,真让人捉急。 * 当晚,夜深人静时,几条微博火速爬上热搜。 #希丹路亚代理商赵同被警方以涉嫌迷.奸起诉#[爆] #顾青禾接受警方调查#[沸] #白宿,真相大白#[沸] #顾青禾怎么干起了老.鸨的勾当#[火] #松山电子继承人正式露面#[火] 起初是晋海市警方蓝V在微博上公布了针对赵同下.药一事的调查进展,其中有一句写道: 【据嫌疑人赵某称,他所持的违禁.药品为一名顾姓艺人提供,此事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接着有记者放出了今晚拍到的顾青禾在众目睽睽下被警方带走的视频以及照片。 比起昨天白宿被全网黑的架势,这几条微博可谓彻底引起轩然大波,毕竟白宿那事儿只能算得上道德问题,而赵同和顾青禾这可是实打实一只脚踏入了看守所大门。 要素过多,一时间网民们也不知该先吃哪个瓜。 终于有热心肠的瓜圈大V作为课代表整理了整件事情起因结果: 【最开始有记者曝出白宿为了上位爬了赵同以及松山某位有特殊癖好的股东的床,导致他名声一落千丈。网友怀疑萧此以白首是假的,而《桃花尽相思》节目组也为了避嫌清理了他很多镜头,还把萧此以白首的名次压到了最后,这是起因。】 【后来白宿和经纪人一起去警局报了案,而给力的警方很快发布了调查结果,证实白宿是遭到赵同下.药意图迷.奸,并非传言那样白宿主动爬床。而同时警方给出了一个信息,在白宿和赵同之间搭桥牵线的是某位顾姓艺人,而赵同拿到的违禁.药品也由该艺人提供,目前该艺人已经被警方带走接受调查。】 【最后,萧此以白首是真的。今晚松山集团举行慈善晚宴,实则为了隆重介绍那位不久前秘密回国的继承人。根据记者返图证实,此人为《桃花尽相思》第十二期的其中一位嘉宾,当时他用了“萧格”这个假名,原因不做分析,懂的都懂,晚宴最后,该继承人也向大家介绍了他的心上人,根据返图证实,该心上人为白宿。】 【另外补充一点:事发后有网友怀疑白宿为装残疾意图博取同情,因为狗仔拍到了他和赵同在酒店用餐时腿脚无恙的照片,其实白宿开启了微博仅粉丝可见,粉丝都知道他回来后一直在认真复健积极接受治疗,这件事我也已经联系到了白宿的复健医生并得到了证实】 这条微博下面还贴了N张图片,时间线都用红色记号标记出来,一目了然。 经历了反转再反转的吃瓜网友们对这个博主表示大力赞扬,新年第一天就跟着看了一场大型狗血连续剧,腰不酸腿不疼了,元旦不放假他们也能欣然接受了。 【我他妈大写的震惊!所以顾姓艺人是顾青禾没跑了吧?】 【这人昨天还发微博奉劝网友冷静,感情他才是始作俑者。】 【大家冷静,警方还没有发布最新调查结果,说不定青禾只是被误会了,他不像会干这种事的人。】 【冷静,冷静,只是接受调查,并没定罪好么?白宿粉能别先急着蹦跶么?】 【WTM笑死!法治咖和他的粉丝都喜欢让人冷静,结果自己先绷不住出来跳脚了。】 【这还用等结果么?无风不起浪,跟他没关的话他接受什么调查?】 【所以,昨天咒白宿去死让他滚出娱乐圈的人出来道歉么?还是打算做缩头乌龟。】 【你指望键盘侠道歉??洗洗睡吧。】 【呜呜呜心疼我们家小白,怎么会有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说他啊,他才是受害者啊,这年头怎么还受害者有罪论了。】 【顾青禾和赵同给爷把牢底坐穿!】 【这个你可以期待一下,毕竟打官司的有可能是松山集团的法务部,哈哈哈,能直接把对方律师也给送进去的那种。】 【我的萧此以白首!!我就说萧总肯定不是一般人,我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他背影熟悉了,在新闻上见过!我们萧总永远这么鹤立鸡群!】 【卧槽……路人表示震惊,开年大礼这是?】 【呜呜呜我老婆宿宿[心碎]跟着萧狗跑了T_T,虽然 但是,加我一个行不行。】 一时间,不少人跑到萧恪的那个僵尸号里@萧恪: 【所以你是带小白见家长了吧!什么时候能吃到你们的喜糖捏?】 【你要好好对我们宿宿啊,宿崽崽太不容易了,敢欺负他宿粉跟你没完!】 部分还算有良知的网民也纷纷跑到白宿微博私信跟他道歉,顺带踩一脚顾青禾,责任都推给他,还有部分郎心似铁的觉得: 反正网暴没成本,你又抓不到我嘻嘻。 白宿原本蹭蹭直掉的粉丝在这几条热搜后涨势一路飙红,流连萧恪那原本只有几十万粉的僵尸号也跟着鸡犬升天,突突涨到七八百万。 即便是沈阙,也没经历过如此声势浩大的涨势。 以及唯一出面真心替白宿说话的黎舒城,跟着一起涨不停。 《桃花节目组》的剪辑师收到消息: 【别剪白宿的镜头了,剪顾青禾的。】 耗费一天一夜给白宿镜头剪了一半的剪辑师现在只想把节目组负责人拖出去鞭尸。 两人的CP投票也从倒数第一直接飙升至第一的位置,而那个被节目组操纵后台排至第一的“不屑一顾”的CP,被节目组小手一动,“吧嗒”爽快除名。 作为白宿的超级死忠粉小黛丝,经历了痛哭流涕到开心蹦高,她妈怀疑她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昨天还在那不活了今天又世界真美好。 小黛丝不管那么多,连夜赶出了第二期的白宿仿妆,收获好评如潮。 而现在,李路尧确实有点慌。 当初在白宿上节目时,他眼瞅着心上人顾青禾人气不赶白宿,找了公司活粉稍微带了带节奏,现在就是只能祈祷这事儿不要被扒出来。 好端端的,他白宿怎么就钓到了萧恪这条金龙鱼呢? 还有顾青禾…… 妈的,痛心。 * 翌日一早。 白宿迷迷糊糊听见谈话声。 “不用喊他,让他睡到自然醒。”是萧恪的声音。 “可是,老爷和客人们已经起了,要准备用早餐了。” “他赖床惯了,不用管他,你去忙吧。” 听到这话,困得不行的白宿光速起床。 “谁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萧恪关上门,挡住佣人好奇的视线,走到床边揉揉白宿乱糟糟的卷毛,轻声道:“才七点,再睡会儿吧。” 白宿打着哈欠下床洗漱:“你们家一直起这么早么?” 怕他心里有负担,萧恪扯了个谎:“也不是,我爸平时都睡到中午,因为昨天有客人留宿今天才起这么早。” 说话间,白宿已经进了卫生间,洗漱穿越一气呵成,扎着头发走出来:“那我也得跟你爸爸道声早安啊。” 萧恪抿嘴笑笑。 这话说的,怎么跟新婚夫妻早起给长辈敬茶一样。 白宿一边给宣雅兰发短信一边下了楼,就看到餐厅里已经坐了不少客人,佣人穿梭其中端上丰盛早餐。 见到白宿,虽然这群有钱人打心底瞧不起在娱乐圈抛头露面的戏子,但毕竟他是萧恪的小男友,面子还是要给的,也都客客气气请他入座。 白宿恭敬对萧老爷子道了声:“伯父早安。” 老爷子冷淡的“嗯”了声,看也没看他。 实则余光早已从他下楼那刻便开始打量起来。 他身上穿的这身,应该是萧恪的衣服吧,还挺亮眼的。 对面萧恪的小叔萧启山也在不着痕迹打量着他。 昨晚这人跟着出尽风头,先不说他将来是不是会和萧恪结婚,既然进了萧家的门就得识这里的规矩,他决定要给这个小明星一点下马威,让这小明星知道,他在萧家说话也是有分量的。 谁让他只和萧老爷子打了招呼,无视自己! 此时,同样正在用早餐的宣雅兰收到了一条短信: 白宿:【早安(*^▽^*),希望太太今天开开心心。】 宣雅兰忍不住笑出了声,回复道:【也祝你永远开心健康,你平时都起这么早么?】 白·一觉睡到自然醒·宿恬不知耻回复道:【是的,早起的鸟儿有虫吃O(∩_∩)O】 “咳!”对面萧启山重重清了下嗓子。 众人下意识看向他。 “白……白宿对吧。”萧启山抱臂睥睨着他。 白宿忙收起手机,故作乖巧:“是的。” “难道没人教过你,上了饭桌就不能再只盯着手机?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没规矩。” 白宿也不恼,还诚实道歉:“对不起,刚才在给很重要的人回消息,忘了规矩,萧先生对不起。” 萧启山虽然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但依然不依不饶,冷笑道: “什么重要的人让你无视这一桌的贵客,只顾低头看手机?” 白宿低下头:“对不起我记住了,以后不会再犯。” 萧启山还是哂笑:“说说吧,什么重要的人,有多重要。” 旁边一个客人觉得尴尬,出面打圆场:“算了,孩子可能不认识我们,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吃饭吧。” 给了台阶也不知道下的萧启山就想在这堆贵客里面充大头,他得让在场所有人知道,这个家不仅只有萧松山说话有分量。 萧恪不耐烦了,语气不善:“小叔,你还吃饭么?” 萧启山嗤笑一声:“吃,但在吃之前,我就是好奇,是哪位大人物让这孩子扔下一桌客人不管,只会低头玩手机。” 白宿低着头,一副谦逊且悔不当初的模样。 接着他缓缓举起手机给众人看:“对不起,我在回宣董事长的消息。” 此话一出,连带萧启山在内,全场愕然。 接着一个客人忍不住探过头问道:“小朋友,你和幻海国际的宣董事长很熟么?” 妈呀,宣董,国内唯一一个可以和松山电子平起平坐的超级大财团,市值几个兆的房产巨.鳄,昨儿有幸见了她本人一面,本想混个眼缘,结果根本没机会上前和她说话。 这小朋友怎么跟她攀上关系的? 白宿不遑多让,笑道:“是的,她人很亲切。” 这时,刚才还耀武扬威的萧启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草草囫囵了句:“吃饭吃饭。” 宣雅兰那婆娘他可真得罪不起,就连萧松山也得卖她几分面子。 听说因为气场太硬势,克死了老公又克死了儿子。 一旁的萧老爷子嘴上没说话脸上没表情,心里却抑制不住地笑。 能把他这咄咄逼人的弟弟给教训的急赤白脸,啧,加一分。 吃过早餐,送走了客人,白宿礼貌的和老爷子以及萧启山道了别,打算打道回府。 萧恪叫住他:“今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总公司。” 白宿不解:“去总公司干嘛。” 萧恪心道想给你看看将来有你一份的江山。 “昨天露了脸,今天肯定要去报到,我自己无聊,不能陪我么?” “那就勉强答应你,但是你要给我买好吃的,不然我也无聊。” 萧恪满口答应下来,和他爸打了招呼后便带着白宿上楼换衣服。 不得不说,土豪的衣帽间都跟一般人不同。 这哪是衣帽间,简直是座小型商场。 萧恪打开其中一只衣柜,里面整齐挂着各色各样的西装,但大部分都是暗色系,少有几件灰色调,即便如此,鬼斧神工的设计也能最大程度避免暗色系带来的死气沉沉。 “你选一件,我穿。”萧恪在暗示白宿,他以后会做一个乖乖听话的完美爱人。 白宿认真挑选了很久,选了一套深灰色西装,内衬是纯白,搭配一条黑底银纹领带。 因为萧恪属于浓颜、深色发,如果衣服颜色也过于深沉会给人太强势的压迫感。 萧恪接过衣服,随手脱掉身上的衬衫,胸脯横阔,巍峨似玉山,每一寸肌肉都恰到好处,不会过分张扬,却又紧实且充满安全感。 披上衬衫,还没扣扣子时,衣襟半遮又露,扫过虬结腹肌,镁光灯的照耀下隐隐泛着一层白色光晕。 他娴熟自然地整理着衣领,一抬眼,就看见白宿正一动不动凝视着他的胸怀。 白宿对这肌肉真的慕了,是男人都会羡慕这样一身线条极致优美的肌肉吧。 只可惜自己缺乏锻炼,体型又偏瘦,摸摸肚子都是软肉。 见他盯着自己的身体眼神放肆,萧恪暗自发笑,拉过他的手在他耳边低声道:“帮我扣扣子吧?” 白宿愣着神,不假思索点点头,指尖摸上扣子,一不小心触到他的皮肤,掌心一片滚烫。 这肌肉,这手感,想睡。 萧恪垂着眼眸,视线落在他低垂的眉眼上,望着那密集似羽扇的睫毛,即便只是看着,但这一对小扇子却毫无征兆搔在心头,痒痒的。 “摸够了么?”萧恪压低声音,嗓音有些嘶哑。 他很想看白宿被自己逗到落荒而逃的模样,但白宿非但不躲,还更加放肆。 他干脆把脸颊贴在拿出滚烫胸肌上,轻轻磨蹭了下:“没摸够呢。” 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胸前,一股电流密密麻麻窜过全身,萧恪只觉脑袋忽然懵了下。 他情不自禁用力抱住怀里的人,喉结上下滑动着:“你也是男人,应该很清楚,早晨很容易起生理反应。” 白宿丝毫不慌,手指在他后背沿着背部肌肉线条轻轻划过,在他耳边轻声道:“嗯……没关系,这里也没人会进来吧。” “不敢,你又没答应我的求爱,这叫犯罪。”萧恪却一把推开他,义正言辞道。 白宿翻了个白眼,随手将领带套在他脖子上:“那就快点穿衣服,别磨叽。” 松山的总部坐落在晋海市最中心的商圈里,各种商店林立密集、繁华热闹。 而最中心的是一座不规则的水蓝色巨型建筑,远远看去就像一颗棱角分明的竖条状水蓝色钻石,被太阳折射出耀眼光芒,建筑高耸入云,俯瞰整座城市,也是晋海市的地标性建筑,松山电子的总部大楼。 周围是一片极富格调的休闲商场、写字楼,围绕着这颗清透美丽的蓝钻石。 似乎大家都有这个习惯,看到高不可测的大型建筑就会习惯性抬头数着楼层。 白宿也不例外,当他认真数到二十几层时,萧恪打断他:“不用数了,一共一百一十二层。” 看到萧家的车来了,门口几个保安赶紧过来迎接问好。 萧恪好像一点架子也没有,会平和的同保安们点头问好,道声“辛苦了”。 两人刚下车,不知从哪藏起来的记者们一拥而上,虽然被保安们眼疾手快拦住,但依然不挡他们见缝插针,拿着话筒的手伸得老长,你一言我一语跟菜市场一样。 “萧总!我想请问昨晚的慈善晚宴是否为萧董事长在暗示您即将接受松山电子全部工作?” “萧总请问您自小长在国外,对于我国的金融产业有多少了解。” “萧先生请问您今天带着白老师来公司,你们二人是已经确定了关系么?” 萧恪将白宿护在身后,看了眼手表,对着记者们笑道:“现在时候不早了,我赶着打卡上班,关于你们的问题我一会儿会请秘书下来一一作答,请各位让一下可以么?” 相较于其他商业大佬,这位真的很有礼貌了。 记者们也不好意思再纠缠,乖乖让开让两人过去。 迎着一路“萧总早上好、白先生早上好”,二人宛如无情的点头机器,一路应承着上了楼。 萧恪的办公室在顶层位置,这里十分安静,除了秘书外再见不到其他人。 秘书小姐还是第一次见到白宿本尊,表面不动声色礼貌问好,实则已经悄悄开始打量起来。 这位就是他们萧总宁愿坐牢也要护着的明星? 进了办公室报告工作,他们萧总已经坐在电脑前好整以待,但这位明星先生却跟回了自己家里一样怡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啃玉米,咔滋咔滋,像小仓鼠一样,好可爱欸。 萧恪一抬眼,就看见秘书小姐正悄悄打量白宿,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激动的小脸红扑扑。 他轻声清了下嗓子,秘书小姐立马回过头,将计划表呈上去。 萧恪默不作声翻着计划表,视线忽然停在其中一项上。 他将计划表推过去,指着那一栏问道:“这是什么。” “啊,是一个叫《走,跟着爸爸看遍大好河山》的节目组打来电话询问,能不能有这个荣幸邀请董事长参加这档综艺节目,他们节目组的企划案在底下。” 萧恪想也知道他家老爷子肯定不会放下身段参加什么综艺节目。 刚想推掉,却忽然翻到了节目组的企划案。 其中在参演人员一栏 中写着: 参演艺人:白宿(长藤娱乐)、华钰莹(松果娱乐)、辛吉安(枪花娱乐)等(以上参演艺人全部待联系) 本来只当这是无稽之谈的萧恪脑海中却忽然冒出一个计划。 通过这两天老爹对白宿的态度来看,算不上特别好,如果能凭借此节目拉近二人的距离,日后白宿真嫁进他们家也能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烦。 萧恪看了眼白宿。 他还在啃玉米,专心致志,根本没注意这边。 合上企划案,萧恪对秘书低声道:“回电给节目组,三日内给他们答复。” 章节目录 第48章 第 48 章 白宿在萧恪办公室待了半天就嚷嚷想走。 一方面他不想打扰萧恪工作,另一方面,萧恪买给他的零食已经吃完了。 萧恪也看他待在这儿无聊透顶,便也不再强迫他留下来:“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白宿知道要是不答应他他肯定又要找一堆理由,索性不反驳,满口答应下来。 秘书小姐送了白宿下楼,她有满肚子想问的,比如他和萧总是怎么认识的,萧总平时对他怎么样,但她知道不该打听领导的私事,只好强忍疑惑,对白宿也是客客气气。 萧恪的司机一接到消息就全速赶来,赶在白宿下楼之前提前停好了车子。 “白老师,好久不见。”司机见到来人,立马谦恭有礼地冲白宿打招呼。 白宿虽然觉得这句“好久不见”有些奇怪,但也没想那么多,只当是客套话,也回了句:“是,好久不见。” 他坐进车里那刻,司机就开始喋喋不休。 是有这种人的,天生话多且自来熟。 “白老师现在腿脚好些了吧。”司机问道。 “是,托您的福,好多了。” “那就好,我当时寻思也没怎么碰着,不成想给你添了这么大麻烦,实在对不住啊白老师。” 白宿倏然抬头。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当时寻思也没碰着。 “当时我们萧总刚回国,我也十几年没见过他了,一时激动多说了些,没注意您过马路呢,就不小心……” 白宿愕然了许久,不可置信地反问:“你是说,当初撞我的人是你……” 司机透过后视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半晌,恍然大悟! 感情他还不知道当初撞他的人是自己!萧总原来根本没和他提过这件事! 完了完了,说漏嘴了……这该怎么收场啊……白老师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和萧总闹掰,那他可真成了千古罪人了! 他的担忧实在有些多余。 但也因为他这一番话,白宿明白了。 当初他碰瓷的那辆车……是萧恪的。 而且根本也没像书中写的那样,被对家雇.凶伤人,萧恪也根本不是为了替顾青禾鸣不平而故意来试探他。 萧恪自始至终就没在意过顾青禾,自己却一直误会他是为了顾青禾才故意演这么一出。 哈,原来自己才是笨蛋。 从一开始,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测,现在因为司机一句话真相大白了。 他冤枉了萧恪这么久啊…… 那么原文中那辆致使原主双腿残疾的凶车,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抵消了这段剧情,还是……它还在之后自己察觉不到的角落等着自己。 “白老师您千万别生气,这件事都是我的责任,和萧总没有任何关系,他不说应该也是怕你生气,我跟您道歉,请您务必……” 司机在前面喋喋不休着,白宿却没怎么听进去。 他敷衍了句:“没关系,都过去了。” 车子轻车熟路来到白宿的家门口,司机一直惴惴不安,一个劲儿道歉,即便白宿说了一万句“真的没关系”,司机还是固执认为他还在生气。 进了家门,白宿坐在沙发上沉思许久,回想着原文剧情。 好像的确是……原主残疾是在参加完综艺之后,也就是说,那辆凶车还未出现。 考虑到这个可能,白宿只觉得一阵不安上涌。 他摸出手机给萧恪发了条消息: 【今晚要早点回来哦】 萧恪那边也很快回了消息:【今晚我先回家和我父亲汇报工作,之后马上回去陪你好不好。】 白宿望着这条短信,释然地松了口气。 以后,只要不往马路上走就没问题了吧。 可是原主对家实在太多了,也很难具体调查到底是哪位对家有雇.凶伤人的可能。 如此看来,只能万般当心。 正思忖着,手机界面忽然转为来电显示。 是林岳打来的电话。 白宿松了口气,接起来,那头传来林岳按耐不住的欣喜语气: “小白!今天下午有时间没!施奈儿联系公司说希望请你做秋季新品香水的代言人!” 一听到代言人三个字,死去的记忆忽然跳起来攻击他。 “这次肯定没问题的!对方还特意表示怕你有不好的回忆,说会派出整个代理商团队出面和你详谈,还说咱们也可以多带点人,哥当然也会陪你去,这次就算你嫂子生二胎我也不离开你半步!” 这话说的,怎么跟街头约架一样。 白宿思忖片刻,道:“好吧,几点。” “六点。” 死去的记忆再次跳起来攻击他。 * 萧家。 老爷子真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耳中忽然传来佣人的问好声。 余光一瞥,就见萧恪已经来到了他身边。 “不去工作回来做什么。”老爷子抖抖报纸,表面极度不近人情。 实则内心:你怎么甩着两只手自己回来了?宿宿……啊不是,白宿呢? “工作做完了,请父亲详阅。”萧恪料到他爸肯定要这么说,中午饭也没吃抓紧一切时间处理工作,这才早了几小时完成工作。 老爷子接过他手中的文件,看了许久,慢慢合上文件放在桌上。 还是想问“白宿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但问出口的话变成了“工作哪有做完的,回来干嘛。” “这是一档综艺节目的企划案,我觉得不错,所以,请您过目。” 萧恪将《爸爸》节目组的企划案交到他手中。 老爷子看也没看,问道:“怎么,你上综艺有瘾?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自己心里不清楚?”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好好工作赚钱拿什么给你媳妇买大房子买豪车奢侈品。 萧恪粲然一笑:“不是我上,是父亲您呢。” 萧松山狐疑地皱起眉头,低头探向手中的企划案,虽然对于这种玩闹之事向来没什么兴趣,但还是认认真真看完了。 本想说一句“胡闹!”,但看到艺人参演中可能有白宿,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让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上山下海?而且这还是个新节目,前景不明,上这节目能带给我什么利益?” “父亲老当益壮,能在节目中一展雄姿的话,也能得到不少老太太的青睐。” 老爷子沉吟片刻,道:“上这节目可以,但我有个要求。” 萧恪倒是没料到他爸答应得这么爽快,但还是那句话,“但”字以前都是废话。 “您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 萧松山也不跟他藏着掖着,开门见山道:“你今晚,去见见程家刚回国的小儿子程思羽。” “不去。”萧恪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什么要求都行,去见什么程家小少爷,不可能。 老爷子长长叹了口气,缓缓道:“你还记得吧,你小时候没出国前和思羽玩得很好,人家思羽的爷爷和你爷爷又是过命的交情,那个吃不上饭的年代要是没有思羽的爷爷帮你爷爷一块挖红薯,他哪能赚到第一桶金,哪有咱们松山的今天。” 萧恪最讨厌打这种毫无意义的感情牌:“我也可以去帮他家挖红薯,想挖多少随他们提。” 老爷子一拍桌子:“做人要知恩图报!何况思羽刚回国只是想见你一面罢了,怎么说的跟要了你的命一样。” 萧恪冷冷看着他爸:“如果白宿因为这件事不要我了,和要了我的命没有区别。” 老爷子服了,他怎么生了这么个比驴还倔的儿子,到底随谁?! “这样吧,你去见见思羽,吃过饭就马上回你小情人那里,我也就答应你上这个节目。思羽刚回国还不清楚你和那小明星的事,你也正好借此机会和他把话说开,毕竟人家心悦你等了你那么多年,你们又是发小,总该给个交代吧。” 果然,说话是门艺术。 萧恪提醒道:“我可以去,但不是给他什么交代,只是把话说开。” 老爷子松了口气,管他什么说法,能把人交过去就成。 路上。 萧恪盘算着,过去喝口茶水就走人,全程只用十分钟解决战斗,然后赶回白宿那里,应该没问题吧。 要和他打电话报备一下么?万一说了他又要胡思乱想怎么办,白宿又是那种遇事不爱跟人说的性格,只怕到时候解释不清还一地鸡毛。 罢了,反正只见十分钟,把该说的话说完就走。 他还回忆了下程思羽,上一次见面还是**岁时,程思羽还是个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只会跟在他身后一个劲儿喊哥哥,这些年确实也经常收到他的消息,但大多被自己敷衍了过去。 现在,小屁孩长大了,知道把家里人搬出来了。 真是一肚子心眼很不讨喜的性格。 到了约定的酒店,萧恪把车停了门口,门口只允许停半小时,他觉得反正马上就走,也无碍。 进了酒店,按照对方给的包厢号径直找了过去。 而他刚进门不久,后面来了三个人,一个是长藤娱乐的艺人管理负责人,另外两个,则是白宿和他的经纪人林岳。 萧恪找到包厢,敲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软软一声:“请进。” 推开门,便看到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站在那里,纤瘦颀长,黑发如泼墨,面如精雕细琢的美玉,五官英挺秀气,樱花色的唇瓣始终保持着完美的弧度。 “萧恪哥哥,好久不见。”男人疾步走来,伸手想去挽萧恪的胳膊。 萧恪礼貌地推开他,示意他坐吧。 “萧恪哥哥,我们得有十八年没见过了吧,你现在都长这么高了,而且变得这么帅,我好激动呀。”程思羽仰头凝望着萧恪,眼中是星奔川鹜,爱意毫不掩饰溢了出来。 萧恪抿了下嘴唇,只觉这句话很油腻。 他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好久不见,我过得很好,这次来是想和你……” “萧恪哥哥,听说这家的西餐非常正宗,你想吃什么呀。”程思羽就跟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故意打断,还顺便喊来了服务生。 另一边。 “白老师,久仰大名,今天一见倍感荣幸。”施奈儿的品牌商非常礼貌且尊重地起身同白宿握手。 白宿也礼貌和他握手。 果然如同对方所说,为了打消自己的顾虑,直接派来了一个团队。 点餐的时候,白宿出门出得及没来得及上厕所,现在急需解决一下。 “抱歉,我去趟卫生间。” “请便。” 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林岳问道:“哥陪你一起去。” 白宿笑着拒绝了他:“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坐着吧,都走了谁接待品牌商。” 林岳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嘀咕着。 这么多人在场,应该没问题吧。 白宿出了包间,刚好看到一个过路服务生,抓过来问卫生间在哪。 “先生,卫生间在走廊尽头,直走到底就能看见。” 白宿往前走着,一个服务生推着送茶车路过他身边,停在某个包间门口敲敲门,推开门。 他突然停下,白宿躲闪不及,一下子撞在送茶车上。 “抱歉客人!您没受伤吧。”服务生赶紧上来查看情况。 就是这不大不小的一声,包间里的人下意识看过来。 白宿也是那么下意识的,看向了包间里面。 四目相对,瞳孔一点点扩张。 白宿看到这包间里坐着的是萧恪,而他对面,还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小男生,看起来就养尊处优气质矜贵的。 咦?不是说要回家和父亲汇报工作么?怎么来这里见漂亮小男孩了呢? 白宿望着他,良久,抿嘴一笑。 他冲萧恪点了点头,满眼尽是淡漠的疏离感。 接着对服务生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说罢,向着卫生间走去。 下一秒,就听到身后响起急切的脚步声,随即一声“白宿”带着焦灼意味。 白宿没理他,径直进了卫生间。 萧恪现在就是想大耳刮子抽……也不知道抽谁,总之心里急得冒了火。 应该打电话提前知会一声的,怎么就闹这么一出误会呢。 “宿宿。”他在白宿进卫生间前拉住了他。 白宿冷笑一声,拂开他的手:“白宿,请叫我大名。” 说不生气是假的,但不免又想到,萧恪先不说有没有这个胆子,他可能根本就没这个心,自己已经误会了他这么久,这次索性听听他的狡辩好了。 “你听我解释。”电视剧经典台词虽迟但到。 白宿没吱声,等着他解释。 他看到一向强势的萧恪同志第一次露出了这种焦急的神色,额角还沁出了一层薄汗。 “我是回家了,但是父亲说让我来见见刚回国的发小,我没有骗你,我想打电话告诉你,但又怕你乱想,就想着十分钟解决赶紧回去。” 应该是这样吧,萧恪不会骗他的。 白宿心里那股火顿时烟消云散。 但表面还要端着。 他蹙着眉,看也不看萧恪:“你父亲让你见你就见?” “是我有求于父亲,不然绝不来见。”萧恪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白宿的表情,见他满眼冷漠,顿时心凉了半截,“你相信我么?” “不知道该不该信,我还得赶回去见代言商,有事回去说吧。”白宿冷冷丢下一句,进了卫生间。 霎时间,萧恪只觉得全身力气被抽干了般,倚着墙,疲惫地揉着眉心。 考核期还没过就闹这么大误会,白宿现在肯定对他很失望。 不大一会儿,看到白宿出来了,萧恪立马跟上去。 见他一直跟到自己包间门口,白宿好笑地看着他:“你不陪你的小男孩么?人家恐怕要急哭了。” 萧恪剩下那半截心也凉了个透彻。 “不陪……你愿意让我进去陪你么?” 白宿看也不看他推开门,低声道:“随你,到时小男孩扑到你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委屈可别怪我。” 一进门,一大屋子人顿时齐齐看向这边。 看到白宿身后的萧恪,立马起身招呼:“萧总,您怎么也在这,快请坐。” 品牌商虽然忌讳谈公事有外人在场,但那可是萧恪欸,只要他想,就能夺走原本属于他们的施奈儿中方代理权。 所以,还是,当尊大佛供着吧。 原本坐白宿旁边的林岳见到来人,一改往日对萧护工的不屑态度,毕恭毕敬让开位置:“萧总,您这边坐。” 萧恪不敢坐,只能用眼神询问白宿,自己可不可以坐他身边。 白宿视若无睹,直接把人撂那儿了,对着品牌商露出亲和的微笑:“大家先吃饭吧,边吃边谈。” 见萧恪还愣怔在原地不敢落座,林岳心里暗爽表面装作关心,将他按在座位上:“萧总您就坐这儿好了。” 期间,萧恪的手机一直响,都是程思羽打来的电话,他本就心烦着,索性直接关机讨清静。 他知道白宿见了食物走走不动道,只能以帮他夹菜来讨好着。 白宿看了眼碗中的鱼肉,对萧恪莞尔笑道:“萧总别忙了,我不太爱吃鱼。” 萧恪知道他这是气话,他对于鱼的执念和自己对他的执念没多大区别,但也只能哄着他,赶紧把鱼肉夹走,看了一圈菜,轻声问道:“海参粥呢?” 白宿:“随便。” 萧恪立马帮他盛了粥,送到面前。 白宿又笑道:“忘了说,我海鲜过敏。” 虽然上次在西班牙餐厅干掉一整盆海鲜烩饭的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萧恪端着粥碗,有些不知所措。 对面的品牌商们见此情景,心里也猜出了七八分。 本来他们请白宿做代言人并非看中他的三线咖位,纯粹是最近正当火且气质不错,但看到萧家小公子对他如此忌惮的模样,心里不由自主也跟着忌惮起来,原本平等的关系变成了有意无意地讨好。 “白老师喜欢吃什么,我再给您点。” “白老师喝果汁么?都是鲜榨不加一滴水的。” 对着品牌商,白宿依然保持良好教养,不断道着“谢谢”“您点的菜很合我胃口”,独留萧恪,欲哭无泪。 饭吃得七七八八,事情也谈得差不多,再继续马首是瞻就不礼貌了,于是品牌商站起身,礼貌同白宿握了握手: “那么白老师,我们会敲定一个合适时间登门拜访签署合同,希望咱们合作愉快。” 白宿笑道:“合作愉快。” 林岳和剩下的管理人员也看出了小情侣在闹矛盾,自觉的不去打扰,叮嘱了几句便先行离开。 见人都走了,白宿也起身往外走。 萧恪在后面跟,他人高腿长,几步就能赶超到白宿前面,只好放慢脚步,像条小尾巴一样紧紧跟在他身后。 到了酒店门口,恰好看见刚才那个在包间里见到的漂亮小男孩哭哭啼啼上了一辆豪车,车里一堆长辈围着他安慰着哄着,一看就知道对于这个唯一的小儿子宝贝得不行。 夜风扬起发散,吹散了些许酒意。 白宿也觉得折磨萧恪折磨够了,回过头,昂首笑道:“你完了,你爸爸要揍你了。” 见白宿终于对自己笑了,萧恪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了地。 “你不生气了?” 白宿一挑眉:“我没生气啊。” “那你还,那样……对我。” “难道在外面也要像这样。”说着,白宿将脑袋贴进他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这样黏黏糊糊么?外人看见会笑话的。” 萧恪长长松了口气,回抱住他:“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萧恪又想解释:“我确实想过打电话和你说一声,但又担心你会胡思乱想,我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你就不要我了。” 白宿抱着他,轻柔地摸摸头发,声音是难得一听的温柔:“我有长脑子哦,再说,那个男孩……又没我好看。” 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直到这时,萧恪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稳稳落地。 他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只因面对的是白宿。 萧恪勉强勾起一抹笑容: “是啊,我们宿宿是个任谁一眼都要丢了魂儿的小狐狸精。” “讨厌,不许这样说我。” “那就,小垃圾?小白痴?” “考核不通过警告。” 两人说着悄悄话,漫步于安静的夜色中,没开车,靠着两条腿走回了家。 * 凌晨两点,晋海市刑侦总局审讯室—— 一个警察从审讯室走出来,随手摘下大盖帽往长椅上一放,坐在那长叹一声。 另一个警察递过来一杯咖啡,隔着单面玻璃望着审讯室内那个低着头不发一言的小明星,问道:“他还是一句话不说?” “嗯,审了两天了,一声不吭,我怀疑是他们家给他请律师了,律师不让他开口,在那想办法找法律漏洞呢。” 他伸手接过同事拿来的文件,打开,翻了翻。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是他助理手中有两张大额银行卡,流水过于频繁,但他本人称,这两张银行卡是为了向银行贷款买房,为了审批通过刷的流水,就是这笔钱,去路已知,但来路不明。” “查过他的那些娱乐圈通告合同了没。” “查过了,没问题,正常走税。” 警察若有所思:“那就奇怪了哈。” 两人揉揉酸痛的肩膀,打算去吃个猪排饭再回来继续和顾青禾死磕。 来到对面的餐厅,又碰到了一个在这大快朵颐的同事。 “小张还没下班啊。” 同事满口猪排含糊不清道:“本来要下班了,但是碰到个小明星过来报案,哭哭啼啼一晚上,烦死了。” “这倒是新鲜了啊,最近娱乐圈不太平啊。” “那个小明星叫……腾……腾遥?是这个名吧,说让朋友给骗了,全部家当都搭进去了。” “熟人诈骗,这就是下十个反诈APP都拦不住啊。” “说是,他那个朋友说开了个投资理财公司,小明星就把钱全投进去了,结果急用钱了,对方又说银行卡涉嫌电诈被冻结了,得等几天解冻。等解冻了,对方又说他身份证过期钱取不出来,还得等几天,总之各种理由就是不给钱,结果等着等着,没消息了,人也不见了。” “这又是哪位明星的作为啊。” “嗯……不是明星,是个助理,哦对,就是你们现在在审的那个叫顾青禾的艺人助理。” 两个警察狐疑地对视一眼。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啊。 此时,一旁的餐厅老板正跟着听热闹,得到一手消息的他迫不及待想去网上找找存在感,于是发了一条“顾青禾可能不仅只是购买违.禁药物,或许还涉嫌诈骗”。 他把警察的对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当晚,顾青禾的名字再次冲上热搜。 底下网友又吵翻了天: 【杀熟是最恶心的!人家相信你拿你当朋友,你给人家底都骗光了!】 【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人家说的是顾青禾助理,跟顾青禾有什么关系。】 【助理做这种事顾青禾能不知道?要么他也有一份,要么他就是幕后主使。】 【不是,警察都没公布结果,你们又知道了?顾青禾没得罪你们吧,至于这么落井下石?】 【哈哈哈竟然还有人说顾青禾没得罪我们,是是是,当老鸨差点毁了别人的一生没得罪我,小妹妹,有时候还要考虑公共认知啊,你没良心不代表别人都没良心。】 【再说一遍,青禾只是接受调查,要是真有事早就公布结果了,没有结果代表这件事和他无关OK?黑粉别跳了。】 【你才别跳了吧,你这么相信他干脆替他蹲[橘子]好不好?连基本法律流程都不知道,多读点书吧。】 网上风云涌动,白宿家里一片祥和,甚至还听到了转账到账的声音。 捞起手机一看,《桃花尽相思》节目组发起的“我最喜爱CP”投票出了结果,萧此以白首当仁不让喜提第一。 看着银行卡里突如其来的二十万,白宿一高兴,拉着萧恪去了离家不远的“大鹏脚艺”享受了下泰式按摩。 * 翌日一早,白宿就被林岳一通电话薅起来喊去了公司。 他人还没睡醒,迷糊着,接过了李路尧递来的企划。 标头一行粗体大字: 《走,跟着爸爸看遍大好河山!》 白宿:? “我要当爸爸了?” 李路尧不太敢正视他的眼睛,毕竟他带节奏那事儿很难说会不会在哪一天就被捅出来。 “不是……你仔细看看。” 白宿往后翻了翻。 是一档全新的综艺节目,说白了就是四个爸爸上节目选儿媳/女婿,本质也算是相亲节目吧,胜在模式挺新,所有综艺都在上赶着求年轻的艺人参演时,他们反其道而行,把主意打在了一群迂腐刻板的老头子身上。 说不定就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白宿本不想去,直到他看到了参演人员一栏中,萧松山这个名字。 后面还跟了个注解:松山电子集团董事长 白宿忽然明白昨晚萧恪说的“有求于他爸”到底是指什么了。 他为了求爸爸和自己一起上节目,才不得已答应和那个看起来就很金贵的男孩见面。 万幸,自己选择了相信他。 再看看其他参演爸爸嘉宾的名后注解,什么晋海市市.委.书记,什么国内最大教育集团的老总,再不济也是个号称国家艺术瑰宝的书法大师,看着都很打脑壳,可以想象和他们相处时宛如坐牢一般的场面了。 但是,萧恪的爸爸也在。 他又看了眼艺人嘉宾,都是不认识的,但加上他也就三位。 “是四个爸爸带三个嘉宾么?”白宿问道。 李路尧道:“四个嘉宾,最后一个还没确定找谁,不一定就是圈里人。” 白宿思忖片刻,将企划拍在桌上:“接了。” 另一边,萧家。 萧松山捏着报纸,手指不住抖啊抖。 半晌,他将报纸用力拍在桌子上,表情不怒自威:“听说你昨晚把思羽一个人扔那了?” 萧恪一点也没有把人扔下不管的愧疚感,相反还非常坦然:“嗯扔那了。” “昨晚你程伯父给我打电话,人家很生气!说思羽哭了一晚,人家刚回国对国内环境不熟悉,你把他一个人扔在那就不担心他出点什么意外?好在是人平安无恙,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你程伯父交代。” 萧恪剥着橘子漫不经心道:“我按照您说的,说完了该说的就走了。” “去哪了?” 萧恪当然不会供出白宿,随口道:“出去散心了。” “你可真是!”老爷子指着萧恪的鼻子,手指又是一阵哆嗦。 “不说这个,我按照您的要求去见了人,那个综艺节目,您也要兑现承诺了吧。” “你还好意思提这事?” 萧恪耸耸肩:“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那您去不去吧。” 萧松山咯吱咯吱磨着后槽牙,腮帮子鼓起圆圆一块。 许久后,一声怒吼: “去!” 真的是,生块叉烧都比生他强。 * 程家豪宅里—— 程思羽拎起桌上的宋代官窑青花瓷,狠狠摔在地上,花瓶霎时间四分五裂。 “哎呦喂小祖宗!爸求你别摔了成不成,这可是古董啊。”程思羽他爸蹲在地上,心疼地捡起碎片,放在掌心揉揉摸摸。 但即便砸了七八个古董,他爸也还是一句重话没舍得说。 这孩子他妈去得早,他爸就总觉得亏待了他,不希望他缺失母爱,因此一直拿着当个宝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也就任由他作天作地。再加上他又是程家的继承人,他那些姑姑小叔也对他宠爱的不行,他一人出国留学,全家跟着搬过去陪读。 “小羽别生气啦,看姑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酸枣糕~” 程思羽一把推开他姑的手,气呼呼一甩头:“不吃,没心情。” 小叔忙跟着安慰道:“你放心,小叔一定抓那个萧恪过来给你道歉。” “算了吧,你敢动他,萧伯父能灭咱们全家,况且,萧伯父同意我还不同意呢。” “那你说怎么办,你怎么才能消气。”小叔还是得万般哄着。 程思羽思忖半晌,摸出手机划着屏幕,然后找到一张照片给他小叔看。 小叔接过手机看了一眼,照片中是一个中长卷发的男人,正俯首沉思着,睫毛浓密纤长,小脸精致的跟刚摔了的那只青花瓷瓶一样,又白又嫩,漂亮的跟个宝物似的。 小叔实在忍不住,悄悄多看了几眼。 “你知道萧恪哥哥昨晚为什么丢下我不管么?就是找这个人去了。” “叫什么,小叔这就帮你去卸他一条腿。” “咱又不是土匪,真是……他叫白宿。” 小叔只能违心地说道:“瞧这人獐头鼠目的,哪有你好看呀,是萧恪不识货。” 程思羽听到了阿谀奉承的漂亮话,这才勉强收起了些脾气,心情也好了些。 姑姑跟着探头看了眼手机,思考片刻,忽然道:“是他啊,我听过,我和他们公司的老板李路尧认识,昨晚一起吃饭时还谈起了他,说他最近要上个什么节目,而且听说,你萧伯父也有可能上那个节目。” 程思羽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什么节目!” “叫什么走,跟着爸爸看遍大好河山。” “我要参加。”程思羽一拍沙发坚定道。 “啊?这可不行!那节目拍摄地不固定,万一要上山下海的多危险,万一你刮着蹭着姑姑要心疼死了。” “我就要去,我卸不了白宿一条腿,还折不了他的翅膀?反正只要讨得了萧伯父的欢心,萧恪哥哥再喜欢他有什么用,他敢抛下整个松山集团和他爸对着干么?” 程思羽银牙暗咬。 一个靠卖脸讨生活的戏子罢了,还敢跟他抢人? 章节目录 第49章 第 49 章 白宿抱着只小盒子兴冲冲进了家门。 三步两并做跑上了楼,推开萧恪的房门,举起手中小盒子:“猜我拿的什么。” 此时,萧恪的电脑屏幕中是几十个小窗口,窗口中都是一群中年人,穿着西装套裙,背景是自己家的背景墙。 他们正在针对公司新一年计划进行非常严肃的线上会议,本来都在专心致志听他们萧总讲话,萧总的窗口里却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卫衣牛仔裤,扎着小辫子的年轻男生。 有点好奇,大家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正在报告新一年工作计划的经理立马停下发言,安静等待,打算等外人离开后再继续。 白宿这才反应过来萧恪在忙,忙道了声“抱歉”,讪讪往后退。 萧恪回头看了他一眼,冲他招招手。 白宿不明所以地走到他身边,尽量躲避在摄像头之外。 “没关系,你继续说,他不是外人。”萧恪拉过白宿的手,对经理道。 随即,他将摄像头的位置往上调了调,这样刚好只能看到他的脸看不到脖子以下的位置。 他轻轻一拽,白宿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他腿上,萧恪也顺势抱住他的腰。 但白宿却很自觉,知道即便萧恪不拿他当外人,这些员工心理也会觉得忌讳。他使劲掐了一把萧恪的手背,萧恪疼的松了手,白宿也赶紧趁这空档躲到一边,抱着小盒子出了门。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外面天都黑了,白宿把家里能看到的零食都翻出来吃完了,萧恪终于结束了他的线上会议。 突然被冷落,白宿还真有点不习惯。 毕竟以前的萧护工只会围着他一个人转。 萧恪下了楼,见白宿窝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调着电视台,看样子无聊的不行。 他走过去,俯身,一只手按着沙发边缘,另一只手抵着靠背,将白宿圈在臂弯中,笑道:“你刚才跟我说什么了?” 有些事一旦过了那股劲儿,就没多大热情诉说了。 他随手拿过桌上的小盒子塞到萧恪的领口中,眼睛看着电视心不在焉道:“我去节目组领了奖品,对戒。” 萧恪直起身从领口里摸出那只小盒子,三下五除二拆开,里面包了一只藏蓝色的丝绒小盒子,打开,中间安静躺了两枚戒指。 非常素雅的两个银圈,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 萧恪将其中一只戴在白宿中指上,另一只戴在自己手上,展开手指,打量了一番。 忽然发现戒指上好像有一串英文字母。 “.” 翻译过来就是“从一而终”,而最后一个字母d的落笔延长线组成了一个半开口的心形,这样还可以解释为,从一而终的爱。 见白宿兴致缺缺,萧恪在他身边坐下,牵起他那只戴了戒指的手,用自己手上的戒指轻轻碰了下他手上的戒指,发出清脆的一声“叮”。 “别人说,戒指碰一碰,两个人永远不会分开。” 一直绷着张脸的白宿在听到这句幼稚的言论后终于憋不出笑出了声。 “你好幼稚哦。”他戳戳萧恪的脸,嫌弃道。 “嗯,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个小朋友。” “那小朋友该去给我这个成熟的大人准备晚餐啦。” 萧恪看了眼满桌的零食包装袋,不禁汗颜:“你还吃得下?” “我说过我有两个胃,一个装零食一个装主食。” 萧恪的钱包,危。 随着日子的推移,《爸爸》节目组忙着去各处拍摄地踩点调查,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做节目,但却是第一次接待如此位高权重的嘉宾,参演的艺人嘉宾和这群高官富豪爸爸们一比,倒显得相形见绌了。 而随着节目拍摄日期的递进,萧恪不知为何最近也变得忙碌起来。 他经常一个人工作到深夜,有时候白宿起夜路过他的房间,还看到里面开着灯,传来节奏的敲击键盘声。 他知道萧恪今时不同往日,接手公司后注定要两眼一睁忙到熄灯,也就尽量不去打扰他。 白宿最近没通告,每天的生活就是窝在房间里看综艺打游戏。 他还在直播玩AOL,顺便攒攒人气,短短一个月时间就从黄铜打上了宗师,并且当时随手一选,无意间选了个喷子最多的的区,老哥们戾气重,稍有不顺心就开始赛内狂喷,言辞之肮脏行为之恶劣令人发指。 游戏世界,有赢就有输。偶尔一把晋级赛碰到拔皇,最后白宿这边以4V5的人员分布痛失晋级赛,暴躁老哥忍不了,开始对着队友疯狂输出,一秒五喷,就连白宿这种全场一个人头没送的也因为团战来得不及时被殃及池鱼。 虽然白宿拿自己的战绩堵住了他的嘴,但下一把,又排到了他…… 看着他不停骂人,白宿心里烦躁,忍着怒意打完了这一把,再开一把…… 又…… 救……!这游戏害我! 弹幕不懂他的痛,只知哈哈哈。 【哈哈哈宿宿tcl,赶紧找个双排吧,这样还有人跟你一起对喷。】 【萧总不来么?他在忙什么呀?酷爱喊他过来打打游戏愉悦下身心,不然都要和老婆没共同话题了。】 白宿下了今天的直播,悄悄来到萧恪房门口,透过虚掩的房间看过去。 萧恪好像在填什么东西。 白宿觉得他辛苦,就下楼给他准备了水果牛奶送上去。 结果走到他背后一看。 气抖冷!这人哪里是在废寝忘食的工作!根本是在废寝忘食的做那种无聊的网上测试! 萧恪急需一个办公室软件用以工作,但这软件是他爸注册的,他想要账号,结果他爸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估计是睡了,所以只能做个这种广告测试获取试用机会。 他可以再花钱购买一个会员,但没必要。 以前大手大脚惯了,现在心境变了,就觉得能攒一分是一分,日后全留着给宿宿买零食。 做着做着,就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缓缓回头,对上白宿阴冷的目光。 再往下看去,他手里还端着水果和牛奶。 这可是白宿第一次亲手给他准备夜宵。 一开心,拉着白宿要一起做测试。 “这是一个性格测试,还挺准的,测试结果说我勇敢果决又不失温柔纤细,是个顾家的完美男人,宿宿觉得呢。” 白宿本来在气头上,结果被他这一出逗乐了。 真可爱,连初中生都不稀罕玩的性格测试,他却玩得不亦乐乎,跟没见过一样。 气消了大半,白宿哼哼两声:“那你也给我测测。” 他也很好奇,自己的选择最后会得出什么样的性格结论,应该也是接近于完美那一类的吧。 测试结果转了两圈,在屏幕上出现了几行小字。 “出来了。”萧恪邀功一样点开字体放大,跟着念道,“温柔且善解人意,对,和我们宿宿一模一样。” 白宿禁不住得意翘起不存在的尾巴。 “还有,但有时很爱钻牛角尖,偶尔脾气很暴躁……”萧恪越说声音越小,试图挽尊,“他说的是偶尔。” 白宿脸耷拉了下来。 “还有,有……恋母情结……有精神分裂倾向……”最后一个字变成了气音,萧恪缓缓看向白宿。 白宿现在就是想把他电脑砸个稀巴烂。 什么狗屁测试,没一句准的。 白宿试图冷静下来。算了,这都不重要。 白宿颐气指使道:“陪我打游戏,我被人骂了。” 看他小脸绷的都能弹棉花,萧恪笑着捏捏他的脸:“这世界上还有你骂不过的人?你脑袋转那么快不是么。” “我脑子是比他活泛,但我骂人没他脏啊,不管,陪我。” 萧恪无奈地笑笑:“对不起啊,我现在很忙,等我有时间了一定陪你好不好。” 白宿盯着屏幕上那串“恋母情结”“精神分离倾向”,眯了眯眼:“你就是在忙这个?” 萧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确实在工作,这个奇怪的测试纯属突发状况。 “你跟你的测试过吧,我去睡了。” 说罢,白宿转头要走。 “对不起,我真的在忙工作,我保证,等忙完了这一阵一定陪你好不好。” 萧恪赶紧起身拉住他,拽着他的手腕往回拖。 白宿当然知道他肯定是需要什么软件的试用次数才来做这个测试,他也从不怀疑萧恪的努力程度,但他就是想以此引起萧恪的注意,哪怕是像这样和他一起做个测试或者随便说说话,也比他一个人窝在房间里挨骂受气的好。 他知道他理应理解萧恪的难处,但实在是太无聊了而已。 “你这段日子一直在忙,你都好久没有好好和我说过话了,你不在乎我了。”白宿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越说声音越委屈。 萧恪可太吃他这一套了,只要白宿表现出一点不开心,他心里就急得要命。 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抓过白宿的两只手放在掌心揉捏着: “我知道最近的确冷落了你,但我得快点把工作提前赶完,才能抽出时间陪你。” “为什么要赶工作呢,你只要每天抽空陪我一分钟也可以啊。” 萧恪听着他卑微的诉求,心软得一塌糊涂。 不得已,只好道出实情: “你参加的那个《爸爸》节目不是快要开拍了么,中间跨越一个月,我不可能忍受一个月都见不到你,所以提出跟组,但我爸说,必须把这一个月内所有工作做完才能去,所以,我这样解释还清楚么?” 他没有问“你听明白了么”,而是问“我说得清不清楚”,哪怕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他都不想把问题甩给白宿。 良久,白宿点点头。 他从书架上抽了本书,往萧恪床上一坐:“那你忙,我在这看书。” 萧恪看了眼时间:“都十二点了,你该睡觉了。” “不睡,要陪着你。”白宿掀开书本,旁若无人看起来。 知道自己拗不过他,毕竟有时候他很爱钻牛角尖,萧恪也不再反驳,起身帮他拉上被子盖好,关掉房间大灯只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摸摸他的头发轻声道:“你要是困了就睡,不用等我。” 安置好白宿,他才重新回到电脑前,原本打字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尽量将键盘声压到最低。 十分钟后,床上传来节奏的呼吸声。 萧恪扭头一看,白宿已经歪在床头上睡着了,书也被他拨弄到了床底。 萧恪笑着摇摇头。 还说要陪自己呢,小骗人精。 他起身走到白宿身边,给他掖了掖被子,轻轻拿起他的手要塞进被子里。 中指上的戒指发出耀眼光芒。 萧恪看了许久,伸出自己戴着戒指的手,再次轻轻碰了下。 抓到就不让走了哦。 * 翌日一早,白宿被手机振动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摸过手机看了眼,是林岳打来的电话。 他刚坐起身打算接电话,一扭头,却看到萧恪还对着电脑聚精会神,眼底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青色。 不是吧,现在都早上七点了,他不会就这样工作了整整一晚? 忽然,有点心疼他,其实他本不用遭这份罪的,但是为了能和自己一起拍节目,真的是拿性命在拼。 手机就跟有怨念一样,振动声逐渐夹带了一股哀怨。 白宿这才反应过来,忙接起电话。 “小白,起了没。”那头传来林岳破锣一样的嗓音。 “起了。” “那你赶紧洗漱穿衣,哥马上去接你,今天要拍摄《爸爸》节目的先导片,你没忘吧。” 白·完全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宿:“没忘,已经起了。” 他火速起床穿衣洗漱,在萧恪的询问声中准备好早餐端到他桌前,挡住电脑屏幕,不放心道:“你赶紧吃了早餐去睡觉。” 萧恪脸色苍白,眼底布满血丝,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他勉强撑起笑容,拍拍白宿的手背示意他安心:“还有一点工作,做完了就睡。” “不行。”白宿合上他的笔记本电脑,“万一你猝死了,我就成了罪魁祸首了。” 萧恪被他逗笑了,只好拿过餐盘:“好,吃完就睡。不过,你要去哪。” “去拍节目组的先导片。” 萧恪咬了一半的面包,听到这句话立马起身:“我去送你。” “不要,疲劳驾驶当心一车两命,经纪人来接我的,别担心。” 萧恪思忖半晌,还是有点不放心:“那你要随时和我保持联系,如果林岳有事先走不在你身边的话,一定要给我电话。” 白宿忙不迭点着头,将早餐包塞进他嘴里:“那你也要吃完早餐马上睡觉,我会通过监控监视你的,知道不。” 虽然白宿的语气很冲,和温柔八竿子打不着,萧恪还是觉得所有的疲惫和烦闷都被化解了。 他应该特别在意自己吧。 前往节目组录制现场的路上,林岳絮絮叨叨的毛病又发作了: “我听说这次的素人嘉宾都是个顶个的牛逼,你要好好表现,不能只贴乎萧董知道不,哥说句你不爱听的,万一其他嘉宾和你看对眼了,你也就不怕会在萧恪这一棵树上吊死了,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一天,他腻了,你也有退路。” 白宿本以为已经习惯了林岳的口无遮拦,但这句话还是让他心里极度不痛快。 “萧恪不会的。”他冷冷道。 林岳看了他一眼,见他表情冷得吓人,也不敢再胡咧咧,忙道:“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两人间的气氛第一次如此漠然,全程没再说一句话。林岳也知道是自己不经大脑的一句话惹了白宿不开心,想道歉,但又怕即使道了歉白宿也不会原谅他,到时只会更尴尬。 而白宿却在想,自己刚才的语气是不是有点不好,穿书这么久,他发现了,林岳是唯一一个自始至终对原主好的人,拿他当自己家人,在他最难的时候也没放弃他,即便有时候说话不经大脑,但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实实在在在为原主着想,希望他以后过得好。 在一阵冗长的沉默过后,车里忽然同时响起两道声音: “对不起,我刚才语气不好。” “对不起,哥说了不该说的话。” 两人同时愣了下,又同时看向对方。 良久,相视一笑,一笑泯恩仇。 到了《爸爸》节目组所在的公司门口,远远就看到一大批记者扛着设备在门口推推搡搡。 上一次拍恋综时,哪里有这么大阵仗,所以这些记者,多半是为了那些背景身世极甚的素人嘉宾而来。 两人根据节目组的指引从后门的秘密通道上了楼,比起楼下几层员工的熙来攘往,这一层安静到可怕,走廊入口还有几个保镖在来回踱步。 见到来人,保镖将他们拦下:“抱歉,例行搜身。” “搜什么身,你们哪来的权力搜身。”白宿被他们气笑了。 他是来参加节目的,不是来炸节目的。 “对不起,这是林先生的指示。” 白宿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功能,笑道:“你们是打算直接让我进去呢,还是想把你们滥用职权阳奉阴违这事捅到网上供人娱乐呢?” 保镖们一听,面面相觑。 其实书记原话说的是:“看好门口,不要放任何可疑人物进来,尽可能保证嘉宾们的安全。” 但他们确实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有点小权就不知道咋使好,如果这要是真被捅到网上,以书记那脾气性格,可真就要出大问题了。 半晌,两个冷面保镖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白宿在心里嘀咕一句“架子真大”,带着林岳进了走廊。 他看到相邻的两个房间门上分别贴着“素人嘉宾”和“艺人嘉宾”的标识,想也没想,推开了艺人嘉宾的门。 一进门,和几个中年男子对上了视线。 白宿愣了下。 他们是谁?怎么看都不像艺人,难道是自己走错了? 他退出去看了眼,确实是这个房间没错啊。 直到这时,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冷艳的美女走了过来,身后还跟了个看起来很像助理的女孩。 她看了白宿一眼,面无表情跟他点点头,又看了看门上的标识,推门走进去,随即和白宿一样愣了下。 接着,凌厉冷漠的女声响起:“这里是艺人休息室,谁让你们进来的。” 一个中年男子起身,眉头紧蹙,似乎对女人的无礼非常生气,一张嘴,语气不善:“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谁教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 女人冷眸凝视他们半晌,也不和他们逼逼,直接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六楼的休息室,你们过来解决一下。” 挂断电话不多会儿,几个挂着工牌像是工作人员模样的人急匆匆而来,一过来便点头哈腰地道歉:“华老师对不起,白老师对不起,是我们疏忽了,我们这就通知他们离开。” 几个工作人员冲进去,态度卑微的对着那几个中年男人解释着什么,也不知说了多久,那几人才极不情愿地走出了门。、 “对不起华老师,他们是本次嘉宾的陪同家属,不是什么奇怪的人,他们马上就离开,实在抱歉。”工作人员跟着出来后忙对女人道歉。 那几个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女人后,又把目光转向白宿。 接着,他们诡异地凑到一起低声耳语了几句后,其中一个男人哂笑着拍拍工作人员的肩膀:“我们这次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忘了我们叮嘱你们的。” 工作人员又是一通点头哈腰:“记住了我们牢记于心。” 几人面带不悦地离开了。 听到工作人员喊这个女人为“华老师”,白宿猜到她大概就是本期嘉宾之一的华钰莹。 兴许是她不输于男人的高挑身材,也兴许是她从面容到语气都极冷的性格,她看起来压迫感十足,过于精致的五官会显得有点刻薄。 听说是超模出身,后来被大导演相中,仅凭借一部片子就一飞冲天荣登一线女星的厉害角色。 原文中有提过她的名字,倒还真不是主角团一员,相反,还是处处针对主角的恶毒女炮灰一个。 原文中的华钰莹性格刻薄刁钻,在节目中三番五次给主角下套,结果都被主角以及他的亲信走狗们轻易化解,最后被挖出和多名导演其实暗地有一腿,被扣上职业小三的讳名,最后还被某导演的老婆闹到公司,成了娱乐圈彻头彻尾的大笑话。 但是主角已经不在了,白宿更没有要揭穿她的想法,万一,她和原文写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呢。 但是看到她,白宿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好像在自己所在的原世界里,也有个性格经历很类似女星,但是因为他不太爱和圈里人玩,人是圈中人但不爱过问圈中事,因此也实在记不起到底是哪个女星。 两人进了门,就看到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男孩坐在沙发里,正低头玩手机。 嗯?有点眼熟? 脸盲白宿用三秒钟思考了下这张有点眼熟的脸。 哦,想起来了,是程思羽。 当时和萧恪共进晚餐的那位,并且后来还哭哭啼啼被家人接走了。 那么刚才那几个中年男子,多半就是视他如珍宝的叔伯们吧,怎么这孩子到哪都拖家带口的。 对于程思羽的出现,白宿并没太感到意外,甚至可以说是意料之中。 照这孩子这种一有事就搬出长辈的性格来看,他怎么可能不借此机会上节目讨好萧老爷子一波。 见到来人,程思羽一反常态,主动起身上前,跟个小甜豆似的,说起话来也楚楚好听: “您就是钰莹姐姐吧,您就是白宿哥哥吧,你们好,我叫程思羽。” 他莞尔一笑,令世界尽失颜色。 华钰莹看了她一眼,淡淡“嗯”了声,径自走到沙发旁坐下,掏出手机后两耳不闻窗外事。 “白宿哥哥,我认识你,你是萧恪哥哥的好朋友。”程思羽牵起白宿的手,“那就是思羽的好朋友了哦。” 白宿觉得牙碜。 这人怎么不得二十多岁了,说话还一口一个“哥哥姐姐”的,语气还那么幼稚,这年头奇奇怪怪的人设实在太多了。 白宿扬了下嘴角就算是打过了招呼,本想找个沙发坐着补个回笼觉,谁知程思羽就跟跟屁虫一样又屁颠屁颠凑上来了: “白宿哥哥,你别误会,我来参加节目是因为家里人觉得我太小孩子气了,希望我来锻炼一下,不是为了萧恪哥哥而来哦。” 白宿暗暗翻了个白眼。 欲盖弥彰,你还不如不说。 谈话间,剩下最后一位嘉宾辛吉安也抵达了休息室。 和白宿他们一比,辛吉安就真的很朴素了,穿衣打扮都很简单,也没什么存在感,简单介绍了下自己后就再无下文。 等嘉宾们全部到齐后,节目组特意不让两方嘉宾见面,说要在节目开拍前互相留足神秘感。 采访先导片开始,第一个进去的是华钰莹。 她坐在高脚凳上,长腿依然无处安放,干脆优雅翘起,整齐干练的高马尾更为她增添几分女强人的气质。 &提问道: “华老师,我们看过您之前的采访记录,您说您其实是那种非常顾家的性格,所以我们特别好奇,如果将来您结婚后和公婆关系处得不是特别融洽,您有没有什么讨好公婆的小心机教给大家呢。” 华钰莹的回答也很直白:“没有这种可能,要么不和公婆住一起,要么离婚,如果我的丈夫连婆媳关系都平衡不好,只能说明他是个废物。” &汗颜。 还……还是剪一下吧,适当保留。 下一个轮到白宿。 节目组知道他现在和萧恪打得火热,而萧恪他爹也是嘉宾之一,为了尽可能讨好二位,节目组准备的问题也很温柔: “白老师觉得什么样的父亲是你心中理想的父亲。” 节目组认为,只要他的回答充分往萧老爷子身上靠就保准没问题。 白宿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他淡淡一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你可以问我什么样的母亲是理想型。” 他的确没考虑过,那个鲜少参与他成长的男人,有和没有区别不大,即便没有,他也一样能稀里糊涂地长大。 &再次汗颜。 把他那俩“好父亲”的事给忘了,貌似问了不该问的。 接下来,接受采访的是程思羽。 他一进门,就对着台下的工作人员们鞠了一躬,显得十分有礼貌,尔后甜甜打招呼: “哥哥姐姐们辛苦了。” 说不说的,虽然不知道他人品如何,但上来就这么有礼貌,大家还是挺喜欢的。 &的语气也不禁放轻了些,笑问道: “思羽,你是第一次上节目吧,那能不能说一下,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父亲呢。” 程思羽知道节目组问这种问题就是要让他往那些老头子嘉宾身上靠,但他现在可是天真单纯的人设,这么回答会有讨好的嫌疑,小天真才不会去讨好别人。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指挡住嘴巴轻轻的像说悄悄话一般,道: “我只喜欢我爸爸哦。” 这语气姿态处处透着不谙世事的天真,MC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幼儿园一般…… 剩下一个辛吉安的采访和他本人一样简单: “请问辛老师对自己的另一半有什么期望呢,是希望对方从政?还是从商?” 其实就是节目组想通过他的回答来暗示观众他有可能会选择哪位爸爸。 辛吉安憨厚一笑:“喜欢长得帅的,其他的无所谓。” 另一边,爸爸们的采访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四个中年男人往那一坐,这书记那总裁的,光那一排挂着钥匙串的裤腰带都显现出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边的工作人员可真是大气都不敢出,举着机器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第一个接受采访的是晋海市XX书记林瑞。 在人民心中,他是一位做事雷厉风行且两袖清风的好官。当初他下工地视察建筑工程时,发现该处建筑区使用的建筑材料和下面报备的材料完全不是一回事,他当着房产商的面,徒手扒拉下几块墙皮,大脚踩上去,墙皮顿时七零八碎,他冷冷扔下一句: “重建,如果不能在约定期限内交房,自己想办法补偿户主。” 大家都知道他始终心系民生,这次肯参加综艺节目也是想以自己为形象大使大力推崇旅游节目,发展旅游经济。 但他那张脸,像块冷板砖一样,实在太过骇人。 “林……林书记,请问您,您对我们这档全新节目,有什么高见。” 他们不敢像隔壁艺人组一样问些花里胡哨的问题,只能越正式越好。 林瑞思忖片刻,低声道:“向全国人民展示我台风采,展现我市旅游风貌,能够充分带动旅游业经济,实现经济多元化不断发展……” 他的回答也跟XX报告会一样不苟言笑。 好歹是采访完当官的,之后的就没那么紧张了。 下一个轮到萧松山。 他往那一坐,气势完全不输林瑞。 和林瑞一样,那表情严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节目组欠了他几个亿。 “萧董事长,问个比较娱乐化的问题。大家都知道萧恪先生现在和白宿老师走得很近,其实大家也非常好奇,白老师他算是……您的理想型儿媳么?”MC壮着胆子问道。 萧松山也非常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 白宿算是理想型么? 那肯定不算,他更希望萧恪的另一半是程思羽这种家世背景都知根知底,会对松山日后发展起到良性辅助作用的。 如果说要考虑对方职业的话,娱乐圈的演艺人员,很不幸,是他最后才会考虑的。 他不是瞧不起艺人,而是深知这个圈子水有多深,清清白白进去,不染一身污很难爬出来。 良久,老爷子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不算。” 节目组傻了。 竟然不算?! 当时慈善晚宴萧恪带白宿过去的时候也没见您老人家反对啊!这怎么又不算了?! 果然中年男人的心,和海水一样深不可测。 下一个被采访的某教育集团老总胡建国相较于其余几位的委婉,那可真是有啥说啥了。 节目组问他理想型的儿媳妇是什么样,他就直接说中意什么样的得了,结果偏要多嘴一句: “说实话,我很不喜欢成日在电视上抛头露面的艺人,我的儿媳妇,必定要是家世清白接受过世界最顶级学府中最高等教育的人。” 说白了就得是哈佛毕业的博士。 一直到两边人采访结束也没能互相见上一面,爸爸组的人先行离开后,艺人组才能出门。 而程思羽始终跟个跟屁虫一样黏在白宿身后不放,一路絮絮叨叨不停,白宿也没怎么仔细听他说了什么,也不怎么愿意理会他,只有被念叨烦了时才心不在焉的“嗯嗯”两声。 路过工作人员办公室,白宿和程思羽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叹息。 接着,好似是节目组总导演的声音传来: “只能说,咱们尽量游说吧,毕竟想请宣董来做综艺形象代言人,可能性不大,我听说她从不上任何访谈或者综艺。” “是啊,我也听说之前和她关系很好的杂志公司请她接受访谈,她都婉拒了。” “唉……尽量吧,实在不行也不强求,毕竟这可是项大工程啊。” 宣董? 两人内心同时冒出疑惑。 是幻海国际的宣雅兰董事长么? 白宿蓦然来了精神。 如果可以一起和妈妈站在镜头前,让全国人民见证他们团聚的时刻,是多么令人雀跃的一件事! 程思羽也来了精神。 如果能把这种顶级大财团家的董事长请到节目现场,他再顺势和董事长亲昵一波,这样全世界都知道他有多招人喜欢了!届时萧恪哥哥也一定会改变一些对他的看法! 章节目录 第50章 第 50 章 白宿想给宣雅兰发短信问问愿不愿意在节目上见一面,纵使他知道对方和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可以说就是他的母亲,但如果贸然提出要求还是会显得很唐突,所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更何况通过那两个工作人员谈话也能听出来,宣雅兰很不喜欢在媒体前露面,大概是因为丈夫儿子都不在了,而有些无良媒体就喜欢扒着人的伤心事吸血,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宣雅兰才一直对媒体避而不见吧。 虽然有点惋惜,觉得可能除了这次机会也再找不到合适理由和她见面,但原来世界的妈妈自从嫁到白家便失去了一切自主权,她能在这个世界有决定自己生活的权力,也是莫大的喜事。 但程思羽可不会想那么多,他知道宣雅兰是萧松山非常尊重的一位企业家,两家公司也一直保持长期合作,如果能凭他一己之力让宣雅兰在大众面前露个脸,萧伯父一定会对他赞誉有加。 到时候白宿可就彻底失去了和他争的资格。 他回家靠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硬逼着父亲联系到了宣雅兰,开口便是甜甜的: “宣伯母好,我是程思羽,出国前咱们见过的,您还抱过我呢。” 宣雅兰不太记得这回事,但出于礼貌还是保持良好教养回复道:“哦思羽啊,好久不见了。” 既然要将天真无邪的人设进行到底,那他必然不会藏着掖着更不懂婉转,直接就道: “听说宣伯母最近在发展公司的旅游业,刚好我参加了一档非常不错的节目,您要是有兴趣,他们希望找您做他们的节目形象大使。” 吧啦吧啦,程思羽滔滔不绝介绍着节目的前景,能给宣雅兰的公司做免费宣传等等,讲了接近半个小时。 而宣雅兰也始终非常认真地听他介绍,偶尔回应两声表示自己在听。 最后,程思羽满脸期盼地问道:“宣伯母觉得怎样啊?” 宣雅兰笑了笑:“谢谢思羽的介绍,节目很不错,这样吧,我再考虑考虑。” 基本别人说“再考虑考虑”就是铁定没戏,但程思羽听不出她的话外音,还兴致勃勃道:“那我等宣伯母的好消息哦!” 挂了电话,宣雅兰长吁一口气。 这孩子太能说了。 她现在手下一批子公司忙着上市,根本没时间去做什么形象大使,更何况她多年来从不在媒体面前出现,上次的慈善晚宴也是卖萧松山一个面子罢了。 她开始考虑要怎么委婉地回绝程思羽又不会伤及他的面子。 正沉思着,电脑忽然“叮”了声。 她随意一眼看过去,却忽然在右下角的广告推送中看到了一个非常醒目的名字。 “白宿” 好奇驱使她点进了广告,她这才发现,这不就是刚才程思羽给她介绍的那个节目么? 想到那个一见她就红着脸的小尾巴,她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随即按下座机,通知秘书进来。 * 《爸爸》节目组经历了长达一年的策划准备,终于在开年时期与观众顺利见面。 明天就是出发前往拍摄地的日子,白宿和萧恪二人忙着整理行李。 当晚,节目组也在微博上放出了先导片以及嘉宾介绍: 【热烈欢迎此次嘉宾,华钰莹老师@HYY;白宿老师@白宿;辛吉安老师@peace辛;以及新加入的素人嘉宾程思羽@小小小羽毛!欢迎[心][玫瑰]。】 【并且这次我们还非常荣幸的邀请到了松山集团的董事长萧松山先生,晋海市市X书记林瑞先生,百优教育集团创始人胡建国先生,以及享誉全球的书法大师云碧野老师!欢迎![玫瑰][鞠躬]】 这节目在一年前就放出过消息,一直在搞饥饿营销,早就饿到两眼发昏的网友看到有生之年终于等到节目开拍,如一窝蜂般涌进了先导片。 【蛙趣!这阵容堪称恐怖如斯!这期素人嘉宾都是什么超级大咖啊,节目组能把这几位请来真的太牛啤啦!】 【真没想到这么厉害的人物还会上综艺,难道这就是与民同乐?hhhh】 【又能看到我们小白的盛世美颜了,开熏![转圈圈]】 【话说这个程思羽是谁啊,为什么能跟华姐这么大的腕儿同台演出?】 【他是明月集团的小公子啊!明月集团知道吧,基本养宠物的都认识。】 【我知道!我家的猫粮冻干猫条都是明月集团旗下的产物!据说全国百分之七十的宠物用品都来自他家!】 有网民好奇地点进程思羽的微博,便看到了他耗费一晚精心打理过的微博。 每一张照片都像是影楼专业团队精修出来的,再加他本就颜值逆天,家里又有十几只品种猫,这不疯狂圈粉哪里说得过去? 白宿也看到了微博,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着萧恪念叨:“你那位发小同志对你真是从一而终,都追到节目上了,看来铁了心要进你家门。” 萧恪表示:“不可能,这个家有他没我。” 白宿漫不经心道:“你爸爸也说了,我就不是他理想中的儿媳妇,说不定哪一天,我就有幸喝到你和那位发小同志的喜酒了,会请我过去吧,不枉相识一场。” “哐当”一声! 白宿只觉身旁的柜子颤了颤,眼前也突兀地黑了下去。 他抬眼,便对上萧恪深邃不见底的漆黑眼眸,眼底不断翻腾着恶鬼怨魂,就连白宿也被这眼神吓了一跳。 “如果父亲不同意我们俩结婚,我愿意放弃所有家业跟你远走高飞,现在你也赚钱了,养我不费劲吧,我吃得少。” 明明是那么严肃的语气,说出口的言论却这么搞笑。 白宿“噗嗤”笑出了声:“生气啦?” “嗯,生气了。”萧恪慢慢逼近他,“全世界都可以不同意我俩的事,但你不行。” “我只是开个玩笑。” “开玩笑也要有度。” “好可怕的脸。”白宿“啧啧”两声,随即探过脑袋在他脸颊印下轻轻一吻,“现在还生气么?我都道歉了。” 被亲了左脸的萧恪把右脸伸过去,低声道:“道不道歉是你的事,原不原谅是我的事。” 白宿轻轻咬了下他的右耳,轻声道:“再这么不大度就只能把你绑在床上好好教育一顿了。” “教育吧,我有绳子。” 萧恪本以为白宿就是开个带颜色的玩笑,但他没想到,白宿竟然来真的。 于是他就被反绑住手,绳子非常色.情地从前胸穿过,绕后打了个猪蹄扣,就这样保持这个姿势听白宿念了一晚的…… 道德经。 第二天一早,萧恪开车送白宿前往节目组集合地。 这几天天气不错,但到了腊月后气温逐日降低,大家已经换上了厚厚的棉衣。 一到地方,就看到公司门口停了不少低调又不失奢华的豪车,公司几乎出动了所有安保人员,将公司前那一亩三分地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蚂蚁钻进去都费劲。 但他们还是没见到爸爸嘉宾们,而是由工作人员领着先进了公司的演播室。 到了门口,恰好碰到程思羽,和上次一样,又是七大姑八大姨合家相送,姑姑拿着他的水杯,小叔拿着太阳伞,爸爸拎着他的行李,就跟小学生第一天入学那架势没差。 “萧恪哥哥!”见到来人,程思羽立马小跑过来,伸手想去挽萧恪的手。 萧恪双手插裤兜,一动不动冷冷凝望着他。 程思羽想把萧恪的手从兜里拉出来,但拉了半天纹丝不动。 萧恪不再理会他,转身对白宿道:“节目组说我们要先去别的演播室集合,等结束了我就在外面等你,注意安全。” 白宿轻轻一碰萧恪的胳膊,他便瞬时拿出手握住白宿的手,还非常暧昧的十指相扣。 “加油,好好拍摄。” 两人黏糊了半天,程思羽也不恼,在一旁面带笑意跟着看了半天。 一直到萧恪离开,他还甜甜道:“萧恪哥哥再见。” 萧恪置若罔闻,快速闪人。 他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一间演播室,推开门进去,就见里面坐了不少人。 四个中年男人,其中一个他很熟,是他爹。 还有三个年轻男人,分别坐在其余三个中年男人身边,正小声说着什么。 看这几人的衣着打扮,估计和那几位中年男人是父子关系。 “萧先生早上好,您请这边入座。”一个工作人员忙过来迎接他,领着他来到萧松山身边坐下。 萧松山身着一身休闲运动装,只有在这时候他看起来才像一个普通的父亲。 见到萧恪,老爷子冷冷瞥了他一眼,鼻间发出轻不可闻的一声冷哼。 萧恪知道现在他爸烦他烦得紧,也不去触他霉头,道了句“爸爸早上好”便再无下文。 等几人全部入座准备好,底下的摄像机开始转动找位置。 导演示意导播可以开启直播间了。 好家伙,直播间一开,瞬间涌进几千万人,直播间承载不住这巨大的流量,连续卡顿了好几次。 这时候,一个工作人员对八人恭敬道: “各位嘉宾早上好,首先我代表节目组感谢大家这次的参与以及对我们节目的大力支持,同时我们也由衷地祝愿各位嘉宾接下来都有一趟愉快的旅程。那么在正式开拍前,我们节目组有一个小小的导入环节。” 说着,他打开几人面前的投影仪,导播也顺势将投影仪中的内容缩小放在直播间右下角的位置。 屏幕中,是四位艺人嘉宾正自顾做着手头的事。 华钰莹膝间摊着本全英文小说,正看得聚精会神。 白宿正低头看手机,手机里播放着古早的台版配音动漫。 辛吉安好像非常无聊,眼神随着路过的工作人员起起伏伏。 程思羽正举着手机和家里人视频,不断撒着娇。 “我们第一个环节,是四位父亲以及四位儿子根据对艺人嘉宾的观察,阐述一下大家心里的看法。” 其实说白了,就是选个心仪嘉宾。 按照座次顺序,第一个发言的是书法大师云碧野以及他的儿子云乔。 兴许是出身于书香门第,父子俩几乎都相中了这位能看得懂全英文小说的才女华钰莹。 云乔一身黑色西装,发如黑玉显得干净干练。 “我想知道华钰莹小姐在看什么小说,屏幕太小看不清里面的字母。” 工作人员道:“呼啸山庄。” 云乔眼睛瞪大几分,笑意透过嘴角洋溢而出。 云碧野也不住赞赏地点头,说了句大实话:“我一直觉得娱乐圈的艺人,这个……学历知识方面,可能因为早早入行忙于工作,所以稍有欠缺。” 他说得实在很委婉了。 “所以对于一个能看懂全英文小说的艺人来说,是件非常难得的事,因此我个人对这位小姐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话音刚落,屏幕中的华钰莹猛地合上书,眼神锐利地看向一旁旁若无人跟家人视频的程思羽,冷声道:“麻烦你小点声。” 云碧野:…… 云乔倒是被这一幕逗乐了,笑道:“而且看起来,很有个性。” 弹幕乐了: 【哈哈哈华姐——第一次有人说我们华姐的坏脾气是有个性,这位绝对真爱了。】 【哎别想了,女明星,特别是华姐这么大的腕儿,最后的归宿一定是豪门,虽然我真的很看好他俩,但,最终选择还得看华姐本人。】 【感觉云乔小公子真的蛮喜欢莹莹的,一直在看她,好甜啊,这俩人真的很般配,俊男靓女。】 “所以二位的心仪嘉宾是华钰莹小姐对吧。”工作人员问道。 两人同时点头。 导播马上在左上角云老爷子的Q版头像后面贴了个华钰莹的头像。 接下来是胡建国和他的儿子胡皓然。 两人不愧是父子,表情都如出一辙。 他们看了一圈,摇摇头:“目前看来,没有特别心仪的,我更希望对方是接受过顶级高等教育的人。” “就算这条要求达不到,起码是会持家过日子的,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的。” 众人:…… 摆谱摆到节目上了,真把自己当回事。 【无语,跟他先导片里说得一样,也不想想,哈佛的博士看得上他家么?】 【就算是做教育的也不必一口一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真的下头。】 【你俩干脆去找个保姆得了,要什么媳妇。】 【提醒各位:这种男人不能嫁!字里行间都是上等人莫名其妙的傲慢。】 接下来轮到了萧恪和萧松山。 萧恪直接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坚持我的选择。” 不用点明,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萧松山看了许久,眼神几次从白宿身上流连过。 这所有人当中看起来,就外貌性格上来讲,白宿的确是他心中的不二人选。 但只可惜,他对萧恪以后的人生起不到太大作用。 老爷子思忖良久,手指轻轻摩挲着膝盖,轻声道:“目前看来,还是思羽更合我心意。” 萧恪缓缓看向他爸,眼神是强烈的质问之意。 半晌,萧恪对着镜头笑道:“但是最终决定权在我。” 两人间的气氛暗暗变得颇有剑拔弩张之势,老爷子嘴唇紧抿,似乎下一秒就要跳起来用鞋底怒拍萧恪的脑袋。 导播求助地看向导演,在征得导演的同意后,才在萧松山的头像后面贴了个程思羽的头像。 【啊这……萧董不喜欢宿宿么……】 【应该是还算喜欢,但程思羽对他来说是更好的人选,两家人知根知底又是世交。】 【哎……】 【大家别伤心啊!要相信宿宿相信萧总!】 【有点难过,要不宿宿干脆也别在萧恪身上吊死了吧。】 最后,镜头来到林瑞书记和他的儿子林正禹身上。 可以说,林正禹是唯一一个让萧恪进门后多看了一眼的人。 兴许是遗传了父亲的良好基因,又受到父亲的言传身教,所有人都探着身子去看屏幕时,只有这林正禹依然正坐如钟,腰板挺直。 和其他年轻人相比,他的身上多了一丝稳重与矜贵,裁剪得体的西装更突显他不俗的魅力。 听说是非常牛逼的政法大学硕士毕业,毕业后没有依靠父亲的关系进入什么高院重职,而是一直在为贫苦百姓做法律顾问,专打一些很难打的被告与原告身份极不对等的民事诉讼案件。 据小道消息称,他很可能要参与某不可言说的高官竞选,而且民间支持率几乎达到百分百的程度。 这年头,再有钱的也怕有权的。 林瑞书记看了许久,他其实心里也没什么特别适合的人选,他又不能明说,他根本没想过儿子会领一个小明星回家,也不可能同意。 但为了保险起见只好道:“我觉得这位姓辛的艺人还不错,看起来为人忠厚老实。” 而他的儿子林正禹却给出了另一种答案。 他平时根本不关注娱乐圈,也不认识这些人都是谁,但他嘴角挂着谦逊温和的笑意,一对眸子如星曜般明亮: “那位扎着头发的是叫白宿么?” 工作人员道:“对,是叫白宿。” 一听到白宿的名字,萧恪和他爹同时看了过去,目光如炬。 林正禹倒没有夺人心头好的毛病,只是因为他这些年一直在忙工作,根本无暇顾及娱乐圈的是是非非,也根本不知道萧恪和白宿的事。 林正禹根本没注意他们火热的视线,目光始终停留在白宿身上。 良久,他抬手掩了嘴,非常礼貌的一笑:“在看动画片,觉得,很可爱,是我的理想型。” 这一次,弹幕彻底沸腾了: 【哈哈哈哈完啦!萧总喜提情敌一枚!】 【我好纠结哦,我觉得宿宿跟着林正禹也不错,林正禹风评超级超级好,一直在为底层人民发声,这才是父母官!】 【是吧!我也喜欢正禹哥哥,他好好看,这气质太绝了!】 【坚定萧此以白首不动摇,其实说真的,小白跟着萧总绝对更安全一点……】 工作人员问:“那么林书记要随林正禹先生的选择做出改变么?” 林瑞身份在这摆着,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的余地。 他含笑摇头:“不改了,白宿先生很好,但可能不太符合我的心意。” 导播在林瑞的头像后面贴了个辛吉安的头像。 工作人员点点头,道:“那么这一环节正式结束,接下来请各位休息过后前往艺人嘉宾们的休息室,互相见个面打个招呼吧。” 话音一落,一行人起身鼓掌和工作人员道“辛苦了”。 这时候,迟钝的林正禹终于感受到了那股莫名的灼热视线。 他出门的时候,恰好站在萧恪身边,一扭头就看到萧恪在看他,明明眼神极度冰冷,却烧的他浑身难受。 林正禹冲萧恪微微颔首,主动让开到一边让萧恪先过去。 一行人沉默地来到艺人们所在的演播室,工作人员一打开门,里面的人顺势看过来。 程思羽一下子跳起来,奔着萧松山就去了,一头扎入他怀中,惊喜叫道: “萧伯伯!好久没见到您了,思羽可想您了!” 萧松山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发。 一抬眼,看到了后面的白宿。 白宿默默摘下耳机,冲着萧松山浅浅一笑。 其实他们刚才在演播室,工作人员给他们每人发了只耳机,而耳机连接的,是另一间演播室的话题内容。 这其实算是节目组的一个小剧本,让嘉宾提前知道选择他们的是谁,好以此为目标努力,纯粹是为了节目效果罢了。 所以白宿听到了萧松山选择了程思羽。 说不上不开心,但还是有点…… 只有一点点的,失望。 萧松山看着白宿的脸,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又说不出为什么不舒服。 是愧疚?还是…… 他缓缓对白宿点了点头,随即好似心虚一般移开了视线。 【我气死了真的,宿宿你跟着林正禹走吧真的,你配不上他们,你别跟着他们了。】 【难过T_T想哭,我的小白啊,那个苦笑真的让人心都碎了。】 【不要欺负我们小白!从现在开始,萧松山在我这里为最不受欢迎的人[○`Д'○]】 萧恪的雷达精准捕捉到了白宿的异样,见他一直盯着其乐融融的那两人,知道他心里难受了。 他轻轻揽住白宿的肩膀,语气严肃:“别难过,还有我呢,不管我爸选谁,都不能影响我对你的感情。” 白宿淡淡一笑,没说话。 他轻轻推开萧恪,提醒道:“在外面不要这么黏糊。” 萧恪不敢掉以轻心,始终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好及时哄人。 倏然间,眼前黑了一片。 两人同时抬头看过去,对上一张彬彬有礼的笑脸。 萧恪心里立马开启十级警报。 “你好,请问你叫白宿对么,我叫林正禹,刚才在演播室一直有注意你。”林正禹伸出手,谦恭的态度给足了人好感。 白宿当然知道,但也只能装不知道伸出手:“谢谢你的厚爱。” 萧恪的眼中,那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怎么看怎么碍眼。 他忽然伸手从白宿手里接过林正禹的手,表情冷峻:“你好,我叫萧恪。” 林正禹愣了下,还是回以礼貌笑意:“你好,林正禹,合作愉快。” 互相见过面后,一行人要正式乘车前往拍摄地展开全新篇章。 出了公司大门,却发现门口也围了一堆工作人员,正井然有序架着设备,阵势浩大。 一个工作人员在屏幕外举起提示板给大家看: 【请大家依次站位。】 虽然不明所以,一行人还是按照节目组的提示站成一排。 主持人在车上反复背着台词,觉得差不多了才下车来到众人面前。 还是照惯例的欢迎致辞,继而道: “而且我们这次,有幸邀请到一位重量级人物担任我们此次的节目形象大使,请大家掌声欢迎!” 白宿心不在焉跟着鼓掌。 反正也不可能是妈妈,谁来当这个形象大使都没…… 掌声中,一位身穿黑色修身毛衣裙、外面套着板正干练短西装、头发精致绾起的女人踩着墨绿色绒面高跟鞋款款向这边走来。 白宿蓦地睁大了眼睛,心脏开始抖动不停。 是妈妈! 他的双脚不自觉向前进了两步,在整齐划一的队伍中一下子突兀了出来。 原本心不在焉的掌声也变得热烈。 宣雅兰面带微笑迎着掌声而来,边走边对着嘉宾以及工作人员点头示意。 白宿脸红. /> 呜呜呜妈妈!妈妈呀! 人群自动让开最中间的C位请宣雅兰站过去,但宣雅兰非常低调地拍了拍给她让位置的人的手,接着走到最边上,站在了白宿的旁边。 她又看到了那双亮晶晶的眼眸,满怀爱意地看着她。 格外的亲切。 宣雅兰接过工作人员的话筒,对着镜头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屏幕前的观众大家上午好,我是幻海国际的董事长宣雅兰,很荣幸这次接到节目组的邀请担任此节目的形象大使。” 一旁的程思羽毫无礼貌地打断她,对着镜头可爱笑道:“是我给宣伯母打过电话,求了她好久她才答应过来。” 【???】 【这是干嘛,宣董正在讲话呢,能别这么没数么?】 【给爷看笑了,真就铁了心把天真人设进行到底呗?】 【烦死了,爬!】 宣雅兰也停下了发言,微笑着看向程思羽。 但眼中没有一丝半点笑意。 程思羽被这笑容吓到,打了个哆嗦讪讪低下头。 白宿听到这番话,深吸了一口气。 萧松山不喜欢他喜欢程思羽,忍了,但连妈妈也…… 眼眶一点点,一点点地泛红。 真的很委屈。 而一旁的宣雅兰明明没有看他,却莫名感受到了身旁哀伤的氛围。 她扬起嘴角,眼睛弯弯似新月一般明亮又好看。 接着,她放下一只手轻轻摸索两下,找到了白宿的手后温柔地攥在掌心。 白宿的心突兀的一跳,接着开始疯狂加速。 妈妈这是,虽然没有看他但依然感受到了他的心情对吧。 她的手掌真的很温暖,和小时候牵过他的那只手一模一样。 “其实我这次来,一方面是觉得这档节目立意不错,而且非常新颖,能向全国观众展示我们晋海市的风土人情进一步提高知名度;另一方面……”宣雅兰揉了揉白宿的手背,“因为本期节目的嘉宾中,有我非常喜欢的孩子,平时我忙于工作,很少能见他一面,也是想借此机会满足下自己的私心。” 程思羽一听,骄傲挺胸。 是啊,宣雅兰没明着说喜欢的孩子是哪位,但却毫不避讳当着摄像头一直牵着白宿不松手。 【OHHHH!宣董一直牵着小白的手欸!还特地站在小白身边!】 【小白脸都红了!!傻乎乎的哈哈。】 【宣董:我就不说我喜欢谁,你们猜猜我牵着的是不是喜欢的那个。】 【宿宿都要哭了的感觉,他为啥这么喜欢宣董?】 【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你们不觉得这两人长得有点像?】 【卧槽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该不会他们俩是……我这奇怪的脑洞。】 【?报道不是说,宣董的老公当年带着几个月大的宝宝去打预防针,结果半路发生车祸,老公不幸离世,孩子也找不见了,警察说从那么高的盘山公路翻下去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咦?感觉确实没有生还的可能,但警方又一直没找到尸体,小白也不是白家亲生的。】 【他不是有自己的爹妈么?真的好奇怪哈哈。】 致辞结束,工作人员们忙着整理设备装车出发。 几位爸爸们围在宣董身边寒暄着,白宿也想上前,但又挤不进去,只能在外面干瞪眼。 宣雅兰正和爸爸们说着话,余光便看到白宿孤零零地站在外面,向着自己这边望眼欲穿。 她回过视线,和爸爸们一一握手:“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祝各位一路顺风。” 说完,步子有些焦急的向白宿走去。 看到宣雅兰朝自己这边走来,闷闷不乐的白宿才终于有了些精神,就跟听到风吹草动的小猫一样一下子竖起了耳朵。 宣雅兰走过来,笑问道:“东西都带齐了么?听说你们去的地方很偏僻,有没有多带厚衣服。” 白宿拍拍自己的大行李箱:“带了很多,一天三件都换不完。” 宣雅兰抿嘴笑笑。 她打开自己的皮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只红色绒布的小袋子送到白宿面前。 她将绒布塞进白宿手里,握紧他的手指拍了拍:“昨天闲来无事去给你求了道平安符,对不起我有一点迷信,不过你还是戴着它,去了那边要注意安全。” 白宿嘴巴张了张,握着平安符的手微微颤抖着。 良久,他打开绒布袋子,里面是一枚三角形的金片,外面是一层水晶包裹,而金片的正中间刻着一个小小的“宿”字。 一模一样。 和当年妈妈送给自己的那枚平安符一模一样。 但是这只平安符后来被继母当垃圾扔了,还嘲笑说“一个当妈的给儿子这么劣质的东西,不够丢人的”。 白宿看了许久,忽然将平安符戴在脖子上,举起那枚三角小吊坠展示给宣雅兰看:“谢谢太太,我太喜欢了,永远都不摘了。” 一月份寒凉的天气中,阳光却意外的耀眼,照亮了他微笑的双眸,以及睫毛上的点点水渍。 宣雅兰释然地松了口气。 她本来还担心白宿不喜欢这种廉价的小玩意儿,但看来是她多心了。 这孩子真的很会为别人的心情考虑。 “一路顺风,等你回来。” 一行人上了节目组的专车,白宿靠着窗子望着外面的宣雅兰,冲她挥挥手,接着拿出手机指了指,好像在说: 我给您发短信您要回复我哦。 宣雅兰也拿出手机冲白宿扬了扬,微笑着点点头。 萧恪坐在一旁,手指抵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真奇怪,明明就没见几面,两人怎么好的跟亲娘俩一样。 专车缓缓开动,白宿还在依依不舍的望着车外的宣雅兰。 母亲的身影随着汽车的驶离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路上,见白宿一直在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枚平安符,萧恪觉得好笑,凑过去:“什么好东西,也给我看看?” 白宿就跟护食的小狗一样一下子缩到角落,警惕地盯着他:“不给。” “好好~你自己留着欣赏吧。” 因为保姆车一车乘坐人数有限,有几个嘉宾去坐了另外一辆车。 而林正禹也非常谦让的将位置让了出来去坐了另一辆车。 刚开始拍摄,从没接触过综艺节目的爸爸们还有些放不开,不像其他节目里即使在车上也有聊不完的话题,他们都无尽沉默着。 萧松山和林瑞坐在一起,以两人的身份地位本该是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但也只是程式化地打了个招呼便再无交流,一个看着窗外出神,一个刷着手机新闻关注着国家大事。 渐渐的,车子驶离市区,穿过郊区,窗外的风景渐渐变了,从高楼林立变成了群山环绕。 虽然大家心里好奇目的地在何处,但谁也没有主动发问,好像都在努力维持中年男人最后的倔强。 车子驶过颠簸山路,他们腰带上的钥匙串也跟着叮里当啷响个不停。 林瑞书记一直有晕车的毛病,上车前虽然吃过节目组发的晕车药,但没用,这会儿随着山路颠簸,五脏六腑也在跟着颤动。 但不能说,尊严比较重要。 他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眉间形成深深的一道“川”字。 又因为坐在外面靠走廊的位置,车子一起伏,他整个人仿佛都要飞起来,身形摇摇晃晃,大脑昏昏沉沉,胃里直泛酸水,下一秒似乎就要从座位上一头栽倒在车底。 白宿正戴着耳机闭目养神,随着车子一个剧烈颠簸,他猛地睁开眼。 恰好看到前座的林瑞无力地垂着头,一只手紧紧按住座位扶手,指节泛着一抹苍白。 是晕车么? 他好像记得上车前节目组发晕车药,林瑞消失了一段时间,大概是去找地方躲起来吃晕车药了? 也能理解,在屏幕前的林瑞一直是以干练稳重的形象出现,所以不愿意让人看到他的短板也很正常,再加上像他们这个年纪的中老年男人,多少都有点好面子。 现在天冷着,也不可能只考虑他不顾其他人感受贸然开窗通风。 白宿以前也有晕车的毛病,晕车药吃得多了就产生了抗药性,后来他的助理给他推荐了泰国一款青草膏,只要在鼻底点一小点就非常管用,醒脑提神,对晕车的人来说保持大脑清醒可以最大程度减缓晕车带来的不适感。 白宿从包里翻出那管青草膏,又取了几片独立包装的湿巾,将青草膏夹在其中一片湿巾中。 接着他开始给每个人分发湿巾。 “车内空调太干了,大家擦擦手擦擦脸吧。” 周围的人接过湿巾,不住道谢。 只有胡建国和他的儿子置若罔闻,看也没看他。 白宿也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将湿巾塞进他们车前座的口袋里,接着将那片夹着青草膏的湿巾送到林瑞手中。 林瑞昏昏沉沉接过湿巾,却忽然发现湿巾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拿出一看,像是一管润唇膏? 他诧异地回头看着白宿,就见白宿正拿着湿巾轻轻擦拭着鼻子。 林瑞瞬间明白了。 他拧开青草膏悄悄点了一点在湿巾上,然后轻缓地佯装擦拭口鼻保持湿润。 樟脑与薄荷的气味瞬间在鼻间弥漫开,大脑里那扇藏匿着困顿与反胃的大门瞬时打开,吹进一股清凉的风,仿佛置身于辽阔清新的大草原中,原本的恶心反胃感瞬间消散了大半。 林瑞用湿巾挡着嘴巴,挡住那抹不易察觉的笑。 嗯,很有眼力劲儿啊,也懂得尽可能维护他这个老头子的三分自尊。 车子驶入山区后又开了个把小时,车速开始渐渐放慢,最后在一处平坦的山脚下停下。 根据节目组的指令,嘉宾们要先在贴有节目组标识的石头旁集合,等待节目组接下来的任务。 接着他们就看见节目组从车上搬下来几只大箱子,道: “大家好,一路辛苦了。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位于晋海市与临省的交界地,谢特山,这座山即将被国家开发成风景游览区,在它变成人来人往的景区前,我们再最后一次感受它的自然风貌吧,接下来我们要在谢特山在没有任何电子设备生活设施的情况下,度过一周。” 程思羽一听,懵了,忍不住问道:“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么?” &拍拍身后几只大箱子,神秘一笑:“各位的住所都在这里面哦。” 好家伙,感情他们这是来荒野求生的是吧。 大家齐齐望向身后高耸入云的山脉,一眼望不到头,但即便是冬天,也能感受到山中植被葱郁的茂盛景象。 “那么第一个环节,工作人员要检查各位的行李,严禁携带任何食物饮用水、电子设备、护肤用品、贵重物品等。” 程思羽一听,脸瞬间白了大半。 话音一落,几位爸爸嘉宾非常配合的将行李箱推到工作人员身边等待检查。 工作人员和每位嘉宾说了句“抱歉冒犯了”后便打开他们的行李检查。 几位爸爸嘉宾的行李也非常简单,就几件衣服,再别无他物。 倒是工作人员被程思羽那两大只行李箱里面护肤品惊呆了,瓶装的、罐装的、袋装的、保湿的美白的镇静的等等应有尽有。 其他嘉宾的都检查完毕,就剩程思羽这边。 负责他行李箱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喊来了其他人帮忙一起检查。 十几分钟后。 工作人员望着地上堆成小山的零食护肤品等,问道:“没有了吧。” 程思羽撇撇嘴,手揣在口袋里紧紧护住几袋小零食,低声道:“家底都让你们掏空了。” “好,接下来,请大家带上自己的行李箱,现在上山,在节目组的标识前集合进行第一个任务,根据比赛名次获得自己的临时住所。” 章节目录 第51章 第 51 章 大家一听,全都傻了眼。 走……走上去? 也是,这种崎岖山地车子也爬不上去。 几位爸爸们倒还好,有些干脆行李箱也没带,就背了只登山包,倒也算轻松。 白宿和华钰莹他们也还好,行李箱里就几件衣服,没什么重量。 程思羽望着那两只加起来比一个成年男人都重的大箱子,他灵机一动,看向旁边一个长相有点欠缺的工作人员,撒娇道:“哥哥,能帮我拎一下箱子么?我自己一个人提不动。” 他觉得像这种长相的工作人员平时肯定没有异性愿意和他说话,能被自己这种身份高贵又颜值逆天的人拜托帮忙是他祖坟冒青烟。 工作人员看了他一眼,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程思羽见有戏,继续发起攻势:“哥哥,拜托了,我真的拎不动。” 这时候,工作人员一皱眉头,冷酷无情道:“对不起,工作人员没有这个义务帮忙,其他人都是自己拎上去的,请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程思羽:…… 崎岖不平的山路,时不时会踩到隐藏于泥土里的尖锐石头,程思羽双手拖着一只箱子费力往上爬,爬几米,又要跑回去拖另一只箱子。 白宿的箱子虽然轻,但他以前也很少运动,这种山路更是没爬过几次,没爬几步,便有些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萧恪和林正禹一前一后跟在他后面,还拖着自己的行李箱。 见白宿走不动了,林正禹跟上去悄声问道:“我帮你提吧。” “谢谢,不用。”白宿看了眼前方健步如飞的爸爸们,他虽然是缺少锻炼,但决不能输给平均年龄六十岁的老大叔们。 说话间,他手里的行李箱忽然被人夺走了,下一秒,萧恪来到他身前,微微委身,低声道:“上来。” 白宿说了句“我不要”,但萧恪根本不在意他的回答是什么,强行禁锢住人将他带上自己的后背,接着腾出一只手提着他的行李箱,目不斜视向前走去。 林正禹站在原地,望着两人的背影,思忖片刻,笑着摇了摇头。 是自己太含蓄了么? 见到本人后觉得,他比从屏幕中看到的更可爱。 真的是完美的理想型。 好在节目组也没敢使劲折腾他们,爬了大概半小时后,看到了插有节目组小旗子的营地。 这块地域还算平坦,提前等候在这里的节目组围着一块正方形的泥田,泥田尽头还有四只一人宽的旋转转盘,转盘下面的支撑柱上绑了一圈麻绳。 爸爸们背着手绕着这块泥田转了一圈,林瑞忍不住道:“在这种未经开发的深山还有如此肥沃的土地,确实是我们城市的宝藏之地。” 等所有人爬上来后,节目组通知几人站好位置。 &拿出一张任务卡,展开道:“接下来的游戏是我们广泛征集大众留言后选择的一项非常有意义的游戏。这是一条来自原本非常落后,经过国家大力扶持后发展飞速的一座小村庄的网友的留言,他说原本他的家乡是一座凋敝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那时候村里没电没网,日子过得非常辛苦,在国家的帮助下,人民过上了好日子,他们不仅通了电,还有了无线局域网,开阔了眼界,通过网络看到了外面的大千世界。” 林瑞不住点头,眼底微微泛起一抹红。 “但日子好了,有时候却又无比怀念小时的生活,虽然那时候穷苦什么都没有,但穷人有穷人的快乐,就是各位嘉宾们看到的这片泥田。” &一指身后泥田开始介绍游戏规则。 很简单,就是由艺人嘉宾们抽签随机和爸爸嘉宾们分到一组,爸爸们坐在这个旋转转盘上,底下的绳子绑在艺人嘉宾腰部,他们要尽最大努力穿过泥田,并且摘到前方两米半高的架子上吊着的面包,摘到不算赢,最先吃到面包的人才算获胜。 林瑞听到这个游戏内容,眼眶再次泛红。 真怀念啊,小时候他也经常和村里的小伙伴们靠着这个游戏打发时间,一晃眼,几十年过去了。 也正因为他过过穷日子,所以才要时刻叮嘱林正禹:无论你做什么工作,要牢记,人民才是你唯一的底线,特别是底层人民,他们已经很艰难了,如果我们这些乘着好时候取得了成功的人不去帮他们一把,还有谁会想着他们呢。 一听完游戏规则,程思羽萎了。 其他人则平静地换好水鞋,脱了碍事的厚重棉衣,接着先去抽签。 看着嘉宾们排队抽签,儿子们多少都有点紧张,不自觉抻头看过去,似乎想透过人群看到嘉宾们抽到的名字。 白宿拿到抽签,慢慢展开。 上面印着一行楷体大字: 【萧松山】 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笑容。 你不是很喜欢程思羽么,但人不服老不行,有时候也要考虑儿子的心情啊。 华钰莹也抽到了云碧野的名字,爷俩儿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云乔还不断小声提醒他爸:“一会儿无论输赢您都要夸奖下她,让她知道我们是很在乎她的。” 云碧野哈哈大笑,拍拍儿子的肩膀:“你这番提醒属实多余了。” 辛吉安则抽到了胡建国,程思羽抽到了林瑞。 程思羽:啊啊啊好烦,为什么偏偏是这不苟言笑的板砖脸?! 萧恪观察了下他爸的表情,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那张寒冰脸永远也参不透他心思。 萧恪清了清嗓子,有些别扭的对萧松山道:“爸,宿宿腿刚痊愈,可能不是很利索,但他这个人无论做什么都会尽全力,所以无论什么结果,都一定是他拼尽全力的结果,拜托您也稍微,夸奖他一下。” 这可能是萧恪第一次用这种乞求的语气和他爸爸说话。 萧松山冷冷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负手慢悠悠踱步到转盘旁,盘腿坐了上去。 一切准备就绪,艺人嘉宾们在腰间绑好麻绳,微微俯身等待发号施令。 随着发号枪“嘭”的一声,嘉宾们立马卯足了力气向前冲去。 但奈何身后拖了个大转盘外加一百几十斤的大男人,脚下又是寸步难行的泥泞,他们的速度可能比树懒快不了多少,腰间的绳子勒得紧,拽的肚子上的肉生疼。 一开始,这几人的位置大差不离,最多有个细微的几公分差距,但华钰莹人高腿长又是模特出身,比例极好底盘极稳,而且也十分放得开,咬牙使劲往前跑,很快将其他三人甩在了身后。 云乔激动地直拍手。 白宿想使劲,奈何水鞋陷在了泥泞里,走都走不动。 他干脆脱掉鞋子,寒冬腊月里赤着脚淌过冰冷泥潭,很快赶上了华钰莹。 程思羽就比较幸运了,他所处的那条赛道泥面比较硬实平整,比起其他人真的算好走了,因此也很快赶上了白宿的步伐,在他身旁紧追不舍。 结果一个趔趄,一脚踏入烂泥中,由于惯性,鞋子留在了原地,人出去了,大脸朝下一头栽在泥地里。 他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觉得在全国人民面前丢了脸,嘴一撇,是真的想哭了。 太难受了,太倒霉了! 但是下一秒,他忽然感觉裤.裆一紧,蛋蛋被勒住了。 程思羽:?! 接着身体忽的悬空,顺着身后那道力量站起了身子。 他惊愕地看过去,结果发现,是白宿扯着他的裤.裆随手将他提了起来。 “小心点。”白宿冷冷丢了一句,继续朝前努力奔去。 程思羽愣在了原地。 啊……? 啊…… 蛋蛋有点痛痛的…… 但是……为什么,心里跳得乱乱的? 那条讨人厌的小卷毛辫子,现在怎么忽然变得顺眼了。 华钰莹一马当先跑到了架子下面,起身一跳一把够下了面包,刚要拆包装袋,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想抓那只面包,但手没抓稳,面包飞进了泥潭里。 华钰莹错愕回头,见白宿已经追着那只面包跑过去了。 她愣了许久,嘴角悄悄漫上一丝笑意,接着也紧跟着扑了过去,将白宿一把扑在泥潭里,两人这下完全变成了泥猴。 或许在大众认知里,让着身娇柔弱的女生是男人的基本道义,但华钰莹不喜欢因为女生的身份获得什么特权,她只要公平,况且这是比赛,用尽全力是对对手的最大的尊重。 两人在泥潭里翻滚着,随后赶来的辛吉安也加入其中,只有程思羽站在一边,时不时瞅准时机想钻个空子,但完全没有想和他们一样泥潭大战的想法。 对他来说,面子才是最重要的。 白宿被华钰莹死死压在身下,一片混乱中,他摸到了深陷烂泥里的面包,挣扎着扯出来快速撕开包装纸。 “吧嗒!”争夺中,几块泥点溅在了面包上。 不能吃了,除非…… 像白宿一样就着泥浆直接一口咬下去! 霎时间,哨声响起,宣示游戏结束。 华钰莹缓缓翻了个身,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泥泞中,不停喘着粗气。 而白宿,咬了一口面包不算完,竟然就保持刚才的姿势趴在泥潭里对着剩下的面包狼吞虎咽。 被泥水糊了满脸的白宿已经看不出原貌,头发上衣服上全被泥水裹住,看起来就像个污泥怪。 弹幕哈哈大笑: 【小白啊!这世界上没有你在乎的人了么?!】 【哈哈哈宿宿太可爱了!你看爸爸们的表情,都惊呆了!】 【不是,白宿怎么一点男人气都没有?明明面包是女嘉宾先拿到的,他抢什么抢,就不知道让着点女嘉宾?】 【谢谢,我们华姐的脾气我知道,如果你真的让了华姐,她才会觉得是被侮辱了。】 【游戏规则说了,先拿到面包不算赢,先吃到才算赢。】 【哈哈不管,我好喜欢白宿和莹宝,一点架子也没有太放得开啦。】 几位嘉宾带着满身泥点子上了岸,萧恪低声问节目组索要湿巾想给白宿擦脸,结果刚走到白宿身边,就看见他爸爸正揪着白宿的袖子搓来搓去,语气依然不怎么好: “玩游戏也要有分寸,这天气衣服洗了一时半会儿干不了。” 白宿笑笑,糊了一脸的泥导致什么表情都看不见,只看见一口小白牙:“没关系,我衣服带得多。” 而林瑞的目光也悄悄落在了白宿身上。 不为别的,他这股拼劲儿让他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出身贫寒的他何尝不是这样在泥沼里奋力挣扎,抓住一切渺茫的机会努力往上爬。 上节目前他的确心里一直犯着嘀咕,这些演艺人员不知道被粉丝们宠成了什么样,上个节目但凡有一点不顺心粉丝就要去网上出警。 但这个叫白宿的,意外的和外形极其不符,非常的朴实敢拼。 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孩子。 而一旁的程思羽已经开始用湿巾擦着身上为数不多的泥点,保持着光鲜亮丽,脚边的湿巾盒越来越瘪,明明已经没有泥点了,湿巾擦过一遍还像全新的一样,但他依然没有停止抽湿巾的手。 胡建国那好为人师的老毛病又犯了,望着程思羽脚边堆成小山的湿巾,用教育的口吻道:“年轻人不要太在意形象,提升自身内涵才是王道。” 程思羽抬眼看了眼他光秃秃寸草不生的脑门,明明中间都没有了,还非要倔强的留一根,多洗这一根不浪费水么? 他乖巧笑道:“胡伯伯果然内涵过人,从头发就能看出来了。” 一听这小梆菜在内涵自己是秃驴,胡建国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他最恨别人拿他的头发说事! 他背着手一副老板架子,一脚踢散程思羽脚边的湿巾堆,语气不善:“你父母没教过你对长辈说话要放尊重点么。” “啪!”被踢飞的湿巾落在了正坐在地上擦脚的白宿头上。 他缓缓扯下湿巾,对着胡建国皮笑肉不笑道: “胡伯伯别生气,思羽不是在讽刺您,只是想说,贵人不顶重发,夸您呢。” 平心而论,他一点也不想帮程思羽说话,纯粹是胡建国一直在旁边絮絮叨叨没完惹了他心烦。 胡建国心道夸个屁!夸人有拿人缺陷说事的?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白宿又尽力在圆场了,再追究下去会显得自己不大度,只好哼哼两声偃旗息鼓。 程思羽忿忿擦着身上根本不存在的泥点,眼睛悄悄向白宿探去。 真讨厌,谁要他帮自己解围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收回目光没多久,程思羽再次悄悄向白宿探去。 就是讨厌! 再看一眼。 哼。 等所有人整理好妆容换了衣服,来到了选择箱子的环节。 &解释道:“根据刚才的比赛结果,按照抵达顺序,第一名到第四名依次为白宿、华钰莹、辛吉安、程思羽,那么现在有请萧松山先生,云碧野先生,胡建国先生和林瑞先生依次上台选择箱子。” 萧松山缓缓走到几只大箱子前,俯身仔细观察着箱子。 他抬手随便指了其中一只,工作人员立马跑来打开箱子。 结果里面只有一张小纸条。 众人:? 工作人员大声念道:“萧先生抽到的临时住所是!家具齐全又温暖的林中小屋!” 虽然这里面有自己的手气成分,但萧松山还是忍不住看了眼白宿。 他正微笑着对自己鼓掌。 心里有点愧疚,刚才在节目组公司还当着他的面拥抱了程思羽,那时他一定很失落吧,但还是拼尽全力为自己提供了这么好的住所。 接下来是云碧野上去抽签,他手气也不错,抽到了带被褥且非常宽敞的豪华帐篷。 胡建国抽到了普通帐篷。 他在心里骂了辛吉安无数遍。 让他这么尊贵的人住普通帐篷? 最后一个轮到林瑞,他也没有选择的机会了,不过根据前面人抽到的住所情况来看,最后一只箱子要么是最豪华舒适的住所,要么是……最差的。 他打开箱子,结果里面只有一条……睡袋。 林瑞愣了许久,忽然哈哈大笑。 真怀念啊,想起了小时候家里老母猪生崽,他也是这样天做被地当床,守了不知多少夜晚,也好也好,他就该忆苦思甜才能保证心灵不被腐蚀,这样也能亲身感受贫苦百姓的不易。 林正禹看着只拎着睡袋的父亲,眉头微微蹙起。 有点担心,父亲年纪大了身子骨不行了,这样的休息环境怕他熬不住要生病。 但他只是担心,并没有想悄悄让节目组通融下照顾自己的父亲,他不想破坏节目的公平性。 根据节目组的规定,除了华钰莹外,其他艺人嘉宾都要跟着爸爸嘉宾住在一起,华钰莹也要和云碧野一样,在他的帐篷旁边再搭一个帐篷睡那儿。 而萧恪他们不算正式嘉宾,可以入境,但不能参与任何环节,所以和节目组的人一起睡临时搭建的住所。 天渐渐黑了下来,现在嘉宾们要去整理自己的临时住所然后想办法弄晚饭,节目组并不提供晚饭。 白宿跟着萧松山来到了他们的临时住所,是一间由守山人搭建的简易小木屋,房子不大也就几平方米,经过节目组的装饰,里面多了些古朴老旧的家具,两张小木床分布在西北两角。 白宿点燃了老旧的小火炉,帮萧松山铺好了床。 萧松山坐在床上,低着头,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整理了些垃圾出来,白宿打算出去先把垃圾解决。 一出门,就看到不远处的草地上,林瑞正在研究他的睡袋,而程思羽则噘着嘴满脸不情愿地站在他旁边,对着睡袋踢了几脚。 现在本就是寒冬腊月天,晋海市虽然一年到头四季如春,但夜晚的深山气温几乎可以降到零下十几度,如果单凭这样一条睡袋,两人绝对要冻死。 节目组估计会有其他措施,但那不重要。 白宿丢了垃圾,走到林瑞身边,蹲下身子问道:“林伯伯打算就这样睡么?” 林瑞拍拍睡袋,笑道:“这睡袋是加棉的,还算暖和,到时再点一把火,应该没问题。” 白宿环伺一圈,看到周围有几棵枯木倒下,横七竖八堆在那里。 他望着程思羽道:“过来搭把手。” 程思羽没动。 白宿:“如果你不想睡睡袋,就过来搭把手。” 听到这话,程思羽才极不情愿动了身。 白宿将枯树的一头的乱枝丫掰掉扔在一边堆成一小堆,接着抱住枯树一头,对程思羽到:“看到那边两块大石头了没,帮我一起把树干搬过去架在石头上。” 程思羽愕然:“你不会要建个小屋出来吧。” 白宿没搭理他,径自使劲。 程思羽抱着树干走了没两步,就嚷嚷手疼,但白宿一个眼神杀过去,他只好乖乖使劲儿。 两人折腾半天搬了两根枯树干架在石头上,程思羽刚想坐下歇息一会儿,又听到白宿喊他。 他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走过去。 白宿用脚划拉着地上大片的苔藓,道:“看到这苔藓没,不要挖断,保持完整成片状揭起来。” 程思羽看了半天,弱弱道:“我不明白……” 这时候,林瑞研究明白了睡袋,跟着过来查看情况,就看到白宿正蹲地上小心翼翼挖苔藓。 他虽然也不太明白,但还是跟着白宿一起挖。 揭下了几大片完整厚实的苔藓后,林瑞跟着白宿把苔藓铺在两根树干上,厚密一片,就像保暖严实的房顶。 林瑞终于明白了白宿的用意,对着摄像机笑道:“在野外生存是很需要这些知识的,在寒冷的冬季,如果没有充足的取暖措施,苔藓的用处就很大了,一方面可以保持睡觉环境的湿润,另一方面也可以保证温暖。” 说着,他也不嫌脏,将睡袋拖进苔藓铺成的房顶下,自己跟着钻进去,笑道:“真的很温暖,挡风又遮雨。” 镜头一转,投到了在营区内观看转播的萧恪他们。 林正禹看着这可爱的苔藓小屋,嘴角微微上扬。 现在看来是不用担心父亲受冻了。 弹幕也是哗然一片: 【哇林书记好聪明,应该说白宿好聪明。】 【我好喜欢林书记,真的一点架子也没有,特别亲和,和我爸爸一样。】 【突……突然想嗑林正禹和宿宿,播放别人的片段时,林正禹就低头看书,只有宿宿露脸时他才会抬头认真地看,真的好甜呀!】 【宿宿和正禹爸爸也很和谐欸!】 【萧总的脸色就不太好了哈哈哈,我宿太受欢迎了。】 弹幕说的这些事,萧恪也注意到了,这一刻他才终于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 一方面,就林正禹这人来说,风评很好,听说一直不收费为底层人民打官司,而且后面有可能参加某个重要职位的大选,就算是情敌,也能感受到他良好的教养以及对白宿格外的在意。 另一方面,白宿和林书记之间的相处也非常和谐,白宿和自己的父亲在一起时感觉做什么都很小心翼翼,但和林书记在一起时就非常放得开,这俩人看起来才更像父子俩。 心情有点苦涩。 见萧恪抵着额头闭目沉思,脸色有些难看,林正禹主动倒了杯热水送过去,关切道:“不舒服么?喝点热水。” 萧恪缓缓睁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林正禹见他并不打理自己,也不恼,平和地笑笑,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缓缓翻过一页书页,似乎是漫不经心,又像是蓄谋已久。 他轻声问道: “你也喜欢白宿么?” 萧恪还是没搭理他。 “嗯……说实话,我也很喜欢,我说过,他是我的理想型。” 他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根本不知道白宿和萧恪的事,这些人他都是第一次见,况且他的全部生活是围着那些普通百姓转,根本也没在意过财团的是是非非,还以为萧恪也是第一眼就相中了白宿。 “公平竞争吧。”林正禹微笑道。 萧恪终于有了反应。 他站起身,声音夹着寒冰般:“换个人竞争吧,这是忠告。” 免得到最后落得满腔心伤。 林正禹温和地笑笑:“不换。” * 整理好了住所,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而现在他们亟待解决的是咕咕叫的肚子。 一帮人凑在一起,一合计。 现在这个时节,山里已经没什么野果了,最多也就逮两条鱼吃吃。 他们便将目标放在了不远处潺潺流淌的小溪上。 林瑞还不忘提醒大家:“我们的目的是填饱肚子即可,尽量不要破坏生态。” 到了溪边,大家循着微弱的月光看下去,兴许是到了冬天天气严寒,鱼儿们行动不便,都呆呆地窝在角落一动不动。 但有人刚一伸手,鱼儿们却疯了一样四散游走。 感情是装的! 得,脱鞋下去吧。 冬天的溪水泛着刺骨凉意,几个人脱了鞋袜下去后,又马上跑了上来。 太冷了!冷的太阳穴都突突地跳。 但华钰莹就像没有知觉一样,下水后一声不吭,只猫着腰专心致志观察着溪里的鱼。 白宿也跟着下了水,脚趾刚触碰到水面,冷的他缩了缩,但华钰莹都没喊冷,他当然也不好意思喊冷,硬着头皮下去了。 见人都下去了,程思羽也不好意思再在岸上讨清闲,现在就是很后悔上这个鬼节目,是家里的床不软么还是暖气不热乎呢? 白宿正弯着腰专心致志望着缩在泥沙里一动不动的鲫鱼,脚步缓慢的、小心翼翼地一点点靠近,接着慢慢伸出手,当手指距离鲫鱼只有几公分时,马上就要成功时—— “哗啦!” “好凉啊!” 随着溅起的水花以及程思羽的哀嚎声,鲫鱼疯狂逃走。 白宿直起身子,眼神冰冷地看着一旁不断跳脚的程思羽,深吸一口气,对他道:“下面太冷了,你上去吧,别冻坏了。” 程思羽愣住。 他是在关心自己么? 要不是当着镜头的面,白宿喉咙里那声“滚”就要跳出来了。 程思羽却跟脑子里缺点什么似的,看不出别人嫌弃他,还硬往白宿身边凑,笑道: “白宿哥哥,我帮你一起抓,咱们两个人肯定效率高。” 白宿终于按耐不住了,低声道:“你看不出来我这是嫌你碍事么,听话,上去。” 程思羽宛如一个晴天霹雳。 他,他嫌自己碍事? 这个世界上还没人敢跟他这么说过话!男人!你是第一个!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气势汹汹上了岸,抱腿坐在岸边,看着白宿在水里的雄姿(?),小眼神哀怨的都能滴出水来。 萧恪到底喜欢他什么啊,没礼貌。 但耳边不断回响的是那句冷淡的“听话,上去”。 程思羽抱紧膝盖。 听话。 听话。 哼。 这时候,见众人都在水里忙碌着,辛吉安道:“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装鱼的器具,马上回来。” 程思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觉得他也要去找个装鱼的器具,找个破篓子,让白宿辛苦抓的鱼全部半路逃跑! 他远远跟着辛吉安一路走,见辛吉安越走越远,一头扎入深林中,避开了节目组的摄像机。 奇怪,需要走这么远么? 大概是有点好奇,也可能觉得好玩,程思羽猫着腰悄悄跟在辛吉安身后,见他终于在一棵树旁停下了脚步。 程思羽也赶紧跟着停下脚步,蹲下身子借助比人还高的香蒲丛挡住自己。 接着,他看见辛吉安掏出了手机。 手机?! 这玩意儿不是早就被节目组收上去了么? 哦~他违反规定! 然后就见他好像拨了个电话,表情稍显几分焦急。 很快,电话接通,就听他喊了句:“白先生么?我是辛吉安。” 白先生? 是巧合么?对方也姓白? 程思羽往前探了探身子,这样能听得更清楚些。 “是,还算顺利,他们没有怀疑我,您的要求我会想办法解决。” 不知是不是辛吉安的脸碰到了免提键,就忽然听到他手机里传来一声怒吼: “我的儿子现在还在看守所,他也别想好过!你帮我整死他!日后你想要什么资源我都给你。” 程思羽愣了下。 哇,好像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他随手摘了片海芋叶子挡住身体,乘着夜色悄悄返回了溪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帮人终于逮到了可怜兮兮几条小鱼。 特别小的林书记还不要,说要再养养,一口一个不能破坏生态。 最后几人提着堪堪四条鲫鱼回了营地,倒也刚好一组一条。 鱼只有巴掌大小,但好在白宿他们这组房子里有锅能生火,做了餐暖暖的鱼汤,他和萧松山两人一人一半吃了个半饱。 外面的林瑞他们就没这么幸运了。 出门送垃圾的时候,白宿看到他俩人还在对着一堆湿漉漉的枯枝左右开弓试图钻木取火,程思羽帮忙收拾鱼,但活鱼一跳,他吓得直接弹起来躲得老远。 白宿从屋里拿了两只碗送过去,问道:“还没点着火么?” “树枝太湿了,恐怕不行啊。”林瑞无奈地摇摇头。 程思羽忽然凑上来,挽住白宿的胳膊,噘着嘴可怜兮兮道:“白宿哥哥,我受伤了。” 白宿随口问道:“哪里受伤了。” “心,被鱼吓到了。” 白宿无语,烦躁地推开他。 看着林书记毫无形象趴在地上对着那一小点火星死命地吹,吹得脸红脖子粗。 他想了想,在周围逛了一圈,回来时手里多了几根香蒲。 用力一揉,香蒲毛茸茸的种子瞬时膨胀开,零零散散几朵飘向了遥远的天际。 “林伯伯,用这个。”白宿将搓好的一堆香蒲种子递过去。 林瑞接过种子研究了会儿,半信半疑将种子铺好,接着拿根小木棍在种子中间快速转动。 不大一会儿,种子堆里冒出一缕青烟。 林瑞大喜过望:“点着了!孩子,你真厉害。” 白宿也忘了从哪个求生节目上看到的,说香蒲种子是天然的火绒巢,而且其根茎具有充足的碳水化合物,如果在野外找不到吃的可以靠它补充体力。 望着还在地上奋力挣扎的鱼儿,白宿随手拿过一根粗树枝,一棍子下去,鱼不动了。 他睥睨着程思羽:“好了,你的心不会再受伤了。” 程思羽心里得意的要命: 嘿,他肯定是在关心我。就说嘛,这个世界上哪有人能抵抗得了我的美貌诱惑。 实则白宿内心:你赶紧的吧,林书记他老人家都要饿昏过去了。 吃过凄凄惨惨的晚饭,节目组过来喊人,只喊了爸爸嘉宾们,说第一天马上过去了,要对各位进行一个小小的采访。 萧松山走了,白宿倒也松了口气,开始着手准备铺自己的床铺。 刚把床铺铺好,房门响了。 他打开门一看,外面站着萧恪。 白宿撇撇嘴:“你来的真是时候,我活儿干完了你知道来看我了。” 萧恪拉着白宿在床上坐下,接着自己半蹲在床边,抬手脱去白宿的鞋子。 白宿被弄得很痒,笑着把脚往回缩:“你干嘛啊。” 萧恪解开外衣扣子,将他冷冰冰的双脚捂在自己怀里,心疼地皱了眉:“这种天气还往水里跑。” 白宿感受着原本冻得麻木的脚被捂入了温暖的怀抱,脚尖脚底也跟着慢慢热乎起来。 “我不下水难道和你爸一起喝西北风么?” “我爸有没有趁我不在为难你。” “没有,萧伯伯不是那种人。” 萧恪揉着他的双脚,用掌心温暖着他的脚背,眉间紧蹙:“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你不用帮他说话。” 白宿乐了:“真没有,更何况这么多摄像机对着,他也不好意思啊。” 萧恪轻叹一声,觉得怀里没有热乎气儿了,便低下头将白宿的双脚转移到自己颈窝里。 “还有两周就是我妈妈的忌日了,他这段时间或许会心情不好,要是他为难你你一定和我说,我带着你走,这节目咱们也不拍了。” 他真的很担心,他知道父亲的脾气,而现在他又不能时时刻刻守着白宿。 白宿好奇了:“要是你真这么干,你爸会怎样。” 萧恪想了想:“最多逐出家门,失去继承权,变成穷光蛋。” 白宿被他逗笑,良久,他俯下身子,将下巴搁在萧恪的头顶,轻声道:“不会的。” 另一边,节目组营区。 四位爸爸坐在沙发里,旁边一盏火炉跳动着温热的暖意。 &对着四位鞠了一躬,笑道:“几位辛苦了,因为各位嘉宾的全力配合,今天的拍摄也圆满结束了,因为是第一天,所以节目组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大家。” “首先第一个问题,经过今天一天的相处,几位爸爸对于艺人嘉宾们比起第一眼,现在有了什么更深刻的看法么?” 萧松山沉思片刻,低声道:“就说说白宿吧,其实刚见他第一眼,会觉得这个孩子很漂亮,但好像有点十指不沾阳春水,当时想着,毕竟是艺人,这样也正常,但今天,为了给我一个良好的住宿环境,他确实拼尽了全力,非常感谢他的付出。” 云碧野道:“钰莹是非常独立的女性,敢说敢拼,没有一点架子,只能说,我和云乔对她非常满意。” 胡建国:“闹腾,特别是那个叫程思羽的,怎么能这么口无遮拦!家里缺了教养,纯纯是被惯坏了。” 看来他还在对程思羽内涵他是秃驴的事耿耿于怀。 林瑞沉思良久,嘴角浮现一抹微笑:“要说印象深刻的,应该是那位叫白宿的艺人。” 听闻此言,萧松山诡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如炬。 “他所学到的野外生存知识令我叹为观止,我想他一定是非常认真的人,来之前也做足了功课,而且,心如细丝,说话办事都非常得体。其实我和正禹聊天时,也询问过正禹的看法,正禹也表示,希望将来另一半是他这样的类型。” &好奇问道:“那林书记现在还坚持辛吉安为最满意人选么?”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林瑞只能道:“是的,这个小伙子忠厚老实的性格非常吸引我。” 萧松山自己也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后暗暗松了口气。 “那么接下来,我们节目组设置了一个小小的考验,需要各位……” 吧啦吧啦,MC报完了规则,几人不约而同皱了眉。 弹幕很恼火: 【怎么节目组什么都愿意做,就是不做人!】 林书记沉吟片刻,轻声道:“这种考验是不是不太尊重孩子们。” 导演一挥手,导播赶紧消音,屏幕前的观众只能看到MC的嘴在一张一合,听不见他说: “这个各位大可放心,其实嘉宾们应该能看出来这是种考验,主要是他们都是演艺人员,我们更想将他们的优秀演技展示给屏幕前的观众看,同时制造矛盾增添看点,请各位理解。” 话说完,导播开启了声音。 胡建国插嘴道:“就应该给他们这种考验,他们这些明星的人品,我可信不过,哦这段剪掉。” 节目组:这是直播怎么给你剪掉! 几人面面相觑,虽然心里觉得不妥,但毕竟节目组也要靠这个吃饭,思前想后,只好答应下来。 章节目录 第52章 第 52 章 萧松山回了小木屋,在门口徘徊好久,心里多少有点犯嘀咕。 不过也好,正好他也想试试白宿,是不是真的如同自己所想。 推门进去,就看到萧恪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抱着白宿的脚捂在颈窝里,俩人叠罗汉一样你压着我的脚我枕着你的头,亲密的不行。 听到声音,二人赶紧分开。 “爸,你要记得敲门。”萧恪严肃说道。 “我进我屋敲什么门。”萧松山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老脸绷的跟巴顿将军一样。 “如果白宿在换衣服呢。”萧恪一听,也是来火,没忍住怼了回去。 白宿赶紧按住他示意他别说了:“你回去吧,伯父要休息了。” 萧恪不情愿地起身,拉过被子给他盖住腿脚,提醒道:“记得我说的,有事一定要和我说。” 白宿点点头,推了推他:“快走吧。” 萧恪一走,白宿立马诚恳道歉:“萧伯伯对不起,萧恪不是故意顶撞您。” 萧松山缓缓坐在床上,点点头。 气氛突兀的沉默起来。 良久,才听到萧松山慢慢开口道:“平时,恪儿对你怎么样。” “非常好,很关心我,住在一起时他什么活儿也不用我动手。”白宿诚实道。 萧松山深吸一口气:“你知道么,恪儿以前不这样的,他不会做家务,更不会照顾人,他只需要忙自己的事业即可,这段日子,他整个人都变了,但说实话,看到儿子变成这样,我这当父亲的并不会开心。” 白宿抬眼,眼中古井无波。 “谁愿意看到自己宠着长大的孩子在别人那里当牛做马。” 白宿轻笑一声,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我没有要求他当牛做马,他只是心疼我不想让我动手。” “那我问你,你答应他对你的求爱了没。” “没有。” “你不答应他,还一直吊着他?” 这件事,白宿的确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他是穿书来的,说不定哪一天会突然离开这个世界,他知道一层身份关系对于情侣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不想万一自己哪天真的走了,萧恪还要背负着“情侣”这个身份的枷锁孤独过一辈子。 他也舍不得啊。 所以如果不是确定可以在这里安稳过一生,他宁愿落得个“吊着萧恪”的骂名。 见白宿不说话,萧松山花白的眉毛倏然蹙起。 很紧张,从没这么紧张过。 接着,他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递过去。 白宿抬眼一看,是一张支票,数字1后面跟着数不清的0。 他愣了下,接着苦笑道:“伯父这是什么意思。” “我来参加这个节目,是给萧恪面子,不是给你面子,这个你拿着,我希望你能还萧恪自由,这是我作为一个父亲的心声,拿了这张支票,节目结束后,你我再无关系。” 不能收!孩子你不能收啊!算伯伯求你了! 在等待白宿回应的间隙,萧松山诡异地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呐喊。 白宿静静凝望着那张支票,蓦地莞尔一笑。 然后他伸出了手,大方接过支票:“谢谢伯父。” “咔嚓”,萧松山的心碎成了一块一块。 他的手还举在半空中忘了收回。 白宿钻进被窝,冲萧松山点点头:“那么,我休息了,伯父您也早点睡,晚安。” 半晌,萧松山的手无力垂下。 喃喃着:“好,晚安。” 果然,这世界上最不可考验的,就是人心。 弹幕也跟着心碎了: 【WTF什么情况???宿宿接了?他为什么要接!】 【应该是看出来是节目组的剧本吧,说实话一千万,他也不缺这俩钱。】 【安心了安心了,宿宿演技真好哈哈哈,想知道之后会怎么反转。】 【你们看到没,萧董看到他接过支票的瞬间脸都白了,他肯定还是希望宿宿不要接,然后给他当儿媳妇吧。】 其余几位嘉宾,也都收到了支票。 爸爸们说:“这个节目结束后,我不确定你会和我儿子产生多少情愫,但我明确告诉你,不可能,我已经将他的人生规划好,所以拿了这笔钱就要答应我,绝对不能靠近我儿子半步。” 华钰莹没接支票,她也猜出了这肯定是节目组在搞事,对云碧野笑道:“伯父演技还需加强哦。” 云碧野哈哈大笑,拍拍华钰莹的手,悄声道:“那你可要抓住机会哦,我们家云乔真的很不错。” 辛吉安也猜出了这是节目组的秘密任务,笑道:“谢谢伯父,但我好像没说喜欢您的儿子吧。” 只有蒙在鼓里的程思羽,接过支票,认真数了数那几个零后,又把支票扔回去:“林伯伯,也太少了吧,还不够我一个月零花钱。” 林瑞:…… 星海垂下,包围着一轮明月,将山涧树林都涂上了乳白的光晕。 黑夜中,小木屋的门被人轻轻打开,接着里面钻出了一颗生着毛茸茸卷发的小脑袋。 白宿乘着月色,孤独走在僻静的树林小道中。 穿过树林,他来到了节目组的营地,钻进一排临时搭建的塑料板房中,对着门牌上的姓名挨个找去,终于找到了萧恪的房间。 他敲敲门,里面传来萧恪冷冷一声:“谁。” 白宿:“俺。” 下一秒,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房门打开,门内站着不可置信的萧恪:“你怎么来了,还穿这么少。” 他赶紧把白宿拉进房间,用自己捂的热乎乎的被子裹住他。 被子缝隙中,伸出一只手,手里还捏着什么东西。 白宿淡淡道:“给。” 萧恪诧异接过那东西,一看,是一张支票,金额后面写着一千万。 “干嘛给我钱。” 白宿避开他的视线:“是你爸爸给我的,说拿了支票就得离开你。” 萧恪狐疑地皱起眉头,反复看了看那张支票,又看看白宿的脸。 他凝望着窗外,月光将他的脸映得如璞玉般泛着光泽。 等等,这光泽,好像是……眼底的水光。 哭了? 萧恪立马起身,按住白宿的肩膀,哄道:“你别急,我现在过去找他理论。” “还理论什么,支票我已经收了。” 萧恪更不明白了:“那你为什么要收。” 他只是单纯的疑问,但说完又觉得这句话给人的感觉像是质问,忙改口道:“我是说,怎么收了,又拿给我呢?” 白宿吸了吸鼻子,眉间一点点蹙起,眼底的水渍越聚越多。 良久,听到他委屈巴巴地说道: “我觉得反正你爸都不同意我们俩了,你肯定坚持和他对着干,你也差不多要被你爸逐出家门了,索性薅他的羊毛,都给你得了,不能让你跟着我过苦日子。” 萧恪愣了许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戳中了。 小笨蛋都被这样为难了,还在可怜巴巴想着自己。 萧恪抬手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珠,声音极其温柔,含带着笑意:“没事,小乖不哭,他说了又不算。” 说罢,他张开双臂想抱一抱他的小可怜。 却被白宿一把推开。 就听他用很浓重的鼻音义正言辞道:“不行,不能抱了,我收了你爸的分手支票。” 萧恪被他这一出逗笑了,强行把人揽过来连人带被子一起扣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道:“别担心,明天我找个时间和他谈谈,我也甩他一千万的支票,让他别干涉咱俩的事。” 白宿终于破涕为笑。 明天有好戏看了呢。 节目组老想这种土俗不入流的剧本干嘛,找什么不自在。 以为自己看不出这是考验么? 以萧恪他爸的性格来说,既然他当时肯让自己在他家留宿,就说明他并没有那么排斥自己。 “乖,不哭了吧?不然明天起来要变成肿眼小青蛙了。”萧恪道。 白宿揉揉鼻子,掀开被子起身:“那我回去睡了。” “今晚留在这儿吧,那个小屋环境太差了。”萧恪不想他走,主要是担心他回去后会和老爷子起冲突。 “没良心,你爸也住那种小破屋你怎么不关心。” “他比你硬朗。” 白宿搂着萧恪的脖子蹭了蹭,笑道:“那我回去了,明天见。” “好,我送你回去。” 两人乘着夜色漫步在林间小路,牵着手晃晃悠悠,也不急着回去,只想多说一会儿悄悄话。 但道路总有尽头,到了小屋外,白宿悄声道:“我进去了,你也早点睡,要梦到我哦。” 他刚转身,又被萧恪拉住。 然后就看见萧恪在口袋里摸索着,然后摸出了一把巧克力。 他拆开一颗巧克力送到白宿嘴里。 白宿忙捂住嘴巴,胆战心惊的四处张望看有没有摄像头。 “节目组不许你们带零食,那我就做你的零食机,嘴馋了就来找我。” 白宿捂着嘴巴嚼着巧克力,眼睛睁得大大的,被月光映得满目温柔。 他冲萧恪勾勾手指。 萧恪还以为他要和自己说什么悄悄话,俯身附耳过去。 “吧唧”一声。 脸上落了道巧克力味道的香吻。 萧恪笑得眉眼弯弯,在他耳边轻声道:“谢谢,今晚一定会有一场美妙的梦境。” 白宿轻轻推开房门,屋子里漆黑一片,偶尔能听到萧松山的呼吸声断断续续传来。 他蹑手蹑脚上了床,被窝里早已没了热乎气儿,跟个大冰窖一般,他的床靠着窗户,窗户上已经形成了一层冰霜。 窗间映出一道高大的黑影,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在凝望着窗内。 白宿知道萧恪担心他和老爷子会起冲突,所以守在外面确定相安无事后才走。 他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指尖落在凝着冰霜的窗户上,缓缓划出了优美的弧度。 一颗爱心从指尖划出。 萧恪站在窗外,看着这慢慢形成的爱心,一向凌厉的眉眼舒缓开,弯成好看的弧度。 他抬手在那颗爱心旁边也画了个爱心,然后又在两颗心中间画了根箭矢,将爱心串成一串。 接着,透过模糊的玻璃,他又看到了一根手指在窗户上慢慢写着什么。 萧恪抿嘴笑笑,猜测着他是不是要写“晚安”或者“爱你”之类的词。 直到句点落下,他看到了一行: “想吃烤鸡心。” 真是个馋猫啊。 * 火红的圆盘缓缓从山后升起,漆黑的树影覆盖上一层淡淡的金色,阳光穿过窗户飞进了昏暗的木屋内。 白宿慢慢睁开眼,霎时间,强烈的寒意侵袭而来,冷得他打了个哆嗦,瞬时缩紧身子。 鼻腔内干干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嗓子也有点疼。 即便冷得厉害也得起床。 白宿坐起身子,捂着被子又闭眼坐了会儿,缓缓睁开眼看向对床的萧松山。 果然像萧恪说的,萧松山身子骨可比他硬朗,此时他还在睡,一只手伸出来搭在额间挡住光,另一只手也露在被子外,整个人呈潇洒的“大”字型,和恨不得把自己包成茧的白宿截然不同。 白宿叹了口气,浑浑噩噩穿好衣服,拎着牡丹花图案的瓷盆打开了门。 寒风扑面来,更是吹得他头昏脑涨。 踉踉跄跄来到溪边,就看到已经有俩人早就来了,正弯腰在溪边忙碌着。 走近一瞧,是林瑞和他的儿子林正禹。 昨晚降温降得厉害,溪面已经结了薄薄一层冰。 而这俩人就好像不怕冷一样,用石头在冰面磕了个窟窿,捧一抔冰水毫不犹豫朝脸上泼去。 “林伯伯早。”白宿主动打招呼,“昨晚睡得好么?冷不冷。” 林瑞抹一把脸上的水甩了甩,看到白宿,嘴角不可抑制扬起微笑,亲切道:“托你的福,睡得很好,一点都不冷,那个苔藓小屋可太暖和了,昨晚工作人员还送来了棉被,感觉比屋里还暖和。” 他又道:“你起得也很早啊,我看其他嘉宾都没动静呢。” 白宿笑笑,蹲下身子,伸手掰着溪边比较薄的冰层,想舀点水回去洗漱。 太冷了,手指都麻木了。 他缩回手在嘴边哈一口热气,搓搓。 身边忽然落了一道黑影。 抬起头,对上林正禹温和的笑脸。 “早啊。” 白宿点点头:“早。” 林正禹在他身旁蹲下,伸手帮他一起掰冰面,修白的手指也渐渐泛了红。 “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身体不舒服么?”他关切问道。 的确很不舒服,或许要感冒,但白宿还是道:“没事,可能太冷了。” “我房间里有热茶,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我不爱喝茶,谢谢了。”白宿舀了一盆清水,起身往回走。 林正禹和林瑞打了声招呼后便一路小跑追到了白宿身旁,伸手想接他的瓷盆:“我帮你拿。” 白宿躲到一边,抱紧瓷盆:“谢谢,真的不用。” 林正禹也看出了他的避讳,自知可能人家觉得和自己不熟,所以也就礼貌的没有继续追问,刻意放慢了脚步和他保持距离。 他的确是个正派朴素的人,按理说期冀的另一半也应该是和他差不多类型的人,但偏就格外中意这种精致漂亮的类型,第一眼见到时就觉得被完全吸引了。 白宿回了房间,看到萧松山已经醒了,正坐在床沿闭目养神。 “萧伯伯早安,我给您接了水洗漱。”白宿主动将瓷盆放在萧松山脚边。 萧松山睁开眼,看着面前这个双颊冻得微微发红,就连鼻尖都红通通的男孩,不免惋惜。 如果昨晚他不接那张支票,现在该是耦俱无猜的和谐画面吧。 他别过脸,看也不看白宿,起身穿衣一声不吭走了出去。 简陋的小木屋中,白宿孤零零的身影伫立在那盆还浮着冰碴的水旁。 八点整,节目组把每一位嘉宾都喊了起来,通知他们吃完早餐集合。 大家没有食物,只能将昨晚吃剩的鱼汤简单热了热当早餐。 萧松山似乎非常介意白宿接了支票这件事,从起床后没和白宿说一句话,即便白宿主动询问他他也不搭理。 等所有人集合完毕后,MC公布了今天的任务: “因为考虑到季节原因,山中能找到的食物不多,所以节目组准备了几项任务,而我们会根据任务完成情况发放不同食材。而今天的任务是一项难度极高且极具挑战性的活动。” 嘉宾们屏息静待,然后就从MC口中听到了一个光是听着都令人不寒而栗的词: “跳伞。” “为了保证各位嘉宾的安全,我们会安排由专业教练带领的双人跳伞,但同时,同组的爸爸嘉宾们需要和艺人嘉宾手拉手同跳,并且……”MC神秘一笑。 “我们会给每位嘉宾发放一台照相机,大家在跳伞的过程中需要拍下五张画面清晰、取景完整的照片,结束后,节目组会根据各位拍下的照片进行评比,继而发放不同的食材,今天能吃到烤全羊还是方便面,就各凭本事了。” “冬天跳伞?你是想看我们以人的形态跳下去,以冰砖的形态落地么?”程思羽不乐意了,荒野求生他都接受了,结果还要挑战什么人类极限运动? “这个大家可以放心,再此之前我们已经随机抽取了不同体质不同年龄的工作人员进行了多次实验,并且会提供充足的保暖措施,而且跳伞时间会选在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间点,确保每位嘉宾都能接受。” “那么跳伞之前,大家需要进行体检以及跳伞知识学习。” 胡建国只觉得下头:“这不是胡闹么?我一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去跳伞?出了事谁负责?” 林瑞哈哈一笑:“我听说,国外八十多岁老太太都挑战过,我们可不能输给她啊,能在高空俯瞰我们的大好河山,不失为一件美事。” “如果有实在接受不了的或因身体原因无法跳伞的,节目组将会直接将其记为最后一名,当然,还是会送出我们的老坛酸菜泡面大礼包。” 嘉宾们:…… 云碧野和萧松山倒是觉得无所谓,他们信得过节目组的安全措施,况且那么多专业教练跟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华钰莹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蹦极跳伞攀岩这些挑战人类极限的运动都是她的最爱,没通告时她就跑到新西兰享受跳伞运动,即便没有教练跟着也没事,她还不想让教练跟着呢。 根据节目组的安排,几人进行了体检确认没有高血压心脏病等问题后,顺便测了测体温。 跟组的医生从白宿手腕上拿过体温枪看了眼: &.3度,有点低烧。 她又测了一遍,体温枪还是显示37.3度。 “有点低烧啊。”她喃喃道,“我去和导演说一声。” 医生刚起身,被白宿按住了手。 只见白宿缓缓摇了摇头,表情严肃:“没有发烧,只是刚才运动过体温有点高,三十七度也算正常体温范围,不用告知导演了。” 医生有点犹豫:“你确定没问题?” “真的没问题,不舒服我会不说么?我体温一向偏高,三十七度是正常体温。” 医生一想,觉得也是,看他也挺有精神的,应该没有人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而且37.3度也在人体正常体温范畴内。 于是她挥挥手,示意白宿可以走了。 下午一点,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大家甚至觉得有点热了,还有几位额头冒出了细汗,穿不住厚厚的棉服,脱下来凉快凉快。 一辆大型直升机从远处飞来,停在空旷的平原上,嘉宾们在教练的指导下穿戴好跳伞设备,认真检查过每个人的装备后,节目组给每人发了一只照相机,顺序请嘉宾们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缓缓上升,脚下的景象越来越小越来越远,一直上升到三千米的高空后,直升机开始保持平稳飞行。 窗外,山脉连绵壮阔,深沉且岿然不动,巍峨之巅,狭长的河流如一条玉带般横亘整座山脉,云层稀薄透出丝丝金光,清晰的将一幅山河壮阔之景展现在众人面前。 林瑞不住点头,语气中透着喜悦:“能在如此高空一览我国疆土风貌,实在是振奋人心。” 弹幕表示强烈赞同: 【真的,在高空看到的景象和平时看到的完全不是一码事,所以每次坐飞机我都一定要买靠窗的位置,买不到就退票重买。】 【疆土辽阔,气势磅礴,呜呜呜我爱我的祖国!】 【看的我热泪盈眶,感谢节目组给我们实时转播盛况!】 高度OK,位置OK,MC在直升机螺旋桨带来的巨大轰鸣中大声道:“现在,请各位嘉宾和我们的专业教练穿戴好串联带,机舱门马上开启,请各位后退至安全位置,接下来念到名字的嘉宾依次跳下。” 刚才明明没太大感觉,一听到要跳了,一帮人的心这才后知后觉升到了半空。 程思羽开始念念叨叨:“我不想跳呜呜呜我害怕,我可以弃权么?” 白宿本就头疼欲裂,被他这么一吵嚷更是心烦,不耐烦怼道:“早干嘛去了,现在才说害怕。” 程思羽的念叨声戛然而止。 真的,长这么大没人用这种恶劣的语气和他说过话。 好气啊! 但是……心情为何别样的舒适? 这时MC已经开始宣读跳伞顺序名单:“首先第一组,辛吉安和胡建国。” 两人颤颤巍巍走到机舱门口,强烈的冷风吹得他们禁不住倒退几步。 “真的没问题吧,要是出了意外我会让你们赔到倾家荡产记住了哈。”胡建国紧紧扒着舱门,像说遗言一样。 他身后的跳伞教练无奈地笑笑,道:“如果您不赶紧跳,过了这段路就不知道降落点是否安全了。” 胡建国一听,赶紧:“那快跳吧。” 说着,眼一闭心一横,拉着辛吉安的手随着教练们纵身一跃。 见到四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舱门口,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 真的有奔赴黄泉内味儿了。 “下一组嘉宾,白宿和萧松山。” 听到自己的名字,白宿立马起身。 他和萧松山以及两个教练满脸悲壮地站到了舱门口,寒风袭来,头痛感越发明晰,脑袋也越来越昏沉。 他勉强打起精神拉住身旁萧松山的手,轻声道:“萧伯伯,注意安全。” 萧松山没说话,也没看他,被他握着的手也没动一下,并没有反握住他。 白宿鼻间发出轻不可闻的一声笑,埋没于飞机巨大的轰鸣声中。 随着教练一声令下,两人腿一弯,松开了扒着舱门的手。 乘着剧烈的寒风,四人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疾速下落,耳畔飓风呼啸,即便戴着护目镜,但高空过于刺眼的光线还是令他们一度睁不开眼。 白宿忽然觉得一阵反胃,酸水上涌,不仅是脑袋,身体每一处似乎都在肆意叫嚣着疼痛。 穿过稀薄云层,随着教练一声令下,白宿拉开了降落伞。 “嘭嘭”两声响起,天空中顿时多了两朵鲜艳的大蘑菇。 下降速度慢了下来,四人在高空中晃晃悠悠缓缓下落。 白宿只觉浑身无力,但还是坚持着掏出相机。 因为一只手和萧松山牵在一起,他只能单手操作相机,再加上戴着厚厚的手套,很难按到相机上细小按键。 他干脆将相机塞回口袋,用嘴咬下手套,接着再重新掏出相机打开开机键。 寒风冷冽,吹得他的手指一度失去了知觉。 不光冷,还要注意取景和照片的清晰程度。 通过嘉宾们领子上别的自拍摄像头,镜头转播到了直播间。 【哇塞!我哥真的,我哭死,怎么能三百六十五无死角啊!最丑的角度还这么好看。】 【小白帅死了,英姿飒爽有了具体的画面。】 【嘤嘤嘤,我也想抱着宿宿一起跳伞,现在就是对他身上的教练羡慕嫉妒恨。】 【我莹宝真的好美啊!她真的一点没在怕的。】 【哈哈哈我看到程思羽的鼻涕了,这孩子怎么还吓哭了啊。】 【哈哈你们看到右下角萧总的表情了没,他现在心情一定很复杂。】 在节目组营地观看实时直播的萧恪,心也跟着嘉宾们一起悬到了半空。 不过那个教练的手怎么回事,需要抱这么紧么? 随着高度越来越低,降落伞下降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最后在一处平缓的山坡,几人安全落了地。 一落地,白宿立马捂住嘴巴,忍住强烈想吐的**,颤抖着将相机交给了在此等候的工作人员。 “各位辛苦了,先回营区休息一下吧。”工作人员道。 白宿双目发昏,强撑着爬起来,努力走出直线。 回了营地,还没进门就听到程思羽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我再也不来了,我不拍了!” 见到白宿进来,就跟见了亲爹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上去,撞的白宿一个趔趄,差点大头朝下栽倒在地。 “白宿哥哥,我不喜欢这个节目,我好害怕啊,好冷啊。” 白宿刚要开口让他一边儿去,一只大手伸过来揪住程思羽的后衣领将他无情地拖到了一边。 接着,萧恪特有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身上也随即裹了一条暖融融的毛毯。 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他的脸颊上,夹带着心疼的声音传来:“怎么脸色这么差,哪里不舒服?” 白宿拂开他的手,有气无力倒在沙发上。 林正禹端了杯热咖啡过来,但他知道白宿不会接受,便把咖啡放在沙发旁的桌上,站在一边担忧地望着他。 不大一会儿,华钰莹和辛吉安他们也回来了,辛吉安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满脸写着沧桑,倒是华钰莹跟没事人一样,脸蛋红红的,眼睛明亮宛如刚泡完温泉一样。 胡建国一进门就躺在沙发上,哼哼唧唧,明明屁事没有,却把沙发全占了。 工作人员将暖气炉温度调高,给每位嘉宾送来了毯子和姜汤。 “各位辛苦啦,因为各位的全力配合,跳伞活动顺利结束!”MC说完,带着工作人员们一起热烈鼓掌。 “想必大家现在也一定饥肠辘辘了吧,没关系,我们的照片评比马上开始!” 说罢,他将每部相机连接到身后的大投影仪上。 “首先这是第一组嘉宾,辛吉安和胡建国先生拍摄的照片。” &翻看着:“嗯……很模糊啊,完全看不出拍了什么,啊,这张还可以,但是取景有些问题啊。” 胡建国哼唧着:“能拍就不错了,你看着我人在天上,其实心已经进了ICU。” 这个老顽固难得的俏皮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止住笑,连接另一部相机:“接下来是华钰莹和云碧野的。” 大屏幕中,宏伟壮丽的山脉与天相接,暴虎冯河宛如毛笔挥洒落纸描绘出一幅“山随平野尽”的壮阔景象。 “哇~华钰莹老师都可以去开个摄影培训班了,每一张照片都如此优秀,看来华老师不是去挑战极限是去享受的。” 华钰莹莞尔一笑:“谢谢夸奖。” 接下来是程思羽那组的,更不用说,只有林瑞拍了两张还不错的,剩下的,乌黑一片,好像是拍摄的时候手指挡住了摄像头。 “最后一组,是白宿和萧松山先生拍的照片,白宿老师真的很拼了,我们通过转播看到他因为拍摄不便摘了手套,几千里的高空温度可想而知,这都忍下来了,看来白老师将来是能成大事的人。” 说着,他将相机连接了大屏幕。 白宿无力地笑笑。 此时他只觉得冷,无论裹多厚的毯子都没有,那股寒意仿佛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般。 屏幕中,云过天空寸地尺天,虽然是简单拍摄的天空,但巧妙的利用曝光功能将日光穿透云层如金雨披靡的景象拍出了精修杂志封面的效果;还有磅礴碧昂的山川被青色玉带缠绕,不仅考虑了取景和清晰度,甚至心思敏锐的刻意注意过曝光和色调搭配,因此每张照片都显得十分和谐唯美。 展示过照片后,几个工作人员稍作商量,接着给每个人打了分交到MC手中。 根据打分,白宿这组理所当然获得了第一,得到了节目组送出的烤全羊。 华钰莹第二,得到了肉类和新鲜蔬菜以及丸子组成的火锅拼盘。 剩下两位就比较不幸了,辛吉安拎着条鲫鱼,程思羽抱着老坛酸菜欲哭无泪。 就不能换个口味么? 林瑞倒也懂得苦中作乐,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反而对着老坛酸菜面赞誉有加:“不放酸菜包也是护胃暖心的汤面,能在野外吃到热汤面,是大自然的馈赠啊。” 白宿看着大家的食材,考虑到林书记因为和程思羽搭档已经过上了野人般的生活,于是提议道: “有了烤全羊这种高热量食物就会想吃点清淡的水产,再配上面条这种主食,干脆一起准备一顿全羊火锅宴怎么样?” 大家一听,举双手赞成,不禁要在心里夸一夸白宿的心细如丝。 程思羽更得意了: 他肯定是舍不得我吃糠咽菜才故意这么说,小心思太明显了。 青黑色的夜幕如泼墨般缓缓坠落,宽阔的平原中一把篝火熊熊热烈,篝火上方,滋滋冒油的烤全羊缓缓旋转,旁边热腾腾的火锅冒出的白烟徐徐飘向天际。 八位嘉宾之间气氛和睦,聊着前日过往。 虚浮掠影间,觥筹交错。 碍于大家的热情,白宿也喝了两口啤酒,酒温且丝滑,倒是缓解了些许寒意。 他迷蒙地睁着双眼,望着跳动的火焰,酒精带来的暖意散去后,还是觉得刺骨的冷,浑身肌肉酸痛在叫嚣,大脑也一片空白,好像置身悬崖边,下一刻就会不断坠落。 林瑞拿一根小树枝扒拉着篝火,想让火焰再旺盛一点。 “我记得刚读大学那年,第一次见识到大山外面的世界,感受到了人们之间不平等的参差,因为自卑,宿舍聚会从来不去,生怕在别人面前露了短,所以到现在还是很好面子,但也感受到了有些嘉宾一直在小心维护我的自尊心,所以真心想说声谢谢。” 胡建国也难得的敞开心扉:“谁不是呢,我也是白手起家,创业初期穷到连一个馒头都买不起,就偷偷捡人家不要的剩饭剩菜,就着沙子和眼泪往下咽,所以才想把最好的都给我儿子,也希望他能找个和我们家差不多的人过日子。” 最后这句话应该说出了很多父母的心声。 “萧董就不一样了吧,含着金汤匙出生,应该是没过过什么苦日子。” 萧松山淡淡一笑,无言反驳。 “所以萧董对儿媳妇的条件要求,应该也是希望找个能帮得上你们家的名门望族吧。” 萧松山沉吟片刻,道:“对,为人父母谁不记挂子女,当然是门当户对最好,就怕对方是冲着我们家的钱来,伤了我儿子的心。” 此话一出,知情人事条件反射地看向白宿。 只见他低着头,一言不发烤着羊。 听萧松山这意思,难道是白宿昨晚收了那张支票? 林瑞轻笑一声,摇摇头:“那我就不用担心这个了,我们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就算儿媳妇爱钱也无所谓,这世上有谁是不为钱活着的?最重要的还是正禹的想法,只要他喜欢,我倒是无所谓。” 变了变了,林瑞俨然从开始对辛吉安的坚定不移渐渐转变了态度。 羊烤得差不多,白宿将羊身上最好的部位片成小片装碟,先分给爸爸嘉宾们,还小心叮嘱“当心烫”。 林瑞慈爱地望着他,越看越喜欢,趁着其他人对着食物努力时,他悄悄把白宿拉到一边。 “小白今年二十有三?” “二十二岁。” “有点小,但也到了法定婚龄,之后有什么打算?” 白宿想了想,道:“打算先忙事业,等稳定下来再成家。” 林瑞笑笑:“好,年轻人有远大抱负是好事,不过作为过来人,说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你现在年纪正当好,有精力有激情,遇到合适的就先了解着,等年纪大了可能就觉得这恋爱谈得无滋寡味,多少情侣就因为这种理由最后惋惜分开。” 白宿点点头:“我会的。” 林瑞悄悄观察着他的表情,良久,低声问道:“那你觉得……正禹怎么样。” 白宿道了声:“挺好的,很有礼貌教养,翩翩君子。” 他不了解林正禹,只是客套的当着人家老爹面夸几句罢了,真心并未参与其中。 “正禹这孩子真的很不错,虽然现在不赚钱,可能以后也赚不了大钱,但俗话说三十河东三十年河西嘛,按照他现在来看将来也会有不错的发展,而且他对你也很中意,你看你们俩,不然就……先接触接触?” 林瑞说着说着,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好在人前家长里短的大婶,忙改口: “伯伯说这话不是给你压力,你也别放心上,这种事还是全凭你的意见。” 白宿笑笑:“谢谢林伯伯看得起我,但是,我心有所属,真的对不起了。” 林瑞和他儿子一样,从来不关心什么娱乐圈什么财团,他也不知道白宿和萧恪的事,还当是这只是现在年轻人拒婚的借口,索性也不强迫他,温和笑道: “没关系,全凭你意。” 白宿站起身,冲林瑞微微颔首:“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林伯伯您吃好喝好。” 林瑞点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白宿绕开人群回了房间,现在头疼得厉害,一摸额头,滚烫。 大概是发烧了吧。 他给自己烧了点热水,猛灌几大口,随即钻进被窝蜷缩成一团。 意识在不断下沉、下沉,脑海中的景象也渐渐变得模糊,最后仿佛跌入了深不见底的洞穴。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在一阵窃窃私语过后,一只大手覆上了他的额头。 他下意识认为是萧恪,刚要伸手,却忽然感觉鼻间传来的气息无比陌生。 白宿缓缓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不清。 一片氤氲中,他看到了一张看起来十分中厚老实的脸。 章节目录 第53章 第 53 章 “怎么……是你……”白宿用尽力气, 但依然只有气若游丝的一声。 说完便因为体力不支闭上了眼睛。 他以为会是萧恪,不成想竟然是辛吉安。 “你是不是发烧了, 额头很烫, 看你跳伞回来后就一直没什么精神。”辛吉安轻声道,顺手帮白宿掖了掖被子。 从节目开拍到现在,白宿没和辛吉安说过一句话, 但没想到第一个发现他不适并主动过来关心的竟然是他。 白宿闭着眼睛, 无力地点点头。 “果然是。”辛吉安从口袋里摸出一小颗胶囊,“刚好我这里还剩一颗退烧药,你现在能坐起来么?先把药吃了吧。” 胶囊不是成板的, 而是从一板上剪下了一颗。 但胶囊背后的锡纸上, 隐约露出俩字: 【头.孢】 白宿闭了会儿眼睛,纵然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但还是坚持着坐了起来。 辛吉安忙贴心地端来水杯,掰开锡纸取出胶囊, 缓缓往白宿嘴边送。 “哐当!” 突兀的一声,木门猛地被人打开, 弹在墙上发出巨大一声响。 两人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忙停下手中的动作。 “白宿哥哥!”夹子音的一声, 让原本一点精神也没有的白宿心中平添一丝烦闷。 程思羽一进门便搓了搓冰凉的双手, 看到白宿脸色苍白似纸, 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眉头一皱,一头扎进白宿怀里凄凄惨惨喊道: “白宿哥哥你是不是生病了,呜呜你脸色好差,让我试试是不是发烧啦。” 白宿烦躁地推开他的手,看向辛吉安手中的药。 辛吉安明白了他的眼神示意, 忙把药递过去。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药物的瞬间,一只手忽然中途拦截,顺势将胶囊顺到了自己手中。 他看了眼药物上的小字,随即微笑着看向辛吉安:“刚好我感觉嗓子有点不舒服,谢谢吉安哥哥的消炎药。” 他还刻意加重了“消炎药”个字。 然后不顾辛吉安和白宿的阻拦,一口将胶囊吞下。 明明外面有淀粉衣包裹,他依然故作姿态吐了吐舌头:“唔,好苦。” 看他小脸痛苦的皱做一团,辛吉安蹙起眉头,语气有些许的不悦:“白宿现在病得厉害,这是药又不是什么好吃的,怎么这个你也要跟他抢。” “就要抢,在我视线范围内的东西都是我的!”程思羽洋洋得意道。 话音刚落,门外闪进一道高大的黑影。 下一秒,程思羽像一只手足无力的小鸡仔一样被人轻易拎了起来甩到一边。 终于,期盼中的熟悉气息虽迟但到。 一只略微有些寒意的大手抚上了白宿的额头。 “烧得厉害,我马上喊医生过来。”萧恪的声音像一针镇.定剂,似的白宿原本烦躁不安的内心瞬间平静了些。 临出门前,萧恪视线冰冷地看向程思羽,低声道:“我警告你,你要再耍少爷脾气,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程思羽愣了下,勉强撑起笑容:“萧恪哥哥你又吓唬我,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被你唬住了。” 不由分说,萧恪拽着程思羽的后衣领将他拖出了小屋。 屋里,独留白宿和辛吉安。 辛吉安无奈地耸耸肩,笑道:“看来程思羽还是个没长大的小朋友。” 白宿别过头,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低低“嗯”了声。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医生来之前你再休息一下吧。”辛吉安站起身,“我先走了,保重身体。” 迷迷糊糊中,白宿听到了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的簌簌声,越来越远。 直到这声音完全消失后,他缓缓睁开了眼。 白宿扶着床沿,无力地前倾着身体从桌上摸过装药的锡纸塑料板,翻过来,将未扯掉的锡纸抚平,接着他看到了锡纸壳背面的“头.孢”二字。 不多一会儿,萧恪带着跟组医生匆匆而来。 医生给白宿做了简单的检查,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感冒引起的发烧,扁桃体有点炎症,我给你开点退烧药和消炎药。” 医生又絮叨着:“上午体检时你就已经有点低烧了,我劝过你你不听,现在严重了吧,烧到十九度了。” 说着,她从随身携带的小药箱里翻出两盒药,一盒退烧药一盒头.孢。 忽然,她想起什么,又问道:“刚才没喝酒吧。” “喝了一点啤酒。”白宿有气无力道。 医生听后马上将头.孢放回去,重新拿了盒罗红.霉素,道:“既然发烧了就不要再喝酒了哦。” 白宿点点头。 拿好药,医生又和萧恪叮嘱了几句后,便离开了小屋。 迷糊中,白宿感到身边的床沿塌了下,接着,眼前黑了一片,随即,一条凉凉的毛巾敷在了额头上。 白宿勉强睁开眼,视线中,是萧恪紧抿的唇,微微蹙起的眉头暗示着他心中的不安。 “这表情,真吓人。”白宿轻笑一声,伸手按了下萧恪紧皱的眉头。 萧恪握住他的手塞回被窝里,给他把被子掖好,轻声道:“乖乖睡一觉,等醒来你又是个健康宝宝了。” 他没有像电视剧里的霸总一样怒吼着“你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那不是他的风格,更何况,这个时候的责备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白宿乖乖闭上眼睛,兴许是耗尽了体力,不过一会儿便缓缓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额头的毛巾被人拿走,接着换了一条,被子被人掀开,手心多了道凉凉的触感,浓烈的酒精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他强撑着睁开眼睛,见萧恪正拿棉签沾着酒精在他手心脚心擦拭,进行物理降温。 他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没多久后,模糊中,他好像听到了木屋门被推开的声音。 接着,萧松山的声音响起: “你是真没正经事可干了,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萧恪没吱声,依然低头专心在白宿手心擦拭酒精。 “我辛苦把你养这么大,花了那么多金钱精力培养你,就是为了让你来做这种事?”萧松山越说声音越大,全然不顾白宿是个病患需要静养。 萧恪鼻间重重倾一口气,接着,他站起身:“出去说,不要打扰白宿休息。” 萧松山背着手,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恪。 虽然萧恪以前就爱和他顶嘴,但好像还是第一次对他用这种极不尊敬的命令口吻。 但考虑到,无论白宿做错了什么他现在终归是个病人,教养促使他跟着这个逆子一块离开了小木屋。 出了门,萧恪猛地停住脚步,回头,表情极寒如南极冰层,纵然是养育他多年的父亲还是为他这个表情犯起了嘀咕。 “爸爸,并不是两手一甩就能做到事不关己,我这么做是在为爸爸你赎罪。” 萧松山狐疑地皱起眉头:“你把话说清楚,我何罪之有。” “你知道白宿上午就开始发烧了么,为了能让你们组赢,为了能让你吃上一顿丰盛的晚餐,他发着烧在这种温度下从几千里的高空跳下来,哪怕你因为这个东西,对他冷眼相待。” 萧恪从裤兜里摸出那张假支票,重重拍在萧松山的手心。 萧松山望着那张支票,瞳孔渐渐扩张。 半晌,他颤抖着问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萧恪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脸上的表情极尽讽刺:“您仅凭您看到的假象就判断白宿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人,认为他是冲着咱们家的家产而来,却不知道他当晚把这张支票给了我,还说……” 想到白宿那晚委屈的泪光,心里忽地抽搐了下,气息渐渐变得不稳。 “还说,怕我因为这件事和您闹不和,怕我被您扫地出门,就拿这笔钱给我,不希望我因为他过苦日子,自始至终,他没为自己考虑过一点。” 萧松山嘴唇颤抖着,手中的支票仿佛成了一记耳光,让他变得愚蠢又可笑。 “他这个人,不知是不是天生就有招黑体质,从出道开始背负了太多不实骂名,他的父母、助理一个个背叛他离他而去,他怀疑我的真心所以吊着我考验我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愿意等他完全相信我的那一天,哪怕是百年之后,我都愿意等。” “除了他,我不会考虑和任何人结婚,如果您还是想坚持程思羽,您随意,我尊重您的选择。但同时您也再无权管束我,您想收回我在松山的股份冻结我所有的账户,随您,白宿说过,他会努力赚钱养我。” 萧恪说完,也不管他爸是什么心情,阔步进了小木屋。 寂静的黑夜中,晚风呼呼拂过耳畔。 这个强势了一辈子的男人,终于在自己的子女面前输得一败涂地。 不是萧恪比他厉害,真要狠起来,他有一万种方法治得了萧恪。但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永远只有自己的儿女,这场战役,还未开始,自己便先一步摇旗投降了。 而现在,他并不能说有多喜欢白宿,而是这个人和他一样,把自己的软肋给了萧恪,他们现在是有着共同目标的人。 萧松山展开手心,将那张支票一撕两半。 支票破碎的瞬间,心结好像也随着解开了。 屋里。 水盆里的水洗过一遍又一遍的毛巾,多少有些浑浊了。 萧恪观察了眼床上的白宿,确定他还在睡,便拎着水盆去换水。 白宿做了个梦,梦里,妈妈得到了他生病的消息,不远万里匆匆而来,坐在床边一边试探着他额头的温度一边安慰着他。 妈妈的手心还是那样柔软温暖。 等等,好像真的有人在试探他的额头。 白宿缓缓睁开眼,滚烫的体温模糊了眼前的景象。 看到眼前的人,他忽然清醒过来,瞬间下意识往上起身。 萧松山?自己不是烧糊涂了吧? 萧松山为什么会来试探他的额头。 “躺着吧。”萧松山语气淡淡的,抬手按住白宿的肩膀往下压。 白宿看着他原本风光无限的面容变得几分沧桑,他瞬间明白了。 果然如果媳妇和公婆关系不好,不管媳妇怎么讨好努力都没用,还得靠丈夫从中调衡,公婆对待媳妇的态度,某种程度上取决于丈夫的态度。 白宿勉强撑起笑容:“萧伯伯,晚餐吃得还愉快么?” 萧松山似乎有些愧疚,不敢直视他的视线,忙别过头低低道了句:“托你的福,吃得很饱。” “那就好。”白宿苍白地笑笑,声音如羽毛般轻不可闻。 “你好好休息,我就在旁边,不舒服就喊我,我让恪儿回去睡了,你也不用担心他。” 白宿点点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耶,赢了。 * 深夜。 也不知睡了多久,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很舒服,身体一直捂在被子里出了些汗,再次醒来便感觉轻快了不少,肌肉的疼痛感也缓解了些。 白宿试了试自己的额头,好像不烧了。 他借着月光看过去,萧松山搬了张凳子坐在他床边,现在老人家也敌不过睡意,抱臂低头,鼻间时不时发出轻微的鼾声。 白宿动了动禁锢已久的手脚,拉过还带着自己体温的被子,轻轻盖在萧松山身上。 接着他拿过厚羽绒服穿好,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月色涂亮林间小路,白宿的脚步声在这阒寂的夜晚中格外清晰。 不远处一把篝火,火势旺盛,燃烧着柴火噼里啪啦。 在这木柴碎裂声中,他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窸窸窣窣,时不时抽气一声,像是什么人在哭。 一道瘦弱的身影坐在树边,抱着双膝缩成小小一团,在昏黄的光线下,能看到那蜷缩一团的身体还在不住抽动。 白宿慢慢走近,那身影感受到来人,猛地抬起头。 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挂满泪水,哭得可怜兮兮的,鼻涕都调皮地跑到了嘴边,下一秒就要顺着嘴唇登堂入口。 白宿被这表情逗乐了。 怎么说程思羽都算得上是他的情敌,看到情敌痛哭流涕本该是件很爽的事,但他除了觉得这张哭泣的脸很搞笑外,并没其他恶毒的想法。 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捂在程思羽鼻子上,低声道:“用力。” 程思羽也非常听话的用力一擤,发出很大一声。 两人赶紧看向一旁的林书记。 还好,他睡得熟。 半晌,白宿在程思羽身边坐下,他抬头看着满天星河,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程思羽顶着朝天椒一样的红鼻头瓮声瓮气问道:“什么?” “如果喝了酒再吃头.孢消炎药会引起双硫仑样反应,严重甚至会引起休克死亡。” 程思羽手指动了动,随即更加用力缩紧身体,小声道:“我是学医的……” 白宿笑笑,抬手覆在他的头顶轻轻揉了揉乱糟糟的毛发:“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这句话不说多爽,可以说是十分以及特别爽! 程思羽那颗被萧恪警告过而变得破碎的小心脏因为这句话重新粘合好,并且多了份坚不可摧的力量。 “白宿哥哥,呜呜呜。”他又开始了,眼中噙满泪花。 说着,起身要去抱白宿。 白宿推开他:“我现在还是病人,当心传染。” “不管。”程思羽整个人埋进白宿怀里,双手使劲抱着他的腰,鼻子在他身上闻来闻去像小狗一般,“就要抱抱,不然我会被萧恪的笨蛋因子感染的,我需要白宿哥哥的聪明细胞给我治愈一下。” 真是个光怪陆离的景象,昔日的情敌在他怀里蹭个不停。 而原本的“萧恪哥哥”也变成了“萧恪笨蛋”。 白宿无奈,虽然并不能说多喜欢程思羽,但这孩子宁愿背负“自私不乖”的骂名也要从头.孢消炎药手中拯救他的性命,给予一点点奖励也是可以的吧。 “白宿哥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啊,萧恪那样的么?”程思羽问道。 白宿忽然好奇,在别人眼中萧恪是个什么类型呢。 “哪样?” “就是,说话单字往外蹦,表情酷似南极冰川,还动不动就……”说着,程思羽做了个揪自己后衣领的动作,“揪别人衣领。” 白宿被他逗笑,原来萧恪在外人面前是这种形象,明明在自己这里话很多来着。 “嗯,挺喜欢的。”白宿诚实道。 程思羽狐疑地皱起眉头。 还真有人喜欢这种人啊…… 这算是什么类型?霸总攻么? 果然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这时候,程思羽忽然直起身子从白宿怀中脱离出来,正襟危坐,表情一改从前,变得陌生的严肃且冷酷。 他压低声音,道:“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白宿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模仿游戏,笑道:“好,那你也要早点睡,别哭了,这么冷的天会皲脸的。” “嗯。”程思羽看也没看他,“还有,当心辛吉安,这是忠告。” 和萧恪如出一辙的语气。 白宿点点头,起身,在程思羽冷冽的目光中诧异地离开了小树林。 程思羽:这样应该就行了吧,萧恪平时就是这个死样子。 成为霸总攻第一条:必须单字往外蹦,脸上不能有任何表情。 * 翌日一早,白宿被脚步声吵醒。 虽然他能明确感受到那脚步在刻意放轻,但他觉浅,有点风吹草动就会醒来。 他睁眼抬头看过去,见萧松山拎着牡丹花瓷盆走出了小屋。 不大一会儿抱着盆还带着冰渣的凉水回来了,随即开始手动往小火炉里添置柴火,将水盆放在上面把水烤热。 “宿宿,起床了。”随即,萧松山来到了白宿身边,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松了口气,“退烧了,不过药还得坚持吃着,昨晚的饭菜还剩了些,你想吃什么。” 白宿倒真有些受宠若惊,萧松山这态度转变得也太大了吧。 “想吃,羊肉泡馍。” “好,那我少放些羊肉,你大病初愈要吃得清淡些。” “谢谢萧伯伯,辛苦啦。”白宿也不跟他谦让,谁不喜欢被人伺候呢。 吃完热乎乎的早餐,嘉宾们按照MC的指示来到集合点等待今天的任务。 见到程思羽,白宿顺便打了个招呼:“早安,昨晚睡得好么。” 程思羽扬起下巴:“不好,失眠了。” 成为白宿哥哥喜欢的霸总攻第二条:霸总攻因为很多心事所以一定要有失眠症。 白宿尴尬一笑。 这孩子不知道从哪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模仿的津津有味。 见人来齐后,MC道:“因为考虑到山中条件苛刻,已经有不少嘉宾以及工作人员陆续病倒,所以节目组决定将下一站目的地提前了,请各位换好衣服跟随我们的大巴车前往新的拍摄地吧。” 众人顿时喜极而泣。 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再继续待下去恐怕这里要成为自己的埋尸地了。 大概只有林瑞心中有些许不舍,毕竟这里年后就要动工开始承建旅游景区,这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带来的天然风景很快也要多了些现代科技的气息。 爸爸和艺人嘉宾们们回屋收拾行李,儿子们自然也要来帮忙。 但萧恪进屋后目标直指正在整理行李箱的白宿。 他过来后便先试了试白宿的额头,确定他退烧后,又去检查的他的药看他有没有按时吃药。 做完这一切后,他开始动作娴熟地将白宿的外套折好装箱。 这些事他以前是不会做的,无论是在外读书还是回国发展,都有保姆家政帮忙,根本不用他操心。 但在给白宿做护工的日子里,无论是洗衣做饭都做得井井有条,不会就去学,把他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硬生生变成了职业家政人员。 白宿用手肘悄悄碰了碰萧恪的手臂,悄声道:“不用管我,去看看你爸爸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萧恪不情愿:“他又不是不会做。” 白宿被他气笑,伸手推了他一把:“我也不是不会做,乖啦,去看看爸爸吧。” 萧恪长吁了口气,似乎因为昨晚的争吵所以显得有些别扭。 他步伐缓慢踱到了萧松山背后,不发一言从他手里接过衣服,手法娴熟地平铺在床上,折好装箱。 萧松山讶异地望着萧恪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震惊赛过感动。 “你竟然……都学会叠衣服了,你以前在家从来不做这些事的。” 萧恪觉得这话实在夸张:“又不是小孩子了。” 萧松山笑笑,拿过另一件衣服和萧恪一起叠起来。 气氛是难得的和睦,以前父子俩只要见了面一定是剑拔弩张的气氛,两句话说不通就要吵架,最后都是以冷战结束。 萧松山觉得萧恪为了白宿学会了太多以前没做过的事,开始觉得他为了这么一个人太过卑微,但仔细一想,自己当年又何尝不是这样,为了追求萧恪的妈妈,把自己从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小少爷变成了全方位多功能人才。 只要是心甘情愿的,那就不算卑微。 在这种平平无奇的小事中,也因为能照顾喜欢的人获得了极大的幸福感。 收拾好行李,嘉宾们像来时一样,拖着行李箱在山路中踽踽而行。 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程思羽一人拖俩箱子,刚把一只拉下去,又得跑回去拉另一只,就这样被远远甩到了人群之后。 白宿觉得他辛苦,出于好心想帮他抬一下箱子,结果被程思羽义正言辞拒绝。 他喘着粗气淡淡道:“不用,这点小事不需要你帮忙。” 成为白宿哥哥喜欢的霸总攻第条:不能接受任何帮助,要充分展现自己独立强悍的一面。 实则内心:呜呜呜箱子好重,地上都是碎石子,我太难了。 他故意蜷起胳膊,展示着根本不存在的肌肉,扭头对白宿道:“你的行李箱放这,我给你一起带下山。” 白宿看着程思羽自己那两只已经面目全非的行李箱:谢谢,箱子还想要,花一百块钱买的呢。 好不容易下了山,一行人命都没了半条。 林正禹他们早就下了山,正帮着工作人员给设备装车,见到白宿,他借着帮忙装车的由头伸手去拿白宿的箱子。 白宿头一次没有拒绝他,自己大病初愈体力没有完全恢复,又走了那么久的山路现在确实没了力气。 “听说你昨天生病了,现在好点了没。”林正禹见到白宿,就不再热衷于帮忙装车,而是抓到一切机会就找他闲聊,试图增进感情。 起码也不要像陌生人一样疏远。 “已经好多了,谢谢关心。”白宿抬头冲他笑笑。 抬头的瞬间,面容被阳光映照的清透如玉,精致的杏眼睫毛根根分明。 林正禹不由得有些看呆。 无论是相貌性格甚至是声音,每一处都严丝合缝踩在他心头的那个点上。 林瑞在一旁帮爸爸们搬运行李,看到这一幕,笑着摇摇头,对一旁的萧松山道:“正禹这个傻小子看来是真的动了心了,跟只小黏人虫一样。” 萧松山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白宿他们,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他又不能反驳林瑞什么,自己是有钱,但有钱人更要和这种有权有势的人搞好关系才行。 但程思羽就不在乎这些,直接插到二人中间,低声道:“让开,我要放行李。” 成为霸总攻第四条:当有人和你喜欢的人搭讪时,要及时制止却又不能显山露水。 一行人上了车,白宿特意将旁边的位置放了只背包给萧恪占座。 他从下山后就一直在打电话,大概是在忙公司的事。 然后就看到一道高大身影上了车后径直走到白宿身边,从容的将背包拿起来坐下。 “你刚才去哪了,都不见你人。”白宿嗔怪道。 “在处理公司的事。”萧恪撑起笑容,食指轻轻搔搔他的下巴,“怎么,想我了?” 白宿像只被撸舒服了的小猫,眯起眼睛:“想了。” 谈笑间,大巴开启,沿着山间小道缓缓向外面驶去。 沿途的山川渐渐平坦,道路两旁多了些低矮房屋,也不知过了多久,便看到一座古香古色的小镇,一条清澈的河流将建筑群一分为二,一条拱形古桥横亘溪流之上,还有不少游客穿梭其中。 &介绍道:“这里就是我们此行的第二站,位于谢特山脚下的旅游风景区永安小镇,这里还保留着传统的吊脚楼建筑群,每年能吸引大量游客前来一睹风采,是这座小镇的重要经济支柱。” 林瑞欣慰地点点头:“早些年我来过一次,那时这里还是个经济凋敝的小村庄,这么多年过去了,面貌翻新,看来发展得不错。” &跟着道:“的确是,国家政策好,人民过上了富足生活。但这里地方小,又偏僻,单靠旅游业很难支撑整座小镇发展,所以国家在大力扶持他们发展农产品经济,但这两年经济效益实在不好,哪里都不好,因此出现了很多滞销的农产品以及当地特产。” 闲聊间,大巴在一座崭新的四层小木楼前停下,工作人员通知嘉宾们下车拿行李。 这就是他们此次的居住地,一座传统吊脚楼风格的小旅馆。 和之前一样,两人一间,华钰莹因为特殊情况单人单间,一层住嘉宾,一层住工作人员们。 放好行李,屁股还没坐热,嘉宾们又被主持人喊下了楼。 “今天的任务是直播。”MC故意卖了个关子。 他给每组发了一只手机和一个自拍杆,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缓缓道出今天的主要任务: “各位,刚才也说过了,因为各种原因,这两年普遍经济效益不好,因此出现了农产品特产滞销的情况,拜托各位,救救他们吧!而我们作为公众人物当然要起到模范带头作用,所以今天的任务是,每组分配一种农产品或特产,在道路两旁支摊进行线下售卖,同时要直播带货进行线上售卖,最后根据每组的销售额分发不同的食材。” 其他人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活动,带动经济又能帮助农户,但萧松山和云碧野一听,心里不情愿那股劲儿就上来了。 毕竟他们不像其他二位是白手起家,他们出生起就是温室里的花朵,让他们沿街叫卖,说实话,感觉有点……丢人。 “而且,节目组要求,只能由爸爸嘉宾们进行直播带货,艺人们并不参与,最多做做辅助工作。” 萧松山一听更不乐意了。 你让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又是大财团的董事长直播带货?把他跟小网红摆在同一位置上? 这不掉价么。 万一真的一件商品也卖不出去,那些口无遮拦的网民肯定又要说: “哎呀都是萧董会投胎,他老爹在街边卖卖地瓜都能发家,萧董这不直接比别人少奋斗几十年?” 萧松山阴沉着脸,嘴唇紧抿,现在就是很想把萧恪拖过来骂一顿。 都怪他出什么馊主意非要自己上这节目,脸都要丢尽了。 屏幕前的观众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萧松山的不自然,展开了热烈讨论: 【萧董现在肯定想直接把节目组的公司收购了给他强行改剧本。】 【这脸黑的,就差把“我嫌掉价”四个字写脸上了。】 【正常啊,萧董又不是白手起家,出生起就拥有一切,没尝过人间疾苦,觉得丢人也是人之常情。】 【srds,萧恪爸爸本来就是生意人,这不是他的拿手好活么。】 【srds,人家以前做生意只需在办公室动动手指,沿街叫卖……我很怀疑他真的会么?】 “那么接下来,需要每组派一个人上来抽签,抽到什么产品就卖什么。”MC继续道。 白宿看向萧松山,见他脸色实在难看,也猜出了他此时的心路历程,小声道:“萧伯伯,是我上去抽签还是您来?” 萧松山没那个心情,摆摆手:“你去吧。” 白宿点点头,上去前心里还祈祷着尽量给萧松山抽到比较好卖的商品,让他不至于这么尴尬。 但打开抽签后,上面几个字让他傻了眼…… 【烫皮】 这是什么,恕白宿学识短浅,完全没听过这种东西。 再看看其他人的,有抽到槐花蜂蜜的,有抽到柑橘的,看起来都很好卖,起码也是听说过、大家喜欢吃的,但是这个烫皮…… 果然炮灰就是炮灰,运气永远差人一截。 白宿拎着抽签,一脸衰相的回去了,不好意思说道:“萧伯伯,我抽到了个从来没听说过的东西……叫烫皮……” 萧松山脆弱的自尊心又裂了几道缝。 抽完签,几个人需要去当地农户家把需要售卖的产品拿回来。 白宿终于人生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烫皮为何方神物。 一种薄薄的看起来像塑料片一样的棕灰色食物,可以说,让人一看就完全没有食欲。 他拿起一块放到嘴里尝了尝…… 嚼起来的确是软的,但这韧性就连金刚狼都甘拜下风,且没什么味道,就像在嚼一块塑料一样,牙口不好的基本可以告别这种食物了,而且和好吃完全不沾边。 就连跟拍的VJ尝过这烫皮之后,都对白宿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看来,他们今晚要和泡面过活了。 但白宿觉得,既然是特产,一定有它一般人不懂的优点。 他又拿起一块烫皮尝了尝。 嗯……暂时是没找到什么优点。就连白宿这种见吃的就上的都没了那种世俗的**。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需要售卖的产品拿回去后,节目组通知嘉宾们下楼,要讲解一下摆摊事宜以及确定下产品定价。 白宿随手将一麻袋烫皮放在房间便下了楼。 此时,走廊尽头,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躲到了摄像头的盲区。 他掏出震动不停的手机,一接起来,那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我不是让你整死他么,这么多天了你干了点什么?!” 他委屈地说道:“其实昨晚可以成功的,他喝了点酒,又发烧,我本想给他吃点头.孢消炎药,他不死也得难受好几天,但偏就被那个叫程思羽的给坏了好事。” “程思羽又是什么东西。” “嘉宾之一,听说他和萧恪是发小,所以大概也对白宿横竖看不顺眼,但我没想到这人蠢到连消炎药也要和白宿抢,所以就……”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辛吉安,我和你说过的吧,你想红,我有的是资本捧你,同样的,我能捧你也能摔死你,你最好放机灵点,什么该做该怎么做,自己掂量明白。” 辛吉安攥紧手机,低低道了句“知道了”。 挂了电话,辛吉安长长叹了口气。 他对白宿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本就是相安无事的二人,互不侵犯对方利益,但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就像白宿的养父说的,白宿不死死的就是自己。 辛吉安闭着眼睛恢复了下精神,随即,目光落在白宿和萧松山的房门上。 他看了眼摄像头,待摄像头转到别处后,他猛地打开门冲了进去,锁上门,拿过桌上的水壶进了卫生间。 节目组在下面等了许久,才终于等到辛吉安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刚才在卫生间,来晚了。”辛吉安还是那副老实模样,脸上始终挂着谦和的微笑。 或许是因为心虚,他看了眼白宿,刚好看到白宿也在看他。 他心里一惊,忙移开视线。 白宿看着他这诡异的举动,唇角漫上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因为他来得迟,所以大家都会下意识看向他,但他为什么,偏偏躲开了自己的视线呢? 交代好注意事项,节目组帮忙去租借摆摊用的工具来,嘉宾们就先回房间休息。 今天气温不算低,而且又不在山里,白宿虽然大病初愈但还是觉得热,脱下原本的厚重羽绒服换上了轻便的毛衣外套。 萧恪也是逮住一切机会就要来和他温存温存。 刚进房间,就见他换了薄毛衣,眉头蹙起,拿过羽绒服往他身上套:“现在天还冷着,多穿点,你要在外面站一天呢。” 白宿拂开他的手,想脱衣服,又被他牢牢按住。 “吃药了没。”萧恪又问。 白宿没吃,因为药片太苦,他每次吃药都像上刑,所以下意识撒了个谎:“吃了。” 本来一句话了事,萧恪却偏要从他行李箱里翻出感冒药,数了数,他表情一凛:“撒谎,明明没吃。” 被当场抓包,白宿只能以傻笑回应企图搪塞过去。 一旁的萧松山正因为今天的任务唉声叹气,听到白宿不乖不吃药,他主动拿起热水壶想去烧水。 热水壶还温温的,但里面却没有水? 萧松山晃了晃水壶,觉得诧异,但又觉得可能是白宿烧过水烫了烫这很多人用过的水壶,因此没想那么多,拎着水壶进去了。 出来后,就听到白宿还在和萧恪打拉扯战。 “药吃多了会产生抗药性,而且我没有病得很严重,可以不用吃的。” “你知道自己鼻音多重么,乖,吃药,吃完后奖励你一块巧克力。” 正当白宿在吃药和巧克力间纠结时,萧松山烧上了热水,语气不怎么好地说道:“生病了就吃药,萧恪又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别让他担心。” 白宿只好讪讪拿过药,不情愿地摩挲着等待水烧开。 萧恪见他终于老实了,抬手刮刮他的鼻尖,笑道:“得全家上阵一起哄着你才肯吃,对么?” 白宿撇撇嘴:“啊对对对。” 萧松山看着小情侣恩恩爱爱的模样,心头一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从前。 白宿真的和萧恪他妈妈一模一样,无论是气质还是性格,她也是这般,生了病就闹脾气不肯吃药,一定要全家一起哄才行。 水烧开,吃完了药,节目组也恰好回来了。 白宿主动拎起装满烫皮的麻袋往下提。 但是,奇怪,这烫皮拿回来时有这么重么? 还是自己的错觉? 章节目录 第54章 第 54 章 白宿现在鼻塞得厉害,脑袋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他想打开袋子检查一下,但又听到节目组在楼下喊人,原本要做的事就这样被抛之脑后。 几人拎着烫皮拿着节目组发的手机下了楼。 摆摊的地点就在拱形桥的两侧,这里是小镇的旅游主干道。 道路两旁摆满了各种小摊,有卖特色小吃的,有卖一些稀奇古怪小玩意儿的。两侧的吊脚楼都被改成了饭店,服务员们穿着当地特色服饰站在门口用优美的舞姿或悠扬的歌声招徕着客人,游客们见了纷纷驻足举起相机记录这一美好时刻,气氛是说不出的热闹欢脱。 兴许是假期的原因,即便是冬季依然有不少外地游客沿着那条清澈的河流徒步而上,当白宿他们将摊位支棱起来后,就有不少人好奇地上前围观。 要售卖的东西还没拿出来,白宿的摊位前就来了一堆游客,兴许是看到了他们身边跟的摄像机,猜到可能是明星之类的,甭管认不认识,先拍照再说。 其他人那边,刚把产品在摊位上摆好,就有不少中老年游客对他们摊位上的天然蜂蜜很感兴趣,而负责售卖蜂蜜的林瑞也是完全融入了摊贩这个角色,拿起一罐蜂蜜滔滔不绝向游客介绍起来。 很快便成交了第一单。 白宿这边。 萧松山低着头默默整理着摊位,有人上前好奇询问是卖什么东西的,萧松山也只是低着头低声说了句“烫皮”。 游客:“烫皮是什么。” 萧松山:“……吃的。” 他冷淡的态度吓跑了大半游客。 此时的直播间被分成了四个版块,观众可以根据喜好任意点进自己想看的直播间。 其他人的摊位前都是人满为患,只有白宿这边,偶尔寥寥几个游客在摊位前驻足打量一番,见作为摊主的萧松山根本不搭理他们,他们也自觉无趣讪讪离开。 【完了完了,宿宿今晚真的要靠老坛酸菜面过活了。】 【萧董太不放不开了,这样是卖不出去东西的。】 【虽然我很烦进店后服务员一直跟着我介绍产品,但我更烦进店后无人搭理我,会感觉对方是不是看不起我==】 整理好摊位,白宿打开装烫皮的麻袋,霎时间,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表面一层原本呈半透明状的烫皮此时变得软趴趴,散发着一股食物闷太久产生的奇怪气味。 他心里一咯噔,赶紧伸手扒拉着下层的烫皮。 还好还好,下面的还算完好无损。 但是上面这层很明显被人倒了开水,直接给烫了个半熟,看来是不能卖了。 脑海中骤然浮现辛吉安下楼时那心虚的眼神,以及他不知是不是故意在自己酒后给自己送来头.孢类消炎药,还有程思羽那句“小心辛吉安”。 不明白,自己和他无冤无仇,为什么他要这么干。 明明光看表面,的确像个毫无城府的老实人。 白宿抬眼看向对面正售卖柿子饼的辛吉安,他的摊位前游客不少,就算这样他也能忙里偷闲从游客缝隙中悄悄打量一番白宿。 一不小心,二人对上了视线。 辛吉安愣了下,忙别开视线满脸堆笑给游客介绍柿子饼。 白宿把烫皮全倒出来,没被水泡过的装在一只干净簸箕里,被泡坏了的就装另一只簸箕放在脚边,这样不容易被人发现。 刚摆好产品,就有几个游客觉得没见过这东西,好奇上前询问。 但节目组规定,公益售卖只能由爸爸嘉宾们主场,艺人只能负责打打下手。因此当大家好奇询问这是什么东西时,萧松山低着头,拿过一块烫皮放在嘴里,使了狠劲才咬下一截,牙都差点崩掉。 他嚼了嚼,奇怪的味道使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是……一种当地特产,好吃。”萧松山说着违心的话,嘴里那截烫皮怎么也咽不下去。 游客们见他这痛苦的表情,面面相觑,尴尬点点头后便火速离开。 白宿看着对面卖蜂蜜卖柿子饼的成交了一单又一单,自己这边却还没开张,不由得有些心急,既然自己不能插手,那就打理下直播间吧。 果然,直播间的观众都在发问: 【这是什么食物,哥介绍一下吧。】 白宿按照农户的说辞简单介绍了下烫皮的制作过程,但大家听完后好像都没什么兴趣,弹幕越来越少,直播间人数也不断锐减。 就在他释然了打算今晚就吃泡面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激动的尖叫: “是白宿欸!” “哇真的是他!过去看看!” 话音刚落,摊位前跑过来三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几人拿着手机对着白宿就是一顿猛拍。 “小白我们超喜欢你的!能在这里见到真的好激动哦!” “小白你也太好看了吧!怎么能本人比网上的精修照还好看啊!” “旁边这位是萧总的爸爸么?伯父好!” 面对热情洋溢的女大学生,萧松山也只是淡淡点点头,依然不发一言。 女生们好奇瞅着摊位上半透明的棕灰色烫皮,问道:“这是吃的么?我们可以尝尝么?如果好吃就买回去给家人也尝尝。” 白宿将簸箕推到她们手边,心中隐隐变得雀跃。 老天待我不薄,在这里碰到粉丝,她们肯定会捧场的……吧…… 几个女生一人拣了块小小的烫皮,先放在鼻底闻了闻,有人发出了耿直的感叹:“这味道,怎么感觉臭臭的……” 一抬头,她们家哥哥正瞪着一对诱惑人心的眼睛期盼地看着她们。 呜呜呜哥哥太好看了,哥哥卖的东西一定也有一般人理解不了的美味! 女生们不由分说将烫皮塞进口中。 硬邦邦的很有韧性,而且这味道……怎么说呢……再尝尝? 女生们嚼着烫皮,表情由开始见到偶像的激动愉悦渐渐归于平静,最后笑容彻底消失。 很难吃啊,口感也不好。 她们互相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过心得后,决定了! 虽然东西很难吃,但只要是白宿哥哥卖的,买回去当纪念品也不错! 一个女生勉强笑道:“挺好吃的,那就给我们称两……半斤吧。” 掏钱的手微微颤抖,自己为什么要提前消费自己的生活费买这种东西啊,回去后能不能让家人给报销啊,不然就亏大了,为了这根本不能吃的玩意儿要啃上一个周的馒头也太不值了。 白宿刚撕下一张塑料袋打算给女生们打包,就看到她们犹疑的表情,似乎想说什么但又碍于面子不好说出口。 从她们的表情来看,不,根本不用看她们的表情,自己又不是没尝过,这东西就是不好吃,买回去纯属浪费。 而这三个女生因为喜欢自己所以宁愿把生活费拨出一部分买这根本不能吃的东西,代价或许就是只能啃几顿馒头或者少买一件漂亮衣服。 他是很想赚钱想晚上吃顿好的,但如果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还是不忍心。 白宿思忖良久,忽然将塑料袋塞回去,对三个女生笑道:“抱歉,这一批烫皮被我不小心洒了开水烫坏没法吃了,下次吧,下次有机会欢迎你们再来永安镇旅游、品尝特色美食。” 弹幕: 【???】 【能卖为啥不卖,萧董都要哭出来了。】 【女生的表情明显写着不好吃,宿宿大概也看出来了吧。】 【嘤嘤嘤不得不说宿宿真的很好,能卖就卖不能卖就不卖,比那些把垃圾吹成人间美味的无良带货网红强太多了。】 三个女生面面相觑,良久,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小白,可以和你拍张合影么?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白宿见女生们掏出手机,主动探过身子进入她们的摄像头,摆出微笑。 拍完照片,几个女生还有些恋恋不舍不想走,但考虑到自己一直在这逗留会打扰白宿的工作,道了千万遍再见后,认真说道: “你要加油哦,我们真的特别喜欢你。” “你一定要变得很红,好不好,一定要努力哦。” 听着她们情真意切地表达着对自己的喜爱,白宿觉得鼻根一阵发酸。 能被这样一群人喜欢是人生中最幸运的事。 看着女生们渐渐远去的身影,再看看摊位上一点没少的烫皮,白宿轻轻松了口气。 罢了,就像林书记说的,在这种环境下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汤面,也是人间最好的馈赠。 一旁的萧松山见好不容易到手的生意飞了,干脆摆烂,拖过小马扎往上一坐,对着地板砖开始思考人生。 或许是名人效应,其他嘉宾摊位前的游客依然络绎不绝,只有白宿这边冷清的令人心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其他人的摊位或直播间成交量一路飘红,白宿这边却连一单交易也没有。 过了午后,太阳越来越暗,气温越来越低,本来穿着羽绒服还嫌热的白宿这会儿只觉得寒风刺骨,吹在脸上如尖刃,一旁的萧松山也越坐越冷,干脆站起身跺跺脚回回暖。 鼻腔内干燥发疼,激起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转。 因为鼻塞,脑袋也昏昏沉沉的,白宿揉揉眼睛,缩紧身子。 就在这时,鼻腔内隐隐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气味。 从早上吃了点剩饭到下午三四点滴水未进的白宿现在饿得两眼发昏,闻到这香味后肚子不争气地叫唤了声。 香味越来越近,眼前也忽然落了一道黑影。 白宿倏然抬头,就看见面前站了个穿着老旧棉袄的瘦小老婆婆,她双手各端了一碗面条,大拇指还插进了面汤中。 老婆婆冲两人笑得非常和蔼,用当地方言掺杂着普通话的四不像语言道:“我看你们坐了半天了,没吃东西吧,这天儿又冷,吃碗面条暖暖身子吧。” 她笑起来时皱纹都舒展开了,温柔慈爱的模样就像自家的外婆,令人感到十分亲切。 手中的汤面冒着热气,令人食欲大开的红油汤中整齐码放着新鲜的青菜和煎得恰到好处的煎蛋,几大块牛肉盖在面条上,滋滋冒着油。 白宿咽了口唾沫,伸手接过面条:“谢谢婆婆。” 萧松山没那个心情,依然保持刚才的动作,也不答话。 婆婆见他不动,也不恼,将面条放在他面前,摆好筷子,笑道:“我就在你们隔壁摊位,一眼就能看见,要是饿了渴了就去找我,别的没有,吃的管饱。” 白宿道了千万遍感谢后,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坨面条塞进嘴里。 香喷喷的红油将筋道爽滑的面条充分入味,鲜嫩弹牙的牛肉吸足汤汁再搭配其本身的油汁,香到令人说不出话,对于饿了大半天的人来说,这碗简单的牛肉面才真的是人间至美。 白宿忽然想起被泡坏的烫皮,想着反正也不能卖了,要是这样给人农户拿回去人家说不定还会生气,索性自己帮他解决了吧,等节目结束再把钱赔给他。 他从小簸箕里夹了几块软趴趴的烫皮泡进汤面里,烫皮很快变得更加柔软,浸泡了红油后香气四溢,它在干燥时难以察觉的香味被充分激发出来,白宿试探着咬了一口。 哇塞!像凉皮一样的口感搭配红油汤汁,其中还夹杂着本属于烫皮的淡淡菜香,口感入口即化,还没细细品尝到味道便悄然消失于唇齿间,让人忍不住想再吃一块细细品味。 白宿站在摊边,捧着面碗毫无形象大快朵颐,小嘴被红油染得红艳艳,原本因为寒冷导致毫无血色的脸颊也因为这热腾腾的汤面爬上一抹绯红。 观众都看呆了: 【我去!原来烫皮是这么吃的么!这看着都好香!我也想尝尝!】 【本客家人表示,烫皮要水煮煮软再加上佐料,或者切丝和其他青菜丝一起拌匀,加上小料不要太好吃,每次我都要吃一大碗。】 【吸溜吸溜,小白吃得太香了,我的手不受控制打开了饿死了软件。】 【哇红油烫皮真的!!!太香了,我好像都闻到了味道,下单下单!】 白宿风卷残云很快干掉了一整晚汤面,他看向萧松山,他还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白宿擦擦嘴,又夹了几块烫皮在另一碗没动过的汤面中,随即端着汤面走到萧松山身旁,俯身问道:“萧伯伯,吃碗热汤面暖暖身子吧。” 萧松山缓缓推开他:“不用,我不饿。” 话音刚落,“咕噜”一声—— 萧松山瞬时红了脸,清了清嗓子试图掩盖这没出息的咕噜声。 香味丝丝不绝往鼻孔里钻,他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 白宿知道他想吃却又碍于面子,便夹了一筷子面条送到他嘴边道:“萧伯伯,再送回去也卖不出去了,我现在好饱实在吃不下了,咱不能浪费粮食不是。” 萧松山抿着唇,眉间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 良久,他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你说得对,现在人民日子好了,但也不能忘记曾经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不能浪费粮食。” 在白宿的循循善诱下,萧松山抻头咬过筷子上的面条,使劲一吸。 自以为吃过全世界的山珍海味,上万的鱼子酱也吃得腻味了,但不成想,天外有天,酱外有面,这简单一碗面竟然蕴含如此魔力,令人吃了一口便肖想着下一口。 “萧伯伯,还有这个,你尝尝。”白宿又夹了一块烫皮送到他嘴边。 萧松山观察了许久,犹豫地咬过烫皮。 !!! 这,这什么!这爽滑的玩意儿软糯适口,很快便在口腔里融化,汤汁的香味和其本身的味道融合得恰到好处。 萧松山忍不住主动接过碗,和刚才的白宿一样,毫无形象大快朵颐。 游走多时的游客刚好路过他们摊位,看到一老头端着面碗不顾理旁人吸溜吸溜不停,忽然也觉得肚子饿了。 便问道:“这汤面哪里买的。” 白宿指指不远处婆婆的小摊位,道:“就在那边。” 几人大恩不言谢,拔腿就往婆婆的摊位冲过去。 白宿看着他们的背影,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绝妙的点子。 他打包了一点烫皮跟着客人们走过去,然后就听到几个客人对老婆婆道:“我们走了老半天了,肚子饿得慌,但那些街边饭店都吃腻了,正好看到一个老头捧着面碗,那味道香的啊,他说就是您家卖的面,给我照他的来一碗。” “我也要一碗!” “我也要我也要!” 老婆婆笑得面色红润,手脚麻利起锅烧油。 白宿趁机对几人道:“再把这个泡进去试试,保准您好吃的脸颊都掉下来。” “哈哈哈这小伙子,脸都掉下来那也太吓人了,不过这是什么。” 白宿将烫皮送到他们面前:“这是当地一种特色小吃,叫烫皮,健康美味,滑嫩不腻,您可以试试。” “行,加进去吧。”游客大方道。 婆婆接过他手中的烫皮,笑道:“这东西还有很多吃法,婆婆再教你一道。” 说着,她将几块烫皮放入翻滚的油锅中,烫皮表面瞬间冒出一层气泡,从边缘开始向中间蜷曲,不断膨胀,颜色也渐渐变浅。 最后,烫皮完全变成了膨化食品一样的质感后,婆婆捞出烫皮递给白宿:“尝尝?” 白宿也不多谦让,大方接过烫皮,吹了吹,咬了一大口。 哇塞哇塞! 和虾片一样的口感,但却没有膨化食品的香精味,满口酥脆尽是米香菜香,回香浓郁。 这也太好吃了吧! 几个游客被这香味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忙道:“也让我尝尝。” 另外几个游客看着婆婆摊位前那一碗碗用来煮面的精致菜丝,突发奇想:“用这种泡软的烫皮卷着小菜吃怎么样。” 婆婆一听,利落地在沸腾的清水锅里下了烫皮,煮软后用筷子夹上来在案板上平铺,加入一些黄瓜萝卜丝,淋上酱料卷起来,递给客人。 游客们吃得禁不住竖起大拇指,干脆也不走了,借了小马扎坐在摊位前又吃面又吃烫皮卷。 白宿提议两家摊位合作共赢,婆婆也觉得这法子很妙,把自己的小推车推到白宿的摊位旁。 看到萧松山,婆婆热情问道:“老哥哥,刚才的面味道怎样。” 萧松山轻咳一声,嗓子憋得棉裤腰一样,有些不自然:“嗯,还行。” 她又效仿刚才的方法准备了道烫皮卷递给萧松山:“那您再尝尝这个,我看刚才客人反响不错,您试试,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婆婆猜到他这么大身架一碗汤面肯定吃不饱,但看他这身行头便知他非富即贵,有钱人都好面子,饿死也不说,索性找了个借口让他吃饱饱。 萧松山也不再和他客气,顺着杆儿往下爬了。 一口烫皮卷下去,软糯的米皮与黄瓜的清香充分结合,更有别有洞天的美味,酱汁的鲜甜在这种口感中仿佛得到了另一种升华。 原来真正的美食不是鹅肝鱼子酱,而是饥饿时充满人情味的一碗简单的汤面,一块朴素的烫皮卷。 他以为他一个身价无数的财团董事长在街边摆摊是件很丢人的事,但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会这么想。 老婆婆也并不是看他穿得好就想讨好他,纯粹是因为她知道这些有钱人为了他们小镇的发展放下架子在街边叫卖,恩情大过天无以为报,只能尽其所能把自己最好的回馈给他们。 此时,原本冷清寂寥的小摊前人满为患,好吃的烫皮一传十十传百,不少游客得了消息纷纷前来想一尝其美味。 萧松山看着白宿和老婆婆两人忙得热火朝天,脚不沾地,思忖良久,他站起身,拍拍手。 众人顿时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个老头精神奕奕站在摊位前。 “来,各位,我斗胆为大家介绍一下,你们现在看到的这种食物叫做烫皮,是永安镇一道特色美食,将烫皮烫熟可吊汤做菜,也可油炸干吃,每种吃法都有自己独特的美味,大家可以先尝试一下,觉得好就带些给家里人。” 游客们一听,立马跑到萧松山这边付钱。 “我买两斤,他们吃得太香了。” “这个是真的好吃,我要五斤。” 萧松山收钱的手微微颤抖。 人生摆摊初体验,大捷告终! 此时的直播间,成交量不断上升,有观众忍不住了: 【话说能不能发次日达,迫不及待想吃,根本等不了三天。】 【呜呜呜馋死我了,手中的猪脚饭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买了五斤,好吃会再回购的!】 【啊啊啊啊为什么我买不了为什么!!!】 【我也!为啥啊,是不是系统出问题了。】 工作人员忙出面解释道: 【因为大家热情过甚,烫皮美食已经售罄,如果大家还想买,可以从网上搜索该产品进行购买。顺便,大家可以去其他直播间观看,柿子饼、槐花蜂蜜、柑橘等正在火热销售中!】 【???那你们为啥不多准备点,别人都买到了就我没买到我不要面子的嘛?】 【TAT我不想吃柿子饼我就想吃烫皮,节目组我恨你!】 【从别的地方买的不是我们小白亲手准备的!!少了小白的体香就少了其特色。】 【哈哈哈笑死我了,别人都是代言什么奢侈品大牌,小白代言:烫皮。哈哈哈!】 就在几人忙得恨不得一人掰成八瓣用时,一帮扛着摄像头举着话筒的央视台旅游节目栏目组发现了这一盛况,忙过来采访。 当他们看到站在摊位前的是赫赫有名的松山集团董事长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经过多方确认后,震惊大过天。 “萧先生您好,我们是央视旅游节目的,很荣幸在这里遇到您本人,我们想冒昧采访一下您,请问是什么理由驱使您在这里进行摆摊售卖。” 萧松山挺直腰板,即便穿着普通的运动服,但在镜头前那尊贵霸气的气势便显露无疑。 “这是我参加的综艺节目的活动任务,帮助带货滞销农产品以及特色产品。其实在一开始,我对这项活动是稍有抵触的,毕竟我虽是生意人,但从未接触过如此接地气的售卖方式。” 说着说着,他忽然把白宿拉过来,揽在怀中慈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但是是这孩子,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我品尝到了平时接触不到的特色美食,而且在开始出师不利时,也是乡亲父老们用自己的热情和照顾打消了我的顾虑,我想,我售卖的不仅是永安的特色美食,更是一种全国人民为一家的情怀。” 记者热烈鼓掌,随即示意摄像将镜头转向白宿。 “白老师您好,请问您有什么想和屏幕前的观众说的。” 白宿认真想了想,捧起一把烫皮,道:“烫皮,可煮可炸,可做汤可炒菜,每种做法都很好吃,今晚不想吃雪花肥牛了,就吃烫皮吧,我可以吃到天荒地老。” 他又把视线转向身后老婆婆的小摊,笑道:“而且这位婆婆做的牛肉面真的太好吃了,如果大家有机会来永安旅游,一定要认准婆婆的摊位哦。” 记者怀疑:“真的有这么好吃么?” 白宿也不和他多解释,直接端过一碗泡着烫皮的牛肉面:“尝尝?” 记者在摄像机的怼脸围拍下,犹疑地举起筷子,小心翼翼夹了一块烫皮吹了吹,送进嘴里。 半晌—— “请问……在哪里能买啊,我想买几斤回去给老人家尝尝。” *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白宿摊位的烫皮一块不剩全部卖光,有不少品尝过的游客生怕回家后吃不到,打听了地址跑到当地农户家预订了几十斤。 看着源源不断的游客,农户们激动的热泪盈眶。 今年,应该能过个富裕年了。 时间一到,节目组通知嘉宾们收拾好东西回宾馆集合。 萧松山站了一天,腿脚疼得厉害,走起路来踉踉跄跄,好不容易坚持着回了宾馆。 节目组清点完每位嘉宾的销售额以及产品剩余情况后,公布了嘉宾们的努力成果。 “先是胡建国和辛吉安嘉宾销售的柿子饼,线下成交额为二百七十元,成交数量三十斤,线上成交额为九百八十元,成交量为一百斤。” 嘉宾们稀稀拉拉鼓掌。 “然后是林瑞和程思羽嘉宾销售的槐花蜂蜜,线下成交量为五十斤共计一千四百九十五元,线上成交量为二百斤共计五千九百八十元。” “华钰莹和云碧野嘉宾销售的柑橘,线下成交量为十斤共计八十九元,线上成交量二百六十斤共计两千一百四十三。” 就这还多亏了华钰莹一直打理着直播间,不然就凭云碧野半天崩不出一个屁还老是端着自己的性格,白送都没人要。 “最后是白宿和萧松山。”主持人干脆不报明数额了,“总成交量一百斤,预订量两千多斤,总成交额五万两千。”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白老师和萧先生有什么生意经给我们念叨念叨么?”MC笑问道。 白宿想了想:“大概就是做生意要靠良心,只有自己觉得好吃才会不留余力地推介。” 萧松山点点头:“我赞同小白的观点,做生意要凭良心,要实事求是,不能为了钱就把垃圾包装成金子卖出去,这样损害的只是自己的名誉和大众的利益。” “萧先生一席话确实值得我们所有人反思,那么接下来,因为产品单价不同,只计算售卖数额,根据数额选出一二三四名。” 这一次,轮到辛吉安抱着老坛酸菜面郁郁寡欢了。 而白宿也没像上次一样提出大家一起吃,他又不是圣母,哪那么多博爱和仁慈。 躲到没人的地方,辛吉安掏出了不断震动的手机。 看着来电显示的“白总”二字,真的不想接,他已经预料到接起来等待自己的将是狂风暴雨般的谩骂和羞辱。 不得已,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果不其然,那头传来白宿养父的咆哮: “辛吉安!你做事都不动脑子的么!为什么白宿他们成交量第一,你告诉我为什么!” 辛吉安也觉得委屈:“我确实在他卖的烫皮上倒了开水,但我没想到……那东西就是煮熟了吃的……” 电话那头传来深吸一口气的声音,沉吟片刻后,道: “我也不要求你整死他什么的了,以你的智商也做不到,这样吧,你就让他身败名裂,陷害会做吧。” 辛吉安“嗯”了声:“我会想办法的。” “不要只会说我会想办法,我要看到实际行动,我会一直在屏幕前盯着你的,记住我的话,你想红还是想一辈子就这样,全凭你本事了。” 挂断电话,辛吉安做了个深呼吸。 现在他已经是骑虎难下,成不成在此一举了。 晚上。 白宿正煮着肥牛锅,农户那边又送来了烫皮,对他千恩万谢,说知道他喜欢吃烫皮,特意给他留了几斤让他带回去。 萧松山腿疼得厉害,实在吃不下东西,借口说下午吃面吃饱了,要出去散散心,下了楼自己一个人坐在大厅里揉着腿。 正痛苦着,眼前忽然落了一道黑影。 抬头,就见是他的好大儿萧恪同志。 萧松山忙把腿放好,一声不吭别过脸。 萧恪看了一会儿,蹲下身子抬起他爸的一条腿架在椅子上,手指顺着膝盖轻缓地揉捏着。 他的手法专业且力道合适,萧松山舒服地闭上眼,喃喃着: “想不到你还学会了这一手。” “以前宿宿腿不好时,我就这样给他按摩。”萧恪低着头,声音低沉,“爸,辛苦了。” 萧松山轻轻叹了口气,抬眼,看向窗外灿烂的星空。 “难得能遇到个你真心喜欢的,可惜你妈妈走得早,不然一定得让她见见。” 萧恪抿嘴笑道:“所以您的意思是,白宿已经过了您这一关,接下来就是看妈妈的想法了?” 萧松山瞥了他一眼:“你怎么净喜欢抓我话柄。” “就算他过不了您这一关我还是会坚持自己的想法,他不需要被任何人定义好坏,我希望他做自己就好了。” 话虽如此,萧恪不禁还是会想,如果是妈妈,会对白宿持怎样的看法呢。 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俩人属于“一丘之貉”,都很爱耍小性子,也很黏人,同样的也都很善良。 “说起来,你最近和林书记的儿子打过交道没。”萧松山又问。 “没什么可说的。” “那你也要当心,我看林书记那意思,对小白好像还挺中意的。” 萧恪笑笑:“不会的,我了解白宿。” 另一边。 白宿正往锅里放牛肉,火锅溅出的汤汁在他衣领上形成一个个小点字。 他赶紧把领口别的微型摄像头取下来放桌上,又怕自己不小心碰下去摔坏,环伺一圈后将摄像头放在了衣柜上面。 一切准备无误后,他才重新坐回火锅前,搓搓小手等待牛肉出锅。 这时候,房门响了。 谁啊,净挑饭点过来。 白宿起身去开门,不成想,门外站着的是辛吉安。 他手里还端着碗筷。 白宿看着他,视线从头顶打量到脚底,随后笑道:“你来得真是时候,刚好牛肉熟了,一起吃么?” 辛吉安也不跟他客气,端着碗筷进了屋,道:“泡面实在太破坏身材了,我最近在健身,需要忌口,可以分我一点牛肉么。”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白宿能怎么办。 他给辛吉安搬来椅子,两人一起坐在桌前。 牛肉熟了,辛吉安道了句“不好意思了”便夹起一块牛肉,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的动作幅度很大,带出来一大片汤汁刚好溅在白宿脸上。 白宿被烫的倒吸一口凉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有没有烫到!”辛吉安忙起身抽出餐巾纸帮他擦拭着衣服。 白宿推开他的手,轻笑一声:“没关系,没烫到,我去卫生间洗洗,你先吃。” 说罢,他起身离开了房间。 屋子里只剩下辛吉安一个人,他抬头看向角落的摄像头,心里盘算着,这个点节目组的摄像头应该都是关掉的。 他又仔细观察了下摄像头,确定上面没亮小红点后,猛地从腰间取出一包东西,快速打开白宿的行李箱,将东西塞进最不易察觉到的夹层中,接着物归原位,他也坐回去佯装无事发生继续夹他的牛肉。 白宿回来后,看见辛吉安正专心致志对着牛肉左右开弓。 “没事吧,真的没烫到么?”辛吉安见白宿回来,忙放下筷子上前关心道。 白宿还是那样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微笑:“真的没关系,你别担心了。” 两人坐回桌前,漫不经心聊着天吃着火锅。 吃饱喝足,辛吉安起身告辞。 待辛吉安一走,白宿马上走到窗前掀开枕头被褥查看。 奇怪,什么都没有?他会只是来吃一顿火锅就完了? 白宿认真思考着,回想着有关辛吉安的一切。 霎时间,他想到了当初在企划案中看到的辛吉安隶属的娱乐公司枪花娱乐。 这公司,好像就是原主养父旗下的娱乐公司,也是原主在练习生时期所属的娱乐公司。 所以辛吉安是原主养父故意派来捣乱的? 哈。 表面上哀哀乞求着自己再给他的亲生儿子顾青禾一次机会,实则图穷匕见,很难想象,哪怕原主不是他亲生的,但好歹和他一起过了二十多年,就算捂块石头都热了,他却能为了顾青禾把事情做这么绝。 话说顾青禾的审理结果也该提上日程了吧。 另一边,辛吉安从白宿房间离开后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找到节目组,说自己房间的热水器出了问题,让工作人员帮忙检查一下。 临走前,他一直揣在口袋里的手忽然拿出来,在一声小小的“啪”之后,工作人员忽然喊住他: “辛老师,你的东西掉了。” 工作人员还非常热情的帮忙捡起来。 只是在看到手里的东西时,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是一袋小零食。 而节目组在开始就明确规定过,不能携带任何零食,否则将会在微博进行通报批评处罚。 他抬头看向辛吉安,见他满脸惊慌失措,忙跑来拿回东西揣回口袋,冲工作人员点点头后疾步离开了现场。 工作人员回了营地,将这事和导演一说。 导演却觉得匪夷所思:“明知这是违反规定的事,他还要揣着零食到处招摇?傻也不会傻到这份儿上吧。” 另一个工作人员思忖许久,犹豫道:“是不是谁给他的,他还没来得及放回去。” 导演一听,立马让工作人员调出走廊的监控。 监控明明白白告诉大家,辛吉安只进过白宿的房间,出来后手就一直插在口袋里像是在顾虑什么。 “导演您说这事儿,要不咱们就装没看见?” 导演考虑了许久,摇摇头:“不行,他的小动作难保不会被观众察觉到,要是不处理这事咱们会落得个不公不正的骂名。” “那……?” 导演思忖半天,一排桌子:“通知工作人员集合,不要走漏消息,现在我们要检查每个房间每位嘉宾的行李。” 章节目录 第55章 第 55 章 大厅里。 萧松山享受着难得的父慈子孝的氛围,良久,他轻轻拍了拍萧恪的手示意他可以了。 “小白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他今天也累了一天了,你去陪陪他。” 萧恪点点头,随手脱下外套盖在萧松山腿上,叮嘱道:“再坐一会儿就进去吧,外面冷。” 他点头答应着,目光看向阔步离开的萧恪。 他的儿子从一个只会跟在屁股后边喊爸爸的小豆丁出落得如此高大精健,宽肩窄腰大长腿,气质斐然,怎么看都和他妈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的儿子啊,无论平时俩人关系怎么紧张,也永远都是他的骄傲。 萧恪来到白宿房门口,敲敲门,屋内传出一声含糊不清的“进”。 推门进去,就见白宿嘴里的牛肉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半截吊在外面,筷子上还夹着一片牛肉晃晃悠悠。 “我终于见识到了传说中的吃锅望盆是个什么光景。”萧恪笑吟吟走到白宿身边,俯下身子,“也给我尝一口?” 白宿忙把筷子上的牛肉一并塞进嘴里,腮帮子鼓起圆圆一块。 他用公筷在火锅里划拉着,划拉半天好不容易捞出最后一块牛肉。 望着最后的牛肉,白宿陷入沉默。 良久,他极不情愿的夹着牛肉送到萧恪嘴边:“就……就最后一块了。” 字里行间都是在表达“就剩最后一块你就别跟我抢了吧”。 萧恪搭眼看过去,见旁边桌子上摆了只塑料袋,袋子里隐约露出半盒牛肉,是专门给萧松山留的。 能从他嘴里剩下吃的,难度基本和登天差不多。 萧恪无奈地笑笑:“算了你吃吧,我怎么忍心虎口夺食。” 话音一落,热乎乎的牛肉片便被塞进了他的嘴里。 白宿施施然放下筷子,擦擦嘴:“吃吧,吃了以后不许气我。” 这时候,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嘉宾房间里都响起了敲门声。 两人狐疑地对视一眼,萧恪起身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几个工作人员,他们背着手一副巡视江山的架势,还不等他们进屋,几个扛着摄像机的VJ便从缝隙里挤了进来。 “你好,我们观察到有嘉宾疑似私藏违规物品,所以所有人现在要接受检查。” 白宿起身,环伺一圈房间:“就这么大地方,查吧。” 几个工作人员长驱直入,分成两组分别负责检查萧松山和白宿的床铺行李。 节目组忽然来这么一出,屏幕前的观众也没意料到。 但大家似乎都非常喜欢看这种热闹,弹幕比平时多了一倍。 检查其他嘉宾大多是草草翻过一遍床铺就算了,唯独到了白宿这边,工作人员事无巨细,连枕头套都要拆下来摸摸里面。 几个工作人员把床垫子掀开后,沿着床板缝仔仔细细检查过一遍,没有找到违规物品。 他们又看向白宿:“麻烦白老师打开您的行李箱让我们检查一下。” 说话的时候,其余几位嘉宾的房间检查完毕,听说白宿那边还在查,便好奇地聚集而来查看情况。 听到还要检查白宿的行李箱,程思羽却诡异地看了眼旁边的辛吉安。 就见辛吉安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行李箱,揣在口袋里的手不住摩挲着,撑起口袋形成不规则的轮廓。 程思羽忽然疾步回了房间,不多会儿又回来了。 “到底在查什么呀,什么违规物品。”程思羽笑道,“节目组该不会以为我们藏了炸.药吧。” 工作人员没搭理他,将白宿的行李箱拖出来放在地上,打开。 他们把每件衣服都抖搂出来,仔细摸过每一只口袋,依然一无所获。 奇怪?没有?难道辛吉安的零食不是白宿给的?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只得作罢。 就在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关上行李箱的瞬间,他听到了箱子里发出一声塑料包装袋摩擦的声音。 摄像师也听到了声音,几台设备顿时齐齐向那只行李箱照过去。 工作人员展开掌心顺着行李箱内夹层仔细摸过,接着便摸到了鼓鼓囊囊的一处。 这是一道十分隐蔽的夹层,没有拉链是真空包装袋上密封条的设计,因此不易被察觉。 白宿望着自己的行李箱,开始回忆。 这行李箱里竟然还有这种构造?他自己都不知道。 工作人员已经毫不留情打开了密封条,在一阵刺耳的沙沙声中,他从里面拖出了一只小塑料袋,他看了眼白宿,眼神犹疑。 接着他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在地上,全是些小包装的零食。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弹幕都傻了: 【不是吧,小白竟然真的私藏零食?】 【啊这……虽然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但毕竟是节目组的规定,这样做会破坏公平吧……】 【我去,这么多!白宿是仓鼠吗?这么能囤。】 【嘻嘻嘻果然BBS表面看着一脸正派,实则知人知面不知心,啧啧。】 【刚对他有一点好感来着,好感,啪!不见了。】 白宿看着地上那堆零食,恍然大悟。 就说呢,辛吉安会这么好心只是过来蹭他一顿牛肉火锅? 原来在这等着呢。 工作人员眉宇凌厉,他拎起一袋零食,语气夹带着些许怒意: “这是什么。” 白宿看了看零食,回答道:“巧克力豆。” 工作人员:…… “我知道,我是问你这是什么。” “巧克力豆啊,你不识字么?” “我是问你,这是不是你私藏的违规物品,你承不承认!”工作人员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宿藏了什么毒.品。 萧恪对这人的态度十分不满,他知道白宿爱吃零食嘴巴馋,但绝对不是这种会暗地破坏规则的人。 “事情没弄清楚前请你注意你的语气。”他低声道。 工作人员也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语气放软了些:“节目组有明确规定,在拍摄期间不能携带任何食品、化妆品等违规物品,一旦发现有违规者将会在微博通报批评并进行现金处罚,这件事在开拍时就反复强调过吧。” 白宿好像并不急着辩解,反而顺着工作人员的话茬接了:“是啊,说过了。” “好,既然你承认了,那我们要没收所有零食,并对你进行通报批评,谢谢配合。” 白宿:? 他哪个字承认了? 此时的弹幕只剩黑粉在跳: 【欧呦~翻车啦!】 【白宿粉天天给自家蒸煮艹什么伟光正人设,垃圾就是垃圾,就是包装成金坷垃本质也还是垃圾。】 【白宿的迷妹们怎么不出来跳了,快说“我家哥哥是被冤枉的,哥哥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开始怀疑萧恪的眼光emmm】 这时候,程思羽忽然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摸出一袋零食在工作人员面前晃了晃,一副醍醐灌顶的表情:“哦~原来你们说的违规物品是指零食啊。” 工作人员看着他也有零食,傻了:“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人私藏了违规物品?!” 程思羽笑嘻嘻将零食交到工作人员手里,道:“哎,终究还是藏不住,好不容易从别人那里讨来了零食,还没来得及吃呢就得充公了,早知道我就不拿出来,我真是个笨蛋,对吧,吉安哥哥~” 话说一半,程思羽忽然捂住嘴巴,故作心虚移开视线:“不是,不是吉安哥哥给的,我刚才没叫吉安哥哥……” 霎时间,所有的目光齐刷刷看向辛吉安。 辛吉安慢慢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程思羽。 他的零食明明就不是自己给的,肯定是他私藏的,这人是有什么毛病么,装什么**。 这时候,白宿忽然皱起眉头,满脸委屈地看向萧恪,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袖,声音委屈的都能拧出水来:“我没藏零食……你相信我。” 一看他这模样,虽然知道他是装的,但火气还是蹭蹭窜到了头顶。 萧恪拉过白宿护在身后,居高临下俯视着工作人员,声调禁不住抬高八度: “你们节目组是要靠这种方式提高收视率是么?天天制造这种没有意义的矛盾好玩么?还有那什么支票,没能力的节目组才会通过这种方式博取流量。” 节目组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也不敢反驳,毕竟导演也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还没在这个圈子站稳脚跟,被人骂了也只能忍气吞声挨着。 不知是不是声音太大,震的什么东西从衣柜顶上掉了下来,正落在床上。 工作人员眼尖地认出了这是为了方便拍摄而别在嘉宾领口的微型摄像头。 白宿捡起摄像头递过去,小声道:“如果你不信,就检查里面的录像吧,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箱子里会有零食,应该也不会有人这么无聊用这种方式陷害我吧。” 工作人员犹豫地看着导演,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导演虽是这个圈子的新人,但也是在职场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子,他已经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也猜出了真正的始作俑者是谁,而现在,他的一个决策就能决定一个艺人的后半生。 他可以假装是剧本将这件事搪塞过去,但如果真的这么做,不说别人,就萧恪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也势必要为心上人讨个说法。 他真的不敢得罪松山集团,他的决策能决定一个艺人的后半生,同样的,萧恪一句话也能决定他的未来。 思忖良久,导演落寞地垂下头,低低道:“公开录像。” 一声落雷劈中了辛吉安,他整个人宛如石化了般,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如果这摄像机真的拍到了他的所做作为,那么一旦公之于世,他的后半生就全毁了。 导演轻叹一声,示意VJ跟着过来拍录像内容。 工作人员们鱼贯而出,刚走到门口,忽然听到响亮的一声“嘭咚”。 几人诧异看过去,瞬时间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愕然地瞪大眼睛。 一个VJ立马举起摄像机要拍,被导演一把捂住镜头。 就见导演做了个“嘘”的手势,接着摆摆手示意大家赶紧出去。 卧槽! 这年头这些人为了自保真的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辛吉安竟然直接就给白宿跪下了! 他们甚至都不敢再细看,忙跟着导演一路小跑离开现场。 萧松山休息过来,刚上楼就看到自己房间门口跑出来一堆人,他刚要上前询问情况,就见萧恪径直向他走来,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笑道: “爸,咱爷俩出去看星星吧。” 萧松山:“都几点了还看什么星星!” “俗话说得好,没有高尔夫与您为乐的日子要学会苦中作乐。” 不由分说,萧恪带着刚上楼的萧松山又下了楼。 屋内,所有的人都自觉撤离,只剩下白宿还在垂首下跪的辛吉安。 白宿似乎也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出,愣了下,但回过神后并没有要扶他起来的意思。 “对不起,是我做的。”辛吉安低声道。 现在对他来说,道歉是唯一的退路。 “我知道,就算不知道,节目组已经在整理摄像头里的内容了,相信用不了多久真相就会昭告天下。” 辛吉安闭上眼睛,汹涌在心中翻滚。 他浑身颤抖不止,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他缓缓低下头,身子渐渐向前前倾,接着,额头与地面相亲,完成了一个将尊严全数破碎的跪拜礼。 白宿实在受不了这一出,转过身,假装他磕的不是自己。 “别,你整这一出想让我折寿是么。” 辛吉安一听,又响亮地磕了一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白宿冷笑:“我现在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可以决定是原谅你还是继续折磨你,你想过没,如果我现在因为吃了你假意好心送来的头.孢消炎药,你也要向我的尸体乞求原谅么,那时我还会回应你么。” 辛吉安垂着头,猩红的双眼已经积郁了些许水光。 “对不起,我真的太想红了,所以一时鬼迷心窍,听信了谗言才做出这种事,我真的知道错了。” 真的知道错了?死到临头的忏悔是这世界上最不可信的虚情假意。 而现在,辛吉安的生死大权被白宿一手掌控。 他知道辛吉安这个人,从出道到现在七八年始终不愠不火,节目组请他来参加节目也纯粹是因为预算不足。 他今年三十岁了,已经过了作为艺人的黄金年龄,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淡出人们的视线。 想红的心可以理解,进了这个圈子的人谁不是为了个“红”字用尽一切方法往上爬,但红的前提,是要问心无愧。 白宿并不打算就这么让他提前杀青,甭管他是不是真心,他需要他为自己所用。 白宿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在床上,打量他一番,忽然道:“手机在身上吧。” 辛吉安愣了下,缓缓点了点头。 “现在拿出来给我养父打电话,打开话录音。” 辛吉安再次愣住,良久,结结巴巴道:“你怎么……怎么知道……” 白宿莞尔一笑:“这你就不用管了,但是现在,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听说,萧恪认识很多名导哦。” 辛吉安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拨通了白宿养父的电话,随手开启了通话录音。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起来,一接通,那头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辛吉安惶然看了白宿一眼,压低声音:“对不起,我没想到他把摄像头放在了房间里,就,被拍下来了,白总,您一定要帮我,节目组现在正在审查录像,很快就能查到我的头上。” “我帮你?!老子自己的儿子还在看守所吃苦,谁帮老子了!” “那白总不如您放下尊严好好求一求白宿让他撤销控诉,他……” 话没说完,被白宿养父的愤怒打断:“求他?!他这个贱货巴不得青禾死!我话放这儿了,青禾要是真出点什么事,他白宿也别想好过,还有你,辛吉安,你也跟着一起陪葬!” “让你下个药你干不好,让你破坏拍摄你倒好,还给人提供了便利,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那边忿忿挂了电话。 “他挂了……”辛吉安嚅嚅道。 “我听到了。”白宿笑道,“录音发我一份。” 说完,他起身走出了房间。 疾步来到节目组营地,就见导演正在审查录像,十几台设备齐刷刷对着电脑屏幕。 而屏幕中的录像已经N倍速来到了辛吉安端着碗筷过来找白宿吃火锅的画面。 就在这时,电脑忽然黑了下去,接着屏幕中显示了一道白色条框,中间几个大字不停闪烁: 【设备电量低,即将自动关机】 哈,感情微型摄像头根本就没拍下来重要画面,但是辛吉安已经早一步全招了。 弹幕霎时间一片沸腾: 【??关键时刻没电了,这是什么狗血剧本?】 【害,这还用再看么,你们没听到节目组撤出房间前那噗通一声么,可能大概也许……在负荆请罪了。】 【辛吉安这个人真的是看着老实,结果一肚子坏水,我现在都怀疑那些泡坏的烫皮也是他的作为了,结果弄巧成拙帮了宿宿大忙哈哈哈。】 【不过为什么啊?他和白宿以前不认识吧,无冤无仇的,干嘛这样陷害别人呢?】 【受人指使?】 【小白仇家也太多了吧==心疼他。】 【可怜林书记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好奇小白会怎么处理,今晚能等到小白的微博么?】 这微博白宿当然要发。 他问节目组借了电脑,登了自己的微博发了条长微博: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转学去了新学校,老师和家长出去办理手续,办公室里只剩下我。我看到老师桌上有几块奶糖,特别想吃,因为家长怕我蛀牙所以一直不允许我吃糖,所以对糖果一直有着深深的执念,那时候的我没有正确的是非观,只觉得想吃便偷偷拿了几块塞进口袋带回了家,结果被妈妈发现了,妈妈就带着我去找老师道歉。】 【我被拖进办公室的时候觉得很丢人,年幼无知的我也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的错误,就说是我在走廊捡到的,不是偷拿的。那时,新老师的表情很严肃,我知道她看穿了我的谎言,在我等待接下来的狂风暴雨时,我听到她轻轻对所有人说:“这些糖是我手捧过来的,我说怎么拿回来的时候数着少了几块,原来是掉在走廊了,谢谢白宿帮我捡回来,作为感谢,老师就把糖送给你了。”】 【老师知道是我偷拿的,但她还是选择尽可能维护我一个三年级小朋友的自尊心,并且在某一天,她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告诉我:“想要的东西要认真表达,如果得不到回应就要靠自己努力去获得,去认真表达,去努力工作,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谁都有因为一念之差犯错的时候,重要的不是如何去惩罚他,而是要让他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目的就达到了。(仅限道德层面,涉及法律另当别论。)】 这条微博写出了很多人的心声,或许很多人小时候都因为不可抑制的贪念偷拿过家里的钱,部分人被伟大且温柔的教育方式感化了,还有部分人被偏执的家长永远扣上了不可信任的帽子,然后要用一生去为自己小时的错误赎罪。 而大家大概也猜到了这条微博其实是在暗指辛吉安。 他没有选择针锋相对细数罪名,而是用自己的大度包容了这个犯了错的孩子。 一时间,不管是白宿的粉丝还是路人亦或是辛吉安的粉丝,纷纷在这条微博下发声: 【谢谢白宿,安安犯的错我们替他表示真诚的道歉,对不起[鞠躬],感谢你的宽容,安安一定会吸取教训,以后绝不再犯,也请大家监督!】 【呜呜呜我的宿宿真的好善良,希望辛吉安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们宿宿也不愿意计较,所以这事哪说哪了吧。】 【哇,刚吃完瓜回来,这小哥哥真的好好吖!他甚至主动坦诚自己小时犯过的错并引以为戒,代入自己去体谅别人的心情,真的太伟大啦!】 【人美心善人间天使,我滴宿宿啊,萧恪!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也正因为这条微博,很多人被他的善良与仁慈所感动,微博被拱上热搜,粉丝蹭蹭往上涨。 然后,白宿的目的也达到了。 真的原谅辛吉安了么? 并没有,他当初要把自己弄死这件事永远没完,他只是通过另一种方式将辛吉安的罪名公之于世,并且还获得了“宽容大度”等誉名,最重要的是,辛吉安本人似乎也这样认为,于是白宿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了养父的罪证。 第二天,因为昨晚辛吉安的突发事件,节目组需要开会商议接下来如何拍摄,是换人还是尽量减少镜头,因此放了嘉宾一天假,今天没有任务,大家可以出去随便逛逛感受下永安小镇的风土人情。 一接到消息,林瑞便火急火燎找到林正禹。 林正禹正在看书,就见他爹是从没有过的焦急,疾步而来。 他一把抓住林正禹的手腕合上他的书,低声道:“今天没有拍摄,嘉宾们都出去闲逛了,你现在身上有钱没。” 林正禹诧异点点头:“有点。” “那就好,你现在赶紧换衣服,穿好看点,赶紧带着钱去找白宿。” 林正禹还是不明所以:“找白宿做什么。” “你!”林瑞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压低声音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这边后便悄声道:“傻小子,你不想要媳妇了?” 林正禹失笑:“算了,我看白宿似乎有意和我保持距离,我就不打扰他了。” 林瑞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他儿子:“正禹,爸爸教过你吧,一切未成定局前,哪怕是比针眼还小的机会也要努力抓住。” 林正禹缓缓转回视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书本,似乎陷入了沉思。 * 永安小镇的入口处,一辆低调的雷克萨斯LS停在路边,车里坐着萧恪的司机。 白宿就站在车边,手指漫不经心划拉着车门把手。 “你真的要走?”白宿低着头,小嘴噘得都能吊茶壶。 萧恪俯身揉揉他的脑袋,看着他极不情愿的小表情,安慰着:“我就回一天,公司有个项目需要我出面处理,太阳落山之前我一定赶回来好不好。” 白宿低着头,冷风吹得鼻腔干燥,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萧恪还以为他是舍不得自己走,舍不得到都要哭出来了,这会儿已经在吸鼻子了。 他赶紧打开车门把人拉进车里,指尖轻轻蹭过他微红的眼眶,声音温柔的像在哄一个小baby:“今天不是休息可以拿回手机么,想我就给我打电话,只要我不忙一定会接的。”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忙什么时候不忙……”白宿小声嘀咕道。 说完,他一头拱进萧恪怀里,使劲搂着他的腰,低低道:“虽然只分开一天,但还是感觉像要离别一年。” 这一套对萧恪来说可太受用了,毕竟在两人相处的时日里,白宿主动的时候并不多。 情不自禁的,他捧住白宿的脸颊,轻轻抚摸着。 随意一瞥,就见司机的眼睛恰好投在后视镜上,他虽然很自觉的没有看这边,萧恪还是道:“韩叔,麻烦您下去帮我买瓶水。” 韩叔没眼力劲儿道:“后备箱有矿……” “我想喝永安特产的水。”萧恪几乎是皮笑肉不笑道。 司机这才后知后觉,立马翻身下车,关上车门走出去好远。 萧恪下巴尖儿轻轻蹭着他的脸颊,小声问道:“可以亲一下么?” 话音刚落,怀里的人忽然挣扎而出,随即长腿一跨正正当当坐在他的大腿上。 萧恪还没反应过来,瞪大眼睛愕然地看着他。 接着,双手被人钳制住了,使劲举到头顶紧紧按住。 心脏砰砰跳得乱没有节奏,于是,萧恪浑身都被白宿禁锢住了,下一秒,他身上特有的冷质香调侵袭了周边所有的空气,极具压迫性的扑面而来。 白宿眼神锐利,低低道了句“一下不够”,接着萧恪的嘴唇被咬住了。 齿间颇具力道的撕咬研磨着嘴唇的每一寸,所到之处皆是滚烫。 萧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震耳如雷。 换气的间隙,萧恪好不容易吐出一句“外面人很多”。 下一秒又被白宿以唇舌堵住。 车外人来人往,有些人会习惯性地打量下车窗里面,透过灰黑色防窥膜只能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异动。 天啊,心脏要停止跳动了。 N分钟后。 车门打开,白宿满脸淡然下了车。 他把着车门俯身看进去,对萧恪道:“好好工作,知道吧。” 说罢,潇洒甩上车门。 萧恪还保持那个表情,瞳孔地震,被他抓过的手腕微微发疼。 良久,他低头轻笑了声,手指抚过被他折腾的嫣红的唇。 见白宿下车,司机这才抱着一堆矿泉水赶回来,一上车还恬不知耻问道:“咦,萧总,您嘴巴怎么红了。” 萧恪抬手捂住嘴:“开车。” 车子缓缓启动,路过小镇入口,恰好看到林瑞带着林正禹正阔步往反方向走。 他立马直起身子向后看去。 就见林正禹和林瑞的目标果然是白宿,见了白宿俩人便停下了脚步,脸上笑得跟朵迎春花一样。 刚才还在云间翻腾的内心霎时间跌入谷底。 他抬头问道:“今天我可以不去么?” 司机尴尬地笑笑:“对不起萧总,对方明确表示一定要见您本人。” 萧恪倾吐一口气,再次看向白宿的方向。 带着满腹忧虑,车子缓缓驶离了永安小镇。 另一边,白宿拿到自己的钱包,打算在永安小镇逛逛,要把这里所有的美食吃个遍。 然后就听到有人在后面喊他。 他一回头,就看见林瑞书记带着林正禹徐徐向这边走来。 明明不是什么重要场合,林正禹一身西装,裁剪合身勾勒出挺直的腰线,领带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袖口露出半截衬衫比雪还白净。 见到白宿,林正禹比他老爹先一步上前,关心道:“身体好些了么。” “好多了,多谢关心。” 林瑞适时插进来:“刚好今天难得的休息日,小白你介意陪伯伯到处逛逛么?” 白宿笑笑:“林伯伯言重了,能陪您闲逛是我的荣幸。” 林瑞一挑眉,不着痕迹闪到林正禹旁边给他让出位置。 林正禹悄悄看了白宿一眼,阳光浸润着脸颊,唇如染脂,精致的鼻尖投出一枚小小的光点,十分动人。 林正禹心脏猛地一跳,忙移开视线不好意思再看。 “小白你有什么喜欢吃的么?”他轻声问道。 白宿耿直回答:“只要是吃的我都喜欢。” “那你等我一下。”说着,他疾步走向一旁卖的小摊。 林瑞心中暗喜,悄悄放慢了脚步想给两人提供独处的机会。 这时候,他余光瞄见萧松山正蹲在一处卖特产的小摊前挑选产品。 正好,萧松山的出现给了他闪人的借口。 他走到萧松山身边,跟着一起挑选特产:“萧总看起来心情不错啊。” 萧松山乐呵呵地捡了几块干蘑菇放进袋子里,随口道:“今天恪儿回了市区,国外来的大客户点名要求一定要见他本人,恪儿辛苦,晚上给他做点好吃的。” 说罢,他看了眼林瑞:“林书记好像心情也不错?” 林瑞嘴角的笑容掩饰不住,挑选着蘑菇漫不经心道:“是啊,听说这里的干蘑很有名,到时候正禹的婚礼上,让酒店做给宾客尝尝鲜。” 萧松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林小公子是定下来了?到底何方神圣能入得了您的眼,有机会也让我见见。” 林瑞轻笑一声,随即抬起头用下巴点了点林正禹的位置,意味不明的“喏”了声。 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见白宿一脸喜悦从林正禹手中接过了粉色的。 萧松山心里咯噔一声,犹疑地看向林瑞。 以前怎么看怎么顺眼的林书记今天怎么格外的讨人厌呢? 抢儿媳都抢到他头上了?! 萧松山猛地站起身,提着一袋子蘑菇就跑。 “哎还没给钱呢!”摊贩在后面叫道。 他这才后知后觉,赶紧付了钱一路小跑,满脸都是慌张,手里还提着只颇有喜感的红色塑料袋,簌簌向着二人的方向而去。 白宿接过咬了一口。 小时候的味道,虽然都是糖精味儿。 “好吃么?”林正禹笑望着他,问道。 白宿点点头,反正对他来说,只要是能吃的那就都好吃。 林正禹虽然在法庭上能言善辩,平时也是个会聊天的人,但这会儿他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内心想了很多,但都被自己一一否决,试图找出能让白宿聊得开心的话题。 “是,什么味儿的……”有些紧张,又怕沉默会尴尬,他已经开始口不择言。 “我替你尝尝。”忽然间,一道陌生的声音插.入二人中间。 随即,白宿手中的瞬间少了一大半。 抬眼看去,就见程思羽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满嘴都是粉色的糖丝。 抢了别人的吃的,还能恬不知耻发表意见: “太甜了,都是糖精味儿,难吃。” 说罢,他冲到白宿面前一把抱住他,按着他的脖子猛吸一口,委屈道:“白宿哥哥你为什么扔下我跑了!不是说好今天要带我玩嘛?” 白宿被他这一吸,只觉脖子像被针扎了下。 不过一会儿,那里渐渐浮现出一道红红的痕迹,像一颗小草莓。 “你什么毛病,为什么咬我。”白宿怒道。 程思羽非但不知错,还洋洋得意:“标记你,我说过啦,在我视线范围内的都是我的。” 此时,远在回程车上的萧恪,心里隐隐有些惴惴不安。 把白宿留在那,应该没问题吧…… 他是没问题,但碍不住那些别有用心的狂蜂浪蝶。 脑海里是刚才白宿见到林正禹时礼貌的微笑。 脑子乱糟糟的,甚至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昏黄的烛灯下,气氛暧昧。 林正禹抱着怀里的小漂亮,忍不住低头吻去,从额头直至嘴唇,之后又转移到他的颈间,在漫长的情动过后,他的颈间留下了一颗颗鲜艳的小草莓。 萧恪:打住打住。 他扶着额头,眉间一道深壑。 应该,没问题的吧…… 章节目录 第56章 第 56 章【二更】 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 白宿总觉得被程思羽嘬过的位置又疼又痒,总是不由自主伸手去挠。 林正禹看着他好像非常在意那个吻痕,便跑去药店买了创可贴回来。 帮他贴创可贴的时候, 明明以前从不在意这种事, 但就是那道红艳的痕迹落在雪白脖颈上,产生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林正禹喉结上下滑动了下, 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强烈的冲动。 是生理性的, 不受内心所控。 他自认并不是见色起意的败类, 但遇见白宿之后才明白什么叫冲动。 以至于, 有些迫不及待想表现自己。 “辛吉安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需要我帮忙么?我打过很多类似的官司, 还算有经验。” 他知道自己无法给予白宿荣华富贵的生活,但这也是他唯一能帮白宿做的了。 白宿本想说不用了,但电光一闪, 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变成了: “我还真有事想请你帮忙。” 关于养父的事,白宿也很清楚仅凭一条通话录音很难量刑, 但如果是林正禹,他应该有办法,即使没办法也会倾尽全力相助。 “你说说看。”林正禹内心一喜, 眼神中多了些欣喜之意, 白宿看了眼旁边还在抱怨不停的程思羽, 沉思片刻,对他笑道:“思羽,我想吃烫皮。” 林正禹一听,立马插嘴道:“我去帮你买。” 白宿故作忧虑:“但是怎么办呢,农户家的存货已经全部被预订走了, 如果实在想吃,只能现做。” 程思羽眼睛一亮。 成为霸总攻第五条:必要时放下身段,竭尽所能满足爱人的要求。 于是,程思羽兴高采烈被白宿拉到了农户家,脑海中幻想着他站在白宿背后,用宽广的胸怀将他揽入怀中,握着他的小手在米浆中轻捻慢挑,太暧昧了吧!恐怕萧恪都没这个待遇。 就在程思羽问出“白宿哥哥你想吃什么口味”时,身后大门轰然紧闭。 他愣了下,一回头,哪里还见白宿的身影,只剩下满脸憨厚的农户,拎着一条脏兮兮的围裙: “嘿嘿,带你来的小哥吩咐过,做不完五斤烫皮今天就别走了。” 程思羽:? 萧松山一路尾随三人到了农户家门口,不过一会儿,就看见白宿和林正禹两人出来了,嘴里还一直说着什么,向宾馆反方向走去。 萧松山气地捏碎了一袋子干蘑。 看来他林瑞是豁出去了,打定主意要和自己抢人了。 老爷子摩拳擦掌,只恨不能把萧恪逮回来捉奸,但又考虑到萧恪现在在忙要紧事,不想打扰他。 罢了,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萧松山见旁边有卖草帽的,随手买了一顶扣头上遮住脸将自己伪装起来,打算继续实行他的伟大跟踪计划。 他都这把年纪了,还要干这种事,找谁说理去啊。 一抬头,就是买个草帽的工夫…… 人没了。 另一边。 萧恪大笔一挥,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起身,和外国客户握手告别。 客户表示:“时间还早,不知道萧总愿不愿意赏脸共进晚餐。” 萧恪看了眼手表,四点了,太阳快要下山了。 他露出标志性的微笑:“今天已经有约了,实在抱歉,改日我请您。” 说罢,在客户惋惜的目光中火急火燎离开了公司。 他径直来到公司楼下,打开驾驶室的门把司机韩叔拖下来,自己坐进去。 没别的,就是嫌韩叔开车太慢。 出了市区上了高速,仪表盘上的指针直逼一百二,发动机轰轰作响,见车就超,窗外的风景一度模糊。 终于,迎着血红的夕阳,他看到了“永安镇”的路标。 刚到宾馆楼下,就见一戴着草帽的老头坐在门口唉声叹气。 萧恪只看了他一眼便匆匆进了屋,没一会儿,又退了出来。 他不可置信看着这完全融入进淳朴乡镇环境的老头,犹豫地叫了声“爸?” 萧松山听到声音,抬起头,脸上满是沧桑,人仿佛都瘦了一圈。 “恪儿啊……爸爸对不起你……” 萧恪越听越糊涂,见老爷子难过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忙安抚着他的后背:“怎么了,您慢慢说。” 萧老爷子皱着花白眉头,扭捏了半晌,一咬牙:“爸没给你看住人,跟丢了……” “谁?白宿么?” 老爷子点点头,再次晦涩开口:“还有,林正禹……” 萧恪愣了许久,眼底透出些许疲惫:“爸您先进去,我去找找他。” 老爷子惴惴不安地叮嘱道:“嗯,你找找,有话好好说别打架。” 别打架? 和谁?白宿?还是林正禹。 萧恪现在没心情考虑这些,天色越来越晚,血红褪去,青黑徐徐滴下。 第N次拨打白宿的电话,永远都是那个冰冷的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萧恪一直觉得白宿其实是那种很黏人的性格,只要是对他好的,不管是林岳还是宣雅兰,他都能狗皮膏药一样扒人家身上。 而今天自己要走时,实打实感受到了他面对孤独时产生的不安,那么以他的性格,就会寻找一个能安抚他内心不安的人。 这个人可以是自己,也可以是任何一个他信任的人。 他并不怪白宿,要怪只怪客户来得不是时候。 沿着那条横亘整座小镇的河流,像无头苍蝇一般挨家挨户问,有好心人告诉他,下午看见他们往小镇尽头的水库去了。 水库?殉情?! 应该不可能,白宿这人可惜命了。 不管对不对,在打不通电话的情况下,萧恪只能孤注一掷。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完全黑了下去,终于,一条宽阔水库被月光投出波光粼粼的波纹。 在水库旁,他看到两个身影并排坐在河边,两人挨得很近。 他刚想上前,就见两人站起了身。 倏然间,其中一人猛地扑进另一人怀中。 紧接着,林正禹那熟悉又令人厌恶的声线传来:“小心点,有没有摔到。” 随即,白宿略显愉悦的声音传来:“没事,谢谢你今天陪我……” 后面一句被呼啸的寒风掩盖,萧恪没有听清说了什么。 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可笑的局外人。 他甚至不敢上前质问这俩人在干什么好事,他只是觉得自己做错了,离开白宿身边一秒都是天打雷劈的错。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缓慢离去的步伐,踏过遍地枯草,稍显落寞。 白宿对林正禹说的是:“谢谢你今天陪我整理案情,律师费多少,我现在转给你。” 林正禹温柔一笑:“不用,我不收钱的。” “是不收我的钱还是都不收。” “都不收,你不要有压力,为民排忧解难是我的职责。” 两人先聊着往回走,在宾馆前告别。 进了宾馆,就看到萧松山坐在大厅里闭目养神。 白宿走到他旁边,轻轻喊了声:“萧伯伯,外面冷,不进去么?” 萧松山听到这声音,一激灵,倏然睁眼。 他低低“啊”了声,忽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只得道:“你进去休息吧,我再坐会儿。” 白宿也不想打扰他,毕竟谁没有个想享受独处的时候,他点点头,转头上了楼。 推开房门的瞬间,却莫名感到一股强烈的低气压。 放眼望去,见他床上坐了个人。 “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会很晚。”白宿脱了外套随手挂好。 脖子上的创可贴刚好黏在外套领口,被他不小心一起带了下来。 萧恪抬头看了他一眼,瞳孔骤然紧缩。 他脖子上的红痕,是什么。 脑海中忽然想起他扑入林正禹怀中的画面。 鼻根忽的一酸,眼底渐渐沁出点点水渍。 见萧恪一直缄默不言,也不像平常一样过来逗他,白宿慢慢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问道: “怎么了,合作谈得不顺利?” 萧恪攥紧手指,在一阵冗长的沉默过后,白宿听到他口中破碎的三个字: “对不起。” 哈?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奇奇怪怪的,你怎么了。”他抬手捏住萧恪的下巴,手指一发力,迫使萧恪只能抬起头。 继而,他便清楚地看到了萧恪通红的眼眶,浓烈中暗含一丝病态。 白宿被吓住了,还没等反应过来,萧恪忽然俯身用力抱住他,勒的他一度喘不过气。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你的感受。” “你……” “是我错了,不该丢下你一个人,以后不管去哪我都带着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他的声音略显无力,微微嘶哑。 白宿:? “所以,不要再去找林正禹好不好。” 哈。 白宿明白了,感情是他不知道从哪里看到自己和林正禹在谈关于养父的案子,结果这人偷听也不会偷听,只提取到一些毫无意义的对话就开始胡思乱想。 但是…… 他明明可以质问自己的,但却依然固执地认为是他的错,可以放下一切尊严卑微地乞求自己原谅他。 这是什么人间大傻子。 让人觉得好笑又心疼。 得,安慰安慰呗,不然还能怎么办。 白宿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捧着他的脸颊认真道:“你听着,谈情说爱,我只认准萧氏出品,至于其他人,有公事就谈,没公事闭麦。” 萧恪抬眼,视线从他的脸上转移到他脖子上的吻痕。 “那这个呢。” 白宿摸了摸脖子,这才想起来。 “这个,都是你的错,因为你到处散发该死的魅力,导致你的发小穷追不舍跟着上节目,他讨厌我,就咬我泄愤。”说着,白宿低头也效仿程思羽在萧恪颈间用力一吸,“我毁容了,这是对你的惩罚。” 萧恪半信半疑:“真的?” “不然呢,你以为谁都像程思羽一样没底线,在大街上逮个人就啃。” 白宿挠了挠那道吻痕:“说起程思羽,我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 他冥思苦想半天也没回忆起到底是忘了什么事。 “算了。”他抱住萧恪,“今晚我去你那睡?” 说完,还像是暗示什么一样冲他眨了下右眼。 萧恪抿嘴一笑,也冲他wink一下。 此时,还在农户家充当免费劳动力的程思羽:T_T,白宿哥哥,快来救我…… * 经过节目组的商讨,再征求了白宿的意见后,最终决定留下辛吉安继续参与拍摄,但镜头肯定是要减的,并且给了他一个考核期,一周内如果大家对其品行考核通过就可以继续拍摄,反之直接劝退。 并且为了帮辛吉安挽回形象,节目组启用了替补方案。 翌日一大早,嘉宾们还在睡梦中,就被无良节目组挨个敲门喊醒。 节目组开始并没公布今天任务,而是先给每位嘉宾进行一个小采访。 萧松山用手捂住嘴,尽量克制住快要克制不住的哈欠。 昨晚难以入睡,一直担心着白宿和萧恪,但等到凌晨也不见白宿回来,确定他现在人在萧恪那里后,悬着的心才安然落地,折腾着,一直到凌晨两点多才堪堪睡去。 首先接受采访的是爸爸嘉宾们。 &开门见山问道: “大家都知道,萧董的儿子萧恪先生一直被当成教育界的标杆,无论是学识还是能力方面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所以大家很好奇,在萧恪先生的成长之路上,萧董为此做过哪些努力,或者说您有什么教育经验想分享给大家。” 萧松山沉思片刻,道: “我对恪儿其实一直实行挫折教育,我很少会去夸奖他,只是告诉他,他所做的每件事都是应该的,都是为了他自己今后的成长。除此之外,大概就是尽可能满足他物质上的需求,他从小在国外读书,其实我也很少能管到他,但只要我觉得对他成才之路有帮助的都会去努力完成。” “但是萧董有没有考虑过,万一因为挫折教育方式导致孩子自尊心受挫,产生严重的心理问题,到最后无法融入这个社会,那时该怎么办呢。” 萧松山认真想了想,最后尴尬笑笑:“说实话,我就是被恪儿的爷爷一路骂着长大的,所以理所当然会循规蹈矩用同样的方式去教育自己的孩子,至于你说的这种情况,暂时没从恪儿身上发现过。” 弹幕乐了: 【萧总能长这么大真是不容易啊。】 【划重点:满足一切物质需求。你骂我但你给我钱,我随你骂。】 【我也比较赞同萧董的观点,人之初性本恶,现在的小孩子知道自己做错事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所以他们才会做出很多天理难容的事,总结一句话,就是欠揍。】 【同意+1,学坏很容易,学好真的很难。】 &点点头,示意萧松山可以去休息了。 接下来没有继续采访爸爸嘉宾,而是为了做对照组,选了白宿进场接受采访。 节目组也知道白宿和他养父的事,所以也不好拿他的成长经历出来说,怕提及他的伤心事,于是换了个问法: “白老师有想过以后要小孩么?” 白宿听到这问题,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看看MC,半晌,犹豫着问道:“那你觉得,我该怎么要呢?” &哈哈一笑:“我的意思是,通过其他方式,例如领养等等。” 白宿想了想,大概也能猜到节目组的意图了。 虽然他确实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只能顺着节目组给的杆儿爬: “偶尔会想那么一下下,有时候在大街上看到别人领着自家的可爱小baby,还是挺羡慕的。” “那假如,白老师有了自己的孩子,会给予他什么样的教育方式呢?” “快乐的。”白宿不假思索道,“现在很多家长都会逼着孩子考公考编,但或许有些人天生骨子里带风,就喜欢流浪,把他扔到体制内对他来说是折磨,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 “哪怕他最后比不过邻居家的孩子?” 白宿眨眨眼:“为什么要和别人比呢,关上门每家有每家的烦恼,差生也有差生的幸福。” 被家里人逼着考了三年公务员的MC给白宿跪了。 为什么你不是我爹? 弹幕又乐了: 【不敢想象以后小白和萧总结婚后家里得怎么鸡飞狗跳,和萧董完全是两套不同的教育理念。】 【萧董要的是成才,白宿要的是快乐。】 【哈哈好奇了,为什么忽然问家庭教育啊。】 【难道是……?】 而后面对林瑞等人的采访,他们给出的答案也是五花八门。 像林瑞,他并不执念孩子一定要成才,但必须要努力。 云碧野则表示,他是大学教授,享受着各种优待福利,所以理所当然也希望云乔和他一样,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舒服自在。 华钰莹给出的答案和她本人的性格一样: 做个潇洒的人,永远不畏惧世俗的目光。 采访完所有嘉宾后,节目组终于公布了接下来的环节: “那么接下来我们的目的地,是永安镇的孤儿院。” 程思羽一口老血喷出两米高:“我不行,我对小屁孩没辙,做义工什么的,还不如一刀宰了我。” &神秘一笑:“可能,不仅仅是做义工哦。” 章节目录 第57章 第 57 章 永安孤儿院内。 简陋的办公室里坐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在她面前站着四个小孩,三男一女,模样约摸六七岁,比起同龄人个个都瘦瘦小小的,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他们每个人的胸口处都别了只姓名卡,没有姓氏,都是以承字开头,承知承格承奕和承萱,从记事起,这个名字就一直陪伴他们,而在孤儿院里,这与其说是姓名不如说是代号更合适。 女人帮每个孩子整理过衣服,语重心长道: “今天来的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你们是这里最优秀的孩子,一定要好好表现,如果讨得了他们的喜欢,说不定他们就会收养你们,到时候你们想要什么都有,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一年到头也没件新衣服。” 最小的女孩承萱只有五岁,正常来说还是读幼儿园的年龄,但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她有些委屈,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转: “妈妈,你不要我们了么?” 女人笑笑,温柔地抚摸着女孩的头发:“不是不要你们,妈妈永远爱你们,只是我能力有限,如果有可能,妈妈还是希望你们能有更光明的未来,崭新的衣服、美味的食物、优良的教育环境,而这些,今天来的人都可以给予你们。” 听完这句话,其中年龄最大的也最高的小男孩承格用力点头:“您放心吧妈妈,我们一定会好好表现,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一旁叫承奕的小男孩也跟着点头。 女人欣慰地拍拍孩子们的肩膀。 最后,目光来到那个最瘦小、从进门后一言不发的孩子承知身上。 相较于其他出生起就没见过父母也不会对父母抱有念想的孩子,承知最让人担心。 他是被母亲亲手送到这里来的,因为母亲未婚先孕,带着孩子不好再嫁,再加上那个女人也确实养不起他,便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带着他来到这里,并叮嘱他一定不要乱跑,就在这里等她,以后她会来接他回去的。 懂事的孩子不吵不闹,即便后半夜下起暴雨,他也依然乖巧站在雨中,直到高烧昏迷过去被起夜的院长妈妈发现。 而他一等,就是四年,妈妈的面容在他的脑海中越来越模糊,直到现在,已经回忆不起她到底是什么模样。 或许是苦难的经历,让这孩子比一般人更加沉默内敛。他认为,是自己不够优秀不够讨人喜欢才被妈妈抛弃,所以一直在尽可能的隐蔽自己的存在感这样才不会惹人厌烦。 “承知,要开朗一些,叔叔阿姨们都喜欢活泼开朗的小朋友,知道么。”院长妈妈最担心的就是他。 承知低着头,望着自己破旧的鞋子,无声地点了点头。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女人探头进来:“院长,他们来了。” 院长直起身,整理下衣服,最后再叮嘱一遍:“记住,一定要好好表现,你们也想过衣食无忧的生活对吧。” 孩子们虽然不太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还是点了点头。 “好了,回自己的班级吧。” * 节目组的车子在孤儿院门口停下,嘉宾们鱼贯而下,在孤儿院前打量着。 院内,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传来,在一阵热闹的“爷爷叔叔好”中,院长妈妈热情打开门,和每一位嘉宾握手。 “欢迎各位到来,一路辛苦了。” 程思羽明明天生讨厌小孩,但他一进门,几乎百分之八十的孩子都跑到他身边围成一圈,杂七杂八的问好声接踵而至,程思羽欲哭无泪。 没别的,因为孩子们从他身上看到了和他们一样的幼稚气质。 华钰莹身边也围了几个小女孩,一口一句“姐姐你真漂亮”。 就连辛吉安身边也围了几个小朋友,热情把自己的小零食分给他品尝。 唯独白宿,身边冷清的如同膝下无子女的孤寡老人。 不远处,一个小朋友犹豫地看着他,问身边的小朋友:“那个哥哥好可怜,都没人愿意和他玩,我们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另个小朋友思忖良久,摇摇头:“算了……我妈妈生前说过,太漂亮的人都是蛇蝎心肠,都是狐狸精,我爸爸就是因为一个狐狸精抛弃了我们,气死了我妈妈。” “啊……那我们不要理他了。” 孩子的声音不大,但被白宿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年头长得好都是罪过了? 院长妈妈简单介绍了下自家孤儿院的创办历史,介绍了下孩子们的情况,接着道:“对了,参加节目拍摄的孩子们还在上课,各位要不要随我一起参观下孩子们上课的场景。” 几人跟着院长先来到承格所在的教室门口,隔着玻璃门向里看进去。 承格站在讲台上,旁边的老师以钢琴给他伴奏,他在台上昂首挺胸,歌声悠扬洪亮,浑身上下写满了不输豪门世家出身的骄傲和自信。 林瑞书记欣慰地点点头,对院长道:“贵院用心了,孩子们都很活泼健康,且充满自信,感谢各位老师倾其相助,你们就是孩子们的再生父母。” 院长妈妈嘴上说着过奖,心里实则乐开了花,又说要带他们看看其他孩子上课的场景。 教室里,承奕手指飞快将打乱的魔方恢复原位,用时仅仅十几秒,引得围观的小朋友赞叹一片。 承萱穿着旧旧却干净的小碎花裙子,站在队伍最前端,带着一群小姑娘翩翩起舞。 “不错不错,充分发掘每个孩子的特长并着重培养,符合当下教育理念。”林瑞越看越喜欢,脸颊也变得红红的。 最后他们来到最尽头的教室,放眼望去,屋里只有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坐在位置上,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偌大的教室和他瘦小的身影形成强烈对比,孤独感不经开口便透了出来。 院长妈妈不好意思地笑笑:“瞧我这记性,他们班这节课是活动课,孩子们都在外面玩呢。” 说罢,她敲敲玻璃门,在小男孩看过来时,她招招手:“承知,出来和叔叔爷爷们打个招呼吧。” 承知攥紧手中的铅笔,良久,缓缓起身,低着头慢慢走到嘉宾们面前。 “不要害羞,来承知,打个招呼。” 承知小心翼翼抬眼看了众人一眼,又迅速垂了眼。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才隐隐听到他嘴里发出细若蚊吟的一声:“叔叔好……爷爷好……” 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他发了声。 院长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这孩子有点内向。” 嘉宾们也没发表什么意见,点点头算是了解了。 参观完教室,嘉宾们在工作人员的指示下去了礼堂集合。 &问道:“各位刚才也见过了孩子们,那么现在公布接下来的环节。” “一会儿,我们会让孩子们过来自主选择嘉宾,共同度过接下来一周的拍摄生活。而我们节目组设计这个环节,是希望借助各位的名人效应,引起社会各界对于这个特殊群体的重视关注,共同伸出援手,为这个特殊群体提供良好的生活教育环境。” “除此之外,也是想让从小失去父母的孩子们体会家庭的温暖,这些,都需要各位嘉宾与我们节目组的共同努力。” 话音一落,嘉宾们热烈鼓掌,大家都觉得这个活动意义非凡,感叹节目组难得办了一次人事。 然后节目组要大家谈一谈对这几位孩子的看法。 胡建国快人快语,直言不讳:“我觉得那个叫承奕的孩子很不错,非常聪明,是逻辑型人才,我希望接下来能和他相处试试。” 云碧野和华钰莹则表示:“我们都很喜欢那个叫承萱的小女孩,非常可爱。” 云碧野还说:“当初就想要个闺女来着,培养她的书香气质,结果……哎……” 林瑞书记也表示:“我觉得那个叫承格的小朋友很不错,自信的孩子身上总是有着别样的魅力。” 萧松山不光在挑选儿媳方面的眼光和林瑞一样,就连对孩子的喜好也如出一辙:“承格和小时候的恪儿很像,都是非常自信骄傲的类型,所以看着他就会让人觉得很亲切” 白宿:是,抱着人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的骄傲。 “白老师呢?您有什么想法?”见白宿一直沉默,MC问道。 白宿抬眼看向窗外,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那间只剩一个小男孩写写画画的空旷教室。 他轻笑一声:“我会希望和承知一起拍摄。” “为什么呢。” “因为他的名字听起来很像橙汁,橙汁好喝。” &被逗笑:“那白老师,你以后的小孩的名字我也帮你想好了。” 白宿:“什么?” “螺蛳粉。” 闲聊间,院长妈妈带着四个孩子过来了。 “那么接下来,请四组嘉宾转过身,孩子们会根据自己的想法选择他们认为适合他们的嘉宾。” 八人齐齐转过身,心里不免犯起嘀咕。 希望选择自己的是自己也相中的孩子吧,毕竟不知道这些孩子的品性,起码挑个喜欢的顺眼的一起相处心里也舒坦。 院长妈妈在几个小孩耳边小声道:“一会儿,喜欢哪个嘉宾就到他们身后站好,不能乱不能抢,一定要听话,这样他们才会喜欢你,才会收养你,记住妈妈的话。” 孩子们点点头,目光随即看向背对着他们的几人。 其实在正式面见嘉宾之前,院长妈妈已经把每位嘉宾的信息和照片都给孩子们看过,孩子们也都知道这些人要么非富即贵,要么权势滔天,在嘉宾来的前一晚,或许他们心里就笃定了自己的选择。 这其中,年龄最大的孩子承格知道那个穿着运动服的萧爷爷是国内的顶尖财团,他家的财产多的像天上的星星般数不清,要是真能被他收养,说不定日后偌大集团他也能分一杯羹,但是……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一旁的林瑞身上。 听说,这人的实际地位是这座城市的最高负责人,甚至在市长之上。 钱可以买到一切,但永远买不到权力。 这时候,他余光瞄到身边的承奕忽然向前迈了一步。 承格眼神一凛,他人高腿长几步便冲到承奕前面挡住他的去路,接着借助身高和体能的优势一大步迈到了林瑞身后。 承奕愣了下。 他没别的想法,只是因为这四位爷爷中只有林爷爷看起来最和蔼可亲,所以想选他。 但既然承格已经去了,那他也没有再过去的资格,况且就算去了,爷爷也一定会选择承格这个拔尖优秀的孩子,那自己便退而求其次选一个第二和蔼的爷爷吧。 天真且不谙世事的承奕走到了胡建国身后。 承萱的目标也很明确,她喜欢那个漂亮姐姐,小女孩谁不爱美,她也一样,姐姐又会打扮穿衣服又有品位,跟着她自己也会变得美美哒。 现在,只剩下承知,事实上他也没得选了。 见承知一直站着不动,院长妈妈赶紧推了他一把。 他踉跄一下,低着头慢慢走到了萧松山和白宿的背后。 见孩子站好位置,MC大声宣布道:“现在!命中注定的小天使已经来到各位嘉宾身后,请各位嘉宾转身,热情拥抱可爱的小天使吧!” 几位嘉宾各怀心事转过了身。 “姐姐!是我!”承萱还不等华钰莹拥抱她,便主动扑进她怀里。 华钰莹对这个孩子喜欢得紧,一把抱起来,眼中满是喜悦:“哇塞,是我们漂亮的小萱萱,姐姐好幸运哦,被萱萱宠幸了~” 胡建国见到承奕,满意地点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林瑞一回头,便看到了自己一直期盼的小脸,甚至不等他开口,承格便落落大方道:“林爷爷好,我是承格,接下来的日子请您多多指教。” 林瑞抱着孩子轻拍着他的后背:“好聪明的孩子,那就,多多指教~” 镜头来到最后一位嘉宾这里。 萧松山望着面前这个低着头不发一言的沉默小孩,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甚至忘了要拥抱他,只是这么看着。 他实在不喜欢这种内向自卑的小孩,和这样的孩子相处起来会很累。 气氛是说不出的尴尬,尽管工作人员才旁边一个劲儿冲他使眼色,萧松山却根本没心情关注那边。 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承知头顶的发旋,他四肢紧并在身体两侧,肩膀微微缩起,像个犯了错等待责骂的孩子。 倏然间,一股香气迎面来,承知还没反应过来,身体被揽入一道温暖的怀抱。 因为后背被人用双手禁锢住了,所以只能随着那双手的力道挺直了后背。 紧缩的肩膀也被人打开了。 承知悄悄侧首看过去,只看到一缕卷卷的棕色长发,搔在鼻尖痒痒的。 上一次被人这样拥抱,还是妈妈在离开前,抱着自己说她一定会回来接自己。 一直在等待这个怀念的拥抱,本以为此生再也等不到。 但是有一天,又阴差阳错的实现了这个小小的心愿。 真暖和啊。 承知眯了眯眼睛,双手不自觉抬起来想要回抱他。 但停在半道,又默默放了回去。 自己好像,没有这个资格。 对方也应该并不喜欢的自己的拥抱吧。 “欢迎你,承知。”白宿抱着孩子轻声道。 哪怕孩子并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 承知知道,这都是嘉宾们的面子功夫罢了,只见一面,谁会发自肺腑的去喜欢一个人呢。 就连自己相处了多年的妈妈,都不会。 接到了小朋友们,现在嘉宾要赶回宾馆等待接下来的任务。 回程的车上因为多了这些小朋友而变得热闹起来,孩子们闹,嘉宾们笑,只有白宿和萧松山这里,神奇的出现了沉默怪圈。 萧松山问工作人员借了纸笔,忙着写着什么。承知也缩着身子望向车窗外,神情淡漠。 回了宾馆,节目组不急着公布任务,而是要先拍摄一段嘉宾和孩子们相处的闲暇时光。 一进屋,华钰莹便帮承萱铺了床,承萱也非常懂事的在一边帮忙。 接着华钰莹道:“萱萱,姐姐帮你编个漂亮的小辫子好不好。” 承萱立马懂事地坐在华钰莹怀中,华钰莹嘴里叼着她的发圈,手法娴熟的给她编了个鱼骨辫,云碧野也在一旁跟着学,华钰莹手指怎么动他就伸着手在空气中无实物表演。 弹幕一派和谐: 【华姐!我华姐!呜呜呜我太羡慕了,我也想华姐给我编小辫!】 【这三人真像媳妇带着闺女,公公在一旁宠溺地看着。】 【莹莹好喜欢萱萱宝贝,太像母女俩了!】 而承格似乎比所有孩子都成熟,一进屋便按着林瑞坐下,俏皮道:“林伯伯,您坐了这么久的车辛苦啦,我帮您揉揉肩膀~” 林瑞温柔拍拍他的手背,笑得皱纹都舒展开。 程思羽在一边斜眼看着他们。 说真的,承格是很乖,但他莫名就是不喜欢这种小孩。 他觉得无聊,走出房间随便逛游着,逛着逛着就来到了白宿和萧松山的房间门口。 房门开着,放眼望去就看到承知正低头站在萧松山面前,萧松山将一张纸送到他面前,点了点: “承知,你知道爷爷之所以能将这么大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是为什么么,是规矩。” 承知看向那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整张纸。 “爷爷也不是什么苛刻的人,规矩不多,一共六十二条,下午没拍摄你就先背着,爷爷晚上抽空检查你的背诵,当然,背过不是目的,要牢记于心时刻执行,懂么。” 程思羽撇撇嘴。 这还不苛刻?就是少管所也没这么多规矩吧。 白宿正帮忙整理着承知的行李,听到这骇人的六十二条规矩,一向对萧松山客客气气的他也忍不住了: “萧伯伯,他还是个小孩,没必要吧。” 萧松山也不知是不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回怼道:“你还年轻,没什么教育经验,当年恪儿就是严格遵循这六十二规才能长成今天这般人才,不然你以为单凭什么‘孩子的童年应当是快乐的’就能成才?” 白宿:可怜的萧恪,到底怎么长这么大的? 白宿也不想和他吵,索性偃旗息鼓。 【感觉萧老爷子气性好大,看来对承知很不满意啊。】 【肯定的,人家喜欢的是承格,结果承格连他这么大家业都看不上,老爷子肯定没这么伤自尊过,借题发挥罢了。】 【也不必这么说,这年头就别再发表什么富二代纨绔论了,真正的富二代比你们想象的更识规矩,家教更严,参考下萧恪就知道了,所以不是什么借题发挥,人家的教育方式就是这样的。】 【感觉白宿也挺不开心的,他不是说希望孩子的童年是快乐的嘛,结果被六十二条规矩给整不会了。】 【公婆和媳妇之间都是这样,一定会为了孩子的教育方式产生分歧,不说别的,感情再好的两口子还会因为这事打架呢。】 网友吵架的工夫,承知已经拿着六十二条规矩坐到角落背去了。 刚背没两条,后背忽然被什么硬物戳了下。 他回过头,就见萧松山满脸凛然,手里拿着根不知从哪里捡的小树枝,戳了下承知的后背,低声道:“第一条规矩就是站如松坐如钟,你看看你什么样子,快趴纸上了。” 承知攥紧手指,稍稍挺了下后背。 “再挺。” 承知只觉得鼻根酸酸的,垂着的头看不到他的表情。 其实萧松山也不是真的在朝他发泄情绪,而是萧恪就是这么被他敲打着过来的,萧恪现在给予他的回馈让他认为这种方式就是绝对正确的。 何况承知这孩子一直唯唯诺诺没有自信,既然送到他手上了,必然要□□出萧恪一半优秀才行。 白宿不忍心再看,起身离开了房间。 出了宾馆,就看到萧恪正往这边走。白宿看到他又想起那残酷的六十二条规矩,小跑过去捧住他的脸揉了揉: “我可怜的恪恪,你到底怎么在你爹手底下长这么大的。” 萧恪来也是为了这事。 他们一直在营地观看直播,见白宿好像因为老爷子的魔鬼教育不开心了,赶紧过来哄哄吧。 萧恪故作委屈:“既然你都知道我长大有多不容易,以后对我好点。” “好呢好呢,掏心掏肺的对你好还不行。”他双手按住萧恪的两边脸颊使劲往中间挤,愣是把他嘴巴挤得凸了出来。 然后对准那可爱的小嘴巴,“啾啾”两声。 萧恪赶紧扒拉开他的手,低声道:“你疯了?这么多人呢。” 果不其然,路过的行人已经对他们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管。”白宿踮脚凑过去,“你都这么可怜了,让哥哥好好疼爱你一番。” 萧恪无奈。 真拿这个黏人精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抬手挡在二人脸边,低头,轻轻啄了下他的嘴唇。 亲完了,白宿抚摸着嘴唇若有所思道:“其实我现在比较好奇,是你的嘴唇更甜一点,还是旁边小摊上的糖球更甜一点。” 得,什么好好疼爱,小骗子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糖球之间。 白宿挑了串最大的草莓糖球,等萧恪付了钱,便一口咬下去。 厚实的糖衣包裹着个儿大鲜艳的草莓,酸甜在口中融合,汁水四溢,这真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糖球。 看他吃得欢,萧恪忽然想起第一天给他当护工,精心准备了一桌大餐,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大鱼大肉的吃不下。 就现在他这胃口,给他个桌子腿他都能当巧克力啃了。 “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馋嘴,现在怎么这样了。” 白宿咬着糖球,腮帮子鼓起圆圆一块。 他望着前方人来人往的拱桥,冷风拂散他耳际的发缕,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 “你知道在采访中,我为什么选择承知么。”他轻轻问道。 “因为他的名字和食物很像?” “那是借口。”白宿笑笑,齿如编贝。 “因为他的眼神,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白宿捻着糖球棍儿,低声道,“觉得自己是不被爱的,所以无论做什么都像是在讨好别人,不许吃零食那就不吃,哪怕馋到睡不着。长大后为了得到更多人的爱进入娱乐圈,也为了能让粉丝的爱从一而终而一直保持身材,出道后,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很可笑吧。” 萧恪默默看着他,眼底是难以克制的心疼。 倏然间,白宿扬起大大的微笑,冲他扬了扬手中的糖球:“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你的出现让我知道自己是被爱着的,可以不用再费尽心思去讨好,想吃什么都可以得到满足,哪怕最后吃得胖胖的,你也不会丢下我。” “所以想把前二十年的损失都补回来。” “傻瓜。”萧恪轻笑一声,“你应该早点遇到我的。” 是啊,该早点遇见他的。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 “那为了表达对你的感激之情,可以再给我买一串糖球么?” 萧恪:? 是这个道理么? * 两人在外面黏糊了一下午,白宿觉得时间不早了,和萧恪道别后回了宾馆。 还没进门就听到萧老爷子严厉的声音: “第二十三条,家里来客时,应该?” 接着承知畏畏缩缩的小声儿传来:“应该主动倒茶,询问客人需求。” “嗯,还有呢。” “还有……还有……” “没记住对吧,手伸出来。” 接着,细微的一声“啪”响起,像是木条与肉.体相撞的声音。 “还应当主动为客人提供便利舒适的鞋子,这条抄十遍。” “是……” 白宿都傻了。 老爷子,这又不是你的孙子,你哪来的资格体罚人家? 白宿推门进去,就看见萧老爷子端坐在桌前,旁边站着唯唯诺诺的承知。 被打了手心的承知小手揉搓在一起,好像很疼,疼的他红了眼眶。 “萧伯伯,该吃晚饭了。”白宿赶紧打断二人,不着痕迹将承知护在身后。 萧松山站起身,手里小棍儿往桌上一扔:“承知,你今天表现很不好,作为惩罚你不能吃晚饭,这件事爷爷说过吧。” 承知弱弱点点头。 白宿:??? 老爷子是真的心狠,难怪能成大事,就是身体烧成灰心都安然无恙。 但他不能忤逆萧松山的意思,这样两人一定会吵架,闹得不好看最后为难的只是萧恪。 白宿下楼后径直去了厨房,找了个小碗装了点米菜肉,又悄悄溜回去,乘着萧松山不在把碗筷送到承知手里。 “承知,那你就在房间里吃,吃完了碗筷要记得送回厨房。” 承知低着头,端着碗筷不发一言。 因为今天暂时没任务,所以嘉宾们一起在宾馆的小餐厅里吃饭。 看着孩子们拉着爷爷的手亲昵下楼,又想到小承知只能一个人窝在房间里,白宿心疼。 承格一进门便颇有眼力劲儿的帮每人把椅子拖出来,待所有人坐好后他才入座,接着开始分发筷子。 承萱看到空了一个座位,小手认真数了一遍,好奇道:“承知哥哥怎么没来呀。” 承格一听,立马起身:“我上去喊他,唉,承知这人就是这样,吃个饭都得三请四邀才下来。” 他说这话并不是无心之言,而是他很清楚,所谓的好坏本身没有定义,而是通过对比,不管他本身做的好不好,只要有做的不好的,那他就是好的那一个。 白宿刚要叫住他,孩子跟泥鳅一样窜上了楼,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不多一会儿,承格下来了,说话的语气跟个小大人一样: “嗐,承知社恐的老毛病又犯了,既然不愿意下来那就让他自己在楼上吃吧。” 萧松山敏锐地察觉到了“吃”这个字眼。 他亲切地拉过承格的手,脸上是承知从没见过的和蔼笑容:“承格,你刚才说什么?他在楼上吃?” 承格点头似捣蒜:“萧爷爷不用担心他,我看他碗里什么都有,不会饿着的。” 白宿缓缓看向这口无遮拦的孩子。 是故意的? 但这种行为在大人眼里就是“懂事、会体谅大人”,因此所有人都对他赞誉有加,夸他成熟且情商高。 萧松山重重呼了口气,筷子往桌上一放:“我上去看看。” “萧伯伯,我去吧,您吃饭吧。”白宿赶紧拦住他。 萧松山眼神冷冽看着白宿,良久,低低道:“小白,你可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破坏我的原则。” 说罢,他甩开白宿的手阔步上了楼。 大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别人的家事不能过问,在一声声“吃饭吃饭”中,大家纷纷举起了筷子。 没过一会儿,萧松山端着碗筷下来了。 碗是刚才白宿送上去的,但里面的食物一点没少。 他把碗筷往白宿旁边一放,虽无言语,但那凛然的目光明显是在质问白宿。 白宿沉默许久,端过碗自己解决了。 吃过晚饭,承格一马当先主动帮嘉宾们收拾碗筷,小承萱也有样学样,小手笨拙的将碗筷叠在一起,抱着一摞碗晃晃悠悠往厨房走。 华钰莹在一旁俯身展开双臂护着她。 嘉宾们累了一天就先上楼休息了,剩下三个孩子在厨房整理。 做饭的大婶慈祥的让孩子们去休息,说碗碟就交给她来洗。 承格双手按着大婶的肩膀笑道:“婶婶也忙了一天了,快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就行。” 大婶笑得满脸褶子,虽然担心孩子们是否能把碗洗干净,但只要能给孩子起到教育的作用,她到时再来洗一遍又何妨。 叮嘱了几句,大婶哼着小曲离开了厨房。 大婶一走,承格在门口探头探脑张望许久,确定这里没有摄像头后,背着手一副领导的派头走到两个小豆丁面前,清了清嗓子: “承奕,你负责打洗洁精,承萱,你负责把碗洗出来。” 小承萱搓着小手好奇问道:“那承格哥哥你呢?” “承格哥哥弹钢琴弹得很好,你们都知道吧。”承格眯起眼睛,像只狡猾的狐狸。 两个小孩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所以哥哥不能洗碗,会伤手,哥哥将来是要在演出台上大放异彩的。况且这样受教育的好机会,哥哥当然要让给你们这些年纪小的。” 俩小孩互相对视一眼,似乎觉得承格说得很有道理。 “对了,这件事不能告诉大人哦。”承格又道。 “为什么呀。”天真的小承萱问道。 承格神秘地笑笑,压低声音:“因为大人们会因为我的谦让而表扬我,但是我想把受表扬的机会都给你们。” 承奕恍然大悟:“谢谢承格哥哥!我们一定努力好好洗!” 承格笑笑,搬了张椅子抵住厨房门,就这么坐在俩小孩旁边监督他们洗碗。 另一边。 白宿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承知还站在墙角背什么六十二条规矩,因为肚子饿发出的“咕噜”声时不时穿插其中。 “承知,时候不早了,去洗澡睡觉吧。”白宿轻声道。 承知小心翼翼看了眼萧松山,没敢说话。 直到萧松山松了口:“去洗澡吧,洗澡的时候多回忆回忆六十二规。” 承知点点头,拎着小毛巾进了浴室。 白宿若无其事擦着头发,实则目光一直在萧松山身上打量。 “萧伯伯。”白宿思忖良久,组织好语言后缓缓开口,“我知道孩子交到您手上您肯定要为他负责,也明白您对他的期冀很大,但是他毕竟才七岁,体罚可以,但不让吃晚饭会对孩子身体发育造成不良影响,您看这条规矩是不是该改改。” 萧松山从报纸中抬起眼,视线冷飕飕的。 “白宿,你应该清楚,恪儿一旦选择了你,我们萧家算是无后了,这孩子跟我有缘我才愿意不厌其烦地教育他,你以为我在惩罚他,但玉不琢不成器这个道理,你也该懂得。” “如果他真的合我心意,我愿意收养他,但最终能不能成,还得看他自己。” 白宿没再说话,他忽然觉得代沟这种东西是世界上最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翻身上了床,盖上被子道了声晚安。 不多会儿,承知洗完澡出来了。 见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白宿冲他招招手:“承知,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承知没动,低垂的眉眼小心翼翼看向一旁的萧松山。 “承知。”萧松山开了口,“你要知道,别人没有和你分享任何东西的义务,所以你自己从柜子里找条被褥,打地铺。” 白宿都无语了。 要不是看他是长辈,真想跳起来骂他。 承知乖乖地抽出被褥铺在地上,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也不吹,躺进了冰凉的被窝里。 关灯前,又听萧松山说了句:“承知,睡觉前该做什么。” 被窝里传出颤抖的一声:“萧爷爷晚安,白哥哥晚安……” 白宿慢慢闭上眼。 可怜的孩子。 漆黑的屋子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明月映照在窗外,落雪细润无声。 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准时到来。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迷糊中,白宿好像听到了被子摩挲的声音。 他缓缓睁开一只眼,随手捞过手机看了眼。 凌晨两点了。 窸窣声过后,接着是房门被人轻轻打开的声音。 白宿朝地上看过去,见承知的被窝里没了人。 以为他是出去上厕所了,也没想那么多,困意驱使他再次闭上眼。 滴答、滴答—— 秒针转过表盘,在黑暗中发出清晰的机械声。 白宿猛地睁开眼睛。 就是那么一瞬间,心莫名其妙抽抽了下。 他向地上看去,被窝里还是不见承知的身影。 摸过手机一看。 凌晨三点了! 这下子白宿完全清醒了过来。 孩子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他赶紧拿过床头的外套胡乱披上,踩着拖鞋冲出房门。 透过窗户,看到外面雪下得很大,似鹅毛一般,地上已经堆起厚厚的积雪。 但纵使他找遍了整个宾馆也没发现承知的踪影。 心里隐隐涌上一股不安。 他忙跑到宾馆门口,接着他就看见—— 月光下,门口的积雪上出现了两条小脚印,还印出五个脚趾的形状,长长的,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 章节目录 第58章 第 58 章 “承知!”白宿喊了声, 想看看承知在不在周围。 但回应他的,只有无声的落雪。 他也顾不得脚上穿的是拖鞋,沿着那串小脚印一路找下去, 一直到那串脚印延伸至小镇尽头,而小镇之后是条巨大的水库,被群山环绕着。 落雪遮住了月光, 大地陷入一片漆黑。 白宿喘着粗气,冷空气融进肺里,整个胸腔都被冰得生疼。 来不及回去通知节目组了,节目组的营地在小镇的另一端,来回将近一小时的路程, 天黑地滑山势险峻, 如果继续磨蹭下去孩子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他忙摸出手机给萧恪打了个电话,让他通知节目组进山找人。 并且还特意叮嘱,只节目组来就可以,不要惊动萧松山他们。 毕竟萧松山真的不算喜欢这个孩子, 如果让他知道孩子又来这么一出, 指不定之后会怎么挤兑他。 萧恪一听,声音陡然抬高八度:“你现在在哪。” “我已经到了小镇后边的水库了。” “你现在立刻回去,不要进山。” 白宿随口道了句“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环伺一圈。 在他左手边是小镇尽头的唯一一户人家, 门头挂着盏灯笼。 白宿也没时间门思考, 他踮着脚从门框上够下灯笼, 接着对着大门鞠了一躬:“抱歉, 借您家灯笼一用,马上就还。” 说罢,提着灯笼向着脚印延伸的方向跑去。 白雪皑皑覆盖整片大地, 白宿每走一步就会深深陷进积雪中,十个脚趾冻得一度失去知觉。 现在就是很担心,看样子孩子跑出来鞋也没穿,真要冻出个好歹他这辈子都要活在愧疚中。 沿着脚印一路走,白宿来到了山脚,抬头看过去,巍峨山川隐匿于黑夜中,令人心头发慌。 他一个大男人都害怕,更何况是个小孩子。 承知心里到底该多痛苦才会下决心逃跑。 万幸后山经常有游客踏足,踏平了崎岖石子路,所以还算好走。 “承知!”他大声喊着,好在在这里也不用担心会吵醒梦中人。 脚底的寒意顺着小腿一路向上,两个膝盖都冷得厉害,每走一步都如锥心刺骨般疼痛难忍。 越往上走山坡越陡,白宿甚至都无法直立行走,只能弓着身子往上爬,左手抓过枯草来保持平衡。 也不知爬了多久,嗓子都喊哑了,双腿完全失去了知觉,他终于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雪地中。 积雪浸透薄薄的睡裤,这会儿连屁股蛋都是冰凉冰凉的。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际,视线中隐隐多了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就坐在不远处的悬崖边,迎着大雪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白宿立马直起身子,他不能确定那是人影还是石头,如果是人影,他靠着悬崖那么近,万一自己贸然上前吓到他,后果不敢想。 他直起身子,没有上前,而是轻轻喊了声:“承知?” 果然,那道黑影在听到声音后动了下,随即站起身向着悬崖另一边逃跑而去。 见他离开了悬崖边,白宿也确定了那就是承知,这才踏着积雪向前追去。 白宿人高腿长几步就追上了承知。 抓到孩子的瞬间门,孩子像疯了一样大力挣扎起来,指甲抠在白宿手背,疼得他差点就松了手。 “承知,冷静点。” “放开我。”简短三个字却好似用尽了全力,甚至无法吐出清晰的字眼。 白宿见孩子不听,干脆将他一把抱住,生生按在雪地里。 承知向后仰倒的瞬间门,白宿眼疾手快用手垫在他的后脑勺,接着掌心传来巨大的力道,震的他五个手指都麻了。 孩子终于挣扎不动了,被白宿紧紧抱在怀里。 啜泣声响起,埋没于风雪的呼啸声中。 白宿长叹一声,并不生气,而是笑道:“终于抓到你了。” 断断续续的抽噎中,白宿隐约听明白了承知的话: “他们都讨厌我,我就想回……孤儿院,但是我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其实并不喜欢孤儿院,那里的小孩都会嘲笑他,说他们是因为没有爸妈所以来了这里,而承知是因为妈妈不喜欢他,嫌他是累赘,他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在上节目之前,其实真的有过小小的期盼,幻想过温柔的爷爷和愿意陪他玩的哥哥,但终究是一场美梦一场空,他还是特殊的那个,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有人喜欢他。 比起天真的承萱承奕,他其实很清楚,对节目组来说他们不过是吸引人眼球的工具,不会有人真的喜欢他们。 白宿渐渐睁大了眼睛,风雪吹干了眼底的水渍,再次积郁。 他好像,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小时候给弟弟过生日,因为不小心打翻了他的蛋糕,被继母提着耳朵拉到阳台罚站。 一样的大雪天,一样刺骨的寒冷。 而他那个亲爹只是坐在一边不知在生谁的闷气。 大概是自己的吧。 于是他离开家门想去找妈妈,在外面辗转一天最后被好心人带到了警察局。 警察叔叔质问他为什么不听话要离家出走,他说了和承知一模一样的话: “因为他们都不喜欢我,我想去找妈妈,但是我找不到妈妈在哪里。” 灯笼微弱的光照亮了承知的小脸,白宿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他之前一直低着头,白宿一直没有看到他的长相。 巴掌大小的脸上,一对眼睛又大又圆,是个非常漂亮的男孩。 白宿轻笑一声,呼出的热气在黑夜中散开。 “如果一直找不到,你打算怎么办呢。” 承知渐渐止住了哭声,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但他没想出来,所以只能沉默着。 “曾经,警察叔叔问过我一样的问题,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说,反正没人喜欢我,那就继续流浪吧,就算消失了也不会有人难过。” 白宿回过头,看着承知沉默的脸,眼睛弯弯如月牙般:“但是现在,那个只要我离开他视线半步就会难过不安的人出现了,等待的时间门很漫长,或许是二十年,或许是四十年,但他总会出现的。” “人这一生会遇到八百万人,可以打招呼的有三万人,有三千人会和我们很熟悉,亲近的有二百七十人,不过这些人最终都会消失在人海,到最后,身边只剩下一个人,八百万分之一是非常小的概率,所以理所当然等待的时间门会很漫长。” “因此不用执念每个人都喜欢你,只要有那么一个就足够了。” 承知眨了眨眼睛,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懂了。 “而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苦难也好,孤独也罢,都是为了等那个人出现拯救你。” 白宿拉过承知的手紧紧攥在掌心,笑道:“我不介意暂时做那个人。” 与其说是拯救这个孩子,不如说是在和幼时偏执的自己和解。 承知猛地回过头,瞳孔颤抖着。 白宿感受到那只瘦弱冰凉的小手试探着悄悄回握住他的手。 而回握的理由不是因为几句心灵鸡汤,而是因为这个陌生人只穿着拖鞋就冒着风雪爬上山来寻找他,并且,没有摄像头的存在。 白宿又问:“爷爷很可怕吧。” 犹豫许久,承知缓缓点了点头。 “没关系,接下来有我和你一起面对了。”说罢,白宿站起身,轻轻给孩子拉起来。 他那双冻得青紫的小脚丫埋在积雪中,不安地瑟缩着。 白宿把自己的棉拖脱下来,蹲下身子给孩子套在脚上。 里面不算暖和,但比起雪地已经是比太阳还温暖的存在。 他俯身将承知背在背上,往上托了托他的屁股:“走啦,回去了,外面好冷。” 第一次,承知迫不及待揽紧一个人的肩膀,好像那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因为他说,他会代替那个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人去爱他。 爱是什么,他好像还不太理解,只是随着内心,下意识想要依靠他。 两人慢慢行走于厚厚积雪中,不知多久,隐约听到一阵喊声。 “白老师——承知——你们在哪!” 接着,一阵杂乱的手电光线照了过来。 “他们在那!”随即,几十个工作人员齐齐向这边奔来。 跑在最前面的是萧恪,他是真的火了。 明明提醒他不要乱跑,结果到处找不到人。 质问含在嘴里即将迸发,却当视线落在他光溜溜的双脚时又戛然而止。 白宿一定是老天爷派来折磨他的。 萧恪帮忙把孩子抱下来,立马脱下自己的鞋子,蹲下身子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把鞋子往他脚上套。 “等等,你没有脚气吧。”白宿往后缩了缩脚,明明是感人至深的画面,他总能问出这种煞风景的问题。 萧恪:…… “有你也得穿,这是对你乱跑的惩罚。”说罢,他强行把鞋子套在他的脚上。 冷的几乎失去意识的脚丫忽然落入一处温暖,不知是不是温度的刺激,白宿鼻子一酸,眼眶倏然红了。 他搂紧萧恪的腰,伏在他怀里委屈道:“我好冷……” 萧恪马上脱下外套裹在他身上,甚至试图在一层羽绒服外面将那件没什么弹力的毛呢风衣扣子给扣上。 “不要,好难看。”白宿推搡着他的手。 萧恪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俯身将人打横抱起,使劲捂进怀里,用自己高大的身躯阻挡住所有风雪。 一旁的承知愣愣地看着他们,眼睛里隐隐透出一丝艳羡。 他不知道白宿就是故意做给他看的,想让他知道,漫长的等待是值得的。 一行人乘着夜色往宾馆赶,白宿顺手将灯笼挂回在人家门口。 到了宾馆门口,白宿一马当先冲进宾馆想接点热水暖暖手脚。 萧恪站在门口,垂眼看着这个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小男孩,良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 他也不忘叮嘱工作人员:“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不要被长辈们知道。” 当然,这个长辈特指他爸。 白宿和承知两人在大厅里呆了会,待身体回暖后又用热水泡了泡手脚,此时已经凌晨五点了。 俩人蹑手蹑脚回了房间门,白宿先打开门观察了下敌情,确定老爷子睡得正熟,才带着承知进了房间门。 承知很自觉的要去睡地铺,被白宿拉到床上,悄声道:“今晚你和我一起睡。” “可是……”承知犹豫地看着萧松山,惧意从未消失。 “不用管他。”白宿将孩子按在床上给他捂好被子。 折腾了半天实在是困了,俩人刚沾枕头没多久便沉沉进入梦乡。 * “起床。” 白宿正做梦,梦里是满桌大餐,他刚把芝士虾滑塞进嘴里,还没尝到味道,就被一声冷酷无情的“起床”拉回了现实。 缓缓睁开眼…… ! ! ! 一张阴沉的脸出现在眼前。 大早上的不要使用生.化武器好么。 萧松山背着手俯视着二人:“六点了,起床,去晨练。” 说话间门,承知已经坐了起来,慌张地找衣服。 白宿揽过他的肩膀将他按了下去,盖上被子,半梦半醒地呢喃着:“才六点,天还没亮,再让我们睡会儿。” 萧松山心里直犯嘀咕,白宿这是没睡醒?今天怎么这么自由散漫。 “不能睡了,起床锻炼去。” 白宿睡眼惺忪地坐起来,下床,扶着老爷子慢慢往外走:“萧伯伯说得对,坚持锻炼身体好。” 两人刚迈出房门,白宿猛地收回脚,接着大门一关,锁好:“那祝您身体健康。” 说完躺回去继续睡。 被关在门外的萧松山:? 没多久,敲门声吵醒了隔壁的程思羽和林瑞。 程思羽浑浑噩噩出来查看情况,见萧松山站在门口,表情又愤怒又搞笑。 “萧伯伯怎么了?”程思羽好奇问道。 “这两个人竟然把我关在门外自己蒙头睡大觉,这世上还有这种道理?!” 程思羽“哦”了声,抬手敲敲门:“白宿哥哥?是我,你的小可爱思羽,给我开开门。” 下一秒,房门打开。 程思羽顺着门缝钻进去,萧松山紧跟其后。 “嘭咚!”大门再次在他面前关上。 ? 程思羽进了屋,顺着锅台上了天,钻进白宿的被窝搂着他:“嗯~白宿哥哥外面好冷!给我暖暖手。” 一直到早上八点半,所有工作人员起床开工,萧恪他们也照例过来找爸爸们问早安,才看到在门口踱来踱去的老爷子。 “爸,您怎么站门口。” “气死我了,他们三个人自己蒙头睡大觉,把我关在门外!” 萧恪的关注点却很奇怪:“三个人?” “这是重点么?!” 萧恪没理他爸的话,喊来工作人员强行开门。 一打开门,就看到白宿那张小床上挤了三个人! 他阔步走过去,从被窝里摸到程思羽的后衣领,拽着就拖了下来。 “干嘛拽我啊!”程思羽扒着床沿死活不从,一副赖皮相。 “谁让你上床的。”萧恪尽量压低声音,怕吵醒白宿。 “白宿哥哥让我上床的!” “别做梦了,白宿讨厌你还来不及,滚出去。” 他连拖带拽程思羽请出了房间门,大门一关,自己脱鞋爬进了被窝。 程思羽缓缓看向萧松山:“嘿嘿,萧伯伯我来陪您啦。” 等嘉宾们全部起床,大家集合在饭厅用早餐。 今天的小承萱非常可爱,扎着精致的丸子头,身上还穿着崭新的小裙子。 等等,华钰莹哪来的钱给她买的新衣服? 哦拿自己衣服改的啊,那没事了。 一进门,承格就礼貌的和每位嘉宾道了早安,见到承知,他开玩笑道:“这是谁啊,是承知啊,感觉好久没见了都快忘记你的样子了。” 虽然是玩笑话,但在大人耳中听来会觉得承知这个孩子很没礼貌,吃饭也不知道主动下来还得别人请,甚至还请不动,想闹脾气就不吃饭。 承知攥紧小手,不安地垂着头。 白宿将碗筷放到承知面前,似是不经意说道:“昨晚承知没完成爷爷布置的任务,所以不好意思下来吃饭,今早爷爷抽查他的背诵,背得滚瓜烂熟,遭表扬了,今天一定能吃三碗饭对吧。” 导演跟着挺热闹,半晌,掐指一算。 厉害了,看似朴实无华的一番话夸了俩人啊! 他没有拆穿老爷子体罚孩子的事情,给老爷子留了面子,而后更是表扬了孩子努力好学,最后还不像其他家长一样跟孩子念叨“你要多吃饭”,而是用心理暗示孩子该多吃饭。 悄然间门维护了两个人的自尊。 而且这番话没提承格一个字,但似乎每个字都在骂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萧松山难得向白宿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 “哈哈,萧董,孩子是祖国的花朵,应当温柔对待,希望他成才的心是好的,但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太苛刻啊,时代不同了,不像咱们那个年代怎么敲打都没关系。”林瑞和蔼地冲承知招招手,“来承知,坐爷爷这里,爷爷还没好好看看你呢。” 承知不知所措地看向白宿。白宿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去林爷爷身边坐吧。” 承知慢慢走到林瑞身边坐好,林瑞摸摸他的头发笑道:“小朋友很秀气啊,不能一直低着头,要把最好的精神面貌展现给大家才是。” 承知悄悄红了脸,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林瑞。 这个爷爷比起萧爷爷真的温柔很多。 一旁的承格在旁边站了半天,手指暗暗攥紧。 被承知占了位置,他只好坐到承知旁边,被承知和白宿夹在中间门,失去了和林瑞卖萌撒娇的机会。 林瑞端起砂锅盛了一碗粥送到承知面前,温柔道:“孩子,多吃点,想吃什么自己夹。” 承知的脑袋埋得更低了。 他小声嚅嚅着:“谢谢爷爷。” “承知,哥哥帮你夹,你喜欢什么?”承格也学着林瑞的语气说道。 “我自己来就行……” “跟我就别客气了,在孤儿院的时候都是我一直在照顾你啊,你应该都习惯了吧。”说着,承格起身舀了一碗鸡汤。 当装满鸡汤的碗来到承知面前时,承格手指一松,汤碗落在桌上溅出一片热汤。 承知冷不丁被溅了一身,但他的反应异于常人,只是平静地抽过纸巾擦拭着衣服。 “对不起对不起!碗太烫了我不小心松手了,没有烫到吧。”承格忙跟着帮忙擦拭他的衣服。 承知默默摇头。 “没事,承格你不要自责,你也是好心,谁没失手的时候呢。”林瑞见这孩子吓得脸色苍白,赶忙安慰道。 白宿鼓起嘴吹了口气,额角的发丝被吹起来。 他拿勺子在粥碗里不断搅着,最后舀了一勺大米粥与瘦肉丝的混合物,接着反手一泼。 “噗啪——” 承格脸上瞬间门多了一坨黏糊糊的米粥,顺着脸颊缓缓流下落在手上。 承格不可置信地看向白宿。 白宿莞尔一笑:“抱歉,勺子太滑了,没烫到你吧。”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什么勺子太滑!鬼才信! 承格深吸一口气,勉强撑起笑容:“没事,哥哥也不是故意的嘛。” 小承萱咬着勺子,忽然急道:“承格哥哥的手不能受伤,他要弹钢琴的,手很宝贵,连碗都不……” “承萱!”承格忽然喝止她,“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白宿诡笑着看着他。 哈,连碗都不能洗? 那昨晚的碗,是谁洗得呢。 他故作姿态摸摸他的头:“承格真懂事~” 就因为这件事,弹幕又吵了起来: 【活该,让你欺负承知。】 【???前面的你是不是三观有问题,承格明显不是故意的啊,这明明是白宿在欺负承格吧。】 【这么明显的小动作你是多瞎才看不出来,不要把小孩子想得太单纯,跟他们耍心眼你都未必能耍得过他。】 【不喜欢承格,感觉每句话都在表现自己有多伟大。】 【我还不喜欢承知呢,半天屁都崩不出来一个,急死个人。】 【srds,白宿一个大人为什么要跟个孩子计较。】 【他不计较难道要承知和承格在饭桌上互殴么?教育本来就是大人的事OK?】 【别吵了,认真看不行么。】 此时,跟着一起收看直播的萧恪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家这位不仅是小骗子小黏人精,再送他一个小辣椒的荣誉称号。 吃过早餐,嘉宾们带着孩子在大厅集合。 &公布了今天的任务: “小朋友们,今天是愉快的游戏时间门,我们今天的小游戏叫做‘寻找消失的宝藏’。” 孩子们一听,拍着小手欢呼道:“我最喜欢玩游戏了。” “游戏范围就是从小镇入口到出口这两公里内,在路上你们可以看到许多不同的小关卡,通过完成关卡得到宝藏的提示,提示越多越有利于寻找宝藏哦,而第一个找到宝藏的小朋友,将会得到丰盛的零食玩具大礼包奖励哦。” &让开身子,满满当当的零食玩具一张桌子摆不下。 “耶!萱萱想吃奶糖!”小承萱拍着小手,亲昵地钻进华钰莹怀中:“姐姐,萱萱一定会拿到好多好多零食,到时我们一起吃!” “哇塞,姐姐今天有口福了呢。”华钰莹可太喜欢这小漂亮了,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被遗忘的云碧野:? 承奕也很感兴趣,倒不是对吃的感兴趣,他只是很想要一只消防玩具车。 承格看着两人,心里暗嘲一句幼稚。 什么零食什么玩具,重要么? 他不需要那些东西,而他一定要赢的目的只有一个,在林瑞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他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为日后能够得到林瑞的收养做打算。 比起其他孩子的欢呼雀跃,大概只有承知稍显紧张。 他也很想赢,他希望自己的胜利能换来白宿哥哥的笑脸,就这么简单。 “承知。”白宿看出了他的紧张,轻轻安抚着他的后背,“没关系,赢不赢无所谓,但是哥哥要给你布置一个小任务。” 承知打起精神认真倾听哥哥的小任务。 “回来后把每道关卡的完成流程讲给我听好不好。” 这样的话承知就不会一门心思只在乎输赢,白宿更希望他能真的把这任务当成一场游戏,体会游戏中的快乐。 萧松山眉头紧锁,插嘴道:“别忘了你学过的规矩,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疯玩疯跑,要注意形……” “承知,我们出发吧!” 话没说完,被白宿无情打断。 萧松山哑言,他看了白宿许久,一口闷气憋在胸腔里无处发泄。 白宿这摆明是在和他对着干。 想教训他又不敢,毕竟教训了他,萧恪就得来教训自己。 几个小孩背上节目组发的小挎包拉着自己的爷爷哥哥一窝蜂般涌出宾馆。 只有承知在最后走得很慢,他不敢无视萧爷爷给他立下的规矩,哪怕他才刚出门其他人已经到了第一个关卡。 白宿知道他心有顾忌,也不会催他,三个人索性慢悠悠走在最后跟闲逛似的。 第一个关卡叫做“小小采购员”,大街上摆了四台售货机,孩子们需要根据售货机中物品单价计算出总额度为一千的物品清单,说白了就是计算千以内的加减法。 而物品都是几百块钱的单价,也就是说他们要从中找出三样物品,保证价格正好在一千块。 嘉宾们不能帮忙,只能由孩子自己完成,而每人只有一次机会,如果算错了就必须去往下一关,这样也会少一个关于宝藏的提示。 承萱掰着自己十根小手指算着,十根手指不够,再加上十根脚趾,可还是不够。 她才五岁,百以内的加减法对她来说都很困难。 算着算着,再加上承奕哥哥的十根手指都不够啊。 小承萱稀淡的眉毛渐渐蹙起,小脸皱做一团,眼瞅着金豆豆就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不、能、哭!姐姐还在旁边看着自己呢! 但是……但是不会算啊…… 就在她忍不住要嚎啕大哭的前一秒,承知终于抵达。 他没有计算自己那台机器的物品清单,而是俯身看着承萱那台机器里的物品价格。 都是这种数字,的确不好计算。 但只要找到个位数加起来为十的三个数字,多半总和为一千,这是他在一本数学习题上见过的。 几秒钟后,他果断按下了三样物品按钮,随着“咔嚓”一声,承萱的机器里蹦出一张提示卡。 “谢谢承知哥哥!你好厉害呀!”小承萱拉着承知的手又蹦又跳,小脸笑得花儿一样。 承知羞赧地笑笑,接着来到自己的机器旁。 几秒钟后,他也顺利拿到了提示卡。 弹幕暴风哭泣: 【我们知知宝贝真的太聪明了!千以内加减法是二三年级才会学的吧。】 【牛批啊,你让我去算我就直接下一关了。】 而此时的承奕和承格还在一旁抓耳挠腮,数学一直都是承格的弱项,算不出来太正常了。 承奕固然聪明,但有时脑子也会短路,特别是这么多摄像机对着的情况下更会紧张。 白宿拍拍承奕的肩膀安慰着:“不要急,慢慢想,你一定可以的。” 又拍拍承格的肩膀:“那我们走了哦~” 说不说的,任谁听了他的语气都是三分炫耀七分嘲讽十分不屑。 见大半摄像机都离开后,承格看了眼林瑞他们,见他们在一边闲聊没有注意这边,便悄悄戳了戳承奕:“你帮我算算吧,我数学太差了。” 承奕刚算出自己的答案拿到提示卡要走,面对承格的乞求,天真如他,真就留下来帮着承格一起算。 路上,白宿问承知:“你为什么第一时间门没有关注自己的机器而是帮承萱妹妹算呢。” 这话是故意问给萧松山听的。 承知还是那样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吟:“因为萱萱还没有学到千位数加减法,她很脆弱,很爱哭,男子汉不能让女孩哭。” 白宿:听到没!看看你伤害了一个多么善良的孩子! 萧松山背着手,他当然听到了答案,但也只能装被听到,眼神心虚地看向别处。 弹幕再次暴风哭泣: 【这是什么人间门小天使啊,抛弃他的女人到底怎么想的,你失去了一个超级优秀的宝贝我告诉你。】 【知知宝宝我真的……别给那个古板怪老头当孙子了,来我家吧。】 【就问萧松山你愧疚么,别再扯你那套狗屁挫折教育了,没你教人孩子一样成才!】 差不多同一时间门,四组人来到了第二个关卡。 摆在几人面前的,是四组呼啦圈。 这一关游戏说起来简单,执行难度却很大。 要求小朋友同时抛出两个呼啦圈,而爸爸和艺人嘉宾需要在规定范围内同时让呼啦圈套在自己身上,每人三次机会,期间门嘉宾们不能伸手触碰,否则犯规直接下一关。 承格暗暗松了口气,终于不是算术题了。 这时候,林瑞走到承知身边,亲切地摸摸他的头发:“孩子,你很棒,接下来也要继续加油,爷爷看好你哦。” 承格拿呼啦圈的手戛然顿住,半晌,他面无表情地看向二人。 明明是个只有八岁的孩子,眼神中流露出的却是与年龄不符的阴翳。 从节目开始到现在,林爷爷只夸了自己一次,但却夸了承知两次。 他握着呼啦圈的手攥得紧紧的,指节透着一抹苍白。 随着哨声响起,第二关正式开始。 第一组上场的是承知小组。 三人呈等腰三角形站位,承知和两人间门距为四米,白宿和萧松山两人间门距为两米。 扔呼啦圈除了讲究技巧外也有运气成分在里面,换句话说,看命吧。 承知将两个呼啦圈叠在一起,朝着两人使劲扔出去—— 但他力气太小,只扔到半道就落了地。 痛失第一次机会。 第二次扔,承知闭上眼睛感受了下风力,计算了下距离,根据以前在书上看到的抛物线公式计算应该要比刚才多用三分力气。 他甩了甩呼啦圈助力,接着手一松,两只呼啦圈疾速向二人驶去,半道分开两边。白宿是接住了,但奈何萧松山实在年纪大了,体力有限,跑也跑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呼啦圈落在脚边。 痛失第二次机会。 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这次还不成功他们将会少一张有关宝藏位置的提示卡。 承知心无旁骛,他没想很多有关输赢的问题,脑子里都是白宿那句“要把流程讲给我听”,所以他现在想的全是他怎么扔的,对面又是怎么接的。 他缓缓举起呼啦圈,看着白宿哥哥在他对面左右横跳试图找到合适位置,忽然觉得很好玩。 “林爷爷!您看!那边有卖吹糖人的!” 倏然一声响起,尖细到有些刺耳。 “爷爷看到了,承格咱们暂时不要说话,承知他正在做任务呢。” 被这冷不丁一声吓了一跳,承知扔出呼啦圈的位置偏了些。 或许是巧合,其中一只呼啦圈正好套在萧松山身上,而另一只随着风飞出去老远。 白宿眼瞅着呼啦圈疾速跑去,那速度那爆发力,仿佛他追的不是呼啦圈而是性命。 呼啦圈越来越低,再站着去接不可能了。 白宿心一横,整个人往地上一趴,顺着被踩得严实又滑溜的积雪滑了出去。 “啪嚓!” 呼啦圈落在地上,在它立起的瞬间门白宿恰好以一个狮子钻火圈的姿势从中间门穿过去,随着脸埋进雪堆,完成了一套行云流水的脸部刹车。 工作人员一声哨声:“承知组!成功!” 承奕和承萱两人拍着小手蹦蹦跳跳:“承知哥哥好厉害呀!” 白宿从雪堆里拔出脑袋,顶着一脸雪笑得傻乎乎的:“姿势不唯美,但结果很完美。” 【哈哈哈我小白啊你也太可爱了吧!】 【狮子钻火圈完美升华了主题。】 【小白艺能感太强了,脸刹名场面安排上,十分钟后我要在字母站看到这条视频。】 【呜呜呜我哥他是真的拼了命也要让承知赢啊,感动哭了。】 【我在沉思,为什么一个人明明都这么狼狈了还能这么好看?】 工作人员把白宿从雪堆里扶起来,一度憋不住笑: “我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多好笑的事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哈哈哈哈哈!” 承知小跑过去,小手帮白宿扑打着身上的雪,模样很是愧疚:“对不起白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小白哥马上就会成为年度表情包了,谢谢你帮我增添了人气。” 林瑞接触过的艺人不多,像白宿这种不要面子敢拼敢闯的更不多,一时间门,他都不知道该夸奖白宿还是承知。 “承知,你真的太棒了,爷爷为你感到骄傲。”思前想后,他觉得白宿不缺夸,但小孩就会因为一句夸奖高兴一天。 承知低下头,脸红红的。 一旁的承格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有眼珠诡谲的转了一圈,从林瑞身上划过落到了承知身上。 这是第三次夸奖他了。 林爷爷万一到最后想收养承知怎么办。 不可以,绝对不能让这个自卑的臭虫坏了自己的好事。 章节目录 第59章 第 59 章 随着承知一组游戏的顺利结束, 接下来要轮到承格一组上场。 程思羽没想到,他忍过了荒野求生, 忍过了极限跳伞, 现在却要陪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人现眼。 反正面子是最重要的,他可不在乎什么输赢什么零食玩具。 当承格第一次抛出呼啦圈时,哪怕是年老体衰的林书记也拼了老命去追赶呼啦圈飞走的方向。 程思羽, 安然不动. /> 第二次抛出时,程思羽依然不动, 一副置身事外的无所谓态度。 前两次, 无论多么刁钻的角度林瑞书记都接到了呼啦圈,而失败的原因都是这个明显心不在焉的程思羽。 承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眉间悄然蹙起。 “程哥哥。”承格似乎在努力克制怒意,“你可以认真一点么?只是站在那儿呼啦圈不会主动飞过去套你身上的。” 程思羽不怒反笑:“你又不是呼啦圈, 你怎么知道它不愿意。” 看他这样子是摆明了不肯配合了。 承格也打定了主意,一会儿要是游戏真的失败了, 他就拿出小孩子的最具杀伤性的武器——哭, 把自己说得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责任全推给程思羽, 这样林爷爷一定不会责怪他怀疑他的能力。 承格做了个深呼吸,最后一次举起呼啦圈:“我要丢了哦——” 林瑞拍拍手:“承格加油,让爷爷看看你的本事!” 说话间,呼啦圈飞向半空, 林瑞抬头左右迈动着小碎步试图找到呼啦圈的落脚点,而程思羽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甚至还和一旁的白宿闲聊起来: “白宿哥哥,你看我今天的衣服好看么?” 此时的承格眼看无力回天,已经在心里盘算起一会儿该怎么哭才能得到所有人的安慰, 到时候让所有人都去指责这个不懂配合的程思羽,让他成为千古罪人!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呼啦圈落了地。 刚好顺着站立不动的程思羽套了下去。 程思羽愣了下:“看来我是真的很有魅力,就连呼啦圈也要主动送上门。” “啪”的一声,另一边的呼啦圈也落了地,不偏不倚刚好落在林瑞脚边,立起来滚出去老远。 林瑞怔怔看着呼啦圈滚出去的方向,嘴巴张了张,尔后不好意思地对承格笑笑:“不好意思啊承格,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 承格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最后没接住呼啦圈的是林爷爷。 这该死的呼啦圈也是看人下菜碟么? 这下可好,输了游戏不说,还没人能赖了。思羽没败,无人可赖;追查痕迹,就是自己。 哨声响起,工作人员宣布结果:“承格组,失败!” 一旁的小承萱并没有恶意,只是觉得好玩,拍着小手蹦蹦跳跳道:“承格哥哥笨笨,林爷爷笨笨~” 承格斜眼凝视着承萱,承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接下来就轮到了承萱和承奕上场。 承萱虽小且力气小,但碍不住云碧野和华钰莹对她宠爱有加,哪怕拼了老命哪怕在地上毫无形象地翻滚一圈,也一定要接到小可爱向他们发射的爱心呼啦圈,因此承萱组在第一次尝试时就已大捷告终。 反观承奕这组,辛吉安倒是很拼命,他现在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挽回在观众心中的形象,奈何胡建国还在那端着,巍然不动的模样和程思羽差不多,因此承奕组也只能以失败告终。 现在,承知和承萱各有两张提示卡,承格和承奕只有一张。 几人各自躲到角落打开提示卡,因为是随机发放的提示卡,所以每个人拿到的都不一样。 承知展开两张提示卡,白宿跟着凑过来看,提示卡上画着弯弯曲曲的线,旁边还有一些场景小提示,看起来应该是地图碎片。 而缺少任何一块碎片都会影响整张地图的线路,所以每一块都非常重要。 就在两人对头研究地图碎片时,旁边忽然传来几声咳嗽。 回头一看,就见萧松山一只手握成拳挡在嘴边,随着剧烈的咳嗽声身体不自觉下弯,老脸憋得通红,看起来十分痛苦。 承知下意识从节目组发的小挎包里拿出一小瓶矿泉水,但又忽然想到什么,讪讪将水瓶塞了回去。 尽管是很细微的动作,但还是被白宿尽收眼底。 白宿蹲下身子捂住他的小挎包,似是故意地问道:“想给爷爷送水么?” 承知犹豫许久,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不用理他,他对你又不好,就算给他他未必也会感谢你。” 承知低着头,小脸皱做一团。 他真的很认真的在思考白宿这番话。 良久,孩子似乎鼓足了勇气,抬起头:“哥哥你这样是不对的……院长妈妈说,我们应该关爱老年人,他们年纪大了,身体机能退化严重,我们应该做善良的人,看到有需要帮助的老人,应该竭尽所能……” 这好像是承知第一次一气儿说这么多话,虽然是语气严肃地批评了白宿这种行为不好。 白宿笑笑,松开捂着挎包的手:“那就去给爷爷送水吧。” 在承知送水之前,白宿希望他自己明白,这种行为是为了讨好萧松山以求他对自己好一点,还是只是单纯出于善意。 如果是为了讨好,那就真的没这个必要了。 得到了白宿的应允,承知取出小瓶装矿泉水,双手紧紧攥着,犹豫着、缓慢地走向萧松山。 萧松山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现在嗓子还是痒得难受,刚才使了不小的劲儿,脸通红一片,脑门子也沁出了一层细汗。 倏然间,一只小手轻抚上他的后背,似乎还有点顾忌,也不敢使劲,只轻轻浮于表面安抚着。 接着,一只稚嫩的小手握着瓶矿泉水伸了过来。 细若游丝的小声儿传来:“爷爷……喝点水吧。” 萧松山愣了下,慢慢接过水,极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打开水瓶,视线悄悄看向一旁的小豆丁。 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稀淡的小眉毛微微蹙起,就这样满目焦急地凝望着自己, 心情忽然有点奇怪,泛起一丝苦涩。 一旁的林瑞看着他俩,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老萧啊,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这么善解人意的小天使,怎么偏就让你这个老古板给抢去了?承知啊,要不你们换换?你跟着爷爷一起住?” 萧松山一听,也不知道在骄傲什么,喝着水挺直了腰板。 一直像只跟屁虫一样黏林瑞身边的承格刚好听到这里。 他不服气,他承知会装的自己也会,别以为讨好两下人家就愿意收养他了。 想着,承格也立马跳起来,效仿承知一巴掌拍在萧松山后背:“爷爷您慢点喝。” “噗——” 突如其来的一掌吓得萧松山一个激灵,水还没咽下去又被吓了出来,跟浇花似的喷了一地。 “咳咳!咳咳!孩子孩子?不用拍了。”萧松山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赶紧躲开承格的禄山之爪。 再拍下去,大家伙差不多可以收拾收拾等着吃席了。 就在众人哄笑之际,承知默默掏出纸巾擦拭着地上的脏水,用过的纸巾也没有随处乱丢而是又揣回了小挎包。 萧松山默默看着他,手指心不在焉摩挲着瓶子。 半晌,他也跟着缓缓蹲下身子,从承知手中抽出一张纸巾,一老一少就这样默不作声清理着地面。 这一幕惹得观众潸然泪下: 【这场景真的好温馨,你敢信?一个目光永远看向天际的董事长跟一个小朋友学会了低头关注地上的小事。】 【承知宝贝真的太懂事了,不知道他妈妈要是现在看到他在节目上的表现会不会后悔。】 【后悔又怎样,既然当初选择抛弃,这孩子跟她就没任何关系了。】 【无关年龄,只要能从他身上学到东西,那都算我们的老师。】 等嘉宾们休息过后,游戏来到了最后一个环节——穿越火线。 这个游戏也很简单,就是要小朋友们在嘉宾的辅助下快速通过节目组设置的障碍跑道,规定时间抵达终点便可获得一张提示卡。 障碍物由简至难依次是跨桩、高板跳台、低桩网和高墙,需要嘉宾们自己决定接力顺序,最后根据用时评选出一二三名,第一二名有两张提示卡,三四名只有一张。 爸爸嘉宾们表示,这又跑又跳的自己这把老骨头实在吃不消。 小承萱听到云爷爷在抱怨,主动请缨:“云爷爷年纪大了不能跑跳!承萱愿意替爷爷把他的份儿一起跑了。” 云碧野掩面哭泣,要是以后自己没有这样的小孙女一定会抱憾终身的。 他抱起小承萱揉揉脸:“你放心,爷爷就是跑散这把老骨头也一定帮你赢来你最喜欢的零食!” “好!到时我们一起吃,嗯嗯还要分给承奕哥哥,还有还有承知哥哥……” 大概是有了云碧野这位年纪最大的老哥哥表态,其他爸爸也不好意思再抱怨,换好运动服带着小朋友们随着运动员进行曲雄赳赳气昂昂入场。 萧松山身高和萧恪差不多,都是又高又壮,人高腿长走得快,使得承知只能一溜小碎步忙不迭在后面跟着。 似乎是注意到了承知的手足无措,萧松山刻意放慢了步伐。 承知忽然觉得眼前黑了一片,一抬头,便看到一只苍老的大手悄然间伸到了自己面前。 他仰起头,只看见萧松山高大的背影,散发着着生人勿进的冷冽气势。 但那只悄咪咪伸过来的大手却好像和不属于这具身体一般,有着别样的温柔。 承知犹豫了许久,慢慢抬起自己的小手搁在大手的掌心。 那只大手轻轻收紧手指,将那只冰凉的小手攥在了掌心。 萧松山不禁在想,有多久没有牵过这样稚嫩的小手了,小时的萧恪就和他不太亲近,他妈妈在的时候也只会黏他妈妈,妈妈去世后他也就去了国外,一年到头才能见一次,有时候想抱抱他,萧恪也只会借口躲开。 原来小朋友的手是这种感觉,软乎乎的,让人觉得心都化了。 大概还是有点意外的,他承认自己对承知并不好,也或许是天生长了一张瘆人脸,从以前起亲戚家的小孩也都怕他,背地里喊他魔鬼大王,所以牵着这样一只小手,忽然感觉…… 得到了恩赐? 来到障碍赛道,经过大家共同商议决定:由艺人们跑第一棒比较简单的前两处障碍,中间一处较难的由爸爸嘉宾跑,最后一棒最难的那就要看小朋友们的发挥了。 四位艺人站在赛道起点处做着热身运动,随着哨声响起,四人顿时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程思羽根本不在乎这狗屁障碍跑,而是作为霸总攻第六条:要在爱人面前展现神勇无敌的一面。 其实四人的体能水平都差不多少,但为了承萱小宝贝能吃到自己亲手喂的巧克力,华钰莹毫无形象拼了老命往前冲,大长腿轻松跨过三道障碍栏,向着高台跳板奔去。 白宿紧跟其后,张开双臂保持平衡上了高台跳板。 四人不相上下,差不多同一时间将接力棒交给了接下来的爸爸嘉宾们。 紧接着,镜头中出现了四个加起来二百五十岁的老头子,也跑不动,迈着小碎步跟跳大神一样掀开低桩网钻了进去。 四个人匍匐前进,姿势像极了在地上蠕动的蟾蜍,没爬两下,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粗喘声。 兴许是萧松山的身高加成,俯瞰而下明显是他更靠前一点。 林瑞不甘示弱,手指扒地,双腿快速摆动使劲往前爬。 他爬到萧松山身旁,喘着粗气笑道:“想不到老哥哥如此老当益壮,但我不会输给你的,我们承格也要吃好吃的。” 或许在小孩子眼里这只是一场游戏,但对这些在名利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子来说,这里面都是人情世故,在游戏里敢比地位高的人物快一步,他的人生就要被远远甩在最后。 像胡建国,他不是跑不动,相反他是最年轻的一个,论体能要比其他三人强得多,但他只能放慢速度爬在最后。 因为无论是萧松山还是林书记都是他不能得罪的。 而萧松山,的确是,这个国家比他有钱的几乎没有,但和他一同比拼的是能决定他公司日后发展的掌权者,先不计林瑞是不是那种人,但凡这些人动动手指使使绊子,萧松山接下来的路都不会像现在一帆风顺。 于是他也悄悄放慢了速度,保证林瑞能始终冲在最前端。 “萧爷爷……萧爷爷……”突兀的,赛道旁边传来担忧的一声。 萧松山顺势看过去,就看到承知正一路小跑跟着他,神色满是忧虑。 他真的很担心爷爷,因为爷爷刚才就已经因为身体不舒服咳嗽不停,现在又在地上打滚,爷爷的身体肯定吃不消的。 “爷爷你慢点,当心身体。”承知小声儿颤抖着,小手揪住衣领满脸都是不安。 萧松山愣了下。 当其他孩子都在场下大喊“爷爷加油爷爷要拿第一”时,只有承知告诉他,慢点没关系,输了也无碍,一定要保重身体才是。 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不禁就会想起他刚来那晚,低着头站在自己面前,被自己一遍遍惩罚打手心时无助委屈的模样,鼻根酸酸的。 他咽了口唾沫,望着前方只能看到脚底的林瑞,忽然伸长手臂猛地扒住地上的泥包,一个猛虎扑食往前赶超了一大截。 突如其来的爆发力让他很快追上了林瑞,并且还试图用身体挡住林瑞的去路。 萧松山上气不接下气笑道:“林书记,对不住了,我们承知也想吃零食。” 说罢又是一个饿狼下山,猛地超过了林瑞。 他钻出低桩网,将接力棒稳稳交到承知手里。 最后一关是一道两米五的高墙,后面有根绳子,可以拽着往下爬,但前面没有。 而这一关只能通过嘉宾辅助完成。 眼见着其他小朋友也接到了最后一棒,白宿一马当先冲到高墙下,抱起承知托着他往上举。 但俩人加起来也只够承知堪堪露出半个脑袋,他使劲扒着墙沿往上爬,墙体太高又打滑,承知爬了几次也没能爬上去。 他踩空的同时,身体重量全部压在白宿身上,压得白宿踉跄几步,不由得弯下了腰。 白宿做了个深呼吸,使劲踮起脚,双腿都在不住打颤。 “够得着么?” 承知小声道:“我爬不上去,对不起白宿哥哥……” 另一边,承格已经借助身高优势登上了墙顶,接下来他只要抓着绳子爬上去就能得到两张提示卡。 他看了眼还在奋力往上爬的其他小孩,冲着下面的林瑞挥挥手:“林爷爷,我跑得最快哦~” 林瑞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脚,念叨着“小心点”。 此时的承知,急得小脸通红,他又不敢使劲,生怕踩痛下面的白宿。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黑影闪过,白宿顿时感到身体一阵悬空,整个人猛的往上拔高半米。 他惊慌失措地低头看过去,就看见…… 萧松山侧身抵住墙,双臂环住白宿的腰,带着他肩膀上坐着的承知使劲往上挺。 他紧咬牙关,太阳穴暴起条条青筋,整张脸憋出了红紫色。 白宿怔了怔,赶紧回神,也跟着使劲把承知往上举。 有了萧松山的加入,承知顺利攀上墙顶。 承格一看,傻眼了,赶紧抓住绳子往下爬。 爬是最慢的方式,小承知干脆拉着绳子往下滑,即将落地时一脚蹬在墙上,借助这道力道整个人瞬间弹飞几米远,然后向着代表胜利的按钮疾奔而去。 他跑出去的瞬间,承格才刚落地。 “叭叭——” 随着喇叭声响起,按钮被小手压了下去。 “承知赢了!”白宿激动地跳起来,也忘了身边的是极不讨喜的萧松山,抱着他的肩膀又蹦又跳,“萧伯伯我们承知第一名!” 萧松山现在手都是抖的,毕竟白宿和承知俩人加起来得有一百六七十斤了。 看着白宿因为激动而变得绯红的脸,萧松山重重叹了口气,推开他:“注意素质。” 第一次,小承知也跟着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其实萧爷爷,也没有那么严格嘛…… 第二个抵达的承格像是在发泄不满一样,重重一拳砸在按钮上,顿时发出了诡异的一声。 他咬着牙,颌骨清晰突出。 林瑞不着痕迹地看着他的举动,半晌,鼻间发出轻不可闻的一声笑。 最后,小承萱摇摇晃晃跑过去双手按下按钮时,本环节正式结束。 这一环节令嘉宾们元气大伤,节目组通知大家先休息一下,一会儿再进行最后一道环节。 节目组给孩子们发了点小零食,大人们则要过去找化妆师补妆,休息的空隙,摄像师就在周围转悠着转播小镇的风景。 四个小孩沐浴着冬日正午温暖的阳光,在长椅上坐了一排,手捧着小零食晃悠着小脚丫,场景可爱又温馨。 小承萱捧着泡芙吃得满脸都是奶油,笑呵呵靠在承知肩膀:“泡芙真好吃,对吧。” 在孤儿院的时候其实很少能吃到零食,他们理解院长妈妈自己一个人支撑着这间孤儿院非常辛苦,所以即便永远吃不到零食也不会抱怨,能吃饱饭就行了。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吃泡芙,舍不得吃,只敢小口小口咬着,生怕吃着吃着就没有了。 承知低头望着自己手里没动过的泡芙,思忖半晌,将泡芙递过去:“萱萱你吃吧,哥哥不爱吃甜的。” 看着美味可口的小泡芙,承萱很想接,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知道承知哥哥一直都是这样,总会把好东西让给他们,说自己不爱吃。 可是小朋友有谁不爱吃零食的呢。 承萱扬起笑脸:“不要啦,萱萱已经吃饱啦!” 说完,悄悄舔着手指上的奶油。 话音刚落,几人好像都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像是谁在小声抽泣。 循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承格正低着头,身体一抖一抖,手中的泡芙也一口没吃。 透明的水滴落下来滴在了泡芙上。 三个小朋友顿时慌了神,忙跳下椅子在承格身边围做一团。 “承格哥哥你怎么哭了,不要哭了。”承萱用沾着奶油的小手轻轻帮他擦拭着眼泪。 “我就是心里难受。”承格吸着鼻子,抽噎着抬起头。 “那,我去叫大人过来?”承萱小心翼翼问道。 “不要叫大人,不想被他们看到,太丢人了。”承格使劲擦了把眼泪,摇摇头。 承知担忧地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小声道:“哥哥你有什么伤心事可以说给我们听,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承格朦胧着眼睛,抬起头,认真问道:“你们,想不想被收养。” 承奕咬着小手指,摇摇头:“我还是喜欢院长妈妈,胡爷爷是个马大哈,睡觉还老打呼噜,吵得我睡不着。” 承萱倒是有些犹豫,但还是实话实说:“想……我喜欢华姐姐,她每晚都会给我讲故事,还给我做漂亮的裙子。” “我也想。”承格揉着眼睛,“我毕生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在舞台上发光发热,但是院长妈妈很穷,她没办法支持我的梦想,一架钢琴太贵了。” 承知思考许久,问道:“那,如果林爷爷收养你,你是不是就能实现梦想了。” 承格心中暗喜,这承知果然是个上道的。 他满脸落寞地摇摇头:“不可能了,我赢不了这个游戏,林爷爷会认为我是个没能力的废物,谁会想要收养一个废物呢。” 小承萱不明所以,只会跟着起哄:“承格哥哥你可以的!萱萱相信你!” “承奕也相信哥哥!” 而承知在听到这句话后,低头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慢慢从小挎包里拿出一张提示卡送到承格面前,小声道:“这个给你。” 承格故作愕然:“为什么给我这个。” “嗯……因为有了这个你就能赢了吧,我也希望,你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承格再次捂着脸痛哭起来:“对不起,还要你们为我操心,是我没用。” “不要这么说,院长妈妈说过,我们都是一家人是兄弟姐妹,家人间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嘴上说着自己没用,身体却诚实地接过了提示卡,承格还不忘摸摸承知的头:“谢谢你,你真善良。” “好了,各位小朋友们,休息时间结束,过来集合了。”这时候,MC拍手示意大家过来集合。 承格一听,立马将提示卡塞进包包里,还不忘提醒其他小朋友:“这件事不要告诉大人哦,不然大人会认为承知破坏公平,会责备他的。” 孩子们一听承知会因为这件事被责备,立马捂住嘴巴点头起誓绝不会说出去。 接下来,就要孩子们把得到的提示卡拼起来,然后根据地图指示寻找宝藏的藏匿地。 “承知,把提示卡拿出来吧,哥哥帮你一起拼。”白宿道。 承知低着头,小手在挎包里摸索许久,就是不肯拿出来。 他不敢让白宿知道自己把一张提示卡给了承格,就像承格说的,万一被大人知道他破坏游戏公平大人肯定会讨厌他的。 他不想白宿哥哥讨厌他。 “怎么了?”白宿见承知好像很是顾虑,也不敢逼问他,只能试图通过微笑打消他的顾虑。 承知咬咬牙,从挎包里拿出了三张提示卡。 “怎么只剩三张了呢。”白宿拿着三张提示卡数了半天,确定是少了一张。 萧松山无语,三张还要数半天,这什么智商。 “是不是弄丢了。”他背着手,满脸严肃。 承知身子一抖,似乎是被这声音吓到了。 萧松山发觉孩子被自己吓到了,清了清嗓子,语气软了些:“丢了就丢了,大胆承认就好,再去问节目组要一张就行。” 这时候,身边忽然传来承格骄傲的叫声:“林爷爷,地图拼好了!这次我一定会第一个找到宝藏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分零食吃。” 观众都诧异了,他们刚才只顾着看乐呵,也没仔细看提示卡发放规则。 【承格是有四张么?我记得第二个环节他不是没拿到提示嘛。】 【承知少了一张啊,是不是给承格了?】 【怕不是承格作秀惹得承知同情心泛滥主动送给他的吧。】 【我迷惑了,感觉他们的提示卡数量都不对啊。】 与此同时,在听到承格那欢欣雀跃的一声后,萧松山和白宿的视线同时落到了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承知身上。 俩人抬头,互相对视一眼。 见孩子怕得厉害,俩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心知肚明气得不行。 “没关系,我们再去要一张吧。”白宿拉起承知的小手安慰着,“谁都有犯迷糊的时候,哥哥还经常找不到另一只袜子呢。” 但是承知却将手抽了回来,一动不动。 他不敢去找节目组要,万一节目组说没有多余的提示卡要领着他回去找怎么办,这样他把提示卡给承格哥哥的事就会露馅。 他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着送出去的那张卡片上的内容。 “怎么了。”白宿不解。 承知不安地搅着衣角,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抬起头道:“我记得卡片上的内容。” 说着,他将三张卡片摆在地上,捡起小石子在空缺的那块位置凭借记忆画了几条线,又画了几个小东西,并在旁边写字标注。 万幸,在最后一刻想起了那张卡片上的全部内容。 白宿和萧松山二人看得目瞪口呆,那卡片上的内容提示繁琐,他们一大人都未必能记住,结果这个只有一年级的小朋友不仅记住了,还完美的绘制出来了。 这是什么天才人设啊! 导演惊得下巴颏都合不上,赶紧示意VJ们过去拍特写。 动静引起了其他嘉宾的注意,一群人纷纷跑来查看情况,望着地上那块分毫不差的地图,一个个嘴巴张的都能吞下去西瓜。 【我去!这也太牛批了吧!我突然感觉我是个傻子。】 【承!知!啊!这孩子好好培养将来是要拿诺贝尔的吧!】 【卧槽这记忆力,而且七岁小孩会写这么多字,你让我们这些笨蛋的妈妈可怎么活啊。】 【我要被吓哭了哦,感觉承知真的各方面能力都很强,不管是逻辑思维还是体能,吊打全国小学生。】 看到那完整的地图,承格只觉脑子“嗡”的一声,霎时间一片空白。 他……他竟然记住了么? 这怎么可能啊…… 林瑞惊愕地看看地图,又看看承知,嘴巴颤抖着问道:“这、这是你自己画出来的?” 承知被这群如狼似虎的大人吓到了,还以为自己又做了错事,赶紧把画好的地图抹掉:“对不起,我不该在地上乱写乱画……” “不是不是。”林瑞连连摇头。 他蹲下身子和承知保持平视,双手按住他的肩膀,似乎还没从中震惊中反应过来,眼睛依然瞪得老大。 “是你太厉害了,你完全把地图都背下来了么?” 承知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大概记了下……可能原先是记不住的,但是在背萧爷爷的六十二条规矩时,爷爷教过我快速记忆的方法。” 萧松山一愣,他没想到承知会提起他,还把所有功劳都推给了他。 那种奇怪的心情再次升腾,苦涩又一次漫上心间。 他转过身,只觉得喉咙一阵发紧,背在身后的双手不住绞弄着。 林瑞听后,转头面向摄像头,像是发表重要讲话一样严肃道:“义务教育普及全国应当作为重中之重,不然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孩子因为各种原因被生生埋没,实在可惜。” 众人热烈鼓掌。 被所有人冷落的承格哪里受过这种待遇,他以前不喜欢承知是因为他沉默内敛看着就不讨人喜欢,而现在不喜欢他的理由很简单: 他抢了本属于自己的荣耀,掩盖了自己的光芒。 这个世界应当只存在他一个优秀的孩子,其他人做好自己的陪衬就够了。 夸奖完小天才,导演意识到时候不早了,便通知MC赶紧让孩子们根据地图去寻找宝藏地。 承萱和承知因为地图有所缺失,所以只能采用最笨的方法,挨家挨户找。 承格则拿着完整的地图,不断对比地图上的标记与现实的街景,他知道承知也记住了地图,所以现在比的已然不是谁更聪明,而是谁跑得快。 孩子们穿过大街小巷,摄影师在后面跟着追,一路火花带闪电,他们来到了地图的终点。 承格对比着地图上的建筑样式和眼前的建筑,确定就是这里。 一间被高墙围绕的石制建筑,乌瓦白墙,古朴木门,泛着年岁久远的斑驳痕迹。 承格扬起一边嘴角。 赢了,第一个找到的人是他,林爷爷会收养的人也只有他。 什么狗屁承知,见鬼去吧。 他将地图往兜里一揣,踏着大步向里走去。 这时候,耳中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回头看去,便看到承知也带着一帮摄影师疾奔而来。 艹! 他还真能跑啊。 就在承知赶上来的瞬间,承格忽然身子一偏,正挡在承知面前,他刚才跑得太快刹不住车,猛地撞上一堵肉墙,随着惯性被撞出去老远,小脚丫疾速往后退去,随即一屁股跌坐在地。 抬起头,就看到承格哥哥决绝的身影。 他想问问承格哥哥有没有被自己撞痛,但承格哥哥好像根本不给他询问的机会,旁若无人径直跑到木门前,双手一伸用力推开了大门。 刹那间,几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想一睹传说中的宝藏真容。 “喵~” 突兀的,一声猫叫徐徐而来。 接着,无数的猫叫声接踵而至。 白的、花的、灰的;长毛的、短毛的、无毛的…… 大门后面,是一道四四方方的庭院,院子里,吃得膘肥体壮的猫咪们正惬意躺在那里晒太阳,他们伸展着懒腰,或梳理着毛发,尽情享受闲暇的午间时光。 承格愣住了。 这是……宝藏? 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的,结果就这? 但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节目组示意游戏成功的哨声。 这时候,MC跟着摄像师姗姗来迟,后面还跟着承奕和承萱。 “哇!是小猫咪!”承萱激动的就要上前,被工作人员拦住。 “宝藏呢?”承格哏着脖子,声音不自觉变得粗嘎。 不是值钱的东西,害他在这里浪费感情? “孩子们,宝藏就藏在这些猫咪中,可供你们寻找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那么,尽你们所能,找到消失的宝藏吧。”MC神秘兮兮地笑道。 章节目录 第60章 第 60 章 听到MC的话, 不光小孩子,连大人也是一头雾水。 放眼看过去,这院子里得有几十只猫咪, 就算一只一只检查一小时也不够用,更何况猫这种生物一般人也逮不到。 & 也没给任何提示, 举起计时器, 按下按钮大喊一声:“寻找宝藏任务,开始!” 喊出口号的瞬间门,四个小朋友迅速冲进门,霎时间门,好几只猫咪见他们这架势还以为是来干架的, 立马弓起身子浑身炸毛,嘴里发出“斯哈”的警告声。 承格猜测着,多半有关宝藏的提示就藏在哪只猫身上,他环伺一圈,目光落在角落那几只安然不动的老猫身上。 老猫年纪大了不爱动弹, 见多了人类也就不觉得奇怪,因此当它们被承格揪着后颈皮拽起来检查时也依然一声不吭。 而承萱好像忘了自己的任务,见到这么多可爱的小猫咪只想摸摸抱抱,任务是啥?不记得了! 她轻轻抚摸着一只三花小母猫, 嘴里还念念有词:“猫猫乖~姐姐给你梳梳毛~” 弹幕发现了端倪: 【对嘛, 承萱的行为才是正常小朋友见了小猫咪该有的举动,承格功利心太强了, 太有目的性了。】 【人家只是检查小猫,有什么不对,节目组又没说不让,何况抓猫的后颈它们也不会觉得痛, 弹幕某些人不要太严格OK?】 【我就是觉得承格不太像这个年纪的孩子,反正我不是很喜欢他。】 承知似乎想法和承格一样,但他不知道抓猫咪后颈皮不会痛,他只是静静地蹲下身子,也不用手触碰,只靠眼睛观察每只小猫咪身上是否携带节目组的提示。 &在一旁跟嘉宾们介绍道: “这些猫都是流浪猫,有野猫生下的,也有被人抛弃的,镇上的居民觉得它们可怜,干脆就把这间门祠堂当成流浪猫收容所,大家伙有时间门就轮流过来给猫咪喂食。” 这时候,承知忽然发现墙角趴了一只背上带点灰毛的长毛猫,猫猫长得非常可爱,大大的蓝色眼睛还自带眼线,但就是瘦得厉害,通过它拱起的后背甚至能清晰看到它突出的肩胛骨,毛发也干枯粗糙,看样子是吃了不少苦。 小猫将四肢收在肚子底下蜷缩成一团,下巴搁在地上,半眯着眼,谁来了也不会像其他猫咪一样好奇地看一眼,它只是一直保持这个动作一动不动。 承知见它瘦得厉害,忙跑到猫粮箱旁捧了一抔猫粮,小心翼翼走到猫咪身边:“小猫咪,多吃点,你太瘦了。” 小猫连眼球都没动一下,耷拉着眼皮,对承知的呼唤置若罔闻。 “那只小猫生病了么?看着没什么精神。”白宿问道。 &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说起来它还是只品种猫,长毛银渐层,现在市面上很多猫贩子都把长毛银渐层当成金吉拉卖,这只小猫的主人就是买猫回家后,听说不是金吉拉,就给扔了。都说猫没有感情养不熟,那这只小猫怎么就因为被主人抛弃患上了抑郁症呢,不吃不喝,每天趴在那里等主人回来接它。” “因为不吃不喝,身体器官疾速衰竭,再这样下去只会痛苦死去,所以大家决定,如果它一直这个状态,最后就只能安.乐死了。” &声音不大,但字字都被承知听得一清一楚。 他抱着膝盖,眼底一片落寞。 阳光将从墙顶照到墙角,形成一片三角形的阴影,阴影的斜边将这只毫无生气的猫咪和安静到恍若隔世的小朋友圈在其中。 “你也被妈妈抛弃了么?”承知小声问道。 猫咪没动。 “很伤心吧。” 猫咪还是一动不动。 “但是没关系,会有人爱你的,你要等,可能要等很长时间门。” “但是等待的过程中一定要吃饱饭,这样等到爱你的人出现时,你才有力气拥抱他。” 说完,承知忽然趴下身子,四肢蜷曲起来像只小青蛙,他跪趴在地上,对着猫粮上方的空气咬了一大口,然后鼓着嘴巴就像真的含着东西一样做出咀嚼吞咽的动作。 “要像这样吃东西,啊呜啊呜。” 尽管因为听到猫咪可能会被安.乐死而感到心里难过,但承知还是努力摆出笑容。 因为白宿哥哥说过,你的情绪会感染他人。 见猫咪还是一动不动,承知又挺起身子,用四肢在地上爬来爬去,笑道:“也要像这样散散步,多锻炼身体会更强壮哦。” 弹幕被这孩子傻乎乎的行为逗乐了: 【小孩就是小孩,也太单纯了吧。】 【这动作笑死我了哈哈哈,跟奇行种似的。】 或许在别人眼里这种动作真的很搞笑,但也能理解,天真的小孩子嘛,做出这种事也不稀奇。 但下一刻,就见白宿径直走过去,众目睽睽下,只见他双腿一弯身体下倾,接着双臂直直扶着地面,学着承知的样子在地上爬来爬去,姿态优雅像只猫。 他从角落扒拉出一只脏兮兮的小球,手指一推小球滚向承知。 承知心领神会,立马躺在地上四肢并用拨弄着小球。 所有人都没预料到这震惊的一幕,一个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萧松山都看傻了,他身体动了下,想冲过去把两人拉起来。 这像什么样子!让人看了笑话不说,衣服也弄的脏兮兮的跟乞丐似的! 但下一秒,他原本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冲到半道又慢慢停下了脚步。 因为那只一直趴着不动的小猫忽然缓缓站起身,伸出一只脏兮兮的爪子试探地碰了下小球。 或许它想起了曾经爱过它的铲屎官陪它玩球的场景。 猫的短时记忆只有七秒,无论是前一秒打过它还是骂过它,它也很快就忘记了。 而长期记忆能保持几个月甚至几年,能留存在这些记忆中的,只有开心的时光,或许是和主人一起玩逗猫棒,也或许是主人喂它最爱的小零食。 小球再次滚到承知手边,他顾不得硌人的粗粝石砖地,柔嫩的掌心在地上扑拉着,再次将小球滚到猫咪面前。 这一次,小猫忽然低头咬住小球,慢慢走到承知面前,头一低,小球落地。 “承知,小猫咪是想让你陪它玩呢。”白宿笑道。 承知愣了许久,捡起小球。 小猫在他腿边坐下,脑袋用力拱着他的小手,想将气味留在他的身上。 这一幕,就连自称郎心似铁的萧松山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小孩子不像大人,他们感知这个世界的方式就是与世界亲密接触,当大人训斥他们在地上乱滚乱爬脏了衣服时,他们知道了大地是冷的是硬的。 然后通过自己的感受传达给亲爱的人: “妈妈,地面太凉了,你不能坐在地上哦。” 就像承知,他知道猫咪听不懂他的语言,所以便用自己的感受告诉猫咪: “小球很好玩哦。” 承知往前走一步,小猫咪就在后面跟着走一步。 一直跟到了猫粮盆前,承知再次趴在地上,在猫粮上方的空气中咬了一大口,然后舔舔小手。 猫咪坐在他旁边,歪着头,思考了许久。 忽然,它缓缓俯下身子,衔过一颗猫粮咬了下,嘎嘣嘎嘣。 接着,它趴下身子咬了一大口,嘎嘣声响起,不知是因为猫粮太咸还是其他原因,它的眼眶含满热泪,滚烫落下。 承知忽然转头问道MC:“叔叔,猫猫吃东西了,这样它就不用被安.乐死了吧。” &愕然地张大嘴巴,过了许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连连点头似捣蒜:“你放心,叔叔答应你,一定会保护猫猫绝对不让任何人伤害它。” 承知这才松了口气。 他轻轻抚摸着小猫,小声道:“多吃点,要记得用尽全力拥抱那个爱你的人哦。” 此时,距离寻找宝藏已经过去了五十分钟。 承萱还在忙着给三花猫扎小辫子,承奕也只顾和小猫玩球,俩人都把找宝藏这件事完全抛之脑后。 只有承格还在挨个揪起小猫咪查找线索。老猫检查完轮到温顺可随意摆弄的猫,温顺的也检查完,剩下的就是那些一见人就跑得没影的猫。 他像只猴子一样满院子上蹿下跳,一不小心踢翻了角落的小瓦罐。 瓦罐旁还立了个木牌,上面写着: 【蟑螂药投放处,请注意不要误食。】 终于,他望着那几只在房顶上冲他“斯哈”不停的猫咪,觉得没了力气,转身对MC道: “叔叔,给一点提示吧,这么找太费劲了。” &抿嘴笑笑:“不用了,已经有小朋友找到了宝藏。” 承格心里一咯噔,顺势望向其他三人。 谁!谁找到宝藏了!不可能!哪里有什么宝藏!这群大人真的不是来拿他开涮的么! &拍拍手,示意小朋友们停下手头的事过来集合。 承萱还依依不舍地抱着她的小三花不肯松手,在MC几次吆喝后才不情愿地放下猫过来集合。 “小朋友们,你们知道为什么这个游戏叫‘消失的宝藏’么?” 小孩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茫然地摇摇头。 &和蔼地笑笑,摸摸每个小孩的头发,轻声道:“我们生活的大自然啊,由植物、动物和人类组成,而动物是我们人类最好的朋友,蟑螂蚊子除外。而我们的好朋友,因为经历过一些残忍的事,失去了笑容,甚至失去了生命,我们这次的真正目的,就是帮朋友找回消失的笑容。” 承萱迫不及待举起小手:“院长妈妈说过!笑容是一个人最珍贵的宝藏!” &欣慰地点点头:“你说得很对。” “而在这些小猫咪中,有的小猫因为被主人丢弃变得茶饭不思,没有人再见过它的笑容,但是今天,有一位小朋友帮它找回来了哦。” 说着,MC把承知从孩子堆里拉出来,按着他的肩膀笑道:“承知,因为你的付出,帮助小猫咪避免了安.乐死,教会了小猫咪玩球吃饭,帮小猫咪找回了从前的快乐,我宣布!今天寻找宝藏游戏的胜利者,就是我们的承知小朋友!” 话音一落,人群中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承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他也不明白,自己明明就没有寻找宝藏,怎么就赢了呢。 “承知你真棒!”白宿戳戳萧松山,“对吧萧伯伯,我们承知太厉害了。” 萧松山凌厉的眉宇渐渐舒展开,脸上的皱纹都覆上几丝温柔。 他轻轻拍着手:“是,承知很棒。” 林瑞掌声如雷,拍得掌心通红,忍不住赞叹道:“这个游戏非常具有教育意义,让孩子们懂得了爱与感恩,并且为流浪动物救助所做了宣传,相信接下来这群毛孩子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家。” 他亲切地揽过承知,声音温柔的都能滴出水来:“孩子,虽然爷爷不提倡盲目善良,但只要你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就勇敢去做。你很优秀,你是爷爷见过最优秀的小朋友。” 承知羞赧地低下头,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听到这句话,承格本来就因为痛失胜利而碎过一次的心再次四分五裂。 他不安地咬着指甲,低着头死死盯着承知的脸,浑身散发着似有若无的黑气。 在热烈的掌声中,承知接过了节目组送出的玩具零食大礼包,节目组还非常有仪式感的将一枚奖牌挂在他的脖子上。 得了奖,承知也不忘挂念着他的小猫。 离开时,他依依不舍地看着那只抑郁的小猫,小猫也端坐在它的小墙角深深凝望着承知。 承知抱紧怀里的零食礼包,犹豫了很久,才缓缓对白宿道:“哥哥,我……我想……” “嗯?想什么,都可以说哦。” 承知头埋得更低了,声音细若蚊吟听不太清:“我想……我担心小猫咪最后……没人来接它回家。” 最后一个字俨然变成了哭腔。 白宿仰头看向天际的红霞,忽然抿嘴一笑:“那就让它跟着我吧,反正家里大,它能跑得开。” “那,那个哥哥不会生气么……”承知很担心,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万一白宿哥哥收养了小猫惹得那个爱他的哥哥不开心怎么办,万一他们因为这个问题吵架分手怎么办。 承知:呜呜呜我真是千古罪人。 白宿揉揉他的头发:“你知道有个词叫爱屋及乌么,我喜欢的东西那个哥哥也会无条件接受,别担心了。” 屏幕前的萧恪忍不住扬起嘴角。 小骗子还真是给他拿捏得死死的呢。 循着大部队,一行人疲惫地离开了祠堂往宾馆走去。 承格走在最后,忽然对工作人员道:“叔叔,我想去厕所,能借祠堂的厕所一用么。” 工作人员也拿不定主意:“要不回去再上?很快就到了。” 承格转头往回跑:“不行了我憋不住了。” 他跑进了祠堂,四处环伺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在场,目光悄然看向了树下那只小罐子。 工作人员在外面等了许久,就在他不耐烦打算进去找人时,承格提着裤子出来了:“不好意思叔叔,是大号,所以让您久等了,对不起。” 工作人员看着他提裤子的动作,视线忽然落到他的手指上。 在他的右手食指上有两个格外醒目的小血点。 “手怎么了,不是被猫咬的吧。”工作人员立马拉起他的手想检查,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小朋友身体状况出什么问题,他没法跟观众交代啊。 承格使劲缩回手,笑道:“叔叔别担心,只是被树枝刮了下,不碍事的,贴个创可贴就好了。” * 一行人乘着夕阳回到了宾馆。 刚到门口,白宿就看见萧恪正站在那里低头看手机。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双腿跳起夹住萧恪的腰,整个人像树懒熊一样攀附在萧恪身上,搂着他使劲蹭着他的脖颈。 “萧恪哥哥,我想死你了。” 萧恪抱着他转了圈,表情严肃:“你不可能比我想你还要想我。” “你搁这儿说绕口令呢?” 工作人员在后面偷笑,偷笑声传到萧松山耳中,他看着旁若无人卿卿我我的两人,心里怒斥一句没规矩。 但看着看着,忽而笑了。 年轻人欸。 他年轻的时候和萧恪的妈妈又何尝不是这样,恨不得黏一起得了。 承知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他俩,眼中星光波澜。 半晌,他从零食大礼包里拿出两袋零食,稍显羞涩地递过去:“萧哥哥,请你吃零食。” 萧恪笑笑:“谢谢,但我不吃零食。” 他本想说都留着给你白宿哥哥吧,估计这一包都不够他塞牙缝的,结果就被白宿揪着耳朵怒道:“给你你就接着。” 萧恪举旗投降,接过零食,摸摸孩子的小脸儿:“谢谢你。” 又转头用脸颊贴贴白宿的脸蛋:“谢谢宝贝从牙缝里挤出零食给我。” “怎么说话都脏兮兮的。”白宿一个脑瓜崩弹过去。 两人正黏糊着,忽然就听工作人员在后边惊呼一声:“白老师!你上热搜了!” 两人立马好奇凑过去看。 热搜第三: #白宿,优雅的猫# 【《爸爸》节目组今日拍摄中,在流浪猫收容所里有一只因为被抛弃而患上抑郁症的猫咪,本来要实施安.乐死,结果白宿和承知小朋友凭借努力将猫咪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他牺牲了自己的形象用实际行动教会小猫咪玩球、吃饭,拯救了可怜的小生命,真心希望这个世界上关爱动物的人多一点[祈祷]】 底下还有几张配图,是白宿和承知四肢并用在地上攀爬的画面,白宿四肢修长、腰身纤细,小腹贴地屁股翘起的模样像极了优雅漂亮的德文卷毛猫。 最后一张配图是猫和老鼠中汤姆最爱的那只白色母猫,她姿态优雅地翘腿坐在沙发上,她的脸被抠下来换上了白宿的脸,竟然毫无违和感! 这条热搜底下已经达到了几万的评论点赞数,并且还在持续上升。 【我老婆真的,我哭死,人美心善,可爱死了!】 【爱猫人士表示看到这段疯狂泪目,每个生命都值得被认真对待。】 【明明是那么搞笑的画面,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承知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教会了我们很多,感谢有你,感谢有宿宿。】 【想收养那只小猫,有机会么?不不不更想收养承知小宝贝,但我不配!】 【感情在BBS眼里,一条人命还不如畜生重要,呵呵了,你助理恐怕还在医院躺着吧。】 【楼上有那个大[冰],老是说他虐待助理什么的,倒是放锤啊,就你红口白牙会叭叭是吧。】 【姐妹们不要理那些生活不顺来网上发泄情绪的SB,我想以宿宿的名义成立一个动物救助站,现广泛征集晋海市志愿者,有意者速速报名啦!】 【来了来了!】 【也算我一个!本人兽医专业毕业!】 【我也要我要去!】 “哇白老师,马上就会出现以你命名的动物救助站了,开心不。”工作人员笑道。 “开心,钱包也很开心。” 他这个穷光蛋,看来只能拼命工作了。 折腾了一天,大家累的话都说不出来,草草吃过晚饭后只想把自己交给舒适的大床好好睡一觉。 萧松山洗完澡往床上一躺,就是眯了眯眼,便感到困意上涌。 被子在脚底叠得方正,但他连拉开被子的力气都没了,索性就这么合上了眼。 迷糊中,他感到被子的触感从脚下慢慢滑到身上,接着一阵细微的包装袋摩擦声在耳边响起。 他强撑起眼皮看了眼,就看见一张可爱的小脸儿正悄悄观察着他。 而枕头边多了几袋零食和一架无人机玩具。 见萧松山睁开了眼,承知赶紧起身,低着头愧疚地嚅嚅道:“对不起,吵醒您了。” 萧松山疲惫地勉强一笑,伸出颤巍巍的手轻轻抚摸着承知的脑袋:“是你给爷爷盖的被子么,还有零食和玩具,谢谢,爷爷很喜欢,明天起床后,一起吃吧。” 承知眨了眨眼,原本因为吵醒这个严厉爷爷的恐惧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其实爷爷也没有白宿哥哥说得那么坏,他现在也理解了爷爷当初逼着他背诵六十一规是真的为了他好,纵使方式不对,但就像林爷爷说的,只要自己觉得值得,就勇敢付出善意吧。 不多会儿,承知溜溜跑了出去,然后每位嘉宾的房门口都放了一袋零食和一个玩具。 夜晚的永安小镇,积雪反着光,尽是一片宁静祥和。 但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划破了寂静夜空。 几乎所有嘉宾都被楼下杂乱的脚步声以及满含怒意的争执声吵醒。 大家被吵得睡意全无,披了衣裳下楼查看情况。 大厅里站满了工作人员,最中间门坐了个当地人模样的中年大婶,面前摊了块布,布中间门躺着只白毛掺灰毛的小猫,小猫侧躺着眼神迷离,嘴里时不时吐出大量黄棕色液体。 大婶哀哀拍打着地面,哭得悲痛欲绝:“谁这么狠心啊,不知道给小家伙喂了什么,就变成这样了,我可怎么办啊!” 承知看到地上躺的小猫,一眼便认出了它。 这就是它拼了命保活的小可怜,为什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 承知支棱着小短腿跌跌撞撞跑过去,俯下身子跪坐在小猫旁边,伸手想去摸它但又不敢。 泪水在眼眶中越积越多,直至簌簌落下。 小猫用尽全力看了承知一眼,爪子伸了伸,但似乎浑身失了力,只哀哀地发出轻不可闻的一声“喵”。 白宿忙从人群中挤过去,蹲下身子检查小猫的情况。 除了呕吐,小猫已经出现了浑身抽搐的现象,看起来十分痛苦。 孩子们看到此情此景,有胆小的甚至吓得哭出了声,躲在嘉宾怀里频频看向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猫。 “这个阿姨说,咱们节目组去过之后小猫就开始呕吐抽搐,现在身体也在慢慢变得僵硬,恐怕是不行了。”工作人员焦急解释道。 “就是你们这些人,喂它吃了蟑螂药,我今晚过去发现蟑螂药少了好几颗,这玩意儿人吃了都够呛更何况这么点小家伙。” 大婶心疼地抱起小猫,捂在怀里嚎啕大哭。 听到这话,大家顿时齐刷刷看向承知,毕竟和猫咪长时间门接触过的只有他。 承知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现在满心只有危在旦夕的小猫,但自己又不知道能做点什么,只觉得无力又委屈,跟着大婶一起抹着眼泪。 “小猫咪,没事的,承知会保护你的……” 小猫费力地呼吸着,胸腔中发出拉风箱一样的杂音,看起来呼吸都非常困难。 “先送宠物医院吧。” 导演急得焦头烂额,跟组医生也帮不上什么忙,给人看病她在行,但隔行如隔山,还真不知道怎么给动物看病。 “导演,最近的宠物医院在市区,离这儿六十多公里,最快也得一个小时,再加上还要爬山路……” 这时候,承格忽然上前一步,一把将跪坐在地的承知揪起来,满脸愤懑喊道:“承知,你是不是喂它蟑螂药了!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样会害死它的知道不!” 承知被劈头盖脸一顿吼,吓傻了,呆呆的甚至回忆不起到底是不是自己喂它吃了奇怪的东西。 可印象中小猫只吃了猫粮,不记得有吃过其他东西。 “你这个小坏种,小猫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他!”大婶越说语气,忍不住抬手推了承知一把。 “对不起……”承知现在脑子一片混乱,记不清到底喂了猫咪什么,但他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害了这只小猫。 小猫还没等到爱它的人出现,它是不是……永远也等不到了。 白宿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承知的作为,即便是,他相信承知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误把蟑螂药当成了好吃的喂给了小猫。 但承知不像是这么蠢的孩子,今天上午萧松山喷了一地的水,只有承知主动帮忙擦拭地面。 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说因为地上很脏,万一有小动物过来找水喝误食脏水会损害健康。 他肯定是知道“地上的东西不能乱捡来吃”这个道理的。 “说对不起有用么!对不起能挽回它的性命么!”承格拽着承知的衣领大力甩到一边。 他看起来气得不行,仿佛下一秒就会因此爆炸。 萧松山忽然抓过承格将他拖到一边,语气严厉:“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也别乱下结论。” “这还有调查的必要么,和小猫接触过的只要承知和白宿哥哥,不是承知难道是白宿哥哥么!你们摆明是在欺负小猫不会说话!”承格不服气,哏着脖子犟道。 但现在真的不是问责的时候。 白宿一声冷喝:“你给我安静点,小猫还没死,你也不用这么盼望着它死。” “我没有……”承格想反驳什么。 “导演,麻烦你现在去要点双氧水,按照百分之三的比例兑水,再拿根针管过来。”白宿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他向来对小孩说不上喜欢但也谈不上讨厌,只是这个孩子一直跟苍蝇似的喋喋不休惹得他心烦。 一烦躁,脾气就跟着上来了。 “要双氧水做什么。” “催吐。” 导演也不知道这招可不可行,但现在往宠物医院赶肯定来不及,只能殊死一搏了。 医生准备好针管和双氧水,白宿接过针管将双氧水倒吸入针管,随即大拇指和中指捏住小猫的嘴巴,稍一用力,小猫的嘴巴便张开了。 他缓慢将双氧水推进小猫嘴中,小猫好像感觉到了异味,无力地挣扎着。 但它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挣扎了两下便乖乖任由白宿摆弄。 注射进去一点,小猫下意识吐出了些,没办法,只好再配比双氧水溶液继续灌。 灌完了,大家都围上来屏住呼吸观察着小猫的反应,不大一会儿,小猫忽地弓起身子,小腹不断收缩,嘴巴大张看起来非常痛苦。 随着痛苦的一声“喵呜”,一大滩黄棕色液体从它口中喷涌而出,随即,几颗还未被完全消化的白色药片跟着呕吐物一起滑了出来。、 白宿拿毛巾小心翼翼清理着它口中的污秽,接着问医生要了维生素C片给它塞进口中进行进一步解毒。 “现在送医院吧。” “没问题了么?”导演问道。 “还不能确定,先送医院吧。” 导演马上派了两个工作人员开车带小猫往宠物医院赶,说辛苦他们今晚留在那边观察下情况,以便随时和节目组沟通。 就在工作人员疾速出门的瞬间门,一道幼小的身影也跟着踏出门槛,被白宿拉了回来。 承知低着头不安地问道:“哥哥,我不能跟着一起去么。” 他没说他担心小猫咪,但每个字每个动作都表现出对小猫的担忧。 白宿笑笑:“可以,但是现在太晚了,等明天睡起觉来,我们一起去看望小猫咪吧。” 承知抬眼看向门口,小手无助地揪着衣角,声音漫上一丝哭腔:“对不起哥哥,我真的不知道我喂小猫吃了什么,对不起……” 白宿本想安慰他没事,但这时,承格却不依不饶插到一人中间门,抬手推了承知一把,恶狠狠道:“你少在这假惺惺了,院长妈妈说过很多次,我们要做诚实的孩子,你喂了就喂了,诚实说出来大家又不会责备你,怎么偏要在这里惺惺作态,欺负小猫不会说话是么?” “承格。”白宿忽然将手搭上他的肩膀,眉眼弯弯似月牙,“谁告诉你小猫不会说话的呢。” 承格愣了下,瞬时极力反驳:“小猫哪里会说话。” 白宿凝视着他,淡色的瞳孔中掺杂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深长。 “你要这么想那就太天真了,小猫可比你聪明,不仅如此,猫的嗅觉是人类的四十倍,它们可以嗅到人类闻不到的气味,一只聪明且嗅觉是人类四十倍的小猫,怎么可能轻易吞下气味刺鼻的蟑螂药呢。” 承格犹疑地皱起眉头,似乎不明白白宿的话中之意。 萧松山摩挲着手指,仔细回味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良久,他忽地一拍桌子:“我想起来了,刚才给小猫喂双氧水和维C片时它都挣扎得厉害,蟑螂药给你你都不吃,更何况是小猫。” 林瑞沉吟片刻,眉头蹙起:“也就是说,蟑螂药是有人强行掰开小猫的嘴喂进去的,而不是它主动吃下的?” 白宿点点头:“大概是这样。”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向一旁的承格。 对上白宿的视线,承格下意识抬手摸了下鼻子:“那是谁这么坏要做这种事,害了小猫不说,还差点害我冤枉了承知弟弟。” 白宿看着他手指上一上一下紧紧挨在一起的两片创可贴,嘴角勾起柔和的弧度。 他忽然看向承知,话锋一转,语重心长道:“这些流浪小猫未必疫苗齐全,说不定会携带狂犬病毒,如果被他们咬伤抓伤很可能会感染狂犬病,如果不能及时救治极有可能死亡,承知,让哥哥看看你的手,有没有被小猫抓伤呢。” 承知一听,立马伸出小手,还翻过来给白宿仔细检查:“承知没有被抓咬过。” 承萱和承奕俩小孩一听,吓得不行,赶紧跑到白宿身边伸着小手急道:“哥哥也给我检查检查!” 白宿仔细检查过每个孩子的小手,和他们击掌道喜:“耶~我们承萱承知承奕都安全无恙!” 孩子们乐开了花,还有样学样互相检查对方的小手。 最后,白宿的视线落到了始终躲在角落缄默不言的承格身上。 他莞尔一笑:“承格,要哥哥帮你检查一下么?” 承格不断的吞咽着口水,眼神不住向四处乱瞟,再一抬头,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这里。 “不、不麻烦哥哥了,我自己检查检查就好……” 他悄悄将双手藏在背后。 但下一秒,一个苍老的身影疾步而去,尽管他并未说话,可所有人还是感觉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怒意。 只见林瑞一把拉过承格的手,看见创可贴后愣了下,随即无情的将两片创可贴全撕了下来。 食指上,两个血点清晰可见。 他严肃地看着承格,用眼神无声地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承格努力想把手缩回去,但奈何林瑞力气大得很,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林瑞目光如炬,背后仿佛燃起锨天铄地的熊熊大火。 “告诉爷爷,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因为强行给小猫喂药所以被咬了。” 承格浑身抖似筛糠,牙关紧咬颌骨清晰的凸出一块。 他眼中布满红血丝,像一只被危及生命的恶犬,嘴里还隐隐发出“嘶嘶”声。 承萱被他这个样子吓坏了,扭头扑进华钰莹怀里瑟瑟发抖,带着哭腔问道:“承格哥哥是不是感染狂犬病了。” 华钰莹见孩子吓得厉害,赶紧把她抱起来往房间门疾步而去。 “哥哥……你怎么了。”承知也被吓得不轻,小声儿发着颤。 明明对方只是个小孩子,造不成什么伤害,萧松山还是下意识将承知护在了身后,揽着他的肩膀让他紧紧贴着自己。 “你们!”倏然间门,承格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你们都欺负我是孤儿!我要曝光你们!让你们都去死!” 林瑞眉间门蹙起深深一道沟壑,双手紧紧按住承格避免他太过冲动。 但这时,就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承格忽而低头狠狠咬住林瑞一只手,龇牙咧嘴像极了可怖的鬣狗。 工作人员后背一凉,赶紧冲过去强行把两人分开。 林瑞堪堪从他嘴里拯救出自己的手,就见上面多了两排血淋淋的牙印。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了所有人,承奕更是被吓得嚎啕大哭,哭嚎着往楼上跑。 白宿赶紧过去查看林瑞的伤势,顺便提醒工作人员把孩子们都带回房间门。 林瑞脸色苍白,或许不是疼的,而是对承格这莫名其妙的性情大变感到恐惧。 是性情大变,还是本性就是如此?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收养我了!因为该死的承知,你觉得他更厉害对不对!”说到伤心处,承格赖赖唧唧地抖着身子,五官已经完全扭曲在一起看不出原样。 林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我根本没想过收养你,这件事和承知无关,因为爷爷很忙,没有时间门去照顾你,贸然收养你是对你的不负责任。” 听到这句话,承格愣了很久很久。 一片死一般的沉默中,忽然一声变了音的尖叫声划破这份难得的安宁,承格忽然大力扭脱开工作人员的手跌跌撞撞向外疾奔而去。 霎时间门,就跟赶大集一样,所有工作人员都跟着跑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61章 第 61 章 即使被这没良心的狠咬了一口, 林瑞还是担忧的要跟出去查看情况。 “林书记您放心,我们工作人员已经出去追他了,您现在得先处理一下伤口。”工作人员急道。 医生搀扶着林瑞坐下, 他被咬伤的手血肉模糊一片, 鲜血顺着手背落在地上形成一小摊,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 脸色苍白似纸,苍白的眉毛痛苦拧在一起。 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脆弱最柔软的生物,可一旦狠起心来便是比刀刃还尖锐的存在。 白宿帮忙在旁边擦着血迹,染湿了一张又一张纸巾。 承知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 他觉得林爷爷好可怜, 可自己又帮不上忙,越想越难过, 小嘴不受控制地瘪起来,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转。 林正禹他们得了消息匆匆而来,一进门看到满地鲜血, 瞳孔骤然扩张。 他疾步跑到林瑞面前, 半蹲下仔细检查他爸的伤势。 “那孩子怎么回事。”林正禹心疼地扶着他爸的手掌,不敢使劲生怕弄疼他。 他刚才接到工作人员的电话就匆匆赶来了,工作人员也说得含糊不清,他就只听了个大概。 林瑞摇摇头, 似是不愿多谈:“没什么, 就是小孩闹脾气, 不是什么大事。” 对方终归是个孩子, 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导致孩子遭受什么网络暴力,所以才闪烁其词。 林正禹也明白他爸的心思,默默帮着处理伤口没有再追问。 “爷爷, 对不起……”承知含着胸,浑身抖得厉害。 他年纪再小也明白了承格哥哥发狂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虽然不明白具体是什么原因。 林瑞和蔼地笑着摸摸他的头发:“这件事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不要因为别人的话就要隐藏自身光芒,往后你还是要把最优秀的一面展现给大家看,好不好。” 承知弱弱地点了点头 林正禹检查完他爸爸的伤势,起身,悄悄打量着白宿,接着轻声问道:“你没受伤吧。” 白宿摇摇头。 他轻轻叹了口气,看向窗外那轮皎洁的月光,忽然产生了疑惑:“我刚才,是不是不该拆穿他。” 林正禹凝望着他的脸,眸子闪了下,继而轻笑一声,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自责。 “我接触过很多类似的案件,有些人并非不知好坏,而是生来便带有这种藐视万物的恶意,要说他能改么,是可以的,但难于登天,而他改正的艰难征途是不知多少人要付出鲜血乃至生命的代价,这代价太大了,所以很多人放弃了。” “虽然我不该说这种话,但,不要用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 林正禹粲然一笑:“当你无法令他做出改变时,最好的方法就是公开他,警醒旁人避免更多伤害。” 白宿也听出了林正禹是在安慰他。 他回以笑容:“谢谢安慰。” 林正禹点点头:“我应该做的,我先去看看我爸,你带承知先回房间门吧,我看孩子有点吓到了。” 白宿“嗯”了声,接着对林瑞道:“林伯父注意伤口,我先上去了。” 他带着还在发抖的承知上了楼,承知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白宿给他倒了杯热水,承知也不喝,只呆呆地捧在手里。 这时,萧松山也跟着进来了,看到可怜兮兮的小承知,他尴尬地挠挠头,问白宿:“承知心情好点了没。” 白宿无奈地摇了摇头。 隔壁传来承萱的哭声以及华钰莹的哄慰声。 这哭声更令承知心里发慌。 “对不起。”承知忽然喊了一声,随即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他还是认为是自己的错导致今天这个局面。 果然他的存在无论在哪里都是多余的。 萧松山眉头倏然蹙起,他一把抱住承知将他翻过来迫使他看着自己,语气认真又严肃:“遇事不要只找自己的原因,即使一心向善也要看这件事值不值得,你听着承知,如果一件事让你感到痛苦了,那就该放手了。” 放手的另一层含义是释怀。 承知捧着水杯,抽噎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萧松山看孩子哭成这样,尴尬地摩挲着手指。 良久,他好像做了一个了不起的决定,深吸一口气拍拍承知的肩膀:“承知,看爷爷。” 承知抽泣着看过去,下一秒,愣住了。 萧松山双手勾住嘴唇使劲往两边扯,翻着白眼吐着舌头:“略略略。” 白宿:震惊. /> 承知愣了许久,就在大家以为他傻了时,他忽然含着泪噗嗤笑出了声。 见孩子终于笑了,萧松山这才松了口气。 “小承知,今天爷爷带你洗澡好不好。”萧松山的脸上是平日难得一见的温柔笑意。 本该是爷孙俩共享天伦的和谐场面,结果面对萧松山的笑容,承知脸上渐渐浮现一丝惧意。 “爷爷你别笑了,我害怕……” 萧松山笑容逐渐消失. /> * 好不容易给孩子哄睡了,跑出去追人的节目组也终于回来了。 一个个看起来像经历了一场恶战般满脸倦意,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没见到承格,白宿好奇问道:“承格呢。” 工作人员摇摇头:“不想回来,就带他去节目组营地睡了。” 沉默片刻,白宿问:“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工作人员长叹一声,摇摇头:“看来没办法继续拍摄,好在孩子们也差不多要回去了,就让他提前回孤儿院吧,顺便请个心理老师给他做做心理辅导。” 另一个工作人员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孤儿院那边泄的密,这孩子开始来就带着目的,就是想让林书记收养他,他倒会挑,有钱的不要就要有权力的,这种孩子教不好的,你要说环境影响,你看其他小孩多可爱,我估计他就是天生这样。” “今晚发个微博,就说承格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继续参与拍摄。” 微博一发,迅速引起轩然大波。 大家开始还以为是节目组这边不做人,联手林书记故意挤兑这个可怜孩子,导致孩子身心受创不想继续拍摄。 开始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尽管节目组一个劲儿解释是因为身体原因,但大家明显不信。 【你在拍摄前不检查孩子的身体状况?说出去谁信啊。】 【孤儿已经很可怜了,你们还这样对他,你们还算是人么?】 【本来我很喜欢林书记,现在,我呸!】 直到一条评论横空出世: 【大家别猜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也不是身体原因,本人就住在节目组营地附近,今晚跟着看了场好戏。】 大家纷纷追问是什么好戏。 【今天下午拍摄地在流浪猫救助站还记得吧,拍摄结束后那只患有抑郁症的小猫上吐下泻呼吸困难,疑似被人强行喂了蟑螂药,开始大家都以为是承知干的,孩子都给吓哭了,后来才知道是承格干的,而且还想嫁祸给承知,原因很简单,他想让林书记收养他,但承知的表现大家也看到了,他就觉得承知抢了他的风头故意玩了这么一出,而且逃跑前他还咬了林书记,看起来很严重。】 【不是吧我去!真的假的啊,这是一个小孩能干出来的?】 【恶意不分年龄,你们还记得他多了那张地图吧,而承知却少了一张。】 【对对对!还有他主动请缨洗碗,但是承萱却说他手很珍贵不能洗碗,细思极恐。】 【我真的……后背发凉,太可怕了我要做噩梦了。】 【节目组这么做是对的,有些人骨子里就带着这种基因,改不了的,及时止损才是上策。】 【天啊心疼林书记,祈祷他早日康复!】 【还有猫猫!心疼死了,毛孩子的家长真的听不得这种事,希望猫猫平安无事[祈祷]】 【宿宿没事吧!好担心啊TAT】 节目组眼见舆论越来越高涨,管也管不住了,索性任他们去了。 翌日一早,萧松山晨练回来,晃晃还在熟睡的承知:“起床了。” 承知立马坐起来,小手揉着红肿的眼睛:“对不起爷爷,承知睡懒觉了。” 萧松山笑笑,打开怀里的包裹:“看看这是什么。” 布头掀开,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探头探脑好奇观察着周围,嗲嗲的“喵”了一声。 承知瞬间门清醒:“是猫猫!” 萧松山抚摸着小猫的脊背,温柔道:“经过医生们的努力,小猫已经没事了,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承知小心翼翼地接过小猫,轻轻蹭着它的小圆脸:“太好了,猫猫。” 白宿缓缓睁开眼,就看到这温馨动人的一幕。 他跟着摸了摸小猫的脑袋,笑道:“给猫猫起个名字吧,总不能一直喊他猫猫。” 承知眼睛亮晶晶的,惊喜地问道:“我可以么?” “当然。” “他最喜欢的玩具是小球,那就叫它球球可以么?” 白宿冲他wink一下:“你说了算。” 承知疼惜地抚摸着小猫:“球球,你要健健康康地长大哦。” 他抱着猫猫跳下床:“对了,我要去给承萱和承奕看看,他们也一定很担心。” 于是,出现了三个脸都没洗的小朋友围着小猫学着猫叫的可爱场景。 早餐时,三个小孩又围着林瑞:“林爷爷,你的手还痛不痛啊,我们帮你吹吹就不痛啦,呼——呼——” 林瑞笑得合不拢嘴,挨个抱抱温暖人心的小朋友:“本来很痛,但是你们给爷爷吹过后竟然不痛了。” “吃饭啦——”大婶端上饭菜,几个小孩立马乖乖坐好。 偌大饭桌上,孤独的空出了一个位置。 承萱望着那只空荡荡的椅子,心情一瞬间门跌入谷底。 她虽然年纪尚小,但也明白成人世界的残酷,承格哥哥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吧。 察觉到承萱的失落,承知悄悄在桌底握住承萱的小手。 当承萱抬头看过去的时候,看到了承知哥哥眼中无比坚定的誓言: 以后,我会保护你们的。 孩子们还有三天就要结束拍摄回孤儿院了,嘉宾们也同样归期将至,因此节目组特意为他们准备了一项非常有意义的环节,此次拍摄的最后一个环节——“伟大的征途”。 “小朋友们,其实我们的人生,是一条漫长的征途,途中会遇到许多人,也会看到很多别样的风景,每天都在上演的小故事,组成了这条漫漫长路。” “而我们前进的步伐,不可能一直平缓顺遂,那里有高山有低谷,你根本不知道明天将要迈出哪一步,但是叔叔相信,在接下来的征途中,或许你们能够思考明白,你们想走的那一步率先要迈出哪只脚。” “哇,我们要远足啦。”白宿牵着承知的两只小手晃了晃。 承知兴奋地点点头,仰起小脸,羞赧笑道:“承知喜欢和哥哥一起远足。” &接着介绍道:“我们此次的目的地位于一百公里外的圣池山,这座山海拔一千零一十米,素有晋海第一山的美誉,现在恰逢雪季,群山遍岭都被皑皑白雪覆盖,非常美丽。” 程思羽又双叒叕萎了:“不是荒野求生就是极限挑战,照顾小屁孩就罢了现在又要爬山,你干脆一刀宰了我给个痛快吧。” &:“不给痛快,就要慢慢折磨你。” 程思羽:“白宿哥哥你说句话啊!” 白宿:“我的人生格言,打不过就加入。” “而且,此次之行我们要用到特殊的交通工具!” 说着,MC冲工作人员招招手。 大家都好奇地看过去,幻想着那种温馨舒适的三轮闭篷车。 然后就看到工作人员推进来一辆…… 自行车。 三人座的那种。 “你不会想让我们骑行……两百公里……”程思羽按住自己的下巴颏,一会儿根据MC的说辞再决定要不要掉。 “骑行是当下非常流行的出行方式,既能锻炼身体,又节能环保。” 下巴颏:我可要掉啦! 林瑞哈哈大笑:“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上大学那年,为了省火车票钱骑着一八大杠往返家和学校,每次放假都要骑上几百公里呢。” 不知社会残酷的小朋友们兴奋拍着小手一蹦三尺高:“萱萱最喜欢骑车车啦!好开心呀!” 白宿下意识看向萧松山,不知他这把老骨头能骑到哪里。 嗯?奇怪,萧松山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他耷拉着脑袋,眼睛不知看向哪里,纵使众人讨论得热闹他也没有要加入的意思。 是因为担心骑车太累么? 但看他这表情,又觉得好像不是这个原因。 “小朋友们,我们马上要出发啦,现在大家回去收拾你们路上要用的必需品吧!” 小孩子们只要听到玩,管他什么刀山火海都在所不辞,一溜烟跑上了楼。 * 白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闲不住,教承知怎么收拾行李,完了还是闲不住,就跑营地去帮萧恪收拾行李。 一进萧恪房间门,他似乎感受到了和萧松山相似的沉重气氛。 萧恪正坐在床上翻着手机相册,看到白宿过来便收起手机,过来抱抱他。 他虽然在笑,但眼底一瞬而过的失落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白宿傻眼了:“你讨厌我了么?我来看你你不开心了?” 萧恪揉揉他的脸,原本秾丽的面容透着丝疲惫的苍白:“怎么可能,稀罕你还来不及。” 白宿绕着他打量了一圈,最后得出结论:“你有心事,都不说俏皮话了。” 他又道:“萧伯伯也是这样看起来有心事,你们俩又吵架了?” “没有。对了,你来做什么。” “不要想转移话题,说,对方姓什么叫什么从哪来到哪去。” “你指的谁?” “第三者啊,一看你就是在我和第三者之间门犹豫不决所以有了心事,刚才是不是还偷看他照片了,快说实话。” 萧恪果然不似从前,没了开玩笑的心情。 他揉揉白宿的小卷毛,勉强撑起笑意:“怎么可能,别乱想。” 人总是这样,会被在意的人左右着情绪。 白宿低下头,怅然若失。 见白宿没了往日的欢活,萧恪意识到他被自己的坏情绪所感染,也可能真的在为了根本不存在的第三者暗自神伤。 虽然旧事不愿再提,可自己无法看着他胡思乱想,特别是他那个脑子,说不定已经开始幻想一出自己要被外星人抓去做人体研究的悲情戏码。 萧恪缓缓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 界面还停留在他刚才望着出神的照片上。 他将手机递给白宿,白宿好奇接过来。 照片上是一个约摸三十来岁的女人,背景看起来有些年岁了,但岁月不败美人,她依然美得像画中走出来一般,精心绾起了卷发露出整张鹅蛋脸,瑞凤眼柳叶眉,五官小巧精致,戴一副大大的珍珠耳环,气质古典优雅,且看眉间门神态,和萧恪**分相似。 “这是……” “我妈。” 白宿倏然瞪大眼睛,对着照片恭敬鞠了一躬:“伯母好。” “后天就是我妈妈的忌日,今早和我爸通了电话说起这事,所以有点……感慨吧。” 其实这种事萧恪大可不必跟白宿解释太多,但他还是想让白宿知道,避免他胡思乱想,想给他充足的安全感。 白宿也明白了萧松山那副失落模样是因为什么。 当年一定很爱吧,不然也不会在她离开这么多年后还日夜思念着她。 突然有点羡慕,被人爱的感觉,即便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关于她的故事还在进行。 不知道自己在那个世界消失后,从未参与过他成长的父亲可有一次想起过他? “而且我妈妈去世后,爸爸遵循她的遗愿将骨灰撒在了山里,就是你们接下来要去的,圣池山。” 震惊犹如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大片涟漪层层扩大。 本以为有钱人的逝后居所也是动辄几万一平的风水宝地,但没想到,萧恪妈妈的骨灰直接就撒进了山里。 莫名的有些心疼萧松山。 节目组也不知情安排了这一出,在这种特殊的日子重游伤心地,就是程思羽这种没心没肺的恐怕都笑不出来了。 忽然间门,身体被人抱住了。 他感觉到萧恪的下巴抵在他的头顶,用极轻柔的声音说道:“让我妈妈见见你吧,这样她就安心了。” 明明是绝佳的鬼故事开头,可白宿还是觉得鼻根酸酸的,一不注意眼底沁出了点点水光。 “嗯,见见吧。” * 回到宾馆,嘉宾们已经整装待发,每人都背了一只大登山包,装着食物帐篷等必需物品,还真有登山客内味儿了。 三个小孩儿围着小猫球球,不放心地叮嘱留守驻地的工作人员:“叔叔您一定要好好照顾球球,要记得给它喂食陪它玩球,还有还有!它的零食也不能少哦!” 工作人员看着三个萌宝心都要化了,挨个刮刮他们的小鼻子:“放心吧,等你们回来就能看到健康活泼的球球啦。” 离开永安小镇时,他们看到节目组的车停在入口,几个工作人员领着承格上了车。 上车前,承格看了这边一眼,那张阴翳的脸完全不像一个八岁孩子该有的表情。 白宿按了按棒球帽,问道:“他要回去了?” 工作人员点点头:“嗯,听说他们院长知道这事儿后大发雷霆,原本的确有对家世背景都很优越的夫妻想要收养他来着,但听说这事儿后,吓得连夜扛着火车跑路了。” 望着车子渐渐离去的背影,白宿无意识地喃喃着:“那他以后会怎样呢。” 工作人员耸耸肩:“听院长那意思大概是不会再给他太好的教育资源了,一是能力有限,一是……人生来便具有的恶,很难改变,林律师说得对,想要改变这种情况,可能要耗费大量资源甚至是付出血的代价。” 对着毫无反手之力的小动物下此狠手,甚至一丝犹豫都没有,连见多了大场面的成年人都不禁毛骨悚然。 或许只有林瑞还在为这个曾经亲密相处过的孩子感到惋惜:“希望他是真的能做出改变吧。” 弹幕就不一样了: 【给爷滚蛋!死小孩怕是心都是黑的。】 【太恐怖了我都不敢想象,要是宿宿没发现端倪以承知那软弱的性子估计就得背这口黑锅了。】 【谢谢小白呜呜呜,救了猫猫也救了我们承知。】 【林书记别惋惜了,他不配!】 【哈哈哈只有我在意接下来还有更残酷的等着他们么。】 【哈哈哈你不是一个人,两百公里的山路骑行,加油哦!(阴阳怪气)】 嘉宾们换好节目组发的羽绒服和运动鞋,背上背包,推来了各组的三人座自行车。 最前头的座位是最吃力的位置,因此由年轻的艺人嘉宾们抗压,中间门则是爸爸嘉宾们辅助,而最后的小朋友们,估计脚都够不到脚蹬,因此坐那看看风景就行了。 华钰莹给小承萱绑了个漂亮的高麻花辫,小辫子在圆滚滚的脑后一甩一甩十分俏皮可爱。 她长腿一迈,跨上自行车。 还没出发,云碧野的儿子云乔便过来给她送水壶,里面灌了满满的大麦茶,又解渴又暖和。 他是真的喜欢华钰莹,不同于粉丝对偶像的热爱,这么久时间门相处下来,对她的喜欢更是无法用语言表达。 “路上要注意安全。”云乔说着,随手将承萱脑门上几缕不听话的头发用发卡别好,动作娴熟自然,“承萱要是渴了就问姐姐要水壶,在后面要坐好哦”。 华钰莹其实开始对云乔根本没兴趣,因为原生家庭的不幸导致她对男人婚姻都有所抵触,认为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有不负责任的劣根性。 直到她看到了云乔娴熟的帮承萱绑头发。 华钰莹扬起下巴,嘴角不着痕迹勾起一抹笑容。 “你也是,注意安全。”她说完,便蹬上了脚蹬。 明明是一路跟组,白宿这边却莫名演起了离别苦情大戏。 白宿:“要想我哦,不能忘了我。” 萧恪将他按进怀中,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嗯,天天想夜夜想时时刻刻都会想。” 萧松山终于忍不住了:“你俩还有完么?你不是一直坐车里跟着么,演什么生离死别这一出,闹挺。” 说罢,又回头对后座的承知道:“承知,将来你长大了可别学他们这一套,膈应人。” 承知笑得可开心了,小脚丫不自觉地晃悠着。 看别的嘉宾都在演,胡建国的儿子胡皓然觉得也该跟着轧轧戏,扭头故作深情地看着辛吉安:“要注意安……” “谢谢,会注意的。”辛吉安无情打断他。 不说别的,以胡皓然的长相根本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腻歪完,在导演一声令下,四组嘉宾踩下脚蹬晃晃悠悠朝着遥远的圣池山前进。 前几天下了雪,而北方的冬天积雪一时半会儿融化不了,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被洁白覆盖,积雪反着耀眼的白光照亮了尘世大地,冷风呼啸吹不灭人心头的暖意。 沿途有不少过路车辆,车里的人见到是在拍节目纷纷掏出手机记录这一难得一见的画面。 骑了一百米不到,程思羽老牛拉车一样哼哧哼哧喘着粗气:“哎呦不行了,骑不动了。” 林书记在后面笑呵呵的,反正也不急,就当游山玩水了。 每辆自行车的前车把上都别了一架自拍式摄像机,能清晰看到每个嘉宾的表情。 一开始大家都是热情高涨,但普遍缺乏运动的各位骑了个两三千米就不行了,步伐明显慢了下来。 特别是这一路全是上坡,再碰到萧松山这种身高体壮体重大的,白宿感觉双腿灌了铅一样,他低头看了眼,萧松山确实在蹬啊,但自己怎么感觉跟驮了头老牛一样这么费劲儿呢。 节目组的车缓缓跟在嘉宾后面,导演探出头举着个大喇叭喊道:“各位加油,还有一百九十八公里。” 程思羽:“不想活了,感觉没意思。” 嘉宾们从一开始的轻喘演变至拉风箱一样的粗喘,而这仅仅才过去一十分钟。 越往前走,地面海拔越高,蹬起来也越费力。 白宿勉强克制住粗喘,偏首问道后面的萧松山:“萧伯伯您还好么?” 萧松山连回答他的力气都没了,人俨然变成了一丝游魂儿。 小承知试图伸长腿想要够脚蹬,他也想出一份力,但腿到用时方恨短,距离够到脚蹬总是差那么一点。 见大家都有点体力不支,而且还有人貌似出现了轻微的高原反应,导演思前想后,还是悠着点来,便道:“前面一公里处大家休息一下,加油哦。” 听到这话,上一秒还累得不行的嘉宾下一秒便如听到前方有梅林的曹军,忽然来了劲儿,双脚蹬得起劲儿。 终于迎来了短暂的胜利曙光。 一到达临时休息处,众人停好车子不管不顾往雪地里一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小家伙们虽然不累,但觉得这样很好玩,也跟着一起躺倒在雪地里。 蔚蓝的天空一望无际,淡如细丝的浮云缓缓于广阔天际中飘动。 宽广的视野令大家心胸都豁然开朗,疲惫消散了大半。 白宿眯着眼睛,瞳孔中倒映出云朵的形状。 “世界真大啊。” 摄像师跑到他旁边怼脸来了个特写。 屏幕前的观众看到雪地里整齐躺了一排,远方天水相接,近处躺在雪地里的人白皙透明几乎与积雪融为一体,淡色的瞳眸如水晶般清澈通透,浓黑的睫毛像是落在眼尾的蝴蝶,透出一丝脆弱的美感。 弹幕疯了: 【天啊白宿也太好看了吧家人们!这是什么雪精灵啊!】 【摄像师必须加鸡腿,太懂我们了。】 【我老婆呜呜呜我老婆太太太绝美了,这是一个人能长出来的五官?这么一比我觉得我像周口店来的。】 【我快羡慕死萧恪了,每天晚上对着这样一张脸,毫不怜香惜玉大力进入时这张脸泫然欲泣的表情,我……】 【前边的打住打住,要是哪天你和萧总一样坐拥几个兆的财产,你也可以拥有如此妙人。】 【这场面太温馨了,我觉得比那种故意制造矛盾搞噱头的节目好多了,跟着嘉宾们看遍祖国大地,回来后人都要升华了。】 有些人就是不禁念叨,弹幕喊着萧恪的名字,萧恪还真就出现在了镜头中。 他脱了大衣叠成枕头枕在白宿脑袋下,手指轻轻帮他梳理着乱糟糟的头发。 萧松山在一边翻了个白眼。 他现在很不舒服,有点上不来气,明明昨晚睡眠质量很好,但这会儿却头疼得厉害。 不知是不是姿势问题,他赶紧坐起来,猛地一起,大脑霎时一片空白,一股酸水从胃里直往上涌。 他痛苦地捂住额头。 “爸,您没事吧。”萧恪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赶紧询问情况。 萧松山摆摆手:“没事,可能有点高反,适应适应就好了。” 萧恪起身去车里叫医生过来查看情况。 同样有点高反的还有胡建国,他那边似乎更严重一点,因此医生检查了下萧松山的心率后道:“没什么大碍,轻微高反,先吃点布.洛芬缓解一下,稍等,我先去看看胡先生那边。” 说罢,留下药就走了。 萧恪扶着他爸,让他把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小承知非常懂事地拧开水壶感觉下里面的温度,确定还热乎着便送到萧松山手里。 萧松山呼吸缓慢,大概是有点上不来气,手也不住颤抖着。 他接过药片,颤颤巍巍往嘴里送。 “爸,慢点。”萧恪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提醒着。 “爷爷,小心点喝。”承知更是满脸担忧,比萧恪这个亲儿子看起来还紧张。 萧松山将药片放在舌头上,含一口水,一仰头。 药片因为在舌头上停留过久有点黏连,送水后下滑得非常缓慢。 一直身体倍棒极少吃药的老爷子甚至不会吞药,吞咽的间门隙做了个缓慢的深呼吸。 嘎! 嘶—— 倏然间门,气管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口气没上来憋得胸腔剧痛。 接着他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呼吸异常困难,短促而钝重,本就不算好看的脸色此时呈现紫绀色,嗓子眼里发出了如同铁片摩擦的吱吱声。 “爸,怎么了。”萧恪赶紧扶住老爷子,以为他是被水呛到了,忙抚拍着他的后背。 老爷子卡住自己的脖子,明显像是气管里卡了异物般无法呼吸。 白宿也赶紧递过去水壶:“是不是呛到了,喝点水慢慢呼吸。” 老爷子脸色越来越难看,呼吸越来越急促,紫绀的脸庞已经渐渐变成了酱紫色,白眼球周围暴出条条红血丝,表情十分骇人。 “卡……卡……”老爷子拼命挥舞着手臂,似乎想说什么,但嘴边的空气被完全抽离,导致他说了半天也只喊出这么两个字。 “爷爷被药片卡住了。”承知忽然站起身快速走到老爷子身后,两腿分开跪坐下去。 他推开萧恪,用右手握成拳拦在萧松山的腹部,伸出大拇指摸索一番接着按住肚脐上方,随着右手发力,大拇指用力挤压着肚脐上方,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脑袋微微压下。 承知的手反复且有节奏的用力冲击其腹部,明明是寒冬腊月天,小孩脸涨得通红,额头冒出层层细汗。 萧恪赶紧捏住老爷子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 就这样不停的反复的压迫其腹部,随着一声剧烈的咳嗽,一片白色的药片猛地从他嗓子眼里飞出来,弹在地上甩飞几米远。 老爷子深吸一口气,眼眶迸住些许泪水。 随即,他缓缓摆了摆手,气若游丝地说道:“好了,吐出来了……” 承知轻轻抚拍着他的后背,释然地松了口气:“没事了萧爷爷,没事了……” 白宿递过去水给老爷子漱漱口,但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可不思议地望着承知:“你……” 承知抬手用袖子抹了把额头的细汗,疲惫地笑道:“以前消防员叔叔来过福利院宣传安全注意事项,教过我们海姆立克急救法,他们还建议每个人最好都认真学习这种方法,还好,我没忘记。” 萧恪帮他爸擦拭着额头的汗珠,腾出手摸了摸承知的脑袋:“谢谢弟弟,你救了萧爷爷的命。” 听到这话,承知羞赧地低下头,害羞地搅弄着衣角。 萧松山喘匀了呼吸,对承知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坐。 小孩儿乖巧的在萧松山身边坐下,担忧问道:“爷爷,好点了么。” 萧松山望着他单纯善良的小脸,被寒风吹得微微泛红。 他轻轻揽过承知将他抱在怀里,也不敢使劲,怕弄疼了小孩。 “谢谢你,孩子,你救了爷爷的命。” 突然被这个严厉的爷爷抱在怀中,承知有些不敢动弹。 寒风拂过脸际,但爷爷的怀抱好温暖呀…… 有多少年没有被人这样深情的拥抱过了。 暖意渐渐消散了他心头的不安,承知缓缓抬起小手抱住爷爷的后背,脑袋埋进他的颈间门。 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似是安慰,又像是宠溺。 半晌,萧松山按住孩子的肩膀轻轻推开他,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刚来的时候,爷爷对你很严苛,没有考虑你的感受,现在爷爷想郑重向你道歉,对不起啊承知,你能原谅爷爷么?” 承知渐渐睁大眼睛,鼻尖红通通的像颗小樱桃。 良久,他嘴角勾起可爱的弧度,笑道:“没关系的爷爷,我明白爷爷那么做是为了让我成才,院长妈妈说过,你的成功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不甘和负担,只有真心喜欢你的人才会期盼你成才,所以我理解爷爷的,爷爷不要放在心上。” 说着,小孩儿小心翼翼地看着萧松山,像是期待又有些紧张地问道:“所以萧爷爷……是喜欢承知的对么。” 他多想从这位老人家嘴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好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是有人认可他喜欢他的。 萧松山看着孩子小心征求的脸,心中百感交集。 瞬间门,眼眶泛了红。 现在不是他去认可承知,而是要承知来认可他。 他包裹承知让孩子坐在他怀里,揉着他的小脑袋,语气无比坚定:“承知是我见过的最优秀最懂事的小朋友,爷爷真的好喜欢你啊,你要相信你的付出一定会换来回报的。”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拉过承知的小手,展开,指尖在他掌心缓慢而认真的划出几道笔画: “记住,这个字念萧,一个草字头加一个严肃的肃,先是一横再是一点一撇……” 承知睁着大大的眼睛,认真的将这个字的一笔一划牢牢记在心里。 观众被这温馨动人的一幕刺激到了泪腺,纷纷留下祝福: 【泪目ing,承知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希望小宝贝永远健康快乐!】 【哇!!!老爷子在教他写自己的姓氏,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我喜欢这个结局,期待下一个萧总的成长!】 【如果真的收养承知,萧松山只能算他爷爷吧,那他的养父母岂不就是萧总和小白!】 【承知呜呜呜将来你一定会很幸福的!】 几人休息会吃了点东西,萧松山借口有事离开。 他找到工作人员借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您好,是《爸爸》节目组的陈导演么?” “是我,萧松山。” “啊是萧董!您好您好,怎么有时间门给我打电话了。” “是这样的,有件很重要的事想和您聊聊,关于承知这孩子抚养权的事。” 本以为对方听到这个消息定是满口答应,不成想,对面却诡异地沉默了。 “怎么,您是有什么顾虑么?没关系,都可以提,我来看看怎么解决。” 对方“嗯”了声,似乎努力组织了语言后才缓缓开口:“真不好意思萧董,我也很希望承知能有个良好的生活环境,但是……因为孩子参加节目后在网上火了,他的亲生母亲联系到了我们院,说……” 萧松山凌厉的眉宇霎时蹙起:“说什么。” “说希望能要回孩子的抚养权……” 章节目录 第62章 第 62 章 听到这荒唐的言论,萧松山眉头一挑,声音陡然提高八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孩子说扔就扔,现在又想要回去,天底下还有这种道理?” 院长小心翼翼道:“从法律层面上来讲,她是孩子的生母,而且承知也一直很想念妈妈,不论是画画还是写日记,总会提到妈妈,所以为了孩子考虑,我觉得还是……” “萧董,很感谢您喜欢我们承知,但是为了孩子的成长,我个人认为还是让他回到母亲身边最合适。” 萧松山本想恶狠狠咆哮一句“让她做梦!”,但忽然意识到这个孩子确实和他没什么关系,从哪个方面讲他都无权决定这孩子的未来。 按照遗弃罪的构成条件,承知生母这种行为送她个两年大牢并不为过,但,还要考虑承知的感受。 他好不容易等来了妈妈,结果妈妈被自己送去蹲大牢,他一定会恨死自己了。 霎时间,无力感上涌,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他原来也有无能为力的事情。 苍老的大手缓缓垂下,望向远处的眼神透着深深的迷茫。 他有钱有手段,可以用尽一切方法要来这个孩子,但唯一得不到的是他对母亲的爱。 萧松山沉默着将手机放回车上,转身要走。 正蹲在远处抽烟的导演见他打完了电话要走,赶紧喊住人,又顺便把白宿一起喊来。 “两位,明天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两人狐疑地对视一眼,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是什么重要日子。 导演神秘一笑:“明天是承知小朋友的生日,当然,大家都不知道他具体生日是哪一天,因此孤儿院一直把捡到他的那天作为他的生日,所以我想两位商量下,看能不能给孩子准备个惊喜。” 他又补充道:“当然,我们节目组给孩子准备了一份大礼,相信孩子一定会喜欢的,剩下的就看你们二位了。” 白宿环伺一圈皑皑白雪覆盖的大地,嗔怪道:“你怎么不早说,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你让我们怎么准备。” “抱歉抱歉,我们也是才知道。”导演赔笑道。 白宿沉思片刻,忽然一个绝妙点子浮上心头。 他拍拍导演的肩膀:“没关系,我想到了。” 也不知萧松山是不是向来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他也不说话,只是一直低头沉默着。 白宿知道他现在有心事,也不好追问,想着找个合适时间和他开口吧。 见休息时间差不多,胡建国那边也稳定了下来,导演通知大家收拾好垃圾继续前进! 萧松山缓缓骑上了车子,承知在后面担忧地问道:“爷爷你身体可以么?” 萧松山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但也没办法,只能点头应着没关系。 承知望着他够不到的脚蹬,想了想,忽然小腿一蹬爬下了自行车。 白宿见他下车,提醒道:“承知,我们要出发了,要坐好哦。” 承知慢慢走到车子最后面,双手把住车座,抻头对白宿道:“萧爷爷身体不舒服就不让他骑了吧。白宿哥哥你一个人骑就太累了,承知在后面帮你推。” 萧松山猛地一愣。 他缓缓回头看向承知,小朋友立马对他露出花儿一样的笑脸。 他笑得越灿烂,自己心里就越难过。 白宿不想驳了孩子的好意,点头道:“那你要注意安全哦,哥哥会骑得慢些的。” 承知连连点头,第一次露出如此天真灿烂的笑容:“出发啦!” 白宿顾虑到后面有个孩子,因此不敢使劲。 其实小小的承知力气有限,他推那几下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因此骑行的重任全部落到了白宿肩头。 他一拖俩,又不敢骑太快,但不使劲儿这上坡根本骑不上去。 现在他感觉两条腿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呼出的热气融在冷空气中形成气团,模糊了他绯红的脸颊。 【小承知太懂事了我的天,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孩子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srds,其实都是宿宿在使劲儿哈哈哈,看把孩子累的。】 【但是,真的好美好啊。】 【太喜欢这个画面了,和和美美一家人,任凭千军万马来袭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萧总:?所以我才是那个多余的是么。】 一行人骑骑歇歇,天色也随着轮胎压过雪地留下的花纹越来越暗,终于,众人的视线中隐约出现了一座尖尖的山头。 “哇!圣池山!我看到山头了!”程思羽激动的一声高喊。 顿时,众人循着看过去,看到那座尖尖的山头后原本的身心俱惫瞬间充满力量。 四组人强撑着骑上了高坡,停下来。 圣池山的全貌一览无遗,巍峨壮丽,被白雪覆盖升腾着青烟袅袅,宛若人间仙境。 萧松山抑制不住瘪起了嘴,眼中泪光闪闪,不住地点头。 孩他妈,我来看你了。 “大家再加把劲儿,今晚我们就在山脚安营扎寨。”导演举着大喇叭喊道。 骑过上坡后便是一道非常陡的大下坡,嘉宾们彻底解放了已经软成面条的双腿,扶着车把随着大下坡疯狂冲刺。 寒风呼啸,吹乱了他们的头发,但吹不散脸上的喜悦。 “承知,冷不冷。”白宿的声音夹杂在呼啸风声中。 过了许久才听到承知小声一句:“不冷,哥哥要注意安全哦。” 真的不冷,萧爷爷高大的身躯为他挡住了所有风雪,即便行驶速度再快他也不会害怕。 因为那个愿意为他遮风挡雨的人好像,出现了。 十几分钟后,一行人终于顺利抵达山脚。 彻底没了力气,大家把车子一停便在雪地中卧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孩子们倒是不累,见到从未见过的壮丽景色,激动的捧一抔积雪撒向空中,雪地上留下一串串可爱的小脚印。 “各位,今晚就在山脚休息,明天再爬山吧。” 程思羽:?! 还要爬山?! 谢邀,上趟节目肌肉涨了十斤。 大家歇息过便从背包里拿出帐篷搭建起来。 天青色掩映着巍峨雪山,山脚一只只色彩鲜艳的小帐篷为此增添了些喜色。 小锅里沸水翻腾,热气一直飘散至天际。 白宿捧着一碗方便面,吸溜吸溜。 要说他不爱吃什么,大概方便面能数得上号,大概是心理作用,他一直觉得方便面又胖人又不健康。 但是,寒冷的雪山脚下,一碗热腾腾的方便面简直是人间至美。 好吃到都想哭了。 承知小小的手捧着大大的碗,手指扭曲地握着筷子夹了根方便面上来。 萧松山拿纸巾给他擦擦嘴,见他拿筷子的姿势不对,本想提醒他,但又觉得,能夹到吃的就好了,管什么清规戒律,做人最要紧的就是开心。 吃完东西,大家实在是太累了,衣服都懒得脱就往帐篷里一躺。 营区一片阒寂,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嘉宾们都已沉沉睡去 萧松山坐在承知身边,轻轻拍打着他的小肚子哄他入睡。 见白宿和承知睡熟后,他才慢慢起身悄悄出了帐篷。 抬头望去,冷蓝色的光纵横天际,漫天星河斜斜垂下,向着圣池山的上方不断移动、汇聚。 他做了个深呼吸,想起来,其实这座山他之前一共来过三次。 第一次来是陪着萧恪妈妈旅游,并在这里向她求了婚。 到现在都记得她那时惊喜的表情,美得如星空般璀璨。 第二次来是萧恪即将出生之前,孩儿他妈说,希望孩子出生前能够和自己一起欣赏这美丽山峨,这样将来生下的孩子也会如大山般心胸宽广。 最后一次,便没有了她,只剩自己手中捧着她的骨灰,撒在山涧,乘着微风去到她想去的每一处地方。 她的遗愿就是死后把骨灰撒在圣池山里,这里承载了她生前的美好记忆,这样即便她变成了游魂,一抬头就能看到漫天星河。 萧松山望着流动的星河,脑海中是那张自己念了一辈子的脸。 他慢慢挪动脚步,回忆着初次到来时两人留下的每一处痕迹,踏过早已被积雪覆盖的脚印缓缓向前走着。 沿着山路向上,好像距离星空越来越近,那张脸也仿佛在慢慢向自己靠近。 萧松山这个强势了一辈子的男人,此时无声地流着泪,循着爱人留下的足迹一步步向上爬去。 近了,很近了。 也不知爬了多久,一抬头,星河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可触。 萧松山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 “雪儿,山哥来看你了,你看到我了么。”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星空的瞬间,倏然间,脚下猛地一滑—— * 白宿蓦然睁开眼。 没有缘由,就是忽然醒来了。 他侧首看了眼身边,承知睡得熟,但却不见萧松山的身影。 他摸了摸被窝,是冷的,好像人已经离开了很久。 白宿知道明天就是萧恪妈妈的忌日,而这里又是埋葬她的地方,大概是触景生情出去怀念了吧。 毕竟明天还要早起爬山,再不睡就怕他明天没精神。 白宿打算出去找找人哄哄,劝回来赶紧睡觉。 出了帐篷,便看到萧松山留下的脚印清晰可见。 他顺着脚印一路找,越走越远。 白宿心道这也走得太远了吧,结果就看见脚印一直延伸到了山上。 更麻烦了,天这么黑地上又是积雪,天黑路滑万一他出点意外可咋办。 白宿扶着沿路的枯草慢慢往上爬,爬到快半山腰的地方,却发现脚印在这个地方戛然而止。 而旁边就是陡坡。 不是吧! 他立马趴下身子向下看去。 坡不算陡,但很长,再加上天黑视线受阻,他看不清下面到底什么情况。 眯起眼,努力看过去,隐约间好像看到什么东西一闪一闪。 银色的,长方形的。 白宿立马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 是衣服上的银色荧光条,就是节目组为了防止此类状况发生特意给每位嘉宾的服装胸前贴了荧光条。 他还真掉下去了! 白宿来不及回去叫人了,不知道萧松山在下面待了多久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他缓缓半蹲下身子,手指紧紧扯住枯草,踏过滑溜溜的积雪小心翼翼往下滑。 他一个没抓稳,整个人跌坐在地,屁股成了滑雪板跟着一溜烟滋溜了下去。 疼! 好不容易刹住车,白宿一瘸一拐站起来,揉揉可怜的小屁屁向荧光条的位置看过去。 萧松山的身影映入眼帘,他正坐在地上痛苦地揉着脚踝。 “萧伯伯,您没事吧。”他也顾不得自己的屁股,跌跌撞撞踏过积雪跑过去。 见到白宿,萧松山愣住,良久,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怎么下来了。” “过来找您。”白宿看着他的脚踝,“您怎么样了。” 萧松山无奈地笑笑:“脚滑,从上面摔下来了,好像扭到脚了。” 白宿望着山头合计着:要是再跑回去喊人这一来一回太耽误时间了,就算来了人也是一样给他背回去,他现在脚伤耽误不得,天儿又冷,老人家根本熬不住。 决定了! 白宿在他身边蹲下,扶着他慢慢往上起。 接着道:“萧伯伯,上来,我背你回去。” 萧松山看着他那小体格子,连连摆手:“算了我再坚持坚持。” 不由分说,白宿强行拉过他让他靠在自己背上,双手穿过他的腿弯,一个使劲—— 真的好重…… 白宿被压得弯了腰。 虽然这么说不礼貌,但背着他跟背了头死猪没什么区别,他那大个子和萧恪有得一拼,相当于背了个萧恪在身上。 “孩子,放我下来吧。”萧松山感觉到他身体抖个不停,不忍道。 白宿摇摇头:“您要是再乱动会加重伤势,我没事不用担心,安心趴着吧。” 萧松山点点头,搂紧他的肩膀。 白宿抬头看着陡坡,又是陡坡又是积雪的,好人上去都费劲,更何况他还背了个不能动的。 他决定绕路,走一条虽然平缓但更长的路。 鞋底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声,脚印也比平时更深。 “我很重吧。”萧松山愧疚问道。 “有点……但在承受范围内。” 萧松山轻笑一声,看着璀错星空,长长叹了口气:“谢谢你,我对你又不好,你还总是这样照顾我。” 白宿换了口气,托着他的屁股往上抬了抬。 “萧伯伯,您要知道一个事实,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有多喜欢你,你对那么小的孩子进行体罚,当着我的面拥抱程思羽,你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 “我大可以把您扔这儿不管,没了您的存在,我和萧恪之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糟心事。” 萧松山咽了口唾沫,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不值得你这样对待。” “但是。”白宿咬紧牙关,“萧恪已经没有妈妈了,如果再失去你,我不敢想象他会是什么心情,我在您这委曲求全也好,像这样拼了老命把您背回去也好,都只是为了萧恪能开心。” 萧松山缓缓睁大眼睛。 对于白宿始终不和萧恪确定关系的心结悄然间解开了。 人都有自己的顾虑,说不定,自己就是他的顾虑呢。 摊上自己这么一个古板又坏心肠的老头,谁敢嫁进他们家呢。 他这么努力,发着高烧从几千英尺高空跳下,又强忍疲惫把自己背回去,所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萧恪。 他是真的很喜欢萧恪吧。 萧松山慢慢闭上眼睛,鼻间发出一声倾叹。 “我是真心希望恪儿的未来是一帆风顺的,希望他的岳丈家也是和我们比肩的大户人家,但是我好像忽略了他的感受,从来没问过他想要什么只是一昧的要求……” “趁他没恨你,现在改变还不算晚。” 萧松山笑笑,拍拍白宿的肩膀:“谢谢,这个节目使我受益匪浅,人该放低姿态去倾听他人的心声。” 白宿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其实我很喜欢一句话,人只要慢慢长大就可以,哪怕是五十岁六十岁。” 爷俩儿的笑声回荡在寂寥的夜空,沉重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缓慢而坚定。 到了营地,白宿彻底虚脱,把老爷子安稳放在地上后才浑身失力地倒下。 喊了节目组出来,大家伙忙着给萧松山检查身体按摩消淤,只有萧恪来到白宿身边,细心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白宿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你爸真重。” 萧恪握住他冰凉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谢谢你救了我爸。” 白宿闭上眼睛有气无力道:“不是救了你爸,是救了我自己。” “嗯?怎么说。” “你爸要是出事你会很难过,你难过我就不好受,所以,嘿嘿。” “傻瓜。”萧恪轻笑一声,小心翼翼将他打横抱起,“今晚跟我一起睡吧,我最近学会了泰式按摩,正好在你身上试试。” “又要偷偷占我便宜?” “天地良心,我是光明正大地占。” 抱着他的小可爱回了帐篷,帮他脱掉外套塞进热乎乎的被窝里。 白宿惬意地眯起眼,晃着脚丫,有意无意道:“哎呀,脚疼。” 萧恪挽起袖子,跪坐在他身边,手指轻柔的顺着小腿一路捏至脚踝:“我们宿宿辛苦了。” 接着,他也有意无意道:“你知道么,当年我爸就是在这座山上和我妈妈求了婚。” “嗯,那你妈妈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说,余生要给你添麻烦了。” 白宿轻笑一声,靠着萧恪坚实的臂膀:“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呢。” 萧恪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看着他:“我想说,我的余生也希望有这种幸福的小麻烦。” 白宿:“容我考虑考虑。” “这还要考虑么。” “当然,我都没答应你和你谈恋爱,你倒好,直接顺着锅台上了天。” 萧恪忽地欺身而下,将他圈在自己臂弯中,漆黑的眼眸无比深邃,他摸摸自己的嘴唇,问道:“那天我要回去处理工作时,这不算恋爱是什么。” 白宿俏皮一wink:“暧昧~” 萧恪被他逗笑,尔后,笑容褪去,脸上是坚定的认真。 他拉过白宿的手捂在胸前:“我会一直等的,等到你完全没有顾虑愿意接纳我那一天。” * 翌日。 金色的阳光在积雪上镀了一层耀眼的金,嘉宾们满脸倦容从帐篷里钻出来洗漱。 经过节目组一晚的精心照顾,萧松山的扭伤好得差不多,走路跑跳都没太大问题。 今天是承知的生日,节目组没有明着和他提起,想给他个惊喜。 节目组准备了长寿面,盛了满满一大碗递给承知。 承知倒不是嫌弃,单纯好奇,问道:“为什么昨晚吃了面条今早还吃面条呀。” 工作人员笑道:“因为吃面条有很好的寓意,代表长长久久~” 承知摆出灿烂笑脸,歪歪扭扭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好吃!” 吃饱喝足,此次拍摄的最后一站——圣池山,正式开启。 节目组给每位嘉宾换上了防滑鞋准备了登山杖,朝着大山,出发! 小承知担忧地拉着萧松山的手,短短的小手臂揽住他的腰,轻声道:“爷爷你脚没好利索,靠着我吧。” 萧松山本想说一句“没关系你顾好自己最重要”,但又想到白宿那句“多去考虑别人的心情”,小承知勇敢付出自己的爱,他也一定很希望自己的爱意能被别人接受吧。 于是他真的轻轻靠在孩子身上:“谢谢承知,你帮了爷爷大忙。” 小承知攥紧他的手,稚嫩的小奶腔多了一丝坚毅:“我一定会保护好爷爷的。” 一行人踏着积雪于陡峭山路中艰难前进,但大家似乎心情都很好,林瑞望着身后漫长的皑皑雪路,深吸一口气: “这是我们祖国宝贵的大地啊,今日一见令我心潮澎湃,生在这个国家是多么幸运的事。” “啪啪啪!”掌声如雷。 考虑到萧松山的脚伤问题,节目组没有要求继续往上爬,在半山腰一处宽阔的空地前停下。 “来来来,大家过来合影!一会儿,我们有件大喜事要宣布。”MC召集众人过来拍照留念。 一行人站在镜头前,洋溢着幸福的笑脸,背后是山海相接,波澜壮阔,山中云雾缭绕,充当了完美的磨皮工具。 弹幕沸腾了: 【我真的羡慕死了,这一大家子真好啊!】 【晋海旅游提上日程了,我也要去圣池山寻找我们宿宿走过的痕迹!】 【这个节目真的很好!我家开民宿的,现在晋海市的旅馆民宿都挤爆了!都为了过来追随偶像走过的脚印!】 【感谢节目组带我们领略大好河山!我永远爱我的祖国!】 【小声比比一句:我宿永远都是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 【不是粉,但无比赞同。】 拍完照,一行人坐在空地上休息。 这时候,节目组忽然拍手示意大家看过来。 “今天,其实在我们当中有一位小寿星过生日哦。” “是承知哥哥!”小承萱一蹦而起兴奋道。 “哇,萱萱是怎么知道的呢。” “猜的!” “哈哈聪明的宝宝,没错今天我们的小寿星,是可爱懂事的承知~” 小承知一听,不可置信地看向大家。 【承知宝宝生日快乐!祝你永远幸福安康!】 【我们承知是小寿星呀!家人们赶紧打赏还愣着干嘛。】 【哈哈哈打赏的钱最后还不是落入节目组囊中。】 霎时间,弹幕齐刷刷一片“生日快乐”,无数小礼物飞个不停。 &笑道:“承知,宿宿哥哥还给你准备了礼物哦。” 小承知立马满眼期盼地看向白宿。 白宿清清嗓子,故作深沉:“哥哥给你准备了两个礼物,第一个,来大家动起来吧。” 话音一落,嘉宾们立马起身,站好位置,接着一个接一个躺下去,头顶头脚连脚连成一圈。 偌大雪地中,出现了一颗由嘉宾们组成的爱心。 工作人员把小承知抱进爱心中间。 “承知,生日快乐!” “要快快乐乐地长大!” “永远幸福哦!” 嘉宾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祝福语。小承知站在爱心中间愣了许久,倏然,眼眶红了:“谢谢叔叔伯伯,谢谢哥哥姐姐爷爷。” 这是他出生以来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啦。 接着,白宿缓缓走到承知面前,半蹲下身子,牵起他的一只小手,白净的脸上写满温柔。 他声音极轻如羽毛般:“第二个礼物,需要征求一下承知的意见,嗯……你愿不愿意以后都跟着哥哥生活呢。” 承知慢慢睁大眼睛,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哥哥的意思是,要收养他对么。 他很想一口答应下来,因为他最喜欢白宿哥哥了,想和他永远生活在一起。 但又有些顾虑,生怕自己的突然加入会引来萧恪哥哥的不开心。 其实萧恪在暗戳戳想,既然他注定不会有孩子,收养承知这个小可爱又何妨,他还挺喜欢这孩子的。 明明是感人至深的画面,萧松山的表情却忽然变得失落。 恐怕,白宿还不知道承知生母的事吧。 导演也忽然诡异地站起身,用眼神示意白宿不要继续说下去。 &赶紧道:“没关系,承知可以慢慢考虑,那么节目组的叔叔阿姨们也未承知准备了礼物哦。” 白宿虽然很不满被节目组打断,但也确实考虑到孩子应该也很纠结,索性跟着道:“哇承知好幸福啊,看看叔叔阿姨给承知准备了什么,是大蛋糕么。” 承萱承奕拍着小手:“有蛋糕吃啦!” &神秘一笑,招手示意工作人员。 他的身后停了一辆商务车,因为拍摄途中一直有节目组跟车,所以大家也没在意这辆突然出现的陌生车辆。 大家伙都满怀期待地看过去,等待大蛋糕的出现,随即,车门被工作人员拉开。 一双老式的女士皮靴从里面探出来。 紧接着,是一条灯芯绒长裙,然后是一件浅色大衣。 最后,一张朴素显着几分沧桑的脸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寒风扬起她的头发,她红着眼眶,眼底的热泪即将倾泻。 是一个女人,约摸三十来岁,手里还捧着一只大蛋糕盒子。 大家还以为这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纷纷鼓掌欢迎。 但是,承知却仿佛石化了一般,呆呆的,甚至失去了思考能力。 那张早就在记忆中淡去的脸,此时穿破迷雾愈发清晰起来。 &也不知在自我感动什么,眼含热泪热烈鼓掌:“我想这一定是承知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我们将他的亲生母亲请到了节目现场,承知,好久没见到妈妈了吧,去抱抱她吧。” “亲生母亲”四个字宛如一记重磅炸.弹,将嘉宾们轰了个外焦里嫩。 承知一动不动,脸上甚至没有一丝表情。 白宿觉得这节目组是真的下头,这么高兴的日子把这女人请来做什么,糟蹋谁呢。 他上前一步挡在承知面前,目光冷冽看向那个女人,眼中是强烈的警告意味。 尽管导演在一旁一个劲儿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打扰母子团聚,他直接无视了。 弹幕也炸了: 【有病啊我艹,找她来干嘛,节目组不会真的以为这很感人吧。】 【yue了,你让孩子再次见到当年抛弃他的人,再次揭开他的伤疤是吧!】 【毕竟是亲妈……承知也很想她啊。】 【她算什么妈,她也配?爬爬爬!孩子红了她知道过来认儿子,早干嘛去了?】 【唉,理解一下吧,她当年也是无奈之举。】 【比她惨的人多了去了,一样把自己孩子养大了,别说什么无奈之举,办法总比困难多。】 “轩轩。”女人忽然捂住嘴巴,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妈妈来接你回家了。” 她抱着蛋糕小跑着奔向承知,但刚近了孩子身边,一只手伸出来将她推到一边。 她抬起头,便对上一双阴翳的眼眸。 女人愣了下,随即笑着问道:“怎么了么?” 白宿失笑:“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不是你当初抛弃孩子那会儿了。” 女人嘴唇颤抖着,眼中泪珠滚动,半晌,她缓缓低下头,撕心裂肺地哭道:“我知道当年对不起孩子,但我实在没办法,我未婚先孕,也没学历没本事,没有工作实在养不起他。” “少在这哭惨了!”忽然一声愤怒咆哮,萧松山疾步走到女人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有什么资格讲你辛苦,在那个人人吃不起饭的年代我父亲一人拉扯我和我弟一样给拉扯大了,而你从没想过要解决困难,遇事只会逃避,现在还想认回孩子,你有什么资格!” 女人痛哭流涕一遍一遍鞠躬道歉:“我知道是我的错,你们骂我我认了,但是,我是真的想认回孩子,这些年我去了外地,又有了新的家庭,所以一直不敢来。” 白宿“哈”了声,似乎觉得这番言论真他妈好笑。 “那你就专注你的新家庭好了,干嘛来这找不痛快呢,你确定承知跟你回去后不会受到你老公的虐待?你敢打包票么?” 节目组眼见势头收不住了,赶紧示意导播插播广告进去。 一见广告,对观众来说更是火上浇油: 【放什么广告,草拟吗。】 【这剧情我都猜到了,承知跟着妈妈回去了,皆大欢喜,嘉宾们的付出屁都不是,就是在给他人做嫁衣。】 【滚你妈的,这女人是不知道什么是遗弃罪?】 女人抬起泪涟涟的脸,哽咽着对所有人挨个鞠躬:“对不起,不求你们原谅,但是请让我接回我的孩子,拜托了。” 这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别人强行扣了她的孩子不给。 女人缓缓站直身子,隔着白宿对依然石化着的承知道:“轩轩,还记得我么,是妈妈啊,妈妈好想你啊,来,来妈妈这里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说着,她忍不住上前一步。 林瑞上前挡在她面前,重重叹了口气:“先不要急,你想认回孩子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当年你把孩子丢在暴雨中不管他死活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弥补呢。” 女人连连点头似捣蒜,她举起右手道:“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孩子,我……” “你发个屁的誓!”萧松山打断她,指着她的鼻子怒道。 这恐怕是他第一次说脏话。 “发誓是最不可信的虚伪!” 林瑞赶紧按住这位暴躁老哥的手,笑道:“萧董冷静点,这样吧,母亲抚养孩子天经地义,但是也要征求一下孩子的意见。” 萧松山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神似饿狼般死死盯着这个女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生吞活剥。 林瑞缓缓蹲在承知面前,亲切地整理着他的刘海,问道:“承知,现在妈妈来找你了,那你的想法是什么,说给爷爷听听。” 承知眼球动了下,慢慢看向林瑞。 盼念了三年的脸再次出现,日记里画作里全是有关她的一切,本以为她的出现自己定是欣喜若狂,可为什么,这么难受呢…… 想起那个暴雨夜,自己安静看着她逃离一样的背影,那时的心情和现在好像。 没有像听到白宿哥哥说想和他一起生活时那样激动的想哭。 这一刻,刚变得稍稍开朗些的承知再次低下了头,缩紧肩膀,不安、迷茫涌上心头。 所有人都在等自己的答案,可自己的答案是什么呢。 章节目录 第63章 第 63 章 见承知始终不做声,女人也开始担心是不是因为自己离开他太久他不记得自己了。 都说亲情血浓于水,但女人也承认她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也和现在的老公又有了两个孩子,要说对承知的感情还剩几分,三年的别离让他们间和陌生人已然没有任何区别。 至于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认回承知…… 大概是在节目上看到他后便觉得亏欠了他,更多的是愧疚并非亲情的想念。 女人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兔子挂件,冲承知晃了晃:“轩轩你还记得么,你小时候最喜欢妈妈这个兔子钥匙扣了,妈妈现在还留着呢,听话,跟妈妈回家吧,叔叔和弟弟妹妹都在家等你呢。” 这时候,一向慈蔼的林瑞不禁蹙起眉头,语气稍有不耐:“你别说话,让孩子自己说,就算是亲生母亲也要尊重孩子的想法。” 女人忙住了声,还不忘冲承知晃晃小兔子企图唤起他对自己的记忆。 承知低着头,小手紧紧攥着。 就在所有人屏息静待承知的回答时,承知忽然转过身走到萧松山面前,抬起泪涟涟的小脸张开双臂,声音颤抖着道: “爷爷,抱。” 萧松山心疼! 立马委身将孩子抱起来,露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嗯嗯爷爷在这呢,你别怕,你想说什么就说。” 暴雪降临大地时,其实是安静无声的。 “我喜欢爷爷和哥哥,我想和爷爷哥哥一起生活。” “咔嚓!”女人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语气疾速:“那妈妈呢,妈妈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有多辛苦,你可以不原谅妈妈当初抛弃你,但你不能不念生养之恩啊。” 承知抱着萧松山的脖子,这一次他没有再哭。 他甚至不像个只有七岁的小孩,用异常平静的语气反问道:“妈妈你喜欢我么?” 女人急了:“当然喜欢!因为你我和叔叔大吵了一架差点闹得要离婚,为了你我不远千里跑到这里想来见你一面,我怎么不喜欢呢。” 承知慢慢闭上眼睛,睫毛颤抖着:“你说喜欢我,那下大雨的那天,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一眼呢;我明明一直生活在孤儿院等你来接我,你为什么一次都没来看过我呢;所有小朋友都嘲笑我说是因为妈妈不喜欢我所以才抛弃我,你为什么不出现澄清呢……” “妈妈啊,如果你从一开始就不想参与我的成长,那以后也没必要了。” 听到这番话,在场所有人都不禁红了眼眶。 承知有多想念妈妈大家有目共睹,可当妈妈真的出现时他却选择了放弃,到底有多痛苦才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番话。 “轩轩……”女人捂住嘴巴,泪水被寒风吹干,“你这样说,你知道妈妈有多伤心么……” “我知道。”承知搂紧萧松山,“就像当年你让我等你回来接我时,一样伤心。” “我可以等,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但如果我没有参加这个节目,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出现呢。” 雪花洋洋洒洒落下,落在地上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女人无助地蹲在地上,捂着额头身体不住颤抖,细细的哭声断断续续从她那里传出。 导演茫然地挠挠腮帮子。 他精心设计这一出,是错了么?本以为该是母慈子孝的温馨画面,但最后却闹得大家都不舒服。 他上前一步俯身拍拍女人的肩膀:“算了,先起来吧,下雪了外面很冷,回车上冷静一下再说吧。” 女人猛然起身,捂着嘴巴一路小跑逃离一般回到了车上。 看着大家狼狈的模样,程思羽快人快语:“你们这节目真下头,真的,我已经生理上的不适了,这世界上哪那么多母慈子孝嗯?” 或许导演到现在也不明白,一个明明非常想念母亲的孩子,真的见到母亲后为什么选择了拒绝,是因为不爱了么? 不是,是因为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萧松山抱着小承知晃荡着身子,嘴里念念有词,心中暗喜:“乖乖,不要难过,以后我就是你亲爷爷了,爷爷给你买喜欢的玩具,带你去公园玩无人机,你还可以养你喜欢的那只小猫,爷爷就是不要你萧恪哥哥了,也不会再抛弃你的。” 萧恪:? 承知“嗯”了声:“以后萧恪哥哥不给您养老,承知养。” 萧恪:??? 最后,那辆承载着无数日夜期盼的念想,随着风雪缓缓驶离了大山。 大家坚信,天底下所有的孩子从出生起见到母亲第一眼就认定了她,爱着她并依赖着她。 但好像并不是所有的母亲都同样深爱着自己的孩子。 回去的路上,华钰莹和云碧野俩人第一次吵了起来。 起因就是为了承萱的抚养权。 华钰莹直言:“承萱是女孩,跟着我更方便。” 云碧野不服:“我们是书香门第,论教育资源自然是顶尖的。” 两人吵嚷的时候,白宿和萧松山同时陷入沉默。 承知的抚养权只能为一人所有。 良久,白宿道:“萧伯伯您年纪大了,不宜过多操劳,我虽没养过孩子,但谁人父母不都是初次体验。” 萧松山一听,不乐意了:“你现在正是要打拼的年纪,总不能天天靠在家里,你不在家谁陪孩子,退一万步讲,你不工作拿什么养孩子。” 白宿一想,觉得言之有理,再次陷入沉默。 半晌,只听萧松山缓缓道:“所以唯今之计,是你也跟着一起进我家门。” 白宿:这老头子心计真多。 承知似乎并不知道其中含义,拍拍小手,满脸期盼地看着白宿:“承知想和爷爷一起生活也想和哥哥一起生活,爷爷提的办法很好,哥哥你就答应吧。” 天真单纯的小朋友以为的“进家门”只是表面意义上的一起住。 但是根据领养条件限制中的“需要有正当合法且长期可靠的经济来源”这一条,白宿含泪痛失承知的抚养权。 在审核人员眼中,白宿算不上顶流大腕,也不能确定他是否能在娱乐圈做一棵常青树,一旦失去经济来源就要面临孩子被二次抛弃的风险,以及白宿现在是单身,还要考虑其婚后伴侣是否认同这个孩子,所以综合考虑,他们还是认为萧松山更合适。 也好,自己未来不定,不确定哪天就可能回到原世界,贸然收养才是对承知的不负责。 这么想也就释然了。 他都不敢应承能给萧恪一个未来,更何况是幼小的孩子。 华钰莹这边面临和白宿同样的问题,但因为云碧野家中有云乔的存在,根据规定收养异性儿童必须年龄相差四十岁以上,所以云碧野和云乔是铁定没戏了。 但华钰莹也不能说就完全高枕无忧,她需要通过一个漫长的考核期且保证在承萱十二岁之前不能恋爱结婚,也就是说,她必须保证在二十八岁之前不结婚才有权力收养承萱。 云乔:难过. /> 《爸爸》节目自此正式落下帷幕。 最后结尾,要给每位嘉宾拍摄一个心得采访。 一打开直播间,铺天盖地都是观众的谩骂指责,指责节目组用心不良,再一次伤害了承知幼小的心灵。 导播只能不停打字道歉,称其实他们出发点是好的,只是考虑不周,并保证会将本期节目收益的百分之七十捐赠于希望工程和福利院,请大家监督。 大家问那节目组要怎么处理这个女人。 节目组也只能说:【因为我们无权对她进行起诉,但她上了节目势必会引起相关人员注意,所以最终结果要看相关机构的处理,我们现在就是正常把她送车站去。】 观众一看,乐了。 这不是弄巧成拙了么哈哈哈,本来没人知道这件事,不怕死的女人偏要死皮赖脸上节目来这么一出,这不是相当于昭告天下“当初是我把孩子扔在暴雨中警察来抓我吧”。 看着节目组也算有诚意,这才稍稍平息了些观众的怒火。 最后的采访,节目组想制造首尾呼应的效果。 依然是将爸爸嘉宾和艺人嘉宾们安置在不同的房间,也一样给艺人嘉宾戴上了能收录隔壁房间采访内容的耳机。 爸爸们带着儿子们在沙发上坐了一排,经过一个月的相处,比起开始少了些陌生感,大家互相寒暄着,气氛融洽自然。 &问道:“经过一个月的相处,想必大家对于身边的伙伴都有了新的认识,那么我们想最后再提问一次,谈谈你对四位艺人嘉宾的看法以及未来规划。” 按照座次顺序,第一个回答的依然是云碧野。 “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开始觉得华钰莹小姐是演艺界难得一见的才女,但相处下来才发现,她不仅腹有诗书气自华,更拥有当代女性坚韧独立的魅力,如果她本人愿意,我还是希望她能和云乔有进一步的交流。” &哈哈大笑:“是不是还能借此机会看看您的宝贝小孙女。” “那是自然,希望承萱将来也能像华小姐一样,成为一个优秀且独当一面的新时代女性。” 云乔掩嘴含笑,目光自始至终没从屏幕里华钰莹的身上移开过。 导播在云碧野的头像后面贴了华钰莹的头像。 第二个是胡建国,他好像完全没了当初的傲慢,表情变得慈祥且平和。 他和胡皓然交换了一个视线,笑道:“不满各位说,其实皓然昨晚和我聊过,说对……啊,白宿老师……” 白宿的名字一出现,旁边四人的视线齐刷刷看过去,目光带火,无声地警告着。 胡建国吓得一激灵,清了清嗓子:“对白宿老师辛吉安老师以及各位老师的表现赞誉有加,如果有机会希望以后能多多合作。” 胡建国想哭,还不让人说实话了呗。 而林瑞也没在怕的,无视掉萧松山警告的视线,笑道:“或许开始觉得辛吉安老师为人忠厚老实,是我个人比较心仪的类型,但时代不同了,婚姻大事不该由父母插手,我选择尊重正禹的想法。” 导播心领神会,在他头像后面贴了白宿的头像。 萧松山和萧恪俩人暗暗把手指捏得咔咔响。 第一次,观众在一向不合的父子间看到了基因的强大之处。 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就连动作也大差不离。 当摄像机转到萧松山脸上时,他赶紧端正了表情,清了清嗓子:“我很喜欢小白的一句话,人慢慢长大没关系,不管是五十岁还是六十岁,我想,走过这漫漫长路,身边每一个人都在用实际行动教会我成长,他们都是我的人生导师,特别是小白和承知,一个教会我尊重,一个教会我爱,其实今天,是我太太的忌日。” 此话一出,弹幕表示心疼: 【老爷子那么喜欢他太太,现在一定是强颜欢笑吧。】 【唉——希望萧董不要被影响了心情,看开点。】 【节哀,节哀。】 但萧松山给予镜头的,是毫无城府并不强颜的微笑: “我太太的骨灰就撒在了圣池山,并且在她临终前一再强调不要去看她,怕我们触景生情,但我还是坚信,节目组设计的这一趟圣池山之行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一定是我太太的指引,指引我再次来到故地,并且送了我一份大礼,她一定也还是念着我的。” 老爷子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希望所有人最后都能和爱情相守至白头。” 他明明没提白宿一个字,但每个字似乎都离不开白宿。 导播在他的头像后面贴了个白宿的头像,在掌声和依依不舍得道别中,节目顺利杀青。 因为萧松山和胡建国要留下处理孩子们的领养手续,得过几天才能走,于是剩下的嘉宾就先跟着节目组回了晋海市区。 回程时已经是晚上七点,白宿拿到手机第一件事就是给宣雅兰发消息: 【太太晚好,最近身体还好么?节目录制结束了,我们正在回程的路上(*^^*)】 这可能就是作为儿子的内心真实写照,所有的好事都想第一时间分享给妈妈。 他抱着手机,等待着宣雅兰的回复。 一分钟,两分钟,半小时过去了,白宿隔个几秒钟就要看一眼手机,但宣雅兰始终没回复消息。 白宿:没关系没关系,妈妈现在有自己的大事业一定很忙,一会儿看到了会马上回我的。 比起宣雅兰的回复,他更希望一下车就看到她的身影。 她会不会过来迎接自己呢? 白宿失落地笑笑,应该不会吧,毕竟自己现在对她来说只能算个比较熟悉的陌生人。 “在等谁的消息?”萧恪见他一直看手机,好奇问道。 “不告诉你。”白宿把手机藏起来笑道。 不用他说萧恪也知道他在等谁的消息。 就是那个明明只见过几次面,白宿却莫名其妙特别黏她的那个女人。 车子于漆黑夜幕下平缓前行,累了一天的嘉宾们也支撑不住困意睡得东倒西歪。 白宿再一次拿起手机。 但还是没有她的回信。 距离自己给她发消息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车子驶离山区,穿过郊区,进入了市区地界。 随着距离公司越来越近,白宿看手机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各位嘉宾,还有十分钟就到公司了,大家清醒一下,穿好衣服一会儿下车别冻着。” 嘉宾们睡眼惺忪望着窗外的风景,心里多少有些不舍。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日夜相处的过程中早已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吱——”随着刹车声,车子在公司大楼前停下。 尽管已经是夜里十点,但公司门前依然人头济济。 入眼便看到程思羽那一大家子齐上阵,冒着寒风在黑夜里苦等,一见到节目组的车子便一窝蜂般涌上来,刚打开车门,嘉宾们还没下车这伙人就挤了上来,抱着程思羽又亲又啃: “思羽爸爸想死你了,你在那边吃不好穿不暖爸爸很担心你,你看你看,都瘦了一圈。” “思羽啊,先喝点姑姑给你煲的汤再下车,外面太冷了。” 辛吉安的经纪人和助理也来了不少,见到人下车忙给他披上衣服。 林瑞更甚,虽然他出发前就一再强调不要搞送别迎接那一套,太俗气,可他的下属还是自发前来接人,人头攒动,道着“书记欢迎回家”。 一派热闹中,林岳的身影显出几分孤独。 “小白!”他在车下喊得凄凄惨惨,甚至有生离死别内味儿了。 白宿透过车窗看了一圈,没看到他想看到的那个身影。 下了车,林岳拉着白宿的手就往车上去:“我们小白辛苦了,今晚去哥家过夜吧,你嫂子给你做了一桌好菜接风洗尘,你还没见过你小侄子吧,足月了,可乖了。” 林岳絮絮叨叨,却发觉拉不动白宿。 他回过头,就见白宿固执站在原地,向着唯一的入口看去。 昏黄的路灯映照着漆黑的柏油马路,投出弧形的痕迹,细碎飘落的雪花弥散着凄凉。 “在看什么。”林岳循着他的目光好奇看过去。 白宿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没什么。” “那上车吧,今天不跟萧总走了,去哥家。” 白宿心不在焉的“嗯”了声,嘴上说着没看什么,但视线却依然黏在路口,脚下也像被黏住一般,林岳拉了他几下都没拉动。 萧恪轻叹一声,推开林岳的手:“没事,麻烦你了,你先回去照顾嫂子,我一会儿带小白过去。” “那行,你们注意安全,到小区门口给我电话我去接你们。”林岳反复叮嘱着上了车。 随着程思羽带着哭腔的“白宿哥哥一定要给我打视频电话”渐行渐远,慢慢的,人去楼空。 只剩下白宿和萧恪两人依然站在原地。 细小的雪花落在发间迅速融掉,沾湿了头发。 萧恪没有问白宿还在等什么,或者说为什么要等,他只是静静地陪在他身边,肩头渐渐堆积起一层薄薄的积雪。 他脱下外套披在白宿身上,自己身上只剩一件毛衫,迎着寒风,他打了个喷嚏。 白宿恍然回神,看了眼手表。 十一点了。 他拉过萧恪的手臂紧紧靠在他身上,笑道:“算了不等了,回去吧。” 萧恪微微一歪头,脸颊抵在他的额头上,鼻音浓重道:“再等等吧。” 他也不知道继续等下去是否有结果,但如果就这么走了,白宿一定会觉得遗憾,所以冷点又何妨。 白宿最后看了眼手机,依然没有回信。 大概是太忙了,也大概是她觉得没有回复的必要,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如果不是两人都努力注定不会有一段开始。 白宿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又揉揉萧恪的鼻子,浅浅笑道:“不想等了,好冷,我想吃地锅鸡。” “这个点了从哪给你……知道了,不就是地锅鸡,有。” 他牵过白宿的手,小手冷得像冰块。 他收紧五指尽力将他的手全部包裹进掌中。 等待了一个多小时的两人终于朝着回家的路迈出了一步。 “啪啪、啪啪。”脚底与地面相撞的声音自不远处徐徐传来。 白宿倏然抬眼。 堆积着昏黄倦意的路口,一道纤瘦的黑影出现在视线中。 黑影一路小跑,跑两步放缓脚步休息一下,但始终没有停下。 白宿渐渐睁大眼睛,嘴巴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 那道小小的黑影在视线中变得越来越模糊,直至看不清。 “宣董。”直到萧恪主动的一句打破了阒寂的夜晚。 宣雅兰跑到两人面前,毫无形象大口喘着粗气,她抬手擦了把下巴上的细汗,累得弯腰扶着膝盖。 她的头发跑的有些松散,脸上汗津津的,右手还拎着一双高跟鞋,赤着脚站在雪地里,模样非常狼狈。 她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咽了口唾沫,嘴角勾起释然的微笑:“对不起,看到你的短信,刚要回复结果手机黑屏了,过来时候大桥底下发生连环车祸,现在还在堵着,我就……只能乘最后一班地铁往这赶,还好,赶到了。” 萧恪赶紧扶住她:“最近的地铁站好像离这儿三四公里,您不会,就这样赤着脚跑过来的?” 宣雅兰笑得几分憨厚:“穿着高跟鞋跑不动,我想快点过来。” 白宿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低下头,没忍住发出一声抽泣。 有的母亲为了顺利再嫁将孩子抛弃在暴雨夜,可有的母亲单单为了在儿子回来第一眼就能见到她,赤着脚在雪地里跑了几公里。 是因为母子连心么,不然仅凭见了几面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宣雅兰忙穿上鞋子,抱住白宿拍拍:“对不起让你等太久了么,不要哭了,下次我会准备十个手机,一个坏了就用另一个回你。” 怀里的大男孩颤抖着身子,接着她听到了隐忍的一声:“妈我好想你……” 宣雅兰在听到“妈”这个字时,心脏忽然抽搐了下,疼痛蔓延开。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只见过几次,却感觉像相处了很多年,不由自主的就想去亲近他照顾他,不然也不会为了他一条短信放弃了几千万的生意只为来见他。 她脑子乱乱的,甚至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当年警方搜寻过事故现场,只找到了丈夫的遗体,但却始终找不到儿子的踪迹,虽然他们努力了很久也表明那么小的婴儿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去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但在听到这声“妈”后,怀疑再次产生。 “嗯,妈妈也想你,你辛苦了。”不自觉的,甚至说是迫切的,应了白宿那声“妈”。 白宿更难受了,使劲抱着她不松手。 直到她和萧恪一人一声喷嚏,他这才意识到外面还下着雪! 赶紧打车去林岳家! 林岳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天哪这不是幻海国际的宣董事长?! 因为贵宾的到来他这小破屋好像都在闪闪发光! 林岳的老婆本来要睡下了,听到白宿来了忙抱着孩子出来迎接。 小小的餐桌前坐满了人,暖气散发着干燥的暖意,焐的每个人脸上都泛起一抹绯红。 果然,这个世界上唯有爱和美食不可辜负。 * 几天后。 白宿正趴在暖融融的被窝里,林岳那永远不赶眼色的电话惊扰了他的美梦。 一接起电话,就听到破锣嗓子在那边喊:“我滴小白!你知道这两天我接到了多少导演的邀请么!” 白宿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恭喜你,要出道了?” “我不配呜呜,是导演联系我,说希望接下来能和你合作,有综艺节目的,有电影电视剧的还有唱片公司,话说你会唱歌么。” “会,就是不太在调上。” “哈哈那还是算了,我觉得有个综艺节目很不错,叫……” “哥。”白宿打断他,“综艺节目接得再多最多也算个综艺咖,真想站稳脚跟还得接电影,这玩意儿含金量高。” 林岳魔鬼低吟:“当然要接电影,剧本我看了,真实事件改编的刑侦悬疑剧本,是写过无数刑侦剧的万宇编剧操刀,绝对大爆,但是,要……剪头发。” “哦,可以。” “不过电影预计开拍要年后了,年前只剩一档综艺,真的很不错!是一档校园综艺,叫《我们的班长》,而且对方开价很高,指名要你来做主角。” “有多高。” “一期一个月,片酬是六千万。” 白宿:! 这要是在原世界接到这种片酬他还嫌少,但这个世界自己最多算个小三线,对方开出六千万?难道要潜规则? 听白宿沉默了,林岳以为他是被这个片酬吓到说不出话,赶紧道:“这个导演非常欣赏你,你放心,绝对不会像《爸爸》这种不成熟的节目组一样净出幺蛾子,这个导演导过的综艺全是爆款,评分就没下过九点五。” “而且,是熟人推荐的,不存在潜规则那一套。” “熟人?谁。” “沈阙啊!他到现在还念着你呢。” 白宿想起来了,的确是在丹麦录制节目时,沈阙和他提过这么一嘴,本以为就是说说,没想到他来真的。 但问他需不需要钱,需要,他必须现在拼命赚钱,等哪一天他要是真的离开了,也能给承知留下自己一点微薄心意。 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答应了就相当于欠了沈阙人情,六千万的片酬说他没在背后和导演打过招呼自己可不信。 白宿沉默片刻,问道:“其他嘉宾片酬多少。” “好像是六百万吧,有个华钰莹,据说是一千二百万。” 接着他小心翼翼问道:“那你是接不接。” “接,怎么不接。” 挂了电话,白宿心里盘算着,按照行情自己留下六百万,剩下的到手后都转给沈阙,这样也不算欠他人情,然后六百万拿出一百万捐福利院和残疾人协会,剩下的都留给承知,完美。 只是,自己明明一直在赚钱,却始终是个穷鬼? 正沉思着,房门响了。 “进。” 萧恪推门进来,一身得体墨蓝色西装,衬衫白如雪,领带夹璀璨生辉,整个人如瀛洲玉雨。 “我去公司了,早饭在微波炉里一定要热过再吃,现在还早,再睡会儿吧。” 白宿揉搓着被角,撇着嘴:“你以后是不是都要这样,朝九晚五,留我一个人……” 萧恪抿嘴笑笑,俯身轻轻吻过他的额头。 “现在年关的确会很忙,春节陪你去斐济看海好不好。” “那我要是想你怎么办。” 萧恪沉思片刻,鼻间发出一声轻叹:“那我试试能不能在家线上办公。” “不要,我不想成为员工口中的红颜祸水,去上班吧,要记得想我。”他撑起上半身,宽松的睡衣松垮搭在身上,领口斜斜露出半边肩膀。 他抱着萧恪亲了下他的脸颊。 萧恪随手将他衣服拉好,回吻一下,笑道:“谢谢,工作有动力了。” 随着楼下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后,世界再次归于一片平静。 白宿坐在桌边边吃早餐边看手机,看看最近的八卦消遣时间。 《爸爸》节目组因为最后那一出自以为感人至深的环节引起众怒,但又因为宣传了晋海大美风景带动旅游经济,以及引起了社会各界人士对福利院的广泛关注,善款不断,算是将功补过,观众才勉强克制住想给节目打一星的冲动。 最重要的是,前来参加节目的孩子们并没有成为节目组用完就扔的工具,三个孩子都有了属于自己的温暖港湾,这算是节目组做的最大的好事。 除此之外,还有警方发布的关于顾青禾以及其助理的调查进展。 顾青禾虽然半斤鸭子四两嘴就是不开口,但警方已经通过蛛丝马迹查到了售卖违.禁.药品的嫌疑,嫌疑人也已指证了顾青禾为买家之一,他和赵同的案子将于年后开庭审理。 但林正禹曾经说过,像他这种情况量刑不会很重,而且还要考虑到他本人及其家人对社会做出的贡献,可能交点钱就保释出来了。 不过当时问他有没有办法加重量刑,林正禹沉默很久,说:“有。” 而他的助理,也已涉嫌诈骗、洗黑.钱以及帮助网络犯罪被警方通缉,等抓到人象征性走个审理流程就直接给换上时尚囚衣送大牢去,起码三年起步。 至于腾遥被骗走的全部家当,说实话,就看是不是大钱,在不可言说的灰色规则中,一般数额达不到他们认为的那个“大钱”多半就不了了之了。 白宿翻着新闻,百无聊赖,又去打了几把游戏。 又双叒叕排到了那位暴躁老哥,不出意外又跟着被喷。 他决定注销账号重新选区重新来过。 萧恪不在身边,做什么都觉得无聊,他甚至已经无聊到清洗煤堆。 洗了半天,弄的一手黑。 不洗了!反正洗不干净。 他小脑瓜一转,想到了绝妙的消遣方法。 打开冰箱,翻出一堆食材,细细清洗过,连菜根儿都是掐着洗的。 接着从网上找到食谱,按照食谱上的步骤先给排骨焯水。 焯水……?是什么意思,就是放水里泡一会儿吧。 也懒得查了,差不多就行。 接着锅热倒油,食材倒进去,然后食谱上说要加适量食盐、少许鸡精、微量酱油。 这适量、少许和微量是多少啊…… 穿书前白宿很少做饭,反正也不用吃东西,也就能煮个泡面做点现成的。 油一热,他将排骨从冷水里捞出来往锅里一倒。 霎时间遭到了爆油袭击,跟天女散花似地浇了他一头一脸。 白宿赶紧跑出去,回来后便是棒球帽、羽绒服、口罩眼镜全副武装。 他将袖子拉下去攥住,举着锅铲跟击剑一样隔了老远在锅里翻炒。 至于适量少许和微量,看样子加得都不多,这样不加也行吧,撒点盐能有味道就行了。 半小时后,他打开锅盖,一股奇怪的腥味儿扑面而来。 白宿愣了许久,接着通过心理暗示劝慰了自己。 反正不是自己吃,反正不是自己吃。 只要不是自己吃,不管什么味道都算好吃。 他将“红烧排骨”捞出来装进饭盒,提着兴冲冲出了家门。 走了许久走上大路,他随手招了辆出租车,师傅问去哪。 白宿抱着饭盒抚摸着,跟抚摸什么奇世珍宝一样笑眯眯道: “松山集团总部。” 章节目录 第64章 第 64 章【一更】 一路上, 司机师傅絮絮叨叨:“看你抱着饭盒,是给爱人送饭的吧,哎呦喂你爱人真幸福, 哪像我老婆,我忙到大半夜回家也吃不上一口热乎的。” 白宿听得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挨到了目的地,付了钱下车,抱着饭盒进了松山集团大门。 见到来人, 前台的小姑娘立马起身。 白宿问:“请问你们萧总现在在哪。” 这小姑娘属于平时不太爱关注娱乐圈,也从不看什么综艺, 一心只有上班赚钱,她只觉得白宿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出于礼貌问道: “请问您有预约么?” “没有……抱歉我不知道还要预约。” “萧总在开会,他说过工作时间门任何人都不见, 除非有预约。” 白宿也不想为难她,毕竟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 都不容易。 他点点头, 环伺一圈,看到大厅里的沙发,问道:“我可以坐在那边等么。” 小姑娘义正言辞:“抱歉先生, 那里是员工专用休息区,除非您提供员工证明。” “啊……那我站在门口等可以么。” “抱歉先生,公司有规定, 闲杂人等不得在公司门前逗留。”她礼貌地鞠了一躬,“实在抱歉。” 白宿抱紧饭盒,想着要不回去算了。 这时候, 一阵高跟鞋与大理石地面相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徐徐递进。 一个身穿职业套裙的女人从门口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杯咖啡。 看到白宿,她立马小跑上前:“白先生您怎么来了,萧总在开会托我出来买咖啡,您先随我上去等吧。” 白宿对她有印象,是萧恪的秘书之一。 还没等白宿开口,前台的小姑娘立马道:“对不起于秘书,萧总上班前特意叮嘱过,除非有预约否则谁来都不见。” 于秘书恨铁不成钢地扶额,语气不善:“这位是萧总的爱人,不需要预约,以后见到他直接请他上去,明白了没。” 小姑娘讪讪低下头:“对不起,可是萧总叮嘱过……” “你怎么就是不会变通呢?”于秘书杏眼一瞪,似乎对这一根筋的新员工很是不满。 小姑娘今天第一天上班,她刚大学毕业没多久,不知道所谓的变通,只知道要严格按照老板要求办事。 她觉得有点委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训得狗血淋头,忍不住红了眼眶。 但并没有让步的意思。 “对不起,萧总叮嘱过,我只能按照他本人的意思办事……”说话的声音已经有点发颤了。 “没关系。”白宿忽然开口,“是我也会这么做,这也是在为公司的安全着想。” 他这见不得女孩子哭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所改善? “秘书小姐你去忙吧,我在外面等就行。” 于秘书柳眉紧蹙:“我上去和萧总说一声。” “不用,不要打扰他工作。” 于秘书有些犹豫,她看看白宿,又瞪了眼前台小姑娘,低声道:“你等着挨罚吧。” 继而转变了笑脸面对白宿:“对不起她今天第一天上班,给您添麻烦了。” 白宿点点头,说了句没关系便抱着饭盒离开了公司。 公司门口不让逗留,他环伺一圈,看到大楼旁边的圆形花坛周边是一圈木质长椅,这里应该可以给人坐吧。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昨晚刚下过雪,现在气温已经降至零下,寒风肆虐,尽管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可露在外面的皮肤还是冻得通红。 他缩着身子抱紧饭盒,又怕里面的排骨冷了,便将饭盒揣进怀里,时不时跺两下脚来缓解寒意。 不多一会儿,一个瘦削的身影从公司大门里急匆匆跑出来。 是刚才那个前台小姐。 就见她拿着一只暖手宝,二话不说塞进白宿怀里,对着他九十度深鞠一躬:“对不起!” 说完,孩子一溜烟跑回了楼里。 白宿就这样坐在花坛旁,揣着只没多大卵用的暖宝宝,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取暖。 有路过的人认出了他,也不知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偷偷拍下他的照片发到了网上。 不多一会儿,一条热搜横空出世: #萧此以白首疑似不和# 起因就是这个好事者发了白宿在寒风中孤独等待的照片,并且还颇有心机的将松山集团的标志也一并拍了进去,此微博一发,迅速引起热议。 白宿的粉丝认为: 【大概是不想打扰萧恪工作吧,就硬给人说成闹不和,你同意萧爸爸都不同意。】 黑粉则不然: 【你去你男友公司他会不让你进?醒醒吧,都是剧本好吧,哪个大财团会找一个三线糊咖进门,就算不找明星,那么多有钱人还轮得着BBS?】 【豪门梦还是少做,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笑死我,BBS就腆张脸硬往上凑,上个节目走走剧本他还真以为萧总对他动情了?饭可以多吃梦还是少做。】 【打脸咯~本年度最佳笑话:萧此以白首。】 此时,正在前台惴惴不安频频看向门口的前台小姐忽然被刚上厕所回来的同事拍了一掌: “我去,刚才我不在,你不会是没让白老师进门吧。” 那个人姓白么?好像秘书小姐也是这么叫的。 她点点头:“因为萧总说过,没有预约谁也不让进……” “你摊上事了,现在网上因为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以为白老师被萧总抛弃了。” 前台小姐不明白:“为什么这事会闹到网上。” “不是吧!你竟然不认识白宿?!你……你就等着挨罚吧,萧总可宝贝他了,你这么做就是在给萧总上眼药。” 前台小姐一下子慌了神,但她也不明白,自己只是照规矩办事,这样也不对么…… 一个小时后—— 白宿坐在寒风中又困又冷,此时双手双脚都已经冻麻失去了知觉。 他抱着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朝着公司大门望眼欲穿。 突然间门,大门向两边打开,一群西装革履的人踏着端正的步伐从里面走出来。 这其中,那个身姿挺拔卓尔不群的男人一下子突兀了出来。 长身玉立、宽肩窄腰,墨黑发丝如璞玉泛着光泽,秾丽的五官立体深邃,这么看着却给人冷漠的疏离感。 白宿猛地直起身子。 但他好像没注意到这边,正在仔细倾听旁边的员工汇报工作。 还是一个员工注意到了白宿,赶紧打断汇报工作的员工,小声道:“萧总,您看那边那位是不是……” 萧恪抬眼望去。 一个穿着白色长款羽绒服的男人正坐在不远处的圆形长椅上凝望着他,几缕卷曲的发丝拂在嘴边,鼻尖红似樱桃,杏眼如秋季的池水,泛着一丝孤独的凄冷。 萧恪倏然瞪大眼睛,疾步向白宿走过去。 他抓起白宿的手,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在外面坐了多久,手已经冷得冰块一般。 “你……在这坐了多久。” 白宿冲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也没多久。” “为什么不进去等。” “因为你在忙,不想打扰你。” 听到这句话,他倏然想起自己在上班前叮嘱了前台没有预约谁都不见。 他本意是不想被那些无聊媒体打扰,但他没想到,媒体没拦住,把白宿拦外面了。 萧恪赶紧脱下大衣给白宿披上,扭头对其他员工道:“你们去吃饭吧,不用等我。” 他扶起白宿,将他的手紧紧攥在掌心,拉着向公司里走去。 前台小姐看到萧总拉着白宿进来了,并且直直朝着自己这边走来,心脏噗通噗通狂跳,赶紧低下头。 “是你把他拦外面的?”萧恪拧着眉,脸上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 前台小姐大气也不敢出,良久,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萧恪忽然感觉有人扯了扯他的袖子。 回头看过去,就见白宿皱着眉冲他摇头。 “不要责备她,她也只是在照你的意思办事。” 萧恪觉得白宿话里话外好像都是在责备自己。 他缓缓做了个深呼吸,对前台小姐露出一抹笑容:“很好,这么做是对的,去吃午餐吧。” 前台小姐不胜惶恐,甚至听不出他这话是好是坏。 “以后要是他来就请他上去,我不在就安排他去我办公室等。” 前台点点头:“我记住了。” 白宿不禁替这初入职场的小姑娘松了口气。 拉着人进了办公室,萧恪赶紧打开空调,翻出毯子裹住他,单膝跪地在他脚边:“我是说过没有预约任何人都不见,但我没想到你会过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白宿晃晃手中还泛着最后一点热乎气儿的饭盒,笑吟吟道:“想给你个惊喜嘛。” 萧恪望着那只饭盒,心底渐渐泛起一丝苦涩,随着血液弥散全身。 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白宿也不知吃了多少苦才为他精心准备了午餐,结果他就这样冒着寒风在外面不知等了多久。 白宿看着他,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一旦泛起红会显得极度压抑,他就这样无声地凝望着自己,黑沉的瞳孔中全是自己的身影。 白宿避开这种目光,不敢再看。 万一哪一天要被迫离开这个世界,他也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该怎么办。 白宿赶紧将饭盒怼在他脸上:“已经没多少热乎气儿了,快点吃。” 萧恪接过饭盒:“这是我们宿宿第一次给我做好吃的,突然感觉能在这个世界出生真的太好了。” 白宿:“胡说,明明给你做过一次早餐,虽然只是面包和牛奶。” 萧恪忍不住笑出声,满怀期待打开饭盒—— …… 等等,这是什么。 几块看不出颜色的不明物质上面还沾着已经凝固的白油,奇怪的味道在房间门内蔓延开。 白宿见他沉默了,心里忽然有点紧张。 看他这模样,怎么感觉他不想吃呢…… 虽然自己没尝过味道,但照虎画猫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他小心翼翼观察着萧恪的表情,就见他缓缓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反复打量了许久后才犹疑着送入嘴中。 他听到了非常用力的吞咽声。 果然,不好吃么。 瞬间门,失落涌上心间门。 下一秒,就见萧恪又夹起一块排骨塞进嘴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接着,他缓缓盖上了饭盒盖子。 白宿低下头,手指抠着沙发,小声道:“我只会做红烧肉,还是第一次做红烧排骨,可能……不太好吃,我以后会努力的……” “不是。”萧恪抬起头,嘴角含笑,“因为舍不得吃,你平时很忙,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吃到你做的菜,所以让我多享受几顿?” 说实话,很难吃,有几块没熟还带着血水,但他说的每个字都是发自肺腑。 只要是白宿的期待,他必定会回应。 白宿揪起他额间门一缕头发轻轻扯了扯,骄傲地晃了下脚丫:“那你留着多吃几顿吧,正好我接下来又要忙了,下一次做饭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萧恪敏锐地察觉到“接下来又要忙”几个字,他皱起眉头:“不是刚结束拍摄,怎么又要忙?不休息几天么?” “接了一档校园综艺节目,预计拍摄一个月,可能又要一个月见不到了。” 他本来以为萧恪肯定会说“那我陪你参加”,结果萧恪却说了一句: “嗯,我们都要好好努力,以后还要担负起抚养承知的重任,要多赚钱才行。” 这话说得没毛病,但白宿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知道任何感情时间门长了都会慢慢变淡,要是放在以前,萧恪肯定要查查这导演什么身份,要是他知道自己是被沈阙介绍过去的,肯定又要打翻了醋坛子。 但这次,他什么都没问。 白宿站起身,深吸一口气:“那你忙吧,我先回去了,排位赛要开始了。” 萧恪跟着追出去:“我送你回家,现在正好午休。” 白宿将他推进办公室:“不用。” 说罢,用力关上门。 下午,就在白宿和萧恪不和传闻闹得沸沸扬扬之际,一个新注册的用户出现在评论区,将节奏拉了回来。 【第一次用微博,刚弄明白怎么操作,希望没有来迟。我是松山集团总部的前台员工,我想出来澄清一下,其实根本不存在萧总和白老师不和的事,一切都是是因为我。】 【因为今天有非常重要的会议,所以上班前萧总特意叮嘱我没有预约任何人都不接见,我开始也不知道白老师和萧总的关系,就把他拦在了外面,后来萧总来了把他带进了公司,而且严厉地批评了我。】 【白老师也有帮我说话,或许是因为白老师我才避免了责罚,我知道自己不懂变通,但这是我的工作,我必须为公司安全负责。并且萧总也和我说了,以后白老师来如果他在忙就直接请白老师去他的办公室休息。】 【很抱歉给大家带来了麻烦,希望我的言行不会影响到萧总和白老师,我也在这里向大家真诚道歉,希望大家不要再对白老师和萧总进行无端猜疑,他们的感情真的非常好,白老师也是非常好的人,他理解我的难处,还一直帮我说话,我非常感激他。】 【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只是希望大家停止对白宿老师的恶意攻击和猜疑,他真的很会体谅他人,谢谢大家了。】 而这条评论下面,出现了一个亮眼的点赞。 点进去,微博认证:松山电子集团执行总裁——萧恪。 他宛如僵尸号一样的微博竟也破天荒发了第一条微文: 【你们没男朋友么?还是因为我把宿宿抢走了你们嫉妒?[微笑]】 你们没男朋友么? 扎心了! 那些到处蹦跶的黑粉因为萧恪这条微博乖巧闭麦。 粉丝喜气洋洋: 【萧总的第一条微博!!强势围观!】 【哈哈哈萧老爷子知道了肯定要气死了,但是,真爽,黑粉怎么不跳了?】 【宿宿不配你配?萧总认识你是谁啊。】 【萧此以白首呜呜呜yyds!】 【萧总纯爷们儿!强势护妻。】 【说剧本的真的没必要,明星间门炒作可以理解,萧总需要炒作么?人家什么身价,你以为都像你家糊咖正主一样还要捆绑销售?乐死。】 * 最近一段时间门,萧恪又开始忙起来,就他所言是因为马上过年了,积攒了一年的工作都要在这时处理完,他又恢复了之前两眼一睁忙到熄灯的状态。 白宿也自觉的不去打扰他,事实上心里还憋着气,在等他来哄自己。 但他为什么到现在也不来哄自己! 生气了。 因此节目开拍当天,他起了个大早,连招呼也没打就赶去了录制现场。 新综艺《我们的班长》拍摄地在晋海市第五中学,这是一所排名升学率都吊车尾的艺术文化一体的高中。 好学校不愿意让明星来影响孩子学习,而第五中学里因为开设音体美艺术班,校长也希望那些学艺术的小孩能早早接触到艺人这一行业,多和明星交流交流对他们未来参加艺考帮助很大。 据说此次参加演出的共有五位嘉宾,其中一个是华钰莹已经知道了,但剩下三人是谁导演也没透个信儿,他希望这样能最大程度避免嘉宾们的表演痕迹。 而节目导演连嘉宾预告都没发,发了下拍摄地就直接收拾收拾开拍了,看样子是个急性子。 林岳载着白宿到了校门口,白宿一看,更生气了。 萧恪这根木头还不如程思羽上道,到现在他也该起床了,结果连个电话都没有。 再看看人家程思羽,开着豪车捧着九十九朵红玫瑰一早等在了学校门口。 见到白宿,孩子差点乐傻了,花儿往白宿怀里一塞:“白宿哥哥,祝你拍摄顺利!” 白宿笑道:“谢谢。” 程思羽在他身后看了一圈,小表情掩饰不住的得意:“白宿哥哥,萧恪怎么没来送你啊,不过萧恪一直都这样,对谁的事都不上心,哎——我就不一样了,这玫瑰花是我早几天就提前预定了,白宿哥哥你喜欢不?” “挺喜欢的。” “白宿哥哥你放心,萧恪不管你我管,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就在程思羽喋喋不休说着萧恪的坏话时,一辆保姆车停在一旁。 车门打开,华钰莹从车上走下来。 她素颜朝天,穿着朴素的羽绒服,见到白宿微笑着同他握手:“好久不见,又要一起合作了。” 讲良心话,白宿还是挺想和华钰莹一起拍节目的,在当下娱乐圈遍地是白幼瘦和甜妹儿的状态下,华钰莹健康高挑的体态以及端庄大气的气质真的有母仪天下内味儿了。 她不应该被称为华姐,叫华皇更合适。 闲聊间门,又有一辆保姆车在校门口停下,车门打开,一条长到离谱的腿从车上踏下来,随即,在那人抬头的瞬间门,周围的景象好像都暗了下去。 如果芝兰玉树一词有具象,那一定就是他本人吧。 白宿没想到,其中一位嘉宾竟然是黎舒城。 得有几个月没见了吧。 黎舒城琥珀色的眸子落到白宿身上,他向白宿微微点头示意:“好久不见。” 白宿冲他笑笑:“是啊,好久不见。” 这档节目是黎舒城主动要求来的,尽管导演直言预算不够开不出太高的片酬,而且他档期排得满满当当,但他还是坚持要来。 或许是想最后一次争取试试,就算不成,也能没有遗憾地微笑着祝福他。 导演见人来了,和几人寒暄过后便请人先进学校。 白宿好奇问道:“其他两位嘉宾是谁。” 导演神秘笑笑:“一会儿就知道了。” 章节目录 第65章 第 65 章【二更】 第五中学占地面积很大,几乎可与面积小点的大学比肩,但因为是艺普一体高中所以生源一直不算好,因此为了吸引生源,校长只能另辟蹊径。 校服从传统的运动式改成了英伦式,开启寄宿制模式,并且增设了三个特色食堂。 嘉宾们一进门,校长便热情前来迎接。 校园里非常安静,喜寒的植被郁郁葱葱,纯白的教学楼被一条纵横南北的长廊连接,寓意南北通透,校长介绍着这是高二年级,长廊北侧是高三年级。 本来应该是上课时间,也不知是哪个不认真听讲的学生喊了一句“他们来了”,霎时间,每一扇窗户都被拉开,无数小脸叠在一起,表情是按耐不住的激动喜悦。 顿时,如海潮般的呼声此起彼伏,老师们愤怒的“滚回来上课”凄惨埋没于鼎沸人声中。 “白宿哥哥!天啊我见到真人了!也太好康了吧!” “莹宝莹宝!你好漂亮我超级喜欢你!” “城哥你腿好长!分我一半!” 在无数激动难耐的小脸中,只有一个女生双手撑着窗台静静望着这边,墨黑的高马尾随风扬起,她的脸上是再平静不过的淡淡笑意。 校长看到这一幕,无奈地笑了:“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孩子们也是太激动了。” “不会,孩子们很有朝气,离开学校太久了看到这一幕感觉很怀念。”白宿冲孩子们挥挥手,霎时间引发更为高亢的尖叫声。 “各位先随我来吧,还有两位嘉宾已经在校长室等候多时了。” 跟着校长迎着学生们的呼喊声来到了校长室。 门口站着个小个子中年男人,戴一副老旧眼镜,鼻底一搓小胡子看起来有点邋遢。 见到来人,他恭敬向校长一鞠躬,接着扶着眼镜打量起几位嘉宾。 “哦这位是年级副主任应明老师,接下来大家将进入高二年级拍摄,应老师就负责大家的学习生活。” 应明扶着比瓶底还厚的眼镜足足打量了嘉宾们半天,嘴角是阴阳怪气的笑。 “正主任外出学习,暂时由我接手高二年级一切工作,你们叫我应主任就行。”他的口音有很重的家乡话味儿。 说着,他缓缓一笑:“当然,副的也是官,大家不要太介意职称。” 他一直觉得论工作能力他不输正主任半点,可败就败在这“副”字上,明明能在工作岗位上一展拳脚,奈何副的说话没人听! 校长在几人耳边悄声道:“应副主任有点官僚主义,想当正的很久了,就是当不上,大家别太在意。” 校长推开办公室的门:“大家先进去休息吧。” 几人顺势望去,办公室正中间一张大理石茶几,四周各摆一张长沙发。 逆光看过去,就见背对着他们的沙发靠背上方露出一截脑袋。 蓬松柔软的深棕色发丝,明明是很温暖的颜色,但莫名给人强烈的冷漠疏离感。 导演疾步走到那人身边,向大家介绍道:“这是本期其中一位嘉宾,宋凛。” 宋凛? 白宿愣了下,好耳熟的名字。 是在原世界曾经听过的……但好像又不是这个名字。 奇怪。 思忖间,那个叫宋凛的嘉宾缓缓起身,转过来。 白宿倏然瞪大眼睛。 不仅名字耳熟,就连这张脸都似曾相识。 模糊的记忆中,零碎的片段,和这张脸几分相似的另一张脸低着头在自己面前急切地说着什么,表情几分痛苦,像是哀求。 但仔细想想,好像又不是这种轮廓分明深邃的脸,记忆中那张模糊的脸好像还带着几分稚气。 宋凛长腿缓步走到众人面前,冷漠的面容透着几分傲蔑。 他伸出手,恰好停在了白宿面前。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宋凛。” 白宿缓缓抬头,对上了他漆黑深沉的瞳眸。 明明没有表情,但那双瞳孔却透着一股强烈的压抑感,凝望着自己一动不动。 那其中浮着冰碴,令人不寒而栗。 白宿静静看了他许久,接着眉头舒展开,伸出手:“你好,初次见面,白宿。” 那人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如同一个毫无生气的假人。 白宿移开视线,凑到华钰莹耳边问道:“你认识这人么。” 华钰莹也悄声道:“我对他没印象,但听说很火,也不知道怎么火的。” 真的很突然,华钰莹甚至都怀疑自己丢失了一段记忆,奇奇怪怪。 导演拍拍手:“那么各位先换校服吧,接下来要进行抽签选择班级。” 校服是白衬衫黑色外套加浅棕色长裤,外套的领口处缝了几道白线,很大程度缓释了这种西装式校服的死气沉沉感。 女生校服也是西装上衣加及膝短裙加过膝棉袜,一只红色蝴蝶领结突显几分朝气蓬勃的俏皮感。 华钰莹并不是那种瘦的只剩骨架的类型,相反,她肩宽腰直,及膝长裙在她身上甚至都盖不住膝盖,露出半截圆润的大腿,显得非常健康大气。 看着她优雅绑起马尾辫的姿态,就连白宿都要赞叹一句,要不是他不喜欢女的,华钰莹一定是他想尽办法也要钓到手的类型。 校长看着换好校服的几人,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果然艺人和普通人是有差别的,纵使校服再好看可也没几个高中生能把它穿得如此得体。 接着校长介绍道:“我们学校一共开设五个艺术班,两个音乐班三个美术班,大家需要抽签随机选择班级。” “但是——”他话锋一转,“就算同为艺术班也是良莠不齐的,不瞒各位说,这里面有个美术班是出了名的吊车尾,就这么恰好,这个班里几乎都是家里趁个仨瓜俩枣的,就是过来混日子的,拿到高中毕业证后家里就给直接送到国外了,所以,祝各位好运吧……” 白宿看了一圈,又数了一遍,好奇道:“不是说有五位嘉宾,我怎么数都是四个啊。” 导演心道这还用数,脸上笑道:“这算是个彩蛋,稍后等大家选定班级后会公布最后一位嘉宾,先抽签吧。” 说完,导演拿过几根竹签,握住写有班级的一端。 嘉宾们几乎是同时抽出了竹签,向下看去。 白宿就见自己的竹签上写着“15”。 校长愣了半晌,忽然大力拍拍白宿的肩膀:“那,接下来祝你好运了。” 他那局促的笑容中分明写着“同情”二字! 果然,炮灰的运气永远都不会好。 四人选定好班级,跟着校长出了门。 应明主任还背着手等在门口,见到几人出来,先跪舔了下校长的伟大英明,校长说他还要去教育局开会就先不作陪,他冲着校长离去的方向不停鞠躬道着“您慢走”。 但在校长离开后,他立马换了副面孔,粗黑的眉毛拧成一团,上下打量着每位嘉宾。 “我的工作任务之一,就是检查学生的仪容仪表,各位既然来了我们学校就要摆正态度迅速进入状态,不要想着摆什么明星架子搞特殊。” 众人暗暗翻了个白眼。 官不大,架子不小。 说着,应明大手一挥,揣进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根——戒尺。 他拎着戒尺背着手在每位嘉宾面前转悠过一圈,忽然停在华钰莹面前,用戒尺戳戳她的裙摆:“你,学校有规定,女生裙子必须盖住膝盖,往下拽。” 华钰莹比他高了足足一个半头,因此只能俯视他,意味不明地笑道:“这裙子穿您身上可能膝盖都能盖住,但我已经不是处在青春期的孩子了,身高已经成型,而且校服都是均码的,您总不能,让我锯一截小腿吧。” 应明一挑粗眉,含恨摸了摸自己不太茂盛的头顶。 果然!副的说话永远没人听!谁都能上来踩一脚。 他本就不喜欢这些明星,既然正主任不在家,那他更要给几人来个下马威。 “那你就想办法,缝也好怎么都行,明早检查仪容时我必须要看到你的裙子盖住膝盖。” 说完他不耐烦地甩了下头:“赶紧去上课。” 几人缓缓走在偌大校园中,宛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刚好到了课间休息时间,学生们早就在教学楼门口候着了,就连一些年轻的老师也夹在其中,看到几人向这边走来,尖叫声再次爆发。 “天啊华姐姐真的太太太好看了!姐姐给个姬会好么!” 小女生们蹦蹦跳跳,看到白宿冲她们点头示意后更是尖叫着抱作一团。 应明拿着戒尺一路小跑冲到学生中,跟撵猪一样赶人:“去去去!都回你们教室。” “讨厌啦,不要打扰我们看凛哥哥,走开走开。”女生们不耐烦地摆摆手。 正如校长所说,根本就没人把他放在眼里。 白宿一路走一路和孩子们打招呼,孩子们浩浩荡荡一群跟在他身后,本就挤满拍摄人员的走廊此时更是一度要挤爆。 刚好,上课铃响了。 应明用戒尺戳着学生们的胳膊喊他们回去上课,各个班级的班主任也赶紧出来维持秩序,那架势,跟地震时的紧急疏散一模一样。 几位嘉宾来到各自班级门口,抬头看向门口的班级标牌。 白宿望着数字15,觉得真巧,他读高中那会儿就在十五班待了三年。 把学生们都撵进教室,班主任在门口拍拍白宿的肩膀:“接下来辛苦了,祝你好运。”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 说罢,班主任缓缓推开大门,自己先走进去,冲着不安分的学生们比了个“嘘”的手势,道: “各位,接下来我们班将要来一个新同学,和大家共同度过接下来一个月的学习生活,直至期末考试,在……” “啊啊啊!”话没说完,被孩子们的尖叫声打断。 “安静安静!”班主任无奈拍着桌子大声道,“你们再这样我把新同学转到其他班级啦!” 此话一出,瞬间鸦雀无声。 接着白宿看到班主任冲他招招手,他阔步走进去。 底下顿时响起强烈克制的议论声。 台下学生不多,也就三十来个,单人单桌,那一张张激动且明媚年轻的面容,忽的让白宿鼻根一酸。 上学真好,最好的年纪也不用操心成人世界的是是非非。 “大家好,我叫白宿,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希望能和大家友好相处,请大家多多指教。” 台下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声势之大几乎要把房顶掀翻。 这其中,有几个学生漫不经心拍着手。 其中一个男生校服也不穿好,敞着怀,双手插在外衣口袋里,闲散地倚着靠背满脸不屑,他凑到旁边低声道:“就这啊,哪有我们颜宇好看,网上吹得太过了吧。” “就他这资质不靠营销怎么出头,呵呵。”另一个男生跟着附和道,“臭丫头们没眼光,就喜欢死娘炮。” “今晚回宿舍给死娘炮点颜色瞧瞧。” 班主任看了眼座位,对白宿道:“你就先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吧。” 事实上只有这个位置空着。 最后一排、靠窗,可以了,小说男主标配。 白宿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走到位置上,书包放下坐好。 他右手边是一个纤瘦的女生,扎着整齐的高马尾,侧脸精致。 她自始至终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表现的那么热烈,甚至说有些冷漠,她转头看了眼白宿,冲他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白宿也不是没礼貌想打量她,就是觉得她和华钰莹长得有几分相似,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一幕恰好被旁边的男生看到,他侧过身子对邻桌不屑道:“就会在网上卖腐,结果见了美女眼睛都不知道怎么安置了,谁知道他是真同还是装的。” 章节目录 第66章 第 66 章 该说是巧合么?今日来到学校见到的很多人,都有着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相似感。 但白宿现在最在意的还是那个宋凛,模糊的记忆中总是有一张和他五官相像但感觉又不太相似的脸,低着头,痛苦地和自己诉说着什么。 但如果是近两年发生的事应该是印象深刻才对,那就不是近两年发生的事? 好奇怪。 而且每每想到这个画面,心里都会觉得很不舒服,像是自责愧疚的情绪,但又理不出头绪。 节目正式开拍后的第一节课是英语课,本就对学习不感冒的孩子们更是因为嘉宾的到来彻底对台上洋气漂亮的英语老师没了兴趣。 就连刚毕业不久的年轻英语老师,讲课时目光也始终黏在白宿身上。 下课后,孩子们去操场上准备课间操,白宿被班主任喊到了办公室。 因为嘉宾们这次的任务是代理班长,但又因为刚入学不久对周围环境还不熟悉,所以班主任给了他一张座次表和所有的学生档案,对照着档案上的照片一一介绍每位同学的情况。 “这个同学,我得着重和你交代一下。”班主任点点其中一个学生照片。 白宿看过去,见是那个和华钰莹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生。 照片中的她穿着白衬衫,头发精致扎起,鹅蛋小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但她的脸上却有着和同龄人不符的淡漠老成。 “她叫蒋月,因为家庭原因所以性格有点孤僻,生父不详,母亲在菜市场租了个摊子,靠卖豆制品维持生计,几乎没时间管她,而且不知什么原因,她有点遭到同学排挤。” 班主任说着,又想起什么:“对了,她之前还因为你和班里女生打过架。” 白宿愕然:“因为我?” “对,你也知道,小孩儿嘛,年轻气盛嘴上又没个把门的,就你上那个恋爱综艺之前那会儿,班里几个孩子说了你几句不好听的,蒋月就跟人动了手。” 白宿瞳孔颤了下。 她这么喜欢自己么,明明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不成想还是个热心肠。 班主任又翻了几页,指着另外两张照片道:“也就这俩小孩和蒋月关系比较好,一个叫齐甜,一个叫关馨。” 白宿看过去,那个叫齐甜的女生看起来非常恬静,圆圆脸大眼睛,而那个叫关馨的则胖胖的黑黑的,冲着镜头露出大门牙,看起来是大大咧咧的性格。 “接下来的日子,大大小小考试不计其数,特别是艺术生,联考迫在眉睫,我看有些孩子军心动摇,这次请你们来也是希望你们能稳住军心,给孩子们做个好榜样,麻烦你们了。” 班主任握着白宿的手,通过他担忧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关心这帮学生。 他又和白宿简单介绍了下学校情况,比如是寄宿制,但家近的学生可以走读,每晚六点二十到十点钟是连上三节晚自习,走读生到了八点二十就可以下课回家,剩下的学到十点回宿舍休息。 以及艺术生因为要兼顾专业课,所以每周二三四下午后两节课他们要去艺术楼上专业课,因为生源不好,所以这个学校的学生普遍无组织无纪律等等。 班主任又说回蒋月:“蒋月就是走读生,她专业课成绩名列前茅,但文化课有点拉胯,如果你成绩好,刚好坐得离她近,就多帮帮她。” 白宿点头答应着。数理化帮不上忙,语数外应该问题不大。 “行,时间也差不多了,下一节是体育课,你去换运动服上课吧,有问题尽管找我,我能帮的肯定竭尽所能。”班主任道。 白宿起身,像众多学生一样,对老师鞠了一躬后离开了办公室。 另一边,女更衣室。 蒋月慢慢脱下制服,随即手指落在衬衫领口,最后身上只剩一件白色的运动式背心。 她打开柜子拿出运动服,还没来得及往身上套。 “月月!”身后忽然一道巨大的撞击力,撞得她猛地磕在柜子上。 她忙稳住身形,回头一看,见是一张呲牙咧嘴的笑脸,是班上为数不多和她交好的关馨。 关馨抱着她的腰在她背上蹭来蹭去:“一会儿体育课解散后你陪我去看十四班的男生打篮球吧,我要给颜宇送水!” 蒋月淡淡一笑:“你上次给颜宇送水他接了没。” “接了!他还跟我说谢谢呢,帅死了!”关馨激动道,又赶紧补充,“当然,没你家小白帅。” 齐甜在一边换衣服,看着她们傻乐。 “好,陪你,你先松手我换衣服。”蒋月笑道。 颜宇是校草,入学起就受到很多人的关注,他的追求者也络绎不绝,关馨这小花痴喜欢他再正常不过。 关馨双手一松,自己也不换衣服就站一旁打量她。 忽然,她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一把抓过蒋月的运动内衣肩带扯得老长,再一松手。 “啪!”肩带狠狠弹回去。 蒋月疼地缩了下身子,但她知道关馨就是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有时会缺根筋,因此并没跟她生气。 “月月,你怎么还穿这种内衣啊,你都十七岁了欸!让你妈妈带你去买那种塑形的,不然对乳.房发育不好,胸型会变得很难看。” 咋咋呼呼一声,吸引了其他正在换衣服的女生注意。 感受到一道道灼热的视线,蒋月赶紧将运动服穿好,拎出鞋子放在地上:“我知道了。” 旁边一个扎着丸子头的漂亮女生听到后,运动服也不套了,只穿胸衣转过身体,冲着大家伙儿道:“大家可以试试我这款内衣,玫戴琪的,超级舒服,而且很漂亮,不过……” 她看了眼蒋月,粉嫩如樱花的唇瓣勾起甜美的弧度:“就是有点小贵,而且他们家只接定制。” 烟蓝色的内衣周围一圈蕾丝,但这种蕾丝并不俗气,反而凸显出年轻女生的可爱俏皮感。 女生们纷纷凑上去查看,啧啧赞叹着真漂亮。 蒋月低垂的眉眼中,视线疾速在那件漂亮胸衣上划过,她穿上鞋子疾步走出了更衣室。 走着走着,浓密的睫羽上多了些亮晶晶的水渍。 每次放学回家路过内衣店,她总会在橱窗前停留好久,望着假人模特身上那一件件性感漂亮的内衣,心中无比艳羡。 但靠摆摊为生的母亲供她学习艺术就已经举步维艰,区区一件内衣,真的无法再和起早贪黑供养她的母亲开口。 关馨和齐甜在后面跟着她,俩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都自觉地不去开口打扰她。 尽管蒋月一直冷冷淡淡,但因为长得漂亮,依然有不少男人走着走着就上来找她搭讪。 年级主任应明就守在操场入口,眼神锐利似鹰,盯着路过的每一个学生,他好像就想彰显自己的权势,哪怕人家仪容符合标准走得也板正,他也要斥责一句: “看你低头耷拉眼的,一个学生没有点学生的朝气!等你进了社会有的是你低头的机会。” 被无端斥责的学生:? 白宿身后跟着一群小迷妹,一直喋喋不休问东问西,白宿也没什么架子,知道人家是喜欢自己才跟着的,所以她们问什么自己多半会一一照答。 来到操场,十五的学生差不多都到齐,体育老师甩着哨子在原地踱步画圈。 因为十四班和十五班体育课刚好排在一起,所以他一般都是一人带俩班一起上课。 白宿被一群迷妹围着,正纠结该怎么逃离风暴圈,忽然听到旁边女生小小惊呼一声:“是颜宇!” 霎时间,所有女生以及几个男生都循着声音看过去。 在一群普遍发育不良的白斩鸡当中,那个叫颜宇的男生一下子突兀了出来。 他有着不输萧恪的高大身材,靓丽的深棕头发以及年轻饱满的脸颊充满少年气,他转着篮球,和其他几个男生有说有笑往这边走,笑脸如三月初春的阳光,温暖照人。 白宿缓缓睁大眼睛,强烈的窒息感霎时袭来。 这张脸,和记忆中那模糊的脸实在太像了。 原本还记不清到底是什么长相,但在见到他时,迷雾拨散开,那张脸也随着他的走近慢慢变得清晰。 但关于那张脸的主人的印象,还是很模糊,只记得有这么个人,至于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一见到他心里就觉得很不舒服,依然无迹可寻。 白宿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原因,也只能将其归为心理作用。 高中时期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嘛,都优秀得大差不离。 但刚才想起萧恪,自己还真就出现了幻觉。 走在最后边被一群小妹妹包围的男生……啊呸,男人,怎么看怎么像家里那位到现在短信也没给他发一个的臭没良心。 说不说的,这世界长得像的人还真多。 “哇小白!你是老公欸!”身边一个女生激动地推了他一把。 一个女生张了口,无数个女生就要跟着起哄。 “是萧恪哥哥!真的是萧恪哥哥!天啊我见到本人了!本人比屏幕上还要好看欸!” “天啊萧总太疼老婆了,这也要跟着寸步不离!” 白宿揉揉眼,再次看向那人。 老土的运动服依然难掩其自身光辉,站在人群中好似在发光一般,和那些乳臭未干的小男孩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 白宿嘴唇动了动,再揉揉眼。 “啪。”一只手忽然按住他揉眼的手,轻轻按下去。 抬头,对上那张熟悉的笑脸。 “不要用手揉眼睛,不卫生。” 那人轻笑的模样如同离弦之箭一下子射.进白宿的心巴巴上。 “萧恪?”白宿还是不敢确定,赶紧问道。 萧恪掩嘴轻笑一声,揉揉他的头发:“干嘛像见了鬼一样,还是说,只一上午不见就忘了亲爱的模样了?” 本来白宿还在心里暗暗起誓,他要是不来哄自己那就一辈子不原谅他,但现在,一点气都没了,要不是碍于周围人多,还有装了钛合金狗眼的教导主任在死死盯着他们,他真想一头扎进萧恪怀里。 “你怎么来了。”白宿小声问道。 “p;&~”萧恪在他耳边轻声道。 “哦哦!抱一个抱一个!”周围学生开始起哄。 应明迈着小碎步小跑而来,一根戒尺霎时挡在二人中间,左右横戳:“干什么干什么!你俩给我离远点,学校禁止早恋!要是被我抓到不管你什么身份都得背处分!” 萧恪抬手将戒尺拨到一边,眼里全是白宿震惊未定的小脸。 他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就在十四班,有空来找我。” 应明被无视×N 体育老师鼓起腮帮子,一声响亮哨声响彻天际。 学生们立马各找各班站好列队。 应明也不走了,就跟个探照灯一样,视线在这几个可疑分子身上来回流窜。 白宿站在队列最末尾,和隔壁班的队伍紧挨在一起,而旁边,正好是同样因为身高问题站在最末尾的萧恪。 他还是第一次见萧恪穿校服的样子,即便二十八的年纪和“少年”丝毫不沾边,但好像无论什么角色他都扮演得从容不迫,身姿挺拔如松,年轻态的脸上没有一点岁月无情的痕迹。 完美地融入了充满少年意气风发的集体中。 不知为何,白宿想哭。 要是真的能在读书的年纪遇到他,自己何必在娱乐圈惶惶沉浮只为找到被爱的痕迹。 体育课开始,老师带着大家做做热身运动,然后绕着着跑道跑个几圈就可以自由活动。 跑步途中,一起跑在最末尾的白宿和萧恪开始闲聊。 “你是怎么威胁导演让你上这个节目的。” 萧恪望着前方,笑道:“成为比沈阙更大的赞助方。” 白宿抿嘴笑笑。 之前还腹诽他对自己不管不问,原来他只是怕管多了自己生气,所以来了个先斩后奏。 果然,他可以永远相信萧恪。 跑圈结束,体育老师宣布解散,学生们顿时一窝蜂般散开。 女生们一般就是绕着操场散散步闲聊两句,或者像关馨这样看男生打篮球,而男生多半就是,打篮球。 甭管会不会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他们毫无章法带球跑时女生投来的炙热目光。 “哥,你会打篮球么?”十四班的男生问萧恪。 “会打就一起吧,我们和十五班有约战,谁输了谁请中午饭。” 萧恪也想和那些女生一样带着白宿压操场,耳语着甜蜜的悄悄话,但男生们满脸期盼的神色令他不忍让孩子们希望落空。 正好,也能借此机会在白宿面前秀一把球技。 “可以,加我一个吧。” 男生们欢呼雀跃。 不说别的,就萧恪这踮脚都能够到篮筐的大个子,他们班铁赢。 他揉揉白宿的头发:“你去坐着休息好不好。” 结果白宿班上那几个颇没眼力劲儿的小酸鸡早就因为白宿抢了他们的风头感到不满,其中一个叫郭浩的男生,也就是上课时吊儿郎当和同伴说要给白宿点颜色瞧瞧的那位,冲着白宿哂笑道: “哥们儿,瘦得像根小棍子一样,不会打球吧,我们教教你?” 他可不在乎白宿是不是公众人物,又是否有十几台摄像机对着他们,他就要彰显少年气盛来吸引目光,毕竟现在的女生都喜欢这种个性张扬又坏坏的男生。 果然,他看到白宿在听到这句话后陷入了沉默。 哈哈,死娘炮就是死娘炮,留那长头发装什么古代人,看样子就算是个同也是下面那个。 实则白宿在想:如果因为我的加入导致对面输了比赛请吃饭,我们恪恪是不是还要掏钱。 不行,即便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他也要为他老公省钱。 哪怕只是一顿饭钱。 白宿故作忧虑:“我不是很会打球……” 围观群众:你骗人!你坐轮椅上都能打败业余选手! 郭浩一看,乐了。 他一把揽过白宿的肩膀,强行拖着他到了篮球场。 一听说白宿和萧恪的加入,女生们操场也不压了,纷纷跑到球场旁为他们加油助威。 关馨拉着蒋月和齐甜三人一小组站在人群最前面,关馨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看哪位帅哥。 不行,她要坚定她家颜宇哥哥不动摇! “颜宇哥哥加油!” 教导主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扯着破锣嗓子:“不准喊!” 尽管人群中数着他声音最大。 几人脱掉运动服外套,里面只穿一件宽松衬衫。 孩子们都看呆了。 这宽肩窄腰,这大长腿,呜呜杀了我吧,什么校草,哪有萧总这种事业身材都顶尖的“老男人”有魅力啊! 感谢节目组,否则他们这辈子没机会见到如此优秀的男人。 体育老师充当裁判,站在圆心中间,手持篮球,两班各派一个最高的抢跳球。 十四班派出的是颜宇,十五班则是郭浩。 老师高举篮球,随着一声哨声,篮球落地,只见颜宇一个猛冲抢过球拍在地上,郭浩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钟才去追球。 打篮球身高不是优势,技术才是硬道理。 单单因为颜宇抢发带球就引起女生们的鼓掌尖叫。 “后卫接球!”颜宇高喊一声,十指发力将球弹出去,后卫立马跑过去接球。 他灵活地躲了几个对手后将球对准萧恪:“前锋接球!” 篮球疾速冲向萧恪,在他接到球的瞬间,几个敌方男生上来拦。 萧恪举球而起,看起来像要投三分球,男生们也被他这动作唬住了,也跟着往上跳,结果萧恪握球一个灵活转身从两人的围追堵截中钻了出来,完成了漂亮的假动作。 他带球一路跑,来到敌方篮筐下,身姿轻盈一跃而起。 “哐当!”一个漂亮的扣球,薄薄的衬衫撑起强壮的臂膀轮廓,线条清晰坚实。 “啊啊啊十四班十四班加油!”十四班率先拿下一球,顿时全场欢呼。 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十四班的篮球队员更专业些。 郭浩也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火,扯下运动服外套狠狠往地上一摔,对着后面几个男生道:“都是废物么,干什么吃的连个大叔都拦不住。” 萧恪:? 可能的确是废物,上半场结束,十四班已经带球抢了三分他们却一直连篮球都没摸到。 几人商量下对策,决定让白宿去抢跳球,这样对面同样要抢跳球的萧恪肯定会手下留情。 白宿秉承着“我要为我老公省钱”的坚定理念,裁判发球,他干脆站着发愣。 结果篮球在地上弹了几下滚向远处。 萧恪也没动,郭浩虽然大聪明没有,但拿人心思倒是有一套,他还真就算准了萧恪不会和白宿抢。 见此场景,裁判要求换人接跳球。 于是又换上了颜宇和郭浩。 球也不知怎么回事,传着传着传到了白宿手中,非常诡异的是,在白宿抢到球准备带球冲向对方篮筐时,那几个男生只是象征性地拦了下,眼睁睁看着白宿带球来到三分线处。 不敢看,萧恪那警告意味的目光,好像在说“你拦一个试试”。 现在只要白宿投中这个三分球,就可以把丢失的比分拉回来。 对于白宿来说,这种三分球固然难度大,但穿书前为了上综艺不知练了多少次,说他能和职篮媲美也不为过。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这决定性的一球。 白宿抱着球一跃而起,用手腕的力量将篮球推了出去。 在投篮中,要靠手指的力量发球才具有稳定性,否则就会像白宿这样,球在半空划出了抛物线,打在篮筐上迅速落地。 郭浩一个转身,只想扇自己大嘴巴子。 怎么就让这么个……去投球呢?! 虽然球没进,但女生的尖叫声依然不绝于耳。 毕竟投不投进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她们欣赏到了美人的优雅姿态,此生无憾了。 颜宇见势去抢球,这孩子跑步火火生风,抢过球想传给后卫。 他手臂发力,桡骨清晰突出。 但后卫还在发愣,没听到他的提醒,球好像包裹着火焰擦着后卫的耳际疾速向人群中飞去—— 孩子们嗷呜乱叫着四散逃离。 “嘭”的一声!发出了篮球与肉.体亲密接触的声音。 大家惊讶看过去,就见篮球从蒋月的脸上弹飞,落在地上滚出去老远。 蒋月也愣了许久,忽然觉得鼻梁一阵剧痛,接着热热的液体从鼻腔中滑落。 “天啊月月你流血了!”关馨惊叫一声,赶紧掏纸巾帮她擦拭鼻血。 男生们一看,立马围上去,递纸巾的扶着她脑袋的,一个个宛如忠贞的小太监毫无怨言地伺候老佛爷。 颜宇赶紧向老师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小跑到蒋月面前,蹙眉问道:“你没事吧”。 蒋月是那种泪腺很发达的孩子,她倒不是委屈,只是被球蹭到了眼睛刺激了泪腺,于是眼眶渐渐泛红,一滴泪水顺着脸颊划下。 而关馨还在感叹校草身上好香,下一秒手中的纸巾被人抽走了。 她愣愣地抬头,就看见颜宇满脸焦急扶着蒋月的后脑勺叮嘱她仰起头,另一只手温柔地替她擦拭着鼻血。 啊…… 怎么,这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先带你去医务室。” 说罢,颜宇委身将蒋月打横抱起。 “哦——!”人群中发出了意味不明的起哄声。 男生们用嫉妒的目光看着颜宇,女生们同样用嫉妒的目光死死盯着蒋月。 天地良心,颜宇对蒋月没那方面的意思,单纯是因为自己失手打伤了别人害别人流鼻血,不知情况如何,必须快速带她去医务室检查明白他才能安心。 而这时,下课铃声赫然响起。 白宿拿过外套要跟着去,他作为班长这是他必要的职责。 三人一走,应明也迈着他那小短腿在后面追,一边追还一边喊:“学校禁止早恋!你把她放下。” 但还是那句话,副的就是副的,说话和放屁没区别。 来到医务室,就见里面还有两个穿着校服的女生。 仔细一瞧,其中一个是华钰莹。 因为她班上的学生上课时突发低血糖,她作为班长就带着学生过来休息。 “老师,您看看她鼻梁有没有事。”颜宇将蒋月小心翼翼放在床上,通知医生过来检查。 华钰莹顺势看过去。 她愣了下,瞳孔骤然扩张。 这女孩怎么和少年时的自己如此相像,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强烈的不安霎时间铺天盖地袭来,那些原本已经快要忘却的碎片记忆不断涌现,慢慢拼合成完整的画面。 她的嘴唇都在发抖,瞳孔中的惧意不断溢出。 蒋月也注意到了她,看到她时明显愣了下。 大概也是觉得对方和自己长得有点像吧。 但世界上的人多了去了,有那么几个长相相似的也不稀奇。 见到华钰莹的异样表情,白宿轻轻推了推她:“没事吧。” 华钰莹恍然回神,“啊”了声,心不在焉地摇摇头:“没事。” 是巧合么,怎么会这么像。 经过医生检查,说蒋月没什么大碍,一会儿止血了就可以回去了。 颜宇这才松了口气,委身叮嘱道:“如果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我肯定会负责到底的。” 蒋月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点点头。 不光长相,就连性格都和华钰莹如出一辙。 因为突发状况,所以两个班级之间的篮球比赛结果直接以最终得分判定,十四班英勇拿下被请吃饭的奖励。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一打,学生们便犹如离弦之箭般嗖嗖跑出了教室直奔食堂。 应明守在教学楼出口,拎着戒尺,抓到一个就是一顿敲:“跑什么跑!瞧你那点出息,没见过饭是不是?” 学校里食堂虽多,但面积都小,座位有限,去晚了就只能站着吃,所以孩子们才要迫不及待去抢占座位。 每个打饭窗口前都大排长龙,白宿和萧恪以及那几个参加篮球赛的孩子也在其中,十四班还一直叫嚣着“今天肯定要吃穷你们”。 虽然态度张扬嚣张,但白宿看着还挺开心的。 孩子不就是这样,在最美好的年纪肆意挥洒青春,张扬个性,等到了自己这个年纪被社会毒打过后再学乖也不迟。 随着队伍不断前进,两人终于来到了打饭窗口。 “想吃什么,说吧。”白宿扬扬饭卡,里面可是有节目组充的一千大洋。 萧恪指指其中几道菜:“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都要。” “你吃得了这么多么。”白宿的心在滴血,早知道还不如赢了算了,萧恪那么有钱自己替他省个什么劲儿呢。 萧恪不遑多让:“怕你钱不够,其实能吃更多。” 白宿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将饭卡按在刷卡机上。 食堂大婶见到大帅哥,笑得眼睛都没了,多年的帕金森也不治自愈,大勺大勺给他加着菜还不忘念叨着:“你这大个子得多吃点,要是来这一趟回去瘦个几斤,婶子心疼。” 萧恪的餐盘肉眼可见地堆成了小山。 只是当下一个学生上前打饭时,大婶帕金森的老毛病又犯了,手抖得像筛糠。 萧恪端着小山一样的餐盘带着白宿去找位置。 本来就小的食堂因为几人的到来更是人满为患,都是刚来的,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 他们端着餐盘穿梭于人群中,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能坐下几人的位置,餐盘往桌上一放。 白宿刚把餐盘放下,倏然间,眼前一黑,接着一个高大身形挡在他面前。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位置被别人占了去。 白宿愣了下,看向抢占他座位的那人。 就看见另一位嘉宾宋凛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旁若无人拿起筷子。 “你……”白宿皱起眉头。 宋凛抬头看着他,眸子一片黑沉,整张脸像是冰雕。 老婆被人抢了位子萧恪必然要找他算账,但转念一想,感谢这位没素质的大哥为他提供了大好机会。 萧恪拉过白宿,抚摸着他的手背哄着他让他别生气,接着拍了拍大腿:“坐这儿吧,比凳子软。” 白宿心道我又不是花痴,连连摇头:“这么多人看着呢。” 旁边的男生呼哧呼哧如猪拱食,还不忘调笑二人:“哥哥别害羞,我们自戳双目就当没看见。” 白宿犹豫地看了一圈周围,食堂中人声鼎沸,实在没位置了。 他悄悄向萧恪贴近,用膝盖顶顶他的大腿:“你往那边坐一点,分我一点位置。” 萧恪非但不让,还满脸坦然:“没位置能挪,要不坐我腿上要不站着吃。” 白宿现在只想把餐盘扣他头上。 但表面却装作委屈巴巴,小声儿还带着颤:“这么多人看着,你还欺负我……” 萧恪心里猛地跳漏了一拍。 那委屈的颤音在他心尖尖上疯狂乱舞,脑袋一下懵了。 他立马起身,拉过白宿把他按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欺负你,我错了,那坐我的位置吃好不好。” “那你呢。”白宿问道。 萧恪端起餐盘站到一边:“没关系,我站着吃就行。” 白宿扯扯他的衣角,小声道:“不要,我舍不得……” 站着吃饭,别说萧恪,一般人都不会享受到这种待遇。 对面的宋凛听到了这句话,手指倏然攥紧筷子,颌骨清晰凸显出来。 他缓缓抬眼,视线如寒冰般凝望着白宿。 那其中,是深邃的阴冷和似有若无的恨意。 以及,稍纵即逝的**。 萧恪揉揉白宿的头发,大手强有力量地托住餐盘:“没关系,只是站着吃而已。” 说罢,他慢条斯理夹起一块土豆,温文尔雅送进嘴里,如同在高档餐厅享受当日特供餐点般从容自然。 学生们都看呆了。 果然这种气场强大的人就算掏粪都有别样的魅力。 吃着饭,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出现在食堂中。 是颜宇领着蒋月从医务室回来了。蒋月鼻头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令人我见犹怜。 不少男生都朝她投去色.眯眯的视线。 颜宇看了一圈,道:“要不去别的食堂看看,这里好像没位置了。” 他也不是死皮赖脸硬要跟着蒋月,而是自觉作为一个男人,有女生因为他的失误受了伤,他必须担起责任负责到底。 蒋月淡淡一笑:“没关系,我朋友帮我占了位置。” 说着,在齐甜的招呼下,蒋月走向她们二人。 颜宇耸耸肩,自己去打了饭回来,本打算等看看一会儿有没有吃完离开的,却意外看到不远处有人在站着吃。 而且那人还特别眼熟,是他们篮球比赛中的超级前锋。 他端着餐盘走到萧恪身边,冲白宿点了点头打了招呼,随即问道:“介意我和你一起吃么。” 萧恪往旁边移了移:“请。” 霎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自带光辉的二人吸引了过去。 颜宇是个脾气性格都很不错的男生,似乎和谁都能聊得来,哪怕对方是大他十几岁的大叔,他也能顺利找到共同话题。 说话间,他下意识看了眼白宿。 即使同为男生,可还是第一眼就被他惊艳到了,其实早就注意他了,但一直不好意思上前搭讪。 该怎么说呢,是理想型? 还是……一见钟情? 而一旁的宋凛不着痕迹凝望着正和萧恪他们谈笑风生的颜宇,嘴角淡淡勾起一抹笑容,一瞬即逝。 终于,又见面了。 另一边。 齐甜热情的将筷子送到蒋月手中,一笑便露出两颗小虎牙:“月月快吃吧,都凉了。” 蒋月道了声谢谢,接过筷子。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关馨,就见她只顾低头吃饭,一声不吭。 她吃得很急,菜都被她拨拉到了桌上,嘴角还颇具喜感地黏着块菜叶。 蒋月笑笑,掏出纸巾递过去:“这是你们家颜宇小哥哥碰过的纸巾,我帮你要来了。” 她说话很委婉,生怕自己直接指出对方脸上沾了菜叶而令对方感到尴尬。 关馨停下暴风吸入看了眼,没说话,低头继续吃。 蒋月狐疑地看了眼齐甜,就见齐甜也狐疑地看着她。 罢了,谁还没有个心情不好生人勿近的时候了。 “啪!” 倏然间,一声脆响吓了二人一个激灵。 就见关馨摔了筷子,端起干净如新的餐盘起身离开了位置,自始至终她一句话没说。 看着她敦实的背影,蒋月问齐甜:“她怎么了,碰到不开心的事了?” 齐甜疑惑地挠挠腮帮子:“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呢,你一来,就这样了,我还以为你们什么时候吵架了。” 蒋月沉思片刻,扭头看了眼已经放下筷子的齐甜。 “你去追她吧,不用等我了,她心情不好你就多陪陪她。” 齐甜应了声,也端着餐盘一溜烟跑了。 蒋月小口小口吃着饭,有些心不在焉。 奇怪,她是为什么不开心呢。 * 吃过午饭,应明领着几人去抽签找宿舍休息。 他这一路喋喋不休,处处找存在感。 “我们学校明确规定,禁止使用任何电子产品,宿舍也不通电,床铺是上下铺,啊还有,熄灯之后会强制断电,我知道有些学生私藏手机,但你们作为公众人物,应该不会自砸招牌,顺便,帮我盯着点那些臭小子,一旦发现有拿手机的及时向我汇报。” “应副主任。”萧恪打断他。 “什么应副主任,多说那一个字你也不嫌麻烦。” 萧恪:“好的副主任,请问我可以自己选择宿舍么?” 应明停下脚步,目光如X光线般在他身上打量一圈,又在白宿身上打量一圈,嗤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来了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哪那么多权力给你。” 实则内心OS:除非你愿意拿个百八十万赞助下学校并且提我为正主任。 就在应明转身的瞬间,萧恪用脑袋碰了下白宿的头顶,耳语道:“记得多在宿舍间走动走动,联络联络感情,主要是和我联络感情,嗯?白班长。” 白宿冲他wink一下:“好的呢萧班长。” 倏然间,前面的应明猛地回头。 就见两人保持着安全距离,互不打扰。 他贼精的小眼神在两人间打量一番,哼了声:“最好别让我逮到。” 几人先去宿舍抽签,白宿抽到的舍友有:郭浩、颜宇、王军和李小强。 郭浩他有印象,一言不合就摔衣服那位。 而萧恪抽到的舍友也很下头:除了篮球场上见过那几个孩子,还有,宋凛和黎舒城。 可以说,黎舒城是他目前为止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沈阙他倒不在乎,毕竟白宿从未给予他回应,但黎舒城就不一样,这么听着,他和白宿之前貌似还有点什么。 女生宿舍那边,华钰莹抽到的舍友是:蒋月、齐甜、王玉然和关馨。 就在嘉宾们抽签的时候,几个躲在暗处的男生看到白宿的抽签结果,小跑回宿舍,冲进卫生间火急火燎道: “快快快哥几个!准备了!给死娘炮送份大礼!” 章节目录 第67章 第 67 章 根据宿舍分配,萧恪他们在楼道左侧,白宿在右侧。 进了楼道,白宿往左一转:“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但一扭头,却看见萧恪若无其事跟在他身边。 “干嘛跟着我。”白宿看了眼墙角的摄像头,总感觉教导主任好像就在摄像头后死死盯着他们。 萧恪认真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要送喜欢的人回宿舍。” 白宿“噗嗤”笑出声:“有时间不如多看看菜谱,多给我研究点好吃的。” 两人来到白宿的宿舍门口,白宿对跟拍VJ道:“先不要跟进去,我怕孩子们不自在。” VJ感叹一句他如此心思缜密,默默退到一边。 房门虚掩着,学生们的谈笑声顺着门缝飘了出来。 萧恪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就见半开的门顶上有一团黑黑的东西。 下一秒,就在白宿推门要进的瞬间,他忽然先一步将手抵在门上,随即,小臂暴起条条青筋,手掌一用力—— “嘭咚!” “哐当!”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是大门撞在墙上的声音,一道是水盆扣在头上伴随着哗啦水声。 “我操!”门里的郭浩忽然脚下装了弹簧一样跳起老高。 他正和其他几个学生躲在门后偷着乐,等着看死娘娘腔被淋成落汤鸡的狼狈模样,结果却眼睁睁看着大门被一道可怕的力量推开,门顶架着的水盆也随之被弹飞N米远,不偏不倚正扣在他头顶。 精心打理过的侧分纹理烫瞬间变成了蘑菇头。 旁边几个学生都看傻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白宿怔了怔,忽而扬起笑脸,嗔怪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去换衣服别冻着,哦还有,记得把地上的水擦干净。” 郭浩一把脱下湿透的衣服甩在暖气片上,随即在一声声不堪入耳的咒骂声中跑进了卫生间。 剩下几个从犯缓缓看向二人,赶紧装作无事发生假装整理床铺。 萧恪望着地上的水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太幼稚了,他们真的是高中生么。 他拍拍白宿的肩膀,眼神却锐利似寒刀,在每个学生身上划过:“有事就和我说,我宿舍离这不远。” 说罢,又丢了句“把水擦干净”便离开了宿舍。 白宿将行李放在柜子里,转头看着几个依然在假装整理床铺的男生,笑笑:“王军,还有李小强对吧,我记住你们了。” 孩子们打了个寒颤。 白宿本意是想表达他作为新班长已经记住了他们的姓名,但在胆子没鹌鹑大的孩子们听来无疑是: “你们给我等着。” 吓坏了,毕竟他们没郭浩那么大的心。 不多一会儿,郭浩也顶着一头湿漉漉从卫生间出来了。 他看着白宿若无其事整理床铺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死娘炮处处抢他风头就罢了,遇事只会摇他那个舔狗过来帮忙,呸!既然舔狗走了,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他随手抓过一条毛巾扣在头上胡乱擦了擦,接着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挂,自以为此形象帅气潇洒,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白宿身边。 “你。” 白宿抬头,冲他微笑:“怎么了?” “这张床是我们用来堆放杂物的,把你东西拿走。” 白宿听后,也没反驳他,而是站起身绕着床铺转了一圈,半晌,狐疑道:“奇怪,这张床也没写你名字啊。” 见他故意装乖,郭浩更是双眼冒火。 他一把拎起白宿的枕头摔在地上,接着又要去抓他的床单,嘴里恶狠狠道:“来了这个宿舍就得守这里的规矩,你是明星你了不起?” 倏然间,他感觉后脖颈落了一道柔软的触感,但那股柔软很快化为巨大的力量,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地被压了下去,脸一下子埋进床铺里。 他挣扎着抬起头,对上白宿哂笑的脸。 “艹!你他妈松手!” 这死娘炮吃什么长大的,劲儿这么大,自己完全动弹不得,只剩两只手在半空中乱舞,跟只被人按住的小王八一样。 “原来你也知道要守规矩啊,那不如背背校规给我听听,我不记得里面还有说可以强行占用学校公共财产。”白宿单手按着他将他压进床里,脸上是毫不吃力的轻松笑容。 他固然瘦,但好歹是成年人,对付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绰绰有余。 “你他妈就等着热搜出道,明星殴打未成年人,你等着被喷死吧!”郭浩的脸被压在床铺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几声。 白宿一听,蹙眉抬起头,好像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件事的利弊。 完后又笑了,手上力道加大几分。 “可以,随便往网上捅没关系,大不了我退圈回家养猪种菜,我现在赚到的钱够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就是不知道你违反学校规定抢占公共财产并且校园暴力同学,学校会怎么处理呢。” 不谙世事的小孩真就被这番话唬住了。 心里怕怕的,嘴上也没了装横的能耐。 “说句对不起吧?”白宿笑得如沐春风,但手上力道一点儿也没减轻。 郭浩咽了口唾沫,手指紧紧攥住床单。 良久,听到他细若蚊吟地发出一声:“哥,对不起……” 白宿松开手指,摸摸他的蘑菇头:“这才乖嘛~听话,好好学习哦。” 郭浩忙站在一边,低着头,断断续续发出“知……知道了”。 白宿也懒得再和他计较,拿起睡衣进了卫生间准备换衣服午休。 卫生间紧靠门口,隔音效果也不好,他刚脱光上衣,就听见宿舍门被人推开了,随即,颜宇的声音传来: “你们怎么了,地上怎么这么多水。” 下一秒,卫生间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白宿正抖着睡衣,还没套上,突如其来的开门声让他迅速回过头。 接着,四目相对。 气氛沉默了足有半分钟,颜宇才火速低头关门:“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这,我看外面人都齐了就没敲门,真的对不起。” 嘭嘭、嘭嘭! 他靠在门板上,手指捂住眼。 那道白,实在过于刺眼了。 半分钟的时间足以让他看清一切,而那具白花花的躯体在他脑海一遍遍闪过,挥之不去。 不要慌,只是因为青春期,青春期…… 白宿换好衣服走出来,见他还在门口傻站着,随口问了句“你不休息么”便回了自己床铺。 渐渐的,随着休息铃声响起,宿舍变得安静起来。 白宿闭上眼睛小憩,却听到细微的纸张摩擦声。 他睁开一只眼看了眼对床的王军,见他翘着二郎腿靠在床头翻一本书。 一看就知道是小说,封面上画了两个男生,背景是华灯万丈,两个男人热络相依。 他上铺的李小强探出半个身子,长手一伸抢到了王军的小说,翻了翻,啧啧道:“你还看这种东西啊,同性恋小说。” 王军双手垫在脑袋下,道:“还挺好看的,爽文,应该说是同人文?” “啥是同人文。” “就是以某人或者某作品为题材进行二次创作。” “讲了什么。” “就是……几个明星,主角和炮灰一通乱打。” “你这表述能力,不去做脱口秀主持人真是屈才了。” 这时候,王军忽然想到什么,诡异地看了白宿一眼,接着起身扒着床梯从李小强手里抢回小说塞进床缝:“别闹了,睡觉,下午还上课呢。” 自己哪好意思说,小说中的炮灰就是他对床这位呢,这作者真敢写。 说不说的,更诡谲的是,他现在正在看的部分,主角和一帮明星去到一所高中拍节目,和现在的场景有几分相似啊…… 但王军那比鹅毛还苍白的大脑也想不出什么门道,索性放过自己。 白宿也注意到了他那诡异的目光,但又觉得兴许是他认为自己是班长会找老师告小状所以才这么紧张吧。 但男生宿舍好像总是这样不安分,才安静没一会儿,又来到了睡前标准话题: “哎颜宇,你今天送蒋月去医务室,她跟你说什么了。” 颜宇好像不太想和他们谈论这种没营养的话题,随口敷衍:“就说了谢谢。” 下铺王军一声贼笑:“蒋月长得真漂亮,对吧。” 李小强来了精神,扒着床沿差点翻下去,勉强稳住身子第一句话就是:“当然了,你也不看看她妈以前干什么的,没点姿色能成歌舞厅头牌?生的女儿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还听说她妈现在在菜场买豆腐,买块豆腐就给睡一次。” “太离谱了吧,谁说的。” “嗯……关馨。” 白宿忽然起身捡起鞋子往对床一扔。 “哐当”一声过后,世界再次归于平静。 * 下午上课时,白宿发现这些孩子是真不爱学习。 上课吃东西的、玩手机的、睡觉的干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听课的。 不仅如此,下午第二节地理课,老师将一沓试卷作业摔在讲台上,手指颤抖着指指学生们:“我是真没想到昂,昨晚你们的地理作业,竟然全班一样的答案!还有不知道哪位人才,你照抄你连人家名字也一块抄了?!都滚出去扫操场!” 本来是体罚,结果孩子们一听乐得跟春游一样,一股脑全冲出了教室。 班主任握着白宿的手老泪纵横:“这个班我是真不会了,教书十几年就没带过这么难带的班!一个学习的都没有。” 白宿能说什么,只能尴尬一笑。 班主任擦擦眼角,长叹一声:“今天上午行政主任找我了,说和校长商量过了,要是这次艺术联考成绩过线率不足百分之六十,这个艺术班就此解散,把孩子都分到普通班去,爱咋咋地,省得浪费师资。” 白宿更好奇了:“一个班总有那么一两个认真学的吧。” 班主任恨铁不成一砸桌子:“这个班还真就一个没有!你说气不气人!同样是艺术班,你看人家十四班,文化成绩和普通班差不了多少,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帮……” 白宿想了想,忽而低声道:“不如,对症下药。” 下午后两节课是专业课,学生们都跑到艺术楼上课,白宿虽然不会画画,但作为这个班级的一份子也得过去装个模作个样。 结果人还没进教室,就听到他们专业课老师的咆哮: “啥也不会!学了白学!你们是智商低还是怎么着,我寻思就算送头猩猩过来学几天人家也画得比你们强。” 有学生发出一声哂笑:“那你倒是找头猩猩过来啊。” “哐啷!”一阵木头与地面的撞击声过后,专业老师的咆哮再次传来:“都滚蛋!你们爸妈都养了一帮什么废物!你们这种人活着都是浪费空气!” 接着,学生们鱼贯而出。 白宿拉住一个学生问他们去哪。 那学生耸耸肩,笑道:“反正学不会,回教室玩儿呗。” 艺术楼的走廊上贴满了优秀的学生作品,大部分人路过时都会驻足欣赏一番,但十五班的孩子却看也不看一眼,擦肩而过。 就连节目组的跟拍VJ们看到此情此景,也忍不住在心里哀叹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这边还没消停,那边教导主任应明就好像生怕少了自己的存在感一样,第一节晚自习结束的课间,班级墙上悬挂的播音器“吱吱”两声,随即应明那极不标准的乡普传来: “咳咳,各班注意了昂,现在五个艺术班所有人到礼堂集合开会。” 学生们烦躁吐槽:“又开,上午不是刚开过了么。” 说罢,一行人稀稀拉拉起身,甩着膀子往礼堂去。 蒋月收拾好桌子跟着起身,下意识寻找关馨和齐甜的身影,结果就看她俩手拉手已经到了门口。 她忙追过去,冲两人笑道:“应主任真爱开会,对吧。” 关馨一声不吭看也不看她,齐甜也只是冲她淡淡一笑并未回答,接着二人悄然间加快了步伐。 她们走得很快,将蒋月远远甩在身后。 蒋月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的背影。 这是……怎么了。 应明就守在礼堂入口,眼神似探照灯一样打量过每个进屋的学生。 明明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会议,得过且过得了,他却偏偏按照名单一一点名。 白宿坐在礼堂中间,旁边是萧恪,手正在下面悄悄摸他大腿。 左边是颜宇,后面是宋凛和黎舒城他们。 不知为何,白宿有种被敌军包围的感觉。 颜宇低头坐在那里,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手指揉捏着衣角。 悄悄的,抬眼看了看旁边的白宿。 细致的眉眼就像用最小号的软毛勾线笔一笔一笔精致描摹而出,宛如真的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他低下头,浅笑一下,脸颊飞上两抹绯红,似乎是在为自己脑海中的幻想感到羞涩。 即便是很细微的举动,也被后座的宋凛看了个清清楚楚。 果然和当初一样,是不是不管来几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和那时一样,一见倾心,再而日思难忘,最后…… 在全校师生面前被公开处刑,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应明在台上声嘶力竭喊着“你们十五班再不努力就要被解散了!”,台下却风平浪静,甚至有十五班的学生嘲笑出口: “那多好,给你们省了不少师资力量呢。” 前座,两个女生在窃窃私语:“欸你听说了没,就是蒋月,说是只要买她妈妈一块豆腐,她就可以陪那个人睡一晚。” “我去!玩儿这么大么!看她平时默不作声的,倒是真会玩儿。” “傻逼男人都喜欢这种清冷类型的,叫人玩得团团转。” “表面干干净净,实则那里已经黑成煤堆了吧,她都不怕染病的么。” 旁边一女生跟着听了一耳朵,扭头对隔壁男生道:“听说蒋月因为买她家一块豆腐就□□一晚结果染上性.病了。” 男生再传:“听说蒋月得艾滋病了。” 好像只要加一句“听说”,这件事无论造成什么后果都和自己没关系了。 “哐”的一声,男生忽然觉得椅背被人踢了下。 他愤怒回头刚要骂人,对上华钰莹冷冽的双眸。 她翘着腿,一只脚正抵在男生靠背上,眼底一片死一般的黑沉。 男生哆嗦了下,忙点头道歉,回过脑袋不敢再看。 华钰莹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个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小女孩身上。 果然时代不管怎么变,都改变不了“听说”。 自己读书时也是一样,就因为没父亲,母亲忙着摆摊,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只要买她家东西就可以□□一晚,哪怕到了现在,凭借努力出头的她依然会被人怀疑“她是不是给导演睡了所以才拿到这么好的资源”。 “她是小三。” “我有她床照。” 这样给人贴上了莫须有的表情。 因为有些人自己努力程度达不到那种高度,所以就固执地认为其他人也达不到,如果成功,一定是走了捷径。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言论么? “五位班长?”这时,台上的应明忽然对几人招手示意他们上台。 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无意义的作为,但碍于镜头在旁,五人虽不情愿还是上了台。 站成一排后,应明又开始发表他的长篇阔论:“班长班长,一班之长,辅佐老师工作,帮助同学的学习生活是你们的职责。” 白宿:“啊对对对。” “下周五就是月考了,我希望你们能给老师个保证,你们班这次要取得怎样的成绩,多大的进步,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表个态吧。” 华钰莹分配到的班级是艺术生中数一数二的,因此她也不客气:“稳拿第一。” 台下她所带领的十三班同学瞬间爆发热烈掌声。 “华姐我们绝对可以!相信我们!” 轮到萧恪,他也不太担心十四班的学生,毕竟这帮学生的文化成绩足以和普通生比肩。 于是大方一笑:“单科成绩第一,总成绩也要第一。” “好!”教导主任一拍手,主要是想讨好讨好这位大人物,“期待萧恪同学说到做到!” 黎舒城倒是很耿直:“比上次月考有进步就行,人都是慢慢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 宋凛脑海中回想起那时的场景,冷声道:“第一,不会让给别人的。” “啪啪啪!”台下掌声如雷。 接着话筒交给白宿。 众所周知,十五班是出了名的吊车尾,当其他班学生模拟考百分百过线时,他们班连个及格的都没有,就连从小学到大的语数外也能出几个分数个位数的,经常被老师嘲笑“我在卷子上撒把小米让鸡来啄,都不至于个位数。” 白宿看着台下十五班的学生,他们的眼神空洞无畏,在别人拔山倒树之势的刺激下都依然不为所动,好像这事儿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有别班学生喊了句:“哥下来吧,咱不丢人了,我是说别让十五班给你丢人!” 十五班的学生齐刷刷看过去,眼底是愤怒,但并没有一丝想要争口气的想法。 “就是啊,十五班哈哈哈,出了名的大笑话,我们老师都说找条狗来学都比他们考得高。” “他们大脑有问题的,高中还是花钱买进来的。” “连apple都不会读的低能儿就别指望了。” 看着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并不知道什么是“维护别人自尊”。 他莞尔一笑,眼中却没有一丝半点笑意:“嗯……怎么就不能是第一呢。” 此话一出,全场愕然。 应明眼珠子都差点弹飞三米远,他刚说什么? 第一? 想笑,忍住忍住。 “哈哈哥我敬你是条汉子!” “加油哦~争取摆脱倒一就够了。” 但这句话换来的是更加放肆的嘲笑。 十五班的孩子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丢什么人啊,还第一,真有意思。 “好!既然各位班长都表了态,那我就期待这次月考,行,今天就到这儿,回去上晚自习吧,走读的同学可以回家了。” 白宿在议论声中下了台,刚要走,又被应明拉住。 应明在他脑袋那一头卷毛上打量几番,老脸一耷拉:“你一会儿跟着走读的出去把头发解决了,剪短,染黑,明白么。”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路过的同学听了去。 他们期待着白宿和这位处处想彰显存在感的教导主任最好现在就打起来。 打!打他妈的!让艺人剪头发,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白宿淡然一笑:“好。” 学生们:??? 不是吧!还能这样玩? 白宿一出门,立马就有小迷妹围上来,担忧问道:“白宿哥哥,你不会真要剪头发吧。” “你不用听他放屁,他不敢怎么着你的。” “你不要剪啊,为什么要剪啊呜呜呜。” 白宿停下脚步,看着一张张年轻的小脸,笑道: “因为人要有,重头来过的勇气。” 孩子们突兀愣住。 良久,互相看了看对方,想说的话却始终卡在喉咙里难以言表。 重来的……勇气么? * 因为应明的要求,白宿现在正往校外走打算去剪头发。 萧恪和VJ跟在后面劝,表示到时播出时这段会剪掉,让他不用太在意教导主任的无理要求。 “不是他无理取闹,到了地方就该守地方的规矩。”白宿撵起一缕卷毛,“正好,留够了,也早就想剪了。” 既然他决心已定,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 萧恪本想陪他一起出去,结果叫门卫以“没有老师开的条”为由给拦住了。 八点二十,天已大黑,因为走读的学生不多,出了校园前的小路后便愈发僻静。 昏黄的路灯下,白宿隐隐看到一道熟悉的背影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 到了这边已经没什么人了,狭长的小道安静到可怕。 白宿沉思片刻,抬脚跟了上去。 大概是有点担心女孩子走夜路会有危险,白宿又觉得自己和她没那么熟,索性和她保持一定距离,确保她能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就可以。 蒋月走得很慢,低着头,但依然难掩她挺拔身姿,黑发软似绢丝,十分有气质。 走着走着,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干净清透的玻璃橱窗被钻石灯映照出斑斓碎光,投在漆黑地面宛如星光。 女孩慢慢走过去,仰起头望着橱窗内的假人模特身上的漂亮内衣,眼珠似水晶,随着橱窗内的灯光布满星星点点。 而内衣的旁边立着个价格牌,上面写着:【定制展示,价格1220元。】 蒋月移开目光,再次踏上漫漫回程。 白宿一路跟着她走了半个小时,见她转进了一条长廊型的菜市场后才停下了脚步。 听说她妈妈就在菜场摆摊,大概她是来找妈妈的吧。 确定她安全了,白宿才转身出了菜场,沿着马路找理发店。 VJ忍不住问道:“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才悄悄跟着她的么?” 白宿点点头。 或许是好心有好报,他一抬头就看到了理发店的红蓝白旋转灯。 一进门,Tony老师扭着腰翘着兰花指迎上来,看清来人后,嗓子里发出尖细一声惊叹:“呦呦呦瞧瞧这是谁啊!天啊是我们白老师,我不是出现幻觉了吧。” 他扭捏着一摊手:“白老师一进来,我这小店都仿佛蓬荜生……” 白宿打断他:“剪短,不办卡不拉直不做护理。” Tony扭着小蛮腰找来个本本,脚尖一踢:“哼~白老师你给我签个名呗,不然我可不保证能给你剪成什么模样~” 白宿:…… 他向来不忍,唯独在自己脑袋被Tony拿捏的时候,他选择了妥协。 别看店小人手少,但Tony手艺着实不错,看着就很专业,虽然一直喋喋不休很烦人。 一缕缕浅棕色的卷发顺着锐刃飘落在地,镜子中的脸因为发量逐渐减少而愈发显小。 VJ看着都心疼,但白宿却没事人一样。 发尾全部被剪掉后,Tony拿着剪刀开始在他头上试图雕花,几乎是一根一根地修。 白宿实在忍不了了,站起身:“可以了,就这样就行。” Tony尖叫一声,跺着脚:“哎呦你别乱动,都修得不好看了~” 他看向镜子,眼睛霎时瞪得如同铜铃。 微卷的短发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偶有一缕垂在额角,极尽张扬,和进门那乖巧漂亮的笨蛋美人前完全不是一个人。 Tony咬着手绢含恨流泪,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白宿付了钱,手指拨弄着头发将头发渣清理干净,VJ忍不住在他脸上来了个超清特写。 “不管怎么剪都很好看啊,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白宿停下手上动作:“什么话。” “本世纪最后一个美少年。” 白宿笑出了声:“太夸张了吧。” 说着,眼神不自觉飘向一旁的菜市场。 入口处散出的冷蓝色灯光透着一丝寂寥之意。 不由自主的,他走到了菜市场门口。 “不回学校么?”VJ问道。 白宿沉默半晌:“去看看吧。” 他让VJ在外面等,自己进了菜市场。 菜场看起来年岁久远,脚底还是老旧的白瓷砖,碎裂成一块一块。 摊贩早已走得七七八八,只剩被塑料布遮住的摊位,显得几分凄凉。 寂静的菜场中,一个瘦弱的女孩穿着学校的制服衬衫,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两条纤细到脆弱的手臂,她正试图将摊位上的泡沫箱搬起来,箱子很大,比三个她加起来还大。 抓住箱子的手指节泛起一抹苍白,女孩白净的脸上蒙了一层细汗,发丝凌乱,额角微微跳起青筋,一直连接到细白脖颈。 一百多斤的货物确实不是一个青春期的女孩能负担得了的。 下一秒,她忽然感觉身上一轻。 抬起头,对上一张熟悉却又意外陌生的脸。 蒋月愣了下,打量了许久才认出来,这个从她身上接过箱子的男人,是白宿。 “你……你怎么在这。”蒋月的声音在发抖。 白宿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这箱子要放哪。” 蒋月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跑到菜场门口推了辆三轮车过来,帮着白宿一起把箱子堆在车斗里。 蒋月的妈妈听到声音,抬起头。 一个满面沧桑的中年女人,衣着简单朴素,长发随意一绾,看起来风尘仆仆的。 但她的五官却意外的精致,和蒋月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阿姨好。”白宿主动打招呼。 蒋月妈妈拉起肩上搭的毛巾擦了把汗,笑得眉眼弯弯:“你是月月的同学么?谢谢你的帮忙。” “客气了。” “这么晚还不回家么?饿不饿,要不要到阿姨家吃点东西。” 白宿本想拒绝打算直接回学校了,但是看到蒋月妈妈骑上三轮车时蹬了几脚没蹬动,他临时改变了主意:“谢谢阿姨,打扰您了。” 蒋月妈妈摸摸蒋月的头发,笑道:“哪里是打扰,这还是月月第一次带同学回家,害我一直担心她在学校是不是没人和她玩。” 蒋月讪讪低下头。 她不是没叫过关馨和齐甜来家里玩,但两人每次都有各种理由不来。 大概是不愿意来怕脏了鞋子吧。 白宿主动拉过车头,笑道:“阿姨可以让我骑骑试试么?感觉很好玩。” 蒋月妈也猜到了白宿的心思,不仅暗暗赞叹真是个情商极高的小伙子,她也不好驳了白宿的好意,下车让开身位:“那你要小心点,车斗里东西很重。” 白宿应了声,长腿一迈上了三轮车。 三个人慢慢行走于不见一人的菜市场小道,有说有笑。 “阿姨最近生意怎么样。” 蒋月妈叹了口气,柳眉紧拧:“不太行……这两年行情不好,年轻人也不太爱吃豆制品,我现在就想着要不换点生意做。” 她摸摸蒋月的头:“还得供我女儿上大学呢。” 说到这句话时,她满脸都是期盼。 白宿不禁在想,就蒋月这个成绩,能上得了大学么…… “哒。” 低头沉思的工夫,他忽然感觉车子骑不动了。 使劲蹬了两下,非但没往前进还后退了两步。 白宿诧异抬头。 就见面前站了四五个男人,其中一个伸出他粗胖的大腿挡住了车子。 几人穿着皮夹克留着短圆寸,一搓小胡子抖动着笑得阴阳怪气。 为首戴着金链子的男人俯身按住车把,三角眼带着几分色眯眯。 “妹妹,好久不见了,这保护费,是不是该交了?” 后面的胡子哥跟着附和道:“自觉点,别每次都让我们催!” 蒋月妈一把拉回车头,别过脸,小脸紧绷:“月初不是已经交过了。” “你月初不是吃过饭了?现在还怎么还要吃。” 白宿明白了,这群人就是欺行霸市的流氓来找茬了。 金链子淫邪一笑,抬手向蒋月妈伸过去:“没钱交啊,行啊,你早些年不是在歌厅上班,听说经常有老板光顾你?让哥几个尝尝味道,说不定这保护费就免了。” 蒋月妈一把打开金链子的手:“别动手动脚的!” “哎呦。”金链子故作惊讶,冲着伙计们笑道,“还挺有脾气,咋的,她不愿意让她闺女来也行啊。” 白宿骤然下车,挡在母女二人面前,目光冷冽似寒冰:“赶紧走,否则我报警了。” “呦,哪来的娘娘腔,报警?想笑死谁是吧?哥几个都是几进宫了,蹲两天能享受美人伺候,不亏。” 蒋月妈深吸一口气,推了蒋月一把,低声道:“带着你同学先走,妈妈一会儿回去找你们。” 蒋月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嘴唇,眼眶已经积郁起薄薄一层水光。 她固执摇头:“我不走。” 见母女二人被针对了,白宿想掏手机报警,但掏了半天一无所有,这才想起来手机已经被教导主任收走了。:,,. 章节目录 第68章 第 68 章 守在外面的摄像师听到动静赶了过来,本以为他五大三粗怎么不得让这些地痞流氓好好掂量掂量,结果链子男一见他手中的大家伙,乐了: “呦,想不到还是个人物呢?” 胡子哥冲白宿□□道:“是明星?那真是赶早不如赶巧,明星应该赚了不少钱吧,借几个花花呗。” 蒋月妈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明星什么的,还是毅然决然挺身而出挡在蒋月和白宿面前:“你们别为难孩子,保护费多少,我交。” 链子男对白宿伸出手:“不,不用,爷现在改变主意了,小明星,你要不陪爷一晚,要不陪爷一辈子,你选吧。” 像这种三观尽毁的地痞流氓可不在乎对方是不是公众人物,他们就想玩点没玩过的,刺激的。 白宿猛地伸出手截住链子男的手腕。 但再怎么说这些地痞也是天天东窜西逛的武夫,力气大得牛一样,轻而易举就拉住了白宿将他往自己怀里拖。 VJ见白宿被欺负了,二话不说扑上去想帮忙,但奈何对方人多势众,三三两两扑过来将VJ按倒在地。 挣扎中,摄像机被踢出去老远。 蒋月妈吓了一跳,赶紧把蒋月往后推,悄声让她走后门出去找警察来。 自己则从三轮车上搬起一只大箱子朝其中一个地痞身上砸过去,霎时间,豆腐豆皮倾泻一地,多日心血毁于一旦。 “妈的你这个臭婆娘还敢和老子动手!”地痞顺势而起,一把抓过蒋月妈的衣领将她按在旁边摊位上。 混乱中,白宿随手抓过摊位上的萝卜朝链子男砸去。 “妈的!小丫头跑了!去追!”其中一人发现了要去报警的蒋月,赶紧摇人去追。 蒋月也跑不快,很快就被几人从后面抱住腰拖了回来。 “妈妈救我!”她一声尖叫,手指使劲挠着地痞们的手臂想要挣脱。 蒋月妈想去保护女儿,奈何被按得死死的。 白宿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抓过一个地痞往后拖,但很快又被闻讯而来的同伙钳制住双手。 场面一片混乱,尖叫声哭声此起彼伏。 “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邦”的一声响,抱住蒋月的地痞忽然一愣,接着脑袋一阵剧痛,疼得他瞬间松了手蹲在地上痛苦哀嚎。 众人循声望去,没等反应过来,脑袋上又是“邦邦”几声。 白宿缓缓抬眼,瞳孔渐渐扩张。 没、没看错吧。 眼前这个穿着高中制服手持木棍的女人,是华钰莹? 她握紧手中木棍,眼神似冰,胸膛因为剧烈呼吸而起伏着。 霎时间,无数脚步声响起,随即警车的鸣笛声由远至近划破寂静夜空。 “草!警察来了!”几个地痞见势不好赶紧放开几人往后门狂奔而去,但很快被另一头包抄的警察堵住了去路。 华钰莹第一时间没有关心白宿,而是径直跑向蒋月妈,将她扶起来,满脸焦急问道:“你没事吧。” 蒋月妈扶着腰站稳身子,看到华钰莹时明显一愣。 她又狐疑地看看旁边的蒋月。 这时,警察过来让他们跟着去警局做个笔录,蒋月妈忙道:“我去就行了,孩子们明天还要上课,不要耽误他们睡觉。” 但警方说必须所有当事人都去做笔录,不得已,一行人跟着上了警车。 深夜的警局,地痞们捂着脑门“哎呦哎呦”叫唤不停,对面是严词厉色的警察,大声吆喝着什么。 蒋月和妈妈在里面做笔录,白宿在外面陪着华钰莹。 她身上披着白宿的外套,低着头一言不发,双腿紧紧并拢,身体似乎还在发抖。 白宿给她倒了杯热水,关切问道:“没事吧。” 华钰莹接过水杯小声道谢,摇摇头:“没事。” 白宿在她身边坐下,忽然好奇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应主任让我出来改校服,就……不知怎么的,走到了这里。”她攥紧手,忽而抬头,眼底是无尽的茫然,“这间菜市场,我妈以前也在这摆过摊。” “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但那时只有我和我妈两人,我妈为了保护我……重伤住院,就……再也没有醒来。” “吧嗒。”泪水落在裙子上发出轻不可闻的一声。 “好奇怪,相同的事情再一次上演,但是……还好这次结果不一样。” 白宿眯起眼睛,脑海中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和蒋月十分相像的华钰莹再次经历过和小时同样的事情,并且自己在第一次见到华钰莹时就觉得她和现实中哪个女明星的遭遇很像。 但具体细想,却又理不出头绪。 是巧合么?还是这个世界在被某个神秘人操纵着。 是原作者么? 沉思的工夫,蒋月妈和蒋月做完笔录从审理室出来了。 见到外面可怜兮兮的两人,蒋月妈赶紧上前,摸摸两人的脑袋:“谢谢你们了,阿姨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时候不早了你们还回得去学校么?不然今晚就住在我家好不好。” 白宿本想婉拒,结果华钰莹一下站起身,眼底水光涌动。 “好,谢谢阿姨。” 蒋月家就在菜场不远的老式居民楼里,这里似乎是一座城市的最底层,写满了破败不堪。 她家面积很小,也就四五十平,四个人往里一站,连转身的地方都没了。 蒋月妈忙着给孩子们一人下了一碗馄饨,让他们吃完赶紧休息。 望着破了个缺口的蓝花瓷碗,热气蒸腾弥漫,华钰莹一时分不清是被热气烫的还是什么原因,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汤碗里。 太像了,就连瓷碗的花纹和缺口,都一模一样。 高中时也是这样,为了省钱从不在学校吃晚饭,都是忍饥挨饿回家,等一碗妈妈亲手包的小馄饨。 但是从那件事以后,便再也没吃到过了。 本以为自己已经成熟了长大了,变得无坚不摧了,可看到这一幕,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总是很没出息地掉眼泪。 蒋月看着她,默默将碗里的馄饨舀到她碗中,轻轻道:“姐姐,多吃点。” 房子很小,只有两室一厅,因此晚上睡觉时,三个女人挤在一间屋里,白宿和VJ挤一间。 阒寂深夜,华钰莹听到身边传来女孩节奏的呼吸声。 “姐姐,你睡不着么。”听到华钰莹不稳的气息声,蒋月关心问道。 事实上她也睡不着,这一天经历了太多,闹得她无心入睡。 华钰莹勉强笑笑:“可能,认床?” 蒋月往旁边移了移:“对不起我家很小,让你受委屈了。” 华钰莹转过身面向蒋月,笑着摇摇头。 “蒋月,听着,这是作为过来人的忠告。” 蒋月“嗯嗯”两声,表示洗耳恭听。 “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值得你流泪。” 意味不明的一句话,蒋月也不太懂其中深意,但还是乖巧点点头:“我记住了。” *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华钰莹和白宿便起床往学校赶。 他们在宿舍门口敲了半天门,舍管才骂骂咧咧过来开门。 应明就好像不用睡觉一样,一大早就守在宿舍外巡逻,透过门上的小窗户观察宿舍里有没有偷玩手机不好好睡觉的。 看到白宿回来,应明上下打量他一番,目光落在他的头发上。 “还是不合格,但念你特殊情况,勉强饶过你这一次,回去!” 声音不大不小,几个宿舍的灯骤然亮起。 随即,一道房门打开,高大的身形疾步而出。 昨晚一直等到宿舍熄灯,萧恪也没见到白宿回来,白宿没手机他也联系不上,就这样在床上坐了一晚一直在等一道开门声。 他的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气色也不太好。一见到白宿,两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是白宿剪短的头发,一个是他嘴角似有若无的青紫色。 他抬手抹了把白宿的嘴角,想确认那是灰还是青紫。 应明背着手喊道:“干什么干什么,我看你是一点不把我放在眼里?” 萧恪没理他,垂首仔细观察着白宿的嘴角。 确定是青紫后,剑眉忽的一凛,按住他的肩膀问道:“嘴巴怎么回事,昨晚为什么没回来。” 应明也忙凑过去看,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跟人打架了?!” “没,不小心磕门框上了。” 应明是信了,他觉得白宿毕竟是艺人,总不可能拍摄期间跟人在外面打架。 萧恪明显不信,得是多矮的门才能磕到嘴角。 他拉着白宿要回宿舍问问清楚,被应明拦住:“你想干什么,我看你是一点不把我放在眼里!” 萧恪不耐烦了,语气冷了几分:“我做事还需要向你报备?你算什么东西。” 白宿也生怕他拉着自己刨根问底,赶紧拉住他,笑道:“不要这样说,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学生,就应该听从教导主任的话,副的也是官,不要惹老师生气,乖,听话。” 应明一听,老脸倏然涨红,双手抖似筛糠,他一拍大腿用不标准的乡普说道:“说的hin对啊!我的亲娘来,第一次有人承认副的也是官,白宿同学,老师一定要好好表扬你!” 萧恪嗤笑一声:“那老师赶紧打电话回家报喜吧。” 应明食指抖个不停,乐不可支的模样仿佛脸都要笑掉,赶紧道:“对对对,多亏你提醒,我现在就给我老婆打电话说说。” 说罢,一边掏手机一边蹦蹦哒哒往外走。 碍事的走了,萧恪按着白宿的嘴角,眼神锐利似刀:“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说过了,磕门上了。” 萧恪拉着白宿来到门口:“来再给我磕一个看看。” 白宿望着门框,默默低下头。 “真的磕门框上了,本来就很疼,你还一直让我说……” 说着说着,眼底还积郁了薄薄一层水渍。 萧恪愣了下,语气霎时间软得一塌糊涂:“对不起我不该用这种态度和你说话,好好,就是磕门上了,但是昨晚怎么不回来呢。” 白宿暗笑。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这烂把子胡招式不知用了多少次,萧恪却次次都能精准踩坑。 “回来时学校关门了进不来,就从外面找个宾馆睡了……” 萧恪看着他真诚的眼睛,良久轻叹一声,无力地垂下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气若游丝道:“拜托了,别让我担心,如果你真的出点意外,我该怎么活下去呢。” 他的声音明明很轻,却如落雷,在白宿心头炸开了蘑菇云。 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关穿书一切的秘密在抽丝剥茧般一层层揭开,如果真到了真相大白那一天,自己会怎样呢,萧恪又会怎样呢。 刚来的时候因为莫名其妙背负上了悲惨炮灰的身份,迫不及待想走完剧情赶紧回去过自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但随着时间推移,或许心境也发生了变化。 只是一想到可能要离开萧恪要离开妈妈,心里就像被堵住了一样,胸口闷得厉害。 看着萧恪患得患失的脸,白宿心中忽然蹦出一个念头: 哪怕最后要离开,也不能给他留下遗憾。 * 早自习的铃声如约而至。 节目组已经架好机器在各班教室后面。 而作为班长,白宿的首要任务就是把同学的作业收上来交给老师。 这群孩子写是不可能写了,从隔壁班借了各科作业的卷子来一通狂抄,字写得龙飞凤舞笔尖冒火。这次他们学乖了,不抄本班人的,反正也没几个写对的。 还有的干脆抄都不抄,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就不交,大不了出去跑圈也比坐教室里听念经要强。 看着乱成一锅粥的教室,白宿忽然觉得,贸然许下的“月考第一”承诺,似乎登天也比这要简单得多。 当他站到中间一排学生旁边等他们抄完时,余光一瞥,看见后座一个男生正用手挡着笔尖在纸上画着什么,根据划过的痕迹来看,明显不是在抄作业。 白宿好奇看过去,就见试卷上出现了一个头比身体大了几倍的漫画人物,那人物留着二八分头发,大肉鼻子像蒜头,满脸狠厉张着个大嘴露出一排大牙,旁边还有几滴代表口水的水滴,形象栩栩如生,令人忍俊不禁。 白宿停在他身边,几台摄像机也悄然而至。 男生突然感觉到身边落了黑影,下意识抬头,看见白宿冲他微笑。 他立马趴下身子挡住试卷,眼神几分心虚看向一边。 “是画的地理老师么。”白宿问道。 男生明显一怔,更加用力护住试卷:“看……看出来了啊……” “怎么看不出来,太形象了。” 男生又是一愣怔。 随即,他缓缓坐直身子。 旁边的同学被这边吸引了视线,渐渐的,男生的座位前围成一团。 “他成天乱画被老师骂了很多次。” “班长,你觉得画得好么?” 白宿扬起笑容:“虽然比例和传统头像不一样,但是,有时候用不着太在意常规。” 男生攥紧铅笔,想起昨晚专业老师冲他咆哮着骂他是废物,刚因为白宿一句小小的夸奖建立起来的信心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抓起试卷就要撕,嘴里嘟哝着:“有什么好的,考试又不考这个。” 倏然间,一只纤细的手握住他的手腕。 明明那人并没使劲儿,但自己的手就是不受控制地松开了。 “谁说不考,央美就比其他学校的传统校考多了一门设计基础,除了对学生的基本造型能力进行考察,他们更看中的是创造思维。” 男生愕然,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和央美这种无数艺考生可望不可即的梦联系到一起。 前不久老师让他们把每人想考的志愿学校选三个贴在桌子上,自己本来是写了央美,但老师经过他身边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他马上擦掉原本的志愿随便填了个学校。 白宿作业也不收了,往男生旁边一坐,指指自己:“可以给我画一张么,到现在还没人给我画过画像呢,别的艺人都有,我也想要。” 他的话语中几分哀求意味,令人无法拒绝。 男生正襟危坐,结结巴巴:“那,那你摆个动作,我……我量量比例……” “不用。”白宿笑道,“我就想要这种大头漫画。” 话音一落,一股莫名的欣喜涌上男生心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肯定了。 男生忙不迭点头:“好,一定给你画好。” 其他学生见了也立马跑回座位找出炭笔,从桌底捞起画袋架起画板:“白宿哥哥,我们也想画!” “乐意至极。”白宿莞尔一笑。 原本吵闹如同菜市场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只剩笔尖在素描纸上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值班的政治老师极不情愿来了教室看早自习,她最讨厌看十五班的早自习,每次来都是一肚子火,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甲亢。 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一进门书一摔怒斥他们安静下来,结果开门的瞬间,被教室里安静到祥和的环境惊呆了。 “不学习干嘛呢!”她一声吼,但并没人理会。 只有白宿回过头,冲她微笑着比了个“嘘”的手势。 她忽然有点好奇,走到学生中间看向每一只画板。 上面画的都是同一个人,形态各异,有的大头小身子令人忍俊不禁,有的比例标准明暗过渡极其自然,每一幅作品都栩栩如生,仿佛纸上的小人下一秒就要从画面中跳出来。 她不禁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看着眼前一切。 这群混世魔王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 良久,政治老师深吸一口气,轻笑出声。 画吧画吧,哪一种努力都是努力。 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齐刷刷撕下素描纸,一窝蜂般涌到白宿身边,迫不及待将自己的作品塞给他看。 VJ们赶紧抓拍这一美好画面。 白宿认真看过每一张作品,嘴角笑意扩大几分。 他随便举起一张作品看向摄像头,将画中的头像和自己做了个对比,笑道:“很像对吧。” VJ笑着点头。 白宿将每一张作品收好,语气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现在我一定是肖像画最多的艺人了。” 学生们喜悦之余,却又不禁失落。 “可是老师都说我们根本不会画画,都是废物,说我们没脑子。” “还说找头猩猩来学都比我们强。”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诉说着不被承认的落寞。 却又好像迫不及待在等白宿一个答案。 “如果不会画画就是废物,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废物,包括我。”白宿如获珍宝抱紧一沓关于自己的画作,“央美是美术类顶级学府,他们却更看重想象力创造思维,就是不希望你们被应试教育束缚了手脚,想象创造力是一个民族的灵魂基石,对吧。” 孩子们齐齐点头似捣蒜。 “可是基础是立身之本,决定你的楼能盖多高,是否稳定,相信每个孩子学习美术都是从基础和临摹起步。” 孩子们疯狂点头。 “所以,如果你们想要摆脱当下不被认可的困境,必须通过自身努力掌握这种老套死板的应试教育,然后再去用自己的力量改变它。” 白宿说着,扬起灿烂笑容:“最起码,也要给那些教不好就认为是学生自身问题的老师们一记响亮耳光。” “尽管我希望你们不用被任何人定义,可世界很残酷,想要改变这种现状,唯一的方法是站到最高点。”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圈渐渐泛红。 小小的希望之种在心间悄然萌芽。 这个世界上,能使小树成长的不是暴力的拔苗助长,是阳光是水分,是柔软的不会造成任何伤害的。 男生被白宿握过的手腕到现在还热热的。 明明他没使劲自己还是放下了手,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最具力量的东西,是温柔。 他们也并非顽固不化,只是一直在等一个人能给他们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男生擦掉桌角志愿栏中的三个学校,全部填了央美。 现在已然没有了退路,唯有不断向前。 今日第一节数学课,数学老师连课本都没拿,甩哒着膀子来了。 他觉得没必要,反正孩子们也不会学,自己也乐得清闲。 但一进教室,他愣了许久,忙退出去看了眼班级铭牌,确认这就是十五班。 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那一个个坐得板板正正的学生真的是十五班的学生? 讲台上那一沓整齐的试卷作业真的不是空白卷? 他犹疑半晌,小心翼翼道了句:“上……上课?” “起立!” “老师好——”齐刷刷的鞠躬敬礼,吓的数学老师半天合不拢嘴。 站在教室后面偷看的应明大为震惊,思忖半天,固执认为一定是自己的英明管理起了奇效。 就说嘛,副的怎么了,副的一样能在工作岗位上发光发热! * 第二节课间操结束后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学生们一般会趁这个时间趴着小憩或者去校园超市买点吃的垫垫肚子。 以往这个时候,蒋月都会和关馨齐甜一起去超市,哪怕什么也不买也愿意和朋友一起聊聊天陪他们看看帅哥。 见齐甜和关馨手拉手穿过操场,蒋月忙追上去。 两人本来正聊得热络,见到蒋月,同时闭了嘴。 “你们前两节课感觉怎么样啊,我基础不太好,认真听也觉得有点费劲。”蒋月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目光看向二人。 两人没回答她,齐甜低着头一言不发,关馨则若无其事和路过同学打招呼。 蒋月看着她俩的背影,实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导致她俩态度大变。 大概是,这世界上永远容不下三个人的友谊? 班上那个长得很漂亮的丸子头女生,就是之前和她们炫耀过定制胸衣的那个,路过她们时见蒋月满脸失落,冷笑一声:“没想到你这个人学习不怎么样,脑子也不好使。” 蒋月看了她一眼,仰起下巴:“论成绩,咱俩彼此彼此。” 丸子头瞥了她一眼,双手揣在制服外套,晃了晃胳膊:“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不要对每个人都付出真心。” “什么意思。”蒋月的脸色冷了几分。 丸子头眉毛一扬:“你猜?” 无聊。 蒋月暗骂一句,加快步伐离开。 虽然大概能明白两人是因为觉得自己碍事,但关馨和齐甜确实是班上为数不多对她好的,她还是想再努力一把挽回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尽管两人在有意避开她,她还是跟着去了超市。 路过几个男生,那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随即嘻嘻哈哈一路小跑追上她。 “蒋月,我听说只要买你家豆腐你就能陪人睡一晚是吧。”男生说着掏出五块钱递过去,“我长得不错吧,睡一觉也不亏。” 蒋月缓缓抬头,眼神中仿佛掺了刀片,扎的几人心头发慌。 但还有个嘴硬的问道:“听说你得了艾滋病是不是真的,不过我可不信哈,我是有脑子的。” 话音刚落,蒋月抬腿朝他小腿狠狠踢了一脚。 但对青春期的男孩来说,这就是打情骂俏。 “谁说的。”蒋月攥紧手指,苍白的面容只剩一圈红艳艳的眼眶,更显得楚楚可怜。 男生不以为然揉着腿,抬起下巴点了点不远处:“她。” 顺势看去,蒋月只看到了关馨和齐甜的背影。 “你是不是得罪那小胖子了,她到处说你,说你妈是卖的,说你也女承母业啥的。” 蒋月不可置信地摇摇头。 怎么可能是关馨,她宁愿相信是一直和她不对付还打过一架的丸子头说的都不信是最好的朋友关馨说的。 但事实摆在眼前,知道妈妈在菜场摆摊卖豆腐的,只有关馨,甚至和齐甜她都没说过。 为什么?自己哪里招惹她不开心了,怎么能不顾友情在背后胡乱编造是非。 她可曾想过她一句话会给自己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眼泪无助的在眼眶中打转转,蒋月咬紧牙关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脑海中是华钰莹姐姐说过的那句“只有妈妈值得你流眼泪”。 她深吸一口气,笑得倔强:“我一直觉得你还挺帅的,没想到也是个不长脑子的,什么话你都信,我说她妈是卖的你信不信。” 男生:“不信,我见过她妈,卖不出去的。” “傻逼。”蒋月骂了一句,转身回了教室。 而这句“傻逼”不知是因为有人侮辱关馨的母亲还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傻逼。 不能哭,又念于旧情不能和关馨撕破脸,可坏情绪急需一个发泄途经。 她翻开日记本,笔尖疾速划过每一行格子。 情绪上头,她最后写了句:你他妈怎么不去死。 写完,又觉得愧疚。 这大概就是她的善良之处,被人在背后如此造谣损坏名誉,她没有和任何人说更没有和关馨撕破脸,只是默默将情绪发泄在私密日记中,写了她的坏话却又觉得愧疚。 最后她还是划掉了最后一句话。 合上日记夹在书本中,上课。 * 安静的晚自习,学生们难得拿出作业,咬着笔冥思苦想,甚至出现了小声共同讨论题目的奇景。 白宿抬头望着前座空着的座位。 蒋月已经走读回家了。 有点担心,不知道那伙地痞会不会再来找母女俩的麻烦。 正思忖着,忽然看见蒋月前座的关馨回过了头,像是找什么一样小眼神在蒋月桌上环伺一圈。 接着她开始翻蒋月桌角的一摞书本。 白宿直起身子,低声问道:“找什么。” 关馨嘿嘿一笑:“白天的数学课没听懂,想看看月月的笔记。” 白宿将自己的数学笔记扔过去:“看我的。” 关馨接住笔记本,龇着大门牙故作可爱:“谢谢白宿哥哥,你真好~” 但放学时,关馨故意磨磨蹭蹭收拾东西,待所有人离开后她又开始扒拉蒋月的书本,然后翻出了一本日记本。 果然是,课间操回来的时候见她偷摸写着什么,肯定是在写自己的坏话,这个**丫头。 她的视线落在最后一句话上,呵呵冷笑一声。 明明长了一副死人相,就他妈会哭,还用眼泪勾引她家颜宇哥哥,臭**!你怎么不去死? 男生宿舍。 王军捧着英语书,边洗脚边念念有词。 “呦,怎么不看你的同人娱乐圈**小说改看英语书了?是不是要世界末日了?”上铺的李小强探出脑袋打趣道。 “去!”王军紧张地看了眼白宿,“哎,实在记不住,什么主谓宾定冠词的,啥啥啥这是。” 白宿坐起身子:“需要我帮忙么。” “哥你英语学得好么?” “不好,但是为了录综艺临时抱了把佛脚。” 他坐在王军身边,接过英语书,两人俯首交流起来。 对床上铺的颜宇趴在那儿,下巴搁在手臂上,悄悄露出半截眼睛打量着他。 嘭嘭、嘭嘭。 心脏又开始跳得乱没节奏。 他赶紧躺好,抬手挡住眼睛。 “咚咚。”房门响了两声。 大家都懒得下床开门,随口喊了声“进”。 反正只是隔壁同学过来串宿舍玩,无所谓的。 房门推开,地上投出比一般人更长的影子。 “萧哥……总……同学……”见到来人,几人忙从床上坐起来,考虑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称呼他。 这些对萧恪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为什么白宿和一个男孩子共坐一床如此亲密? 他疾步走过去,伸手将还在洗脚的王军拉起来连人带盆推到一边。 站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王军:? 你要是吃醋拉你老婆不好么?我就是洗个脚我得罪谁了? “跟我过来。”萧恪低声对白宿道。 白宿不明所以,跟着他出了宿舍,一路走,一直来到宿舍尽头的阳台。 萧恪猛地止住脚步,半晌,转身:“和那些男孩子离远一点好不好。” 白宿愕然:“你不睡觉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事儿?” “本来只是来看看你,看到了,正好聊聊。” 白宿现在没心情和他聊,正好遇到了,生怕哪天这个世界崩坏,要趁现在一切还风平浪静之时,赶紧把该做的做了,不留遗憾。 他探出脑袋环伺一圈,确定没人后大门一关,顺便把热水机推过去堵住门。 萧恪莫名其妙看着他,没等反应过来,怀里忽然落了一道柔软。 他一个重心不稳向后后退几步,身体重重抵在窗台上。 然后就见白宿手指麻利地解着他的衬衣扣子。 “你干嘛。”萧恪赶紧按住他的手。 白宿使劲拨开他的手,火急火燎解开萧恪第一颗扣子后使劲往两边一拽,露出半截分明的锁骨。 下一秒,他一口咬上锁骨。 萧恪疼地皱了眉,忙揪住他的衣领往后拉。 “怎么剪个头发把理智都剪没了,你想干嘛。”萧恪捏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抬。 他的眼神忽然飘忽了下。 对方迷乱的眼睛透着一丝期盼,被折腾过的嘴唇嫣红似一点朱砂,极尽艳丽。 白宿呼吸不稳,蹲下身子,抬手抚上萧恪的腰带。 他望着眼前的东西看了许久,语气坚定道:“今晚想要你。” 萧恪脆弱的小心脏一下子跳漏了一拍。 他赶紧按住白宿的脸把他往后推:“你疯了?这里是学校,到处是摄像头。” 白宿使劲往前顶,双手挣扎间摸到他的大腿猛地抱住:“不管,今晚就要。” “我不要。”萧恪声音不禁提高几度,“除非你给我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气氛突兀的沉默。 白宿缓缓坐在地上,脸颊贴着他的大腿滑下。 该怎么说,我怕我要走了所以不想留下遗憾? 他扶着额头,眼底弥散开疲惫。 “不知道,就是想要不行么。”说话间已经漫上一丝嘶哑哭腔。 从这里看下去,只能看到他头顶的一小块发旋,他整个人似乎被阴霾包裹,莫名的悲戚氛围弥漫开来。 萧恪慢慢蹲下身子,手指轻轻抚摸着他冰凉的脸颊,语气软了些:“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 白宿沉默着。 萧恪释然地笑了:“我就在这,不会走的,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慢慢了解,我只希望你做的每个决定日后都不会觉得后悔。” 白宿怅然抬头,迷茫着问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万一,我消失了呢。” “去哪。” “不知道,或许是比天边还远的地方。” 萧恪轻轻做了个深呼吸,抬手揽过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手指穿过发丝,感受着他的体温。 “无论你去到哪,我都有信心再次找到你。” 白宿伏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声,静静地闭上了眼。 所有的不安好像都随他这句无比坚定的话语慢慢蒸发。 “你的心跳得好快。” 萧恪抿了抿嘴角,低头轻吻他头顶的发:“我说过,欢心则乱。” 世界一下子变得无比阒寂。 只剩下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 * 随着起床铃声响起,学生们火速洗漱完后小跑进了教室。 “昨晚地理试卷最后一道大题怎么写的。” “你怎么写的。” 十五班的学生写了作业,还因为不确定的大题一晚睡不好早起来讨论,对于这个班级来说是史无前例的事。 一大早,外面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天空灰蒙蒙被阴霾笼罩。 蒋月沾着满身湿气进了教室,恰好撞见关馨哭哭啼啼从外面进来,齐甜则扶着她一个劲儿安慰着。 前座一个同学从习题中抬起头好奇问了句:“怎么了。” 关馨哽咽着摇摇头:“我刚才去找班主任请假了,我得回家一趟。” “啊?家里出什么事了么?” 关馨攥紧手指:“你都不知道,我平时对蒋月那么好,她竟然诅咒我妈妈去死,结果刚才家里打来电话说我妈妈摔了腿,呜呜呜凭什么啊,蒋月是巫婆么?” 说着说着,她伏在同学的桌上爆发了泥石流。 “啊这……一般不会有这种灵异事件的存在吧,别担心,你妈妈没事的,快回家吧。” 齐甜沉默许久,忽然开口道:“你们真的别理蒋月了,她就是个丧门星,你觉得她妈以前在歌厅陪酒能是什么好人么。” “对哦……”同学挠挠头,“我也听说了,可能……那就不理她了。” 关馨如法炮制,又走到另一个同学面前哭嚎,一边诉说自己对蒋月多么好一边痛斥蒋月没良心,把自己包装成完美的受害者。 人仿佛天生带着对弱者的同情,见关馨哭得这么难过,大家忙跟着安慰以后不会再理蒋月了。 凡是被她哭诉过的同学都表示肯定会孤立蒋月,要关馨别难过。 丸子头看着她在旁边演,漫不经心嚼着口香糖。 良久,一声嗤笑。 她看向关馨,语气恶劣:“胖妞,别装了吧,你都几天没和蒋月说过话了,你就知道她诅咒你妈了?” “还有你,齐甜,好歹有点主见吧,别人说啥都信,比起你旁边这种戏精,你这种没脑子的更吓人,哈哈。” 同学不满:“关馨妈妈都受伤了你还这样说她,太过分了吧。” 丸子头不以为然:“我说得不对么?她今天能孤立自己曾经的朋友明天就能背地捅你一刀。” 见在丸子头这儿讨不到好,关馨一副弱柳摇晃的模样跌跌撞撞走到白宿身边,又开始痛哭流涕: “班长,我和老师请了假,我得回家了,我妈妈因为蒋月的诅咒受伤了。” 霎时间,几台摄像机八卦地怼过来。 见摄像机来了,关馨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前座的蒋月直起身子。 她什么时候诅咒过她妈了。 视线缓缓看向被翻动过的书本。 一声轻嗤从她鼻间发出。 白宿心不在焉翻着课本,“嗯”了声。 接着,他合上书本抬头看向关馨。 良久,送她一个灿烂笑容。 “你怎么知道妈妈是因为蒋月的诅咒受了伤呢,有时候语言的确有威力,能将一个人伤害得体无完肤,但,并没有魔力。” 关馨愣了下,鼻孔处明晃晃的鼻涕也没来得及擦。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怎么知道蒋月诅咒过你妈妈呢,谁说过这事么?我怎么不知道,还是说,你看过人家的私密日记?” 听闻此言,旁边同学好奇看过来。 “她……蒋月肯定诅咒她妈妈了,关馨从来不会说谎。”齐甜在旁边帮忙打圆场。 白宿点点头:“是啊,在背后造谣蒋月的母亲这不叫说谎,原来公共认知是可以被你们个人改变定义的。” 这时,旁边一个男生也顾不得摄像机对着,厉色问道:“关馨,你不会偷看了别人日记吧。” 另一个同学跟着附和:“那你活该被骂,怕挨骂的我见了不少,你这种上赶着捡骂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丸子头站起身,大声嚷嚷:“这小胖妞还到处让人孤立蒋月,朋友?笑死我。” 也有人问:“蒋月,你真的诅咒她妈妈了么?” 蒋月沉默半晌,将自己的日记翻出来甩在桌上。 她目光凌厉看向关馨:“你是看了这个吧。” 关馨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她弓着腰连连摇头:“没、没看……” “没看你怎么知道我骂你了。”蒋月翻开昨天的日记推到同学面前,“我开始念于旧情并不想和你撕破脸,只是在日记里发泄情绪,没妨碍任何人,但现在我明白了。” 她冷笑一声:“你他妈怎么不去死呢?” 那句被划掉的句子毫不犹豫从她嘴里说出来。 真的没必要了。 好事的同学立马拿过蒋月的日记翻看,半晌,抬头看向关馨:“人家哪里诅咒你妈了,骂人不带父母,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到处在背后造谣人家母亲?” “贱不贱啊你。” 丸子头看热闹不嫌事大,干脆一脚蹬上桌:“在更衣室换衣服时,关馨还扯她的胸衣肩带,暗讽她内衣不好,关你屁事,老娘内衣全手工定制的,嘲笑你这穷逼了没。” 关馨本就不算白的脸“唰”一下涨红。 她赶紧从抽屉里翻出书包,拉着齐甜要走。 结果被丸子头堵在门口。 “你想干嘛。”关馨警惕地看着她。 “给蒋月道歉,跪下说我错了。”丸子头玩味笑道。 她本就是出了名的小混混,这件事根本不怕闹大。 “关你什么事。”关馨怂了,冷笑得实在勉强,但嘴上还要争几分尊严。 “不道歉就扇你。”丸子头高傲扬起脑袋,揉着自己的手指,“刚好好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 “道歉吧,你又造谣又联合大家孤立人家,怎么有你这种人呢。”刚才还心疼关馨表示一定会孤立蒋月的同学们瞬间倒戈,跟着义愤填膺道。 这时候,齐甜猛地松开关馨的手,弱弱低下头躲到一边。 “道歉道歉!”大家开始起哄。 VJ们看着这群年轻气盛的孩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眼见寡不敌众,关馨只好讪讪走到蒋月身边,垂着头缩着肩膀像个犯罪嫌疑人般嚅嚅道: “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 蒋月看也没看她:“不想道歉就算了,回去看看你妈吧。” 关馨双眼瞬时涌出泪花。 或许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人在受伤的时候真的会忍不住哭。 她拎着书包哭着跑出了教室,庞大身躯撞到了守在门口的丸子头。 丸子头揉着手臂:“妈的……” 再次抬头,眼见多了一只手,手里捏着包纸巾。 向上看去,对上了蒋月冷静的目光。 “谢谢你帮我。” 丸子头嗤笑一声:“拜托大姐,我是被撞到了你给我纸巾干嘛。还有,我先声明,我帮你并不是我多喜欢你,纯粹是讨厌这种碎嘴皮子。” 蒋月嘴角一勾:“真的?” 丸子头翻了个白眼,一把抓过纸巾:“假的。” 一旁,VJ小心翼翼问白宿:“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小女孩万一被孤立怎么办。” 白宿扬起笑容:“人就该为自己犯过的错付出代价,并不能因为她是未成年就有特权,人生而平等,不是么。” VJ尴尬点点头:“也是……” 风波过去,教室重归安静,只有笔尖在纸上摩擦的声音。 外面雨越下越大,拍在玻璃上啪啪作响,天色也越来越暗,压抑到极点,这种天气似乎很适合睡觉,复习到深夜的学生们此时有了昏昏欲睡的困意。 也不知谁打开了风油精,霎时间,所有人都被这气味刺激得清醒过来。 上课铃敲响,地理老师抱着一沓试卷气汹汹进了门。 白宿本想喊“上课”,结果地理老师先发制人,指着学生们怒气冲冲: “你们倒是学聪明了哈,说,昨晚的卷子抄的哪个班的?” 学生们皱起眉头。 “没抄,自己写的。” “没抄,自己写的~”地理老师学着他阴阳怪气道,“你们什么水平我不知道?先不说正确率,字迹这么工整,还学会花钱请人写了?” “真的自己写的。” 服了,这人怎么谁都不信呢,是怎么被人迫害着长大的。 这时,白宿缓缓举起手,义正言辞:“老师,同学们确实是自己写的,大家都复习到很晚,你确实冤枉他们了。” 冤枉? 地理老师粗眉一挑。 好家伙,一个社会底层的垃圾三线糊咖还敢和他这个社会地位极高的人民教师抬杠? 能让他驳了面子? “是你出的馊主意吧,你来之前这帮比猪还笨的学生抄作业能连着人家名字一起抄上,你来了倒是会教,教他们花钱请人写是吧。” 白宿产生了和同学一样的疑惑。 这人是被迫害着长大的吧,怎么谁都不信呢。 白宿据理力争:“老师,猪并不笨,全世界智商排名第十的动物,相当于三岁小孩,连这个都不知道的才该多读书了呢。” 教室里发出阵阵窃笑。 “不准笑!”地理老师举起课本狠狠砸在桌子上,额角暴起条条青筋。 就不信治不了这个垃圾小明星了。 他一直都瞧不起这种抛头露面的戏子,管他是不是会被摄像机拍下发到网上,发网上更好,他今天就要为全体教师讨回属于他们的地位和尊严。:,,. 章节目录 第69章 第 69 章 地理老师随便拿过一张试卷抖了抖:“好,你们不是说自己写的么,我随便点一个同学提问,让你们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 他教了这群学生两年甚至连学生名字都记不住,还要根据座次表选。 就那个了,看着就傻乎乎的不聪明。 “王军,你来说。” 被点到名的王军慌张地看了眼周围同学,缓缓起身,弓着身子没什么自信。 地理老师冷笑一声,问道:“造成南北方山水风景区欣赏时机差异的主要旅游原因是?” 王军心中一喜,几乎是脱口而出“南北方气候的差异”。 地理老师从眼镜上方看了他一眼,哼哼两声:“这种题让傻子来做都不能做错,你别得意,来,下一题。” “以下,有关自然景观观赏时机的叙述,正确的一项是,A,我国各地的自然景观随季节变化呈现……” 他念完四个选项,抬头,眼神凌厉看着王军。 就不信这道题他能答上来,一方面是他念选项时念得很快,根本不给人思考的时间,另一方面这题迷惑性选项很多,乍一听好像都对,就不信这智商不足65的傻子能答得出来。 果然,王军听完题后犹豫了。 他展开手掌嘴里念念有词,指尖在掌心划拉着。 良久,他点点头:“选A。” 地理老师一看,嗯?对了? 肯定是蒙的!歪打正着了而已。 “会蒙是吧,了不起了不起,来来来,你来复述一遍A选项的答案。” 这一次,王军几乎是不假思索道:“我国各地的自然景观均随季节变换呈现春翡夏翠秋金冬银的景观诧异。” 这一次他该没话可说了吧。 结果地理老师一摔卷子,指着王军座位旁几个始终没发声的同学怒道:“感情很好是吧,喜欢偷偷提示是吧!” 白宿深吸一口气,从容自然倚在靠背上,玩味地看着这个被害妄想症,笑道:“老师,大家谁都没说话,何况用你的话说,他们这种需要花钱请人写作业的能知道正确答案么?你说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地理老师不可置信地“哈”了声,这小子是打定主意要和自己对着干是吧。 “你,站起来。”他指着白宿一挑手指。 白宿起身,脸上的笑容令人心里直犯嘀咕。 “你喜欢当出头鸟是吧,那就继续出头,出去,去操场跑十圈。” 学生们顿时一片哗然。 “老师,外面在下大雨,你这样做是恶意体罚!” “我是老师,这里我说了算,出去跑圈!” 白宿一句话不反驳,起身往外走。 “班长别去!外面在下雨。”学生们齐齐喊道。 那一张张焦急的小脸透出一丝对这个唯一相信他们的班长的担忧。 白宿莞尔一笑:“可是,我得让老师知道,什么叫尊重,所以我尊重他的命令,跑呗。” 说罢,他冲老竖起大拇指“教得很好”,继而一头冲出教室。 大雨瓢泼,打在脸上生疼。 冬季的暴雨如同天上下刀子,出去不过几秒钟白宿就被淋了个透心凉,腿上浅棕色的裤子被雨水浸湿成深灰色,雨水顺着发丝留下模糊了视线。 运动鞋踏在泛着水渍的塑胶跑道上发出“啪啪”声响。 大雨中,所有的建筑物渐渐倾斜,哗啦声很快盖过了湿漉漉的脚步声。 跟拍VJ被雨淋得睁不开眼,用外套护着机器喊道:“别跑了回去吧,万一淋病了怎么办。” “不用。”白宿气喘吁吁道,“尊师重教是我打小就懂的道理。” 他抬起眼,望着被大雨朦胧的景象,一步一个脚印跑得坚定。 “哒哒哒。”这时候,身边除了VJ的脚步声似乎还多了另一道脚步声。 白宿愕然转过头,看到一张精致的侧脸,高马尾被大雨濡湿成一片,在脑后一甩一甩。 “蒋月……”白宿喃喃道。 “班长,你说得对,所有人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对我们耳提面命,要尊重老师,我听老师的话,不就是十圈。” 女孩每个字都说得无比坚定,像稳重踏在水淋淋塑胶跑道中的脚印。 “要比赛么,看谁先抵达终点。”白宿笑道。 “好啊,不过,我们可是一周一跑,你比不过我们的。”一道男生忽然在左边响起。 白宿愣了下,随即看过去。 就见那个很会画漫画的男生正一边解着外套扣子边说道。 他脱掉外套随手往旁边一扔,脚步继而加快。 “还有我们!”霎时间,无数道声音乘着大雨由远至近。 放眼望去,操场入口多了几个穿着制服的学生,是丸子头,是王军,是李小强。 随即,越来越多的学生从教学楼里冲出来,毫不犹豫踏入大雨中向操场跑来。 最后面,是地理老师几乎气绝的咆哮声。 “你们这群王八蛋!你们等着集体开家长会吧!” 无数脚步踏过积成水潭的塑胶跑道,手拉手,在雨中放肆欢笑。 渐渐的,即便是狂风暴雨也盖不住孩子们天真的笑声。 无所畏惧的年纪,只追寻他们认为正确的事,坚定不移,哪怕是狂风暴雨是天崩海啸。 VJ举着摄像机对着孩子们移动的身影,此时他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感动的泪水。 “其实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个死娘娘腔,但现在,我敬你是条汉子。”郭浩穿过人群追上来跑到白宿身边,伸出手。 白宿释然一笑,抬手与他击掌。 十五班全体学生冒着大雨在操场跑圈的景象吸引了不少正在上课的别班学生。 他们课也不听了,一股脑跑离座位,在窗户上叠着一张张惊讶的小脸,就连任课老师都不禁愕然张大了嘴。 “老师,他们看起来好快乐啊……”有学生怔怔道。 老师张着大嘴情不自禁点点头:“是啊……” 这时候,应明接到学生报告拎着把格子伞出来查看情况。 雨太大了,即便他撑着伞也被浇成了落汤鸡。 “谁让你们出来的!”他一声怒吼。 换来的是学生礼貌的微笑:“是张宗明老师,他觉得我们作业是抄的请人写的,罚我们出来跑圈。” 应明赶紧将没什么卵用的雨伞遮在其中一个学生头顶:“别跑了快回去吧,我的亲娘,你们是要气死我?” 学生们固执地摇摇头:“还有六圈。” “别跑了老师求你们还不行?你们的改变我都看在眼里,我相信你们作业都是自己写的还不行。” “不是要你相信我们,我们相信自己就够了。”学生们笑道。 应明急得一个脑袋两个大,眼见劝不动,只好迈着小短腿举着伞跟着跑,给这个同学遮遮雨,给那个同学擦擦水。 这时候,好几位任课老师也举着伞而来,一股脑冲到学生旁边帮他们遮雨。 体育老师甚至吹着勺子打着节拍,喊着“注意呼吸节奏”。 “你们也跟着胡闹?气死我啦。”应明绝望喊道。 此时,他那一直被学生嘲笑极不标准的乡普,在大家听来意外挺可爱的。 远处的办公楼,校长站在窗前,负手望着雨中的大部队。 他一向凌厉的眉宇渐渐舒展开,微笑着点点头。 当最后一个学生踏过终点线,大家伙也顾不得暴雨倾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回到教室后,意外发现每个人桌上都放了一条毛巾。 毛巾暖呼呼的,像是被人放在暖气上特意烘过。 “同学们大家先擦擦身子,一会儿等教务处送来伞后集体回宿舍洗澡换衣服!今天放你们半天假,确保不会感冒再来上课。”应明随手拽过一个男生拿着毛巾在他脑袋上一通狂擦。 “好耶——!” 接着应明走出去,不过一会儿听到走廊传来他愤怒的咆哮声: “你拿学生当什么了!就显着你了是吧!张宗明我告诉你,要是学生出任何意外,你等着去教育局自己和领导解释吧!” “阿嚏——!”白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听见没!已经有学生感冒了,你等着吧,昂。” 在地理老师悔不当初的鞠躬道歉声中,学生们冲到教室门口齐齐喊道:“谢谢应主任!” 这次没带“副”字。 应明回头,表面不耐烦,心里乐开了花:“赶紧擦干!” * 这个周末,学校刚好放月假,在一声声友好的“周一见”中,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出校园。 白宿也和萧恪回了家。 与此同时,《我们的班长》第一期节目横空出世。 为了保护关馨不被网暴,节目组还是将有关她的片段都剪掉了。 节目热度持续上升,特别是大家看到白宿和蒋月几人同地痞周旋时,网友发出了感慨: 【小白真的太好了,月月也很勇敢,月月妈也超棒!华姐V587!】 【我觉得月月和华姐长得好像啊哈哈,简直跟姐妹一样。】 【小白穿制服也太好康了叭![色]】 【我们小白的绝世小卷毛呜呜呜,不过现在的发型也超好看!果然美人就是剃光头一样是美人!】 【萧总太黏人了吧,宿宿走哪跟哪儿,是有老婆分别焦虑症么哈哈哈。[doge]】 【橙子哥更黏人,到现在也放不下,唉同情他……】 看到白宿举着同学给他的画的画像笑得满脸灿烂,大家真情实感地哭了出来。 【这些孩子其实不是真的坏,就是一直不被人承认,你看,但凡一句小小夸奖他们就能再次雄起!】 【喜欢宿宿那句“人要有重头来过的勇气”。】 【小树苗们你们要茁壮成长呀!】 也有人对地理老师的无耻行为作出严肃批判: 【就这还为人师表呢,那个年代考上师专的连个教资都没有,什么品性可想而知。】 【教师们不背这个锅呜呜呜,个人行为请勿上升集体。】 【我开始很反感应主任,但现在觉得他好可爱!他是真的爱这群学生啊呜呜呜!】 【看哭了,十五班全体同学和任课老师们一起在大雨中奔跑的样子太感人了!青春不死!】 【感觉少了一个人?】 【哎对,有个胖胖的女生不在,话说你眼神真好使。】 本来没有关馨的镜头大家也只是觉得可能她有事请假回家。 但丸子头这个就要作天作地的小姑娘直接就说了: 【这戏精到处造谣说蒋月妈是卖的,还偷看人日记,添油加醋说蒋月诅咒她妈,到处跟人胡咧咧让所有人孤立蒋月,被人扒了皮道歉也道得不诚心,恶心死了。】 【???啊?她和蒋月不是朋友么?】 【对啊,蒋月有点孤僻,就那个圆脸和关馨和她关系好。】 丸子头噼里啪啦打了一通:【狗屁朋友,她还在更衣室扯蒋月的胸衣肩带,还尼玛嘲笑人家内衣穿得不好,就是因为我们校草打篮球误伤蒋月,出于责任心抱她去了医务室,结果这戏精还真把校草当他男友了我笑死,这不就来事了嘛。】 【啊这……知人知面不知心。】 【见识到了人心险恶,还好还好蒋月已经不理她了。】 【校草?是那个叫颜宇的小帅哥么?说不说的他和宋凛长得真像欸,节目组该不会是故意照着学生挑跟他们相像的嘉宾吧。】 本来丸子头也只是吐槽下发泄情绪,但有些网友非常喜欢蒋月,一听这事不管不顾就去扒关馨的家庭住址电话号码。 关馨正陪她妈在医院检查,她妈一上午接了N通电话,打电话的人上来就是一句“你这当妈的别只管生不管养,好好教育教育你家那败类吧,省得以后进了社会还要到处害人。” 强行逼问下,关馨哭哭啼啼说自己有多委屈,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蒋月身上,这当妈的也是个奇葩,对女儿的话深信不疑,还说要找蒋月她妈说个明白。 网上风起云涌,只有他们口中的小帅哥颜宇静静坐在电脑前,反复观看着有关白宿的一切镜头。 一片一簇,都美得诗情画意。 看着看着,他的嘴角情不自禁漫上一丝浅笑。 提笔,在纸上一遍遍写着“白宿”二字。 但就在这时,他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拿过手机一看,对方没提自己是谁,只是没头没尾诡异地发了句: 【放弃你现在所想的,不要做。】 颜宇诧异回了条短信问他是谁,对方却没有再回,打电话过去也是关机。 他望着那条短信陷入沉思。 好奇怪,这人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 白宿换好衣服,萧恪在旁边倚着门,抱臂打量着他。 在他出门前,萧恪抬手拦住他:“去哪。” “你猜。” “无聊。”说着,萧恪倒也自己拿过外套,“我送你。” “不……” 话没说完,门铃忽然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萧恪抢先过去开了门。 “白宿哥哥!”稚嫩的小奶音冒出,接着一道小小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进白宿怀里。 白宿愣了下,忙把孩子抱起来。 那张熟悉的可爱小脸再一次闯入他的世界。 他情不自禁使劲贴着他的小脸蛋:“哇是我们承知小可爱呀!哥哥好想你!” “承知也想哥哥!哥哥你剪头发啦!” “是啊,好看么?” “太好看了~白宿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两只小可爱脸蛋紧贴在一起挤啊挤,挤得变了形。 门口还站着满脸严肃的萧松山,他清了清嗓子道:“承知的领养手续已经办好了,接过来就喊着要来看他白哥哥。” 他打量了一番白宿,老脸一红,别过视线,嗓子眼像松了的棉裤腰一般:“嗯,头发剪了好,显得精神。” “进来坐吧。”萧恪将他爹迎进来。 进门,发现老爷子背在后面的手还拎着承知的小书包,那模样真如一个刚接孙子放学回家的爷爷。 “我们来不会打扰你们吧,听说你们最近在拍节目,今天休息?” 白宿故作忧郁:“怎么办呢,我今天有要紧事要去办。” “承知要和哥哥一起。”承知搂紧他的脖子,好不容易见一秒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萧松山扶着小孩的后背,笑容爬上脸:“承知乖,哥哥要去办事,今天就和爷爷去公园玩无人机吧。” 白宿扬起笑容:“没关系,我不介意带承知一个。” 几人收拾好出了门,萧松山一路嘀咕着生怕承知会打扰白宿办事,结果随着车子愈行愈偏,直至来到了一处破败的菜市场前。 萧松山:? 这就是你说的要紧事? 小承知不以为然,紧紧牵着白宿的手,指着门口摊位的大螃蟹,奶声奶气道:“哥哥,蟹子。” 好,白宿买了两斤螃蟹,余额-220 小孩儿又好奇指着在水里游动的皮皮虾:“哥哥,虫子。” 好,白宿买了两斤螃蟹,余额-90 短短一段路程下来,白宿带的几百块钱一分不剩。 不远处,纤瘦的背影正俯身把货物往摊位上搬。 “蒋月。”白宿走到她身后喊了一声。 蒋月忙直起身子,将耳际散开的头发拢到耳后,小脸有些脏兮兮的。 “班长,你怎么来了。” 她又看到旁边的小承知,扶着膝盖俯身问道:“你就是萧爷爷的小孙子承知吧。” 承知点点头,从口袋摸出一块巧克力放到蒋月手中:“姐姐,吃糖。” 蒋月笑得眉眼似月牙:“谢谢弟弟,你真懂事。” 这时候,正在后面门头小店里忙活的蒋月妈听到声音忙走出来,见到白宿,脸上爬上一丝温柔笑意:“是月月的同学来了啊,呀,后面还有个小豆丁。” 随即,他又看着俩人身后一左一右表情如出一辙冷淡的萧恪和萧松山,尴尬冲他们点了点头。 白宿脱掉外套挽起袖子进了摊位:“阿姨,前几天装货物的箱子不是弄坏了嘛,重做太耗费时间了,所以今天想来帮你的忙。” 小承知举起手:“承知也要帮忙。” 蒋月妈笑笑:“你们不会的,这是个技术活,这样吧,你们要是没事就帮我看看摊位?我去里面忙活。” 白宿点头答应下来,又看向一左一右门神似的二人,笑道:“那你们打算?” 两人认命地脱了外套挽起袖子。 开始路过的大婶大叔也只是觉得摊位里多了几个人好奇瞅一眼,有个大妈认出了萧松山,和他热情握手: “哎呀想不到能在这里碰到萧董事长,太幸运了,给我签个名好不好。” 萧松山指指豆腐:“先买块豆腐吧,这东西营养价值高,做菜吊汤都好吃。” 大妈尴尬一笑:“老家那边刚送了不少豆腐来,我还愁着怎么处理呢,就……不买了哈。” 几个人在摊位前坐了半天,一笔生意没成单。 蒋月不好意思的给每人送来了热水:“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但是最近生意实在不好。” “没关系,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白宿道。 众人:只有你闲着! 白宿从不觉得路边叫卖是什么丢人的事,不偷不抢凭本事吃饭罢了。 他举着一块豆腐和每个过路的人介绍,大家也只是尴尬摆摆手疾速走开。 这时候,菜场入口出现了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道身影。 逆光看过去,看不清来人,白宿热情吆喝着:“阿姨要尝尝豆腐么,刚做出来的新鲜又美味。” 两人慢慢走近,一瘸一拐的,白宿这才看清,其中一个是关馨。 蒋月也看到了她,明显一愣,迅速别过头不想看她。 旁边这个瘦高个还一瘸一拐的中年女人,大概就是关馨的妈妈吧。 只见关馨妈满脸戾气,一拍桌子,怒道:“让蒋燕妮这个贱人滚出来!” 一声尖锐嘶吼,引得周围人好奇看过来。 蒋月听到自己妈妈的名字,知道这母女俩是来秋后算账了。 她挡在前面,素白的小脸表面裹了一层冰霜般:“请你放尊重点,我妈妈又没得罪你你凭什么这么侮辱她。” 关馨妈笑得阴阳怪气:“小贱人也长大了哦?学会护短了?” 萧松山生平最恨这种不知道好好说话的泼妇,眉间拧成一道深深的沟壑,慢条斯理道:“你有事说事,别在这大呼小叫。” 关馨妈上下打量着萧松山,鼻间发出一声嗤笑:“呦,看来传闻是真的嗯?蒋燕妮还真是来者不拒,连这么大年纪老头子都不嫌弃,蒋月,你妈用这种脏钱供你读书你都不嫌恶心?” 萧松山眉头更深几分。 但他又不知道这俩人之间有什么过节,也实在不好插嘴。 大概有教养的人都会这么想吧。 萧恪走出摊位站在女人面前,冷冷俯视着她:“如果你想继续胡说八道,咱们就去警局好好聊聊。” 关馨妈直接略过他冲着屋里喊道:“蒋燕妮你给我滚出来!” 听到动静,蒋月妈在围裙上擦着手小跑出来:“不好意思刚才在忙,您有什么事?” “啪!”突然迎面而来一块豆腐,砸在蒋月妈脸上碎成渣渣,缓缓滑落。 “妈你没事吧!”蒋月呼吸一滞,赶紧过去扶着妈妈,扭头对关馨妈呵斥道,“你有毛病是么!” 蒋月妈忙擦掉脸上的豆渣,勉强笑笑:“怎么了,是我家的东西不合你心意么?我再赔你一块好不好。” “你少在这装蒜!你年轻时候在歌厅当小姐这事儿我闺女还说错你了?生个女儿也一副死人相,到处出来祸害人,我们家关馨现在因为你俩在网上被人骂成什么样了你知道么?打你还是轻的,你这种□□就该浸猪笼!” 蒋月妈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 她张皇无措地看了眼周围越聚越多的吃瓜群众,低声道:“有事您进来说,不要在这打扰别人。” “和你没什么可说的。”关馨妈忽然转头对着吃瓜群众拍拍手,“来来来大家来看看,蒋燕妮!年轻时候做陪酒女,生了个小贱蹄子连爹是谁都不知道,你们跟这种人一起做生意都不觉得肮脏?” 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几个不知情的大婶对蒋月妈指指点点:“没想到是这种人,看着挺老实的,实则,啧啧。” 蒋月妈惶然无措地低下头,抬手使劲擦着脸上的豆渣。 白宿真的不好意思和这种泼妇一般计较,打也不能打骂也不好骂。 但唯一庆幸的是,他今天来了。 “阿姨。”白宿冲她笑道,“您发泄够了么?要是发泄够了也该轮到我们说话了吧。” 关馨妈阴阳一笑:“你说啊,瞧你这德行,男不男女不女的,谁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再出言不逊我不介意背负上打女人的骂名。”萧恪一声冷喝,吓得所有人一哆嗦。 他太高了,往那一站都让人有压迫感。 关馨妈气势也怂了几分,哼哼唧唧道:“我也没说错吧,蒋燕妮年轻时陪酒是事实,他男不男女不女也是……” 她咽了口唾沫:“事实。” “你这么喜欢讲究事实那咱们也好好说道说道你女儿被全网喷的事实吧?”白宿哂笑道,“她和蒋月一直以闺蜜自居,结果就因为她喜欢的男生和蒋月关系好,她就在背后造谣蒋月有艾滋病,还偷看她的日记造谣说蒋月诅咒别人,你恐怕不知道你女儿当时在班里被逼着给蒋月下跪道歉的事吧。” 听到这四个字,关馨妈瞳孔骤缩,缓缓看向始终低头一言不发的关馨。 “你知道一句莫须有的谣言会给一个孩子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我觉得网友说得很对,关馨倒是父母双全,可就是没一个会教的。我们承知,在孤儿院长大,可并不影响他成为一个懂事有素质的好孩子,所以你总不能说,这是基因问题。” “那你们两口子的基因和生蚝也没什么区别了。” 旁边摊位的生蚝缓缓张开口子。 生蚝:不要侮辱我,我也是有尊严的。 “你!”关馨妈气得浑身发抖,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找不出来。 “好了。”突兀的,蒋月妈有气无力地喝止住两人。 她缓缓抬起头,一缕头发狼狈地垂在脸际。 “是,我年轻的时候的确做过陪酒的营生,我父亲好赌,负债累累,我没读过什么书也没手艺,只能去干这一行给他还钱。”蒋月妈缓缓闭上眼,声音一度哽咽。 “后来我认识了蒋月的生父,他对我很好,还说会和我结婚,我年轻不懂事,一头扎进他的温柔谎言里,结果怀了蒋月后他就消失不见了。” “但是月月是我的女儿,我能打掉她么?我舍不得,我不偷不抢,干力所能及的活儿抚养她长大,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就因为年轻时的无奈之举就要否定一个人的全部人生么。” 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蒋月在一旁已经泣不成声,紧紧抱着妈妈的腰,泪水晕湿了衣襟。 小承知双眼含泪,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一样的遭遇,不一样的处理方式。 就凭这点,他也相信姨姨肯定是个好人。 他也抱着姨姨的腿小声呜咽起来。 萧松山赶紧抱起孩子给他擦眼泪,悄然间,自己也红了眼眶。 本来已经忘却的不堪往事,到底怀着多大的勇气才能再次说出口。 关馨妈哈哈两声,对着吃瓜群众张开双臂,宛如一个传教的道士:“各位听到了,她自己承认了,她就是做过小姐,你们和这种人一起做生意真的不觉得恶心么?” 人群中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对面卖生蚝的大叔缓缓问道:“太太,你知道你为什么摔了腿么。” 关馨妈一愣,脱口而出“为什么”。 大叔银牙砥砺,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报应。” 卖菜的大婶也道:“我们倒没觉得和小蒋一起做事恶心,倒是你站在我们地盘上大放厥词,恶心。” 暴脾气的卖鱼大爷一个箭步冲过来拽起关馨妈的手就往外拉:“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燕妮什么为人我们很清楚,不用你在这造谣是非!快滚!” 关馨妈一声尖叫,瘸着腿挣扎起来:“放手你个老流氓!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一听这话那还了得,摊贩们如一窝蜂般涌上来架着关馨妈,连同关馨一起往外推,吼声不绝于耳:“你报警吧!把我们都抓起来!” 推搡间,鬼哭狼嚎声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 萧松山好不容易把承知哄好,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深吸一口气,语气中是抑制不住的愠怒: “法务部么?把你们那边有民事诉讼经验的律师都找来,有个朋友想打一桩损害名誉的案子,你们想想办法尽量把精神损失费提到最高,赔到倾家荡产那种。” 摊贩们上前安慰蒋月妈,蒋月妈感动的双眼含泪,一遍遍道谢,说给大家添麻烦了。 大家伙热情说道要买蒋月妈做的豆腐尝尝,被她婉拒。 “谢谢大家的好意,大家赚钱都不容易,我不希望大家为了这件事施舍我,谢谢了。” 她朝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倒是承知,哭了半天哭累了,也饿了。 他看着摊位上碎掉的豆腐,觉得也卖不出去了,扔了很可惜,便小心翼翼问姨姨:“姨姨,承知饿了,可以吃一块小豆腐么?” 蒋月妈忙转身:“这些脏脏,姨姨进屋给你拿刚做好的。” 小承知拿起一块碎豆腐,摇摇头:“爷爷说过,不能浪费粮食。” 说罢,他啊呜一大口。 小孩子吃得嘴边都是豆渣,豆腐特有的香味瞬间在周围弥漫开。 闻到香味的过路人循着味道找过来,看见小家伙吃得如此香,忽然也觉得饿了。 “老板,拿三块钱的豆腐,今晚回去做白菜豆腐汤。” “这豆腐不错啊,老板拿五块钱的。” 一个颤颤巍巍的大婶在摊位前站了许久,问道:“老板我能尝尝么。” 蒋月妈赶紧给她切了一块递过去。 大婶尝了尝,不住点头:“你家豆腐倒是没有石膏味儿。” 蒋月妈笑道:“因为我是用卤水做的。” 卤水豆腐味道比石膏豆腐更好,但因为成本太高所以生意人一般都会加入石膏做豆腐。 大婶赞赏地点点头,递过去一张名片:“老板,劳你辛苦下,我是医院承包食堂的,以后我准备每个月从你这批量进豆腐了,就要卤水豆腐,这样的吃了对病人身体好。” 蒋月妈接过名片紧紧攥住,她笑中含泪:“谢谢,谢谢你。” 小承知拍拍手:“姨姨笑了,那姨姨,承知可以再吃一小块么?” “当然可以啦。” 原本还寂寞冷清的摊位忽然变得火爆起来,五个人忙得手忙脚乱,蒋月往外端,白宿负责切,萧恪打包,萧松山收钱,小承知就负责把打包好的豆腐递给客人。 豆腐供不应求,不得已挂上“已售罄,明日再来惠顾”的牌子。 下午六点,北方的冬天已经大黑。 萧松山抱着已经趴在他肩头睡着的承知上了车,他看着白宿,忽然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时候让你父母过来,咱们两家人互相见个面谈谈该谈的事。” 萧恪克制不住笑容:“爸,您的意思是……” 萧松山瞥了他一眼:“我没跟你说话。” 白宿笑笑:“好,有时间吧。” 可是,原主的父母……配么? 如果妈妈能来就好了,能向她提这件事么。 会不会太唐突了。 寒暄完,萧松山关上车门抱着小承知随着车子渐渐离去,白宿则帮蒋月妈收拾好摊位。 蒋月妈拿了几张百元大钞递过来:“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这是阿姨的一点心意,你也别嫌少,拿着买点好吃的。” 白宿把钱推回去:“阿姨不用了,酬劳就当我们在您这儿交了学费了。” 蒋月妈诧异问道:“什么学费。” 白宿看着萧恪,轻笑一声:“生于苦难中,冲破桎梏的勇气。” 说罢,他微微鞠躬:“我们走了,祝阿姨生意兴隆。” 见萧恪还在一边杵着,他忙按下萧恪的脑袋跟着一起鞠躬。 蒋月妈看着手中没送出的钞票,良久,释然地扬起嘴角。 昏黄的路灯下,两道影子被斜斜拉长。 走着走着,萧恪忽然感觉身边没了动静。 扭头一看,人没了,回头,就见白宿静静站在原地,望向他的眼神仿佛在暗示什么。 萧恪心领神会:“累了?叫车走吧。” “不要,要你背我。” 萧恪嘴上嫌弃着“真是个小娇气包”,身体却诚实地俯下。 白宿往前一跳,上了萧恪后背。 路灯下,原本斜斜长长的两条影子融合成一大坨。 “我爸说,要见见你家人,你是怎么打算的呢。”萧恪小心翼翼问道。 白宿靠在他的颈间,疲惫地摇摇头:“不知道。” 萧恪捏捏他的腿:“还考验我呢?” “不是考验……”白宿叹了口气。 他和萧恪的事儿,原主那对镜头都没几个的父母跟着掺和什么。 “那是什么。” “就是……算了以后再说。” 世界因为这句话骤然安静下来。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听到萧恪轻声道:“你有什么顾虑都可以和我明说,我可以等,等你解决完所有顾虑再结婚也好。” 结婚啊…… 白宿抬眼看向霓虹灿烂的城市。 还是觉得,这个世界不真实。 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萧恪,只能,装睡。 * 周一的早晨,十五班的学生一进教室便迫不及待掏出习题册。 本周五就是月考了,为了那个“第一”的誓言,拼了! 关馨本来不想来上学了,但被她妈又骂又打撵出了家门逼着来上学。 她现在对蒋月已经恨之入骨,恨不得一刀捅死她。 因为她照例和齐甜打招呼,结果齐甜低着头疾速从她面前绕过。 看着齐甜仓皇逃离的背影,关馨低咒了句:“草你妈。” 也不知骂的谁。 现在十五班进入紧急警戒状态,上课一刻不敢走神,去食堂吃饭也要抱着课本。 他们底子太差了,想要追上来就必须付出比常人更多倍的努力。 不为别的,只是不想让他们亲爱的班长最后在他人眼里变成只会吹牛说大话的小丑。:,,. 章节目录 第70章 第 70 章 因为地理老师对学生的恶意体罚遭到所有学生家长联合抵制,教育局知道这事后勒令校长尽快对该涉事老师做出处理。 周一早升旗仪式时,校长在升旗台上就处理该老师一事做出宣告: 对其进行长达一年的停职处理,在停职期间停止发放一切工资奖金,等到其再回学校后有三个月的查看期,如果期间有任何一个学生向学校反映该老师出现师德不正的现象,将予以永远开除处理。 而在此期间,十四班和十五班的地理科目由应明主任暂时接手。 别看应明平时古板苛刻不讨喜,但讲起课来幽默生动,搭配他那不标准的乡普,很容易吸引学生的注意力。 学生们给予他至高无上的赞美:难怪能升任主任,就是有两把刷子。 虽然是副的。 但离正的不远了。 十五班进行了一次数学随堂测验,以往的随堂测验学生们大多是睡觉玩笔,或在试卷上画老师的羞辱性漫画。 但这次,教室里安静到只剩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声音。 那一张张认真沉思的小脸,写满了题稿的验算纸,都是学生们一心向好的最佳证明。 看孩子们如此努力,数学老师利用课间火速批出试卷,下个课间拎着一沓试卷笑容满面地进了教室。 他一进门,台下一张张满含期盼的小脸霎时抬起看过去。 数学老师扬扬卷子:“孩子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学生们互相对视一眼,脸上是按耐不住的喜悦。 “咱们班这次测验平均分……” “嘭嘭、嘭嘭。”安静的教室里只听得到此起彼伏的心跳声。 孩子们望眼欲穿,似乎想透过老师手中的试卷看到自己的成绩。 “比起上次月考成绩有了质的进步!因为各位的努力,此次平均分高达五十六分!” 霎时间,孩子们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 五十六分啊…… 他们可能都忘了,以前平均分基本能超越两位数就不错了。 看孩子们一个个犹如霜打的茄子般,数学老师挥动双手安慰着:“没关系,成功不是一朝一夕,今天比昨天进步一小步,累积起来就是一大步!” 学生们低着头,有几个干脆趴在桌子上,手臂悄然挡住泛红的双眼。 怎么办,还有四天月考,以这个成绩怎么可能拿到第一,要给,班长,丢脸了…… 白宿也不以为然,问道老师:“短短几天时间进步五十分简直称得上是奇迹了对吧。” “当然!你们别看我是教数学的,可我上学那会儿想提高几分得用几个月的时间呢!” 虽然他是从一百四十三提高到满分,而孩子们是从个位数提高到五十分。 “不要灰心,你们应主任还说了,鉴于这次随堂测验突飞猛进的进步,决定将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给你们改成课外活动,好好休息休息,再接再厉。” 以前孩子们要是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早就跑没影了,但是这次却诡异的一动不动,只低着头沉思。 一个小女生甚至哭出了声,对白宿道:“对不起我们给你丢脸了,我们基础都太差了……” 白宿明白了,感情这群孩子现在还以为他们是在为他努力。 这一次,白宿没再说话,他另有打算。 接下来,孩子们嘴上说着对自己很失望,但并未因此停下前进的步伐。 既然已经比别人落下很远,那就只能更加努力,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就连上厕所时他们也要抓紧时间背两个单词。 政治课,政治老师满腔热情在台上滔滔不绝,声音抑扬顿挫充满感情。 不成想,有朝一日,这个曾经令她最头疼的班级却成了她讲课讲得最有激情的班级。 只要朝下看去,就能看到孩子们认真的脸,微蹙的眉头,好似恨不得把她说过的每个字都记在心里。 突兀的,一声高亢的呼吸声穿插进她讲课的声音中。 学生们也被这呼吸声吸引,循声看去,就看见白宿趴在桌子上…… 睡着了…… 蒋月赶紧伸手到后面敲敲他的桌子。 白宿迷蒙着双眼抬起头,就见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这位同学不要睡了,马上考试了打起精神来。” 白宿打了个哈欠,慵懒枕着手臂,双眼惺忪笑道:“我不说话,不会影响大家。而且我的成绩不计入月考成绩,学不学都一样。” 说罢,他安详地闭上了眼。 学生们:? 他突然间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 是因为他们随堂测验不尽人意所以他也失望了想放弃了么。 也有学生认为他是班长,一天要处理班里的大小事确实太累了,撑不住想眯一会儿,也可以理解。 但接下来的每一节课,白宿不是睡觉就是在纸上乱写乱画,他倒成了十五班曾经的模样,三番五次被老师提醒,让他站着听讲,他竟然站着也能睡着。 下课,蒋月忍不住问道:“班长你最近是太累了么?感觉你心不在焉的。” 白宿若无其事转着笔:“不是,一直维持好学生人设太累了,反正节目结束后你们的人生好坏也和我无关了,所以不想管了。” 说罢,他往桌子上一趴:“别打扰我,睡了。” 旁边的学生皱着眉头看过去,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小小的脑袋实在考虑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导致他性情大变。 很爱画漫画的男生以为他遇到什么事导致心情不好,给他画了张美美的动漫形象递过去:“班长,你看我画得好看不?” 白宿漫不经心瞥了一眼,莞尔一笑:“好不好跟我有关系么,这种小事不要找我说了,劳神。” 说罢,低头继续写写画画。 男生举着画的手尴尬停在半空。 气氛霎时间变得沉默。 “喂。”前座忽然传来夹带怒意的一声。 丸子头敞着外套,双手揣兜走到白宿面前。 她伸手一拍桌子,抵着桌子斜着身体看向白宿,脸上是嘲讽的笑意。 “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吧,救世主?是不是自我意识过剩了。” 白宿没回答她,依然自顾写着什么。 “以前蒋月还为了你和我打过架,现在我开始怀疑蒋月的眼光了,你这种人,连装几天都装不住,现出原形了,嗯?小糊咖?” 蒋月拉了拉她的衣服要她别说了。 “你不会真以为我们是为了你而学的吧,你算什么东西。” “别说了!”蒋月站起身将丸子头推向一边。 而白宿听到这句话,站起身,冲丸子头笑笑:“你明白就好。” 说完,阔步走出教室。 本来大家确实很喜欢白宿,他们一直认为是白宿拯救了他们,让他们学会了努力,但白宿那番“你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着实让所有人心寒了半截。 原来白宿还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们。 有的甚至涌上一股怨气。 晚上,男生宿舍。 白宿从卫生间出来,问道:“你们都上床了吧,我关灯了。” 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白宿又问了一遍:“我关灯了?” 王军将鞋子踢到一边,上床蒙头睡大觉。 颜宇从书本中抬起头,看着沉默的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以往这个时候王军他们还要抢着关灯让白宿先上床休息。 半晌,他对白宿轻声道:“关吧,我不看了。” “吧嗒”一声,宿舍陷入一片黑暗。 努力了一天的孩子们几乎是倒头就睡,很快,宿舍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颜宇翻了个身,睡不着。 他从上铺探出头看下去。 窗外的月光照亮了白宿的脸,他半倚在床头,双目无神不知在想什么。 “哥哥,睡不着么。”颜宇轻声问道。 “嗯,白天睡多了。” 颜宇倒是不太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比较担心:“哥哥,你和他们闹矛盾了么。” “没有。” 一阵沉默过后,颜宇轻手轻脚下了车,在白宿身边坐下,揉搓着手指,掌心沁出一层薄汗。 有点紧张,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黑夜中,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淡淡药草香。 “要是有心事就和我说说吧,说出来会好受些。”颜宇的视线穿过阒寂黑夜,落在白宿脸上。 他一度忘了眨眼,就这么傻乎乎地盯着他,想把他每处细节都尽收眼底。 白宿骤然抬眼。 好熟悉的场景,好像曾经也有人和他说过相同的话。 甚至是,相同的校舍,同样的位置和坐姿。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片段。 曾经读书时,也有这样一个男生,坐在床边默默陪着和同学闹矛盾的自己。 然后…… 然后一封情书的影像在脑海中浮现。 这封情书最后落到了教导主任手里,然后校园广播中出现了这情书中的每个字。 最后是男生被退学的场景,他低着头站在自己面前,双眼含泪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细碎的片段却无法组合成完整的故事。 有些细节因为年岁久远已经记不太清。 “哥哥?怎么了?”见白宿陷入沉思,颜宇轻轻喊了他一声。 白宿愕然看着这张脸。 太像了,即便是这段往事早已被埋藏在记忆中,但在见到这张脸后却渐渐冲破阻隔再一次浮出水面。 白宿忽然想到华钰莹,她精准找到蒋月妈妈摆摊的菜场,还说,也曾经经历过同样的事,但结果好像不太一样,说蒋月很幸运。 后背忽地沁出一片冷汗。 如果这也是书中世界的一部分,那只有一种可能。 原作者和他是认识的,甚至是相处过,熟悉自己曾经的一切。 “颜宇。”他忽然握住颜宇的手。 颜宇猛地一颤,被握住的那只手在寒冷冬夜变得炙热、滚烫。 他听到了自己如雷般的心跳声,赶紧避开白宿的视线。 心脏快要跳出喉咙了,手指被烫的无法动弹。 “不管你接下来想做什么,都不要做。”白宿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认真道。 颜宇愣了下,眉间忽地蹙起。 他收到过一条短信,也说过类似的话。 这是他们节目组的秘密任务么?好奇怪,不然该怎么解释。 好像不止一人知晓他的想法。 那就这样,不做么? 可是…… 颜宇咽了口唾沫,轻轻点点头:“嗯我记住了。” 虽然他嘴上是答应了,但是白宿还是不能安心。 就这样惴惴不安了一夜,睡也睡不安顿,几次惊醒,第二天六点钟就爬起来,浑浑噩噩没有精神。 但现在没有精力顾虑这些,因为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月考。 照例进教室和每位同学打招呼,但也只有蒋月和几个抹不开面子的回应了他的早安。 月考实行随即分配考场、单人单桌的考试模式。 十五班的学生被分到各个班级,书包往走廊一放,趁着这段时间再掏出课本看两眼。 直到监考老师喊他们进考场他们这才依依不舍放下书本,想着刚才背过的内容进了屋。 监考老师分发试卷和答题纸,提醒学生先把姓名班级写好,然后放笔等待考试铃声。 明明只是考前,学生们却莫名的紧张起来,心脏敲起小鼓。 前座的王军向后靠着桌子低声对后座的丸子头道:“好好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白宿看咱们笑话,让他知道就算没有他咱们一样可以取得好成绩。” “OKK,写完多检查几遍,稳住稳住。”丸子头比了个手势。 铃声一响,学生们齐刷刷抬笔,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自信模样。 一道道挺直的背影,疾速到几乎冒烟的笔尖,在卷子上落下一行行工整小字。 考试结束后,刚好是周末,老师便利用这两天时间阅卷,学生们也不像从前那样一放假就撒了欢儿,有些紧张到不行,连发几个短信给老师想提前打听打听成绩,不然饭都吃不安生。 或许他们自己都没察觉到,这悄然间发生的质变。 * 白宿家。 白宿握着手机,几个字打打删删。 和等待成绩的孩子们一样,脆弱的小心脏悬到了半空。 手机屏幕中,显示收信人为“妈妈”。 萧松山说明天正好周末,大家也刚好有空,希望请白宿的父母过来一起见个面,结婚的事儿另说,起码要先表下忠心。 白宿根本没想给原主的父母打电话,他们能是什么嘴脸用裤腰带想都知道。 可是给妈妈发消息该怎么说呢。 宣太太,明天萧伯父想见见我的父母,您能来么? 这样会显得很奇怪吧。 见白宿抱着手机半天没动,萧恪在他旁边坐下揽过他的肩膀:“怎么了,有心事?” “嗯……你爸说明天想见我爸妈,但是……” 话未明说,但萧恪已经明白了。 从白宿元旦都不给父母发短信问候的态度来看,多半是在顾虑他的父母。 听说是普通上班族,他在担心这个么? 萧恪揉揉他的头发:“没事,请他们过来吧。” 不管对方是什么品性他都能接受,毕竟和自己结婚的是宿宿又不是他们二人,白宿要是觉得和他们没感情,婚后也大可不必见面。 但一想到见家长,不禁暗喜。 就像白宿说的,他顺着锅台直接就上了天,尽管白宿到现在也没给他明确答复,但既然他肯让两方家长见面,多半是不言而喻的同意了吧。 有时候也不必固执一个名分,重要的是人就被他抓在手心跑不掉了呢。 虽然白宿从小养在白家,但对方终归是他的父母,自己还是得好好打扮给他们留下个好印象。 白宿是一万个不想和原主父母有半点联系,但还要考虑萧松山和萧恪的感受,所以他还是想办法联系到了二人。 相较于之前在餐厅时的剑拔弩张,这二人现在觉得自己儿子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那就不管到底几分情分,去!必须去!萧家请客,排场自然小不了,说去倍儿有面子! 还没等见面,八字都还没一撇,两口子就到处发喜帖,说到时请大家参加世纪婚礼吧啦吧啦。 翌日一早,还不等白宿起床,萧恪已经在镜子前一件件试西装。 白宿穿着睡衣揉着惺忪睡眼进了卫生间,就被萧恪一把拉住。 萧恪拿起一条领带在胸前比划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你看我戴这条领带怎样,西装呢,好看么。” 白宿打量他一番。 好看是好看,但…… “你平时不这样的,我害怕。” 萧恪扶着他的后脑勺亲了亲额头:“因为想给你父母留下个好印象,所以会用心打扮。” 听到这话,白宿的脸蓦的冷了下来。 他推开萧恪转身要走,扔下一句:“随便你,披麻袋吧。” 萧恪不知道自己那句话惹了他不开心,赶紧把人拉回来。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白宿翻了个白眼,言辞极尽讽刺:“那你干脆和他俩结婚好不好,问我做什么,反正你精心打扮也只是为了见他们。” 萧恪注意到这句话有两个非常重要的点: 一个是白宿提到了结婚,说明他并不排斥这件事,侧面答应了结婚的事。 另一个就是白宿吃醋了。 他甚至在吃他父母的醋,只因为见他父母自己精心准备了。 萧恪就觉得白宿好爱他。 白宿:这人真是不上道,明知道我不喜欢那两口子还上赶着倒贴,傻逼! 暗喜归暗喜,萧恪立马将领带扔一边,整理许久的衣领随意扯开,露出半截锁骨:“那我这样去见他们好不好。” 白宿望着他拼命讨自己开心的模样,鼻根忽然一酸。 不想让双方父母见面只是因为或许自己归期将至,但又无法实话实说,和人家说“我是穿书来的”会被当成神经病送到精神病院吧。 更多的,是对始终蒙在鼓里的萧恪的同情。 他吸了吸鼻子,抬手帮萧恪整理着领口,哼哼道:“不用讨好我,我这人就爱使小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把我晾一边就好了,笨蛋。” 萧恪垂视着他的头顶,嘴角漫上一丝温柔笑意。 “舍不得,希望你在我身边时,永远都是开心的。” 白宿转过身挡住自己泛红的眼眶:“别说俏皮话了,收拾好出门了。” 两家人约定见面的地方在松山旗下的五星酒店建邦观海。 酒店是全钢化玻璃打造,澄澈透明,坐落在蔚蓝海边,俯瞰而下如同一颗从海中冒出的蓝宝石。 白宿和萧恪上了楼,萧松山早已带着承知等在这里。 小承知今天穿了一身毛茸茸的小鹿套装,戴着炫酷的棒球帽,见到来人,他立马从椅子上下来热情地拥抱了二人。 萧恪看着承知这一身,忍不住道:“爸,你这什么品位……” 萧松山瞪了他一眼:“你才是没品位,除了西装还有什么别的想法没。” 说话间,就听到走廊上传来咋咋呼呼两声。 “哎呦喂这豪华酒店,我还是第一次来呢,太漂亮了!” “老婆你帮我在这拍个照,我要发朋友圈。” 引路的服务生看着这两口子,笑得尴尬。 这时候,一个身穿碧色套装、绾着精致发髻的女人身后跟着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目不斜视向这边走来。 “嘭”的一声,两口子拍照时不小心撞到了女人。 “对不起对不起……欸?您是幻海国际的宣董事长吧,我在电视上见过您!哎呦能和我们握个手么。” 身后几个男人上前挡住他们,表情肃穆:“抱歉,我们董事长今天要接见贵宾,请您保持距离。” 两口子见这几人狗眼看人低,不乐意了:“我们更是来见贵客的,萧松山,知道吧,是我儿子未来的公公,你们瞧不起谁呢。” 女人听到这句话,猛地止住脚步。 她缓缓转身,视线蒙上一层极寒,如同深邃海底。 服务生实在是看不得他俩在走廊上吵吵闹闹影响别的客人,赶紧请二人进房间。 两口子昨晚早已不知排练过多少遍,现在金贵的是他们儿子,因此一进门就冲到白宿面前抱住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 “儿砸!爸妈想死你了,你也不给我们打个电话,害我们天天以泪洗面。” 白宿看着他俩这戏精,不耐烦地推开他们,笑问道:“既然这么想,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装什么天伦共乐,谁不知道他俩那八百个心眼子一样。 两人顺理成章无视了这句话,又跑到萧松山面前,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儿晃:“萧董,初次见面,我们是白宿的父母,哎呦想不到我们还有机会见到您这等大人物!” 萧松山淡淡点点头,不着痕迹抽回手。 “你就是萧恪吧,比电视上看着还帅,能和我儿子喜结良缘真是我们祖坟冒青烟!” 萧恪:忍住,他们是白宿的父母,哪怕是在心里也不能对他们不尊敬。 他冲二人笑笑:“伯父伯母你们好。” 接着,这俩奇葩又跟到了自己家一样变客为主,拉开椅子招呼几人:“来来来,都坐吧,别站着了。” 白宿甚至都不想看他们一眼。 按照正常程序,双方父母见面应该是两家人各坐一边,但白宿坐到了萧松山那边,比起这俩只见过一次的,他觉得萧松山更亲。 他俩喋喋不休间,服务生们端着餐点鱼贯而入,珍馐满桌,看的人食指大动。 萧松山拿过帝王蟹剥开,用工具拆下蟹肉装在蟹壳里送到承知盘里,想让孩子先吃。 结果两口子忽然一把拿过承知的盘子,将蟹壳里的肉抖进碗里,把蟹壳往蟹身上一扣,完璧归赵后举起手机,还知道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抱歉小朋友,先让我们拍个照。” 承知倒也懂事:“叔叔阿姨先吃吧。” 他将满满一碗蟹肉推到夫妻二人面前。 萧松山鼻间倾出一口气,将碗夺回来放到承知面前:“承知乖,我们有事要谈,你先吃吧,你喜欢吃什么和爷爷说,爷爷帮你夹。” “哎呦萧董,我记得这孩子是孤儿,您收养他了?小家伙你也像我们宿宿一样飞上枝头变凤凰啦?” 承知愣住。 不好的回忆再次涌上心间。 “承知不是孤儿,你们要吃就吃,不想吃没什么事今天就散了吧。”白宿“哐当”一声将筷子扔在桌上,语气不善。 “儿砸你怎么还急了?是高兴的吧,哈哈。” 萧恪轻轻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没关系,要他别生气。 萧松山和白宿一样,只想尽快结束这场下头的餐宴,那就有事说事吧。 “两位,首先我想说很高兴能在这里聚做一堂,我提出见面,那么两位应该也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两人点头似捣蒜,手里还依依不舍抱着帝王蟹不愿意还回去。 “那我就直说了,我非常中意宿宿,所以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我先说说我的想法。”萧松山严肃的模样让人怀疑着是不是在开员工大会。 “您说您说!”两口子一听,眼睛都变成了人民币的图案。 “首先,婚房,七套,晋海市中心三套,其他区各一套,然后聘礼,我会拿出松山集团百分之三的股份作为聘礼,以及各种珠宝金饰,配套齐全。” 白宿愕然睁大眼睛,心里开始盘算。 房子金子都是次要的,百分之三的股份!算算,好家伙,几十亿是有了。 他还是顶流的时候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好嘛! 正常人听到这消息估计得乐疯了,结果两口子互相对视一眼,缓缓道:“萧董,我们不说对宿宿有养育之恩,但他也是我怀胎十月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我们也很爱他,只给百分之三的股份,是不是……太少了。” 毕竟对他们来说,婚房和金子他们一分钱捞不到,是小两口的东西,只有股份才是他们能拿到手的。 白宿的手摸上了面前的餐盘,下一秒就要举起来来个暴扣。 萧松山皱了下眉头:“因为我现要在抽出一部分作为承知的培养资金,所以最多能将聘礼提高至百分之四。” 这时候,包间门忽然响了两声。 萧松山喊了声进。 随即房门打开,一抹碧色倩影出现在门口,带进一股香风。:,,. 章节目录 第71章 第 71 章 几人循声看过去。 身着碧色职业套裙的女人静静站在那里,腰如细柳,长腿纤细笔直,脸上化着淡雅妆容,两只水晶吊坠耳饰与钻石堂灯恰如其分,璀璨生辉。 白宿倏然瞪大眼睛,睁到极致,睫毛颤抖着。 “宣董,好久不见。”萧松山主动站起身走过去同她握手。 宣雅兰冲他微笑着点点头:“听说您也在这儿,正好过来看看,介意多我一双碗筷么?” “当然不介意,欢迎欢迎。”萧松山忙领着宣雅兰入座。 “哎呦宣董事长,刚才在外面见过的。”那对夫妻见到来人,忙起身迎接,伸着两只手也想同她握手。 宣雅兰只是淡淡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绕开那两只手紧挨着白宿坐下。 两口子的手僵在半空,脸上写满尴尬。 “宿宿,好久不见了。”宣雅兰拉过白宿的手笑得亲切。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心中是按耐不住的愉悦。 这么重要的日子,即便没有通知她,可她还是来了。 嘤。 “没有打扰你们吧。”宣雅兰笑问萧松山。 萧松山吩咐服务生加套碗碟来:“当然不会,今天喊宿宿的父母来见面,也是想谈谈婚金的事,正好宣董过来,给孩子们做个见证人吧。” 宣雅兰缓缓抬眼看向萧恪,明明见过好几面,可还是认真打量着。 良久,她收回视线,轻轻抚拍着白宿的手背,眼睛弯弯似月牙,笑道:“那就好,萧恪的品性我信得过。” 萧松山就像是故意的一样,道:“婚金这些自然不用说,都是按照最高标准来的,至于聘礼,原定是拿出松山百分之三的股份,但宿宿的父母可能觉得百分之三太少,嫌我们苛待了孩子,所以宣董您觉得百分之四怎么样。” 虽然说这话时语气听起来像玩笑,但实在有告小状的嫌疑。 宣雅兰削葱根般的指尖轻轻抚摸着碟子边缘,良久,鼻间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轻笑。 “两位可知道松山集团百分之三的股份意味着什么?如果换算成现金,是多少人就算肆意挥霍也几辈子花不完的。” 夫妻俩赔着笑:“这个我们当然清楚,但我还是那句话,宿宿是我怀胎十月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我只希望尽最大程度帮他争取更多,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为儿女着想呢,宣董您可能不理解。” 宣董您可能不理解。 哈。 宣雅兰一声冷笑,双眸似枯寒深渊,透着对二人的蔑视和不屑。 “那么,萧家肯给出百分之三的股份,两位又是怎么打算的呢,陪送有多少,可有考虑过?” 两口子可能不知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人结婚基本是男方下多少聘礼另一方在此基础上再加点陪送回去,而这些钱都是作为小两口的婚后生活资金,父母不会要一分钱。 而在婚嫁习俗灰色规则中,要是陪送方回礼不多,男方父母会认为他们是占了便宜,就会对儿媳另眼相待,所以说陪送多少,除了要看父母自身经济能力外,某种程度上也意味着他们对儿女的爱有多少。 两口子听后,嘿嘿一笑:“萧亲家都这么有钱了,应该也不在乎我们那仨瓜俩枣的吧。” 都“萧亲家”了。 宣雅兰将瓷杯往桌上一放,优雅且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对二人浅笑道:“要是二位觉得百分之三太少,干脆一分钱别要了。” 两口子一愣,脸色唰一下变得铁青。 “宣董,您真会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也从不开玩笑。这样吧,宿宿跟着我,我可以拿出幻海国际所有股份做陪送,我也愿意入股松山集团。”说着,她笑望着萧松山,“萧董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不仅那夫妻俩,在场除承知外的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恶寒从后脊梁上冒出。 能和幻海国际这种大财团联姻,萧松山当然求之不得,谁会嫌钱多呢,但也一直惋惜宣雅兰孩子老公去得早,她也再无留后,今天忽然来这么一出,说不害怕是假的。 白宿嘴巴张了张,似乎迫切想要表达什么。 现实世界里,如果是今天这种场合,妈妈也一定会这么做。 他一直不能说,当年父亲入赘母亲家,靠着母亲家的财权势力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结果妈妈离世后他次月就把续弦领回了家,想骂父亲是忘恩负义的软饭男,可他毕竟是自己亲爹,但是今天,妈妈好像用另一种方式将这番话说出了口。 “宣董,我们的家事,您这样插手,不好吧……”两口子生怕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赶紧道。 “你们家的事?”宣雅兰啼笑皆非,“两位,并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就叫家人,你们认回宿宿后为他做过什么?连最起码父母的义务都没尽到,今天却敢在这里狮子大开口,长这么大没和财团的人接触过对吧。” 宣雅兰向前倾过身子,认真看着他们的眼睛,脸上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她低低道:“能决定你们的人生,甚至是,生死。” 两口子打了个哆嗦,冷汗顺着脑门滑落。 这女人一直彬彬有礼的态度,更他妈瘆人好么! “更何况,你们也不是宿宿的亲生父母。” 两口子一听,急了:“怎么不是!我自己生的孩子难道我自己不清楚么……” 最后几个字俨然变成气音。 宣雅兰都懒得回答他们,按下手机,门口迅速闪进一西装男,手里拿着份儿牛皮文件。 西装男毕恭毕敬将文件放在夫妻二人面前,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宣雅兰漫不经心道:“我大发慈悲替你们查过了,当年你们和白家报错的孩子并非白宿,白宿是被守林人捡到的,他本想自己把孩子养大,但碍于各种原因实在无法抚养,又听信他人谗言不敢报警,生怕被扣上遗弃罪的罪名,所以悄悄把孩子送到了医院,而你们俩的孩子,早就被涉嫌婴儿买卖的护士给抱走卖给了别人家。” “这是那个孩子和二位的亲子鉴定,请详阅。”西装男在两人身边小声道。 两口子望着那份文件,身后千山万水倏然崩塌成溃。 “你们的儿子,他现在过得很好,至于怎么选择,报警还是希望他保持现在的好生活,随你们,你们的家事,我不过问。”宣雅兰笑道。 霎时间,所有人齐刷刷看向白宿。 白宿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心中如同海啸翻滚,席卷了每一处角落。 但海水,是热的,烫的眼眸生疼。 萧恪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白宿对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女人如此在意。 “那宿宿的身份……”萧松山急忙问道。 宣雅兰轻轻一笑:“说起来我还要感谢这二位,如果不是你们对宿宿不管不问,让他无奈只能依赖我,我也不会心生怀疑去做亲子鉴定。” 说着,她站起身,终于,对着两口子伸出了手:“谢谢你们,不然我本不打算这么早说出口,本想给孩子一点适应的时间,现在看来,不用了。” “不可能!”两口子不甘心到手的股份就这么从指缝间溜走,拍案而起,“你都没见过我们,你怎么拿到我们的头发去做的亲子鉴定!你在撒谎!你伪造鉴定!” 宣雅兰淡然一笑:“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没和财团的人接触过吧。” 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好似在说“就算鉴定是我伪造的你能拿我怎样”。 “吧嗒、吧嗒。”眼泪落在桌上的声音。 萧恪还是第一次露出这种惊愕的表情,傻乎乎张着个嘴,听到声音赶紧侧首看过去,就见白宿低着头,晶莹泪滴落在桌上。 他轻轻握住白宿的手,十指交叉,轻柔却坚定。 “好了,我们的家事不希望有外人打扰,小刘,送客。”宣雅兰对西装男道。 西装男恭敬请二人出去。 两人恨得牙根痒痒,但说实话,无可奈何。和财团对着干还不如提枪自尽来得痛快。 他们提起包包忿忿出了门。 就连萧松山这种自诩见多识广的都看傻了,没想到豪门狗血剧情竟然在他眼前活生生上演。 小承知抱着蟹壳,小手指抠着表面,良久,他好奇问道:“姨姨,你是白宿哥哥的妈妈么?承知没有听懂,稀里糊涂的。” 宣雅兰俯身摸摸小豆丁可爱的小脸,笑道:“姨姨是个从不向命运低头的人,这一次,依然被我赌赢了。” 承知更糊涂了,他诧异地看向白宿哥哥似乎是想求证,但哥哥低着头,好像在哭。 “呜呜哥哥你不要哭,你一哭承知也想哭。”小孩抱着他的腰,泪花开始打转转。 “妈。”轻飘飘一声,像乘着云彩而来。 有太多太多想说的话,但此刻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曾经傻乎乎背着小书包毅然决然离开那栋冰冷的房子想要去找妈妈,直到被好心人送到了警局,终于认清了现实,妈妈已经不在了。 十几年里,随着妈妈的照片被继母摔坏撕毁,妈妈留给自己的护身符被当成垃圾扔掉,妈妈用过的东西也渐渐被新的替换,她存在的痕迹一点点被消抹殆尽。 到后来,再提起爸爸的妻子,大家也只会想到那朵带着尖锐小刺的艳丽玫瑰。 可现在,妈妈再次出现了。 怎么办,男人哭哭啼啼是件很可笑的事,可就是抑制不住眼泪颗颗坠落。 他甚至已经分辨不清,穿进这本小说里,本以为失去了一切名誉荣耀这些不算太重要的东西,但悄然间,原作者却又把一切最重要的都还给了他。 是敌人?还是朋友。 本以为母子再次相见该是感人至深的拥抱哭诉,但宣雅兰却非常平静地给他夹菜要他多吃点。 或许母子本就如此,不用说太多,也不用靠哭嚎叙旧浪费时间,只要按照曾经的习惯做着自然从容的事,好像从未分开过。 其实心中早已溃不成声。 关于陪送,宣雅兰还是道:“幻海国际在我名下的所有股份,当然,亲子鉴定出来后我已经给宿宿单独建了账户,他的股份也已公证到他名下。” 萧松山还是不敢信:“所有股份,宣董您不是在和我这个老头子开玩笑。” 宣雅兰莞尔一笑:“我说过,我从不开玩笑。” 说着,他又看向萧恪。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嘴上却微笑道:“萧恪,你刚才也听我说过了,财团做事向来说一不二,你要怎么做,该做什么,伯母希望你考虑明白。” 萧恪抿嘴笑笑:“您放心,我的人生格言,如果宿宿流泪,只会是喜极而泣。” 萧松山瞥了他一眼:“油腔滑调的。” 当晚,N条热搜引爆微博。 #幻海国际董事长宣布找回生子。# #白宿 宣雅兰# #白宿到底拿的什么爽文剧本# 【我我我都不知道该说点啥,亲妈是两大财团之一,老公是两大财团之一,所以我们小白到底为啥吃了这么多年苦[哭]】 【感动!超级感动!记得慈善晚宴时宣董站出来帮小白说话,她明明只见过他一眼就无条件相信他,果然母子连心。】 【可是小白还在穿五十九一双的鞋。】 【都成了爆款了,已经炒到大几百了,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买。】 【那小白的那对父母是咋回事啊?】 【课代表划重点:当年车子失事,因为冬天小婴儿包得厚实,所以滚下去被树枝勾住捡回一条小命,警方来之前被守林人捡到了,因此一直没找到尸体。后来守林人养不起给送医院去了,刚好那对夫妻亲生儿子被护士抱走卖了,小白就顶了这个空缺,然后又阴差阳错的和顾青禾抱错了。】 【哇哇哇!诸君我好兴奋!所以今天他们为什么要见那对夫妻。】 【听说……订婚?】 【!!!萧此以白首!人生圆满了呜呜呜呜TT】 【宿宿真的是逆天改命的典型,又努力又幸运,祝愿我们宿宿以后的人生一帆风顺~】 【他们感情好好,可以加我一个么?】 宣雅兰坐在车上,拉着白宿的手依依不舍:“要记得给我发消息,我手机已经修好了。” 白宿点头似捣蒜。 他慢慢俯下身子,忽然道:“妈,可以亲一下么?” 宣雅兰被他逗笑:“都多大了。” 白宿不依,强行在她脸上印下一吻,还大言不惭道“我就是妈宝男嘛”。 几人望着车子渐渐远去的背影,萧松山长长叹了口气。 “那我们也回去了,明早还要早起送承知去学画画。” 白宿皱起眉头:“萧伯父,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该玩的时候,非学不可么。” 承知搂住爷爷的肩膀护着,不让哥哥训他:“是承知要学的,承知喜欢画画。” “好的萧承知,我知道了。” 萧松山抱着孩子上了车,冲两人点点头叮嘱着小事。 车子一离开,萧恪却忽然浑身失了力般倾塌了身子,靠着墙根坐下。 “怎么了。”白宿问道,“很累么?” 萧恪点点头,轻轻倚在他的腿上:“本来见你父母就已经很紧张了,结果对方还是大人物,你说我不该紧张么。” 白宿在他身边坐下,也突然感觉到累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脑袋埋进他怀里:“萧总,订婚快乐。” “嗯,很快乐。” 天空中,漫天星河斜斜压下,阒寂的城市随着星河流动渐渐倾斜。 * 周一的早晨,随着早自习铃声响起,学生们疾步踏入教室。 “哎你打听成绩了没。” “打听了,老师不告诉我。” “好紧张啊,我从网上搜答案,总觉得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做错了,但好像又没错,左右横跳折磨死我了。” 甚至有学生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圣母玛利亚,信女愿用十斤肉换考试成功,求求了。” 七点二十分,班主任喊同学们去参加升旗仪式。 学生们一股脑涌出教室,因为很可能,他们一直期待的问题会在这场升旗仪式上得到确切的答案。 同学们三五成群往操场赶,路过白宿时有人想和他打招呼,被同伴扯了一把:“别找不自在了,人家可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咱们。” 白宿冲她们笑笑。 大概只有蒋月,小跑追上来:“昨天上网看到你找到妈妈了,恭喜恭喜。” 白宿:“同喜同喜。” 到了操场站好队,应明照例在学生群中巡视。 拉过一个男生的耳朵吼道:“你看你头发,咋的想留着扎辫子?放学去给我剪了。” 走到白宿身旁,看着他依然不合格的头发,深吸一口气,想说什么,但还是算了算了。 “吱——”倏然间,升旗台上传来一阵话筒的杂音。 学生么瞬时看过去,意外发现上面站着校长! 哇!一般升旗仪式校长不会露面的,今天是有什么重要的大事要宣布么? 应明一巴掌拍在一个还在交头接耳的男生后脑勺上:“校长要讲话了,安静。” 五个艺术班的学生比其他人更认真地看着校长,不断紧张吞咽。 校长今天还特意换上了西装,换掉了他穿了一个冬天的棉服。 “各位同学,月考结束了,经过老师们夜以继日的批改检查,终于在昨晚算出了所有成绩和排名。” 学生们紧张的倒吸一口冷气。 “我知道,分数和排名对各位来说是很残忍的事情,可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哪怕出了学校也依然在算分数算名次。但我希望,大家不要把这当成一种答案,而是当成一种查漏补缺的工具,然后下次,才能进步。一次好坏决定不了人生,除了生死,人生中真的有无数个可以从新来过的机会。” 话毕,台下掌声雷鸣。 很多人都说,机会只有一次,抓得住就成功抓不住就失败,但校长却说,其实人这一生有无数个可以重来的机会。 寒风凛冽,吹红了孩子们天真的眼眸。 “那么接下来,我还是要公布成绩和名次,只是想告诉你们,什么叫重新来过的勇气。” 说罢,他拿出信封,撕开,从里面拿出一张成绩单。 他先公布了普通班的成绩和排名,毕竟艺术班还要分出课程学习专业,的确不如普通班有大量时间复习。 “接着,是五个艺术班。”校长的声音夹带着一丝坚定。 “首先是音乐班,十一班,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后,平均分为420.56分,三门主科平均分为102.77分;十二班,平均分为417.66,三主科平均分为90.88分。” “nice!”两个班的学生欢呼雀跃。 毕竟上次平均分只有三百八十来分。 “接着是三个美术班。”校长从镜片后抬起眼,看向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紧张已经石化的学生们。 “十三班,总平均分463.22分,三主科平均分116分;十四班,进步非常大,总平均分437分,三主科平均分99.31分。” “啊……也就是说,我们失去第一了。”学生们虽然很失落,但一想到总算是进步了,没难过一会儿又个个脸上挂起了笑容。 “最后,是十五班。” 学生们吞咽唾沫的速度悄然间加快,一个个伸长脖子。 小女生双手合十在心中一遍遍祈祷。 一定要进步,一定要第一啊,一定要狠狠打那个瞧不起他们那人的脸啊! 校长深吸一口气,眉间蹙起深深沟壑:“其实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念出十五班的成绩。” 学生们心里一咯噔。 啊不会吧……明明真的很努力了,上课吃饭睡前无一不抱着书本在啃,怎么会,看校长这意思,好像不是很称心…… 果然,还是基础太差了么。 校长抬眼,穿过人群,目光落在白宿身上。 倏然间,他严肃的眉眼舒展开,嘴角的弧度愈发扩大。 “十五班,总平均分464.22分,三主科平均分122分。” 话出口后,全场鸦雀无声。 孩子们的眼睛渐渐睁大,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按耐不住的强烈情绪。 “并且,十五班在此次月考中,地理单科成绩,包含普通班在内,全年级第一!”校长说出口的话掷地有声。 “所以我才说,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宣读成绩,上次月考,十五班平均分只有二百来分。是奇迹么?还是,我说的,重新来过的勇气呢。” 孩子们惊愕的表情一点点褪去,随即被泛红的眼眶取代。 原来人在极度开心的状态下,不是呐喊奔跑,是真的想哭啊。 孩子们抱头痛哭,应明在一边看着不住点头,一个粗糙的汉子也跟着红了眼眶。 世界上最能安慰人心的,是努力过没有遗憾,并且得到了回馈。 丸子头忽然跳出列队,从排头到排尾小跑着和每一个学生击掌:“铁子们!第一第一第一!” “看吧,我们根本不用为了三线糊咖努力,没有人能决定我们的命运,能决定的只有我们自……” 话未说完,丸子头猛然而止。 她缓缓转过头,看着还在冲她微笑的白宿,忽然抬手摸了摸耳垂。 原来感到愧疚时,是会下意识摸耳垂啊。 而此时,十五班所有的学生都止住了哭声,和丸子头一齐看向白宿。 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你们不用为我努力,我不需要。 是啊,人为什么要为别人努力,为什么要因为别人改变自己的信念。 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白宿的良苦用心。 哪怕背负上被误解的骂名,他也要清楚地告诉他们:自私点,只能为了自己去奋斗。 “呜呜班长,对不起……”丸子头好像是长大后第一次像这样,泪水决了堤,呜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曾经白宿的头号黑粉,热烈又愧疚的紧紧拥抱了他。 “没关系,人最宝贵的品质是知错就改。”白宿回抱了她。 接下来一个接一个,见缝插针,就跟拥抱大熊猫一样,将白宿团团围住。 摄像师们飞奔而来,对着孩子们一通狂拍。 蒋月使劲抱着他就不撒手,泪眼宣泄着:“班长,真的,是你救了我。” “是自救。”白宿提醒道。 萧恪在一旁看得牙根痒痒。 不准抱我老婆! 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人群中,颜宇看着被团团围住的人,忽然低头抿嘴而笑。 原本因为那两句莫名其妙的提醒的确想过要放弃现在所想,但这一幕,却坚定了他的信念。 世界上谁人不爱救世主呢。 但在无人察觉的角落,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这一幕。 随即,视线缓缓转到颜宇身上。 他忽然疾步走到颜宇身边,用肩膀猛地撞了他一下。 颜宇回神,看着这个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哥哥,笑着点点头,给他让开一条路。 但在他经过自己身边时,他听到了低沉一句: “我说过要你放弃吧,为什么不听,不怕后悔么。” 说罢,阔步离开。 颜宇诧异地望着他的背影。 所以,短信是他发的么? 好奇怪,为什么呢。:,,. 章节目录 第72章 第 72 章 讲台上,应明主任来回踱着步,忽然道: “同学们,你们的体育老师……” “体育老师生病了是吧!”学生们骤然打断,“这病生得好!应主任这节课讲卷子呗!” “盼望着体育老师生病的你们还真是头一届,我要说的是,体育老师说让你们赶紧换运动服去操场。” 学生们摇摇头:“没意思,不如上应主任的地理课有意思。” 应主任内心:看看,什么叫人气! 女更衣室里,丸子头打开自己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只包装精美的纸盒,上面还系着丝质蝴蝶结。 她漫不经心将盒子往蒋月衣柜里一扔,语气依然傲慢:“买小了,穿不上,便宜你了。” 蒋月愣了下,拿出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只绿豆灰色的胸衣,表面一层俏皮蕾丝,带一只珍珠小吊坠。 而里面的标签则写着: 【私人订制,码数无忧。】 蒋月抿嘴一笑。 不是说这个牌子只接私人订制么,这也能买小。 “谢谢,多少钱,我还给你。” 丸子头不耐烦地摆摆手:“别提钱,俗。” 说罢,潇洒拉上拉链走出更衣室,深藏功与名。 望着手中的胸衣,便想起了上次更衣室关馨扯着她的肩带大声吆喝着要她买好一点的内衣。 同样的地方,心境却截然相反。 人生真的很奇妙,明明那么喜欢的朋友却在背地里疯狂捅刀,打过一架的同学明知道从自己这里讨不到好脸,还是厚着脸皮悄悄靠近。 并且还送出了自己无数次在橱窗前驻足渴望的那件内衣。 等等,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胸围的? 罢了,穿上试试。 蒋月下意识看向其他同学,其实主要是在找关馨的身影。 她已经怕了她了,现在说她会拿着手机偷拍自己发到网上,蒋月都信。 看了一圈,倒是没看到她的影子。 旁边同学好像看出了蒋月的顾虑,道:“别担心你随便换,关馨来姨妈请假不上体育课。” 另一边,教室。 颜宇一只手揣在裤兜里,在十五班门口来回踱步,眉头深蹙起。 嘉宾们还有一个周就要结束拍摄离开学校,或许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哪怕,得不到回应,但至少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他透过玻璃往里看了一眼,教室里空无一人,他们班这节课好像是体育课。 颜宇警惕地看了眼墙角的摄像头,在心里思忖了许久,继而心一横推开教室门,疾步走到白宿的座位旁,从口袋掏出什么东西火速塞进了他的背包里。 接着阔步离开。 教室门轻轻关上后,低头系鞋带的关馨缓缓直起身子。 她看到了颜宇进门,但并未吱声。 接着她慢慢走到白宿座位旁,望着他的课桌。 俯身从他书包里拿出刚才颜宇塞进去的东西。 是一封信,她想打开看看内容,但颜宇好像生怕别人偷拆信封,用双面胶将信封黏上了。 而这信封上孤单的一颗红色爱心,怎么看都像是,情书。 是给错人了么? 有可能,毕竟蒋月和白宿是前后位,搞错了也很正常。 但是…… 关馨晦涩地咽了口唾沫,想起自己和妈妈被菜市场的人推搡出来,又想起网上铺天盖地的谩骂,以及丸子头叫嚣着要她下跪给蒋月道歉。 她的颌骨瞬间突兀出来。 绝对,不能让蒋月就这么顺利无忧过完高中。 她不是妄想考大学么,去梦里考吧。 * 随着下课铃声敲响,十五班结束了体育课。 而接下来刚好是课间操时间,孩子们便在操场上闲逛着等其他学生来齐。 白宿被一群迷妹围着有说有笑,要是萧恪看到他笑得这副模样,怕是接下来一年都不用买醋了。 教学楼里已经有不少同学走出来,而前往操场站队的这段时间,校园广播会播一些从名著中摘抄的优美片段,美名曰为学生洗涤心灵。 愣头青播报员拿过桌上的信封看了眼。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今日优美片段赏析。” 咦?奇怪,以往都是老师摘抄好将片段存信封里送过来,但这字迹怎么看都不太像是老师写的。 算了,可能老师有事让同学代抄了吧。 播报员打开信封。 嗯……名字也很奇怪,这么眼熟呢,罢了罢了,念呗,老师给的总不会有错。 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在一阵悠扬纯音乐结束后,播报员洪亮的声音响起: “各位同学上午好,今天我们照例朗读名著摘抄片段,今天的内容,是一封情书,内容饱含深情,令人潸然泪下。” 同学们嬉笑打闹着,心不在焉的跟着听一耳朵。 播报员清清嗓子,故作深沉: “白宿:我本以为初遇一定是如诗成画卷,像是闹市擦肩道一声抱歉;或者破庙避雨说一声打扰,在火堆中听一夜风雨,在桃花十里眼转流波。但后来才明白,对我来说相遇就是重逢,然后我努力表现自己,像个傻瓜,只为骗得你驻足。” “咦~好酸啊。”学生们谈笑间搓了搓鸡皮疙瘩。 白宿愕然抬头,他没听错吧,是自己的名字没错吧。 此时的颜宇,缓缓抬起头,目断渐鸿,落在一个字一个字跳读的广播站。 这是,他写给白宿的情书。 老师们狐疑地对视一眼,小声道:“今天的稿子是你送去的?” “不是啊,小王是你么?” “完了!瞧我这记性,我忘记送稿了!” “那这读的是……” 白宿站在原地,忽然觉得一股寒意涌上。 刹那间,所有破碎的记忆片段粘合完整,如海啸般从脑海中铺天盖地袭来。 播报员的念读依然有条不紊:“最后落款是……颜宇?” 他没刹住车,习惯性地念出来了。 啊? 这不是国外名著摘抄片段么?从开头读到白宿时就已经觉得很奇怪了,还以为是同名。 完了完了!自己是傻杯么! 霎时间,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向着人群中间的两位主人公看去。 “哇塞颜宇和白宿哥哥表白了!” “天啊!好甜啊。” 白宿忽然抬脚疾步向广播室冲去,和他一起狂奔而去的还有应明主任和班主任以及行政主任。 而此时的颜宇,宛如石化了一般,在众人狂风暴雨的议论声中,轻轻眨了下眼睛。 广播室里随即响起不知哪个教导主任的暴喝声:“赶紧关了!你读的什么玩意儿!” “吱吱——”电流音刺的学生们鼓膜生疼。 白宿终于想起来了。 当年也是这样,学校里一个男生给自己递了情书,他看完后本打算悄悄销毁,但不知被哪个同学送到了教导主任手里,教导主任讽刺性的在全校广播念读,然后把那个男生的家长请到了学校,最后予以退学处理。 他也终于想起来那个男生低着头和自己说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想回应大可假装没看见,现在因为这封情书,我要被退学了,我的人生也全毁了。” 他还想起了那个男生的姓名。 宋凛。 模糊的样貌渐渐浮出水面,看清之后发现,就是那个和自己一同参加节目的艺人。 白宿猛地止住脚步。 惧意令他的双脚仿佛抹上水泥一般无法动弹。 原作者为什么连这些事都知道。 所以原作者,是……宋凛么? * 行政主任办公室外,白宿呆呆站在那里,看着走廊上疾步而来的漂亮女人。 她满面怒气,手里拿着只手拿包。 办公室里面是行政主任愤怒的咆哮声以及颜宇时不时发出的一声“对不起”。 女人看了白宿一眼,通红的眼眶如野兽般,透着一股杀意。 她猛地推开门,高跟鞋戳在瓷砖上发出清脆响声。 不由分说,她举起手拿包“哐”一声狠狠砸在颜宇头顶。 “你疯了么!妈妈辛苦赚钱送你读书是为了让你来做这种事的?!”女人的声音实在尖锐,闹得人一阵耳鸣。 “颜宇妈妈,您先消消气。”行政主任赶紧递过茶水安慰着。 “哐!” 又是一声,手拿包猛地砸在头上顺着飞出几米远,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你说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妈妈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我放下上百万的生意不管过来给你处理这种窝囊事,你是想气死我对不对!” 颜宇低着头,一丝殷红顺着额角滑落。 良久,听他轻不可闻地说了一句:“我的脸也丢尽了。” “好了,大家都消消气,争吵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必须按照规定给全校师生一个交代,咱们好好聊聊,您先坐。” 颜宇妈一屁股窝进沙发,捂着脸,长发垂下遮住了她的表情。 “是这样的颜宇妈妈,我们学校有明确规定,在校期间禁止一切早恋行为,包括但不限于写情书等等,而校规后面的处罚决定也明确写了,一旦发现此行为,是要……劝退处理。” 霎时间,门外的门内的所有人都猛地抬起头。 瞳孔在发抖,嗓子眼像被堵上了一般,呼吸都变得极度困难。 “主任,我求求你,再给颜宇一次机会,他年轻不懂事,也是初犯,给他一次改正的机会吧。”颜宇妈苦苦哀求着,眼泪倾泻而出。 她是有钱,这个学校不读了大不了换个学校,但其他学校也会考察学生转学原因,如果劝退这事被记入档案,别的学校也很有可能不愿收他。 行政主任沉吟片刻,惋惜地摇摇头:“对不起,希望你能理解我们,这不比偷偷送情书,这已经被全校师生看在了眼里,如果不按照规定作出处罚,其他学生也会有样学样,到时候学校的管理会变得举步维艰。” 颜宇妈愣住,良久才小心翼翼问道:“您的意思是,没得商量了。”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行政主任缓缓点了点头。 内心全部轰然崩塌。 颜宇妈呆呆坐在那里,一度失去了语言能力,微张的红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一个字说不出来。 颜宇慢慢抬眼,望眼欲穿,黑沉的双眸中是白宿的身影。 为什么呢?明明有那么多处理方式,他偏要选一种让自己最难堪的。 原来相遇不是重逢,是劫难。 门外的白宿慢慢闭上眼睛。 和那时一样,甚至连颜宇妈的表情都大差不离。 “主任,我能……见见校长么。”颜宇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抱歉,即便是校长来了也是同样的处理方式,请您理解。”冷冰冰的一句话宛如寒刀,捅穿了母子的心。 “让开让开!滚回去上课,瞎看什么热闹!”倏然间,应明主任的乡普赫然响起。 他扒拉开躲在拐角看热闹的学生,脚下生风疾步而来。 应明看了白宿一眼,点点头,然后敲敲门。 行政主任抬眼看着他:“有什么事,我现在在和家长谈重要的事。” 应明一抹额头细汗,不自觉地弓起了腰:“主任我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听说,您打算让颜宇退学?” 主任轻轻“嗯”了声,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哪凉快哪待着去。 一向阶级概念深重的应明却毅然决然站稳了双脚,咽了口唾沫:“主任,这种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见到有帮忙说话的,颜宇妈立马起身拉着应明的手,哭得妆容全花:“领导,求求你了,你帮我们说说话……” 应明拍拍她的手安抚着,表示他会想办法。 行政主任也不装了,一声冷笑:“草率?那你给我个不草率的办法。” 应明确实也没什么办法,但为了学生,他心一横牙一咬,还搞笑般的举起三根手指像是发誓一样道:“您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给全校一个都满意的答复。” 行政主任望着低头不语的颜宇,再看看信誓旦旦的应明,以及哭成泪人的颜宇妈。 大概是有点心软了,指着应明的鼻子道:“好,我就给你三天时间,你若交不出满意答复,我还是会坚持我的决定,到时谁也别来说情。” 听到此话,颜宇妈这才勉强露出笑容,不停对主任和应明鞠躬道谢,顺便按着颜宇一起鞠躬。 离开办公室时,一直等在外面的白宿上前想和颜宇解释。 但颜宇只是匆匆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接着疾步离开。 夜晚,一轮皎月悬挂于天际。 阒寂的操场上坐着白宿和应明两人。 应明望着月亮,手指摩挲着膝盖,满面愁容:“答复答复,我给得出答复么。” 白宿托腮,缓缓问道:“只是递了情书而已,并没有发展到实质性的下一步,就要做出这么严重的处罚?” 应明长叹一声:“你也知道我们学校的情况,招生率一直跌,生源一年不如一年,我们学校现在总人数还不如隔壁中学一半多,再这么下去就得强制关门大吉了,所以领导们为了保住学校才不得已采取这种一刀切的严格管理方式。” “有没有一种可能,生源不好是学校管理层的问题。” “这道理哪个不懂,但你也看到我们行政主任了,笑面虎一个,谁敢提建议,敢提就送你半年停职大礼。” “校长呢?” “跟你直说吧,这俩人的地位和市长与市.委.书记的关系很像,校长管学校建设,行政主任才管校风校纪,所以这事儿校长一人说了也不算。” 白宿沉思片刻,忽然道:“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应明刚想说傻子都知道,但化未出口,戛然而止。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没头没尾问了句:“你说……我能当行政主任不。” 白宿拍拍他的肩:“那你可就连跳八级了,不过,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应明原本耷拉的老脸忽而紧凑上扬。 他站起身,冲白宿比了个大拇指:“答复有了。” 望着应明兴奋小跑离去的背影,白宿笑笑,起身拍拍裤子也打算回去睡了。 余光一瞥,却忽然察觉到不远处似乎有道黑影。 那黑影一动不动,乍一看还以为是雕像。 待离开的双腿又弯下坐了回去。 他冲着黑影笑得十分亲切:“我还以为失眠的只有我一个呢。” 话音一落,那道黑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白宿抬头看着他,和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他那冷峻的打量的视线。 “好久不见。”白宿依然笑得灿烂。 一声冷笑从顺着寒风而来。 “原来你还记得我啊。” “当然,而且现在,印象深刻。” “那恭喜你,再一次葬送了一个孩子大好的前程,和当年葬送我前程时一样。”宋凛扬着下巴垂视着他,眼底一片黑沉。 “也不算,你不是靠着那本《空降影帝》赚得盆满钵满么,版权也卖了不少吧。”白宿依然笑道。 听到这话,宋凛的脸一下子黑了下去。 旋即,他的嘴角浮现一丝古怪笑意:“你知道了啊。” “文采不错,和上学时比起来。可惜,事与愿违。” 宋凛淡然一笑,在他身边坐下:“你是想说你逆天改命了,还把原文主角送到了监狱里,是么。” “不是么。”白宿反问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也进入了这个世界。” 望着阒寂黑夜,宋凛没说话。 “就这么讨厌我么,把我写成一个难以形容的炮灰,下场还那么惨。” “不是讨厌。”宋凛冷冷道,“是由爱生恨。恨你当初揭发我,恨你毁了我的人生,恨你……不爱我。” 最后三个字犹如一片枯叶落入水面,轻而无声,却激起层层涟漪。 “我没有揭发你,那封情书我也不知道被谁送到了教导主任那里,我解释过,你偏执地认为就是我的过错,所以我也说累了,那就当是我的错吧。” 白宿站起身,再次拍拍裤子:“对了,我想问问我还有离开的可能么。” “不知道。”宋凛道。 他身为原作者穿进这本书里自己都不知道是否有离开的可能,何况是他人。 白宿耸耸肩,抬脚迈出去。 走了几步,他又忽然止住脚步。 “谢谢。”释然的一声,好似对过往炮灰经历的所有谩骂都释怀了。 宋凛缓缓抬眼,望着他的背影,眼底暗流涌动。 “谢谢你给我创造了一个理想世界,在这里我有妈妈,有萧恪,希望这本小说永不完结吧,就像你对我的爱意一样。你在原文中塑造的蒋月等人其实就是影射了华钰莹他们吧,在这里大家曾经的遗憾都得到了救赎,所以,你是个好人呢,我该说谢谢。” 脚步声在黑夜中格外清晰,渐渐远去。 宋凛还坐在原地,抬头望着天边一轮明月,呵出的热气在寒夜中弥散开。 他说爱。 他说自己是好人。 是啊,所有人都得到了救赎,为什么偏偏自己,还是一样的结局。 当年离开学校后,因为有劝退这极不光彩的一笔,所以再无学校愿意收他,理所当然的失去了考大学的机会。 不是因为没有书读,而是因为他悄悄照着白宿的志愿填的学校都化作了泡影,白宿这个人也成了泡影,恨他是因为他把自己最后能和他相处的后路都斩断了,比起被误解,爱而不得更可恨。 看着他在娱乐圈大放异彩,终于成了自己遥不可及的梦,因此内心渐渐变得偏执,甚至跟踪过他想过让他经历和自己一样痛苦。 但是最终满腔愤恨全部化作文字,带着发泄的情绪。 他像蒋月一样,即使再恨,也只是在文字中发泄不满,现实中,舍不得对曾经深爱过的他做任何坏事。 当打下他悲惨结局的句号后,闭上眼,脑海中全是初见之时他穿着制服站在队伍中,身姿挺拔,长身玉立,随意一个眼神,便成了自己无数深夜中的美梦,也成了此生最坚韧的桎梏。 自己真像个傻瓜。 他抬起手,五指渐渐张开,掌心透出皎洁月光。 攥紧手,月光在手边形成一圈温柔的光。 再张开,掌心空无一物。 原来月亮是抓不住的。 * 翌日一早,趁着学生们上早自习,应明匆匆赶往监控室,调出昨天上午课间操时的监控录像。 他看到一个小个子男生手里就捏着那封罪魁祸信随意丢在了广播室桌子上,然后没事人一样离开了。 好小子,老师可认得你,打架逃课捣乱你真是一样不落。 他按下播放键对着话筒大声道:“三年二班李子明同学!速速滚来我的办公室!” 李子明不明所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去了办公室,没等进门就被应明揪着耳朵拖了进去。 应明一撸袖子,指着他鼻子骂道:“你可真行,你说说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 李子明傻了:“你这老头子说什么呢。” “装蒜是吧!昨天那封情书是你送到广播室的吧。” “嗯是我。” “好小子你倒是承认得爽快。”应明暗暗嘟哝了句,“亲娘来没有理由借题发挥了。” “是个女的给我的,说是今日优美片段赏析,让我帮忙送过去。”李子明揉着耳朵道。 “你帮忙?你快别笑死我,你会这么好心?” 李子明不耐烦了:“爱信不信。” 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应明一合计,这孩子虽然好捣乱,但确实不是那种会撒谎的孩子,“这样吧,你跟老师说说让你送信的是谁,否则你就得替她背了这口黑锅。” “我哪记得住,当时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记得是个女生的声音。”当时他在楼下正好在低头玩手机,就听到有个女生喊住他让他帮忙送信,那会儿忙着回女友的短信,根本没看那人是谁。 “行,那老师请你帮个忙。” 李子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还是他们那个没皮没脸自以为是的应副主任嘛? 应明领着李子明来到高二年级一班,让他站在讲台上。 “来,每个女生说一句‘能帮我把这封信送到广播室么’。” 台下学生诧异地看着他,这人又犯病了? 李子明从高二一班一直听到十三班,别说他根本分不清楚女生的声音,就是分得清楚听了这么多遍记忆力都要被干扰了。 来到十四班,十四班的学生正在上课,听到应明这奇怪的要求,纷纷看向坐在最后一排的颜宇。 颜宇半垂着头,视线落在桌上一块小缺口,他额角贴着医用胶布,脸色苍白似纸。 但是听到这个要求后,他缓缓抬眼。 是……是有人别有用心将自己的情书送到了广播站? 还是,只是白宿的借口。 他更愿意相信是后者,毕竟得罪白宿这种事,一般学生谁会干。 但是……理性上这样思考,感性上却更偏向前者。 白宿真的不像这种人。 该相信理性的思考还是追随内心。 在十四班问了一圈,依然一无所获。 任课老师对应明这种占用课堂时间查这种无聊事的行为颇有怨言,小声道:“应主任,上课比较重要,要不就算了吧。” 应明背着手,侧过半边脸,语气无比坚毅:“对老师而言,成绩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学生的清白声誉。” “哇——!”台下发出一阵惊呼。 他们头一次觉得这个身高只有一米六的小短腿如此伟岸高大! 来到十五班门口,李子明都烦了:“老师我真记不住,要不还是算了。” 应明赶紧帮他揉揉肩:“就最后一个班了,辛苦辛苦,今天午饭老师请你。” 李子明嘴上说着不情愿,心里暗喜生花。 俩人一进门,丸子头一下子跳起来:“哇!神勇无敌的应主任是不是来清算余孽啦!” “坐下!胡闹!” 看着突如其来的应明,后排的节目组工作人员诡异地对视一眼。 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要不要关掉设备。 总觉得,不妙啊。 虽然不知为何会产生这种想法,但就是有这种强烈的第六感。:,,. 章节目录 第73章 第 73 章 应明背着手在讲台上走来走去,视线从台下每个女生身上划过。 大家心照不宣,仿佛应明根本不用说明自己的意图,孩子们就用无比期盼的小眼神看着他。 他点点头,视线一直往后划,最后落在一个胖胖的低着头的女生身上。 关馨悄悄抬眼看了眼应明,一不小心对上了视线。 她赶紧避开视线,掌心沁出薄汗一片滑腻。 万万没想到,那封情书不是给蒋月的,而是给……白宿的。 而且无巧不成书,她本以为凭借这么一封情书这个该死的死脑筋年级主任一定会处罚蒋月,但没想到,背负上退学危机的,是颜宇。 是她最喜欢的男生…… 无法接受以后的校园生活再也见不到他在球场上潇洒跳跃的姿态…… “来各位女同学,大家配合老师帮个忙吧,每人说一句‘麻烦你帮我把这封信送到广播室’。” 此话一出,大家用鞋垫子想也知道那封被全校宣读的情书到底是怎么落到了广播室。 霎时间,孩子们莫名其妙兴奋起来。 谁不喜欢颜宇呢,谁想让他退学呢,只要能保住他,要他们做什么都行! 大概只有关馨,耳中忽然一阵轰鸣,大脑霎时一片空白。 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寒意从脚底冒出直窜脑门。 坐在她后面的蒋月随意一抬眼,看到她宽厚的背影好似在暗暗发抖。 忽然明白了。 思忖间,从第一排第一个女生起,大家仿佛训练有素的军队,一个说完了坐下,下一个起来说。 李子明抻着脖子仔细倾听每一个女生的声音,表情和应明一模一样,皱着眉,心急如焚。 一直到齐甜说完,关馨缓缓站起了身。 她故意压低嗓音,还刻意带了些口音进去。 关馨说完刚要坐下,应明忽然喊住李子明,问道:“听出来了没。” 李子明无奈地摇摇头:“我连人脸都记不住,哪能记得声音啊。” 最后几个女生,依然一无所获。 全高二年级女生的声音都听了个遍也没找出罪魁祸首,难道要去高一高三找? 应明心凉了半分。 咋办呢,这个答复,该怎么给呢。 蒋月看着前方伏趴在桌子上的关馨,嘴角忽而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犯罪分子作案后,一定是迫不及待想要逃离案发现场的吧。 那么她现在一定很想逃吧,但是自己一个人逃跑又太突兀了。 想着,蒋月站起身,对着前排的丸子头道:“陈汀,去卫生间不。” 丸子头不耐烦地说着“你自己没长腿是怎么着”,身体却诚实地站了起来。 关馨看到有人往外走,也立马站起身。 她可太想离开这个地方了,她真怕多待一秒就要被人识破。 她缩着肩膀紧跟在俩人身后,希望借助她们转移注意力,等出门后再和她们保持距离。 门口,应明拍拍李子明的肩膀:“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 三个女生从他们背后闪过。 李子明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应明,没帮上你的忙。” “叫我啥?!” “等等!”李子明忽然抬眼,倏然喊住所有人。 蒋月和丸子头非常配合地停住了脚步,关馨却慌张地加快了脚步。 “就是喊你呢,停下。”李子明冲着关馨的背影喊道。 应明心领神会,迈着小短腿疾步上前拦在还想往外走的关馨面前。 关馨抬眼,嘴巴苍白,一直发抖。 李子明疾步走到她身边,忽而蹲下身子,耳朵贴近她的双脚,手指还划拉着指示着:“再走两步?” 关馨双脚宛如被强力502黏住一般,听到命令后大脑下意识要给双脚发送走路的指令,但就是双腿不听使唤啊! “我想起来了,当时虽然没抬头看人长啥样,声音也没在意,但当时我给朋友发消息说了句旁边来了个走路不抬脚的。因为她走起路来嚓嚓响,而且……”他看了眼关馨的粗壮大腿,“格外响。” 李子明是练体育短跑的,因此对这些声音格外敏感,老师经常根据他们的脚步声判断他们姿势是否正确,甚至能判断出他们最近是否严格要求自己,有没有吃胖,长两斤肉他都能听出来,时间长了李子明也久病成医。 应明摆摆手,示意自己明白了。 的确是,关馨和白宿坐得近,而且当时体育课只有关馨没去,似乎条条证据都在直指关馨。 他平视着关馨,眉间深深蹙起:“老师不想冤枉你,你实话实说,昨天那封情书是不是你让人送到广播室的。” 关馨此时呆呆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明明是寒冬腊月天脑门却沁出一层薄汗。 李子明插嘴道:“肯定是她,我以人格作担保。” 关馨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监控拍下,现在怕极了,一害怕,连狡辩都忘了,忽然身子下沉,她跪坐在墙根扒着墙一边哭一边假装干呕,试图唤起应明的同情心。 应明做了个深呼吸,并没有伸手去扶的意思。 他转过身,望着窗外浮动的云,轻轻道:“关馨,犯错并不可怕,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是……” “有些错是不能犯的啊……” 听到动静,走廊上所有班级的同学们一窝蜂般涌出教室看戏,不用说,什么情况已经了然于心。 丸子头不可置信的“哈”了声,她俯身打量着正在爆发泥石流的关馨,左右打量着,心寒地摇摇头:“你真的,没救了。” 应明无奈一声长叹:“关馨你来我办公室,我一会儿打电话给你家长。” * “我要见你们校长!你一个小破主任说话跟放屁一样!凭啥让我家关馨退学!” 关馨妈刺耳的尖叫声响彻整栋办公楼。 得,也不用请校长来了,人家循着动静找了过来。 校长来了也还是那句话:“因为该生行为对我校造成了严重的不良影响,违背学生纪律守则,所以我们只能忍痛将其劝退,希望她早日成长吧。” 下一秒,关馨妈的尖叫声变成了苦苦哀求再到失声痛哭,关馨那宛如恶虎咆哮一样的哭声也夹杂其中。 校长受不了这对母女在学校如此放肆,好言相劝说以后若是关馨想复学可以根据她的情况重新评定,还是有机会重回学校的。 当然这只是缓兵之计,劝退了就没有再复学的道理,但现在无论如何先把这对母女劝走再说。 因为学校轻而易举将一个学生劝退,其他同学大概也有点害怕,赶紧好好表现,这几天先老实点,省得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他们一直以为这所学校招生率如此之低,无论他们怎么作天作地校领导也不敢拿他们怎样。 但现在孩子们终于明白了,不是不敢,是还没戳到他们肺管子上。 关馨低着头回来收拾东西,学生们看着她窃窃私语。 她看了眼后座的蒋月,见她也在冷眼凝望自己,关馨笑了笑: “别得意,你不会以为只有我走了吧,颜宇一样别想好过,他的罪名可比我大多了。” 蒋月哂笑一声,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吓唬谁呢,垂死挣扎都不会。 而此时,距离应明给行政主任的三天之誓,只剩两天。 晚上,男生宿舍。 宿舍里只剩白宿和萧恪二人,其他热心肠的孩子拉着颜宇去了阳台,一个个帮着出谋划策。 萧恪捏捏白宿的下巴:“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红颜祸水。” 白宿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冷漠。” 萧恪唇角含笑:“私心来讲,他和我没半毛钱关系,我为什么要对他热情,更何况少一个情敌我求之不得。” 说得一点没错,萧恪就是这样,白宿以外的人他都不关心。 不多会儿,郭浩他们回来了,一进屋就丧气往桌前一坐,唉声叹气。 “也不知道应主任想出法子没有,如果解决不了颜宇真得走人了。” “不就是写个情书,至于么。” “还不是有小贱货把事儿闹大了,不然根本屁事没有。” “颜宇你也是,都什么年代了还写情书,发短信不香么?” “发短信我们白哥收不到啊,他又没带手机过来。” “白哥。”郭浩看向白宿,“你有办法没有,我总觉得就应主任那脑袋也想不出什么来。” 白宿粲然一笑:“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是相信应主任,全力配合他。” 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白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只要是他们白哥说的,他们肯定无条件相信! 深夜的宿舍,窗外一轮寒月,白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形成的痕迹显得几分孤寂。 白宿靠着床头,看着隔着窗柩投出的月光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变化形状。 “哥,睡不着么。”颜宇的声音轻轻响起。 白宿抬眼,就见他一只脚已经蹬上了床梯,慢慢下来,落地后看了白宿一眼,迅速移开视线。 白宿往里挤了挤,给他空出位置。 颜宇掩饰性地摸摸鼻子,看也不敢看他,慢慢在他身边坐下。 “对不起,哥,我那天对你那个态度。” 白宿笑笑:“没关系,换我一样,被愤怒冲昏头脑时,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颜宇一愣。 他没想到白宿即便被误解了也能站在他的角度考虑。 “睡不着么?在想退学的事?”白宿问道。 颜宇缓缓点头。 说完这句话,俩人忽然没了下文,就这样相顾无言,一时间气氛是说不出的尴尬。 就在白宿要说出没事就快睡吧,黑寂中,忽然听到颜宇说了这样一句: “我生气不是因为要被退学,而是我知道,想配得上你,无论是财力还是学历总得有一样,我家不能和萧恪比,学历这条路又被断了,所以,很不安。” 和宋凛大差不离的理由。 “所以,哥,退学没关系,只要能让我跟在你身边就好,哪怕是做个助理。” 白宿叹了口气:“我说过吧,不要为了别人而活,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这种行为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一种负担,况且,我已经有了萧恪。” “是……我来得太迟了么。”颜宇低下头,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不是。”白宿斩钉截铁,“哪怕你出现得比萧恪早,那个人也只会是萧恪。” 与此同时,第二期《我们的班长》一经播出,火速冲上热搜。 以前这档节目就是一帮人气嘉宾带着学生们努力奋斗,大家看的都是热血青春,而今天这期,俨然变成了悬疑侦探片,大家都在猜测把情书送到广播室的到底是谁。 还是那个道理,节目组为了保护关馨不被网暴因此将结尾忍痛剪掉,只留下颜宇的情书被在全校宣读的冲突点。 并且节目组这次还特意翻出来丸子头的微博账号,限制其发言,省得又给惹出什么大麻烦。 但拍摄了这么久,颜宇这种小帅哥不圈几波粉也不现实,真爱粉们甚至开始偷偷扒第五中学的学生处罚档案,想看看颜宇到底结局如何。 但颜宇的没扒出来,倒是扒出了关馨的劝退文件。 这一次都省了丸子头噼里啪啦打字的劲儿了。 【果然是关馨,这女孩也太恐怖了吧,一次两次就罢了,她竟然还敢,心疼我们颜宇弟弟。】 【好在是被开除了,以后也没她蹦跶的余地了。】 【恶心死了这死孩子,果然都说孩子是看着父母的背影长大的,她妈就是个泼妇,听说还去蒋月家的摊位前闹过,说因为蒋月所以导致关馨被网暴。】 【我不觉得这是网暴,这叫正义的讨伐[斜眼笑]】 【不过好消息是,蒋月妈妈现在生意可好了!定期给几个大医院食堂送豆制品,祝愿阿姨生意越来越好!】 【呜呜呜我家月月也要变成小富婆了,真是今年听到的最温暖人心的消息了。】 【据知情人事透露,关馨她妈现在正打算起诉学校了。】 【让她起,就还怕她不起呢!快送上法庭去打脸。】 【嗯,其实我是松山集团法务部的律师,我觉得她接下来可能没有精力再去起诉学校。】 【为啥!我要听八卦!】 【因为最晚这周末,她就会收到法院的传票,以扰乱公共秩序、造谣他人、身体伤害、人格侮辱等多项罪名,被我们起诉了。】 【哇!!!松山的律师欸!牛批牛批!】 【提前祝你们旗开得胜!】 * 周三的早自习,朗朗读书声从各个教室传出,校园里一片欣欣向荣,看到此情此景,校长欣慰的红了眼眶。 应明还是像往常一样背个手如同领导一般在各个班级穿梭巡视。 但这次,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揪起一个不学习学生的耳朵就往外拖。 他背着手,手心捏着张纸,接着走到高二一班第一排第一个学生座位旁,悄悄将那张纸搁在他桌上,还提示性地清了清嗓子。 学生诧异拿过那张纸一看。 顿时满脸惊愕,他不明所以地看向应明,就见应明用下巴点点那张纸又点点他手中的笔,接着轻轻点点头。 啊这…… 学生犹豫了。 这张纸怎么看都像是一封…… 请愿书。 是有关颜宇被退学这件事的请愿,上面写着希望学校再给颜宇一次机会,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都应当给予改正的机会。 虽然的确是字字饱含深情,但学生看着应明目光如炬,犹豫着就是不签名。 因为有了关馨这个前车之鉴,他们现在可真是不敢造次。 应明见他不从,扯过请愿书走到第二个同学座位旁,如法炮制。 第二个学生和第一个学生一样,而且他本来就是“只要是学校命令我一定盲从”的好学生,他根本不可能参与这种违背天理的事。 应明在一班转了一圈,最后偌大八开纸上只有小小的三个签名。 看着可怜兮兮的几个名字,应明忽然疑惑了。 白宿所说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真的是这个意思? 学生们也知道颜宇属实可怜,但他们并不敢和学校对着干。 于是应明又去找任课老师们,希望他们也能帮帮忙贡献一份力量。 任课老师捏着请愿书犹豫许久,还是直言道:“应主任我知道您爱生心切,但是也要考虑我们的感受啊,是我明白,一封情书而已根本不用给这么严重的处理办法,但您也知道,行政主任他……” “他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树立威信,你说退学关乎情书这件事本身么?其实非也,但就是行政主任要让大家明白,他做出的决定,没有人能够更改。” 一番话,似乎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但应明还是不甘心。 颜宇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文化专业体育样样拔尖,让这样的孩子因为青春期必经的心里路程落得个退学收场,他实在不忍心。 更何况他虽然口口声声说着禁止早恋,但谁不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呢,这样有错么?平心而论,在保证学习的情况下去追随内心所爱,这是勇敢。 索性应明也不去摆他的官威了,这一天上上下下满楼蹿跳,就为跑请愿书的事儿。 但一直到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他也只收集到了一百个姓名,全校两千师生,占比率只有二十分之一,这样的比例很难让行政主任信服。 而距离三日之誓,只剩最后几个小时。:,,. 章节目录 第74章 第 74 章 宿舍里,男生们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那个请愿书你签名了没。” “没,谁敢啊,签了名不就等于是和行政主任对着干嘛,谁敢得罪他。” “我签了……” “我去!我敬你是条汉子,你是真不怕死。” “咚咚。”倏然间,敲门声响起。 学生们下去开门,一打开门,就看见应明冷着张脸站在门口。 几个孩子立马往床上飞奔而去,嘴里念念有词:“睡了睡了这就睡了!” 应明在门口站了许久,忽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敲敲墙示意孩子们看过去。 只见他一直挺拔如松的腰板不自觉弓了下去。 他手里拿着的照片,是颜宇的证件照。 “孩子们,你们看看这个学生,他就是颜宇,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孩子,老师希望你们帮帮忙,他不该因为这种小事毁掉整个人生,真的很可惜。” “老师,不是我们不想签,但是我真的害怕行政主任……”学生抓紧床杆,泛白的直接暗示着他的犹豫。 “老师保证,出了事老师一人顶着,我就说是我强迫你们写的,好不好?”应明的声音已然变成了哀求。 孩子们面面相觑,但无人发声。 他们也知道颜宇很可怜,但他们也可怜,主任说能保证他们平安无事,但谁敢拿自己的人生去赌呢。 见这个宿舍的学生都低着头不发一言,应明叹了口气。 他随手关上灯,低低道:“早点睡。” 房门关上,走廊上又响起了敲门声。 应明还是那样,举着颜宇的证件照,弓着腰,本就不高的他如果不坐直身子都看不到他的脸。 “他就是颜宇,是个很优秀的学生对吧,你们不觉得仅凭一封情书就要退学太矫枉过正了么,希望你们再给他一次机会,可以么。” 但结果大同小异,学生们都会考虑这件事的利弊,应明口口声声说出了事他一人担着,但谁又敢绝对保证他们得罪了行政主任真的能修满三年离校呢。 就不说开除,到时要是行政主任随便扯个理由扣了他们的学籍他们甚至都不能参加高考,温水煮青蛙慢慢折磨致死罢了。 应明的动静吸引了其他宿舍男生的注意,大家纷纷探出头好奇看着他。 这时候,一道颀长身影从人群中挤出来,步伐焦急,带着一丝愠怒。 是颜宇,他疾步走到应明身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又生气又好笑,可又觉得悲哀。 “主任你别这样,我不读了你不用忙了。”颜宇拉着他的手往外拖。 更多的是,因为一个曾经只会在学生面前摆官威的老师为了他不惜放下尊严挨个宿舍乞求学生签请愿书。 应明推开他的手,眉间一蹙:“回去!不知道十点过不能离开宿舍?” 颜宇缓缓垂下头,鼻根酸酸的。 一张口,声音晦涩且嘶哑:“我真的不读了,不想读了。” 应明抬手拍在他脑门上:“你不读书你去干什么!搬砖?打扫卫生?你知道这些工作有多辛苦吗?” 颜宇低着头,无法反驳。 良久,应明缓缓转过身冲着看热闹的同学轻声道:“我知道,职业没有贵贱之分,但它有劳逸之别,所以我才天天在屁股后面撵着你们敲打你们让你们好好读书,能坐办公室就别去干体力活,你们不嫌累,你们父母还心疼。” “你们可以没有好工作,老师不会嫌弃,老师只是不希望你们将来吃苦受累,不想让你们成为被资本压榨的那个人,这个道理,很难理解么。” 听闻此话,原本还在嬉皮笑脸看热闹的学生们笑容逐渐褪去。 “就像我一样,但凡我当年比行政主任多念两年书,我今天需要来放下自尊乞求你们么。” 学生们沉默了,望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应明叹了口气,摆摆手:“都回宿舍吧,颜宇你也回去。” 说完,他敲开一间宿舍门,举起颜宇的照片,用不标准的乡普一字一句认真诉说着自己的祈愿。 * 二月十五日,凌晨便下起了大雪,白雪皑皑,迅速覆盖了整座校园。 天才刚蒙蒙亮,学生们小心翼翼踏过厚厚积雪乘着天青色往教室赶。 不知为何,大家今天都格外沉默。 早自习,应明照例背着手在各班巡视,和往常一样,看到不好好学习的学生就揪着耳朵拖出来一通狂骂,好像昨晚只是一场梦,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 伴随着郎朗读书声,应明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在教室后门,悄然无迹。 应明垂着头匆匆往办公楼赶,明明一直在移动,但头上却积了薄薄一层白雪。 刚走到半道,看到了行政主任的车缓缓从大门驶入。 他倏然止住脚步,站在原地如同雕塑般,心也如满地积雪般寒意深刻。 眼瞅着主任的车即将路过教学楼驶向停车场,他忽然抬脚冲上前挡在车前,张开双臂。 行政主任看着这不知死活的,骂了声“草”,接着满面怒气从车里下来,还随手捞过副驾驶上的文件。 他就像应明以前打学生一样狠狠一文件夹砸在应明脑袋上,指着鼻子骂道:“你不想要命了?要死别拖上我!” 他本来就因为早上和老婆打架心情不好,又碰上这么个给他上眼药的,怒气值瞬间MAX。 应明揉揉额头被打痛的位置,默不作声从口袋里掏出那份已经皱得不像样的请愿书,颤抖着双手递过去。 行政主任皱着眉头接过请愿书,看了半天,忽然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笑容。 他甩甩请愿书,委身看向应明:“这什么东西。” “关于颜宇被退学一事,这是学生们强烈的意愿,希望学校三思而后行。”这一次,应明的普通话意外说得标准,宛如播音腔。 行政主任冷笑一声,将请愿书卷成卷戳戳应明的心口:“全校两千师生,你只拿到这么点签名就敢来跟我谈条件?这就是你的答复?” 应明垂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学生,大气也不敢出。 “你是拿我开涮还是在挑战我的威信?!”他一声咆哮,狠狠将请愿书甩在应明脸上。 声音很大,吸引了旁边教学楼里正在安静早自习的学生。 好奇看过去,就见应主任低着头,双手紧贴裤缝,比他们还像学生,被行政主任又打又骂。 学生们倏然愣住,眼睛慢慢睁大。 心中五味杂陈,他们谁都不敢相信,一个只会作威作福的老师,一个满腹教条伦理的老古板,为了请求学校不要开除送情书的颜宇而做到了这种地步。 谁没尊严呢,特别是应明这种中年男人,一直把尊严看得比命还重要。 那一刻,他们有很多话想说,但在喉咙里如同刀片,割得生疼,因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应明,我警告你,你别给我搞这一出,你要是不想干就直说!请愿书?!去你娘的请愿书!” 行政主任抬脚将落在雪地中的请愿书踢到一边,又泄愤似地踩了两脚。 在家里,更年期的老婆和青春期的孩子跟他拧巴没完,来了学校又要受这狗东西的气,他以为自己是谁? 应明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如果能让颜宇同学留校,您可以随意处罚我,我可以不干。” 行政主任气笑了,他粗胖的大手用力戳着应明的胸口,戳得他受不住倒退几步。 “你不会以为我真不敢开除你吧,教委有的是我认识的人,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你跟那个颜宇一块给我滚蛋!” 学生们在教室里听得心如刀割,如果是以前他们听到这个消息恨不得站桌子上拍手叫好,但现在,绝对不行。 因为应明是人民教师最后的底线。 白宿看着孩子们泛红的双眼,笑了。 他忽然站起身,站到桌子上,未发一言,只是做了个抬手的姿势。 刹那间,孩子们哭喊着“应主任”如一窝蜂般涌出了教室。 正在看早自习的政治老师强忍住哭出声的嘴,跟着孩子们一齐朝教室外跑去。 厚密的积雪上出现了分布凌乱的脚印,夹带着迫不及待的心情。 “狗东西!大早上起来碍我的眼!”行政主任的咆哮声还在继续。 “应主任不是狗东西!” 倏然间,一道尖锐女声响起。 两人均是一愣,缓缓回过头。 一张两张,几十张被寒风侵袭得通红的小脸聚集在大雪中,脸上的表情伤心中夹杂着愠怒。 丸子头这个不怕死的上前一步大力推开行政主任:“你这狗东西凭什么骂他!你这傻逼,丑男!” 但她力气太小,被行政主任截住手腕狠狠推向一边。 应明都看傻了,他是真怕孩子们出点什么意外,像撵猪一样轰着:“快回去!看什么热闹!” 但没用,教学楼的大门口,无数张急切的小脸从里面鱼贯而出。 隔壁高三年级的教学楼里也齐刷刷跑出一堆人,大家吆喝着讨伐着,带动了高一学生们的情绪。 大家纷纷离开座位冲出教室。 这种场景,只有在课间操时才会出现。 有人举着刚写好的牌子,上面用红笔写着: 【请主任收回决定!】 【禁止暴力执法,还我们一片净土!】 【请给我们应有的权利!】 【我们是人不是牲口!】 办公室里,老师们见状也赶紧出来拦,但不知为何,看到那一张张单纯又迫切的小脸,心头一颤,想拦人的手默默缩了回去。 节目组哪能遇到这种突发事件,但不管能不能播出,拍是肯定要拍的。 几十台设备对着行政主任因为震怒而扭曲的脸。 “你们,好,应明,你是打定主意要跟我对着干是吧!”行政主任怒吼一声,震得碎雪乱颤。 “对就要跟你对着干!”孩子们大声喊道。 “不许矫枉过正,不许开除颜宇!读书是我们的权利你无权剥夺!” 政治老师忍不住道:“韩主任,真的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就开除一个学生,我们尊重您的威信,可您也要尊重我们的诉求。” “你也不想干了?” “是,如果我的领导是这种人,我相信我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那我宁愿不干。” 有了第一个表态的,其他老师互相对视一眼,道:“对,大不了我们另谋高就,希望您收回成命。” 行政主任忽然捂住心口,浑身抖似筛糠。 他太妈的,气人了,呼吸都困难了,妈的! 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应明慢慢闭上因为愕然而大张的嘴巴。 他淡然一笑,轻声道:“主任,这就是我的答复。我永远热爱我的学生,永远要以真心换取真心。” “啪啪啪!”倏然间,响亮的掌声响彻天际。 大家顺势看过去,见一高大身影缓缓从远处踏着积雪而来。 风雪掩盖不住校长那张慈祥的脸。 “这是我从教几十年,听过的最完美的答复。”校长笑得和蔼。 他拍拍行政主任的肩膀,笑道:“韩主任,算了吧,我们为人师表,除了要具备基本教师职业素养外,更重要的是要学会倾听学生的内心,一封情书而已,你上学时没写过?” 行政主任哑然。 写过,还不止一封。 “韩主任。”校长忽然凑到行政主任耳边悄声道:“你写没写过情书我不知道,但你办公室里写过的其他好东西,需要我帮你提交给教委么。” 韩主任秒懂校长指的是什么,收过的家长红包写下的票证、违法克扣老师工资的账本,妈的,到底怎么被他知道的。 他咽了口唾沫,看着几乎全校出动的盛况。 良久,他低头低低道了句:“知道了,随便你们吧。” 说罢,疾步离开了案发现场。 “nice!”学生们疯了一般一跃而起,将颜宇围在中间抬起来,奋力抛向半空。 校长看着应明,松了口气,随即扬起笑脸拍拍应明的肩膀:“应副主任,哦现在应该叫应主任了,希望你能忘记今天的不快,继续留在我校为学校贡献自己的力量。” “也不要忘了你今天说过的话,你的答复是什么,切莫忘记,不过,我坚信你不会忘记这份初心的。” 应明激动的手都抖成帕金森。 校长刚才喊他应主任! 亲娘来!老天待我不薄! 吃水不忘挖井人,应明可记得当初是谁提醒了他“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 他冲过去一把抱住白宿,因为身高问题脑袋只能够得着他的肩膀,伏在肩头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谢谢你,救了我们所有人。” 孩子们听到这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白哥总有办法! 欢呼声、热烈拥抱经久不灭。 生命不止,青春不死。 一派热闹中,角落里的一张脸渐渐冷下去。 颜宇明明没被开除,也弥补了自己曾经的遗憾,但为什么还是觉得……不甘心呢。 为什么这美好的一切,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慢慢攥紧的拳头被寒风吹得深红。 * 节目拍摄的第三个周末,也是嘉宾们留校的最后一周,白宿本来想在家躺尸,但意外收到了林正禹的消息: 【周日是顾青禾的开庭日,没忘吧?】 光顾着和孩子们闹腾,他还真把这事儿忘了,甚至忘了他要作为证人出席庭审,虽然一个月前就收到了法院发来的短信。 白宿:【那必然没忘。】 林正禹:【好,今晚有时间么,需要商量一下案情细节。】 白宿收起手机上了楼,往萧恪房间偷看了一眼,见他正坐在电脑前忙工作文件。 “萧恪哥哥,在忙么?”白宿俏皮笑道。 听到声音,萧恪停下打字的手,放松了身体倚在靠背上。 看白宿这样,应该是寂寞了想让自己陪他玩,虽然年关将至自己已经忙到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八瓣用,但陪白宿的时间,有。 “不忙了,刚好放松下眼睛。” 白宿:失策失策,不该问的。 “那你好好工作,我今晚要出去一趟。” 萧恪抬眼:“去哪。” “和几个朋友聚餐,唱歌,洗桑拿。” 萧恪不信:“你还有朋友?” 这个朋友该不会是黎舒城吧。 白宿:…… 一哭二闹三上吊虽然可耻,但对萧恪绝对有用。 “我不像你那么有钱那么多人上赶着和你做朋友,好不容易交到了朋友,你还嘲笑我,我看起来很像傻瓜么……” “我开玩笑的,别生气,那就和朋友去玩吧,我送你过去好么?” “不用,你忙你的,或者把你的柯尼塞格借给我开出去炫耀一下也不是不行。” 听到这句话,萧恪失落低下头:“是因为带我见你朋友给你丢脸了么……” 好小子。你也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他忽然来这么一出,白宿不光觉得他可怜,还觉得他傻到可爱,也没想那么多,随口道:“那你送我过去吧,不过要让我在你的驾驶座上坐坐试试,你给我拍张照片,无意间露出车标的那种。” 话一出口又后悔了。 虽然他和林正禹相约谈的是正事,但他要是见到林正禹难保不会吃醋,要哄一个只会吃醋闹脾气的小朋友太累啦。 听闻此言,萧恪眉间舒展开,抱着白宿亲了口:“那我去换衣服。” 天真如萧恪,还以为白宿真是去见朋友,精心挑选许久,选择了黑色衬衫加深灰西装外套,领口敞开两颗扣子,也不用打领带,这样会显得不那么古板且年轻。 两人去了车库取车,白宿坐在副驾驶上,见萧恪架住手机问道:“目的地在哪。” 白宿哪敢说在咖啡厅,哪有朋友聚会去咖啡厅的,脑子一乱,脱口而出“游乐园”。 好在他比约定时间早出来一个小时,这样就有足够的时间想办法把萧恪打发走再去找林正禹。 萧恪轻笑一声,滑动手机屏幕:“你的朋友们年纪不大吧。” 白宿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怎么用手机导航,你这车里不是有导航么。” “车载导航路线不准,会绕路。” 白宿没再说话,漫不经心看着他打开导航调试路线。 车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 突然间,一声奇怪的呻.吟响起。 白宿诧异看过去,就见萧恪的手机屏幕中,两个赤身**的人正相拥而X,伴随着泽泽水声。 白宿:?! 他竟然看这种东西。 萧恪赶紧关掉,解释道:“是广告,这软件不买会员就天天推送色.情广告。” 解释是解释通了。 但…… 两个年轻气盛的大男人,在听到这种不可言说的声音后,忽觉车内变得燥热。:,,. 章节目录 第75章 第 75 章 为了缓解尴尬气氛,萧恪随手打开车载音乐,选了首轻缓悠扬的英文歌。 但对白宿来说,他想睡萧恪已经不是一天两天,都是成年人,谁还没个七情六欲。 奈何萧恪不知是不是偷偷向佛,不管怎么暗示都能坐怀不乱,好像一直就没那个意思。 白宿不禁在想,是自己没有魅力嘛? 算了,没那个耐心去查明真相。 白宿忽然问道:“萧恪,你信佛么?” “不信,怎么问这个。”萧恪被他没头没尾的一句问得一头雾水。 下一秒,就见白宿忽然俯身摸到他座位下的调角器,萧恪还没反应过来,连人带靠背一起躺了下去。 白宿跨过档位杆,在狭小的空间内紧贴着萧恪的大腿坐下。 萧恪想往上起,又被他大力按下去。 在萧恪震惊的目光中,想说的话全部被侵袭而来的嘴唇堵了回去。 嘴边的空气不断被抽离,领口处似乎也有手指在奋力摸索着,那手指好像很急躁,半天解不开扣子干脆用力一扯。 扣子噼里啪啦在车中坠落,不知去处。 “等等,你不会想在车里。”萧恪扭头避开他的嘴唇,挣扎着按住他的手。 白宿俯视着他,眉间微蹙:“不行么。” “也不是不行……但。” 话没说完又被堵住了嘴。 他想说不是不行,只是这狭小的环境实在不算唯美,和他想象中玫瑰铺满房间、灯光暧昧柔和的场景简直是云泥之别。 近在咫尺的脸,因为动情染上一丝绯红,眼波似乎带水,在漆黑的环境中如同斑驳星光。 萧恪听到了自己如雷般的心跳声。 他盼望这一天很久了,但搞笑的是,一切始作俑者是那条色.情广告。 热,要爆炸。 他还真不是和尚。 萧恪心想车里就车里吧,白宿这个人,参不透心思的,这种机会不知还有几次,说不定下次就是自己主动他来拒绝。 索性,回手搂住他的腰,滚烫的指尖顺着腰背处一路下滑,划出清晰的弧度。 似乎是嫌白宿动作太慢,萧恪反身将他压在下面,细密如雨点的吻垂直落下,手指不算娴熟但足够暴力地扯出了他的毛衫,推上去,低声道: “自己咬住。” 白宿乖乖咬住衣摆,悄然间张大双腿。 腹部传来密密麻麻的痒感,一直延伸至胸前,下一刻,沉重压下来,压的他喘不上气。 脑袋里的弦忽然断开了。 白宿立马抬手按住萧恪的脑袋:“等一下,我突然想起来一会儿有要紧事要办。” 气氛高涨到沸点,又在**处戛然而止,疾速坠机。 萧恪缓缓抬眼,表情是说不出的心寒。 “所以你就这么讨厌我,就盼望着我哪一天阳.痿是吧。” 白宿抱歉地笑笑,忙把衣服拉下去掖进裤腰:“对不起对不起,下次吧,下次你说什么我都照做。” 萧恪直起身子,扯了扯扣子不知崩到哪里去的衬衫:“我的衬衫怎么办。” “没关系,你就在车里不要出来,我又不会笑话你。” 萧恪长吁一口气,打开车门:“等我,我回去换身衣服。” 白宿看了眼手表,还有四十分钟,时间也够了。 车子穿过主城大道,车窗上投出火树银花。 到了就近的游乐园门口,白宿率先下车,小跑到驾驶室旁用力抵住门,对着车内的萧恪笑道:“你就不用下来了,外面冷。” 萧恪打开车窗,探头看了眼周围。 过路的行人没一个看起来像和白宿有关系的。 “你的朋友呢。”他问道。 白宿佯装看了眼手表:“哦,来得早了,他们估计还没到,你先回去吧这里不让停车。” “好,那你结束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白宿满口答应着,催促着萧恪赶紧走。 他亲眼看着车子顺着来路驶入街道拐角消失后,他又谨慎的在原地多待了十分钟,眼见时间差不多,也确定萧恪不会回来后,这才上了马路拦出租车。 晚上六点刚好是出租车司机交班的时候,这个时间段看到有人拦车基本不会停。 白宿冒着寒风站了十几分钟,见了无数路过的出租车,可就是没一个愿意停下来载他。 叫网约车吧。 可今天无论是出租还是网约车都和他对着干一样,接单的网约车最近的也有五六公里,司机还打电话说下班高峰太堵了,他要是愿意等得等上半小时。 就在白宿不做所措之际,一辆灰蓝色的车子缓缓在他面前停下。 车窗打开,随着缓缓下降,精致的侧脸愈来愈完整。车里的人冷冷道:“上车。” 白宿:!!! 萧恪!他为什么还没走!刚才躲哪儿了? 白宿“啊”了声。 萧恪好像什么都知道,知道聚会地点不在这儿,也知道自己的一切计划。 白宿也没法再跟他藏着掖着,上了车,道:“XX咖啡厅,快点,十万火急。” 本来萧恪只是担心白宿自己一个人在这等会觉得无聊,便把车子停在拐角暗暗陪着他等,结果就见他伸手拦出租,这才明白过来是中了他的计。 生气么?其实有一点的,但换个角度想,白宿或许是不希望自己吃醋难过所以才刻意隐瞒,就像他当初瞒着白宿去见程思羽时是一样的心情。 突然就感觉释怀了。 这是别人享受不到的独属于白宿的爱呢。 路上,白宿还是道出了实情: “其实我今晚是去见林正禹的,明天不是顾青禾的案子开庭嘛,有些细节要商量一下,他又是我的代理律师,所以……” “那就去,这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萧恪笑道,“你要是不明说,我才怀疑你是不是要背着我干什么坏事。” “你不生气?” 白宿悄悄观察着萧恪的表情,试图确定他不是在阴阳怪气嘲讽自己。 萧恪反而更觉奇怪:“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他不是在帮你么,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他才对。” 白宿眯起眼:“你不爱我了你都不吃醋了。” 萧恪:…… “那为了表达我的醋意,你们谈正事时可否给我一席之地让我监督你们。” 这次轮到白宿:…… 车子在咖啡厅前停下,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到林正禹坐在靠窗位置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旁边一盆巨大兰草,长势喜人,与他挺拔的身姿显得恰如其分。 白宿过了约定时间还没来,他也不会催,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看书,腰板挺直,气质斐然,西装袖口处露出的半截衬衫雪白干净,十足矜贵正气。 听到服务生的“欢迎光临”,他抬头看了眼。 就见白宿匆匆向这边走来,后边还跟了个满脸冷漠的…… 说不说的,见白宿拖家带口,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 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向来不会肖想。 站起身,芝兰玉树,笑得也很礼貌。 “这边。” 白宿嘟哝着“不好意思堵车来得晚了些”。 等了将近四十分钟的林正禹淡然一笑:“没关系我也刚到。” 他非常程式化的和白宿握了握手,转眼看着后面的萧恪,淡淡一笑,也伸出了手。 萧恪随意在他掌心一碰算是握过手。 虽然知道林正禹是来帮忙的,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打翻了醋坛子。 林正禹喊服务生拿来menu,问道白宿:“你看看想喝什么,这里还有甜点。” 白宿道了声谢谢,刚要从林正禹手中接过餐单,一只大手半路拦截将餐单截胡。 白宿的手顿在半空。 然后就见萧恪翻开餐单摆在白宿面前,像刚才没听见林正禹的话一样又问了白宿一遍:“宿宿你想喝什么,这里还有甜点。” 白宿受不了了,他这多此一举只为彰显存在感的行为好幼稚! 脚趾抠地ing 萧恪随手揽过白宿,手臂环腰,冲着对面的林正禹笑笑:“抱歉,以前每次出去吃饭这种事都是我做,习惯了,不注意冒犯了你,你不会生气吧。” 林正禹微微一笑:“没关系,反而是我唐突了,没有考虑你们的感受。” 一拳打在棉花上,萧恪忽然觉得没意思。 他打量着对面的林正禹,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 知道白宿人美心善身边少不了狂蜂浪蝶,但如此优秀的情敌,还是让人心里犯嘀咕。 禁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说到关于顾青禾的案子,严格来讲不会有过重的量刑,当时顾青禾购买的是一种肽类.激素药物,且不涉及任何利益,无利润,但这种药有传染病的危险,因为是用猴子和牛的生物物质制成,携带一定病毒,但他也只买了一颗,实在构不成违法获利。 就他和赵同的通话录音来看,他也是非常隐晦地提起了白宿,最多说他为了红什么事都愿意做,顶天算个造谣,没什么量刑的基础下蹲个十天半月就能出来,而且他家也有钱,交两个钱连局子都不用蹲,出来后不走娱乐圈这条路就凭他家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至于赵同,肯定会重判,但对白宿来说,不是顾青禾他当时也不会遭那份罪,凭什么顾青禾就能高枕无忧。 “顾青禾很聪明,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很会钻法律漏洞。”林正禹整理着文件,“不过明天就按照我说的进行证词交代,没问题的。” 说罢,他看了眼手表:“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法院见。” 白宿忙跟着起身,和他两只手相握在一起。 “啪!”一只手顺势接过林正禹的手,高大的身形将白宿挡在后面。 “今晚麻烦你了,咖啡我请。”萧恪的表情和接见外商时一样,彬彬有礼的客气又透着些许疏离感。 林正禹笑笑,深吸一口气:“那我就不客气了。” 咖啡喝完,事情谈完,回程的路上,萧恪目不斜视望着车窗外,手指漫不经心扶着方向盘,车内的气氛是死一般的沉默。 白宿悄悄观察着他的表情,他嘴唇紧抿,凌厉的眉宇微微蹙起,看样子,好像是生气了。 果然还是吃醋了,唉—— 白宿思忖着,忽然看见路边一间蔬果店还亮着灯。 “停车,我想下去买点东西。”他忽然喊停。 萧恪回过神,慢慢将车子停在路边,随手解着安全带:“想买什么,我去买。” 白宿又主动帮他把安全带扣好,笑道:“不知道想买什么,去逛逛,你不用跟过来了。” 萧恪静静凝望着他,良久,低下头:“你去吧,有钱么。” “这点钱还是有的。”白宿推开车门踏出去,小跑至果蔬店。 待人离开,萧恪终于释然地松了口气。 刚才自己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冷淡,其实不是生气,更多的是担忧明天的庭审,听林正禹的意思好像这案子很难打,如果顾青禾真的安然无事出来了,自己当然不会让他好过。 就是比较担心白宿,怕他心里不舒服。 正思忖着,忽然听到有人敲了敲车窗。 他抬眼看过去,就见白宿站在窗外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干嘛。 萧恪打开车窗:“怎么不上车。” 哗然间,白宿忽然转过身。 萧恪愣住。 这…… 就见他举着两只核桃抵在眼前,嘴里两边夹两根红辣椒向两边翘起似獠牙一般,中间咬一片娃娃菜,耷拉着似女鬼长舌。 然后他身体往左一歪,又往右一歪,因为嘴里含着东西说起话来也有些含糊不清:“小怪嗖来喏~!” 一说话,一边辣椒没夹稳掉在了地上,他立马俯身捡起辣椒,也不管脏不脏,重新塞回嘴里。 萧恪睁大眼睛凝视着他,久久难以移开视线。 心里头酸酸的。 他是看出了自己的冷漠,所以想尽一切办法逗自己开心么。 见萧恪依然冷冷淡淡,白宿缓缓直起身子,将辣椒娃娃菜拿出来,低下头,弱弱问道:“不好笑么……” 萧恪其实鲜少能感受到“感动”这种情绪,以他的身份家世向来没有忧愁,顺风顺水的人生也没有能让他感动的机会,从小到大他接受到的就是他人的艳羡崇拜甚至是讨好。 但现在忽然明白了,这种情绪是心酸的,同时心头又暖暖的。 萧恪愣了许久,忽而抬手从白宿手中拿过辣椒白菜,学着他的样子塞进嘴里,扬起笑容:“大怪嗖来喏~” 白宿被他逗笑,眼睛弯弯似月牙。 他搭在车窗探进去身子,在萧恪鼻尖印下轻轻一吻:“你好幼稚。” 他似乎忘了这种幼稚行为是谁开的头。 萧恪摸摸他的头发,轻声道:“刚才我态度不好,不是因为林正禹,只是担心你会因为顾青禾的事心烦。” 白宿翘起一只脚,一歪头,笑得如沐春风:“没关系,即使真判不了他我也不会难过,我有你,他又没有,从人生上来讲,我已经赢了。” 说着,咬了下他的嘴唇,一wink:“人生无憾了。” * 翌日一早,中级人法外挤满了大批记者,几辆车子在门口停下,其中一辆,下来一位双鬓斑白的中年男人,身后紧随一名西装革履的律师。 虽然儿子被暂时拘留导致白宿的养父一夜之间白了头,但他今天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和律师有说有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听说他请的律师邵彬是全国排名前十的金牌律师,战无不胜,到他手的案子从没输过,死的也能让他说成活的。 而且他和林正禹师出同门,一个导师带出来的,现在学院里还挂着他的照片,底下一行大字: 【优秀毕业生】 据说他们学院的学生临近考试从来不拜什么这子那子这神那神,拜邵彬一个足矣。 看到白宿和林正禹,他粲然一笑,装模作样走到林正禹面前,朝他伸出手:“师弟,好久不见。” 林正禹也礼貌伸出手同他相握,脸上是斯文有礼的微笑:“那么,一会儿法庭上见。” 时隔几个月再见到顾青禾,他已然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穿着黄马甲戴着铐子,头发也不知多久没剪过,刘海儿长的盖了眼,还胡子拉碴的,沧桑的像四五十岁大叔,低着脑袋被两名警察从后面押送出来。 一见到亲爹,顾青禾瞬间哭成了泪人儿,也不顾这是在法庭,冲着亲爹就喊“爸爸一定要救我”。 白宿的养父见儿子这副狼狈模样,心都快碎了,想说什么,但被邵彬律师按住肩膀,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随即,旁听人员依次入场。 坐在旁听席最前排的是原告白宿和被告顾青禾两家的亲戚,后面的都是些对这案子一直很关注的各界社会人士。 萧松山本来也想来,但因为承知不满十八岁不能进行旁听,他现在又不敢离开承知半步,只得不住叮嘱萧恪回去后一定要把过程给他详细讲解一下。 在众人瞩目下,审判长带着陪审法官从侧门而入,依次落座。 在审判台的正中间是一架天平的标志,彰显肃穆。 开场白依然是一成不变的宣布开庭,确认双方身份信息,宣读案件陈词等。 接下来,便要由原告进行案件陈词。 白宿非常平静地说道:“元旦前一天,也就是二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那天下午六点,我和经纪人共同前往观澜堂酒店面见希丹路亚中方代理商赵同进行合约签署,按照正常流程,我们先吃了晚餐,但赵同假借品酒之意在我杯中偷偷下药,导致我神志不清,被他带到酒店,他对我行使了扇耳光等暴力行为,但是被我男友及时救下,经过赵同向警方交代,是被告顾青禾给他打电话,造谣我为了红什么都愿意做,并且给了他肽类激素药物,致使我的身心都受到了严重伤害。” 邵彬点点头,看向法官们:“原告进行的案件陈述我没有异议,但是我想请问,原告所谓的受到严重伤害是指什么。” 说着,他拿出一张医院化验单:“这是我从原告进行体检的医院拿到的体检单,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身体并无大碍,各方面均无受损情况,身体健康。” 好家伙,那这就只能算下药未遂是吧,不光顾青禾,他还连带赵同的份儿一块帮忙给辩护了是吧。 “各位法官,我的当事人只是购买了少量肽类激素药物,不构成盈利行为,最重要的一点,他先前并不知道赵同的计划,所谓的搭桥引线也只是随口说着玩,可能不太注意用词,但本意是为了帮助原告争取代言,况且朋友之间,互给助性药物难道也可以被定罪?” 两位法官和审判长低头耳语一阵,点点头。 随即法官看向顾青禾:“请问被告,你是通过什么方式得知原告是为了红什么都肯做的人。” 像这种名誉案就是这样,人家造谣你是公交车,法官还必须得问问造谣者从哪知道原告是公交车。 法庭上顿时一片尴尬。 只有萧恪和宣雅兰,两人用激光射线死死盯着顾青禾。 顾青禾回想着律师交代给他的证词,在心里又默念一边,接着抬起头: “因为在拍摄《桃花尽相思》的综艺节目时,我亲眼看到白宿在没有摄像机的情况下站了起来,说明他在靠假装残疾博取大众同情。众所周知,残疾基本等于告别娱乐圈,在他墙倒众人推的状况下,是如何靠着残疾的身体争取到了这档爆火节目,以及节目前的化妆品代言,并且靠着松山集团的扶持一路走到现在,我想答案也不言而喻。” 霎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原告席的白宿。 如果让白宿拿医院的伤残证明,他确实拿不出来。 难道就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他就可以被冠性为“为了红什么都肯做”? 就在这时,林正禹举了下手表示想要发言。 “我觉得大家好像有什么误会。”林正禹看向法官,不卑不亢,“我翻过我的当事人所有的微博、朋友圈等各种交流软件,确定他从未发表过任何有关自己残疾的言论,反而一直是网上的黑粉在带节奏说他下肢瘫痪。” 接下来,他问出了一个问题,但似乎这个问题帮白宿解决了最大的烦恼。 “我想请问法官,难道坐在轮椅上就一定是瘫痪了么?法律并未规定只有瘫痪才可坐轮椅,因为腿部受伤行动不便坐轮椅,可不可以呢?” 白宿倏然睁大双眼。 哇!林正禹牛批啊! 果然,在听到这番话后,法官赞同地点点头:“我同意辩护律师的观点。” “并且大家也知道,我的当事人和松山集团现任CEO是正常的情侣关系,在我的当事人行动不便坐轮椅期间,是他本人一直在照顾我的当事人,并且出资为他谈下代言,所以网传其为了翻红不惜一切代价的言论,属于造谣。” 宣雅兰感动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律师,觉得他将来一定是能成大事的人。 果然林书记的儿子也是将门虎子! 白宿快要崇拜死林正禹了,他不光自己思路清晰,还特别会找对面的逻辑漏洞,人民群众有这样的律师在背后顶着,还怕什呢。 邵彬的脸色沉了沉,他确实没考虑到这一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顾青禾身上而忽略了白宿这边。 但不慌,见招拆招呗。 顾青禾求助地看向邵彬,就见邵彬用眼神示意他冷静,现在不要轻举妄动。 “那么回归本案,我的当事人顾青禾先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了朋友助.性药物,法官觉得这属于违法行为么?” 不等法官开口,林正禹再次提出异议: “事件本身不属于违法行为,但被告购买的肽类激素药物属于我国严禁销售的违禁药品,因为其药物成分含有猴子和牛一类动物的尿液、垂体成分,具有非常强的传染性,这种成分一旦排入海中会造成大量鱼虾死亡、污染水源,且短时间内无法在体内完全消化,一旦进入城市,将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林正禹的语气轻了些:“而我的当事人在被迫服用该药物后,出现了神经系统紊乱、意志消靡、谵妄等症状,甚至无法确定是否有后遗症,伤害确确实实已经造成。而酒店盛过药的杯子,没人能确保可以清洗干净,如果流入循环用水,其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一番话,条理清晰,字字珠玑,这才是真的见招拆招,换作一般律师估计早就举手投降了。 对这番话,法官也不能再赞同。 只有邵彬觉得好笑,反问道:“对方律师,药物只有一颗,不必贷款焦虑。” 林正禹不甘示弱:“我还是那句话,重要的不是药物本身的数量,而是因为蝴蝶效应引发的巨大灾难,这属于公共认知,一旦这件事传入人民群体中,绝对会造成社会恐慌。” 另外,他又举例说明当年切尔诺贝利核泄漏事件,就是撕开了一道小口子,废了整座城市。 邵彬就喜欢他拿社会说事,不是喜欢谈论社会问题么,成全他。 他看向法官,自信满满道: “法官,我的当事人顾青禾先生从业多年兢兢业业,按时缴税,其生父创办的公司集团一年为国家带来几千万的效益,并且他们父子二人一直致力于关心社会民生问题,常常出入各大慈善机构,并为机构捐款高达上亿,帮助国家解决了难题,出于人道主义,我认为决不可让这样的人民英雄惨遭牢狱之灾。” 来了来了,考虑对社会做出贡献而响酌情量刑的环节来了。 法官们翻阅着邵彬提交的文件,不断点头。 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证据确凿。 邵彬仔细观察着陪审团的表情,见他们似乎十分赞同自己的观点,稍有得意,小眼神一瞥,看向了对面沉默不言的白宿。 他当然知道谁对谁错,但这场官司非赢不可,一方面他拿钱办事,另一方面,能打赢这场涉及多位艺人的官司,定能使他名声大噪,艺人可不缺钱,豪掷千金从不心疼,这样他以后就可以专帮艺人打官司,赚够了钱去国外养老。 “的确是,被告及其家人为社会做出过巨大贡献,这一点毋庸置疑。”法官点点头,合上文件。 “我想请问原告律师,你同意对方观点么。” 林正禹沉默许久,点头:“没有异议。” 一直紧绷着身子的顾青禾瞬间松了口气,看向旁听席的父亲,嘴角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他看到父亲也悄悄冲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林正禹。 这个肩负着白宿荣誉、所有期冀的律师,竟然就这样松了口?:,,. 章节目录 第76章 第 76 章 “那么,接下来休……”审判长缓缓念道。 “但是我有疑问。”话未说完,林正禹举手示意,“没有异议,但有两个疑问。” 法官从镜片上方看了他一眼。 邵彬觉得好笑,对方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板上钉钉的事还作势搞什么疑问,笑死人。 “第一个疑问,被告及其家属所谓的对各大慈善机构进行捐款,亲身带头看望福利院儿童、帮助孤寡老人等行为的确是爱心之举,但是我拿到了法院的调查令,通过对其捐款、做慈善的日期进行过调查,全部集中在上个月内,也就是被告被拘留之后,在此期间被告已经被暂时限制民事权利,那么是如何进行捐款、慈善活动的呢?” 林正禹将证词递给法官。 文件上清清楚楚写明,各大慈善机构的捐款回执日期的确全部集中在上个月内,也就是顾青禾被拘留之后。 不难看出,这是邵彬给他们出的主意。 “辩方律师,我认为爱心不分早晚。”邵彬有点急了,语速陡然加快。 “没错,这句话没问题,但善举进行的时间令人很难辨别到底是真的出自爱心还是为了减轻量刑而作秀,如果是后者,在这些慈善机构背后群体本就因为各种不幸造成了身心皆受摧残,如若再将其当做是为了减轻量刑满足私欲的工具,是否会再次令他们陷入悲惨境地。” 林正禹扬起下巴,凝视着对面的邵彬:“这个社会有爱心的人很多,但法不责众的同时,也要考虑被捐助者的人道主义。” 邵彬呼吸一滞,瞳孔骤然扩张。 妈的,这人到底什么时候拿到的调查令。 还是说,他早就料到自己会有靠着社会贡献减轻量刑这一招。 “第二个问题。”眼见邵彬无话可说,林正禹乘胜追击。 “被告人及其家属一年为国家创造几千万的效益这是事实,但我想请问审判长以及各位陪审团成员,一个国家的底线、国家的基石,是什么。” 法官们似乎没料到这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会问到他们头上。 几人低头耳语几句,最后给出确切答案: “是,人民群众。” 林正禹灿然一笑:“人民安全是国家安全的基石,是我们应当时刻放在首位的重要工作,但如果人民安全受到威胁,难道就可以仅仅因为为国家创造几千万的效益而此消彼长么?这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几人犹疑地皱起眉头,不知道林正禹这番话到底所为何意。 众人疑惑中,林正禹缓缓走到自己的位置前,从一堆文件底下摸出了一份文件。 打开,里面是一只U盘以及几张证词。 “审判长及各位陪审团成员,我希望申请当庭播放U盘内容。”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只小小U盘身上。 法官: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同意请求。” 法官说完,伸出手,从林正禹手中接过那只U盘。 他并未明说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邵彬他们也无法猜测,视线死死盯着那只U盘,看着它被插.入电脑。 手心沁出一层薄汗。 白宿的养父更是一瞬间慌了神。 他不懂法,但刚才好像听这个小律师说了什么人民安全什么的,换句话说不就是性命安危? 该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 不会不会的,安心安心,就算辛吉安把他那点破事供出来,他作为从犯自然也不会好过,没有人会这么傻逼的。 法官们将电脑连接背后的大投影仪,随后,大屏幕上出现一个声音文件进度条。 冗长的缓存过后,出现了一道年轻的声音: “那白总不如您放下尊严好好求求白宿让他撤销对顾青禾的控诉,他……” 话未说完被一个苍老的的声音打断:“求他?!他这个贱货巴不得青禾死!我话放这儿了,青禾要是真出什么事,他白宿也别想好过,还有你,哔——(消音),你也跟着一起陪葬!” “让你下个药你干不好,让你破坏拍摄你倒好,还给人提供了便利,你好自为之吧。” 此话一出,旁听席忍不住发出一阵低呼。 这声音,怎么听都是在座被告顾青禾的父亲啊。 骤然,顾青禾和他爹以及邵彬露出了一模一样的表情。 脸色就跟特效一样刷一下变得铁青,眼珠仿佛玻璃球嵌在眼眶里一样,一动不动。 顾青禾愣了许久,缓缓看向他亲爹。 难怪人家都说一个猪队友胜似两个强敌,今天终于领略到这句话的真谛。 “这是当时在录制《爸爸》节目时的通话录音,为了保护音频中另一当事人的人身安全,我将其姓名进行了消音处理。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被告被拘留,其父亲气不过便派人从中作梗甚至是,蓄意谋杀。” “根据调查,是被告的父亲派人在我的当事人喝了酒并发烧的情况下假意好心送药,给他吞服头孢类消炎药,而过量食用头孢类消炎药和酒精会造成双硫仑反应,严重会导致过敏性休克,甚至死亡。” 邵彬垂死挣扎般哂笑一声:“辩方律师,录音不能作为实质证据这件事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林正禹不慌不忙,冲着邵彬莞尔一笑:“我知道,这并不是证据,只是用这条音频来向大家阐述事件的起因结果,作用仅此而已。” 邵彬老脸一耷拉。 “各位陪审团成员可以往后翻,后面有当时节目组提供的监控录像证据,以及两位证人的证词。” 证人?! 这他妈还有证人呢? 法官点点头:“现在请本案证人出庭进行法庭质证。” 侧门打开,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随着众人的视线缓缓而入。 白宿认得她,她就是当时《爸爸》节目组的跟组医生。 医生冲审判长们鞠了一躬,在证人席坐下。 旁听席上顾青禾他爹的脸色由铁青变成了煞白。 医生先做了案件基本事实陈述,表示当时白宿的确出于发烧的状态,并饮用了大量酒精,已经出现微醺状态,她开药时原本也是开的头孢类消炎药,但询问过他喝了酒后才改了别的药物。 接着二证出场,二证是程思羽。 程思羽一反常态,也不和白宿挤眉弄眼了,他知道在这种场合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程思羽表示:“我进门的时候看到辛某某正要给原告喂药,因为我是学医药的,所以很清楚头孢类消炎药和酒精同时服用的危害,但当时没有拆穿,担心辛某某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了原告头孢类消炎药,怕他伤了自尊,但后来我听到他与被告父亲的通话内容,以及我们录制节目时原告的道具名誉均遭到辛某某恶意陷害。最后经过确认,确实是被告父亲指派辛某某。” 程思羽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当时被告父亲反复强调一定要原告死,所以我明白这不是不知情,而是蓄意的。” 话音刚落,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顾青禾他爹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程思羽的鼻子咆哮道: “你这个王八蛋你做假证!你怎么可能听到我和辛吉安的通话内容!法官他绝对是在做假证。” 审判长敲敲小锤:“肃静,否则我有权力命你离开庭审现场。” 顾青禾他爹牙关紧咬,腮帮子鼓起一大块。 良久,他缓缓坐下,眼神如恶狼般死死盯着程思羽。 “证人,请你说明你为什么能够在野外听到被告父亲与辛某某的通话内容。”法官问道。 “因为辛某某当时不小心按到了扩音键,当晚刮的是南北风,根据空气的速度和声波在空气中的速度叠加才是声波的想对速度这条概念,我处于北面草坪,风力大概三级,因此听得很清楚。” “你能保证你的陈述真实且有效?”法官问道。 “是,我愿对我所陈述的一切负责。”程思羽语气坚定。 林正禹浅笑一声,看向邵彬:“综上所述,被告父亲存在蓄意谋杀未遂、恶意破坏节目公平性,以及企图利用做慈善来减轻量刑的行为。而被告顾青禾先生同样存在对我的当事人进行恶意造谣、违法购买国家严格管控类违禁药物、故意伤害、破坏环境等行为。” “嗡——”一瞬间,顾青禾爷俩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有刺耳的耳鸣声,一波一波冲击着大脑。 林正禹将自己整理的文件提交给审判长。 他仰望着审判长,笑得斯文有礼:“审判长先生,一个人为国家做了一千件好事这值得赞扬,但同时,他也一次次挑战了国家的底线,妄图破坏一个国家的基石,这是原则以及法律问题。那么,我的问题问完了。” 审判长点点头,和法官们耳语几声,随即问道邵彬: “被告律师还有什么补充?” 邵彬呆呆地看着林正禹,只觉得自己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 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样呢。 良久,他摇摇头:“没有补充了。” 小锤子敲响,声音清脆坚定:“现在休庭,稍后宣读对被告顾青禾的判决结果。” * “谢谢你,你真的特别棒,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偶像。” 法庭外,白宿拉着林正禹的手一个劲儿道谢,崇拜之情快要从眼底溢出来。 “过奖了,是我应该做的。”林正禹笑道。 萧恪靠着栏杆看着他俩紧握的手,好的如同一个人,心里又泛起了醋劲儿,但只要白宿开心了,这些他都可以不在意。 “辛苦了,今晚请你吃饭,愿意赏脸么?”萧恪接过林正禹的手握了握,真诚问道。 “如果是作为朋友聚餐,那我乐意至极,但如果是因为打赢了官司,就没必要了,这是我的职责,为人民讨回自己应有的权利,无功不受禄罢了。” 一旁的宣雅兰亲切地拍拍林正禹的肩膀,笑得一脸慈母相。 完了,这孩子她可是越看越喜欢,又聪明又努力,给足了人安全。 不行不行,要坚持初心,她喜欢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儿子喜欢谁。 “白宿哥哥!”忽然一声尖叫,白宿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冷不丁扑进一人。 白宿低头一看,就见程思羽双目泛泪,躲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随即被萧恪拽着后衣领甩到一边,再给白宿扑打下衣襟,好似真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后面还跟着几个中年男人,为首的一脸凶相,跟着向这边跑来。 “白宿哥哥你救救我,那个老东西要揍我。”程思羽一把拉住白宿的手又往他怀里钻。 “不怕不怕,我帮你教训他。”白宿抚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着。 程思羽在他怀里悄悄抬眼。 嘎,对上了萧恪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 白宿循声看过去,就见顾青禾他爹扬着巴掌,嘴里还骂骂咧咧,通红的双眼宛如一只发了狂的野兽。 “你这个王八犊子!你爹知道你在法庭上做这种指正么!你不念旧情你爹难道也不念?” 看到白宿,他原本高高扬起的眉毛瞬间耷拉下来,手缓缓垂下,身体也不自觉弓起来。 白宿冷冷看着他,并未说话。 他摩挲着手指,似乎是经过了强烈的内心挣扎,晦涩开口: “宿宿,爸爸求你了,青禾他真的是一时糊涂犯了错,你撤销控诉好不好,你想要多少钱随你开口,但青禾还年轻,你不能看着他……” 说到这儿,顾青禾他爹哽咽了,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白宿看着他,嘴角漾起一抹微笑: “你怎么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呢,你以为现在只是顾青禾一个人的问题么,下一个坐在被告席上的,就是你了。” “是,都是我的错,我愿意帮青禾担下一切罪名,算爸爸求你了。”顾青禾他爹说着说着,双腿一弯就要下跪。 白宿实在看不得他哭鸡鸟嚎这一出,太膈应人了,于是赶紧拉住他。 “你现在要做的是该好好想想等顾青禾出狱后要怎么教育他,让他从根本上改变,否则,我不认为他的人生仅一次牢狱之灾。” 顿时,顾青禾他爹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呆滞的,连呼吸都停滞了般。 白宿拍拍他的肩膀,杏眼一暼,嘲笑不言而喻,随即和其他人一起进了法庭。 最后,在众人瞩目下,审判长以及陪审团包括旁听席在内,所有人起身,听审判长宣读判决结果。 “被告顾青禾,以恶意造谣,违法购买违禁药品,伙同他人故意伤害、性侵未遂,给当事人以及整个社会造成了严重的不良影响,根据我国刑事诉讼法第XX条以及XX条,现做出如下判决。” “综上所述数罪并罚,判处被告顾青禾,有期徒刑十年零六个月,并对原告进行五十六万的精神赔偿。” 十年!!! 现场一片哗然。 十年过后再出来,恐怕这个时代都变了。 白宿本以为判个五六年他就心满意足了,但没想到法官这么上道。 旁听席响起了人民的欢呼声,像是过大年般喜气洋洋。 而顾青禾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局,呆呆的,不知看向哪个地方,仿佛魂儿都被抽离了一般。 倒是他那位好父亲,当场爆发了泥石流般的哭嚎。 一片似要把房顶掀翻的欢呼中,林正禹平静地收拾着桌上的文件。 眼前忽然落了一道黑影。 抬头,是邵彬似笑非笑的脸。 “原告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么卖命。”邵彬哂笑道。 林正禹似乎懒得理他,收拾完自己的文件迈着优雅步伐离开了审判庭。 从他打一桩官司起,他就没收过一分钱。 因为父亲说过:“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很糙的一句话,但要做到,真的太难了。 人生路越走越长,出发时的初心也越来越远。 有时候要停下来,多回头看看。 不过,唯一令自己庆幸的是,学院的优秀毕业生照片,应该要换上自己的了吧。 顾青禾案判决结果一出,网上瞬时炸开了锅: 【我去十年!赵同不也才判了六年?是不是处罚过度了。】 【赵同冤不冤啊,都是你家姓顾的在背后乱几把讲,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十年重么?别人的身体别人的人生就屁都不是,就你家顾青禾金贵?法治咖在里面安心踩缝纫机吧哈哈哈。】 【喜大普奔,我真的太开心了!正禹哥哥真的牛批,感觉是对对方律师手下留情了,不然爷仨一块牢底坐穿。】 【乌鸡鲅鱼,白必死就是啥好东西了?就是没人告他而已,不然一条故意伤害罪还不是一样得蹲上一年半载?得了便宜还卖乖,白宿粉就这点素质了。】 【楼上你想听实话么?】 【说啊,卖什么关子。】 【作为长藤娱乐公司的工作人员表示,当时其实是白宿的助理要求涨工资,白宿不肯,是他先推搡白宿,白宿也没动手,顶多算挣扎了下,然后这助理自己滚下楼梯了,屁事没有,最多韧带拉伤,就要向白宿索赔一百万,换你你给不?】 【白宿粉又开始胡说八道了?真会颠倒是非黑白。】 【首先我不是白宿的粉丝,其次当时他的助理向公司请假是我经办的,所以我必须要看他的伤检证明,哦我还有照片留档,想看不。】 此话一出,黑粉也不敢再跳了,只能偃旗息鼓假装自己从没上过网。 【好了大家别吵了,不要和傻瓜争是非,咱们就等着买顾青禾在局子里亲手制作的天堂伞吧哈哈哈。】 * 周一的早晨,第五中学外车流涌动,学生们从车里跳下来,互道一声早安,满身朝气向着校园前进。 以前的周一都是死气沉沉的,装病请假的不在少数,从没像今天这样来得这么齐。 这也是《我们的班长》最后一期节目录制。 早自习,应明突然闯入郎朗读书声中。 学生们一见到应明,热情打招呼:“应主任早上好!” 看到孩子们如此朝气蓬勃,应明欣慰地点点头,他拍拍手,示意同学们先暂停一下。 “同学们,马上要到小年了,小年之后紧接期末考试,这一年大家也辛苦了,特别是十五班,进步巨大,所以学校决定,本周五,举行一场联欢晚会,需要每个班出一个节目。” 欢呼声霎时间掀翻房顶,尽管他们已经知道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学习是最重要的,但这个年纪有谁是不喜欢玩乐的呢? “行,那班长负责统计下学生建议,选一个呼声最高的节目报到我这边来。” 应明一走,白宿上台,让学生们发表自己的看法,举手表决。 丸子头一拍桌子站起来:“我们排流行舞吧!” 王军不服:“你看咱们班有几个四肢协调的,上去跳舞?这不是等于在全校师生面前丢人现眼嘛。” “那就合唱。”另一个同学提议道。 “没新意,而且土。”又被无情反驳。 “童话故事呢!” “这个感觉不错?或者排经典话剧?” 白宿问道:“同意排童话故事或者话剧的举手。” 霎时间,班里绝大多数同学都高举小手,兴奋晃了晃。 白宿点点头:“那么要排什么剧本呢。” “睡美人!必须睡美人!这样我就能躺着了。”有同学喊道。 “不要,这不就是个色胚乘人之危的猥琐故事么。” “海的女儿!桃太郎!” 总之千人千种看法,都被一一否决了。 郭浩举起手:“不如我们排点有新意的,大家充分发挥想象力咱们自己写剧本怎么样。” “剧本我已经想好了,就讲一个在学校处处受欺负的小软蛋无意间和隔壁职校老大成了邻居,最后在职校老大的帮助下一步步干掉那些欺负过他的人,最后成了这个学校的校霸,进而挑战全市最乱混混聚集的高职校、大专,一通乱打,最后称霸整座城市,建立学生联会向所有不配为人师的教师协会发起挑战,当然还要再安排七个对他欲罢不能的漂亮女生,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学校风云》,对了对了,雨中打斗的场景不能少。” 众人:…… “你要听实话么?”白宿笑问道。 郭浩“啊”了声:“你说。” “有些事在梦里想想就好了。” “那你说嘛。” 白宿想了想,脑海中闪过电光火石:“我想到了一个很有意义的剧本。” 学生们翘首以盼:“啥?” “聂小倩。” 学生们先是诡异地对视一眼,忽然醍醐灌顶,集体瞪大眼睛。 聂小倩是出自聊斋志异中的故事,首先它是我国传统名著,总比排什么罗密欧朱丽叶更有意义。 再者聂小倩讲的是孤弱女鬼在真爱与邪恶的复杂尖锐斗争中摆脱了恶势力,走向了知恩向善的人间正道。 好!很好啊!这不就和他们一样,从开始只会胡作非为消极度日到学会了努力进取以及回感恩社会,不能说几分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男生们更是举双手赞成。 哇,要是来演聂小倩的是蒋月大美女,待她红衣一穿,衣袂飘飘,长发在风中拂扬,有眼福了,人生无憾了。 要是自己还能和蒋月搭对手戏演宁采臣,简直不要太美,做梦都要笑醒吧。 看大家对自己的提议赞不绝口,白宿轻敲讲台示意大家安静:“那么接下来要确定演员,共有四个角色,分别是主角二人,以及夜叉、金华妖怪。” 话一出口,全班男生敲着桌子起哄,一遍一遍高呼:“蒋月!蒋月!” 白宿也顺势看向蒋月。 他说过,华钰莹是他对女性的理想型,蒋月自然不例外。 再加上蒋月生来便有的灵动善良的气质,和聂小倩这个角色恰如其分。 众人瞩目下,蒋月尴尬一笑,随即缓缓站起身。 “既然大家极力推荐,那我就……来出演夜叉这个角色。” 男生们:? “不是,我们是想让你出演聂……”话没说完,被丸子头无情捂住嘴拖到一边。 丸子头用眼神示意他什么,但他没看懂。 白宿叹了口气,虽然他更希望由蒋月来出演聂小倩,但是既然本人已经心有所属,还是尊重她的想法。 “好,夜叉一角由蒋月扮演,那么接下来还有宁采臣,宁采臣?有人想演宁采臣么?” 丸子头嗤笑一声:“得了吧,你就看咱们班这一个个歪瓜裂枣獐头鼠目的,哪个有资格演宁采臣。” 男生们:“獐头鼠目过分了。” 白宿的视线在班上每个男生身上划过,半晌,得出了和丸子头一样的结论。 实在不行,他就自己上了。 这可不是自恋,至少自己的颜值在这个班里还是很能打的。 “可以申请外援啊。”丸子头道。 “你说的申请外援是指……” 丸子头用下巴点点门口:“十四班啊,帅哥不都在那个班嘛,随便揪一个出来都行,而且不是还有你老公嘛,让他来。” 白宿想了想:“我老……萧恪就算了,他一介莽汉,演不出那种文弱书生气,演金华妖怪还差不多。” 教室里爆发一阵哄笑。 “颜宇啊,这种年轻纤细的美少年再合适不过。” 白宿沉思片刻,道:“倒是可以,但像颜宇这种红人还得看他有没有档期。” 众人内心OS:只要你开口,他没档期都要空出档期。 “好,那就暂定颜宇,一会儿下课我去问问,尽量在隔壁班确定节目前先把他预定了。那接下来是聂小倩。” 白宿说完,目光看向丸子头。 虽然是个小太妹,但也是真可爱。 结果话音一落,他就看见全班女生冲着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们提名吧。” 女生们互相对视一眼,接着学着男生们拍桌振臂:“白宿!白宿!” 白宿:? 他男性特征应该挺明显的吧。 丸子头和蒋月几乎是异口同声道:“白老师,我们可见过你的女装,别谦虚了,为了班级荣耀,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何况演戏这方面,你是这个啊。” 丸子头竖起大拇指。 听他们这么一说,男生瞬间明白了刚才他们想提名蒋月被女生捂嘴的原因。 他们的视线从白宿头顶一直打量到脚底。 一对浸水秋瞳,唇如玫瑰,面如敷粉,没有刻意表演眼底却尽是温柔爱意,仿佛看马桶都是这种眼神。 “白宿……白宿!”渐渐的,男生的声音由小变大。 声音发着抖,不自觉的不停吞咽。 看着热情高涨的孩子们,白宿也不好再拒绝。 只得道:“那我试试吧。”:,,. 章节目录 第77章 第 77 章 下课铃敲响,白宿打算趁着时间早先提前把颜宇预订下来。 他们班前门和十四班的后门紧挨着,按照正常流程就是直接到前门摇人出来说明情况。 但在路过十四班后门的瞬间,他忽然止住脚步。 余光中出现了一道过于显眼的身影。 他慢慢踱步回去,偏过身子从后门玻璃看进去。 萧恪就坐在最后一排,桌上摊一本书,制服外套随意敞开,右手插裤兜,左手漫不经心翻着书页,低垂的眉眼连接着鼻梁至下巴划出精致的弧线,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微微屈膝依然霸道的伸到了前排同学座位底下。 他周围都是一群没发育成熟的白斩鸡,这么一看,他那巍峨如玉山的精健身材一下子突兀了出来,成熟优雅的气质鹤立鸡群,果然颜值这种事,全靠同行衬托。 白宿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后再难移开,瞳孔蒙上一层雾气,微微颤抖。 不怪颜狗犯花痴,实在是对面太吸睛。 “班长,别看了,回家再看,咱们现在要干正事。”丸子头跟着看了会儿,忍不住提醒道。 白宿这才回神,手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刚到前门就有学生发现了他。 在一声声惊喜的“白老师”中,白宿差点迷失自我。 “我找颜宇。”白宿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嗷——!”好像爱起哄就是青春期少年的特性,特别是白宿来找颜宇,在他们眼里就是“有情况”的信号。 颜宇正倚着窗台和同学谈笑风生,听到有人喊他,顺势向门口望去。 小心脏很没出息的猛跳两下,惊喜在心头蔓延开。 白宿找他,这还是白宿第一次主动找他。 在一片起哄声中,萧恪终于从书本里抬眼,看向门口。 只见颜宇一路小跑到白宿跟前,跟只忠诚的大狗狗一样,要是有尾巴他肯定能摇成螺旋桨。 “咔嚓!”书页被他揉皱。 “哥,你找我?”颜宇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愉悦。 白宿点点头:“早晨应主任不是过来通知要每个班出个节目么,我们班打算排话剧,但是缺个男一号,你也知道,我们班的男生……挑不出一个入得了眼的,所以你们班的节目定下来没,要是没有,你能帮我个忙么。” 在这一句话中,颜宇获取到了两个重要信息: 白宿哥对他的颜值表示了肯定; 要是帮他们班排话剧能和哥有更多的相处机会。 他们十四班也打算排小品,众人力荐他来演男一号,但他实在不喜欢过度受人瞩目的感觉,也嫌排小品麻烦,所以力排众议还是拒绝了。 颜宇不假思索道:“我们班还没定节目,刚好我也有时间,是想让我来演男一号么?” 白宿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我知道挖墙脚不好,但我们班男生的情况,你也知道。” 说起这个,颜宇倒是不解:“那哥你呢,你来演不是刚好。” 白宿警惕地看了眼周围,随即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其实,我是反串女一号来着。” 颜宇的双眼倏然睁大,嘴唇张了张。 哥是女一号,他是男一号,那岂不是…… “哥,我有时间,以前也有排话剧的经验,绝对没问题。”声音发着颤,甚至情不自禁提高了几度。 “谢谢,那就麻烦你了,剧本就是聊斋聂小倩的故事。” 聂!小!倩! 令人潸然泪下的绝美爱情故事! “好,那你把排练须知和时间告诉我。” 看着二人时不时耳语,还凑得那么近,最后排的萧恪眯起眼,良久,冷嗤一声,别过头。 傻孩子,别人只是把你当工具人罢了,开心什么劲儿。 * 中午,食堂人声鼎沸,白宿和萧恪面对面坐着。 只见萧恪心不在焉用筷子挑着盘中的米饭,单手托腮,始终没有要吃的意思。 白宿抬起头,视线上下打量一番,问道:“这米饭得罪你了?” 萧恪干脆放下筷子,鼻间倾叹一声,黑沉深邃的目光直勾勾望着白宿。 白宿皱起眉头,慢慢护住自己的餐盘:“我的饭没有比你的更好吃……” 萧恪无语,谁惦记他那二两米饭了。 “听说,你们班要排话剧。” “嗯呢。” “男主角是谁。” “颜宇,我们班挑不出来上镜的。” 萧恪垂着眼,似是漫不经心问道:“那,另一个主角呢。” “我。” 他猛然抬眼,凌厉的眉宇蹙起。 “还是女主角,是孩子们极力推荐的,我又不好意思拒绝。” “什么剧本。” “聂小倩。” 萧恪想说他现在很心梗。 “不是我自恋,你放着我不要,去找那乳臭未干的小子?” 白宿诚实道:“你太高壮太有威慑力,没有男主那种文弱书生气。” 只是就事论事的说明,但在萧恪听来白宿是在表达他更喜欢那种文弱小男生,他嫌自己胖。 望着满盘珍馐,本就不多的食欲更是雪上加霜。 萧恪决定要减肥,健身只会更壮,那就节食,不,绝食。 白宿这边,自己盘中的午餐吃了精光后,看着对面萧恪盘中一点没动。 他搓搓手:“你不饿么?” 萧恪将盘子推到他面前:“你吃了吧,别浪费。” 白宿求之不得,一阵风卷残云后,还作势夹着最后一块土豆问道:“你真的不吃?” 看着光洁如新的盘子,萧恪不想说话。 下午,各班将节目报给应明后,便开始着手寻找排练场地。 学校就那么大点地方,安静且可容纳多人的场所就那么几个,早早就被高三年级给占下了。 丸子头提议道:“我知道教学楼顶有块很大的空地,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 她说的楼顶空地平时不让学生入内,一般是用来晾晒体育器材防止发霉用的,在通往楼顶处有一道小门,为了方便体育老师出入一般不会锁。 几人分工明确,一人负责望风,剩下的查看场地。 下午的阳光正好,楼顶一片温暖明媚,大概有个上百平,而且边缘处架起了电网防止发生坠楼意外,安全措施也足,似乎是绝佳的排练场地。 几人决定就是这里。 除了四面灌风有点冷外,其他什么都好。 找好场地,各班开始着手准备剧本。 白宿他们通读了聊斋原著,又观看了大量与之相关的影视作品,一帮人共同创作剧本,提出不同建议,分析镜头,忙得不亦乐乎。 但是晚会就在本周五,他们只剩三天时间排练,只能抓紧一切空余时间。 晚上六点半,学生们聚集在食堂吃晚餐。 这次,萧恪干脆都没点餐,揣着个手就去了。 白宿看着他的空空双手,好奇问道:“晚饭也不吃么?没钱了?”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自己否定。 萧恪凝视着他,缓缓道:“我减肥。” 打量了他半天,白宿得出确切结论:“你这种实肌减不掉的,除非物理削掉。” 看白宿还有心情和自己开玩笑,丝毫不关心自己为何减肥,减肥会不会损害健康,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但他又不能责备白宿,因为他本来就是这种性子。 而白宿但凡有一顿不吃他就要担心半天,或许对方还是……对自己没那么喜欢? “张嘴——” 思忖的工夫,一把盖着米饭肉菜的勺子送到了自己面前。 萧恪愣了下,抬眼看向对面。 白宿举着勺子,眉眼弯弯似天边皎月,眸中有星光点点。 见萧恪在发愣,他又将勺子往他嘴边抵了抵:“我知道,你想让我哄你吃,张嘴,趁着应主任来之前。” 这是白宿为数不多的主动,所以感觉如初恋得到了回应一般,浑身血液都沸腾了。 但,不能吃。 他喜欢纤细型的。 萧恪往后移开身体:“真的不饿,你吃吧,省得到时候你又要说我虎口夺食。” “怎么不吃呢,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带你去医院看看。”白宿攥紧勺子,眉头紧拧。 他抬手摸摸萧恪的脸:“不舒服要和我说,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看着他无比真诚的小脸,萧恪差一点又要被他这老把戏蛊惑,但强大的心理建树不断警醒自己。 不要贪图一时之快,更重要的是要成为白宿喜欢的那种纤细美少年。 少年是做不到了,美中年也行。 “没有,别担心,只是不喜欢这里的饭菜,吃不下。”萧恪随便扯了个理由。 “怎么还挑食呢,多大的人了。” 萧恪勉强一笑,没说话。 * 另一边,决定好了剧本,今晚就要开始排练。 出于责任心,白宿主动向应明报备了需要借楼顶阳台做排练场地,应明跟着上楼反复检查之后,又用体育垫子把围栏遮住,离好提示牌,再三叮嘱孩子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并表示今晚他们可以晚点回宿舍。 “沙沙——”一阵杂音后,校园广播响起了一阵悠扬音乐。 这是晚餐结束通知孩子们回去上晚自习的提示音乐。 其中夹杂着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念读:“二月二十二日,今晚有雪,伴随降温,请同学们注意收衣服,做好保暖措施。” 但此时的大家所有注意力都在小年晚会的节目上,并没人注意到这则天气预报。:,,. 章节目录 第78章 第 78 章 随着第一节晚自习的结束铃声响起,学生们迅速收拾好东西赶往排练场地。 剩下的同学要负责出学校进行幕布打印、道具制作,费用都是班级成员集体出资。 一上天台,寒风扑面而来,冻得学生们退避三舍,忙跑回教室把外套找出来,捂得像只熊一样晃晃悠悠重回天台。 “今晚怎么这么冷啊,冻得我耳朵都疼。”丸子头食指堵在耳朵眼里,仿佛这样就能阻挡寒风。 白宿披上大衣,看了眼教室里,确定没人后锁了门去天台集合。 刚踏上楼梯,余光好像瞥到旁边拐角有一道黑色身影,而那身影好似带着怨念般,乍一看很像恐怖片里的游魂。 白宿吓得连拍三下胸膛,看清那人后才释然松了口气。 “大哥,你不知道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么?” “你要和颜宇去哪。”萧·怨魂·恪低低问道。 白宿笑了:“什么叫我和颜宇去哪,我们节目团成员不都去了天台排练节目嘛。” 合着那么多人,他就只看到一个颜宇。 可爱的小醋精。 “为什么不叫我。” “你不是十四班的班长么,你不需要帮他们一起排节目?” 萧恪深吸一口气:“那种青春疼痛文学我排不明白,卸任了。” 白宿想笑,没想到萧恪也有吃瘪的时候。 他将书包送到萧恪手中,颐气指使道:“那你就负责给我做个打下手的小跟班吧,别闲着,生命在于运动。” 两人边说边往天台去。 一开门,寒风袭来。 萧恪顺势挡在白宿前面,放眼望去,几把手电筒架在一起,光柱直冲天际,在这昏暗环境下,学生们已经搭好了排练场地,寒风萧瑟中,灯光将他们对头商讨台词的身影变得清晰明亮,大家各司其职,在寒风中挺直腰板。 两人看着这美好的画面,轻轻松了口气。 青春哪那么多堕胎、雨中群架,青春其实很简单,一帮三观契合的孩子,为了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奋力拼搏,为了共同的目标不断挑战自我。不畏惧世俗的目光,只追寻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初次的排练,大家都没记住台词,只能照着台本念,还要顾及动作神情,再加上本就是一帮没什么经验的,好端端的唯美爱情故事愣是让他们排出了搞笑小品的味道。 白宿想笑,但是考虑到学生们的自尊他还不能笑,使劲深呼吸,瘪着嘴,瘪得像小鸭子一样。 他是真心觉得没必要太认真,该认真的要认真,这种只为了博大家一乐呵的事情只要大家都开心就好了,没必要条条框框把自己框死。 特别是颜宇,本来面对白宿时就觉得紧张,再加上一些亲昵的对手戏,简单几句台词让他照着念都念得绊绊磕磕。 白宿不想打击他们,但实在是太差了,更何况排练时间本就不多,要是这个水平上台表演,基本就等于彻底在校园中丧失择偶权。 但即便白宿不说,孩子们也不是傻瓜,排得什么水平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 随着三节晚自习上课下课铃声的响起,几人好歹是把台词念熟了,但是脱稿背诵,还没当着观众的面就紧张的不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大家都有些泄气,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越是被这种心情影响就越念不好台词。 再加上寒风肆虐,大家的嘴巴都变得僵硬,台词念出口生硬且晦涩。 倒是蒋月还算积极:“没关系,第一次嘛,再努力就好了,各位别灰心啊。” 扮演金华妖怪的郭浩把台本一扔,叹了口气:“可咱们排练机会拢共三次,你确定第三次咱们就能成为演技派?” 蒋月望着剧本,失落地低下头:“那我们是……不排了么?” 郭浩看了眼手表:“算了,收拾收拾东西吧,已经下晚修了,回去冷静一下明天再说。” 几人齐刷刷看向白宿,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白宿觉得言之有理,他们现在这个状态只会越乱越错,耽误了休息时间也排不出好排。 他一点头,大家开始收拾道具准备闪人。 就在这时,校园巡逻的保安检查完教室后上来检查天台。 他觉得一般情况下这里也不会有学生过来,像往常一样,看也不看随手把通往天台的小门锁了。 大家收拾好东西,白宿叮嘱道:“回去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今晚太冷了。” 大家点点头,提着道具往门口去。 郭浩拧了下门把手。 嗯?怎么打不开。 他又使劲拧了下,小门还是纹丝不动。 “快点啊,墨迹什么,东西很重欸。”丸子头在后面不耐烦地喊道。 郭浩干脆双手并用,使劲转着门把手,门把手发出咔啦咔啦声。 “打不开啊,坏了么?” “废物,还能干什么,让开!”丸子头将他拱到一边。 她转了下门把手,果然如同郭浩所说,转不动。 “奇怪,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她使出吃奶的劲儿,一只脚抵在门上,双手使劲把门把手往旁边转。 “咔”的一声! 众人齐刷刷看去。 嗯……门把手掉了?! 丸子头拿着门把手一脸懵逼地转过头。 良久,天台上响起一阵哀呼:“有人把门锁了!门把手还拉掉了!完了!” 话音刚落,天空中忽然洋洋洒洒落下晶莹雪花。 “不是吧!屋漏偏逢连夜雨!今儿也太倒霉了吧。”丸子头把门把往地上一扔。 白宿过去检查了下门把手,果然,有人从外面锁住了门,而且,就算没锁住,门把已经掉了,插销还在锁眼里…… 锁了门的巡逻保安见到头顶落下小雪,赶紧一路小跑回了宿舍,锁上门,打开手机,躺在温暖的房间里刷短视频。 “你们谁有手机,给主任打个电话。”白宿问道。 “手机都在宿舍啊,最近主任查得严,没人敢带出来啊。” 有人朝着天台下面喊了声:“有人在么?救命——我们被锁在天台了!” 但回应他的,只有阒寂无声的落雪。 白宿摸着萧恪的口袋,冻得声音都发着颤:“你也没带手机?” “没,遵守规定不让带。”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今晚就在这过夜吧,会冻死人的。”郭浩牙齿打着颤,缩着脖子鼻头红的像颗朝天椒。 又有人朝楼下喊了几声,但依然无人回应。 露在外面的皮肤被寒风吹得僵硬通红,表面泛起一丝微痛感。 孩子们赶紧放下道具将手缩进袖子里。 “怎么办啊,这要是夏天还好,都腊月了,还下着雪,咱们真的会被冻死的。”丸子头跺着脚,声音已然漫上一丝哭腔。 情急之下,白宿看向萧恪:“你能不能,就是说,想想办法顺着楼外的水管爬下去,然后喊人过来。” 萧恪看了眼旁边电网:“这是七楼。” 言外之意就是“你想年纪轻轻做寡夫么”。 雪越下越大,气温也越来越低,本就在天台上吹了三个小时寒风的学生们此时已经完全无法忍耐,抱着身体缩在角落,喷嚏声一个接一个,吸鼻涕的声音此起彼伏,跟交响乐似的。 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既然等不来人,也不能坐以待毙。 白宿打量一圈周围,看到当时应明为了帮他们取暖围在电网内测的体育垫子。 “各位,大家每人拿三块垫子,一块靠在电网上,两块搭成三角形,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运气好他们能等到半夜巡逻的来救他们,运气不好就只能想办法自保。 听完,孩子们立马起身,因为垫子数量有限,大家只能两两一组躲在自己搭的“小房子”里取暖。 别说,虽然不能和室内比,但至少比站在寒风里苦等强。 渐渐的,地面堆起薄薄一层积雪,在月光下泛着细碎莹光。 白宿躲在垫子底下,拿着手电筒冲着天空晃来晃去,以此吸引过路人的注意。 露在外面的手指已经僵硬似冰块,困意渐渐袭来,脑袋昏昏沉沉的,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 不能睡!睡着了就醒不来了! 脑海中猛然冒出这句台词。 白宿一个激灵坐直身子,抬眼看向外面。 手电筒的光柱中,无数雪花如细碎钻石般围绕着光柱翩翩起舞,随风去到它们想去的地方。 “困了么?”耳边传来萧恪轻缓的声音。 白宿点点头。 萧恪把白宿往外稍微推了推,自己紧靠后面的垫子,张开四肢,将白宿拉回来,随即收紧四肢。 他长手长脚,轻易将白宿全部圈在自己怀中,蜷起双腿紧贴白宿的双腿,用自己也不算高的体温尽力给他带去温暖。 继而又脱下外套盖住白宿露在外面的身体,捂紧在怀中,拍拍他的小腹:“睡吧。” 很快,白宿原本冷似冰块的手一点点回暖,他好像一丝冷风也感受不到。 再抬眼,就见萧恪用手掌挡在他脸前。 那只手上,积了薄薄一层雪,手指通红。 看着看着,白宿心里一酸,拉下他的手捂在怀里:“笨蛋,不用给我挡,你偶尔也要考虑一下自己吧。” “正是因为在考虑自己的心情,所以才不想让你生病。”萧恪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了明显的牙颤。 说完,肚子里忽然传来“咕噜”一声。 萧恪有点尴尬,忙别过头佯装咳嗽,心里期冀着这声音不要被白宿听到。 但白宿又怎会不明白他的用意。 他从自己说出“你不适合演宁采臣这种文弱书生”后就滴水未进,明显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认为自己喜欢那种文弱纤细的小少年,所以才想靠绝食努力成为自己喜欢的那种类型。 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 白宿靠在他颈间,紧紧抓住他的手,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以后也要像这样,一直保护我好不好,我其实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呢。” 说完,他感觉到萧恪的手臂明显更收紧几分。 那种仿佛要把自己揉进心里的力道。 白宿在口袋里摸出一只小面包,没说话,默默放进他手心。 他希望萧恪明白,无论自己曾经喜欢什么样的类型,但喜欢的人只有一个,无关类型,只是因为他是萧恪。 萧恪带给他的安全感,是别人永远无法达到的。 很快,撕包装纸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细微的咀嚼声。 心中的结也瞬间解开了。 旁边忽然传来蒋月的感叹声:“我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玩的,或许等进入社会后,就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吧。” 丸子头回答:“可以有,大不了和你进同一家单位咯。” “算了吧,你那个成绩考大学都难。” “真不会说话,我努力还不行嘛。” 孩子们本来是晃着手电筒试图引起过路人的注意,但晃着晃着忽然觉得这样很好玩。 几条光柱在漆黑夜空中互相交汇、追逐,渐渐的,叹息声也变成了“抓到你了”的嬉笑声。 “明天,大家一起努力吧,最大的磨难都被我们赶上了,何况区区一话剧乎?” “我想通了,即便做不到最好,但大家要是能看得开心就行了,这就是节目的意义,无关演技以及其背后想表达的含义,最重要的是快乐。” “对吧,要做一个能给大家带来欢乐的人。” 嘻嘻哈哈中,大家惊起地发现好像不冷了。 果然人的意志能改变物体运动规律。 大雪纷飞中,一只只墨绿色的小帐篷下是一张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唱着歌驱散寒冷。 “啪啪啪!”倏然间,小门处响起急切的脚步声。 接着是应明愤怒的咆哮声:“这就是你的细心检查过?!要不是我去查寝还不知道少了这么多孩子呢!” 学生们立马起身朝小门跑去,不停拍打着小门:“应主任救救我们!” “别急,老师现在就开锁。”应明的声音多少带给人一丝安全感。 “主任!这锁好像坏了?”保安使劲拧了几下把手,发现门纹丝不动。 “门把被我们揪下来了呜呜呜。” 随即,一阵死一般的沉默。 接着就听应明道:“赶紧去给我找根铁棍来。” “啊?” “啊什么啊,快——去!” 不多会儿,保安带着根铁棍匆匆而来,交付给应明。 只见他将铁棍插.进门锁旁的门缝里,接着拿外套抱住手柄部位,使劲一别。 铁棍卡住的部位瞬间出现几条蜘蛛网一般的裂缝。 伴随着“咔啦”声,木门裂开的碎片徐徐下落。 门锁旁瞬间开了个大洞。 接着应明抽出铁棍往插销上一捣,插销被顶进去,木门一下子松动弹开。 “我的亲娘来,我这点工资怕是全都要赔门了。” 见到应主任,孩子们一拥而上,丸子头紧紧抱着他不松手:“呜呜呜应主任,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帅呢!” 应明推开她,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指挥着:“赶紧回宿舍吧!你们这群人,是真不让人省心!” 大家伙回了宿舍洗了热水澡换了衣服,向舍友抱怨着自己的悲惨遭遇,但抱怨着,忽而露出微笑。 说实话,是一段非常难忘的经历。 * 二月二十七日,小年当天。 学校的礼堂里座无虚席,应明来回巡视着,小眼睛闪着精光,严查有没有因为晚会而放松要求服装发型不合格的。 后台里坐满了即将上台表演节目的学生。 白宿坐在镜子前,丸子头拿出黑长直套在他头上,手法娴熟地开始编织发髻。 好在他们班节目排最后,倒是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 旁边的同学一边化妆一边抓紧时间再熟悉一遍台词。 看得出,大家都很紧张,拿剧本的手微微颤抖。 因为时间问题,所有的歌舞类节目基本排在前边。一开始大家伙看到帅气小哥哥们在舞台上扭腰摆臀,挥洒汗水,仿佛空气都在随着震颤,观众们的情绪也被带动的热情高涨。 但到了后期,这类歌舞看多了大家觉得也就那么回事,甚至爆衣都提不起他们兴趣,热情下降,有无聊的甚至掏出手机偷玩,被应明一逮一个准儿。 直到十四班上场,开始了他们无病呻吟的青春疼痛文学剧本。 身穿校服的一男一女四十五度角互相对视,倔强的颌骨清晰分明,再加上道具师在一旁狂撒假雪,本来该是春悲秋伤的画面,硬是被大家看出了一丝喜感。 演技生硬、剧本道具粗糙,大概这帮学生也就这个水平吧。 “哈哈哈萧总导的这是啥玩意儿,太吓人了吧。” “萧总根本就没参与,他说他导不明白这种东西。” “不想看了,走啦走啦,回去打两把排位。” 正再后台等待上场的十五班学生听到台下观众明明在观看青春疼痛文学,还笑得跟捡了钱一样,更紧张了。 这明显是嘲笑啊! 最后,台上俩人互相对视完,在疼痛背景BGM中一步三回头,离开了舞台。 灯光暗下去,台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女主持人上台强行挽尊,扶着胸口眼中有泪光点点:“看完了十四班的节目,我的心情久久未能平静,美好的青春岁月,如诗如风,却抵不过……” 台下学生:行了吧!你看这台下一半睡着一半乐成傻子的,别挽尊了,脚抠墅,懂? “接下来是本次联欢会最后一个节目,由高二十五班学生演出的,来自《聊斋志异》中的单元故事,聂小倩~” 报幕一出口,台下一片疑惑。 “聂小倩?” “对,倩女幽魂聂小倩。” “???” “怎么排这个?感觉很奇怪,神神叨叨的。” 有男生道:“排什么无所谓,演小倩的是谁,如果是蒋月我就看,如果不是哥几个回宿舍吧。” 话音刚落,灯光暗下,在一阵窃窃私语后,舞台上亮起一片鬼魅的蓝光。 随即幕布遮上,负责道具的同学忙着布置场地,架好仿古木门,搭好桌案。 学生们坐了一晚,本就不耐烦,迟迟不见幕帘拉开,更是烦躁,议论声大了些,有几个耐不住无聊,起身打算离开。 刚走到门口,突然响起了音乐声,缓慢的叮叮当当,夹带着魑魅魍魉的鬼魅感,随即幕帘向两边开启。 青蓝色的灯光下,伴随着雷声阵阵,由颜宇饰演的书生宁采臣出现在大众视线中。 他一袭白衣,身姿颀长玉质,发髻整齐精致,即便头发全撩到后面露出全脸也找不出一丝缺陷,像块年轻的璞玉,一出场便引起全场女生的惊呼。 看着这不输电视剧专业化妆师之手的装扮,大家更期待接下来小倩的出场。 作为第一个出镜的人,颜宇本就有些恐惧太受瞩目,脑子懵了许久,直到同学在后面小声提醒台词,他才磕磕巴巴说出第一句台词,声音极不自然,嗓子憋得像棉裤腰。 但台下同学根本没注意,注意力全部被他玉质金相的装扮吸引了去。 第一幕,是宁采臣在金华一古庙里避雨,遇见了同来避雨的书生燕赤霞。 BGM从诡谲的叮叮当当变成了相谈甚欢的轻松纯音乐。 负责道具的学生赶紧将幕帘拉上,在仿古木门旁边又加了一道用KT板贴打印贴做成的篱笆小院。 幕布再次拉开,但没全拉开,半遮半掩的,灯光骤然灰暗,即便这么多人在场,可大家还是感受到了那种来自夜晚的阒寂。 颜宇饰演的书生躺在小破床上刚要入睡,忽然听到北边房里传来说话声。 他顺着墙上的小洞看了眼,就见北边房里坐着两个老太婆,其中一个身穿褪色红衣,头上别一银梳,弯腰驼背看起来有些骇人。 但这俩饰演老太婆的同学都是男的,一见此景,台下观众乐不可支。 毕竟男的反串女的就一个词:难看! 两人闲聊着,其中一老婆子问道:“这么晚了怎么不见小倩的面。” 另一个回道:“兴许是和朋友玩耍去了。” “她最近可曾向你抱怨过?” “没听她说过,但看起来,倒有几分忧虑。” 月光垂下,老婆子的脸皱纹横生,弥漫着一丝阴翳:“这小丫头可不能当做自己人看待。” 听到这,宁采臣也没有再继续听下去,设定上他是个正直的人,不爱听墙角,便躺了回去。 脚刚到门口的学生们急匆匆退了回去,嘟哝着“小倩要出场了”。 “快让我看看是不是蒋月小美女!” “我女神要出来了!” 骤然间,台上灯光忽地暗了下去,BGM变成了呼啸狂风,夹杂着树叶的沙沙声。 观众们的心瞬间悬到半空,似乎都能清晰感受到沙石在脸上胡乱拍打的痛感。 但抵不过那种强烈即将迸发的喜悦,促使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一道清澈如泉水叮咚的女声赫然响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姥姥又在背后讲我坏话?” 这声音,是蒋月无误了! 随着学生将幕帘缓缓向两边拉开,旁边一台大号电扇对着场中.央猛吹起来。 一棵由布条包裹涂了棕色油漆的大树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大家习惯性地由下至上徐徐看过去。 一双细嫩白皙的双脚耷拉在树枝下,脚趾甲莹润似玻璃,纤细脚踝上一枚玉镯,通透明亮,连接着匀称白似玉石般的小腿,半透明的绛色薄纱半遮半掩,到了膝盖处便戛然而止。 白色腰带勒出细卓挺直的小腰,继而往上看去,是一张白净到近乎透明的小脸,不施粉黛却不朴素,唇色是天然樱红,鼻尖儿如玉珠,弓样的眉睫,荫掩着淡色的双瞳,在微微拂动的长发细丝中若隐若现。 “我去!”一个男生惊叹一句,也不知为何站起了身。 观众们纷纷看呆,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叠着双腿坐在树上的那位不是蒋月。 是他们小白! 说好的男扮女可以直接盖戳难看呢? 这脸真是漂亮到像蚌中珍珠,令猥琐男都不好意思亵渎。 也不管应明是不是在旁边,掏出手机,拍! 台下的萧恪脑子里已经开始想些有的没的,但更多的是观察周围人的表情,但凡看到目光猥琐的,就轻咳警示。 大家的表情都是惊喜夹杂惊叹,唯独宋凛,坐在人群中,表情似冰。 他牙关紧咬,视线从白宿身上划到一旁还在兢兢业业睡觉的颜宇身上。 他没想到,和颜宇有感情对手戏的是白宿。 明明当初写这一单元就是为了弥补心中的遗憾,但现实的结局,颜宇得到了一切,自己却还是什么也没有。 最后,视线落在白宿身上。 只有眼珠间或一轮,其他尽然全是失神。 良久,宋凛低下头,眼圈红得厉害,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起身离开了礼堂。 在此之前,大家对白宿的印象还停留在“综艺咖”、“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但今晚,他们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对宁采臣的正义凛然所动情时,躲在树上偷瞧他时那顾盼流离的目光,宛如情窦初开的少女满腹心事;拜托宁采臣将她的坟墓迁离寺庙时,那小心翼翼又满眼期盼的目光,他竟然真的把瞳孔颤抖给具象化了;以及和夜叉挑明自己不想再害人想一心向善时,坚定的目光如同磐石,谁人都无法撼动。 表演结束,台下观众集体起立,掌声如雷似乎要把房顶掀翻。 表演节目的同学们在舞台中央站做一排,被这无比热情的掌声消散了所有紧张和不安。 在大家一齐向台下鞠躬致谢的时候,白宿悄悄走到最边缘,往后退了几步。 年轻人的舞台,就交给他们自己吧。 当主持人宣布晚会顺利结束后,萧恪起身阔步走向后台男生换衣间。 在一声声粗嘎的“萧总不要偷看”的抱怨声中,他径直走向正准备拆假发的白宿。 接着伸手揪住他的衣襟,使劲裹了裹。 在台下时就注意到了,谁出的馊主意让他衣领开这么大。 白宿惊吓抬头,萧恪手指瞬间失了力,讪讪松开。 不要用这样一张脸这样的视线看着自己啊,心脏会出毛病的。 见是萧恪,白宿这才露出笑容:“萧总是来给我献花的嘛?” 听到这句话,学生们自觉换好衣服离开,还不忘贴心地随手关门。 原本拥挤的小房间瞬时变得冷清,柔和的灯光照在二人脸上,在脸边形成一圈朦胧光晕。 白宿提着裙摆转了一圈,俏皮一wink:“我今晚好看不。” 萧恪只觉喉咙发紧,不自然地回了句“好看”。 “有多好看?”白宿揪住他的衣领,小脸埋进他怀中,“答案不让我满意可不让你走。” 下一秒,屁股上落了两道手掌的触感,随即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托起腾空,下意识挣扎了几下后被安置在化妆台上。 萧恪那特有的带有极度压迫感的气势袭来,双手按在化妆台边缘,将这个小坏蛋圈在臂弯中。 他微微垂首,嘴唇并未碰到白宿的嘴唇,但却又若即若离地擦蹭着。 低沉的嗓音略有些嘶哑:“好看到让我移不开眼,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白宿举起双臂吊在他肩颈,小脚丫在下面不安分地摩挲着他的小腿。 一歪头,笑得几分得意:“你要是喜欢,以后天天给你变换花样,别说女装,奥特……” 话未说完,柔软侵袭,嘴边的空气瞬间被剥夺。 白宿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一张嘴很影响美感,他刚才一定想说奥特曼,但不能给他这个破坏气氛的机会,所以萧恪直接以唇封缄。 舌尖顺着口腔内壁搅弄着,两条光滑的蛇紧紧纠缠在一起,互相索取。 换气的间隙,来到他唇底那颗小小的痣,牙齿轻咬,双手顺着他的后脑一直划到腰间。 短促的呼吸声很快被冗长的黏腻声取代。 萧恪这前半生做过很多决定,但对他来说最完美的决定莫过于本想上门找他算账,但却乖乖听他的话留下打扫卫生。 原来,乖巧的孩子一样有糖吃。 * 回到宿舍,郭浩还在大肆宣扬自己在舞台上的雄姿,哪怕只是个金华妖怪。 难得的休息日,王军一边听他吹牛打屁一边看他的**同人文。 明天,就是嘉宾们正式结束拍摄要离开学校的日子。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虽然前期有过矛盾有过争吵,但最后的日子,想的只有离别伤感。 白宿一回宿舍,郭浩停止了吹牛打屁,看着白宿像往常一样换衣服整理床铺。 他默默从床底拿出一只盒子,上面有一个对号标志。 郭浩挠挠头走到白宿身边,语气有些尴尬:“那个……你明天就要走了,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是有詹姆斯签名的球鞋,送给你,咱俩鞋码应该差不多,我没穿过哦,一直没舍得穿。” 白宿在想,自己是接还是不接呢,接了吧,这孩子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最喜欢的球星的签名球鞋,不接吧,对方可能会觉得自己不愿接受他的好意。 这时候,颜宇从床上下来,打开抽屉,递过来一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块手表:“这是我十七岁生日时我妈送给我的礼物,我也,一直不舍得戴,但是,送给你。” 白宿看着孩子们,忽然明白了。 他们肯送自己这么珍贵的礼物,代表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分量早已胜过这些礼物。 白宿揽过几只盒子,眉眼弯弯:“谢谢,我特别喜欢,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礼物,谢谢。” 对面的王军缓缓起身,手指摩挲着手中的书本。 良久,他鼓起勇气走到白宿身边,将手中的《空降影帝》递过去:“我不像他们家世那么好,也没钱给你买什么离别赠礼,但我觉得,这本书对你来说很有意义,虽然我还没看完,但是送给你。” 白宿接过书,道了声谢谢,但看到书名的瞬间,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这是……他穿进来的那本小说?还是只是巧合的重名而已。 “这应该是你的黑粉写的你的同人文?我一直藏着不敢让你看见怕你看了伤心,但是现在我不担心了,因为你是那种,无论怎样的逆境都能逆天翻盘的人,这本书,对你来说或许是将命运踩在脚底的见证。”王军继续喋喋不休道。 但白宿此时根本没心情听他到底说了什么。 他焦急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的场景是顾青禾和谢晋二人共同站在大型颁奖台上,背景是华灯万丈,诉说着自己多年的苦楚,但一切都已结束,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积极向上的云云。 而在这章节的开头,有一个日期。 2023年3月6日。 也就是七天后的春节那一天。 此后,全文结束。 白宿呆呆望着那行日期,眼中一下子失去了色彩。 王军见他突变的表情,还以为他是因为这本小说生气了,赶紧伸手想夺回来:“算了算了,我再给你个别的礼物。” “这本书谁给你的。”白宿按住他的手,瞳孔收缩,眼边一圈渐渐泛红。 王军咽了口唾沫,挠挠头:“就是……十三班的同学借我的,说是,那个嘉宾,叫宋凛的借给她的……”:,,. 章节目录 第79章 大结局 白宿拎着书忽而拔腿冲向门外。 “哥你去哪,要熄灯了!”颜宇起身跟着往外跑。 被王军他们拦住:“别跟过去了,白哥说不定想自己一个人静静,毕竟看到那种侮辱自己的东西谁心情会好。” 郭浩忍不住骂道:“你是傻逼么?没得送就别送,送那种玩意儿你不是膈应他嘛?!” 王军不安地绞着衣角。 他真的是出于好意,而且在他眼里白宿一直是那种处事不惊的性格,没想到他看到这本书会这么大反应,哎……自己确实是个傻逼。 白宿疾速冲到宋凛宿舍里,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抓起宋凛的衣领将他拖了出去。 宋凛似乎也并没有挣扎的意思,甚至还微微俯首配合他的动作。 被拽着衣领一路来到门口,不管舍管大声吆喝“马上熄灯”的声音,白宿一直将宋凛拖到了操场。 操场上只有周边两盏昏黄路灯,将二人的影子斜斜拉长。 白宿猛地推开他,眼中含水光,嘴唇紧抿着,好像不这么使劲下一秒脱口而出的就是诅咒和谩骂。 宋凛若无其事拍拍领口,抚平皱褶,笑道:“怎么了,发这么大火,真少见呢。” 心里不免还有些得意,说起来,他还是第一个让白宿如此愠怒的人,不管是什么情绪,但总之他现在拿捏到了白宿的情绪。 白宿缓缓做了个深呼吸,呵出的热气在黑夜中滚动成团。 他将手中的《空降影帝》抵在宋凛心口,极力压低的声音在颤抖:“你不是说你不知道能不能回到现实世界么,那这个日期是什么。” 宋凛提起书翻了翻,嘴角一抹哂笑:“所以你就为了这种事发脾气?” 黑夜中,对面人的双眸如同极寒的深邃之地,破开了一道缝隙,无数厉鬼顺着缝隙挣扎攀爬而出。 倏然间,宋凛抬手捏住他的下巴,指尖用力之大泛着一抹苍白。 “你听着,就算回到原世界,你也只能接受,别妄想和萧恪什么天荒地老,你敢和他说明事实么?告诉他只是个书中的人物,更何况,你知道创作出他的意图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只会随心所想自以为了不起,你真的以为是你的魅力征服了萧恪?你太天真了。” 白宿缓缓睁大眼睛,眼底泪花闪动。 良久,他喉结动了下,声音变了调:“你什么意思。” “人在创作某些作品时,会习惯性代入自己的情绪,通过文字想办法弥补曾经的遗憾。而对我来说,遗憾不仅是当初被退学这件事,更重要的是喜欢你这件事。” 白宿忽然不敢听下去了,他害怕宋凛后面的话会让他的世界观崩塌,比从一个世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更令他恐惧。 “顾青禾这个人物本就是虚构出来的,是我某种美好的寄托,所以在原文中,我也会希望将自己的遗憾弥补在这种美好的寄托上,现在,你明白萧恪为什么会喜欢上顾青禾了么?” 冷,从骨子里沁出的寒意。 自己当初看这本小说真就只是看个乐呵,看完就忘,从没把任何角色往那些深沉的层面联想。 只记得当初原文写到一半时,顾青禾和萧恪的关系已经发展到只差一步就能走到一起,所有读者也都在嗷嗷叫唤要萧恪和顾青禾在一起。 但半道转了个大弯,顾青禾莫名其妙和谢晋发展起来了。 有读者提出了质疑:作者是不是故意搞我们心态。 现在明白了,不是作者故意搞他们心态,而是创作期间经历了强烈的内心挣扎后,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他创作出萧恪这个人物的意图,就像他所言,为了转移感情弥补自己的缺憾,但后来才发现,感情这种东西不随人,只随心。 因为没办法真的让萧恪和顾青禾白头偕老,所以他后面选择了让萧恪退出。 换句话说,颜宇是他曾经求学路上的遗憾,而萧恪,是他感情上的遗憾,代表了他感情线上的心路历程。 所以这里的萧恪会逆改原文喜欢上白宿并非偶然,一切都有迹可循。 白宿不断吞咽着,嗓子里像竖了一把利刃,致使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得确切点,萧恪这个人物是宋凛感情具象化的产物。 真的……无法接受。 夜风扬起宋凛的头发,露出他似笑非笑的面容。 他抬手抚上白宿脸颊,指尖轻柔抹去那落下便冷了的泪水。 “乖,这么喜欢萧恪,可以试想一下,说不定,他就是我呢。” 说完,转身就走。 没走两步,又止住脚步:“对了,我说了,我不确定你是否能回到原世界,不过,你可以静候惊喜。” 脚步的梭梭声埋没于呼啸风声中。 风干了眼泪,只剩两行透明痕迹。 白宿只感觉浑身失了力,身体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向下。 屁股猛地与地面接触,明明该有剧痛,但此时却没有任何感受。 可能,这种痛已经全部转移到了心里。 好冷啊,这是他出生以来,经历过的最冷的一个冬天。 倏然间,温暖袭来,身上落了一件厚厚大衣。 白宿愣了下,猛然抬头。 萧恪站在他身边,眼睛望向远处,一向凌厉的眉宇此时沾染了些许忧愁。 “你……你来了多久了。”白宿声音发着颤。 比起知道萧恪是宋凛感情的具象化这件事,不知在旁边听了多久的萧恪更让他崩溃。 萧恪在他身边坐下:“很久。” “那你都听到了?” 是,一字不落,清清楚楚。 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但他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了,就是白宿为什么一直不肯和他确定关系。 萧恪笑笑:“风太大,没听清,干嘛,背着我找小白脸?” 听到他说没听清,白宿一直悬在半空的心这才稍稍往地面飘去。 “我又没瞎,放着你不要找别人,我图什么呢。” 他轻轻靠在萧恪肩头,这坚实的臂膀,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最大程度消除自己内心的不安。 萧恪抬手将他揽进怀中,脸颊轻轻蹭着他的额头:“在外面不冷么,回去吧。” “不回,我想和你多腻歪腻歪。”白宿微笑着,眼中含泪。 萧恪握紧他冰凉的手,思忖良久,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有些事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慢慢考虑明白,所以不要有负担。” 白宿轻轻“嗯”了声,慢慢闭上眼睛。 他应该还是,听到了吧。 只是他不明说,自己也不明说,因为有些事说出来会是覆灭性的灾难。 二月份的寒风,寒冷彻骨,但两人忽然感觉,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 翌日。 “呜呜呜白宿哥哥,你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啊。” 校门口,节目组已经收拾好装备等待装车,丸子头抱着白宿一把鼻涕一把泪死活不撒手,因为她知道,有时候,一次再见就是永别。 蒋月别过头,瘪起的小嘴不断颤抖着,柳眉紧拧,似乎在强忍泪水。 “吧嗒。”眼泪还是落了下来,随即越来越多。 华钰莹走到她身边,从包里拿出一只新手机递过去:“要走啦,但是姐姐觉得和你很有缘,里面有我的私人号码,要是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还有,妈妈包的馄饨很好吃,替我谢谢她。” 蒋月接过手机,用力点头。 门口聚集了大片学生,手捧小礼物依依不舍和嘉宾们道着再见。 一向只会吆五喝六的应明也默默红了眼眶,他踮起脚,如同一个慈爱的父亲,温柔地抚摸过每位嘉宾的头发,小声说着:“记住,你们也曾是第五中学的一员,无论何时,学校的大门永远向你们敞开,记得常回家看看。” 说完这句话,后面的学生顿时哭作一团。 离别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他们终于知道了。而此刻,哭泣是他们唯一能表达情绪的方式。 在一片哭声中,嘉宾们依依不舍和每位同学道了别,上了节目组的车,听到前座师傅道了句:“系好安全带,出发了。” 白宿默默系着安全带,抬头不经意朝窗外一瞥。 颜宇就站在窗前,仰着头,表情并未像其他学生一样哭到扭曲。 他只是很平静地看着白宿。 在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追求是什么。 白宿打开车窗,朝他伸出手。 颜宇也伸出手,紧紧握住,笑道:“以后会再见面的。” “好,期待见面。” 车子缓缓启动,在一声声极度不舍的“再见,要经常回来看看”,车子满载学生们的盼念与期望,渐渐驶离了五中前方的林荫小道。 最后一期《我们的班长》在网上准时与大家见面,获得了9.5的高分,好评如潮,被央.视作为当代现实校园纪录片大力推出。 【看过的最好的节目,孩子是祖国的未来,看着他们从消极不懂事一步步变得努力奋进,感动泪目。】 【已经准备今年给孩子报名第五中学了,不说别的,我相信应明老师的领导能力!】 【应主任真的特别负责,从不放弃任何一个学生,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什么叫为人师表[后仰]。】 【最后竟然还有我们宿宿的小彩蛋,宿宿的聂小倩也太美了呜呜呜,今夜无人入眠。】 【超级惊艳!!!看到时呼吸都停滞啦!果然,宣董的基因就是超级强大!】 【强推《我们的班长》!特别有意义的一档综艺节目,看得热泪盈眶,孩子们要努力!嘉宾们也要继续努力!特别是小白,给我爆火!】 【呜呜呜舍不得我们的颜宇弟弟,我们蒋月小美女,陈汀小捣蛋鬼,郭浩小自恋狂,好舍不得他们啊呜呜呜TAT】 节目一经播出,白宿的超话排名肉眼可见的不断上升,脚踩沈阙拳打黎舒城,一个不注意,登上了超话排名第一。 大家模糊的印象中隐约记得当初白宿的微博粉丝好像只有一百来万,这次再点进去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六千万!!! 哇!这位哥真的是用真实经历告诉大家什么叫“我命由我不由天”。 而以白宿的名义成立的流浪动物救助协会,初步估计已经救助了一千多的流浪猫狗,而且也陆陆续续被好心人领养回家,小家伙们窝在温暖的房子里,有爱它们的主人陪伴着,不愁吃喝,今年的冬天,一定能顺利渡过。 而关馨妈上了法庭后,因为有松山集团的律师做后盾,再加上菜场的摊贩都出来作证,最后法院判决她赔偿蒋月妈精神损失费四十六万五千整,听说已经闹到要离婚。 而蒋月妈凭借良心豆腐生意蒸蒸日上,开了连锁店不说,她已经打算离开那破旧的居民楼在学校附近买房子,想给蒋月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 有了这一个个活生生的例子,无论现在的大家处于怎样的水深火热中,他们也有勇气坚信,坚持下去将来一切都会好的。 而结束了节目拍摄后,白宿却变得异常沉默。 他时常望着窗外出神,即便妈妈来看他他也打不起精神。 宣雅兰帮他整理着床铺,笑道:“怎么不开心呢,你老公现在忙着把手下一些子公司挂上你的名字,这样,无论他去到哪里都能看见你的名字,看他多疼你。” 白宿一愣,缓缓看向宣雅兰。 如果放到以前,他觉得萧恪做这种事是在向自己表达爱意,但现在,他是知道自己可能要离开,所以尽可能将生活每处都画上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是这样么。 看着妈妈温柔慈爱的面容,白宿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他一把抱住宣雅兰,泪水无声地沾湿了她的衣襟。 “不要哭宝贝,妈妈在这陪着你呢,小撒娇精,这么大了还是这么爱哭。” 宣雅兰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也莫名横生一股不安。 “你要好好的,妈妈用了二十多年才找到你,没有办法再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好不好。”她轻轻抚摸着白宿的头发,声音漫上一丝哽咽。 那一刻,白宿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呆呆的,什么也想不出来。 “好了,你再休息一会儿,我们一会儿换衣服去萧伯伯家吃年夜饭,马上过年了,就不能再哭了哦,否则这一年都要哭不停。” 白宿看着她微笑的面容,忽然想起来,小时候也是这样,每逢过年自己被爸爸揍得嚎啕大哭,妈妈也会说新年不能哭,否则一整年都要和眼泪相伴。 所以那一年,他失去了最爱的母亲,正如母亲所说,这一年都在眼泪中度过。 白宿紧咬牙关,抬手粗糙擦了把眼睛,努力摆出微笑:“今晚能给我做我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么?” 宣雅兰捏捏他的鼻子:“好的呢,咱们全吃完,一点都不给别人剩。” 尽管脸上强颜欢笑,但内心还是慌乱如麻。 在原文中,今天便是一切的结束。 车子缓缓行驶于主城大道,朝着萧松山家驶去。 年十的晚上,处处张灯结彩,霓虹绚烂如同白昼,大街上过往的行人脸上都洋溢着温暖笑意。 旧的一年即将结束,要用笑脸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白宿靠着车窗,目光无神看着渐行渐远的街景,恍惚间,觉得这好像电影中的场景,热闹到不真实。 车子在萧松山的豪宅前停下,没等下车,小承知就提着俩红灯笼跑出来:“哥哥阿姨新年快乐!” 宣雅兰掏出厚厚一沓红包递过去,捏捏小孩的脸蛋:“我们承知也要快快乐乐,祝你新年一年学业进步,永远健康快乐~” 白宿看着孩子,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存折。 这是他所有的存款,以承知的名字开的账户。 “承知,要好好学习,孝顺爷爷。”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思忖良久,还是只道了这一句。 小承知没见过存折,好奇拿过来翻看着:“哥哥的新年贺卡好特别,嗯!和白宿哥哥一样特别!” 红灯笼晕开的昏红柔光映照出小孩天真单纯的脸,那微笑的模样自己怕是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白宿只觉得心头一抽抽,别过头不敢再看。 萧松山听到动静小跑出来,一把抱起承知,嗔怪道:“爷爷不是说过不能往马路上跑,有车车,危险。” 小承知开心的将存折举给萧松山看:“爷爷你看,我收到了哥哥的贺卡。” 萧松山愣了下,接过存折展开,数着那数不清的数字,忽而抬头,愕然地看着白宿。 虽然这是好事,但莫名觉得,有些奇怪。 “咦?怎么不见萧恪?”宣雅兰问道。 “哦他还在公司处理一点收尾工作,马上就到。” “咱们先进去吧,外面太冷了别冻着孩子。” 宣雅兰顺其自然牵过白宿的手,但刚走两步,忽然觉得拉不动。 她诧异回过头,就见白宿怔怔望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她小心翼翼问道。 良久,白宿缓缓抬头,看着宣雅兰的脸一点点变得模糊。 “没事,我去公司找萧恪,你们先进去吧。” 宣雅兰和萧松山狐疑地对视一眼,拍拍他的肩膀:“好,那你要注意安全哦。” 白宿点点头,转过身。 忽而间,巨大的海啸侵袭了内心,将每一丝情绪都染上了灾难过后的哀戚。 他低下头,轻声道:“妈妈,再见。” “再见,早点回来,别贪玩,我和萧伯伯还在家等你们吃饭。” 离开的脚步声,和腊月的落雪一样,轻而无声。 不敢回头看,因为白宿知道,一回头,就会看到人望穿秋水的视线。 来时没有预兆,离别时却处处都是痕迹。 白宿打车到了松山总部门口,抬头望去,原本到了十点也灯火通明的巨大蓝宝石此时毫无生气伫立在漆黑夜晚中。 他看到了萧恪的车子停在门口,车灯开着,却迟迟不见发动。 一分钟、两分钟、半小时—— 白宿抬脚,来到车边。 他轻轻敲了敲车窗,里面的人明显一愣,随即火速打开车门。 萧恪一身深色大衣,内衬西装是黑的,衬衫也是黑的,就这样隐匿在黑暗中,看不真切面容。 只有他苍白的面容,和泛着深红的眼眶。 “怎么不回去。”白宿轻声问道。 萧恪低下头,嚅声道:“就回去了。” “干脆,去海边吧?”白宿扬起笑脸,扬了扬手中的塑料袋,“我还买了烟花,上次在丹麦没放成,今天可以陪我放吧?” 萧恪只觉喉咙一阵发紧,牙关紧咬,颌骨清晰突出。 他接过塑料袋,顺势拉过白的手:“好。” 他的手还是那样,冰凉,永远没有温度。 路上,车载广播传来报时声:“各位听众新年好,现在是BJ时间晚上十一点整,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要迎来新的一年,在这个特殊的日子……” 白宿忽然抬手关掉广播。 还有一个小时啊。 这个世界上永不停息的只有时间,带走了哀愁,也带走了往日欢活。 车子大灯照射出的光柱缓缓照亮了漆黑的沙滩,与礁石岛屿中间的灯塔灯光交相辉映。 现在正是退潮的时间,海滩一个人都没有,静谧到仿佛世界上只剩他们两人。 海浪随着风向深处涌动而去,在沙滩上留下一片湿润痕迹。 白宿从袋子里摸出一根仙女棒,点燃。 刺啦的花火如同蹦跳不止的小星星,照亮了萧恪的脸。 那双漆黑如黑曜石的眼眸,出现了两个明黄色的小点,以及浅浅笑着的面容。 萧恪也摸出一根仙女棒,趁着白宿手中那根熄灭前凑过去。 刺啦—— 掩盖了内心的哭悲。 萧恪抬眼,看着白宿的脸,那双淡色通透的眼眸,唇底一颗小痣,以及淡然微笑的面容,此时都变得无比清晰明亮。 烟花熄灭,世界再次归于一片漆暗。 白宿拎着灭掉的烟花,忽然长长松了口气。 他慢慢靠近萧恪,手掌轻轻附在他的心口。 能感受到那处坚实胸膛传来的温暖,以及胸腔内不断跳动的节奏。 他是真的,真实存在的。 此时,海滩对面的广场上,巨大钟楼传来报时声。 “距离二零二年,还有一分钟。” “萧恪。”白宿伏在他胸前,感受着胸腔内传来的失落节奏,“我爱你,真的。” 萧恪骤然瞪大双眼,内心已然克制不住,眼泪顺着眼眶倾泻而出。 一颗接一颗,最后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 这一个周,他找过很多人,问过很多办法,但大家都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就算不是玩笑,普通人的他们谁又能给出确切的答复呢。 出生以来,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也有他无能为力的事情。 曾经说过无论他去到哪里自己一定可以再次找到他,但是,别处的世界,自己该怎么走到那边呢。 那一瞬间,心死了,化作了灰烬。 “我知道,所以,能不走么。”极轻的一声,化作风儿的喧嚣飘向远方。 他还是知道了,只是一直在装不知道,这样麻痹自己,很难想象,他这一个周到底都是怎么过来的。 到头来,只有这苍白无力的一句。 白宿站直身子,抬手捂住他的眼睛,轻轻抹下他的眼皮。 “我希望。”白宿收回手,轻声道。 希望什么呢,忽然想不出答案。 对面钟楼再次传来报时声:“距离二零二年,还有十秒钟,让我们一起来倒计时。” “十、九、八、七——” “乖哦,一会儿再睁开眼。”白宿的声音模糊到有些不真切。 萧恪攥紧手指。 好,哪怕最后一秒,他也要做一个听话的完美情人。 “、二、一——新年快乐!” 烟花声在天边响起,炸开绚烂色彩。 那一瞬间,心彻底失去了跳动的能力。 良久,萧恪缓缓睁开眼。 眼前,是不断涌向黑暗的海浪,拍打着海岸,带走了唯一的执念。 此后,只剩一具驱壳,因为心已经随着他离开了,只剩一个空洞。 …… “帮……帮帮我,快拉我一把。” 倏然间,身下传来一声弱弱的小声儿。 萧恪猛然怔住,随即向下看去。 !!! 这个半截身子陷进沙坑的,是白宿没错吧,这应该不是自己的幻觉吧? “妈的,是谁挖坑不填,我祝他买菜必涨价!你倒是拉我一把啊!” 萧恪已经搞不清自己现在的情绪,忙俯身将他从沙坑里拽出来,帮他扑打着身上的砂砾。 白宿似乎也没料到,愣了许久,忽然抬手掐住萧恪的脸颊。 “嘶——疼。” “我没走?”白宿环伺四周,还使劲蹦跶两下感受下这个世界,又差点陷进沙坑里。 又想哭了。 宋凛这个人,一点优点都没有,唯一的好处就是人蠢,不管作何努力都改变不了世界,哪怕是他自己创造出来的世界。 白宿一跃而起,双腿紧紧夹住萧恪的腰身,抱着他一通狂亲:“老公!我的亲亲老公,吓死我了,我没走呢!他妈的这眼泪都白流了!” 萧恪被他亲的一脸口水,但也不想推开他。 还是有点不安,现在不走不会一会儿又走了吧。 他不敢笑,冷着张脸,随时等待另一种情绪爆发。 一分钟、两分钟、半小时过去了—— 白宿还坚定不移骑在他身上黏糊着,他的体温,他的触感,清晰且真实。 “我不走了,这辈子都赖上你了。”白宿扒着他的肩膀照着脖子狠狠来了一口。 萧恪心上的大洞,悄然间补好了。 “嗯,赖着吧。”萧恪抱紧他,似乎要将他嵌入心里,“我喜欢被你赖着。” 这样才会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漆黑海滩上,紧紧相拥的两人,激动到说不出一个字,只能通过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而白宿,现在就是非常感谢宋凛老铁送出的惊喜666. 两人在凌晨一点匆匆赶回了萧家。 老爷子一见两人,大手一拍桌子,剑眉飞扬:“你俩跑哪去了!电话也不接,人家都热闹团圆着,剩我们俩孤寡老人独守空房,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年轻人的事,您别管。”萧恪道。 宣雅兰也跟着打圆场:“萧总,这大过年的就别生气了,孩子们贪玩说明有活力,像咱们想贪玩还没那个体力呢。” 白宿迫不及待冲到桌前,拿起筷子毫无形象大口朵颐。 看着他饿狼扑食一样的举动,萧松山忽然觉得一点气也没了。 鞭炮声中,五个人举起酒杯,水晶灯映照着杯壁闪闪发光。 “干杯——新的一年大吉大利!” 当初节目组送给白宿和萧恪的对戒随着水晶杯壁一起折射出耀眼光芒。 这一生做过很多的决定,但最完满的决定,是拼尽全力向命运笃定,那个人就是你。:,,. 章节目录 第80章 番外1 萧家。 一个身穿中山装的男人将手中的红纸递给桌对面的萧松山:“根据白先生的生辰八字,我替您家选了个良辰吉日,就在今年五月六日那天,农历三月十七,周六,避三七九避三娘煞。夫妻二人日后定当和和美美。” 萧松山接过红纸,看着这个日期,满意地点点头,招呼管家过来给大师送红包。 这事儿他倒还没和萧恪白宿讲,但好日子不等人,趁着他现在身体还可以,先给小两口张罗着,再拖一年就难说什么情况。 晚上,他给宣雅兰和萧恪白宿他们打了电话,说今晚来家里小聚,有重要事情要商量。 白宿那边,他刚在电影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姓名,就接到了萧松山的电话,对方神神秘秘并未明说,只说今晚来家中小聚。 白宿也没太当回事,离开公司后打车去了萧恪的公司。 这一次,那位初入职场的前台小姐没有再拦他,反而热情带着他去了电梯口坐电梯。 入了春,天气渐暖,但到了晚上还是有些许寒意。 两人开车去了萧家,还没进门,就看见承知正牵着他的小猫球球在院子的草坪上遛弯。 “白宿哥哥!” 承知抱起小猫蹦蹦跳跳跑来,举起小猫给白宿看:“哥哥你看,球球也到家了~” 比起上次见面,小家伙明显胖了一圈,毛发蓬松,湛蓝瞳眸如斐济的海水,通透如宝石。 “哇,球球真好看呀。”白宿接过小猫蹭了蹭,“是小仙女猫。” “哥哥,承知今天第一天去学校,见到了好多好多小朋友,老师也很温柔,他们还送了承知礼物呢。”白宿抱着猫牵着承知的小手往里走,听他聊着学校里的开心事。 进了屋,发现宣雅兰也在,正和萧松山对头而坐,不知聊什么聊得笑声不止。 见到二人,两人忙伸手招呼他们来坐。 萧松山本还想卖个关子,但宣雅兰完全按耐不住喜悦,将红纸递到二人手里: “今上午你萧伯伯请了个大师给你们算了个良辰吉日,日子难得一遇的好。” “什么日子?” “傻孩子,结婚的日子呗。” 白宿愣了下,低头看过去,就见红纸上写着四个大字: 【五月六日】 心里一咯噔。 萧恪骤然坐直身子,大家都是头一次见他笑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拉过白宿的手语调升高:“这日子很好,和宿宿生日在同一月份里,双喜临门,对吧。” “对对对!”小承知拍着小手,“白宿哥哥要和萧哥哥结婚了,承知马上就要有小弟弟或小妹妹一起玩啦~” 宣雅兰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瓜:“那可能要让承知失望了哦,白宿哥哥生不了小弟弟的。” 承知恍然大悟:“对哦,我都忘了白宿哥哥是男孩子。” 全家人都给出了反应,这下大家齐刷刷看向白宿,期待着他的回应。 或许大家也是下意识的要征求他的意见。 但白宿只是怔怔看着那张红纸,良久,抬头轻声问道: “不可以改时间么?” 此话一出,全家愣住。 萧松山花白的眉头倏然皱做一团。 宣雅兰都忍不住说了句:“结婚肯定要挑个好日子,虽然没有实质影响,但大家还是要图个心里安慰,和妈妈说说,为什么不想在这个日子结婚呢?” 萧恪暗暗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问道:“怎么了,不喜欢这个日子?” 白宿摇摇头:“不是,我对日子没概念,但是我已经和新电影签了合同,下个月开拍,预计时长三个月,刚好和婚期冲突了。” 就算能请假,但婚前婚后这套准备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要是请上一周半月的,耽误的可都是剧组的经费啊。 萧松山直接道:“推了吧,违约费我来出,他们需要演员我给他们找。” 白宿攥紧手指,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萧松山:“不是违约费的问题,是个人诚信问题,我临时罢拍,事情传出去以后谁还敢用我。” “没关系,你想演什么剧本,伯伯认识很多大导演,不会让你以后无戏可拍。”有时候,萧松山的想法很简单,能用钱解决的那都不叫事儿。 但是今上午签合同时白宿见了剧本原作者,对方表示这个人物完全就是照着白宿来写的,他本人也很喜欢白宿,因此用尽一切办法砸钱营销推火原文,就是为了满足私心能让白宿出演。 而且这剧本也是影视低迷时期难得一见的好剧本,虽然机会不止一次,但如果这次消极对待,下次说不定也会被机会消极对待,无论是为了剧组原作者还是为了自己考虑,都不能推。 但要是问他想不想和萧恪结婚,回答是必然的。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喜欢萧恪。 “萧伯伯,能再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么?”白宿征求询问道。 萧松山鼻间倾出一口气,手指心不在焉摩挲着沙发扶手。 老人家希望儿女尽快成家不仅只是为了这个好日子,而是儿女有了家庭稳定下来,他们也就安心了。 但是他还是选择尊重白宿的意见:“那好,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对于白宿来说,结婚和拍戏,他肯定是更偏向后者。 在萧家吃过晚饭,时候不早,几人起身告辞。 回程路上,萧恪有些沉默。 他很了解白宿的性格,只要他说考虑考虑,多半是不考虑的缓兵之计。 他也理解白宿不想这么早结婚的理由,但还是有点失落吧。 “红灯!”旁边白宿一声惊呼。 萧恪赶紧回神踩下刹车。 车子停在白线后,差几毫米就压到了白线。 “你在干嘛,开车能这样心不在焉的嘛!闯了红灯事小,撞了人怎么办!”白宿怒道。 萧恪面前露出一丝苦笑:“抱歉,之后我会注意的。” 情绪稳定下来,白宿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也明白萧恪心不在焉的原因。 “因为我说不想结婚,生气了?” 萧恪腾出一只手揉揉他的头发,笑道:“怎么会,反正已经抓住了,跑不掉了。” 大概是本以为很快就能结婚的强烈期盼忽然落空,心里反差太过巨大,所以有点打不起精神。 看着他强颜欢笑的脸,白宿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犯了罪一样,心里也没好受到哪里去。 他挠挠脸颊,问道:“关于结婚,你是怎么想的呢。” 萧恪望着前方,路边的霓虹灯在他脸际晕开一圈柔光,在高挺鼻尖投出一个小光点。 “没关系,按照你的想法来就好,想拍戏就先拍戏,我可以等。” 半晌,又小声跟了一句:“只要最后能结婚就可以。” 白宿鼻根一酸,果然萧恪永远只会先考虑他而将自己的感受放在最后。 白宿忽而仰起头,看也不看他:“那我想先拍戏,我肯定能凭借这个剧本大红大紫,我还要拿影帝奖,等我拿到影帝奖,我们就结婚。” 萧恪点点头:“好,但是我想申请每日探班可以么。” 白宿佯装为难地考虑许久,哼哼两声:“好吧,勉强答应。不过这件事先不要和萧伯伯讲,我怕他会骂我。” “好,不说。” “笨蛋。”白宿忽然道。 “怎么又说我笨蛋。” “因为我骗你的,你都看不出来?” 萧恪忽而直起身子,忙挂低档减慢车速,侧首看向白宿,眼底有星光点点:“骗我……是指?” “当然要马上结婚,但是戏也要拍。”白宿笑道,“是不是被我骗到了?我的演技好不好。” “好……”所有突如其来的喜悦,全部融入在这一个字中。 “你说我能拿影帝么?” “肯定能,你的演技不是把我给骗到了么。” “谢谢萧总颁发的影帝奖,既然拿到了,那就——”白宿探过身子下萧恪脸颊印下一吻,“结婚吧。” 强烈的喜悦感差一点冲昏了萧恪的头脑,但现在正在开车,还得先顾及路况,只有用力握紧方向盘的双手彰显着他的心花怒放。 忘记是从哪一天开始盼念这一天的到来,或许就是从他张嘴咬过自己递到他嘴边的勺子的那一刻起。 但不免又有些忧虑:“这样同时兼顾两边会很累。” “我的毅力一般人难比,只要能让我老公高兴,累死都甘愿。” “别,我会努力学做饭把你养的白白胖胖,帮你洗衣服打扫卫生帮你拍戏。” “打住打住,拍戏还是免了。” 白宿轻轻扒住他的胳膊,瞳眸反射着霓虹色的灯光,忽然冲他眨了眨眼:“但是,帮我解决下生理需求还是可以的。” 萧恪疾速踩下刹车,随着一声刺耳的“吱吱”,地面出现了两道轮胎摩擦过的花纹。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不自然:“今晚么?” “怎么,太难为你了是么?没关系,我自己解决也……” “可以,没问题,但是,不会再临时叫停了吧。” 白宿掐住他的胳膊,笑得洋洋得意:“约定了,今晚谁先叫停谁去大街裸奔大喊三遍‘我是太监’。” 萧恪没忍住笑出了声。 幼稚。 但是,可爱也是真的。:,,. 章节目录 第81章 第 81 章 房间内。 帐幔垂下,边缘处露出两条纤细匀称的小腿,脚背绷直。 圆锥形的透明香薰机中翻腾着半透明的香薰溶液,雾气弥散开,浓郁的香气霎时沁满房间。 白宿向后倾仰着,眼前是不断旋转的天花板。 背部被一只大手托住,向下弯出一条柔和弧度。 窗外的树叶发出沙沙声,掩映在夜晚的漆黑中,却不掩春风拂过窗口带来初春全新的生机。 倏然,猛地一下,白宿瞬间睁大双眼。 他赶紧抬起双手捂住嘴巴,泪眼朦胧看下去。 萧恪一个俯身,将他用力按下去,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和萧恪对上了视线后,白宿忽而直起身子用力咬住他的肩膀。 萧恪疼地眯了眯眼,仿佛故意挑衅一般笑道:“想认输就开口嗯?” 说着,还朝窗外看了看,似乎在示意他,谁先认输就去大街上果奔并大喊三声“我是太监”。 这大概是白宿头一次被萧恪死死拿捏住。 细碎的呼吸声从指缝中露出。 妈的,这人到底吃什么长大的,或者说憋了多久,就可着他一个人往死里折腾。 他的手指不断收紧,指尖狠狠抠进硬实的背部肌肉,指节苍白泛着青色。 声音好似渐渐变得模糊,像羽毛一样,打着旋儿缓缓飘落。 萧恪大概是考虑到他的感受,低声道:“你先求饶,我可以对你免去责罚。” 求饶?那不是白宿的性格,他使劲撑起上半身,用力掐住萧恪的肩膀,银牙磨得咯吱响:“不求,大不了弄死我。” 在性格上,萧恪大概永远是被拿捏的那个。 他俯下身子,拂开白宿额间湿润的碎发,指尖轻弹他的额头:“好吧,是我累了。” 白宿指着他的鼻子:“你认输了!” “嗯我认输了。” 白宿得意地按住他的肩膀,鼻子都快翘上天。 但倏然表情愣住。 良久,哼哼两声:“算了,今天冷,免罚了,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谢谢你的大度。”萧恪笑道。 * 白宿和萧松山他们表示愿意结婚,但拍戏也要兼顾,希望婚礼一切从简。 萧松山嘴上答应着,扭头就把这句话抛之脑后。 每一张喜帖都是纯手工制作,金铜色玫瑰暗纹卡纸信封,粉色与豆绿灰色渐变的火漆腊封,浮雕着两人拼音组成的名字,内置邀请函都是书法大师用金漆笔手写的标准正楷,中文下面还要请国外的书法大师再用英文写一遍。 喜糖罐也是以水钻为原材料,雕刻成圆润的香水瓶造型,里面装着色调统一的暖色系宝石糖,满满一瓶晶莹剔透,像极了艺术品。 除此之外,考虑到白宿拍戏时间紧张,所以原本打算在萧恪第二故乡英国举行的婚礼也改在了国内,等他们都有时间了再去英国补办一次。 倒也不是萧松山崇洋媚外,只是单纯觉得萧恪在那边长大,每个人都对自己成长的地方有着特殊的情愫,更希望能在那里见证自己往后的幸福余生。 关于婚礼酒店,早在萧松山参加完《爸爸》综艺节目后就开始着手准备,他不想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的婚礼场地是别人用过的,希望能给他独一无二的。 因此当时就在海边新建了一座酒店,斥资几个亿,建筑采用天蓝色的钢化玻璃制成,内景也是纯纯海洋风,奢侈的钻石珍珠雕刻而成的珊瑚、贝类布景,宛如置身童话中的海底城堡。 但等结完婚就拆,不给别人用哼。 萧恪难得在微博上发了张照片,照片中两只手戴着当初节目组送的戒指,十指相扣难舍难分。 并配微文: 【从此天涯共此生@白宿】 【恭喜我们萧此以白首!!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哇!!!真的羡慕了,羡慕萧总,你要好好对待我们宿宿老婆。TAT从今天起,他就是别人的老婆了我恨!】 【孩子没见过世面,这场世纪婚礼可否直播给我们康康?】 【这俩人认识也没多久吧,别人谈了七八年才结婚照样该离了离,emmmm替他们担忧。】 【酸鸡别跳,管好你自己就行。】 【虽然真的很不舍,但小白幸福就好。】 这条微博发出没多久,就被拱上了热搜,几乎娱乐圈所有人都看到了,纷纷跑来转发恭喜,认识不认识的这热度还是要蹭的。 只有沈阙,并没转发这条微博,反而发了条语焉不详的微文: 【机会还是有的,但可能,下辈子?】 与此同时,白宿的穿书后电影处女作在万众瞩目下顺利开拍。 电影名叫《成为嫌疑人那一日》,讲述了法医出身的主人公因为失忆,一觉醒来被扣上连环罪案嫌疑人的罪名,根据他对犯罪现场进行的分析,似乎条条痕迹都直指他本人,就在他感到迷茫一度怀疑自己就是真凶时,尸体上一条没被任何人发现的痕迹让事情出现了转机。 而白宿就饰演这个主人公嫌疑人,和他搭档的演员是圈内颇受好评的中年艺术家。 开始,除了原作者和导演外,上至搭档演员,下至剧组工作人员,无一例外都不看好白宿,认为他是非科班出身,又没经过什么专业训练,但碍于导演淫.威又不好说什么,大家已经做好了陪着他一条片段NG数次的打算。 剧组门外。 萧恪将车子挺好,按下车钥匙锁了车,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几个剧务正忙着整理道具。 “萧萧萧先生?!”见到来人,大家惊讶地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活的诶!还是第一次见活的萧恪本人,这个只生活在他人艳羡口吻中的男人! 萧恪看向里面:“他还在忙么?” “对还在拍戏,萧总您先在外面坐一会儿?” “我可以进去看么?” “可以的可以的!” 拍摄地是剧组搭建的样板房,此时的镜头正是白宿饰演的主人公从放满水的浴缸中清醒过来的场景,浴缸旁边还躺着敬业的“被害者”演员。 萧恪放轻脚步,从工作人员背后绕过去,不打扰,静悄悄看。 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他,“萧”字刚出口,他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惊扰别人。 但工作人员还是颇有眼力劲儿地给他搬了张椅子请他坐下。 放眼望去,白宿躺在放满水的浴缸里,薄薄衬衫被浸透,胸前若隐若现的红晕再搭配他濡湿的面庞…… 这真的是刑侦剧?不是什么色.情小电影? 萧恪看了眼周围,工作人员都聚精会神看着白宿。 他猛地攥紧手。 白宿清醒过来后面对陌生房间瞬间的迷茫,随即下意识查看周围,动作神态自然流畅,看不出一点表演痕迹。 当他看到旁边血淋淋的尸体后,瞬间瞳孔扩张。 哇,一个人竟然真的能靠演技演出那种强烈的震惊感。 工作人员大气不敢出,仿佛随着他的眼神一起陷入了剧烈的不安和震惊中,每个人的心都随着紧绷起来。 “OK,可以,过。”导演一声喊,霎时间,现场一片松一口气的释然声。 白宿从浴缸里爬出来,刚准备找化妆师换衣服准备下一场,一件暖和的大衣披在他身上,随即胸襟被用力按紧。 一抬头,对上一对冷冽的双眸。 哇这眼神,这才是一个连环杀手该有的眼神! 白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们导演就必须让你穿这种衣服?水一浸就透,黑的不行么?”萧恪说着说着还委屈上了。 一想到刚才的镜头要被全国几千万观众看得清清楚楚…… 不舒服。 声音不大,被导演听得清清楚楚。 导演:我也不想啊,原文就是这么写的T_T 白宿看到萧恪,忽然双颊漫上一抹绯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在镜头前变成老油子的他一想到刚才的场景被萧恪看了去,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怎么来了啊。” “买了点吃的,过来看看你,顺便接你下班去我家,今天有定制礼服的过去量数据。” 说着,萧恪打开便当盒,夹了一块糖醋肉送到他嘴边:“尝尝?” 白宿悄悄看了眼周围,按住他的手:“别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呢。” 萧恪清了清嗓子,工作人员瞬间齐刷刷转过头,假装讨论事情。 白宿这才咬过糖醋肉,手指挡住嘴唇嚼了嚼。 随手拿过台本翻看,看下一场要拍哪场戏。 当他看到片段的同时,食物忽而卡在喉咙里,噎的他直咳嗽。 萧恪拍拍他的后背:“别急,慢点吃。” 白宿好不容易顺匀了呼吸,眼神避开他的眼睛:“今天下班这么早么?不用回公司么?” 萧恪看着他,淡淡一笑:“不回,今天就在这陪你收工。” “回去看看吧,你身为最高领导,不能扔着这么大公司不管啊。” “正因为是最高领导,所以杂事用不着我管。” 白宿:…… “怎么,为什么这么盼望我走。”萧恪扬起笑容。 但这笑容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章节目录 第82章 番外三 被人探班的确是件很幸福的事,特别是对方还是万众瞩目人人艳羡的财团之子,但是,问题就在他是萧恪。 是个在醋缸里泡大的。 而接下来的一场戏,是男主负伤被警局的同事带回家后帮忙上药绑绷带的戏。 而且,要半.裸出境。 作为演员为艺术献身这很正常,但萧恪未必能理解,一旦那股醋劲儿上来毁了正常拍摄都有可能。 白宿抬眼望了眼阴沉沉的窗外,思忖半晌,道:“渴了,想喝柳橙汁。” 又补充道:“一定要街角那间门店的橙汁。” 因为那里靠着影视城又是网红店,最近营销得风大,排队的人络绎不绝,号称一排就要排上五六个小时。 工作人员赶紧道:“白老师我去买吧。” 说着,他拿起伞要往外走。 “你应该还有别的工作要忙吧,没关系让他去就行。”白宿笑道。 萧恪垂视着他,良久,嘴角浮现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 他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影棚。 白宿暗暗松了口气,把人支走了就行。 休息时间门,化妆师忙着在白宿脸上、身上左右开工,逼真的伤痕妆几乎可以以假乱真,那一道道皮肉外翻触目惊心的伤痕,看的化妆师都不免怜爱。 白宿本就是比较淡颜的脸,微微下垂的眼尾原本就有种悲怆的可怜意味,嘴角眼角通红的伤痕妆仿佛刚才真的浴血奋战杀出了一条血路般。 一切准备就绪,演员就位,在场记板敲响的瞬间门,窗外忽然一声落雷,引得众人齐刷刷看去。 昏暗的房间门被闪电映得发白。 随即,暴雨倾盆而下。 外面传来路人惊叫急促逃离躲雨的声音。 工作人员忙把窗户关上,窗帘拉好,灯光师紧急就位,强光袭来的瞬间门,白宿的瞳孔骤然收缩。 惊愕的表情还在怔怔望着窗外。 萧恪应该不会……还在排队吧,他好像出去的时候没拿伞。 剧务重新举起场记板,念叨着场次。 白宿这才回神,有些心不在焉,频频向窗外望去。 暴雨敲击着窗户啪啪作响,风声呼啸如女鬼的尖叫,光是听着都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白宿禁不住摩挲着膝盖。 都一个小时了,萧恪怎么还不回来。 “卡,重来!白老师,注意目光不要一直往别处瞥。”导演提醒道。 这是白宿今天第一次NG。 白宿点点头,努力不去想。 但是怎么可能不想。 他站起身,对工作人员鞠了一躬:“抱歉,可以等我十分钟么,我想出去处理点事,马上回来。” 导演皱着眉点点头:“快去快回,大家也先休息下吧。” 得到了应允,白宿穿上衣服随手抄起一把雨伞,一出门,狂风吹得他身形不稳后退几步,雨伞也成了摆设毫无用处,反倒还成了累赘,被吹得翻了过去,带着白宿一个劲儿往后退。 白宿勉强在狂风暴雨中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街角的奶茶店,虽然没有开始大排长龙的盛况,但人依然不少,并且因为大家伙举着伞导致看起来非常拥挤。 在一排花花绿绿的伞中,突兀出了一道高大的身形。 他没有伞,浅色的风衣被雨水浸湿成深色,在一排因为狂风东摇西摆的人群中,他安然伫立其中,雨水将他的五官颊清洗的愈发秾丽深邃,迎着飓风,目光坚定不移只注视着小店。 白宿默默站在不远处,睫毛被雨水打湿,看着看着,自责涌上心间门。 他疾步走过去,忽然将萧恪拉出人群。 萧恪愣了下,低头看着他。 被大雨模糊的表情中,只有眼眶一圈浓艳。 脸上还挂着伤痕妆,在雨中愈发明晰。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笨蛋还是萧恪不聪明,一个出了馊主意,另一个坚定践行这个馊主意。 周围人眼前一亮,认出了是白宿后忙拿出手机围着拍。 白宿不想让他们看笑话,拉着萧恪要走。 “再等我会儿,还有几个人就排到了。”萧恪缓步拉住他,安慰地笑笑。 白宿也跟着止住了脚步。 萧恪已经排了这么久,马上轮到他时自己要是给他拉走,不是涮人玩么。 “对不起……”他低低道歉,或许他还是不够成熟,所以遇事只会逃避,所有的磨难都由萧恪一个人来承担。 萧恪倒是坦然,笑问道:“是因为有什么特殊戏份所以才特意把我支开么?” 白宿点点头,望着脚尖,视线一度模糊。 “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呢。”萧恪却并没生气。 白宿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他觉得这个比夏天的隔夜饭还馊的主意很好……? “我知道我肯定会吃醋不满,说不定还会影响正常拍摄,所以眼不见是最好的方法,我不想影响你的事业,哪怕会嫉妒,但还是要支持你的,对吧。” 萧恪揽过他湿漉漉的肩膀,接过雨伞,往下压下去,挡住二人的脸,趁这机会垂首亲了亲他的嘴角。 白宿抓紧他的手指,轻轻将湿漉漉的脑袋靠在他同样湿漉漉的胸前,眼神淡然地看向远方。 喜欢萧恪的坦诚,更喜欢他对他人心怀尊重的善良。 虽然宋凛曾经说过,或许萧恪就是他感情具象化的产物,但对白宿来说,萧恪就是萧恪,是世界上再无人能替代的存在。 他的出现给足了自己安全感,在每次自己感到不安的时候都能轻易化解,让自己知道,即便是毫不讲理的撒娇使小性子,即便有一天变老变丑,成了旧时代的残党,但他这艘小船永远会停在抬眼可见的渡口。 风云变幻莫测,唯一不变的是他说过的永恒。 * 过于仓促的婚礼,甚至连结婚照都是连夜赶出来的。 照片中,萧恪一身深蓝西装,露出的衬衣领口白如落雪,手肘撑在桌子上俯首看过去,而旁边端坐的白宿一个不经意抬头,似乎没料到他离自己这么近,眼神几分愕然,但惊喜更多。 这本是摄影师随意抓怕的镜头,但效果意外的绝佳自然。 白宿穿着睡袍跪坐在床上,望着那幅巨大的结婚照,眼中星光斑驳。 萧恪从浴室走出来,随手擦着濡湿的头发,上床靠在白宿身边,躺在他的大腿上,抬手摸摸他的脸: “早点睡,明天三点就要起来,化妆,彩排,打起精神。” 不知不觉,明天竟然就要结婚了。 感觉就像一场梦一样,有些突然有些不真切。 也可能是婚礼一切事宜他都没怎么操心,大部分时间门都是靠在剧组,所以没有那种氛围感。 说到剧组,又收到了剧组的短信。 白宿打开一看: 【因为收音问题,所以明早六点要补拍一条片段,十万火急,麻烦白老师一定按时到场。】 白宿:? 这么巧的么? 本来是打算好,反正明天是下午的戏,中午婚礼结束就赶紧去剧组工作,但这突如其来的,要他怎么办? 萧恪也看到了短信,笑容一点点褪去。 良久,他小心翼翼问道:“明天,打算过去么……” “他说十万火急……因为要赶档期,所以必须硬挤时间门来拍。”白宿越说声音越小。 他也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他们不知道明天是你人生大事的日子么?” “没说……怕他们为难。” 萧恪听完沉默了。 白宿想了想,道:“这样吧,明天化妆我就顺便在剧组解决,明天敬完长辈茶我就先往剧组赶,补拍完片段尽量在十点前赶回来好不好。” 这一刻,萧恪真的很后悔。 其实婚礼完全可以再等等,这样也不会让他这么累。 “好,只要你决定好就行,到时候我负责接送你。” “别啊,你要陪着宾客啊。” “你自己一个人跑来跑去我不放心。” 白宿捧着他的脸颊亲了亲:“乖啦,相信我,办法总比困难多。” 萧恪思忖良久,才勉强点头同意。 但是这事儿给萧松山一说—— “咣当!”一声巨响。 苍老的大手砸在桌子上。 “明天什么日子你们不清楚么?!误了好时候谁能负责,这剧组也是不靠谱,都不知道明天是别人的大日子?我看干脆别拍了,辛辛苦苦拍这一部电影能赚几个钱?” 咆哮声从手机那头传来,萧恪赶紧看了眼白宿,拿着手机起身离开卧室。 “爸你别生气,这也不是宿宿能决定的,而且这是他的梦想,必须要支持他完成,我保证,明天绝对不会出任何岔子,好不好。” “胡闹!你保证?你能和老天抗衡?明天天气预报还有雨,又是周末,你能保证这一路绝对畅通无阻?” 萧恪沉默半晌,声音冷了些:“是,我能保证,就这样定了,多余的话别说了,挂了。” “你——”话未说完,通话被人无情挂断。 虽然萧恪一直在极力克制声音,但现在正处于敏感时期的白宿不可能不偷听。 本来好端端的大喜日子,就因为自己的任性搞得大家都不开心,最后所有的责任过错还要萧恪来承担。 嘤。 他以后一定会好好爱他的老公的。:,,. 章节目录 第83章 番外四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门铃响了。 一开门,婚礼团队冲进了卧室,萧恪迷迷糊糊坐起来,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团队拉出了白宿的别墅。 萧恪:? 婚礼的流程是这样的,新郎来接亲,伴郎伴娘堵门,到了时候两口子一起吃完汤圆散了红包,就要给双方父母敬茶改口,然后拉着去酒店。 白宿这边没有送亲的兄弟姊妹,宣雅兰便从朋友那边找了个小姑娘,前不久刚临时认作干女儿,就是为了送亲。 不过宣雅兰他们都不太喜欢堵门闹婚这一套老风俗,给每位前来的亲戚朋友发了大红包之后,大家也自觉退到一边。 “叮咚——”门铃再次响起。 宣雅兰忙起身,修身的长款深红鱼尾裙勾勒出纤细腰身,外面是雪白披肩,精心打理过的妆容让大家恍惚间觉得这好像才是新娘子。 她打开门,在宾客瞩目中,一道高大身形出现在门口。 裁剪合身的蓝灰色西装,内衬也是同为深灰的马甲,纯黑英挺的衬衫搭配浅灰交叉暗纹领带,胸前口袋别一只灰底金边丝巾,两条长腿笔直富有力量感,头发用摩斯精致整理出干练精神的造型。 萧恪捧着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见到宣雅兰,头一次露出了羞赧的微笑。 轻轻叫了声:“伯母。” 萧恪的出现,令准丈母娘眼前一亮。 身后跟着一排公子哥伴郎,都是萧恪以前在国外读书时的朋友,国人外国人都有,个个身价不菲,如此逆天的伴郎团,让大家仿佛置身男模选秀现场。 在宣雅兰的引导下,萧恪来到紧闭的房门前,抬头看过去,明明是不知出入过多少次的房间,但今日站在这里,却心潮涌动,仿佛有很多迫切想要表达的言辞,无比期待着说给那人听时,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抬手敲了敲门,声音有些发抖:“请问,我可以进去么?” 等待的时候如坐针毡,但里面却迟迟不肯给出回应。 “白宿?”奇怪,明明听说白宿没有什么伴娘伴郎团,怎么不给开门呢。 “推门进去吧。”宣雅兰在旁边笑道。 萧恪紧张地整理了下领口,手指抚上门把,坚定拉下。 房门打开,春风拂面而来。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精心布置过的红床单、贴了喜字的墙,但是……人呢? 看到这一幕,宣雅兰也愣住了,忍不住探头进去看了两眼。 咦?她那么大一个儿子呢? 伴郎团互相对视一眼,跟着进去开始找寻每一处角落。 窗帘后、床底、衣柜……全部翻了个遍,却没找到白宿的身影。 萧恪脑袋嗡的一声,脑海中瞬间蹦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不想结婚,他跑了! “白宿?”他的声音抖得厉害。 应该不至于,白宿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的人。 “宿宿?在哪呢?”宣雅兰跟着进来找。 随即,所有人看向那扇大开的窗户,微风拂动窗帘透出一丝寂寥。 一阵极度压抑的沉默过后,所有人百米冲刺向窗口,挤作一团向下望去。 萧恪感觉脑袋一片混乱,不自觉地脱口而出:“老婆别藏了,我真的很害怕……” “咳咳!”倏然间,房间里响起清晰的咳嗽声。 众人忙循着声音找过去,赫然发现!衣柜顶端!露出了一截黑色衣角。 接着,白宿探出半边小脸:“本来打算,你不改口喊老婆我就不出来了。” 萧恪释然地松了口气,眼眶渐渐积郁泛红。 他走到衣柜下,张开双臂:“老婆下来吧。” 白宿从衣柜顶端勉强直起身子,纵身一跃,跌入萧恪怀中的瞬间拍开了红玫瑰捧花,霎时间,深红花瓣在房间中四散飞扬。 “怎么爬上去的,真有本事。”萧恪拍打着他胸前的灰尘,忍不住仔细打量起来。 他很少见白宿穿正装,黑色西装搭配白色内衬,没有打领带而是用深蓝金边方巾系成了斜挂领饰,少了丝死板的端庄,更适合他这种年轻态的脸。 萧恪觉得自己功德圆满了可以飞升了,老婆真的太好看了。 吃完汤圆,要给岳母敬茶改口。 宣雅兰端坐在沙发中央,听萧恪表达着自己的忠心,语气恭敬:“岳母,您放心把宿宿交给我,敬茶为上,以表忠心。” 宣雅兰接过茶水,笑得温婉:“都说一婿半儿,希望从今以后,你能履行你的承诺,恩爱同心,为家庭努力付出,把日子过得幸福美满。” 说着,她微微俯身凑到萧恪耳边,用只有他才听得到的声音微笑道:“还记得我以前怎么说的吧,妈妈虽然很好说话,但不代表没脾气,希望你能,哦不,是必须善待我们宿宿,好么。” 萧恪低头抿嘴轻笑:“是,牢记于心。” 这边敬完茶,又要赶去萧松山家给公公敬茶改口。 车子驶到半道,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到了萧松山家,同样的一套流程,但唯一不同的是,萧松山表情看起来不怎么好,好像还对白宿要临时闪人的事耿耿于怀,故意给脸色看。 但看到白宿毕恭毕敬站在他面前,递过茶杯软软喊了声“爸爸”,老脸憋不住了,笑得眼睛都看不见,握着白宿的手道: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婚后你也多多休息,赚钱的事有萧恪,他要是待你不好你就和爸爸说,有爸爸给你出头,你放心。” “谢谢爸爸。”白宿笑道。 一声“爸爸”,有多少年没喊过了,只有值得的人才配称为“父亲”。 “好了,五点半了,你不是还有事要忙?爸爸派车送你过去。”看到萧松山如此善解人意,还愁着怎么开口的白宿心中那点忧虑霎时间烟消云散。 他忙起身,对萧松山鞠了一躬,着急忙慌往外跑。 萧恪跟着追上来,叮嘱道:“注意安全,忙完了给我电话。” 他说着,帮白宿打开门。 白宿突然发现他手上还戴着当时节目组作为奖品送给他们的对戒。 他忙脱下戒指,让萧恪也脱下,揣兜里:“你别忘了婚礼用的对戒,我先走了,一会见,老公。” 说罢,亲了亲他的脸颊,迈出大门。 路上,雨越下越大,雷声隆隆,闪电似银蛇。 或许很多人都很讨厌下雨天,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也觉得这天儿真烦人,但萧松山却认为,这是好兆头,春雨是滋养大地万物的养分,所以才有春雨贵如油的说法,有了这一场雨,也预示着两人的感情即将开花结果。 不错不错。 白宿赶到剧组,已经有看新闻得知消息的工作人员忙迎上来道歉:“对不起白老师我们都不知道今天是您的重要日子,不然您先回去吧,我和导演说说。” 白宿:“来都来了,赶紧结束我也才有心思结婚。” 他脱下外套直冲化妆间,速战速决。 好在补拍的片段不长,导演也考虑到今天比较特殊,就没有补拍备用片段,一结束就赶紧喊化妆师过来给他化妆做造型。 为表歉意,导演让助理赶紧出去取钱买红包,包了厚厚一沓作为礼金。 白宿也不同他客气,反正这些钱早晚都是要还的,而且等导演儿子结婚,他还要还更多。 结束补拍,萧松山派的车子还在外面等,白宿匆匆给萧恪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得知他们已经到了酒店后,和司机报了目的地。 距离婚礼开场还有一小时,而酒店距离剧组有二十多公里,最快也得半小时到。 雨刷不停摇晃,车前玻璃模糊一片,到了一个路口,车速明显慢了下来,到最后干脆停住不动了。 “怎么了?”白宿心急如焚,探过身子看向前方。 “堵车,今天周末本就人多,还下雨,都不敢开太快。”司机焦急皱起眉头。 “能换条路走么?” “换条路也得先过了这个路口才行。” 白宿坐回去,望着手表。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了,车子依然一动不动。 这时候,萧恪打来电话问到哪了。 “堵车了,还堵在剧组前边这条路,一动不动。” 正在酒店和宾客互道祝福的萧恪听闻,立马向外跑去:“我去接你,你别乱跑。” “不要过来,你来也是一样的堵。” 但这一次,萧恪没有再乖乖听话。 萧松山得知消息,本想派出私人飞机,但好像也没有能停机的地方,况且还下着雨,为了安全也不能飞。 今天这结婚的要是换做别的儿媳妇,他多半要责怪孩子不懂事,不分轻重。 但对方是白宿! 他跟着追出去叮嘱萧恪:“路上开慢点,注意安全,误了时间不要紧,安全第一,告诉宿宿别让他着急担心,安抚好他的情绪。” 萧恪心不在焉应着,一路火花带闪电直奔剧组拍摄地。 果然如同白宿所言,他去了也是一样的堵。 萧恪看到公司用车,便把自己的车找了个地方停好,冒着雨来到车前,打开车门。 看到萧恪,白宿自责道:“对不起,都是我把婚礼搞砸了。” “无所谓,只是个仪式罢了,不要看得太重。”萧恪笑笑。 他余光一瞥,忽然看见雨中停了一排共享单车。 “老婆,拿上伞。” 白宿不明所以,还是拿上伞跟着萧恪下了车。 然后就看见,萧恪在路边扫了辆……共享单车。 萧恪脱下他的高定西装,只擦了擦后车座,衣服往旁边垃圾桶上一放,便扶着白宿坐上去,自己则一屁股坐在**的车座上。 白宿赶紧撑伞帮他遮雨。 “抱紧了,出发了。”萧恪长腿一蹬,车子穿过一动不动的车队,迎着大雨,坚定不移循着路线向前驶去。 白宿紧紧抱着他的腰,望着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忽而间,低头笑了出来。 真是一场特殊的婚礼。 但哪怕没有这场婚礼,只要那个人是他,就好。 另一边,萧松山看着网上传来萧恪骑自行车载着白宿狂奔的影像,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萧董,要不要通知下交通队请他们开道。”秘书在一旁提议道。 “不用了。”萧松山微笑着关掉手机,“两个人过日子,没那么多阳春白雪,少不了磨难,希望无论将来什么样的磨难,他们都能像今天这样,共同面对风雨,这才是婚姻的真谛,不是么。” 秘书掩嘴轻笑:“您说得对。” 而萧恪骑车载着白宿一路狂奔的视频不出短短十几分钟便冲上了热搜。 在大家的想象中,国内两大财团联姻,婚礼必然是盛大且梦幻的,但谁都没有想到,是自行车,是暴雨,是狼狈的骑行。 【天哪为什么要搞这一出!】 【那边堵车堵得厉害,小白临时过去补拍片段,为了不耽误时间萧总才出此下策。】 【这两人……我哭死,小白敬业又认真,婚礼当天该工作还工作,萧总也是,没有选择动用势力强行让交警开道,而是遵守规则,尊重人民群众,呜呜呜他们真好,神仙爱情。】 【互相尊重的爱情一定能长长久久!】 【尊重祝福,萧总加油骑快点!别误了你老婆吃午饭!】 【真好啊……换我爸妈这种老古董要是看到这场景会觉得丢脸死了,直接表演原地暴跳如雷,萧董和宣董也没有责备他们,真的好好啊。】 【萧恪真男人,世界不给我前进的道路又如何,我自己造一条,带着我老婆坚定不移走下去。】 【球球你们天长地久好不好!萧总小白冲鸭!!】 乘着大雨,骑过水漫河堤,穿过陡峭上坡,随着下坡助动力,萧恪松开双脚,问道:“觉得丢脸么?” 白宿反问:“你觉得丢脸么?” “不觉得,反而觉得是人生难得的经历,因为我老婆选择了和我站在一边。” 白宿抱紧他:“我也不觉得丢脸,我老公这么优秀的男人,就是骑牛车载我我都觉得可骄傲了。” “吱——”车子在海边停下。 几个婚礼团队工作人员看到二人赶紧迎上来,看着落汤鸡一般的二人,焦急道:“还有十分钟开始,两位先随我过来补妆换衣服吧,也不知道能补多少,我们尽量吧。” “不用了。”萧恪往后一拢头发,“就这样吧,别误了我老婆吃午饭。” 工作人员:??? 原来他在乎的不是耽误了良辰吉时,而是怕他老婆饿肚子? 上天也赐我这样一个男人吧,哪怕只有他四分之一好也行啊! 两人随手挤着衣服上的水,拧了个半干,来到会场大门前。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工作人员赶紧通过对讲机通知司仪。 霎时间音乐响起,守门的工作人员拉住门把手缓缓向两边打开。 亮蓝色的灯光穿过门缝,照亮了两只紧握在一起湿漉漉的手。 看着实在不像过来结婚的两位落汤鸡,宾客们愕然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着。 这……是什么操作? 萧恪甚至连外套都没有。 但萧松山和宣雅兰并未因为两人这别开新面的装扮感到任何意外,只是平静地微笑鼓掌。 人生走过大半,忽然从两个孩子身上得到了感悟。 《小王子》里面有一句很经典的台词: 仪式感就是使某一天与其他日子不同,是某一刻与其他瞬间不同。 这种不同,和服装、环境、人群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在这一刻,有了无论面对怎样的狂风暴雨也有毅然决然携手走下去的勇气。也是学会了互相尊重,相濡以沫。 台上,司仪说完了那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后,通知作为小花童的承知上来送结婚戒指。 承知望着空空如也的花篮,傻眼了。 并没有人交给他戒指啊,他该拿什么送上去? 看到孩子在发愣,萧恪这才想起,本该交给承知的婚戒被他忘在了外套口袋里,并且他的外套,现在还在垃圾桶上随暴风雨凌乱着…… 白宿见承知都快紧张哭了,事情原委也猜了个大概。 他灵机一动,从口袋里掏出两枚还滴着水的对戒,举起来:“戒指在我这。” 两枚素圈,是当时恋综节目组送给他们的奖品。 不贵,和那对被不慎弄丢的婚戒完全没有可比性。 萧恪轻笑一声,拿过一枚戒指套在白宿的无名指上。 戒指的确廉价,但却是见证了一段感情开始的最好证物。 白宿望着手上的戒指,发丝的水滴顺着脸颊落下,打在戒指上,被灯光投出钻石般耀眼光辉。 接着,炙热且饱含深情的吻落下,周围一切好像都落入了真空,鸦雀无声,只有心脏跳动的声音,此起彼伏。 刹那间,掌声响起,宾客双眼含着热泪,不住欣慰点头。 仓促的婚礼,狼狈的新人,本该在他人眼里是不成熟不走心的小仙,但。 那一刻所有人都顿悟了。 太在意繁琐的规矩教条会失去自我的,真正的爱情就是在相处过程中找回自我。 而大家之所以喜欢以戒指作为定情信物,并非因为其本身价值多么贵重,因为—— 十指连心。:,,. 章节目录 第84章 番外五 知了在树上声嘶力竭,大火球挂在天际,蒸腾着柏油马路散发出白色雾气。 一晃眼三个月过去了,白宿的电影拍摄也终于迎来了顺利杀青。 而电影杀青这天,刚好是萧恪的生日。 他从没在网上公布过自己的生日,就算无良记者扒,也只扒出萧恪身份证上的生日,但那是阳历,华人只过农历。 一切保密,为的就是不想在这大好日子被什么无关紧要的人频繁骚扰。 他只想和家里的小宝贝过二人世界。 早晨。 白宿穿好西装,对镜抚鬓:“今天有杀青仪式,完了还有散伙饭,你要是有时间下午四点来接我,没时间我自己打车回来。” 萧恪帮他整理着领口,随口问道:“林岳呢?” “爷爷走了,回老家吊孝,这几天都不在。” 萧恪暗喜,没有林岳这个大灯泡捣乱更上锦上添花喜上加喜。 他低头望着白宿的眼睛,看着他微垂的睫毛如两只黑尾蝶,娇艳动人。 良久,似是有意无意问道:“今天……是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我忘记了,你还记得么?” 白宿抬眼,思忖半晌:“不就是杀青?” “不是这个,好像和这个无关,是什么呢?”萧恪循循善诱,他不相信他老婆会忘记他的生日。 白宿冥思苦想半天,忽然一下子瞪大眼睛,继而缓缓看向萧恪。 他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日子给忘了! “瞧我这记性,老公,对不起,我忘记今天是物业上门检查安全隐患的日子,那麻烦你好好看家。”说罢,他在萧恪脸颊上印下一吻。 萧恪:…… “再想想?往我身上想?” 白宿挠挠额头,眉间微蹙,表情一片茫然:“你要不直说吧,我真的不知道,我这人对数字向来不敏感,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 萧恪呼吸一滞。 生日!他提到了生日,再往前那么一点点,是可以想起自己的生日的。 他刚要开口想再给白宿一点提示,结果就看白宿急匆匆往外走:“我快迟到了,剧组的车在外面等了好久,别忘了物业上门,老公么啾!” 随着一声敷衍的“么啾”,白宿瞬间消失在大门口。 萧恪淡然地看着门口,良久,喉结滑动了下。 紧接着手机收到短信提示,是萧松山发来的消息: 【恪儿生日快乐,爸爸带承知去奥地利旅游了,抱歉不能参加你的生日(你应该也不想爸比参加吧),那祝你们二人,幸福~】 萧恪放下手机,鼻间发出一声轻叹。 还是有点失望的吧,但却是像白宿说的,他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上次给他准备生日惊喜他还惊讶了好久问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 没关系。 萧恪坐在电脑前,揉揉有些冷淡的脸,努力揉起一抹微笑。 他很忙,忘了也正常,一会儿会想起来的。 * 下午三点半。 萧恪抬手望着腕表。 到点了,该去剧组接老婆回来了。 对着试衣镜打扮了许久,确认发型衣着都没有一点瑕疵后,开上车出门,路过花店,让店员包了一大束粉玫瑰,星星点点满天星围绕着玫瑰群,十分好看。 等他驱车赶到剧组,老远就看到门口围了一堆人。 而白宿永远那么鹤立鸡群,抱着鲜花站在演员和剧务中间被人围着拍照,那盈盈笑意跟春天里的百合花一样,纯洁高雅。 无论看多少次还是会怦然心动。 “萧总来了欸!”有剧务发现了萧恪,赶紧拉过旁边姐妹看过去。 萧恪站在不远处,灰蓝色的衬衫搭配深色长裤,袖子挽上去,露出青筋微显的小臂,健康且精壮,裤管笔直勾勒出修长双腿,墨黑的发丝柔亮蓬松,真是好一个芝兰玉树的俊美男人。 “小白,你家萧总来啦!”剧务一声喊,惹得所有人顺势看过去。 白宿刚要上前迎接,但是导演一个箭步冲过去,极没眼力劲儿地握住萧恪双手:“萧总,好久不见,您能莅临我们的杀青仪式,这真是大好兆头,萧总,不如一会儿赏脸和我们一起去吃饭怎样。” 萧恪看了眼手表,剑眉稍稍扬了扬:“不是说四点前结束聚餐?” “本来是这样打算的,但是昨天请了个高人给算了一卦,说原定时间不够顺,建议往后推迟,所以就一直等到了现在。” 白宿也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玫瑰花,笑道:“一起去吧?人多也热闹。” 人多也热闹…… 所以他还是没想起自己的生日。 萧恪别过头,淡淡道:“你们去吧,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欲走。 没两步又停下脚步,侧首对白宿轻声道:“恭喜你,祝愿电影一切顺利。” 白宿看着他,良久,歪头莞尔一笑:“谢谢,路上小心。” 非常程式化的回答,不说根本看不出这俩人是已经结了婚正处于甜蜜期的情侣。 “欸萧总要走么?”剧务们倒是看起来更像萧恪家那口子,一听说人要走,小眼神依依不舍瞥过去。 萧恪疾步上了车,车门“咣当”一声被甩上,车前头那对以他和白宿为原型的Q版小人车饰滚了圈摔了出去。 萧恪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忙把Q版小人捡起来,怜爱地摸摸擦擦,重新摆正好。 自己这么大的人还一点耐性没有,对着车子发泄情绪,还差点弄坏他们宿宿的Q版小人,心疼,愧疚—— 在车上闭目养神许久,勉强缓解了情绪,他打算找个地方喝点小酒平复下情绪。 最后目标就定在不远处的酒吧。 结果一去,笑死,酒吧十一点才开始营业。 恍然转头的时候,视线和旁边路边摊的大妈对上了…… 这是萧恪第一次吃路边摊,确切说是第一次为情买醉! 他觉得自己现在很酷,又透着些许四十五度角忧伤,一杯接一杯,天色渐渐从橘色的晚霞变成了黑垂夜幕。 期间,每隔几分钟就要看一眼手机,期待着那句迟来的“生日快乐”。 “帅哥,一个人么?”路过一小男人看见了独自买醉的萧恪。 妈呀!这不是电视上经常出现的……松山集团继承人! 自己一个人买醉,该不是夫妻生活出现了裂痕,听说这个时候的男人最容易被趁虚而入,甭管日后如何,今晚肯定要给他拿下! 萧恪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双眼。 迷醉的脸色泛着绯红,视线也有丝丝的迷离。 男人在他身边坐下,紧身裤包裹着圆润的大腿,不断往萧恪身上蹭:“帅哥,是有什么伤心事么,怎么一个人买醉?可以和我聊聊哦,我很会安慰人的!” 萧恪打量着他的紧身皮裤,看着腿肉仿佛要冲破材质即将破土而出,他迷离一笑,问道: “裤子哪买的。” 男人小眼神一亮,跟二百瓦的灯泡一样:“就是乐客城XX……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一条!” “哦。”萧恪垂下头,“那你可以打三一五维权了,码数不合身,质量也不好。” 男人:? 懂什么!这叫性感! “咔嚓”一声,裤.裆裂了个缝—— 萧恪放下一沓纸币,和老板娘打了招呼便从路边招手拦车离开。 靠着车窗,不知是不是酒劲上来了,意识仿佛在不断下沉,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怎么也睁不开。 到了地方,司机停车热心问道:“家里有人么?要不让家人下来接你?” 萧恪勉强抬眼,看着别墅漆黑的窗户,生冷的仿佛鬼屋。 他摇摇头,推开车门踉跄着下了车。 不会有人接他的,老婆还在和剧组的人快乐聚餐,自己……回去就好了,一个生日而已,无所谓的。 手指摸上冰凉大门,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萧恪按了下门铃。 有点紧张,手心一片冰冷,沁出薄薄冷汗。 就这样等待着,或许太过期待,他甚至听到门内响起了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在慢慢靠近。 他赶紧直起身子,手指拢着额前碎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 手指失落垂下,慢慢从口袋里摸出钥匙。 原来是幻听啊。 打开房门,屋里一片漆黑。 萧恪随手打开廊灯,昏黄灯光将他的影子斜斜拉长。 来到客厅,疲惫的往沙发上一躺。 余光好像瞥见了什么东西,很奇怪,像是突然出现的原本不属于这里的东西。 他撑起身子看过去,见是一只大型空调箱子。 奇怪?这箱子白天就有的么?白宿什么时候买的空调。 他慢慢走近箱子,抬手拆开封条,向两边打开。 倏然间!什么东西猛地从箱子里跳起来,伴随着半天飘扬的粉色拉菲草,一张清隽的小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我老公生日快乐!憋死我了,你怎么才回来啊!” 突如其来撞入怀中的柔软令萧恪一时没反应过来,迟滞了许久,直到白宿的气息侵占了他身体的每一处,他才清醒过来。 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宿,仿佛在看什么外形异种。 “傻了?”见他发愣,白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萧恪忽然释然地长松一口气,嘴角扬起:“傻了,乐傻了,原来你没忘记我的生日呢。” “怎么会,虽然我记不住自己的生日,但你的生日,已经烙在心上了哦~”白宿用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萧恪胸前划拉着,“失落过后的惊喜,是不是惊喜加倍?” 他把白宿抱出来,揉进怀里:“谢谢老婆,这是我长这么大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何止是惊喜加倍,他只觉得宿宿太会了,他再修炼上一辈子,依然敌不过他一招半式。 白宿嗅到他身上的酒气,再看看他绯红的双颊,不敢相信,不可一世的萧恪同志竟然因为自己“忘记”他生日而去深夜买醉。 醒醒!你拿的不是三流爱情狗血剧本好嘛! 不过醉了也好,乘着酒醉,有劲儿。 白宿慢慢解开扣子,双臂软软搭在他的肩头,冲他神秘兮兮的一wink:“我给你做了蛋糕,还煮了长寿面,一会儿吃完了,过来拆我的‘大礼’吧。” 萧恪看着眼前的人,酒瞬间全醒,黑沉的瞳孔渐渐扩张—— 白衬衣底下,是□□的胴.体,红色麻绳在身体上帮出了只有在有色小电影中才能看到的绳扣,穿过雪白肌肤,极白极红的颜色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太……这份大礼实在太贵重了,有些,受不起啊…… 萧恪喉结滑动了下,气息是略微的不稳。 “刚才在外面吃太饱,蛋糕就免了,就直接,拆‘大礼’吧。” 说着,他伸手拉过白宿腰间的红色绳结,轻轻拽到自己怀中。 白宿却义正言辞地推开他:“不行,一定要吃蛋糕,还要听我给你唱生日歌。” 说完,他俯身从空调箱子里端出一只礼盒。 丝带解开,朴素到有些简陋的蛋糕中间是两个Q版小人热情拥吻,虽然和专业人员制作的不能比,但每一根头发丝,都饱含白宿的爱意。 哪怕已经吃不下,萧恪还是咬了一口蛋糕边边。 一抬头,对上白宿期待的目光。 “好吃么?” 萧恪品尝着蛋糕,表情淡淡的也看不出什么情绪,且并未发表任何看法。 白宿心里一咯噔,他知道自己手艺已经差到人神共愤,可以往面对自己那狗屁手艺,无论多难吃都会赞不绝口的萧恪,今日为何沉默? 难道真的已经难吃到超越人神共愤的境地? 白宿想哭,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只能说没这个天分。 萧恪鼻间轻轻松一口气,忽然问道:“你做的时候你尝过么?” “我尝它干嘛,是给你准备的。”白宿振振有词道。 下一秒咬住他的下唇,舔舐着唇下一颗小痣。 甜蜜的奶油味在唇齿间融化开,热热的短促呼吸同样在此间纠缠着。 “现在你能尝到了。”萧恪低沉的嗓音,漫着一股淡雅的奶油味。 角落里,红色的蜡烛晕开一片暧昧的昏黄,烛光摇曳,燃烧着棉线融化了蜡烛。 今夜,隔壁邻居无人入眠。:,,. 章节目录 第85章 番外六 “各位正在收看直播的观众朋友们,大家下午好,欢迎来到明星访谈演播室,我是你们的主持人云箐。” 身着职业套裙的女主持人站在台上,台下黑压压一片都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和请来的观众。 作为现国内知名度最高的娱乐访谈节目,基本能踏入这间演播室的艺人,最差也是粉丝小几千万。 随着观众们的掌声,两位身材高挑修长,气质卓尔不群的男艺人从演播室侧门款款而入。 主持人云箐看着进门的两人,脸上是标准的职业化微笑,但眼中却并无一丝半点笑意。 开播前接到本期受邀嘉宾名单时,云箐和节目组吵了一架。 起因就是本期节目嘉宾其中一位,是白宿。 作为顾青禾曾经的真爱粉以及黎舒城的老婆粉,她明面上不说,私底下对白宿颇有怨言,甚至是极度厌恶,再加上这次和白宿一起受邀参加访谈的还是黎舒城,似乎所有的雷点都聚集在这一刻。 脑瓜子嗡嗡响,她和导演表示这期节目有白宿没有她,要导演看着办。 但云箐作为该节目家喻户晓的固定主持人,临时换人肯定会引发争议,所以百般无奈下,导演组只好同意云箐提出的要求: 本期访谈对于嘉宾提出的问题,由她本人亲自决定。 两人一入场,导播便在两人的身边打上了信息介绍。 【哇!橙子哥和小白同台,真的好少见,他们好像《班长》综艺结束后就没见过了吧。】 【srds,节目组是懂我们的,如果不是萧恪,我真的狂嗑“丹书白马”这对cp】 【额……还是别乱嗑了吧,小白已经名草有主了,没结婚前嗑一嗑圈地自萌可以,都结婚了就别搞事了……】 黎舒城和白宿两人依次进入演播室,云箐双手握住黎舒城的手,笑意爬上脸,无比尊敬。 “黎老师下午好,欢迎欢迎。” 黎舒城微笑着点点头。 白宿也自觉主动伸出手,这是最起码的礼貌。 结果云箐转身坐回沙发上,翘起一郎腿,就好像站她面前的是空气一般。 白宿也不恼,淡然一笑,手依然固执地伸在她面前。 云箐嘴角勾了勾,连个笑都算不上,伸出手用指尖火速碰了下他的手,迅速收回,还漫不经心拿起桌上的湿巾擦了擦手。 【这主持人什么毛病,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她好像以前是顾青禾的粉丝,在顾青禾被拘留未判决之前,她曾经公开替顾青禾发声,所以不喜欢白宿太正常了。】 【都一三十岁的人了,还是一点是非观都没有?乌鸡鲅鱼。】 白宿也不和她一般见识,说句难听的,和这种人一般见识都嫌掉价。 两人在沙发上坐好,黎舒城还有意无意稍稍离着白宿坐远了些,刻意保持距离。 今时不同往日,除了要正视自己的身份,更要正视对方的身份。如果一切未成定局,他还是很愿意再拼一把的,但白宿结了婚,意义就不同了,任何人都没有再插足的余地,否则就不仅仅是道德问题更是会上升到法律层面。 云箐拿起访谈提纲看了眼,笑望向黎舒城: “很高兴这次能请到黎老师做客我们栏目组,那么作为常年霸占男模榜榜首的人气艺人,大家其实对您有很多好奇的地方,因为黎老师平时鲜少出现在综艺节目中,所以大家最好奇的还是,当初在丹麦录制《桃花尽相思》时,您明明那么忙,为什么还是选择参加这个综艺节目,是有什么特殊原因么?” 黎舒城抬起眼,余光在白宿身上一瞬而过。 良久,他轻轻摩挲着手指,轻笑道:“为了某种执念。” “您说的执念是指?” 黎舒城大方一笑:“或许以前可以说,但现在不行了。” 主持人一头雾水。 但聪明的观众已经发现了端倪: 【执念指的是他身边这位吧。】 【唉……真惨,来晚了一步。】 云箐定了定神,继续问道:“我记得当初黎老师在恋综节目的表白卡环节,是写给了白宿,请问是公司这样安排的么?” 观众:??? 这主持人说什么呢,明眼人都看出来黎舒城当初是强行不顾公司要求划掉了表白卡上的顾青禾,追随内心改成了白宿,好家伙到她嘴里还调了个个儿。 黎舒城倒也坦然:“不是,我这个人除了公司安排的工作外,其他方面更喜欢随心。” 主持人顿感如鲠在喉,她老公怎么能去喜欢白宿这种……难以形容的货色。 她表面微笑着,暗暗攥紧提纲卡。 接着,她看向白宿,勾起嘴角笑得意味不明。 “嗯,接下来是对白宿的提问。” 【黎老师,白宿,都直呼大名了,双标不要太明显,真的很没礼貌。】 【以前对她还挺有好感的,现在,罢了罢了。】 正在这时,演播室门外出现了一道高大身影,双手各提一只透明袋,里面装了好几杯咖啡。 守在门外的工作人员开始还以为是哪家的外卖小哥,刚要张嘴撵人,视线落在他脸上的瞬间,想说的话全部咽回肚子里。 “萧……萧总,您怎么来了。”工作人员的腰不自觉弯了下去。 萧恪看了眼演播室里面,从袋子里拿出一杯咖啡递过去,压低声音:“抱歉打扰你们了,我开完会路过这边,想到我老……宿宿在这里录节目,顺便过来看看。” 工作人员想死,啥时候来不好,偏偏现在来,这不就等于把主持人的罪行公之于世嘛! 他哆哆嗦嗦接过咖啡。 “我现在可以进去么,我会小心不发出声音。” “好好……我去通知下导演……” 导演一听,哪敢让他进来啊,要是被这位爷看到自家媳妇被主持人如此刁难,一气之下把这演播室砸了当废铁卖了咋办? 本想好好找个借口不让他进来,但一搭眼就看到他在外面提了两大袋咖啡,目的明显。 “那、那就请他进来吧……”罢了,横竖都是一死! 萧恪也很自觉,从不拿身份施压,被请进去时,也乖乖贴着墙角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导演给他让位置,他按住导演摇摇头,自己走到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刚好听到了主持人对白宿的询问。 “白宿,我想知道,在恋综上有多位嘉宾选择了你,我们其实都很好奇,这是否是你公司的要求,让你在节目里故意……嗯……就是说,故意制造多方矛盾,营造一种修罗场的氛围,以此提高关注度。” 导演麻了。 他惶恐不安地看向后座的萧恪。 只见他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紧抿的嘴唇凌厉的下巴,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友好表情…… 白宿微微一笑:“你觉得对于一群成年人来说,矛盾是可以刻意制造的么?未免也太看不起大家吧,大家都是有自己主见的人,因为性格和三观以及主观意识上的不同,因此会出现争议这很正常。” 说着,白宿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我要是想故意制造矛盾,您明天就能收到公司的劝退书。” 云箐手心一凉,贝齿咬住下唇,死死盯着白宿。 他在威胁自己。 弹幕乐了: 【哈哈哈哈爽!没话可说了吧,咋的这主持人想和整个松山集团抗衡呗?】 【过来看我们橙子的,但是被小白疯狂圈粉哇哇哇!人就要像他一样活得有底气!】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沉默间,黎舒城忽然缓缓开口。 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朝他看去。 “当时在恋综节目上提过,但是被外界因素打断,所以没能说出来。” 黎舒城摩挲着指节,表情淡然。 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但他看不得白宿在这里被主持人夹枪带棒,用提问的方式来暗讽他。 “其实在我正式出道之前,在一个人数很多的男团里做练习生,打算以偶像的性质出道,但是公司之所以创立这种大型男团就是在广撒网,认为总会有那么一个值得力捧、将来一定会出头的角色。” “但当时,公司遭遇经济危机,所以选择缩减人员,没钱没势的那一批,自然就成了首要被裁减人员,我知道,裁员名单上有我的名字。” 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 他们一直都以为,凭着黎舒城这种资质一定是曾经被力捧的角色,但不成想,他也被圈在了不可言说的灰色规则中。 “那时候我妈妈得了尿毒症,需要换肾,我父亲又走得早,所以我才孤注一掷进入娱乐圈,就是为了给我妈妈筹集医药费。但是当我知道,我要被裁掉时,感觉世界都崩塌了,想着,怎么能就这样出师未捷身先死,那我妈妈的医药费怎么办。” “当时给亲戚朋友都打过电话,可能是落难见真心吧,打了一圈电话,只借到了两千块钱。” 白宿倏然抬头。 这剧情,怎么这么熟悉? 一旁的云箐听到这番话,任是铁石心肠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当我等待裁员名单下来时,真的度日如年,又觉得已经没什么希望了,可能这就是一个人的宿命吧。” 黎舒城抬起眼,缓缓看向镜头,眼中席卷过阵风。 “但是总有人,会帮你改变宿命。” 云箐微微张大嘴,忙抬手擦了把眼睛,忙问道:“是因为有人帮了你?” “与其说是帮我,不如说是救了我。”黎舒城自始至终没看白宿,但好像每个字每个标点,都像尽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不断向白宿靠近。 “后来裁员名单出来,上面并没有我的名字,反倒是,出现了一个大家都认为不可能的姓名。” “是谁呢。”云箐着急问道。 “这件事,还是后来面见代言商时,他们喝醉酒无意间提起我才知道,有人知道了我的情况,主动放弃了出道的机会,并且给了我一笔钱,还给我留了一句话。” 台下一片愕然,导播愣了许久这才回神,赶紧加上一段悲情感人的BGM。 白宿都听傻了。 他知道黎舒城曾经或许受恩于原主,但没想到,这完全就是自己的故事。 当时他也是大型男团做练习生,没出道前就接到很多代言和节目邀请,也攒了一笔小钱。 偶然一天,听到一个成员在悄悄给家里人打电话,语气悲伤,乞求着亲戚朋友帮帮他借他点钱,他母亲需要这笔救命钱,并表示一定会努力赚钱还给他们。 团体成员太多了,白宿刚去没多久也认不全那些人,只是觉得他可怜,并且认为自己就算不靠这个男团一样可以在娱乐圈站稳脚跟,思前想后,主动找了高管表示自己要主动退出。 尽管高管再三挽留,但他心意已决,他希望: 机会应该留给更需要它的人。 所以说,原主的原型,其实就是自己罢了。 记得后来这事儿被人无意间提起,有人嘲讽他圣母圣父什么的,但是有个粉丝说得很好: 【不慷他人之慨,道德标准只用来约束自己,这不是圣母,这是一个人本性中的善意。】 果然,黎舒城说出了那句再熟悉不过的:“他告诉我,机会应该留给更需要他的人。” 云箐轻轻问道:“所以这个人是……?” “就是那个我在恋综上不顾公司反对也要表白的人。”他还是没提白宿的名字,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再提就真的不合适了。 “感谢他,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我无法为他做些什么,因为从五月六日那天以后,他的衣食住行、喜怒哀乐,都有另一个人负责,那我只能忠心祝福他,往后的日子平安顺遂,天天开心。” “啪啪啪!”台下响起热烈掌声。 昏暗的观众席上,一双双水光点点的眼眸,热络相拍的手掌,心照不宣的感动。 【哇!!!还有这样一段过往我的天,我真的好心疼橙子,橙子的爱恋啊,随风飘散了。】 【唉……他真的很喜欢小白吧,不然也不会又忙发布会又参加什么恋综,一天只睡三个小时就为了能看小白一眼。】 【小白成为众矢之的时,只有他敢站出来给小白说话,拿自己的前途在赌呜呜呜难受。】 【可惜,我的宝贝CP……】 纵使云箐智商不足65也听出了话中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刚才,好像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 自己当初喜欢顾青禾的理由,因为他可爱,不向命运低头,而讨厌白宿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他和顾青禾是对家。 可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真了解过这个人,人们总想深挖企图挖出更多黑料,但是越挖,却越干净。 云箐深吸一口气,看向白宿,语气铿锵有力:“白老师,非常感谢您今天能来做客我们演播室,接下来,我还有几个有关您新电影的问题想要提问……” * 一小时后。 随着观众们的热烈掌声,本次邀约访谈正式落下帷幕。 主持人起身和两位嘉宾谦恭地握过手。 “白老师,黎老师,希望有机会再一起合作。” 两人点点头,随着工作人员们往外走。 明明该有很多话要说,但却沉默无言,谁也没有再提那件事。 到了门口,白宿一扭脸就看到了萧恪,手里提着已经冷透的咖啡。 “你什么时候来的!”白宿霎时间喜笑颜开,不顾旁人的目光钻进萧恪怀中。 “早就来了,一直没看到我么小笨蛋。”萧恪抱着他亲了亲额头,转眼看向一旁的黎舒城。 黎舒城淡淡瞥了一眼如胶似漆的一人,心中平静无风。 正打算离开,忽然听到后面传来萧恪的声音。 “黎老师。” 黎老师?这称呼从他嘴里说出,倒有些诡异了。 转过头,就见萧恪紧紧将白宿揽在怀中,冲自己伸出了一只手:“刚才全程观看,感谢你为我们家小白说话。” 黎舒城倏然瞪大眼睛。 原本平静无风的心情悄然刮起一阵仓促的冷风。 他伸出手同萧恪握了握,目光情不自禁转到一旁的白宿身上。 他也在凝望自己,嘴角是浅浅笑意,亮晶晶的眸子灿若星辰。 那是自己魂牵梦绕,最喜欢的笑容。 黎舒城抽回手,冲两人点点头,随即转身阔步离开。 鼻根酸酸的,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心中风云涌动。 走出大楼,夜风扬起他的头发,他拿出手机,滑动解锁,手指停在那张海夜霏微的屏保图上。 良久,像是鼓足了勇气,删除了照片,换了个系统屏保。 好吧,看到你幸福的那一瞬间,就有了说再见的勇气。 * 萧恪和白宿一人漫步在安静的夜间小路,夏日的晚风吹走燥热,带来丝丝凉爽。 萧恪随手捏起白宿的一缕头发,打量着:“你的头发长得真快。” 其实算算日子,也不短了,一转眼也半年过去了。 他原本短短的头发,又长得和刚见到他时一样,漂亮的像个小姑娘。 “因为我老公给了我充足的养分。”白宿笑道。 “哪方面的养分?” “大街上公然涉.黄,抓起来抓起来。” 萧恪笑笑,将他揽进怀里。 “不过……”白宿犹豫着开口,“你不生气么。” “生什么气。” “我和黎舒城……” “哦那个啊。”萧恪望着天空,“有一点吧。” “不要生气,我也是为了工作嘛。”白宿又开始佯装委屈。 “开玩笑的,没生气,我又不是气筒。而且,我还很感谢他,是他让我知道了我老婆是多么善良的小天使。” 说着,他牵起白宿的手在其手背印下轻轻一吻:“但对世界来说比较不幸,因为天使为我所私有了。” “贫。” 两只十指相扣的手,乘着温柔的晚风,踏过遍地星光斑驳,走向比永远还遥远的地方——:,,. 章节目录 第86章 番外七 白宿站在萧家大厅里,他今天是来接小猫球球去做驱虫的,因为承知要上学,萧松山又要负责接送他,所以带小猫做驱虫的重任就落到了他身上。 楼梯上,承知双手提着快和他人一样大的猫包走出来,小身体摇摇晃晃看着令人担忧。 白宿忙上了楼梯,张开双手护着他。 “哥哥,你不要忘记给球球买补肝剂,它太瘦了,不管吃多少东西都不长肉,承知心疼它。”小孩说着,使劲提起猫包,隔着透明的拱形玻璃罩和小猫来了个亲昵贴贴。 白宿心道承知懂得还挺多,还知道补肝剂可以补血长肉,看来对小猫真的十足上心。 “对了,它的小零食在房间里,我去拿,哥哥记得喂他吃一……”承知说着,一转身着急忙慌要往楼上跑。 也不知是猫包太重还是楼梯太陡,他转身的时候身体忽然往后一仰—— “承知小心!”白宿惊呼一声,忙挡在他身前紧紧抱住他。 但承知虽然小,分量还是有的。 白宿双手抱住他,身体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点,忽然疾速向后仰去。 但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承知受伤! 他将承知整个护在怀里,一阵天旋地转,因为惯性整个人向下翻滚而去。 好在萧松山比较有心,在楼梯上铺了厚软的地毯。 但没用。 “嘭咚!”一声巨响。 白宿的脑袋撞在楼梯扶手末端,凭一头之力用脑袋煞住了车。 他愣了半晌,忽觉一阵剧痛袭来,随即大脑像被塞了一团浆糊一样,刹那间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身体很重,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 慢慢的,他闭上了眼,半条腿还搭在楼梯上,半截身子躺在地上。 “哥哥你没事吧!”承知吓坏了,忙从他身上坐起来,小手使劲摇晃着他。 但白宿哥哥好像已经听不见了,紧闭着双眼,任凭自己千呼万唤都没有任何回应。 保姆听到声音忙跑出来查看,看到这么大一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吓得尖叫一声,软着腿跑上楼去喊萧松山过来。 萧松山听到消息,眉头一皱,忙放下手头的事跟着往楼下跑。 “宿宿?你没事吧?”萧松山看着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顿时心凉了半截。 那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 他不会有事吧,萧恪要是知道了会发疯的。 这恐怕是萧松山第一次感到如此慌乱,但凡今天躺这儿的是萧恪他都不会这么慌张。 “爷爷快打120吧!”承知紧紧抓住白宿的手,泪涟涟的小脸失去了所有血色。 萧松山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打了急救电话,声音发着抖报了地址,顺便给萧恪打了电话说明情况。 萧恪本来正在开会,一般这个时候看到电话进来都不会接。 但这通电话是老爹打来的,莫名的,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 “抱歉,董事长来电,我出去一下。”萧恪扔下一句话疾步走出了会议室。 一接起来,还不等开口,就听萧松山在那边焦灼道:“你现在先往晋大医院赶,宿宿他……从楼梯上摔下来昏迷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猛然间,萧恪感觉眼球仿佛都石化了一般,在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他想要去求证来电话的是不是真的是他爹,但滚烫的火焰在喉咙里燃烧,身体却仿佛从脚底开始结冰,一点点向上蔓延。 “萧恪?你在听么?”电话那头传来老爷子变了调的询问。 萧恪这才反应过来,和候在门口的秘书道了句“通知散会”,外套也没穿,火速去了停车场,在一阵强烈轰鸣的马达声过后,停车场划过一道灰蓝色的模糊影子,路人甚至都没看清刚才飞过去的是什么。 一路上,脑袋乱做一团,但良好的教养促使他还尚存一丝理智,好在红绿灯也不和他作对,一路绿灯直奔医院。 等他赶到医院时,走廊上传来承知的抽噎声,以及萧松山安慰的“没事的,白宿哥哥没事的,承知不要担心”。 “爷爷,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白宿哥哥呜呜呜……” 萧恪阔步走到手术室门口,透过小窗户往里看去。 病床被几个医生团团围住,看不到床上的人,投下的冷蓝色灯光仿佛有意识一般,从手术室里爬出来在每个人身上弥散开彻骨的寒意。 萧恪本来想问问他怎么会摔下来的,但听到承知自责的哭声,所有的质问咽回了肚子里。 萧松山沉默地走到萧恪身边,视线从他死死盯着手术室内的双眼一直划到他紧握的拳头。 微微发着颤,指节泛着一抹苍白。 萧松山轻轻拍了拍萧恪的手示意他放松点,感觉到萧恪的手冷得像冰块一般。 他希望萧恪此时能说点什么,哪怕只是愤怒的咆哮,但萧恪却像没了生气般,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忽然灭掉,房间内的医生开始收拾东西。 小护士第一时间冲出来,脚尖还未迈出手术室,便被三人团团围住。 好在她也不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了,基本每次手术室出来都是这么个流程。 “他人怎样了。” “各位可以放心,只是有些皮外伤,我们已经做了伤口处理,但是,具体脑内情况还要进一步CT检查。” 萧恪听完,疾步进了手术室。 病床上,单薄的被单隆起扁扁一层,这之下躺着的人,双目紧闭,额头缠了厚厚一层绷带,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预示他尚存生命迹象。 萧恪都要心疼死了,胸前里如同埋了一团厚重棉花,无法呼吸。 “哥哥对不起呜呜呜,你要快点醒来啊。”承知小心翼翼抓起白宿一根手指。 那根手指并未像以前一样给予他回应。 萧松山摸摸孩子的头,确实感觉到孩子吓坏了。 “不是你的错,是意外导致,承知不需要自责,哥哥很快就会醒来的,放心吧。” 说罢,他悄悄观察了下萧恪的表情。 还是来时那样,没有一点情绪变化。 良久,萧恪忽然抬头,看也不看身后爷孙二人,低声道:“爸,可以先带承知出去么。” 这种事上,萧松山向来不敢忤逆他,点点头,抱起承知安慰着离开了房间。 松山集团是这间医院的赞助商,因此除非有紧急手术要使用手术室,一般情况医生也不敢随意驱逐萧恪,走之前,还贴心带上门。 此时的萧恪,也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是心跳得非常快,哪怕是房间内小小的响动,都会引得他心脏顿停。 这种感觉太煎熬了,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的手还在抖,伸出去想要牵牵白宿的手,忽然意识到手心一片冷汗,第一次,毫无形象的在裤子上擦了擦,极小心地握住白宿的手,手指慢慢收拢,包裹住他没有任何回应的手。 他又怕白宿突然醒来看到他这副模样被吓到,忙腾出另一只手努力揉出微笑的弧度:“没事的,我老婆最近太累了,要多休息一会儿。” “不过也不要睡太久,起来和我说说话也好,有什么不开心的,埋怨我的,都可以说。” 倏然间,萧恪感觉的掌心握住的那只手轻轻动了下。 他瞬时朝床头看过去,喉结上下滑动了下。 紧闭的美目在一阵颤抖过后,眼皮缓缓张开。 淡色的瞳孔像玻璃一般,缓缓看向身边人。 “宿宿你醒了,有没有哪里痛。”萧恪蓦地站起身,一直像雕塑一般的脸这才有了一点点情绪的变化。 白宿恹恹望着他,良久,眼球缓缓转向一边。 “我去喊医生过来,你等我一下。”萧恪道。 “嗯……”病床上传来嘶哑的回应。 就在萧恪脚尖刚抵达门口时,他又听到身后传来极其微弱的一声: “你谁?” 萧恪怔住,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他晦涩转身:“老婆,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 医生办公室里。 白宿痛苦揉着伤口,马上被萧恪按住了手。 医生身后是一张脑部CT影像,他研究了半晌,“啧”了声,透过镜片上方看向萧恪: “简单来讲,就是外力撞击造成的脑部细胞组织损坏以及轻微的头骨震动影响了脑部的正常记忆功能,不过这种失忆只是暂时性的,随着伤口愈合会慢慢恢复。” 萧恪没想到,这么狗血的剧情竟然发生在他身上。 “可以带患者多去熟悉的环境走动走动,进行场景模拟或者心理辅导来干预记忆的恢复,以及可以多吃一些富含锌元素的食物来滋养脑细胞,但这种事千万不可操之过急,如果这个时候频繁用脑可能会造成二次受创,到时可就不是暂时性失忆这么简单了。” 萧恪点点头,表示牢记于心。 他看向一旁的白宿,见他面色苍白,额头的绷带隐隐渗出丝丝血迹。 他想握住白宿的手安慰他要他不要害怕,但白宿好像很抗拒他,火速抽回手,倚着墙角警惕地盯着他。 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变态杀人狂。 萧恪忽觉如鲠在喉,如果说他失忆了忘掉了一切可以理解。 可是…… 刚才宣雅兰跑来看他,他一下子委屈扑进她怀里喊“妈妈我疼”。 也认得承知,记得承知是一起参加过节目的小朋友,甚至记得萧松山,精准喊出“萧伯伯”。 可唯独忘了他萧恪。 萧松山试探地问了句:“你还记得你和萧恪,就是你旁边这位帅哥,你们已经结婚了。” 白宿听完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恪,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发出决绝的否认: “不可能,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章节目录 第87章 番外八 此话一出,全场霹雳。 萧恪迟滞许久,嘴巴张了张,似乎想反驳。 但又想到,白宿以前就透露过,自己的确不是他的理想型。 “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和我认识的么?”萧松山不甘心,循循善诱道,希望通过自己让他想起来他已经和萧恪结婚的事实。 “参加综艺节目认识的,伯伯我记得你啊。”白宿几乎是不假思索道。 萧松山无奈扶额。 得,爸爸还变成了伯伯。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旁已经石化的萧恪,好不容易追到手的老婆因为一场意外,明明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最亲爱的老公,这种事搁谁身上都接受无能。 宣雅兰也不甘心,小心翼翼问道:“那宿宿你还记得你上过一档恋综节目么?” “记得。”白宿肯定道。 “那你当时的情侣搭档是谁呢,还记得么?” 白宿又是不假思索:“没有搭档,因为被人讨厌所以半道被节目组劝退了。” 不光选择性失忆,还把书中剧情和现实记混了。 白宿的确是这样认为的,而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好像从未出现在自己的世界中。 好端端的,他一年轻气盛少年郎,事业正处于上升期,本该是在娱乐圈中大放异彩,怎么就多了个便宜老公,更何况这人还不是他的理想型,合理怀疑这是一场阴谋,是大家伙合伙骗他好让他顺理成章和这个男人结婚,以此从他身上获取某种不可告人的利益。 因为这男人看起来就很有钱。 甚至有可能,自己的失忆就是这个男人造成的,额头好痛,是不是这男人揍的? 大家齐刷刷看向萧恪,目光间满是同情。 宣雅兰拍拍儿婿的肩膀,叹了口气安慰着:“别担心,只是暂时性失忆,等伤口慢慢愈合他会记起你的。” 萧恪敛眸不语,眼底短促闪过一丝失落。 良久,他抬起头笑道:“他们和你开玩笑呢,我不是你丈夫,而是你腿伤期间的护工。” 白宿上下打量着他,眉间微微蹙起。 这么解释倒也算合理,他之前的确有过腿伤,自己行动不便需要人照顾,但是这年头护工都这么卷了么? 不重要的人被自己遗忘,倒也说得过去。 “这么一说,感觉腿又痛起来了……”白宿揉着膝盖,感觉阵阵痛感袭来。 他把这种疼痛归结于腿伤复发,根本没考虑是他从楼梯上摔下来磕得膝关节韧带损伤。 “先回去吧,回家后好好养伤,这些日子妈妈会陪着你的,别担心,你很快就能痊愈。”宣雅兰心疼地揉揉儿子的腿。 她站起身,对萧恪露出一个抱歉的苦笑,喊人推了轮椅过来将白宿安置好。 自打白宿和萧恪结婚后就住在了萧松山给他们在市区买的房子,但是为了让他尽快恢复记忆,便带他回了婚前位于郊区的小别墅。 白宿受伤入院的消息很快在网上传开,不免有那种粪坑出来的恶臭蛆表示喜大普奔,但更多的还是对他表示心疼,希望他尽快好起来。 【小白要快快康复啊[祈祷],太倒霉了吧。】 【当时我在医院给我家人办理出院手续,亲眼目睹全过程,小白貌似还失忆了……就什么都记得,唯独忘了萧总。】 【我不李姐,要是他把其他人全都忘了唯独记得萧总还说得过去,这这这……】 【可怜的宿宿TAT可怜的萧恪TAT】 【这无异于在萧总心上捅了一刀,好不容易追到手的老婆,把他给忘了。】 【不要担心,萧总注定不是一般人,我相信他有再次追回老婆的勇气!】 #宿宿加油,萧总加油!# 许久未经人气的小别墅蒙了薄薄一层灰尘,一进门,苦尘味扑面而来。 萧恪打开窗户通风换气,又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过一遍。 白宿坐在轮椅上,目光一直随着他的动作移动。 他在观察这个陌生的男人,目光透出几分警惕。 总觉得,他这一身矜贵非同凡人的装束实在不像一个普通护工,总觉得这人心怀诡计,毕竟自己在娱乐圈混的,有几个对家很正常,该不会,这人是对家派来的…… 就为了偷偷整他好让他一辈子无法康复。 !!! 肯定是这样! 白·被害妄想·宿暗暗攥紧手,心思合计着,像这种做特.务的一般都有很强的忍耐力,靠蛮横不讲理逼走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如,想办法策反他。 想到这儿,白宿禁不住得意,嘴角漫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萧恪从家务中抬起头,就见白宿只手掩嘴,眉眼弯弯似皎月,好像想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笑得几分得意。 萧恪鼻间轻出一口气。 他肯定又像之前那样,认为自己接近他是心怀不轨,所以脑内开始谱写一些怪诞小剧场了吧。 就算失忆了,未经掩饰透露出的本性,依然这么可爱。 白宿凝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滑动轮椅来到卫生间门口。 他扶着轮椅缓缓抬起身子,扒着墙沿颤颤巍巍站起身。 右腿膝盖忽然一阵钻心疼痛,腿一弯,他整个人重重跌坐在地,发出巨大一声响。 萧恪听到声音忙放下手头的活儿疾步而来查看情况。 就见白宿跪坐在地,身体倾歪倚着轮椅,一只手按着膝盖,表情含恨隐忍。 忽然就想到初见他那时,一模一样的表情,真怀念啊。 “不是让你有事喊我?”萧恪扶起他,揽住他的腰身。 “我……我想上厕所。”白宿攥紧袖口,贝齿轻轻咬住下唇,咬出一片苍白。 他悄悄抬眼观察着萧恪的表情。 哈哈,他心疼了。 “我……不好意思喊你,毕竟是这么私密的事。” 萧恪心道你什么我没见过,但表面佯装理解,他抱起白宿进了卫生间,一只手穿过他的腿弯,用力向两边分开—— 他能明显感受到白宿下意识想要并拢双腿的挣扎,但上次还能放他一马,毕竟上次知道他是装的,这次可是实实在在受了伤,总不能把他丢这儿不管。 白宿伸出双手捂住裤.裆,仰头看过去,泛红的眼尾仿佛下一秒就要委屈落泪:“我不想这样……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行。” 仰起的小脸为了看清萧恪的脸,眼睛睁到极致,睫毛如同震颤的黑尾蝶,楚楚可怜。 萧恪被他打败了。 他轻轻放下白宿,让他扶着暖气管道:“那你自己来,我在外面等你。” 也不知等了多久,直到卫生间传来哗哗水声,下一秒房门打开。 萧恪一回头,柔软扑进怀里。 他湿漉漉的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肩膀,声音轻如羽毛,夹带着丝丝委屈:“腿好痛……” 萧恪相信这次是真的疼。 他打横将白宿抱起,轻轻安置在床上,挽起宽松睡裤查看情况。 膝盖部位肿得厉害,表面已经浮现一层淡淡淤紫。 白宿低低“呜”了声,反手抱住萧恪:“疼死了,我不敢看呜呜呜。” 淡淡的植物调香气被皮肤暖过后气息更加浓郁,那一瞬间,萧恪似乎理解了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些小手段轻易撩拨了心思。 哪怕已经是老夫老妻,可再来一次,还是无法招架。 他轻轻抚拍着白宿的后背,按捺住想直接给人就地正法的**,哄慰着:“没关系,很快就会康复的。” 听着他语气中气息不稳的颤音,白宿暗自窃喜。 要上钩了吧。 晚饭。 和第一次来这时一样,萧恪按照当日菜谱复刻了一桌好菜。 白宿对自己食欲的印象还停留在“不能多吃否则要催吐”的环节,他还以为自己始终坚持着不吃主食过午不食的习惯,因此看到这满桌珍馐,又觉得自己只能看不能吃,小情绪微微起伏。 脸色冷了几分,他看向对面为他盛汤的萧恪,低声道:“你不知道我是艺人么,你见哪个艺人天天这样胡吃海塞?” 阴谋,绝对是他的阴谋,只要他坚持投喂把自己喂胖,就会遭到粉丝以及对家的嘲笑甚至抵制,让自己狼狈离开娱乐圈。 幸好自己聪明,才不会上他这个当。 萧恪听到这句话,却觉得好怀念,当初的白宿也是这样训斥自己,最后却乖乖拜倒于自己的汤匙之下。 萧恪舀了一勺米饭,小心翼翼拆了点鲈鱼肉覆盖在上面,又搁了只煲汤用的甜栗,一并送到白宿嘴边:“张嘴。” 白宿攥紧筷子,喉结动了动。 好香啊,这金灿灿软乎乎的栗子,这白嫩嫩通透如玉的鱼肉,好想啊呜一口全吃掉。 但强烈的求生欲还是促使他别过头。 “不吃,拿走。” 萧恪抿嘴一笑,摇摇头。 他忽然板起脸,好像有几分不耐烦,语气里揉了一把碎冰:“要我嚼碎了喂你?” 说着,他一把捏住白宿的下巴,迫使白宿往前探了探脑袋。 两人的脸仅隔了几公分距离,能明显感受到鼻尖几乎要与白宿鼻尖相碰,短促的热气在脸际弥散开。 他慌张的目光像无数小星星在颤抖。 萧恪慢慢放开他的下巴:“知道害怕就好好吃饭。” 白宿震惊,怎么会有这么无理的护工!果然他是对家派来折磨自己的! 不甘心,刚才差点被他唬住了。 白宿环伺一圈,佯装乖巧咬过勺子。 内心很没出息地发出“妈蛋好吃”的感叹。 有些事越想越窝火,特别是白宿这种不肯吃一点亏的性格。 他气定神闲,装作乖巧吃着饭,幸运未受伤的左腿在桌底不安分的一点点伸长。 脚尖感受到皮肤传来的热度,精准找到位置,顺着那处脚踝慢慢向上滑动,钻进裤腿中,有意无意上下摩挲着。 萧恪抬眼,黑沉沉的目光死死凝视着白宿那张无事发生的淡然脸。 大概明白他是又把自己当成什么心怀不轨的坏人,故意在这试探自己呢。 那,怎么做才能让他开心? 顺着他怀疑的心思,干脆将计就计,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好了。 萧恪并未停下夹菜的手,右脚却在桌底轻轻压住他的脚背,接着半挑逗半故意的顺着他的脚踝一路向上,摩挲过匀称小腿,来到了饱满的大腿。 但试探并未停止,继而往双.腿.间摸索而去,抵在了敏感的腿根处,再往前一点点,就是天雷勾地火。 白宿猛地坐直身子,慌张的小眼神看过来,编贝白齿轻轻咬住下唇,眉间尽是委屈。 萧恪无奈。 罢了,让他赢还不行?自己的任务,就是看着他自以为在内心战中更胜一筹的得意。 萧恪收回脚,佯装被他的星星射线蛊惑到,忙起身,故作紧张道:“我、我去盛饭。” 看着他“仓皇”逃离的背影,白宿得意地翘起不存在的尾巴。 小样,跟他斗?道行还是浅了点呢。 既然确定这人是有备而来,他的身份必然要弄清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但是,自己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吃过饭,白宿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看电视,随便调着台,倏然间,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视线中。 他坐直身子看过去,应该没看错吧,电视里这个接受经济新闻采访、西装革履的男人,是他家护工没错吧。 在他的右下角身份介绍一栏中,赫然写着:【松山电子集团执行总裁 萧恪】 萧恪?好耳熟的名字。 但坚持己见的白宿并不认为这是真的。 以前看过那种恶搞朋友的视频,会提前制作一些专业的新闻视频,类似于电台主持人念读通缉令的视频,旁边还会贴着被恶搞朋友的照片,几乎以假乱真。 这视频……怎么看都是假的。 号称国内数一数二的财团继承人,会为了区区三五八毛的小钱和对家合伙整自己?太假了吧。 既然他为了钱背弃良心,那就掏空他的钱包! 白宿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去小可美妆拍定妆照时,公司楼下有间珠宝店。 想着,他扶着轮椅缓缓支棱起身子,小心翼翼护着自己受伤的膝盖坐在地上,接着用力把轮椅推向一边,撞在墙上发出巨大一声响。 萧恪听到声音从厨房探出身子,见白宿哀戚坐在地上,扶着墙壁试图往上起。 虽然不知道他又要演什么苦大仇深的戏码,但看到他可怜兮兮坐在地上,那副无助的模样还是不免心疼。 他赶紧擦了手阔步而去轻轻扶起白宿坐好,低低嗔怪着:“不是让你有事喊我?” “我……太闷了,想出去走走,外面月亮这么好,对吧。” 说着,他仰起头。 聪明的人知道自己哪个角度什么表情最动人心,来这一出就是故意做给萧恪看。 果然,萧恪对他没了脾气,随手从衣架上扯过薄外套给他披好:“我推你在附近逛逛?” “想去人多的地方看热闹。”白宿攥紧手指,低着头,“如果你觉得麻烦,可以不用去的……” 幸好萧恪耐性强,换做别人或许已经隐忍不住笑出声。 太可爱了,还以为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没别发现呢? “好~不麻烦,能和你一起出去散步是我的荣幸。” 说到人多的地方,那必然是老城区的中心商场,那里营业到晚上十一点,现在才七点不到,时候还早着。 本来打算就这么出去,但走半道,萧恪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回房间抽了两张银行卡揣好。 开上他的科尼塞克,载着白宿向中心广场驶去。 白宿看着这只在电视上才见过的车子,疑惑问道:“这是你的车?” 萧恪看了他一眼,随口道:“你的。” 他的就是白宿的,这倒是没撒谎。 白宿窃喜,想不到自己在娱乐圈混得如此风生水起,限量版的车子也是信手拈来。 嘿嘿,有钱真好。 等等,他故意接近自己,除了试图用美貌诱惑自己最后无情抛弃致使自己落得身心接受摧残的下场外……是不是还惦记上自己的钱了? 可恶啊,好可恶啊,这种骗子,今晚势必要掏空他所有家底! 车子驶入广场地下停车场,萧恪将白宿小心翼翼抱上轮椅,怕他被人认出来引起交通堵塞,还特意帮他戴上帽子和口罩。 白宿内心OS:他肯定是怕我被人认出来,怕粉丝冲出来保护我致使他阴谋落空,好谨慎啊,可恶。 十月份的晚风已经夹带丝丝凉意,广场上霓虹灿烂、人来人往。 商场底下一排门头店灯火通明,萧恪推着他慢慢走在门头店前。 看到兰瑟珠宝店,白宿忽然伸手按住轮椅辅助环。 萧恪疑惑,低头看过去,见他不发一言,珠宝店里的水晶灯将他的小脸映照的通透如白玉,在浅浅的瞳眸中投出星光灿烂。 目光所及之处,是橱窗里展示的璀错珠宝。 萧恪知道他一见到亮晶晶的东西就走不动道,俯首问道:“进去看看么。” 白宿却还要免费的牙签拿一把,故作失落地摇摇头:“算了,太贵了,身上没那么多钱,只能看不能买是件很痛苦的事。” 萧恪抿嘴笑笑,没反驳他,推着他径直进了珠宝店。 “欢迎光临兰瑟珠宝!”两个柜姐倒是生面孔。 当初一个因为拿到了太多提成,一开心直接辞职跑去国外逍遥自在去了;另一个则因为老板从录像里看到她对萧恪态度恶劣而开除处理。 虽然白宿看到两个柜姐都是生面孔,但莫名却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莫名其妙的,心脏忽然猛刺痛。 两人都认出了萧恪,而轮椅上这位全副武装的,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安耐住狂喜的心情,两人尽量保持良好的职业素养:“两位先生晚上好,欢迎光临兰瑟珠宝,这里是我们的秋季新品,看看么?” 白宿竖起耳朵。 秋季新品? 众所周知,兰瑟这个牌子专做土豪特供,虽然材质和别家差不多,但胜在广告费给得足,热度炒上天,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再加上又是新品,一套没个百八十万怕是拿不下来。 萧恪没说话,倒是白宿先开了口,小眼神看着新品专柜望眼欲穿,嘴上却道:“不用啦,我没那么多钱。” 说着,他像是暗示一般轻轻抚摸着空荡荡的耳垂:“即便是很喜欢,也要量力而行,对吧。” 听到没!自己已经说很喜欢了!买买买!给我买! 萧恪也不拆穿他,就看着他演。 看他目光都快黏在那排亮晶晶上,无奈地摇摇头。 他推着白宿来到新品专柜旁,柜姐立马极有眼力劲儿地跟过去,戴上手套拉开柜屉。 “先生喜欢哪一款可以试戴哦。” 白宿抬头征求萧恪的意见:“可以么?” 萧恪笑道:“你是雇主,你说了算。” 白宿低头,没看款式,而是看下面的价格,看到一条单价十二万的手链,锁扣设计,吊坠是一枚月亮包裹着半颗星,于澄澈水晶刻成的海面沉浮。 柜姐看到白宿一直盯着这款手链看,立马托出饰物盒,小心翼翼取出手链,笑着介绍其设计师以及设计理念等等,说得天花乱坠,希望白宿能赏脸试戴一下,就算不买,也可以借着“被白宿试戴过”的由头在网上炒一波。 总会有人傻钱多的买下来的。 当亮晶晶的细链儿缠绕在纤细白皙的手腕上时,不考虑价格,所有人都从内心发出“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感叹,他走时候要是没带着这手链走大家还都觉得不好意思。 白宿探头看了眼盒子上的标签价格,忽然抬起手,显得几分局促不安:“太贵了,一条手链都要这么贵,我都不敢摘了,怎么办,不敢碰了……” 这话理应对柜姐说,由柜姐想办法处理,但说话时他却看向了萧恪的眼睛。 见萧恪也在回望他,故意垂眸:“虽然,真的很漂亮……” “嗯,放回去吧。”萧恪道。 白宿:? 还想着让他收了对家多少钱都一分不少吐出来,结果? 柜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小心翼翼取下手链工整放置好。 萧恪直起身子环伺一圈珠宝店,忽然问道柜姐:“这是几号分店?” 柜姐互相对视一眼,有点不敢回答,生怕是自己哪里不注意怠慢了贵客,遭到投诉什么的。 “说话?”见俩人闭口不言,萧恪又问了一遍。 柜姐心想横竖都是一死,鼓起勇气道:“二号分店。” 萧恪想了想,又问道白宿:“喜欢这间店么?” 白宿:??? 正常人应该问喜欢这件首饰么,喜欢这间店是什么鬼。 “以后你就是老板了,店里的东西随你挑着玩。”萧恪揉揉白宿的肩膀,抬头对柜姐道:“具体的补偿措施我会和你们老板详谈。” 白宿:?! 柜姐这才想起来,这个品牌的珠宝国内代理商,是松山集团呀!严格来讲,这位才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白宿惊得眼球都在颤,他没听错吧?难道柜姐不应该把他当疯子给轰出去嘛?这一副马首是瞻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章节目录 第88章 番外九 白宿用两秒钟深思熟虑了一下。 演的,肯定是演的,这俩柜姐肯定也是收了钱陪他演的。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白宿手一挥,眼睛眯眯似月牙:“那就把新品专柜的全包起来吧,我带回家,挨个试戴。” 他故意加重了“我带回家”四个字。 悄悄抬头,想要看看萧恪在得知此消息后惶然无措且尴尬的表情,他已经准备好偷笑了,却意外发现—— 萧恪的眼中古井无波,微微抿起的唇角挂着淡然笑意,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真能演,娱乐圈不请他做演员真是一大损失。 两个柜姐忙着打包,时不时悄悄看一眼二人。 “你说……他们这是在演什么情.趣戏码。” “听说白老师记忆力好像出现了问题,不记得萧总了。” “啊……这么狗血么?难道他们这次过来是来找回忆的?” “是了,你看萧总还陪着他演,不厌其烦的,白老师真幸福,无论怎么样都有人愿意哄他开心。” 良久,柜姐们打包好首饰,毕恭毕敬走到白宿面前道:“所有的首饰已经打包好,稍后我们会派人亲自送到府上。” 稍后?白宿意味深长一笑:“不用了,我们开车来的,麻烦你们帮忙送到车上吧,别人送过去,我不放心呢。” 万一半道掉包或者以次充好怎么办,他这么谨慎的人岂会被萧恪拿捏住? 就看一会儿首饰上了车,他还能找什么理由。 两位柜姐提着几十只精美包装袋跟着去了地下停车场,白宿坐在车边,就跟个无良监工一样,死死盯着每一份放入后备箱的首饰,数着数量,检查着编号。 一直到后备箱关上,白宿再次抬眼看向萧恪,迫不及待想看他世界坍塌的好笑模样。 “嗯,数量没问题吧,这些都是宿宿很喜欢的,弄丢赔偿事小,惹了他难过才是大事。”萧恪对两位柜姐道。 柜姐掩嘴偷笑:“您尽管放心,我们办事从未出过岔子。” 白宿:…… 到底为什么?价值上百万的首饰上了车,萧恪怎么一点不急的? 只见萧恪从钱夹里摸出两张银行卡,抽出钢笔在卡片背面写了什么,交给两个柜姐:“背面写了密码,具体金额你们自己划就行,剩下的当是辛苦费。” 两名柜姐霎时间门眼睛瞪得铜铃一般。 虽不知道划掉首饰金额后卡里还剩多少钱,但是萧总这也太……壕无人性了吧,天啊,这笔钱她们可不敢收。 两人连连鞠躬,嗓子眼发紧:“划走首饰金额后我们会找时间门派人把卡片送到府上,打包本来就是我们职责所在,不辛苦不辛苦!” 萧恪看了眼望着后备箱发呆的白宿,凑到柜姐耳边小声道:“辛苦费并非指打包,而是你们的表现让我老婆开心了,这是你们应得的,别客气。” 说完,在柜姐惊愕的视线中,萧恪打开车门将白宿抱上车,车子后灯亮起,随即缓缓发动。 车上,见白宿不发一言,倚着车窗陷入沉思,萧恪清了清嗓子,问道:“还想去哪里逛逛。” “累了,回家。”白宿看也没看他,低声道。 现在他的脑子里宛如塞了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难道他不是对家派来的?不然就他这一掷千金的豪气程度,对家得是什么大人物才能使唤得动他?何况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愚蠢行为真的值得么? 记得松山集团的萧董事长曾经说过,萧恪和他已经结了婚,如果真的是夫妻,怎么会记得所有人偏偏忘了他? 记得电视剧里演过,选择性失忆患者会潜意识想要忘掉曾经最痛苦的经历,难道,这个看似温文儒雅、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男人,其实是个家暴男?! 自己之所以失忆,是被他家暴导致?! 他和自己结婚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吞并妈妈家的财产? 而他装的这么温柔模样,就是为了打消自己的顾虑好让自己不对他进行起诉,一定是这样。 想着想着,额头的伤痕一阵钻心疼痛。 就他人形容,自己是从楼梯上摔下来导致受伤,既然从楼梯上摔下来,怎么可能没磕到后脑勺反而伤了额头? 果然,家暴男石锤了。 这荒唐的婚姻,今日便是解放自由的时候。 到了家,萧恪打算先带着白宿去洗澡。 心里已经打起了如意算盘:一会儿小笨蛋要是再使出诱敌制敌那一招,自己就顺水推舟,干脆就在浴室里行使自己合法丈夫的权利。 他先让白宿在卧室休息一下,自己则进了厨房把没处理完的碗筷洗完。 而另一边,白宿已经悄悄打开手机录像,将手机藏在角落架好。 今天就要录下他家暴的证据,然后提交法院,判他赔到倾家荡产,完美~ 随着脚步声响起,白宿忙在床上坐好,随手打开一只首饰包装袋,拎出一条手链,笨手笨脚系着,怎么也系不上。 萧恪擦了手进来,看到白宿低头对着刚买的手链左右开弓,模样固执又可爱。 他走到白宿身边坐下,从他手里接过手链帮他系着。 就像第一次那样。 倏然间门,白宿突觉心头一阵刺痛。 咦?好奇怪,为什么单单看到他帮自己系手链的场景都会觉得心疼呢? 脑海中莫名闪过某个荒岛上空出现的北极星,以及□□的皮肤包裹着自己身体的模糊记忆。 赶紧摇摇头,把奇怪又想不通的画面甩出脑海。 白宿抬手看了眼,撇撇嘴:“难看。” “不难看,我老……我们宿宿就是戴条麻绳都好看。”萧恪安慰着。 白宿的关注点:麻绳。 果然!这个家暴男不光家暴还玩囚.禁那一套!这种人不送他个十年不动产都对不起国家法律。 白宿悄悄看了眼角落的手机,确定还在录像后,拿起另一只包装盒递过去:“我想试试这个。” 萧恪道了句“好”,拆开包装盒取出首饰,是一枚小月亮耳钉。 “试戴完这个就去洗澡休息吧,你伤口未愈,多休息才能愈合得快。”萧恪叮嘱着。 白宿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佩戴完耳钉后,蹬鼻子上上脸,递过去另一只包装盒:“还要试,再帮我戴。” 萧恪抬头看了眼挂钟。 已经十一点了,为了伤口尽快康复他真的该休息了。 萧恪轻轻将盒子放在一边,轻声哄道:“乖,明天再试好不好,早早休息才能尽快康复哦。” 白宿忽而举起包装盒,手在半空停顿半晌,似乎有些犹豫。 但还是猛地甩了出去。 盒子撞在墙角散开,里面的首饰可怜兮兮滚落出来。 “我只是想试试怎么了?你要是不愿意帮忙就直说!” 萧恪愣了下,忙道:“不是……” 未等他话说完,白宿又抄起一只盒子,像泄愤一样狠狠扔在地上,再拿起一只,再摔—— 地面顿时一片狼藉。 萧恪怔怔看着满地狼藉,他从没见过白宿发这么大火,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情绪上头么? 首饰盒扔完,白宿又将目标放在桌上的水杯。 是一对情侣水杯。 他抄起体积大一点的水杯,高高举起—— 一瞬间门,心脏刺痛得难受。 为什么啊,明明是想激怒他好录下他对自己家暴的证据视频,但为什么自己心里这么难受? 萧恪忙抱住他,顺势从他手里拿过水杯放好,揉揉他的头发安慰着:“好好好,喜欢试就试,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阻止你,别生气好不好?” 白宿抬起眼,眼眶一片艳红,瞳孔表面蒙了一层雾气。 “我都这么无理取闹了,你为什么还不揍我?” 心里这么想的,嘴上也就不经思考地问了出来。 萧恪努力理解着这句话,良久,他悟了。 估计自己在他心里已经从对家派来的间门.谍变成了无良家暴男,只为给他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自己这件事找到一个合理解释。 但看他这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估计是在激怒自己的过程中被感情占据了理智。 好傻啊,又可爱又可怜。 萧恪将他揽进怀中,轻轻轻吻他额头的伤口,柔声道:“我只想揍自己,没有保护好你害你受了伤。” 白宿悄悄抬眼看着他的脸。 真的? 难道是自己判断有误?如果他们感情真的这么好,自己为什么会单单忘了他? 见白宿沉默不语,萧恪问道:“洗澡么?” “不洗了,睡觉。” 萧恪轻声笑笑,扶着他躺好,为他盖好被子:“那就不洗了,晚安,有事就喊我。” “等一下。”白宿喊住他,“睡不着,给我讲故事。” 这颐气指使的态度,萧恪可真他妈喜欢。 他在白宿床边坐下,轻轻拍着他的小肚子:“想听什么故事呢。” “随便你。”白宿闭上眼睛,做好了听故事助眠的准备。 萧恪只能从他贫瘠的故事库里找到那么一两个曾经给白宿讲过无数遍的故事。 果然,听了没两句,白宿不耐烦打断他:“这故事我倒着都会讲了。” 萧恪一挑眉,忽然站起身,手指抚上腰带扣:“不困?那是没累着,做点剧烈运动?” 白宿忙拉上被子盖住半边脸,翕了眼睛:“睡了睡了……” 萧恪望着床上隆起的薄薄一层,低头浅笑。 关了灯,轻手轻脚离开了卧室。 回到自己的卧室,他不知道白宿累不累,他是真的累了。 疲惫地倚在床头,黑沉的眼睛凝望着窗外月浓影树。 忽然间门,他像想起什么,拉开抽屉翻了翻,翻出了一张简约到简陋的日历纸,上面画了一个由无数小格子组成的爱心。 不知不觉,爱心格子早已填满。 他从不怀疑白宿对自己的感情,哪怕这段感情始于一场互相猜忌。 但为什么,他偏偏忘记了自己。 萧恪忽然想起自己在英国读书时认识一个学医的朋友,毕业后他也一直留在那边,好像当时攻读的就是脑内科。 看了眼时间门,英国那边现在是下午四点,应该不会打扰他休息吧。 萧恪翻出朋友的联系方式,一个电话打过去。 只响了两声,朋友火速接起来。 简单向他叙述了白宿的情况,萧恪提出疑问:“选择性失忆大部分是病人潜意识里想要忘掉某些不快的记忆,可他记得全部,唯独不记得我,是什么原因。” 朋友想了想:“确定不是装的?” “他没那么闲……” 那头传来朋友沉吟的声音,接着听他砸吧砸吧嘴:“当然,这种现象很少见,但硬要解释也能解释得通,这是我个人一点想法,不一定对。” “你说。” “如果你爱人唯独忘记你,这不外乎是一种大脑自我保护机制,与其说是忘记了,不如说是因为舍不得,因此失忆前强烈的意志在大脑中形成一个保护仓,将这段记忆封存在保护仓中,生怕自己忘记。我这样说,你能理解么?” 萧恪握紧手机:“你的意思是……因为太害怕忘记这段记忆,所以将其保护起来,却阴差阳错取得适得其反的效果?” “大概是这样。你仔细想想,他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失去这段记忆中存在的感情。” 经朋友这么一提醒,萧恪醍醐灌顶。 跨年夜,漆黑的海滩,因为害怕自己看到他的离开而难过,所以选择了独自一人承受这份痛苦。 明白了。 不是因为不够爱,反而是因为投入了太多的感情,每一帧相处的画面他都希望牢记于心,但老天却给他开了个怪诞的玩笑。 医生朋友在电话那头轻声道:“不要责怪他,根据你的描述,我觉得他潜意识里已经因为忘记这段回忆感到痛苦了,好好照顾他,有需要给我打电话。” * 翌日一早,两人都还没起床,门铃声响彻别墅。 萧恪下去开门,发现门口站着的是宣雅兰。 “妈,您来了,早安。”萧恪恭敬对他岳母道。 宣雅兰看了眼楼上,问道:“宿宿还在睡么?” “嗯,昨晚睡得晚了些,而且,他一般这个时候是不会起床的。” 宣雅兰看了眼手表,已经九点了。 想起之前白宿七点钟给她发消息道早安,自己问他是不是平时都起这么早,他脸不红心不跳撒谎的模样,现在想起来觉得很好笑。 “那我在客厅等,不要吵醒他。”宣雅兰在沙发上坐下,“我也没别的事,就是担心他过来看看。” 但平时一觉睡到自然醒的白宿像是和宣雅兰有了强烈的心灵感应,不等人叫便主动爬起来。 “妈妈~”一见到亲人,白宿便倔强滑着轮椅冲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萧恪这儿受了多大的委屈。 果不其然,一见他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宣雅兰带有警告意味的目光便朝萧恪刺了过去。 萧恪:冤。 她忙安抚着好大儿的情绪,问道:“最近在家闷坏了吧?今天阳光很好,要不要去海边透透气。” “要去!妈妈也陪我一起么?” “当然,而且——”话未说完,及时打断。 她抿嘴笑笑:“没什么,快去洗漱换衣服吧。” 十月初的阳光,温暖又不刺眼,乘着温柔的微风,白宿坐在车上,打开车窗探出脑袋。 真好啊。 他脑袋靠着车窗,惬意闭上眼睛,感受微风拂面带来的生机勃勃。 倏然间门,一只手伸从他身后穿过,掌心展开垫在他的脸颊下。 白宿侧首看了眼,见是萧恪。 他正低头忙公司的文件,但那只手却娴熟自然的给自己挡住车窗框,生怕自己磕着碰着。 他微垂的眉眼连接着高挺鼻廓,薄薄嘴唇中央像贴了颗粉色玉珠,精致不掩性感。 嘭嘭、嘭嘭! 白宿赶紧别过视线。 但不大一会儿,小眼神又放肆瞄了过去。 这个男人,真的是自己的老公么? 那么是怎么认识的呢?他这样优秀的人,明明可选择的机会多如繁星,为何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 该死的心脏,乱跳什么呢? 他悄悄捂住自己的脸颊,烫烫的,在指尖融化开。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海边停下。 放眼望去,海滩一片热闹,无数黑色小人淌过银蓝色的海岸线,漫步于金光闪闪的海滩,不断延伸,与天际相接。 明明是美好的画面,但是看到这片大海,莫名其妙的,心脏犹如被人捏紧了般,疼痛阻滞了呼吸。 好难过。 是因为曾经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么? 白宿下意识地看向萧恪。 他也在凝望这片海,剑眉微蹙,阳光将他的眸子映得亮晶晶。 两人推着轮椅缓步于金色的海岸线边,微风吹得人浑身舒畅,白宿又禁不住仰头看了眼萧恪。 嘭嘭、嘭嘭。 心脏再次失去节奏。 “班长——!” 忽然间门,银铃般的女声响起。 循着声音看过去,几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高中生模样的孩子正冲他招手。 白宿记得他们,是当时一起拍摄《我们的班长》时的同班同学。 “班长好久不见,你怎么受伤了,天啊,摸摸你!”丸子头一马当先冲过来,给了白宿一个大大拥抱。 应明主任也紧随其后,吆喝着“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乱蹦乱跳没个正行”。 以及,蒋月、颜宇、郭浩…… 这些都不是巧合,而是宣雅兰特意拜托他们抽空过来见见白宿,帮他尽快恢复记忆。 “月月你长高了呢。”白宿拉过蒋月的手笑道。 “成绩没长,就是长身高谁也赶不上她。”丸子头在一边道。 颜宇在他面前站定,微微俯身,嘴角是难以掩饰的笑意:“哥,好久不见。” “你也长高了,感觉五官都长开了。”白宿打量他一番,发出感叹。 越来越像宋凛了呢…… 提起宋凛……一个模糊的镜头忽然涌上脑海。 因为他,以为自己结束了全文剧情就要离开,度过了无比痛苦的一周,然后呢。 天青色滴下,掩盖了海滩,阒寂无人的海边,对面不断报时的钟楼,以及…… 那句苍白无力的“能不能不走”。 海边风大,吹得白宿头发飞扬。 萧恪忙脱下外套搭在他身上。 被体温暖过的气息扑面而来,裹挟住全身,顺着每一处空隙钻进血液中,接着四散流开。 心脏又开始跳得失去节拍。 可能他自己不知道,别人可都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他脸红了。 他虽然忘记了有关萧恪的一切记忆,可当他披着带有萧恪气息的外套时,还是再次动了心。 孩子们互相对视一眼,达成了某种共识。 “班长,我们为你准备了礼物。”蒋月道。 不等白宿询问,孩子们一拍而散,站好位置,迈动小碎步不断向前,在海滩上划出条条弧形线段。 随着动作,线段也在不停延伸,最后汇聚在一起。 一颗巨大的爱心出现在海滩中央。 丸子头跑过去拉过萧恪推着他走到爱心中间门站好。 萧恪不明所以地看着孩子们。 接着,就见孩子们又跑到白宿身后,扶住他的轮椅,嘴里喊着“一二三”,当“三”字出口后,孩子们大力将轮椅推了出去。 乘着海风,轮椅载着白宿不断向前。 风儿带着曾经的一帧帧一幕幕涌向白宿,冲破了他脑中的保护仓,将那些被他刻意保护起来的记忆解放于自由中。 他闹情绪不吃饭时,萧恪故作强硬问要不要嚼碎喂他; 他上恋综时,萧恪将揉皱的表白卡塞进他手里,上面写着“嫉妒会令人失去理智”; 他参加爸爸综艺时,萧恪从口袋里掏出的一把巧克力,以及融化开可可味道的轻吻; 他任性补拍电影片段,恰逢大雨和堵车,萧恪骑着单车带他冲向婚礼现场时坚定的背影。 那一刻白宿终于明白了,之所以忘了,是因为太舍不得了,想将所有有关这个男人的片段都私藏于心中。 轮椅慢慢停下,刚好停在萧恪身边。 白宿抬头想要仔细看看这个男人的脸,但他却俯下身子,像是了解自己全部心思,凑近一点点,想让自己看得更清楚。 白宿望着他,忽而张开双臂,小声道:“抱。” 当萧恪强烈的气息倾压下来时,白宿知道了,无论忘记他多少次,还是会再次爱上他。 这是穿成炮灰后,自己唯一不愿改变的命运。 一个月后。 白宿完全康复,记忆也全部恢复,萧恪为了补偿自己在他失忆期间门对自己的冷淡,按着人艹了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