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美颜救赎无限游戏NPC》 章节目录 第1章 土文镇1.1 冉绮怀疑自己在做梦。 她记得自己刚刚入睡。 可现在,她穿着保姆李婶为她过十八岁生日而准备的粉红小裙子和小皮鞋,走在陌生的古朴小镇。 胸前还别了个黄色胸牌,上面写着3团冉绮。 这小镇一看就是个旅游景点,到处都是卖纪念品和各种食物的小贩。 空气中还飘着来自甜水铺子的甜香气。 她今年十八岁,但已经瘫痪在床、只有双臂和脖子以上能动十八年了。 要不是靠着父母留下的遗产,好心的保姆李婶和街道办王姨,她早就饿死在床上了。 这种靠自己走路旅游的美梦,过了十二岁以后她真是想都不敢想,今天她竟然又做了。 既然做了,那就放开点吧。 冉绮走得大摇大摆,时不时蹦跳两下,充分利用自己两条灵活的小白腿。 走到一个卖纪念品的摊子前,她弯下腰捧起一个破碎的石手。 这石手雕刻得是真精致,那纤长的手指与手掌,真是活人不敢想象的漂亮。 可再漂亮也是只断手,谁会买啊。 冉绮开口:“老板,这个多少钱呀?” 是的,她会买。 原因无他,这手太精致了。 老板还没回答,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冉绮,你怎么蹦跶到这儿来了?” ? 谁叫我? 冉绮回头,就看见一个穿黄色外套,胸口戴【导游李芳芳】胸牌,皮肤有些粗糙发黄的女人冲她跑来。 这女人她见过的。 她刚刚睁开眼时,就跟在这女人身后。 她知道这女人是她的导游。 但这种旅游团把她带到到处是卖东西的地方,就是坑她钱的吧,这种新闻她见得多了。 在她的梦里,她还能让别人坑了她的钱? 于是她就默默从旅游团里溜走了。 没想到这导游竟然找过来了。 “快跟我回去。”李芳芳拉住她胳膊,带她往正在等待的同团游客队伍走去。 冉绮想挣脱开。 但李芳芳力气出奇的大,手指用力到在她白嫩纤细的手臂上掐出指痕,尖利的指甲也快要刺进她的肉里。 “芳芳姐,你弄疼我了。”冉绮小嘴一撇,一副要哭的样子。 在别人面前装可怜卖乖她可太会了。 再说了,这可是她的梦,她还能让梦里的人把她给欺负了? 冉绮吃力地举起石手,对李芳芳撒娇道:“芳芳姐,作为弄疼我的补偿,可不可以给我买这个呀?” 李芳芳刚从愣神里缓过来,一听这话,又愣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冉绮:“你嗦啥?” 方言都惊出来了。 她带过数不清的玩家,第一次碰到这样理直气壮到处乱跑,还敢让她花钱买东西的。 周围的摊贩也以一种奇异得仿佛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冉绮。 冉绮放下石手,抓住李芳芳的袖子晃了晃,“给我买,好不好?” 李芳芳彻底呆了。 她扶额,眨眨眼,放下手,再扶额,然后狠狠给了她自己一巴掌。 确信这是真的,瞪大眼睛看着冉绮,眼珠子都仿佛要从眼眶里挤出来。 李芳芳抬起手向她伸来,半张脸癫狂般的抽搐。 她对自己下手也太狠了,眼珠子都要给她自己打出来了。冉绮自觉十分善解人意地把她的手按下去,“算了,我不要你给我买了,也不怪你弄疼我了。芳芳姐你不要打自己,听着好疼。咱们走吧。” 她弯下腰把石手放在地上,继续问摊贩石手的价格。 摊贩看了眼冉绮身后抽搐的李芳芳半张脸即将人皮脱落,露出底下溃烂蠕动的血肉,道:“这是碎了的东西,你要的话就送你吧。不过你既然要了的话,就不能随便丢弃。” 摊贩对冉绮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冉绮“哦”了一声,“谢谢老板。” 然后站起身,回头把石手放在李芳芳怀里,“这个有点重,芳芳姐可不可以帮我拿着?” 李芳芳已经快要蜕变的脸,再接触到石手的瞬间,被强大力量压制般变回了正常样子。 冉绮个子小,而李芳芳有一米七多。 她抬起头看李芳芳,就见李芳芳咬牙切齿:“自己拿。” 冉绮不愉快地“哦”了一声,接过石手抱着,被李芳芳带回旅游团。 她的梦,梦里人怎么这么不听她的话。 好坏的梦里人。 冉绮承认自己有点娇气,毕竟虽然瘫痪,但李婶和王阿姨都当她是小宝贝。 她从小被惯大的,从来不自卑,小脾气可多了。 跟在李芳芳身后,她时不时拿石手靠在李芳芳背上借力。 李芳芳努力保持职业微笑,带着团里人往镇南的民宿走去。 团队里的人古怪地看着走在一起的冉绮和李芳芳,放慢脚步与她们拉开距离,小声议论起来。 “这个冉绮,她知道我们现在参加的这个什么无限生存游戏是怎么回事?认识这个莫名其妙说是我们导游的李芳芳?”胸牌上写着3团夏蓓的职业装女性说道。 “我觉得不认识,你没看李芳芳都被她气到了吗?”胸牌上写着3团牛有维的微胖中年男说道。 “我刚刚不是跟你们解释过无限生存游戏是什么了嘛,就是在不同世界完成游戏谋求生存。而且李芳芳先前也说了,这个游戏和我们现实戚戚相关,等完成这轮游戏回到现实我们自然就知道发生什么了。”一个戴眼镜的男高中生说,他胸牌写着3团许全。 “我觉得这个女孩儿可能是个精神病,这游戏选错人了,李芳芳意识到她自己犯错选错了参与游戏的人,所以刚刚打了她自己一巴掌。” 许全话有点多,别人不说他接着说。 他身边是一名和他同校服的女生,胸牌上写着3团戴薇,怜悯地看着冉绮的侧影。 身材娇小的女孩,穿着粉红裙子,年纪跟她差不多。皮肤白得让人羡慕,脸蛋粉嫩,有点肉肉的,想捏。 她眼瞳圆圆的,里面像有小星星一样,亮晶晶地追在李芳芳身后。 十分漂亮,又有几分天真的可爱。 “小公主一样的小姑娘,竟然脑子不正常。”她叹息。 队伍最末尾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他长相出众,气质斯文,二十四五岁的模样,沉默地盯着冉绮看。 冉绮虽然一心逗李芳芳,但她不聋也不瞎。 相反,还是由于从小到大的经历,她对别人的目光和小声说的话,一向很敏锐。 身后的人说了什么,一直盯着她看,她都知道。 她心里恍然大悟:难怪这群人这么叛逆,不听我的,还背后讨论我,原来我做的是无限流梦! 瘫在床上不能动,刷剧和看小说是她最大的乐趣。各种类型的剧和小说她都有涉猎。 无限流嘛,她看得多了,就是可惜刚刚没跟在团里,错过了李芳芳给他们介绍情况。 无限流里,错过信息可不行呀。 于是冉绮又开始骚扰李芳芳:“芳芳姐,你先前对他们说的话可不可以再对我说一遍?我没有听到。” “……” “芳芳姐,说说嘛,反正咱们还没到目的地,就和我说说嘛。” “……” “芳芳姐,你漂亮又善良,和善又有耐心,就和我说说吧。你最好啦。” “……” “芳芳姐……” “芳芳姐……” “芳芳……” “……” 李芳芳被吵得想死。 虽然她其实已经死了。 受不了冉绮的叽叽歪歪,李芳芳拿出本该给她最偏爱玩家的小册子递给冉绮:“自己看。” 冉绮惊喜道:“谢谢芳芳姐,你真好。” 她捧着石手,没有手接小册子,顺手把石手放到李芳芳怀里,抽过小册子:“芳芳姐,我看小册子,麻烦你帮我拿一会儿石手。” 李芳芳:“……” 她捧着石手,既不敢扔,根据规定也不能送给冉绮以外的人。 因为这是冉绮得到的道具,只能由其他玩家主动来抢。 作为一个可以追杀玩家的npc,她从来没有这么恨过游戏对新手玩家的保护期。 她咯吱咯吱磨着牙。 身后翻开小册子看的冉绮冷不丁来了一句:“有耗子!” 李芳芳:“……” 她忍。 保护期结束,她第一个杀冉绮! 冉绮偷笑地看了眼李芳芳,她还蛮喜欢逗李芳芳的。 低头继续看册子。 册子巴掌大,封面全黄,字体为黑,印着《土文镇旅游手册》。 翻开第一页,全黑,上面有白字写的竖着的3团导游李芳芳,右下方则是红字写着的六个人名字。 其中有她,剩下五个就是旅游团其他五人。 她觉得这样的风格有点晦气。 冉绮看到李芳芳外套口袋里别着圆珠笔,道:“芳芳姐,借我用下笔。” 李芳芳一如既往的沉默。 冉绮当是默认,拿了笔,在李芳芳白花花的名字上画了许多小小的蓝色小花。 把笔还给李芳芳,然后绕到李芳芳面前,把成果展示给她看。 李芳芳面目狰狞:“你在干什么!” 冉绮这他妈是在她坟头画画! 冉绮:“你们公司这样给你们安排名字真是太晦气了。根据习俗,白字写去世人的名字,红字写活着的人的名字。你还活着呢,怎么能把名字搞得像墓碑上的字一样,所以我给你画了小花。” “你怎么知道这种习俗,你听谁说的?”许全从来没听说过,好奇地问。 “我爸妈去世了,他们的墓碑就是这样的。我小时候第一次看,也不懂为什么我的名字是红的,爸爸妈妈的名字是白的,是我李婶告诉我的。”冉绮说得很自然。 但李芳芳和团里的人都沉默了。 冉绮接着道“芳芳姐,回去让你们公司把你们导游的名字印喜庆点吧。” 说罢,她又绕到李芳芳身后继续翻看册子。 册子第二页页是土文小镇的结构布局,第三页是民宿的结构布局…… 后面许多页都是这样的图画,只有最后一页,写着一些注意事项。 【本轮游戏为四天三夜,旅游时间为三天两夜。】 1.土文镇每个团的导游都有各自偏爱的玩家类型,争取导游的喜爱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相反,则后果自负。 2.导游出发前叫门,三次内必须回应。否则……你不会想知道不回应的后果是什么的。 3.旅游期间,导游须尽职尽责,在不违反规则的情况下,一切以旅游团员利益为先。 4.为保证旅游团员安全,凌晨三点,导游会随机进入一名团员房间查房。 注1:游戏内死亡,即现实死亡。 注2:游戏正式开始后,开启直播。 注3:玩家永远无法杀死鬼。只能躲避,封印,净化或暂时打散魂魄。 注4:新玩家首次游戏必会遇到导游或其他领队者。但请不要以为有导游就是好事哦。 针对注4这条,冉绮想:因为导游会坑玩家买东西吗? 她正要将册子收起来。 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请问可不可以把册子借我看一下?” 是傅含星。 “这个……你问问芳芳姐?” 毕竟是生存游戏,冉绮还是很谨慎的。 傅含星真的去问了。 但李芳芳又把皮球踢回给冉绮:“册子送她了,问她就行。” 冉绮想了想,给傅含星回复:“可以,那待会儿到了民宿,大家一起看吧。” 傅含星眸光沉了沉,嗯了一声。 李芳芳回眸看了眼冉绮。 看来她也不全是个小傻子。 垂眸,李芳芳又看了眼被冉绮好好别回口袋的圆珠笔,想到她的墓碑上那些蓝色小花,又想——把这个小傻子留到最后杀,也不是不行。 * 说好暂时帮冉绮抱石手,冉绮看完册子却还是没把石手抱回去。 李芳芳就这样替她抱了一路,原本消停的火气又蹭蹭蹭往上涨。 到了民宿,冉绮才把石手抱回去,在民宿大堂的沙发上坐下休息。 其余人围在她身边,让她把册子拿出来看。 冉绮摸了摸身上口袋,一分钱莫有。思考片刻,道“看一次十块钱。” 其他玩家:“?” “我们哪来的钱?”牛有维率先叫起来。 夏蓓皱眉:“小丫头,我们是要一起通关这什么生存游戏的,该合作才是,你跟我们要钱,就不怕你之后有事我们不帮你?” 冉绮:“我不要钱——” 牛有维:“这就对了!” 冉绮接着拖长的尾音道“那我遇到危险,你们就会挡在我面前保护我吗?” 牛有维:“……” 傅含星道“我们身上真的没有钱,先欠着可以吗?” 冉绮:“那好吧,不要钱了。之后你们要帮我。” 说完她还朝在柜台办理入住的李芳芳挥挥手:“芳芳姐,他们说以后遇到危险会保护我。以后有什么事叫我的话,记得把他们一起叫上。” 夏蓓:“……” 她看出来了,这丫头鬼精鬼精的。 冉绮还是那副天真又傻的表情,把册子摊开,让他们自己翻着看。 她坐在旁边时刻盯着他们翻书的动作,听他们讨论。 夏蓓提出:“这个小镇图上,北角,南角,中央和中央偏东的小区域怎么都是空白的?” 冉绮:“那应该是芳芳姐要带我们去参观的地方吧。” 四名玩家若有所思,傅含星看了冉绮一眼,继续翻书往后看。 看完册子,李芳芳也办好手续在柜台处等他们了。 李芳芳不知从哪儿抱来一个破旧抽奖箱,上面写着抽奖二字的红纸摇摇欲坠。 她微笑道:“游戏开始之前,请各位玩家先抽个奖吧。” 破旧得诡异的抽奖箱,李芳芳古怪的笑,都让玩家们都有点犹豫。 冉绮无所畏惧。 她还能在自己的梦里给梦里人整死了? 她问:“要钱吗?” 李芳芳的笑有了一丝皲裂:“首次免费,人人有奖。” “那我来抽。”冉绮把手伸进抽奖箱,脸上浮现出惊奇。 小小的抽奖箱,手伸进去后却感觉无限大,怎么也摸不到边。 她翻了一会儿,从一堆球里选了一个。 一颗白色发光球。 李芳芳看到球,噗嗤笑出声,有点幸灾乐祸:“哇,是天赋耶。可惜是最低等的天赋。” 冉绮不以为意,拆开小球,白色的光从球里落在她身上,她眼前突然有两行字闪了下: 【你已获得奖励:美人app】 【美人app已绑定直播系统,直播系统开启后将默认开启该插件,需手动关闭。】 美人app,不错,她挺爱美的。 冉绮愉快地坐到一边去。 抽到天赋却是最差的白色等级,她心情却更好了,李芳芳都要对她这心态感到佩服了。 其他玩家接着抽。 夏蓓获得蓝级天赋,戴薇获得紫级道具,牛有维获得绿级道具,许全获得绿级天赋。 轮到傅含星,他一把抽出一个紫色光球,闪得李芳芳看他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警惕。 这些奖励都是只有私人才可获取具体信息的。 但根据奖励排序,白绿蓝紫金球。不发光的球是道具,发光球是天赋。 金级天赋她还从来没看到过,傅含星这是一把抽到她见过最高等级的天赋了。 李芳芳暗暗给这些玩家的击杀排了个顺序,瞥了坐在沙发上傻乐的冉绮。 旁人都有几分羡慕地看着傅含星,只有冉绮还乐呵呵地捧着她的石手研究,嘴里念叨着:“真漂亮,天呐,怎么雕得这么漂亮。” 她自己手脚不灵活,对这种需要灵活操作才能弄出来的东西可偏爱了。 李芳芳收回视线,玩家们等她带他们上楼分房间。 然而,她却走向了门口。 原本艳阳高照的天,不知何时黑了下来。民宿里的灯亮如白昼,他们才都没察觉到。 李芳芳站在宛若张开深渊巨口的幽暗小镇前,对玩家们深深鞠了一躬:“旅游正式开始。我是即将陪伴你们三天两夜的导游李芳芳,接下来的日子,请多多关照。” 她再直起身,脸上的皮肤已经像被开水烫化一样剥落,露出了里面发黑微腐的筋肉。 她扯着嘴笑,脸上肌肉蠕动般抽搐着,很难不让人怀疑肉里是不是有虫子即将冒出来。 牛有维和夏蓓痴傻般呆望着她,两条腿不自觉发颤。 许全把眼镜摘了又戴,戴了又摘,始终怀疑自己的眼睛。最终确定自己没看错,尖叫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戴薇还好些,脸色苍白,像定格画样不敢动了。 傅含星蹙眉看着李芳芳。在她变脸的瞬间,也有被吓得后退一步,不过很快镇定下来。 只有坐在沙发上的冉绮,看看玩家们,又看看李芳芳。 她想,李芳芳鞠躬完就变脸,这应该是她的特技吧。 玩家们却一副见鬼的表情,真是太让人尴尬了。 于是冉绮开口为她挽尊:“哇,芳芳姐,你变漂亮了!” 玩家们齐刷刷看向冉绮,脸上的难以置信更重了。 冉绮细细地夸李芳芳:“你皮肤变白了一个度,还透着粉,鼻子小巧又挺拔,眼睛大而有神,脸也小了一圈。这是化妆吗?还是你本来的样子?如果是化妆能不能教教我?” 李芳芳侧头看了眼玻璃门上映出的自己血肉模糊的皮肤,因腐烂而垮塌的鼻与松垮的皮肉,浑浊的双眼,再看冉绮一脸真诚的夸赞。 脑袋上不禁冒出了问号。 这丫头……审美有问题? 冉绮也觉得好奇怪。 她夸李芳芳,李芳芳怎么一脸不可理喻,反而是方才玩家们见鬼的表情让她略显得意? 淦,她的癖好好怪哦。 正想着,冉绮视野里跳出字样: 【游戏开始,直播系统开启】 【直播开启后,除隐私事件外,其余事件将全程直播。】 紧接着,两行弹幕从眼前飘过: 【卧槽,为什么从这个主播这里看李芳芳,李芳芳不仅没变鬼还变美了?】 【右上角的美颜插件是什么?进了直播间是默认开着的,怎么控制开关?我以前从来没看过个东西耶。】 章节目录 第2章 土文镇1.2 【找到开关了,点一下美颜图标就可以切换。】 【目前主播设定为美颜一级?怎么说,之后还能升级的吗?】 【看惯了李芳芳的鬼脸,突然好想看到李芳芳开美颜满级是什么样,主播可以满足一下我这小小的请求吗?】 滴——打赏地雷x1。 …… 几个弹幕零零散散地飘过。 冉绮点了下打赏。 一层光从眼前划过,一个直播系统设置出现了! 目前设置页面还很简洁,只有弹幕开关。 左上角是名字【冉绮的直播间】,观众人数:5。 右上角有一个星星图标,点开显示插件列表,目前只有一个美人app。 右下角是直播收入,有0.5积分。 再点开美人app。 页面总体设计像普通的美颜软件。 目前只有一个白色面膜图标,面膜下的字为【美颜一级】。 【美颜一级】里可选择滤镜,磨皮,调眼,调鼻,整脸,骨骼矫正、肤色矫正、特效、妆容等诸多选项。 不过调整幅度都只有一级。 最角落是美颜的开关选项。 开关选项下显示:npc,主播,玩家,鬼怪…… 目前是默认开启最优选择,所有选项后面都打了√。 哇,这个梦做得也太精细了吧, 这种设计都搞得出来。 我这小脑瓜子,想象力可真不错呀! 冉绮看向李芳芳和玩家们,兴奋地一会儿开启美颜,一会儿关闭。 就见李芳芳的脸,刷——变成血肉模糊,刷——变成淡妆小美女,刷——又变成血肉模糊…… 她玩得不亦乐乎。 弹幕吱哇乱叫。 【救命,怎么李芳芳突然变鬼了!给我吓一跳!】 【噫,又变漂亮了!】 【草,刚缓过来,又变鬼了啊啊啊!】 …… 冉绮玩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反应过来都是冉绮在搞鬼。 【主播别玩了,小心脏受不了。】 滴——打赏地雷x1。 拿人手短,看着角落里变成1的积分,冉绮心情愉悦,终于不再开开关关。 设置最终给李芳芳开了美颜,其余人美颜都关闭。 小册子说,大家都是有直播的。 其他人那儿看李芳芳都是鬼,她就偏要与众不同。 反正看弹幕说的,他们那儿也可以选择开启美颜或关闭,只不过总设置在她这儿。 冉绮在这儿玩了半天,赚了1积分巨款。 在李芳芳和其他玩家眼里,就是她好像疯了一样在原地手舞足蹈地傻乐。 李芳芳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她一个闪身出现在冉绮面前,将脸逼近。 直到鼻子都快贴到冉绮鼻子上。 她脸上蠕动的血肉像虫一样,仿佛是活的,随时准备爬上冉绮的脸。 李芳芳咧开嘴露出诡异的笑,两排尖利牙齿如同锯齿,仿佛要将冉绮的脸撕裂。 玩家们吓得下意识齐齐后退,与冉绮和李芳芳拉开距离。 就见冉绮睁大眼睛看着李芳芳。 然后—— 她抬起手捏了捏李芳芳的脸。 “芳芳姐,这样近了看,你皮肤真好,虽然还有点毛孔,但是一点别的瑕疵都没有。” 冉绮又把手指伸到她嘴里磨了磨她尖利的门牙,“就是牙尖了点,芳芳姐,要不要我帮你磨平?磨平之后会更漂亮的。” 磨完牙,冉绮又把手指在李芳芳的衣服上擦了擦。 真的好尖。 再用力点磨她手指都要被破了。 李芳芳傻了。 她第一次被玩家捏脸摸牙。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条龇牙咧嘴的恶狗,气得要张嘴咬人,结果别人把手指给她嗦,完全没把她这地狱恶犬放在眼里! “你!”李芳芳感觉自己的鬼生尊严受到了打击。 但是,保护期内,她不能杀人。 “你给我等着!” 她凶恶地放狠话,脸上的腐肉都颤抖得要掉。 冉绮对她点点头:“好哦。芳芳姐你真是好人,我提建议你就接受了。要不我来帮你磨牙吧,你看不见,我怕你咬到自己。” 李芳芳:…… 玩家:…… 弹幕: 【我感觉李芳芳要气死了。李芳芳:她怎么听不懂鬼话!】 【傻孩子,李芳芳是在威胁要杀了你,不是答应你她会去磨牙,让你等一会儿。】 【这个主播怎么这么好笑哈哈哈哈哈哈】 【鸡同鸭讲,鬼同人讲,打一词语,语言不通。】 …… 弹幕上一排哈哈哈飘过,也让冉绮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芳芳姐,你想要杀我?为什么?”她好直白地问。 【她是npc,你是玩家,要不是你有***,她现在就会追着你咬哈哈哈哈……】 ***是什么? npc和玩家就一定要对立吗? 可这是她的梦。 她不想对立。 比起那些玩家,她其实对芳芳姐更有好感。 逗起来可好玩了。 冉绮拉住李芳芳的袖子:“芳芳姐不要杀我好不好?我让你磨牙也是担心你咬到自己嘛。” 李芳芳:“……”你放屁,你一定是怕我咬你。 “芳芳姐,你磨了牙真的会很漂亮的。” 李芳芳:……你审美有问题,我不信! 李芳芳不想搭理她了。 她决定在三天保护期结束前,再也不理冉绮。 不然这三天,她怕自己一个鬼都会被冉绮气出高血压。 然而冉绮抓着她的袖子不放,脚在地砖上呲溜跟着她滑,滑得还挺开心,嘴上还在念叨。 “芳芳姐,不要杀我嘛。” “芳芳姐,我们做好朋友嘛。” “芳芳姐~……” 李芳芳彻底无视她,举起小黄旗对玩家们微笑道:“寻文旅游3团准备出发,请各位玩家跟好我,走丢了,我不负责找回哦。” 她的音调与面容都很可怕,很吓人。 耐不住她身边有个冉绮哼哼唧唧,一口一个芳芳姐。 玩家们突然就,没那么怕了。 他们突然觉得,队伍里有个冉绮小傻子也挺好。 就封她做搞笑担当吧。 没人害怕自己。 李芳芳鬼生惨遭滑铁卢。 她因职业素养保持微笑,带领玩家们出发。 玩家们看着她一手被冉绮晃来晃去还甩不掉的背影,莫名从中感受到了几分沧桑。 走在幽暗冷清的古镇上。 这里和白天判若两镇。 街道两旁的建筑变得更为古旧。屋檐上各家店的招牌,宛若死人的白帆般飘荡。 家家户户关着门,是那种一块一块木板拼成的老旧木门。 门缝隙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时刻盯着走在街上的人。 门板上年轮的纹路,宛若一只一只重叠的眼睛。 玩家们不自觉地挤在一起走,却还是感到阵阵寒意在背上蔓延。 阴冷微风在众人身边徘徊。 “你们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东西在跟着我们?”牛有维嗓音颤抖。 夏蓓强作镇定:“别回头。我听说人身上有三把火,分别在头顶和两肩,三把火亮着,鬼怪便不能上身。回头一次回灭一把火,那样就危险了。” “可我真的觉得有东西在对我后颈吹气。”牛有维祈求,“我们靠着李芳芳走吧” 走前边就要靠近李芳芳。 但在冉绮的衬托下,李芳芳看上去搞笑……不是,安全多了。 几人加快脚步靠近李芳芳和冉绮。 冉绮却突然脚步一顿,“啊,我的石手没拿,芳芳姐等等我,我跑着回去,马上回来。” 石手是她的,可不能让别人偷了。 就抱着走吧,抱累了让芳芳姐抱。 冉绮心里打着小算盘,松开李芳芳回头跑民宿跑。 “哎!” 戴薇朝冉绮伸出手想拉住她。 但冉绮跑得飞快,一会儿就跑进了民宿里。 他们再回头看李芳芳。 李芳芳的脸在黑暗中,显得更加瘆人。 她侧过身来看着玩家们,轻声道:“走呀。” 那声音带着股阴冷,让听到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许全小声问:“不等冉绮吗?” 没有了冉绮,李芳芳又可怕起来了。 “不等,是她自己跑丢的。” 李芳芳眼睛直直的,笑着转回头去,“我们的第一站参观景点,是土文镇中央的神像,请各位游客跟好,不要走丢……” 不要走丢…… 走丢…… 走丢……嘻嘻。 寂静的小镇里,李芳芳不大的声音出现了回音。 仔细听,那声音不是李芳芳的声音。 是看不见的东西就在他们身边,贴着他们的耳朵,学着李芳芳的音调发出来的。 夏蓓四人咽了口吐沫,既不敢再靠近李芳芳,也不敢离李芳芳太远。 他们选择挤在最镇定的傅含星身边。 另一边,冉绮飞快地抱上石手跑出来。 可已经看不到李芳芳和其他人的背影了。 小镇街道笔直,前后空荡幽暗,一眼望去,尽头飘着森冷白雾,有什么东西在其中若隐若现。 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 冉绮抱紧石手,也有点害怕起来。 【他们去*****那儿了。】 有弹幕提醒她。 可惜这游戏不让提醒,把关键词屏蔽了。 冉绮只能和直播观众聊天舒缓情绪,“芳芳姐怎么不等我,她是不是讨厌我?” 【你才看出来?】 “可是李婶和王姨说我是最可爱的孩子。” 冉绮从小到大没怎么出过门,很多东西都是李婶和王姨教的。 【哈哈哈,主播确实很可爱,长得也好漂亮。我从很多直播间逛过来,主播是最漂亮的那个。脸蛋肉肉的,好想捏捏。】 【李芳芳和你立场不同,不喜欢你很正常。我喜欢,关注了。】 直播名【冉绮的直播间】下面多了个关注人数:1。 很快,1又增长到3。 直播间观众人数也长到了10。 和直播间里的人聊天,冉绮心情好多了。 她跟着直觉往镇中央去。 弹幕惊讶:【你怎么知道往哪儿去。】 冉绮:“什么?我想在那儿等他们。不管他们往哪个方向走,回头的时候总是要经过镇中央的。” 弹幕夸她聪明。 冉绮很受用,笑嘻嘻的。 “冉绮,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们等你好一会儿了。” 身后缥缈的雾里,突然传来李芳芳的声音。 李芳芳和五名玩家的身影从雾中走来:“跟我们走吧,我们去北边参观。” 冉绮看着他们靠近,李芳芳一脸亲和,其他五人有说有笑,仿佛对北面很期待。 “听说北面的景区很热闹,还有其他旅游团的人会在那儿。” “旅游还是热闹点好,这个团就我们几个人,玩得不快活。” “冉绮,快跟我们走吧。” 待靠近,看见冉绮抱着的石手,李芳芳和无人才停下脚步。 夏蓓:“石手这么大,还是扔了吧,抱着不累吗?” “或者先放这儿,回头再捡。反正这个破石手也不会有别人要的。”傅含星附和夏蓓。 冉绮看了眼石手,又看了看他们,小嘴一撇,一副要哭的样子:“你们好坏,丢下我一个人,还要骂我的石手,我不跟你们玩了!” 说完她就往镇中央跑。 李芳芳情急之下,一个闪身拉住她的胳膊又迅速松开,忌惮地看了眼石手,“好吧好吧,你要抱就抱着吧,我先说好,我可不会再帮你抱了。走吧,我们去北边。” 冉绮不搭理李芳芳,继续往镇中央走:“我不,我还生气,要哄哄才行。” 后方五人隐在雾中的脸像漩涡般扭曲崩坏了一下,又迅速恢复,然后跟上来:“好好好,你说要怎么哄?” “不要耽误时间了,再耽误,其他景点会没时间逛的。” 他们包围了冉绮。 冉绮停下脚步,向他们伸出手:“给我钱。” 李芳芳和五人一愣,傅含星无奈:“行,你要多少?” 冉绮:“你们有多少?” 五人把钱掏出来,是零零碎碎几个铜板和银子。 李芳芳解释道:“在这里要用这种钱,我们刚换的。” 冉绮“哦”了声,把钱全部拿走揣自己口袋里,又道“还要你们陪我玩捉迷藏。” 李芳芳和五人:? 冉绮小脸一垮:“那我不跟你们玩了。” 她推开他们往镇中央走。 触碰到他们身上的时候,她仿佛隔着一层腐坏的布碰到了什么黏腻发软的东西。 十分恶心的手感。 李芳芳又闪现拦住她:“行,那你就在这里躲,我们抓你好不好?” 冉绮摇头:“你们六个人抓我一个,太欺负我了。你们躲,我找。躲的范围就在民宿那片吧。你们躲起来,我五分钟内要是找不到你们,就算你们赢,我就不生你们气了。五分钟内我要是找到了……” 冉绮把石手往他们面前一伸,他们下意识后退几步,远离石手。 “你们就要帮我抱石手。不许耍赖,只能在那个范围躲。” 李芳芳和五人沉默片刻,答应:“行。” 冉绮:“你们去躲吧。我数到一百就去抓你们。” 她背过身去,开始数数:一,二,三…… 眼前的弹幕此刻一个都没有,黑夜里又好像只剩下她。 李芳芳和五人向着民宿跑去,也不担心冉绮违约。 既然她提出和他们玩游戏,她就躲不掉了。 她现在,是他们的专属大餐。 六“人”到达民宿周围,一阵阴风吹过,他们如雾消散。 冉绮这边还在数数,只不过是一边数一边朝镇中央跑。 眼前弹幕突然多起来。 【李芳芳他们去了***,刚刚那六个人不是人吧。】 【刚刚弹幕禁止发布,不允许提醒主播,看得我好紧张。】 【主播和他们约定了玩游戏,不去找他们吗?是看出来他们有问题了吗?】 冉绮:“不去找,他们是鬼,我一看到他们就知道了。” 【怎么看出来的!】 冉绮:“靠美颜。我只对鬼怪开了美颜,只有鬼怪在我眼里会变漂亮。但是刚刚除了李芳芳,夏蓓他们也漂亮了,这一看就是鬼。” 【我靠,美颜这种鸡肋天赋还能这么用?】 【主播这等于开了阴阳眼呀。】 【主播牛屲,我都没想到这点。】 滴——打赏地雷x1。 积分变成1.5,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能干啥,冉绮还是开心地道谢。 她抱着石手,一路再无障碍。 她能感觉到,黑暗中有许多东西在看她。 可是他们好像顾忌某种规则,没有上前。 冉绮有惊无险地跑到镇中央,气喘吁吁。 她体力不太好,跑得都胸口疼起来了,但还是很开心。 这是她现实里无法做到的跑步耶! “冉绮!”前方有惊喜的声音喊她。 冉绮望去,夏蓓和戴薇冲她招手,牛有维、许全和傅含星看到她也松了口气的样子。 只有李芳芳看到她,一脸的晦气。 冉绮对观众道“我还有辨别芳芳姐最重要的一点,她才不会对我那么亲和。” 弹幕:【笑死,你是懂李芳芳的。】 冉绮归队,出乎她意料的,夏蓓等人对她态度变得尤为亲近,并且向她许诺,下次她单独离队,他们一定强烈要求等她。 至于原因? 她不会想象得到,这一路他们被李芳芳吓了多少次。 他们甚至能明显感觉到,李芳芳从冉绮身上失去的做鬼尊严,又从他们身上找了回去。 冉绮不解,但还是说了声:“谢谢。” 想了想,又很大方地拿出一把铜钱银子,“待会儿找个店休息一下,我请你们吃东西吧。” 她跑累了,真的很想坐一坐。 李芳芳讶然地走过来:“你哪来的钱?” 冉绮很诚实:“刚刚有鬼冒充你们,我跟他们要的。” “他们就这样放过你了?” “我说跟他们玩捉迷藏,他们躲,我去找他们。把他们支开我就跑来了。没想到你们就在这里。”冉绮很惊喜,庆幸自己的幸运的样子。 李芳芳的表情变得诡异:“你跟他们玩游戏?” 夏蓓等人感到不祥。 “是不是,答应和鬼玩游戏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李芳芳微笑:“答应了的话就要兑现。输了,就要付出答应的代价。” 夏蓓等人立刻担心而紧张地看着冉绮。 冉绮不以为意一摆手:“没关系,我答应他们,如果我输了我就不生他们的气。我本来就不生他们的气,这有什么。” 李芳芳:? 好的,她知道又有鬼要被冉绮气了。 此时此刻,等了许久等不到冉绮的旅游团再次现身在民宿周围。 “时间已经到了,我们去带她走吧。”为首的“李芳芳”露出兴奋的笑容,笑得嘴唇裂到耳根。 “可是我怎么感应不到她?” “按理说她输了,就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了。” “她不是说如果输了,就跟我们走吗?” 六“人”沉默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傅含星”道:“她说的好像是,如果输了,就不生我们气?” “操!那种情况下,她不是该说跟我们走的吗!你们为什么不听清楚就答应和她游戏!” “你不也没听清楚吗!” “她把那神手往我面前一杵,我大脑一片空白,我哪听得清她说什么!” …… “够了,都别吵了!是我们没遇到过她这种猜出我们不是人,还敢耍我们的人,马失前蹄。” “李芳芳”磨着牙,抬头看民宿:“没关系,她逃不掉的。” * 另一边,李芳芳拒绝了冉绮请客的请求,继续无视她,让玩家们自己看镇中央的神像。 神像坐落在大约二十平的巨大石台上,上面的神像只比正常人类大个两倍。 神像是个男性,穿一身利落又酷帅的衣裳,外套微扬。 他身材堪称完美,腿长腰细,肌肉线条充满了爆发力,十分惑人。 傅含星这样难得一见的身材,和神像比起来都差了许多。 可惜神像破损,缺了一只手和头颅。 另一只完好的手在高处,光线虽暗但还是能看清,那只手,真他娘的漂亮。 让冉绮一下子想到了自己怀里的这只石手。 等等…… 她看看怀里的石手,又看看神像残缺的地方。 戴薇惊喜道:“冉绮,你的石手是这个神像上的,这应该是重要道具。” 许全:“快拿上去试试看能不能拼起来!” 他们像是发现了通关密码一样激动。 冉绮看了眼在暗处露出笑容的李芳芳,抱紧石手,坚定地道:“不,这不是。这个神像是完整的,它就长这样,它一定是传说中的残缺就是美,断手维纳斯。” 李芳芳:…… 冉绮:想让我放弃宝贝,不可能。 她又不是真傻。 知道李芳芳不喜欢她,帮她抱石手的时候却不敢撒手,又看到那群鬼躲避石手,她就猜到了—— 这只石手,能保护她。 李芳芳嗤了声,走上前来介绍神像:“这神像,在土文镇出现之前就在此处。土文镇围绕它而建立。有关这神像,还有一个离奇的传闻……” 冉绮抱着石手认真听讲。 冷不丁的,她看到李芳芳做脸上多了一块溃烂发红的皮肤。 再看看玩家们强忍恐惧的表情。 冉绮心想: 李芳芳,是不是变强了? 美颜都快要挡不住她可怕的模样了。 章节目录 第3章 土文镇1.3 “传说,在五百年前土文镇刚刚建立时,有镇民想要将此神像摧毁,将这块地用于其他用途。结果所有想要毁坏石像的镇民,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这神像虽然矗立在镇中央,却是许多镇民厌恶,害怕靠近的东西。若是谁能毁坏神像,没准儿镇民会感激你呢。” 李芳芳的话好像在暗示什么。 牛有维:“这是不是代表,只要我们毁坏神像,就能出去?” “不一定。”傅含星道,“李芳芳是在故意煽动我们毁坏神像。不要轻举妄动。” 夏蓓与戴薇点头赞同。 许全摸着下巴盯着神像看了好一会儿,“其实我觉得,这不像神像,就是一个长得不错的男人的石像。为什么会被称为神像呢?” “不要思维固化,也许这游戏的神像就是这样的。” 玩家们七嘴八舌地讨论。 冉绮专注着李芳芳的脸,终究还是没忍住,上前戳了一下。 触感和先前捏李芳芳脸的感觉都不同了。 有点像半路遇到的六只鬼带来的感觉,轻微粘稠,恶心。 李芳芳斜眼瞪冉绮:“你又干什么?” 冉绮戳戳:“疼不疼?” 李芳芳:我就不该搭理她。 她不说话了,别过脸去。 果然她不搭理,冉绮怎么作妖也拿她没办法。 李芳芳莫名有种胜利的喜悦。 冉绮若有所思回到玩家堆里,问他们这一路发生过什么吗? 戴薇摇头。 牛有维:“但是没有你,我们就觉得李芳芳越来越可怕了。” 冉绮:“所以你们这一路对芳芳姐的恐惧越来越多?” 牛有维点头,其他人也一样。 只有傅含星道:“还好,怎么了?” “你们不觉得芳芳姐的脸越来越恐怖了吗?” 夏蓓:“本来就很恐怖,除了你,谁敢盯着细看啊。” 冉绮认真起来,“她确实越来越恐怖了,不过我不确定是随着旅游时间逐渐过去,她会越来越恐怖。还是她吸取你们的恐惧为食,你们越害怕,她就会越强大。” “不管是哪种,你们最好控制一下对她的恐惧。” 许全很为难:“恐惧哪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 冉绮:“那就不要看她好了。” 他们讨论着。 李芳芳带着他们在石像周边转了两圈,停下脚步:“现在,选择时间到了。” 她晃晃黄色小旗子:“你们是选择回去休息,还是继续参观下一个景点?” “休息?”牛有维眼珠转动,询问其他人。 他们难以判断,总觉得这个选择很重要。 冉绮:“继续参观。” 李芳芳表情难看了一瞬,似乎有些不满她的选择,但根据规则,她必须带他们参观。 她假笑:“那么请大家跟好我,我们即将进入下一个景点,镇中央广场东边的糖水铺。” 李芳芳不开心,玩家们就觉得是选对了。 戴薇拍拍冉绮的肩膀,感叹:“有你真是我们的福气啊。” 李芳芳在前头听了,忍不住翻个白眼。 遇到冉绮她是真的服气。 冉绮像是专门来克她的。 一行六人加李芳芳这个导游鬼往糖水铺走。 白天的时候,他们有经过糖水铺。 但此刻,糖水铺变得更加古旧。 门口的招牌旗子像是被风吹雨打了许多年,破破烂烂,随风飘荡。 旗子翻飞间,能看到旗子上有抓挠的撕裂痕迹,还有斑驳发黑的斑点,像血。 糖水铺褪色的木门槛和一块一块门板上,亦有泼洒般的朱黑痕迹,还有虫蛀出的一个个洞来,却不见一只虫。 “苗家糖水铺,是土文镇的老字号,有一百年历史。他们家最出名的,是桂花红豆糖水。香甜的桂花蜜,配上绵密的红豆泥,再加上独家熬制出的糖水底,好喝极了。” 李芳芳介绍时吸溜了口口水。 能让她觉得好喝的东西,能是什么人吃的吗? 原本美味的糖水,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李芳芳带玩家们走近糖水铺门口。 门口档子处的门板竟然被拆开了。 隐约能听见门里有个男声在说话:“楼上这就是糖水铺老板一家住的房间。他们家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女孩九岁,男孩三岁。” “只有一间房,一张床,床也不大,他们怎么睡?”有人问。 “夫妻俩抱着小儿子一起睡,女儿要干活,所以睡在楼下,用桌子拼一拼。” “女儿才九岁就这样,重男轻女啊。” “不全是,女儿是老板前妻生的。前妻生第二个孩子时难产,一尸两命。后来娶了这个新妻子,主要是新妻不喜欢前妻生的小孩儿。” …… 听着他们的对话,李芳芳带团进入糖水铺。 糖水铺里灰尘漫天飞舞,却奇异地弥漫着一股甜滋滋的桂花香气,仿佛白天这里还在营业。 楼上人听到动静,一个身穿蓝外套,胸牌上写着【2团导游王小明】的男人从楼梯处探头下来,看到李芳芳等,笑道:“李芳芳?今天你不是带团参观神像的吗?” 李芳芳笑道:“团里人想连着参观,这是第二个景点。” 王小明拖长尾音“哦”了一声,“正好一起参观吧,待会儿一起出去。” 李芳芳笑意更浓:“好啊。” “咱们2团的和3团的先认识一下吧。” 说着,王小明带团下来。 他的脸比李芳芳的腐烂程度好些,但五官被挤压在一起,脸骨破碎扁平,一颗眼珠破裂,有黏腻灰白的液体混着发黑的血,堆积在眼眶里。 可以想象出他是被某种东西挤压了头部而死。 不过他笑得比李芳芳灿烂。 他身后跟着五个人,都是强忍恐惧,不看他,逼着自己认真玩游戏,寻找线索通关。 不等提问,他就像讨论好天气一样轻松地解释为何他的团队只有五个人:“还有一个走丢了,也许再也见不到了吧。” 他身后的五人条件反射般哆嗦了一下。 他们来的路上,消失的那个人走在最末尾。 等他们到了糖水铺再清点人数,就发现那人消失了。 有一抹白雾跟在他们身后,雾里什么都没有,却在滴血。 而他们到达糖水铺前,队伍末端还时不时传来那人和他们说话,让他们走慢一点的声音。 队友是何时消失的?是什么在让他们等他? 他们一想就浑身发寒。 两只鬼在近乎封闭的空间里碰头了。 双方旅游团员都更加紧张。 李芳芳和王小明还故意转过脸对各自团员道:“来和对方导游打个招呼吧。” “我先!” 冉绮从看到王小明起,眼睛就亮了起来。 这个导游,虽然长得没有傅含星好看,但是—— “小明哥,你笑得好好看,好有亲和力哦。一点都不像芳芳姐,她总是对我假笑,还以为我看不出来。” 说罢,冉绮还嗔怪地看了眼李芳芳,仿佛在说:你就不能对人家真诚点吗? 好看?有亲和力? 2团玩家和3团玩家都愣住了。 王小明也:? 李芳芳望天:……今晚阳光不错。 弹幕: 【真的,这小伙子长得浓眉大眼,唇红齿白的,鼻子不够挺拔,脸型也有一点点怪,但总体圆润,但是看上去更加有亲和力了。】 【不过他长这样的前提是,得开美颜。】 “对了,小明哥好,我叫冉绮。” 她和王小明握了握手。 王小明没反应过来。 她疑惑地唤他:“小明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你和芳芳姐一样,也不喜欢我?” 冉绮露出难过的表情:“我有这么讨人厌吗?” “没有没有。”王小明笑起来,“冉绮你好,你芳芳姐估计也没有讨厌你,她就是个比较冷的人而已。” 说罢,他对李芳芳使眼色:这玩家咋回事?他看不见我这吓哭我团员的脸吗? 李芳芳继续望天:…… 不能搭理冉绮,一句都不要搭理。 他得不到李芳芳回应,冉绮也得不到李芳芳回应。 恰好两个团要一起参观糖水铺,冉绮理所当然地缠上了王小明。 “小明哥,你们已经参观过楼下了吗?我们还没有参观过,既然打算一起走,能不能再给我讲解讲解?” 王小明保持微笑:“……好。” “这是苗家糖水铺的一楼,这里一共有八张八仙桌,摆放都是有讲究的,据说是招财的风水……” 嘎吱——嘎吱—— 冉绮玩推箱子似的,要把桌子推到一起:“小明哥来帮帮我,我们看看这桌子底下有什么吧。” 王小明眸光一凛,继续保持微笑:“你自己看吧。” 冉绮撒娇:“小明哥帮帮忙嘛,我抱着石手推不动。小明哥,你长得帅气阳光,笑得也好温柔,一看就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小伙,帮帮我吧。” 她眼前有弹幕飘过。 【要不是刚刚关了下美颜,看到王小明那张恐怖的脸,我都要信了主播的鬼话了。】 【还是开着美颜好呀。瞧瞧王小明这浓眉大眼,一脸阳光的样子,看着比鬼脸顺心多了。】 【就是王小明这笑,怎么逐渐就向李芳芳发展了呢?】 【每一个笑容灿烂的鬼,都会遇到一个让他们学会假笑的冉绮,她真的,我哭死。】 冉绮无视这些弹幕,锲而不舍地撒娇,请王小明来帮她,手上推桌子的动作还一刻不停。 很快傅含星第一个来帮她,紧接着是3团其他玩家。 2团玩家都还有点懵,不像3团玩家那样相信冉绮的邪性。 冉绮是个有点娇气的人,有别人推,她自己就不推了,跑去王小明身边嘚吧嘚。 “小明哥,你刚刚怎么不帮我?你也讨厌我了吗?” “小明哥,你说话呀。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要是做错了,我会改的。” “小明哥,我真的很想跟你和芳芳姐做朋友。” “小明哥……” “小明……” 飘荡着灰尘的糖水铺子里,除了桌子响,就是冉绮娇声娇气的“小明哥”。 王小明感觉自己在七窍流血。 他从来没遇到过小嘴这么能叭叭的玩家。 弹幕还给他配字幕:【师父别念了,别念了……】 他对冉绮露出诡异的笑,破碎的脸变得更为阴森可怖。 冉绮与他对视着,一眨不眨的,“小明哥,你怎么了?呀,你皮肤好白哦。是保养的还是晒不黑?” “……”王小明别过脸去。 对不起,他败了。 李芳芳有一点幸灾乐祸。 没错,他们导游是以恐惧为食的。 不害怕他们的玩家,他们不是没遇到过。 但冉绮这种,不仅自己不害怕,一系列骚操作还搞得其他玩家也不害怕他们的玩家,他们是真讨厌啊。 这和砸他们饭碗没区别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冉绮她还聪明—— 李芳芳和王小明看玩家已经将桌子翻了过来,脸色都有点难看。 “桌子下面有字,还有画!”许全惊喜地喊道。 2团玩家已经参观过。 但王小明让他们恐惧,他们只想到认真仔细地听王小明讲述这里的事,偶尔大着胆子提问,根本不敢在王小明眼皮子底下乱碰这里的东西。 他们也惊讶地上前去查看字画。 王小明不理她了,冉绮便也去看桌子了。 她蹲下,发现拼在一起的桌子底部字画凌乱,让玩家再把桌子挪一下。 “你是怎么猜到桌子底下会有东西的?”许全惊喜而又赞叹。 冉绮:“小明哥说桌子要按风水摆放,我就是好奇这些桌子都长得一样,是怎么按风水顺序摆放的?表面上看上去都一样,那就有可能是桌子底下有什么标记?” 但没有想到,桌子底下不是标记,而是一行行字画。 “那这些字是什么意思呢?”2团一个男生念出拼出来的东西,“我摔推她回……什么意思?” 冉绮研究一会儿,道:“不是这样看的。” 傅含星说出正确的看法:“应该是一张桌子,看一个字。八个字一轮。” 戴薇:“这样就是……我好想娘,我好累。” “她摔倒了,我看到是娘推的。娘说,会带我走。” “她说娘死了,不可能回来,我讨厌她!” “她又怀孕了。爹很高兴。说这样他就儿女双全了。那我呢?我算什么?” “弟弟淹死了,我看到了,是娘把他丢进了井里。” “娘说带我走之前,要把他们全杀了。” “娘说是爹和她是奸夫淫·妇,害死了她。” “我不懂,但是他们害死了娘,他们该死。” “明天娘来带我走。” 最后是一副拼在一起才看得出来的画。 一个小姑娘,牵着一个清代妇人头女人。 小姑娘脸上画出大大的笑脸。 女人穿着清代长袍,长袍裙角上有两张哭脸。女人的脸被涂得漆黑,脚尖尖的,不和女孩一个水平线,像是悬在半空。 这幅画和写的字的字体都很幼稚拙劣,又因此更显诡异。 看久了,画上女人那漆黑的脸仿佛在看着他们似的。 “这些字是小姑娘的日记?小姑娘的娘杀了糖水铺的人,把她也带走了?”夏蓓难以置信。 她也是有孩子的人。 作为一个母亲,她死后若成鬼,肯定会报复欺负她孩子的人,但绝不可能带走自己的孩子。 她宁愿默默陪伴着自己的孩子,看她长大。 冉绮皱起眉头。 她觉得哪里怪怪的。 “看完了吗?看完就去后院吧。” 李芳芳与王小明催促他们。 2团玩家回到王小明身边去,冉绮一步三回头,琢磨着些什么,慢吞吞地也到了王小明身边。 王小明:? 冉绮眨巴眼:“怎么了,小明哥,芳芳姐就在旁边,我不可以先跟着你吗?” 王小明:“……行。” 弹幕给他配字:【你不要过来啊.jpg,我怀疑王小明内心是这样的哈哈哈哈哈……】 冉绮抓着王小明的衣角,一行人进入后院。 后院满是泥沙黄土,寸草不生。所有农具都落满了灰。 院角有一口水井,井口不大,一个胖点的成年人就算掉下去,也会卡在井口的样子。 此时井口里已经没了水。 冉绮蹲下,比划了一下自己和水井的高度,想象三岁小孩站在井边会是怎样的。 夏蓓走过来道:“三岁小孩,大概这么高。” 她比划的高度,比井口高出许多。 井口的一圈石头大概只到三岁小孩屁股处。 冉绮思索片刻,喃喃自语般道:“好像不是这样的……” “什么?”其他人闻言都看向她。 冉绮:“不确定,再看看。” 后院没什么好看的,2团的人先前也是随便参观一下就离开了。 然后是二楼住宿的地方。 二楼是被木板隔出来的小阁楼,不高也不大,傅含星站上去需要弯腰,头发才能不擦天花板。 阁楼的床铺是蓝花的,枕头是自制的,一切都落满灰尘,没有被翻动过。 冉绮问2团玩家:“你们上来看过,怎么不翻一翻?” 说着,就伸手去掀被子。 灰尘四起,被子下什么也没有,甚至垫被十分单薄,能看出床板凹凸不平的痕迹。 枕头下有一把剪刀,一张叠成三角的黄符。 她拆开看,看不懂,默默记下。 傅含星也在房里翻找着。 他打开柜子,柜子里放着瓷水壶,还有一个香炉。香炉里有厚厚的灰,旁边还有零散的几根线香。 他想把香拿走,李芳芳制止了他:“这里的一切只能看,不能带走。之后还会有别的旅游团来参观,你带走了,他们怎么办呢?” 傅含星便把瓷水壶、香炉和线香都看一遍,然后放回去。 2团的玩家紧接着拿起来查看。 冉绮围着床打转,看完床上看床顶。 床顶有用木杆支起来床帐,有两根木杆和其他木杆不一样,像是后来补上去的。 戴薇蹲下来看床下,“我奶奶那辈,喜欢把东西藏床底。” 说着,她真的在床底拉出个箱子。 打开,里面有男人衣服,女人衣服,小男孩衣服,就是没有女孩衣服。 冉绮:“要不是小明哥说,这里生活过一个小女孩,真的是完全看不出来。” 傅含星:“女孩生活的一切痕迹都被抹去了,喝水的茶杯都只有三个。” 牛有维问:“那她是真的被她娘给带走了?” 冉绮摇摇头,没说话。 傅含星也不说话。 二人一脸深沉,夏蓓和戴薇也若有所思。 其他就没什么好参观的了。 糖水铺的灶台在门口的档口,出来就能看到,一览无余。 两个旅游团,十一人带俩鬼在糖水铺门口集合。 李芳芳和王小明都问各自团玩家:“又到了选择的时间,你们是选择休息,还是去参观下一个景点?” 冉绮:“我要休息。” 傅含星:“休息。” 其他玩家没有异议。 但2团玩家只参观了一个景点,想到冉绮他们参观了俩,他们忍着害怕提出要再去参观一个。 于是两个团分头行动。 走前冉绮还依依不舍般对王小明挥挥手:“小明哥再见。” 王小明对她笑笑,头也不回地往她反方向走。 弹幕配字:【小明哥再也不想见】 就在两个团全部转头分向而行的刹那,寂静得只有脚步声的街道两头,响起了唢呐声。 一边是哀伤的乐曲,像是送葬。 一边是喜庆的乐声,像是送嫁。 两个团的玩家都停下了脚步。 他们能感觉到唢呐声越来越近。 但是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幽暗的古镇两端,薄雾弥漫。 李芳芳和王小明回过头来,面对着面,面对各自旅游团的玩家,道: “你们运气真不错啊。” “你们运气真不错啊。” 两鬼抬眸,彼此对视,露出了诡异笑容。 两边的玩家什么东西也看不到。 只听着那唢呐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喜乐与悲乐交融,在无人的街道上,合奏出阴森的曲调。 冉绮的心狂跳,她有点害怕,抱紧了石手。 对了,石手,神像! 冉绮一个激灵,抱着石手往不远处的神像那儿跑。 傅含星和她齐头并进。 二人齐声喊道:“去神像那儿!” 玩家们连忙紧随其后。 到达神像台下,傅含星撑住台面,一个潇洒的翻越爬上了石台。 尴尬的事出现了。 冉绮蹬着两条腿,怎么也爬不上去。 石台太高了呜呜。 最终是傅含星托着她的胳膊,以托小孩儿的姿势把她抱上来的。 “谢谢。”冉绮道了谢,抱起石手,马不停蹄地到神像脚下,抱住了神像的腿,安心吐出口气。 玩家们陆续互相帮忙地爬上神像。 再向发出唢呐声的方向看去。 神像左方,两人抬着一口简朴的棺材,一老婆子边哭边洒纸钱,一老头吹着唢呐,往北而去。 右边,是八抬大轿,唢呐锣鼓举牌人俱全,三十岁左右的新郎意气风发骑着大马,媒婆一路洒红纸,往南而去。 左边贫苦清冷,右边奢侈热闹。 突然,两边同时停下,队伍里的人若有所感般朝石台上的众玩家看来。 冉绮连忙移开视线。 她直觉和他们对视会有恐怖的事发生。 傅含星道:“别对上他们的目光。” 许多玩家都匆忙闭眼。 但还是有人没反应过来。 牛有维注视着清冷的棺材队,眼睛仿佛只容得下那口棺材。直直往棺材那儿走去,任他身边玩家怎么拉都拉不住。 章节目录 第4章 土文镇1.4 牛有维像个机器一样,拖着拉他的人朝棺材队靠近。 冉绮一手抱神像大腿,伸长了腿踢踢不远处的傅含星。 傅含星突然被踢了屁股,回头看她:? 冉绮另一只手做出锤状,啪啪啪锤了几下空气。 傅含星懂了,快速上前去,对着牛有维下颌就是一拳。 牛有维瞬间倒在地上。 一红一白的队伍转回脸去,分别向着南北进发。 唢呐声宛若催命咒,渐行渐远。 玩家们放松下来,后背都快被冷汗湿透。 刚才不知跑哪儿去了的李芳芳与王小明再次出现。 瞧见只有牛有维晕倒,一个玩家都没少,他们不约而同地看了冉绮一眼。 直觉,又是冉绮给他们捣乱。 冉绮对上他们的目光。 他们莫名有点慌,别过脸去。 可是已经晚了。 冉绮踏着小皮鞋,在寂静的夜里,哒哒哒朝他们飞奔而来。 “芳芳姐,小明哥,你们刚刚去哪儿了?我好担心你们,还以为你们被那俩队伍抓走了。” 王小明和李芳芳当没听到,各自摇旗,“请各位游客跟好,我们要出发了哦。” 二人各自往相反方向走。 玩家们也分别到他们身边,傅含星和许全扶着晕乎乎的牛有维。 然而,中间的冉绮突然一只手拉他们一条胳膊,“芳芳姐,小明哥,你们等一会儿嘛。” 弹幕: 【又来了,又来了哈哈哈哈。】 【我在李芳芳和王小明的脸上看到了一首歌:我好想逃,却逃不掉。】 最终还是王小明心理素质比较硬,搭理了冉绮:“还有什么事,可以问你的导游哦,我是2团的导游。” 李芳芳瞪王小明一眼。 弹幕给她配旁白: 【李芳芳:王小明,我恨你!】 王小明心虚地不看李芳芳,试图把胳膊从冉绮手中抽走。 冉绮:“不要嘛,就耽误你们一小会儿。我是想问你们,刚刚那两个队伍是怎么回事?” 李芳芳头皮一麻:“……” 冉绮:“那也算是土文镇的独特活动吧?芳芳姐,小明哥,你们作为导游,是不是应该给我们讲解一下呀?” 其余玩家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对啊! 如果把这当作旅游来看。 就算刚刚的场景再恐怖,那也只是小镇的一个活动。 导游是有义务讲解的。 玩家们齐刷刷面向李芳芳和王小明。 虽然不敢直视他们,但也在表达等他们讲解的意思。 李芳芳和王小明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类似于玩家被许多鬼盯上的感觉。 “既然你问了,那我确实该讲。不过我只能讲一个,你们想要听哪个呢?”李芳芳阴森森地对3团玩家微笑。 王小明亦是同样的话术面向2团玩家。 冉绮笑盈盈的:“那就芳芳姐说白队,小明哥说红队吧。” 就是担心他们要玩心眼子,她才特意同时拉住李芳芳和王小明的。 无限小说里npc就喜欢玩这种套路,她在自己的梦里还能被他们坑了? 不可能的! 冉绮眼角眉梢都有小得意。 李芳芳和王小明对视一眼,齐齐张口。 冉绮竟然捂住他们的嘴巴:“一个一个说吧,谢谢哥哥姐姐。” 李芳芳:…… 王小明:…… 最终冉绮要求不了王小明,只能要求自己的导游李芳芳等一会儿,所以王小明先说。 “那婚嫁队,是糖水铺子老板的。南边儿,有他前妻留下的大宅。前妻爹娘没了,前妻没了,女儿没了,那宅子就是他的了。所以他迎着新妇往南去了。” 王小明:“以后若是半路还遇到他们,他们瞧见了你们,也许会邀请你们去他家吃酒。” 接着,李芳芳道:“那送葬队,是刘家姑娘的。她嫁给了糖水铺子老板,没多久死了爹娘,后来自个儿又死了。女儿还小,要照顾店里,无法为她送葬。” “所以这天不亮,铺子老板就请了两人为她抬棺到北边坟场去了。” “以后你们若是再遇见,被送葬队瞧见了,也许他们会请你们帮把手,到刘姑娘坟上哭一哭。” “至于去喝喜酒是会做客人还是做下酒菜,去哭坟是会当路人还是陪葬品,那就只有你们去了才知道了。” 王小明和李芳芳阴森一笑,带着各自的队伍要离开。 玩家们打了个寒颤。 冉绮在原地琢磨了几秒就跟上李芳芳,问道:“请了两人抬棺,那跟着棺材哭和吹唢呐的,是刘家姑娘死去的爹娘?” 李芳芳模棱两可得回答:“你说呢?” 冉绮搂住她的胳膊,很亲昵地和她一起往民宿走:“芳芳姐真坏,不告诉我。” 她怀里抱着的石手和她一起靠在李芳芳身上,省力气。 娇小漂亮的少女,搂着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女鬼,好像搂着自己亲姐似的。 这画面夏蓓他们看了起鸡皮疙瘩。 终于到了民宿。 民宿依旧亮如白昼,灯不要钱似的开。 李芳芳把3团安排在三楼,让他们自己选择三楼房间,她自己则往楼上走。 冉绮问她:“芳芳姐,你睡几楼?” “五楼。” “那四楼是不是还有个旅游4团?” “……是。”李芳芳真想掰开冉绮的小脑瓜子看看,她怎么这么聪明。 冉绮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对李芳芳挥挥手,“芳芳姐晚安,明天见。” 她乐呵呵地叫住3团准备挑选房间的玩家们,“今天晚上我们住一个房间吧。” 听到这话的芳芳差点一个脚滑从楼梯上跌下来。 她就不该把手册给冉绮! 导游前期唯一能对玩家下手的机会,就是晚上查房。 他们要是真的六个住一间房,她查房查到人的概率岂不是只有六分之一? 还让不让鬼活了! 李芳芳骂骂咧咧,却无法阻止,只能咬牙切齿上楼睡觉。 另一边,傅含星也提出了同样的建议,“册子上说导游会查房,查房的时候房里有人应该不会是好事。不过,册子上又说,导游查房是为了安全,所以导游查过的房在这之后的旅游期间,应该都是安全的。” “所以,我们今天可以先挑个房间拼运气,然后在每道门上做个标记,明天检查芳芳姐进了哪间房。” 傅含星点头,就是这样。 夏蓓头发长,她拔了几根头发下来,说“以前看电影,说可以在门锁里放头发丝,门开了头发就会掉,就知道有没有被开过门了。” 冉绮和清醒的四人靠直觉选了间房,先把昏昏沉沉的牛有维抬进去。 而后夏蓓把头发丝分别塞入每间房的门锁里,回到玩家房间将门锁上。 “女孩子睡床,你们睡地上,可以吗?”夏蓓问傅含星和许全。 傅含星和许全都没异议。 不过在睡觉之前,傅含星和冉绮都还有话要说。 傅含星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此时是凌晨一点。 冉绮摊开册子。 傅含星指着上面的一道道条款,“这次旅游时间为三天两夜,但是游戏时间为四天三夜。也就是说这轮游戏,我们会有一天一夜不在旅游中。” “上面说旅游期间导游要以原本旅游团游客利益为先,我想这就是对我们的保护期。也就是说旅游期过去,导游可以对我们下手。” “这轮游戏有期限,应该是我们活过四天三夜就能通关。” “旅游期只要跟着导游就没事,问题在于要怎么活过旅游期后的一天一夜。” 夏蓓:“旅游景点不是白逛的,导游给出的一些故事背景应该和怎么保平安有关。” 戴薇:“可是我到现在都没什么头绪。” 冉绮:“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在两个晚上,把空白景点逛完。” “目前我们逛了神像,糖水铺。剩下两个空白区域,应该就是今晚芳芳姐和小明哥提到的坟场与大宅了。” 戴薇:“这个故事与糖水铺有关,而白天的糖水铺子是开着的,我们明天可以去糖水铺看看。” 冉绮:“还要找人,问问那张三角黄符上画的东西是什么含义。” 傅含星:“如果能买线香的话,线香也可以买一点备用。” 许全听他们讨论,插不上话。 干脆和牛有维蹲一起去了。 冉绮看到许全有点失落的样子,看向他和牛有维笑起来,“对了,我想我们团的每一个玩家都很重要,大家最好尽力保护我们团不会少人。” 许全疑惑地眨巴眼睛。 冉绮:“民宿里一共有四个团。” “啊!”夏蓓一拍脑袋,“我之前带我女儿去旅游过,碰到那种导游互相认识的团,导游有时候会让两个团的游客一起玩些小游戏什么的。” “如果要做小游戏,我们必须赢。” 冉绮表情变得认真,“而且坟场应该不是只和糖水铺子的故事有关。今晚我遇到的鬼,就想把我带去北边。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想带我去坟场。” 傅含星听罢,盯着册子条例看了好一会儿。 房间里陷入沉默。 过了一刻钟左右,傅含星又开口,“大家最好把册子上的建筑结构图也记一下,旅游期过后,躲鬼可能用得到。” “最重要的是,民宿应该是非旅游团的人不能进的。但是导游可以进。也就是说旅游期过后,整座土文镇没有一个安全地方,需要我们想办法逃命,所以这册子才将那些建筑图画得这么详细。” 众人点点头。 再看挂钟,已经两点半了。 三点查房,现在他们该睡了。 冉绮抱着石手躺到床上去,“我想睡最里边。” 戴薇与夏蓓都没有异议,但是问她:“要不把石手先放桌子上吧。” 冉绮摇头,盯着天花板的灯思考着:“抱着石手,我比较安心。” 戴薇与夏蓓不再说什么,陆续躺下。 傅含星和许全也在地上铺好被子,关了灯。 黑暗中,傅含星又突然想到件事,道:“石手一定要保护好,最好还能找到头颅。” 冉绮:“嗯。神像能作为一个专门的景点,又被镇民、鬼和导游排斥,一定是对玩家很有益的一个东西。” 六人在黑暗中不再说话,十分安静。 夏蓓等人都有点睡不着。 这种被危险包围的情况下,要是还能快速入睡,那心也忒大了。 然后不到一分钟。 他们就听见黑暗中传来冉绮平缓的呼吸声。 “……” 心真大。 其他人也闭上眼睛逼自己睡觉。 就在大家都快要睡着的时候,冉绮却又突然惊醒,“开灯!” 傅含星立刻开灯,问:“怎么了?” 冉绮:“房间的灯都是默认开着的,我们要是关着,不就等于告诉芳芳姐我们在这儿吗?凌晨三点不能睡,要屏住呼吸,万一芳芳姐能听到活人呼吸声呢?” 傅含星看了眼时间,两点五十八了,心蓦地一紧。 就差两分钟。 要是他们就这样睡过去,可能第二天所有人都再也醒不过来。 夏蓓和戴薇都坐起来,担心地看向牛有维:“他怎么办?” “我们都能尽量屏住呼吸,可是他还晕着。” 傅含星抓了下棉被,看了眼挂钟: 两点五十九分三十五秒了。 “捂住他的口鼻。”他的声音有点冷。 没办法。 既不能把他丢到另一个房间让他自生自灭,也不能让他拖所有人去死。 只能捂住他的口鼻,听天由命了。 希望他能撑得过去。 傅含星叫许全帮忙,在凌晨三点到来时,用被子蒙住牛有维的头。 夏蓓、戴薇和冉绮都坐在床上,屏住呼吸,不敢动。 好安静。 整层楼都安静得可怕,听不见任何脚步声。 可所有人都知道,李芳芳已经来查房了。 随着时间流逝,每一秒都变得分外难熬。 李芳芳现在在哪间房门外? 李芳芳打开了那间房? 李芳芳走了吗? 不知道,太安静,太折磨人了。 戴薇脸憋得通红,快要憋不住了,夏蓓伸手用力地捂住她的口鼻,用眼神叫她再忍一忍。 第三十秒。 牛有维因缺氧醒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开始疯狂挣扎。 憋着呼吸的傅含星与许全也都度秒如年。 此刻二人还是不得不用力把全身压在牛有维身上,不让他发生一丁点声音。 看着牛有维挣扎的样子,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好像在杀人。 所有人脸都憋得通红。 到四十二秒,面目都有点开始扭曲了。 可是外面还是好安静。 李芳芳走了吗? 她走了吗? 她走没走啊! 四十五秒,所有人都快要憋疯了。 终于,安静的世界有了一丝响动。 是楼上传来的惊叫。 就在他们楼上这间房。 他们甚至还能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 惨烈的尖叫声,让人想象得出楼上惨状。 可还是听不到那些导游丝毫的声音! 他们从来没有觉得导游如此可怕过。 一点声音都没有,却比亲眼看到他们恐怖的脸还要可怕。 戴薇快要憋晕过去了,脸都开始发紫。 牛有维的挣扎也弱了下去,好像要死了。 终于,惨叫停止了。 楼上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走了? 傅含星仍旧不敢呼吸,他学过潜水,憋气比旁人厉害些。 抬眼看了眼挂钟,三点零一分五秒。 楼上杂乱的脚步再持续,由于过分的安静,仿佛还能听到楼上人由于过于害怕而抬高音量的说话。 这也就是说,导游们真的离开了。 冉绮把脸从被子里抬起来,对傅含星比了个OK的手势。 傅含星推开压在牛有维身上,把脸压在被子里的许全,连忙松开牛有维。 夏蓓松开戴薇,用力拍她的脸,“呼吸,可以呼吸了。” 戴薇直翻白眼,浑身都颤抖。 房间里响起此起彼伏,大口大口呼吸的声音。 他们从未觉得,原来能正常呼吸是一件如此美妙的事。 冉绮没有学过游泳,但是躺在床上没事干的时候,憋气玩就是一种业余爱好了。 她最长能憋气两分半,普通潜水员的水准了。 夏蓓和许全都学过游泳,憋一分钟有点困难,但拼个命也能做到。 牛有维和戴薇最不好受了。 两人都快要憋死过去,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牛有维虚弱地发不出声音,质问他们在做什么,是不是搞谋杀! 傅含星和他说明了情况,他才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谢。 由于先前的讨论他没听到,傅含星又把一些关键事项和他说了一遍。 冉绮倒头继续睡。 不到一分钟,大家就又听到了她舒缓的呼吸声。 醒着的众人都禁不住笑了声,突然觉得冉绮这样的睡觉声音也挺悦耳的。 看着她有点肉乎乎的小脸,夏蓓想起自己才三岁的女儿,脸蛋也软乎乎的。 给冉绮压了压被角,让戴薇睡在中间,她自己睡在了床边。 被子不够三人盖,她把大半让到冉绮和戴薇那边,自己身上只盖了半边。 众人终于可以睡下。 只觉得睡了没一会儿,门外便响起敲门声。 “许全,夏蓓,戴薇,牛有维,冉绮,傅含星,我们该出发了哦。” 好吵。 所有人都翻了个身,捂住耳朵。 “许全,夏蓓,戴薇,牛有维,冉绮,傅含星,出发时间到啦,你们今天不旅游了吗?” 天呐,这才几点?什么旅游啊。 夏蓓奶过孩子,有过只睡一会儿就被吵醒的经历,先于所有人睁开眼看了眼挂钟,才六点。 也就是说,他们只睡了三个小时不到。 旅什么游啊。 她脑袋晕晕乎乎的,躺回床上想继续睡,突然一个激灵。 “许……” “来了!” 这是第三次叫他们了,夏蓓连忙把戴薇和冉绮推醒,把地上的三个男的踢醒,一路叫着“来了,来了,这就开门”,跑到门口将门打开。 她头发还乱糟糟的,眼睛睁不开的样子。 一开门就看到李芳芳那张鬼脸,差点吓得心脏骤停。 李芳芳看见她身后的冉绮起了床,脸上露出一丝遗憾。 要是她语速再快点,这个小兔崽子今天就能死在她手上了呢。 昨晚所有导游都有了查房业绩。 只有她,业绩是0。 是0耶~ 操,都怪冉绮! 冉绮的一大弱点,就是她睡眠时间很长,每天至少睡十个小时。 她十八年来都是睡到自然醒的。 这还是第一次,昨天跑了一天,今天只睡了三个小时就强行被叫醒。 她心想怎么做个梦,还能在梦里睡不饱呢? 就跟她小时候在梦里尿床的感觉似的。 真实且难受。 她晃晃悠悠到李芳芳面前,往李芳芳胸前一靠:“芳芳姐,我好困。” 其他人趁这机会赶紧打理自己。 李芳芳眼珠向下,皮笑肉不笑地看她:“那你要不要再回去睡?” 冉绮不回答,问:“芳芳姐今天打算带我们逛哪里?” “今天白天的活动流程跟着你们走,我会全程跟着你们以保证你们的安全的。” 冉绮点点头,扬起脸看李芳芳,搂住李芳芳的腰,黏黏糊糊的:“芳芳姐今天可不可以背着我走。” 李芳芳:? 她幻听了,一定是。 房间里其他人看向冉绮:? 她一天比一天牛。 冉绮:“册子上说,导游要以游客利益为先。芳芳姐,我好困,我好怕我走路走着走着就跌倒了。到时候,就是你没有照顾好我,我是不是可以投诉你?” 李芳芳睁大眼睛:? “你威胁我?”她咬牙切齿。 冉绮摇头:“我担心你没照顾好我,被你同事打小报告,然后被领导罚。” 李芳芳:…… 我信了你的邪。 李芳芳拒绝背冉绮。 因为冉绮没有跌倒。 冉绮晃晃悠悠地去检查了各个房间门上的头发丝,找到昨晚李芳芳进过的房间,和大家说今晚住这,把李芳芳气得嘴歪。 更不想背冉绮了,她一点看不出冉绮会跌倒的样子。 直到冉绮下楼时,真的差点从楼梯跌下去,被傅含星及时扶住,李芳芳还是不得不背起了冉绮。 冉绮抱着石手,趴在她背上睡觉。 其他团的导游带着自己团瑟瑟发抖的玩家们,看到李芳芳背着个娇小的玩家出来,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在鬼背上睡得心安理得的玩家。 认识冉绮的王小明幸灾乐祸,“哟,李芳芳,背你女儿出来旅游啊。” 要不是规则在,李芳芳想一脚踹死王小明。 结果冉绮听到王小明的声音,短暂地醒了一下,对王小明挥挥手,“小明哥,一起玩呀。芳芳姐背累了换你背我,好不好?” 小明哥不好。 小明哥想立马带团开溜。 李芳芳冷笑:“对啊,王小明,一起玩啊。” 小明哥不想说话,开始望天。 其他团的导游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从来只有玩家躲着导游,怎么还有导游躲着玩家的? 就见冉绮又抬起脸,半梦半醒地对他们挥挥手:“哥哥姐姐们好,你们都长得好帅好漂亮,一起玩吗?” 1团导游和4团导游不敢置信地各自摸了摸自己的脸。 1团玩家忍不住看了眼自家导游像被挖土机碾过,看不出人样的脸,迅速移开视线。 4团玩家看了眼自家导游膨胀发青、巨人观的脸,忍住呕吐的冲动,低头捂眼,齐齐后退。 这叫好帅好漂亮? 他们想。 其实没有好帅好漂亮。 在冉绮眼里,1团导游和4团导游的死状没有完全被美颜一级修正,只能说是不吓人的地步。 但是嘴甜一点没有坏处嘛。 冉绮问候完导游,得到两位导游的礼貌回应,就继续趴在李芳芳背上睡觉。 每位导游都在询问团员们具体流程。 2、4团玩家间略有争议。 但是1团似乎提前讨论过。虽然少了个玩家,但他们比起别人被吓得半死的样子,还算淡定。 冉绮睡觉了。 傅含星默默观察。 李芳芳询问3团玩家今日安排,傅含星把昨晚的规划说了一遍。 先去糖水铺,然后找会画符的人,再买线香,剩下的时间寻找神像头颅。 旅游团讨论期间,一名身穿休闲服的年轻男人走到四个旅游团前。 四名导游立刻停下讨论,和男人打招呼:“王总早上好。” 玩家们也看向男人,并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 原因无他。 这个男人,无论身材长相,都真他妈的好看。 冉绮半睡半醒的,察觉到周围安静下来,抬起头来看了眼男人,小声对李芳芳:“芳芳姐,难怪你怕我投诉,原来真的有人在管你们啊。” 李芳芳:保持微笑。 当着王总的面,她连面目扭曲都不敢。 冉绮对男人挥挥手:“王总好,芳芳姐姐是个很好的导游,有机会请一定要给她升职加薪。” 其他导游愣了。 李芳芳也怔住,复杂地抬头看冉绮:“你……” 冉绮趴在她背上闭上眼睛,声音懒懒的:“芳芳姐,是不是很感动?我早就说了我想和你做朋友的。” “李芳芳,怎么背着这位游客,她受伤了吗?” 王总盯着冉绮,走上前来。 冉绮再次抬头,仔细地看他。 他长得真的很精致,气质十分惑人。 好像误入了鬼片区的偶像剧男主。 但正是这样过分的好看,让冉绮心生警惕。 话本子里都说鬼怪蛊惑人心。 长得丑的鬼怪,怎么蛊惑人心呢? 所以,越是心狠手辣,越是厉害的鬼,外表才是越漂亮的。 就像毒蘑菇。 五颜六色的,好看。 但吃了会躺板板。 章节目录 第5章 土文镇1.5 “不是,是我昨晚没睡好,刚刚差点从楼上跌下来。芳芳姐人美心善,怕我再跌倒,所以就主动背我啦。” 冉绮笑着帮李芳芳解释。 只是“人美心善”“主动”这两个词,怎么听都像是在说瞎话。 王总含笑颔首,表示知道了。 他的目光在冉绮身上多流连了几秒,便转身离开。 像是过来一趟,只是领导视察。 王总一走,在场只剩下一张张面目全非的鬼脸,玩家们更加紧张,导游们反而都松了口气。 导游们按照各自旅游团玩家制定的计划,带团出发。 冉绮趴在李芳芳耳边小声道:“芳芳姐,你很怕王总?他靠近的时候,你在发抖哎。” 李芳芳第一次感受到,冉绮其实是体贴的。 为了保留她的面子,说话声音很小,除了她别人都听不到。 想起她在王总面前说的话,李芳芳沉默半晌,严肃道:“镇上的旅游业是王总带起来的,所有旅游团都归他管。我已带过百年的旅游团,从未见过有人能忤逆王总。” 弹幕: 【!!!这算不算是某种提示?】 【芳芳姐终于还是信了绮宝的邪。】 冉绮“趴着继续睡觉了。 李芳芳很无语。 她给出这么重要的线索,能不能给她点反应? 睡觉?我让你睡觉! 她弯腰想把冉绮从背上扔出去,最终还是没有扔。 玩家们只见李芳芳莫名其妙做出好像要起飞的动作,然后又直起腰。 傅含星等人:“……” 突然感觉李芳芳变得和冉绮一样沙雕了。 恐怖指数一下子降低了呢。 冉绮一路睡到糖水铺子,慢吞吞从李芳芳背上下来。 糖水铺子很热闹,一进门就能看见墙上挂着糖水价格招牌。 铺子里坐满了游客,不过那些游客都是npc。 空气里飘着股桂花甜香,和昨晚在糖水铺子里闻到的一模一样。 铺子档口,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梳着清代长辫,正在准备糖水。 一名面相刻薄、颧骨很高的妇人,作清代装扮,带着三岁男童坐在他身后的门槛上玩耍。 铺子里有个穿布衣布裤的瘦削女孩,梳着辫儿,端着托盘忙忙碌碌。 冉绮与其他玩家面面相觑。 这家人,和昨晚王小明说的家庭一样。 傅含星上前搭话:“请问……” “喝糖水?”老板忙得头也不抬。 “不是,我们有问题……” “采访?那到一边去等,我忙着呢。” “那请问什么时候有空?” “关门了才有空呢。” 门头上写着营业时间,六点半营业,关门是晚上八点。 那个时间天都黑了,小镇会变成荒无人烟的模样,他们根本等不到。 夏蓓与戴薇等人有些丧气。 想买碗糖水趁机打听吧,可是糖水价格又很贵。 他们一分钱没有,只有冉绮手上有点钱。 可那点三瓜两枣,都不一定够他们后续去找人看符和买线香的。 傅含星问李芳芳:“有什么办法可以换钱吗?” “有啊,就怕你们舍不得换。”李芳芳笑起来,阳光在她那张鬼脸的衬托下,都变得阴冷了。 “怎么换?”牛有维问。 他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帮到啥忙,也想出份力。 李芳芳微笑道:“可以跟我换。一只手臂,一两银子,一条腿,二两银子,一块肝,三两银子,一颗肾,四两银子……头最值钱,可以换十两银子。” 她的手指苍白,指甲发黑而尖利,在牛有维胖胖的身体上绕了一圈,“你身体的每一块,都值钱。” 牛有维吓得不自觉后退。 想换钱的路子是封死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冉绮会不会有什么办法。 结果突然意识到,她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一转头,发现她不见了。 再一转头,看到她不知何时坐到了老板身后的门槛上,和妇人面对面坐着。 她对着妇人夸赞道:“榴花姐,你家虎子真可爱,我家弟弟整天闹腾,不像你家虎子这么讨喜。”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像他这样聪慧伶俐得可不多,一定是他天资过人,再加上榴花姐你教导有方。榴花姐你是怎么教的,可不可以和我说说?” “哪有,我们家虎子也闹腾,天天爬上爬下,一不留神就不见人了。上次还跑到水井那儿玩,差点一头栽下去,都快给我吓死了。” 被人夸,榴花乐得合不拢嘴,骄傲得眼睛像要翻到天上去。 冉绮:“但我看着虎子现在很乖巧呀,肯定还是有榴花姐你在,虎子才被教得这么好,不像我家弟弟,根本教不动。榴花姐,你要是我家姐姐就好了……” 说着,冉绮失落地低下头,可怜兮兮地开始哭诉。 什么她是家中大姐,爹不疼娘不爱,弟弟还整天捣蛋,她连饭都吃不饱。 榴花一听,眼珠一转,热切地抓住冉绮的胳膊,踹了老板裤腿一脚:“弄碗桂花糖水来。妹子,你在这儿喝了糖水再走吧。” 冉绮故作矜持:“不不不,这不行,榴花姐,我买不起。” 榴花道:“没钱可以在这儿打工啊。” 她抱起虎子,招呼冉绮进大堂,找角落坐下。 冉绮一脸感动不已:“榴花姐,你真是个好人。” 榴花大方地拍拍她的肩膀。 冉绮就这样边喝糖水,边和榴花聊起来。 从榴花虎子,聊到跑堂的继女,再聊到糖水铺老板,再再聊到糖水铺的历史…… 一碗桂花糖水喝完,冉绮已经把榴花的底都挖干净了。 傅含星等人简直要忍不住给她鼓掌了。 却见榴花一边接受旁人夸赞她大方善良,一边看似亲和,实则周扒皮似的指挥冉绮跪在地上用抹布擦地,赤手去端滚烫的糖水。 她还亲亲热热地道:“妹子,你在这儿好好干,干到店里打烊,姐就不收你糖水钱了。你干得好,明天姐还要你来。” 这个态度反转,让夏蓓等人怀疑这不是糖水铺,这是黑煤窑。 弹幕: 【榴花这种人其实就是那种在你最落魄的时候,看似帮你,实则想压榨掉你最后一丝价值的人。】 【而且压榨完你,还要拿好名声,到处说是她帮了你。又狠又毒,还有心机,特别可怕。】 冉绮任劳任怨地连连应是。 然而真正干活的时候,她摔破了榴花的水桶,打碎了榴花三个碗。 众目睽睽之下,榴花不好发作。 她心里恨不得掐死冉绮,面上咬牙切齿地笑:“算了,看你不是干活的料。不要你干活了。这糖水连着桶和碗的钱,改明儿你给我送过来吧。来,签个字据。” 说着,榴花让冉绮到柜台签欠条。 在榴花举起欠条时,能看到冉绮欠了她五十两,月利五分。 弹幕: 【我去,不仅周扒皮,还高利贷啊!】 【不过……冉绮签的是谁的名字?】 【李、芳、芳……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芳芳姐真的会谢。】 搞定榴花,丢下写了李芳芳名字的欠条,冉绮快乐地走人。 傅含星等人忙上前去跟她相认。 “牛。” “你是真的牛。” 牛有维和许全感慨万千。 冉绮有点小得意:“是我王姨和李婶教得好。” “你王姨和李婶是谁?”李芳芳都忍不住问。 这是怎样的两个能人,能教出冉绮这样精明的社牛。 冉绮:“我王姨街道办妇女主任,居委会调解员。我李婶是咱小区大妈情报组织一把手,菜市场第一砍价大师,只有别人多送她一把菜,从没别人多拿她一毛钱的份儿。” 李芳芳:……没想到以这种方式见识到了大妈的威力。 她无语地带玩家去下一个目的地,找会看符的人。 路上,冉绮道:“榴花的家庭情况,和昨晚小明哥说得差不多。” “小姑娘是她的继女,她丈夫有个前妻难产而死。前妻也在南边留下栋老宅,而且前妻爹娘都死了。” “不过,她丈夫之前是入赘到前妻家的,前妻生前的时候就立了契,死后老宅的主人不是她丈夫,而是女儿的。” “她也就结婚时,去那房子住了几天,就被人指指点点说她占继女家产。她听不得别人骂她,气得从老宅那儿搬到糖水铺阁楼上住了。他丈夫自然陪她一起,前妻女儿年纪小,也没法儿住那么大的宅子,就跟着住在了糖水铺子里。” “最重要的是,她说他们家的糖水铺,不是什么老字号。是她丈夫和前妻做起来的小生意。现在游客多了,日子才宽裕些。” 听罢,夏蓓道:“这都和昨晚的信息对上了。咱们现在,难道是穿越回了一百年前吗?” “应当不是。铺子里还有游客呢。” “那这是怎么回事啊?” 事情变得越发离奇,就越发让人害怕。 李芳芳穿街走巷,此刻带他们恰好带他们进入了一条阴湿小巷。 巷里常年不见天日,墙角爬满青苔,地面都是黑湿的。 “到了,想问符,问这家就行。” 李芳芳与这里的环境仿佛浑然一体,腐烂的脸在潮湿中仿佛散发出了湿漉漉的腐臭味。 玩家们不敢看她,敲响了门。 门打开,里边是个老太太。 老太太佝偻着身体,眼睛不太好的样子。 李芳芳站在玩家队伍最末尾,看着老太太,没有靠近。 冉绮上前,说明来意。 老太太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让冉绮进屋,给她拿了纸笔让她把符画下来。 其他玩家想跟进去,但李芳芳叫住他们:“屋子小,你们都挤进去做什么。” 傅含星看李芳芳一眼,和其他玩家一起站在门口等。 老太太和冉绮在一旁的小桌子上讨论。 一个符的事,不知为何她们聊了许久。 久到玩家们无聊得打量起屋子来。 这屋子确实很小,一侧堆积了很多杂物,另一侧则是一张老式的床,床后有个高柜子。 能看到柜子上,放着背对着门口的一张相框,还有香炉和没用完的线香。 “老太太。”傅含星突然出声,“请问你线香是在哪儿买的,要多少钱?” 老太太和冉绮聊完,一分钱没收就把冉绮送出来,指指巷口:“出去,拐个弯有个丧葬店,在里面买就行,没多少钱,十根线香三个铜板。” “谢谢。” 傅含星和冉绮齐齐向老太太道谢。 一行人出巷子往外走,走到巷口,转身,他们余光瞥见,老太太还在门口看着他们。 巷里昏暗,看不清老太太的神色。 但老太太的眼睛盯着他们,像两颗漆黑发亮的玻璃珠子。 牛有维哆嗦了一下,小声道:“这老太有点吓人。” 冉绮难得不高兴地瞪他一眼:“别乱说话,李奶奶人很好。” 就这么会儿功夫,她又亲昵地称呼上npc了。 弹幕: 【冉绮:遍地都是我哥姐,到处都是我爷奶,就没有我认不了亲!】 【认亲小达人了属于是。】 “对了,她说那个符是什么意思了吗?”夏蓓问。 “就是普通的平安符,压在枕头底下祈福平安的,没别的意思。她说是上个月榴花姐跟她求的,给虎子戴的。” “不过我问了她枕头下放剪刀是什么意思,她说枕头下放剪刀,是普通防邪祟的。” 戴薇猜测道:“所以,真的是那小姑娘的娘变成了恶鬼,糖水铺老板感到不对劲,想了些办法,结果还是被杀?” 冉绮故作深沉地摇摇手指:“我觉得是人作祟。” 李芳芳眼珠转动,瞥冉绮一眼。 夏蓓等人不明所以,诧异问道:“什么意思?” 傅含星道:“平安符,枕头下面放剪刀,都只是普通的保平安方式。昨晚在柜子里看到的香炉和线香,也不是常用的,说明糖水铺老板和他媳妇儿,并不是经常烧这些,就更不可能是为了防恶鬼了。” 冉绮和他想法一致:“最重要的是,糖水铺营业时间是早上六点半到晚上八点,打烊后还要收拾。苗家小姑娘一整天都在忙碌,你们觉得榴花姐他们会给她学写字吗?” 夏蓓道:“你今天和榴花聊天的时候,没问吗?” 冉绮道:“问了,但榴花那种人,说的都是美化她自己的话,只能信一半。她说苗家小姑娘会写字,但是自己不爱学。我猜事实应该是,苗家小姑娘以前学过字,但有了她这个后妈之后,就没法儿学了,就只能写些简单的字。” 那么奸夫淫·妇这种词,小姑娘可能根本不会写。 “所以,桌子底下的字不是苗家小姑娘写的?那会是谁写的?为什么要装成苗家小姑娘写这个?”戴薇皱眉深思。 冉绮:“也许不是真的遇到鬼,而是为了让别人以为苗家小姑娘遇到了鬼,或者是——” 傅含星道:“让别人以为她疯了。” 冉绮点头。 夏蓓想通了,心里发寒道:“不管是哪一种,苗家小姑娘要是死了,苗家夫妻都可以推说她是被鬼害死的,或者是自己发疯死的。然后,她娘留给她的宅子,就是他们的了。” 牛有维和许全打了个哆嗦。 若这是真的,那……真是好狠毒的一对夫妻啊! 几人说话间,到了丧葬铺,铺里是个正在做纸扎的老头。 搭讪这种事,自然是冉绮出场。 她笑眯眯地上去就喊:“爷爷中午好,您吃了么?” 她长得可爱,讨人喜欢,嘴也甜。 老头笑呵呵地应声:“吃了,吃了,买什么东西?” “买线香,就糖水铺苗叔叔和巷子里李奶奶家的那种。” 她叫得可亲热,好像本地人似的。 老头起身去拿香,有点疑惑:“苗老板没来买过线香,李老太买的是这个。” 他拿出一捆香。 冉绮掏掏小裙子的口袋。 结果一把钱拿出来,昨晚还是铜板和银子的钱,今天就变成了铜板状的黄纸,和捏成碎银样的银纸。 老头一看,嫌弃道:“哎哟,这钱你哪儿捡的,晦气!快扔了。” 冉绮还是把纸都收起来,对老头道:“爷爷,不好意思,我没带钱。” 她无奈地对其他玩家眨眨眼。 “完了,咱们不会真的要用身体换钱吧?”牛有维呆愣地瞥了眼李芳芳。 李芳芳在阳光下,笑得分外瘆人,分外得意。 终于,冉绮也有吃瘪的时候了。 然而老头看冉绮可怜巴巴的,还是给了她一捆香,“钱赊着吧,你先拿回去用,你住哪儿?晚上我散步的时候,顺带去跟你收个账。” 牛有维一听,高兴起来了,不用卖手卖脚了! 他忙道:“我们住民宿——” 傅含星踢了他一下,看着那捆线香,颇为犹豫。 冉绮也有点犯难。 夏蓓、戴薇和许全虽然不知道他俩在愁什么,但心里也发慌。 总觉得这帐不是那么好赊的。 不过不拿也很不安。 最终傅含星把线香拿了,对老头道:“赊给我吧。” 老头点头道:“你们一起的吧,都行,都行。” 傅含星抓着线香,一行人走出丧葬店。 冉绮又停下脚步,对傅含星道:“既然已经赊了,要不你再去多赊点儿?” 傅含星:…… 弹幕: 【总感觉傅含星满脸都写着:队友你也坑?】 【冉绮是真的对李芳芳和队友一视同仁,她真的,我笑死。】 傅含星最终还是去赊了,最后抱了一袋香出来,有十捆。 只是赊完后,老头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浑浊的双眼一眼不错地盯着傅含星,直至他走出丧葬店。 店里传出“咔哒”一声响,收音机的声音穿出来。 是首童谣。 “我和奶奶去买香,一捆香里二十根。 奶奶问我够不够,我张着嘴儿发不出声。 奶奶,奶奶,真爱我。 可我张着嘴儿发不出声。 我和奶奶去买香,六个铜板买一捆。 奶奶身上没带钱,叫我坐在店里等。 我等啊等,等啊等,听见老板数钱声。 他说三条胳膊两条腿,四块肝儿一颗肾。 最后还有一颗大头颅,正好换一碗桂花水儿。 奶奶,奶奶,快过来。 我也想去北边喝桂花水儿。 我和奶奶去买香,一捆一捆又一捆。 奶奶,奶奶,别买了。 香里闻到有臭味儿。 我和奶奶去买香,老板让我快快滚。 奶奶,奶奶,别买了。 最多再买最后一捆。” 女童天真的声音,打着拍子唱。 夏蓓等玩家站在丧葬店旁不远处,听着这诡异的儿童,在大太阳底下,都感觉到好像有股阴气从尾巴骨往上窜。 傅含星神情凝肃。 李芳芳眼神变得幽深。 冉绮边听边掰着手指在那儿数,“一条胳膊一两银子,三条就是三两。两条腿也是四两,四块肝是十二两,一颗肾是四两,还有颗头,一共是……” 弹幕: 【三十三两!】 【这儿歌这么诡异,你却在那儿做算术题,这合适吗?】 【绮宝:合适,很合适。理直气壮.jpg】 数完了,今天的任务也完成了四分之三,只剩下找神像头。 冉绮打了个哈欠,对李芳芳张开手臂:“芳芳姐,背。” 李芳芳从儿歌中回过神来,强忍着不翻白眼,微笑道:“我看你也不是很困。” “我很困的。”冉绮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而且我有个秘密想要告诉你。” 李芳芳与她对峙似的看了她一会儿,还是在她面前蹲下身来。 冉绮趴在她背上,在她耳边小声笑:“李奶奶好爱你哦。” 李芳芳一怔,愕然地睁大眼睛。 脸部因腐烂,过于睁大的眼眶甚至快要支撑不住她的眼珠子。 章节目录 第6章 土文镇1.6 带玩家们四处乱逛,寻找神像头颅的路上,李芳芳一直很沉默。 她才不认为冉绮是听到了童谣猜到了她的身份。 她更倾向于冉绮和李奶奶聊了那么久,聊的就是她的事。 冉绮这嘴,什么都能套。 没给她祖宗八辈套出来,算冉绮发挥失常。 冉绮拿捏了李芳芳和李奶奶的小秘密,在她背上睡得更香了。 土文镇不大,但游客很多,走在街上密密麻麻像赶集似的。 一行人从北逛到南。 北角是坟场,白天看着也很阴森。 从门口望去,一眼能看到一个墓碑为苗义之妻刘珊的坟。 西边还有一排三连间的房子,有个老头正坐在门口看坟。 傅含星等人试图去搭话,只换来老头的驱逐。 老头不让他们进去,骂骂咧咧说最近有人盗墓。 他们就又绕到南边去。 南边有栋三层木楼,前后带大院天井,看着颇为富贵。 这就是刘家的院子。 傅含星等人围着院子转。 许全趴在细细的门缝上朝里看,“这院子里怎么黑布隆冬的?” “不可能吧。里面是天井,不封顶的。”戴薇过去朝里看,惊讶道:“还真是黑的,黑里好像还带着点红,中间还有个小圆点……啊!” 她突然惊叫一声,一屁股跌在地上。 正在打量院周围的夏蓓忙上前去扶起她:“怎么了?” “动,动了,眼睛……是眼睛!”戴薇手指颤抖地指指门缝。 光是听她这么一说,夏蓓汗毛直立。 许全也哆嗦了一下。 若那是眼睛,刚刚他岂不是和那眼睛的主人脸贴着脸对视? 那边傅含星攀着院墙爬上去,朝天井里看了眼:“里面没有人。” 他下来,也朝门缝里看了眼,果见门缝里有只巨大的眼睛。 细看,泛红的眼瞳里还映出了他的脸。 淡淡腥臭从门缝里散发出来。 傅含星也吓了一跳,下意识远离大宅。 冉绮趴在李芳芳背上半梦半醒地问:“白天的时候,镇上不该全是人吗?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玩家们都看向李芳芳。 李芳芳微笑:“刘家大宅属于晚上的参观场景,白天导游不作解释哦。” 李芳芳都这么说了,玩家们也没胆子靠自己硬闯刘家大宅。 距离天黑还有五个小时,玩家们商议过后,决定暂时不找头颅,回去睡觉,养足精神以应对晚上的旅游。 然而李芳芳道:“不行哦,定好的行程不能改。” 她的微笑变得格外森冷。 不找也得找。 她带着玩家们继续穿街走巷,玩家们想在哪儿暂时休息,她也会同意。 只是休息一旦超过五分钟,她就会把脸凑到玩家面前,面无表情地道:“该继续找了哦。” 把玩家们吓得想眯一会儿都不行。 李芳芳这样监工似的催促,傅含星等人也明白了,白天是不可能找到那颗神像头颅的。 终于熬到晚上,李芳芳又带他们进行新的一轮定点旅游。 李芳芳是提供饭菜和水的,他们不会饿也不会渴。 但是,真的好累。 将近三十个小时里,他们只睡了三小时不到。 冉绮睡了一下午,这会儿倒是精神了。 亲热地挽着李芳芳的胳膊,跟她去刘家宅子。 李芳芳介绍道:“刘家老夫妻是和善人,两人辛辛苦苦一辈子造了这栋三层木楼。因舍不得女儿出嫁,给女儿招婿,未曾想招到女婿后,一家都成了薄命人。” 晚上的刘家宅子没有上锁。 推开,空气里漂浮着浓重的灰尘。 仰头向上看,四四方方的漆黑天空显得十分压抑。 大堂里落满了灰尘。 正对大门的香案上,放着女孩儿的玩具。 其中有个两面是花的拨浪鼓,十分精致,周围还镶嵌了一圈金属线。 冉绮觉得这拨浪鼓十分眼熟,拿起拨浪鼓转了转。 “咯咯咯……” 寂静黑暗的大楼里突然响起小女孩儿的笑声,吓得众人一激灵,昏昏沉沉的大脑都清醒了。 冉绮四处张望,什么也看不见。 她试探性地又转了转拨浪鼓。 “咯咯咯……咯咯咯……”小女孩儿的笑声更加明显。 其中还能听到,有一妇人若隐若现的温柔声音。 玩家们都聚到冉绮身边。 这楼里一切看不清的黑暗处,似乎都藏了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左边的门缝里,通往楼梯的拐角处,香案下的空档…… 咚咚咚…… 冉绮持续地转起拨浪鼓。 “咯咯咯……咯咯咯……”小女孩儿稚嫩的笑声在整栋楼里环绕。 “小宝贝,快快睡,娘亲喂你吃糖水……” 妇人温柔的声音和小女孩儿的声音融在一起,无处不在。 “我的小妮儿真乖。”妇人的声音充满了疼爱。 突然,左侧的门缝里闪过一个人影。 冉绮和玩家们望去,就见黑暗中,一个穿清朝裙袍的女人,抱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女童,坐在门缝里轻哄。 她侧脸圆润温和,神情温柔,看着女童的眼里充满了疼爱。 那女童白白胖胖,能看出,是糖水铺里那九岁女孩小时候的模样。 冉绮一边转动拨浪鼓,一边朝左侧门缝靠近。 待靠近,那景象就消失了。 小女孩的哭声从楼上传来。 还有两个人焦急地来回踱步的脚步声,以及妇人压抑的痛呼。 “夫人,用力,用力,孩子就快出来了,再加把劲!” 紧接着一男子的脚步声噔噔噔从楼梯跑到楼上。 可是冉绮等人却看不到任何人影,连鬼影都看不到。 “珊珊,你最爱喝的桂花糖水,来,喝两口攒攒力气……妮儿,去喂你娘喝。” 冉绮等人追上楼去,还是什么人影也看不见。 二楼堂屋杂乱不堪,桌子上还放着铜盆,铜盆上挂着抹布。 铜盆里有干涸的乌黑水迹,散发着淡淡腥臭。 忽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和碗摔碎的声音。 小女孩儿大哭起来:“娘!娘!” “女儿,我的女儿,珊珊呐。” “珊珊,珊珊你醒醒,你醒醒,没有你,娘在这儿还有什么意义,珊珊啊,我的珊珊……” 老人哭得比小女孩更凄惨,但是男人毫无反应。 男人的哭声十分淡定,“珊珊,你安心走好,我一定会照顾好咱们的孩子的。” “骗子,你这个大骗子……我杀了你!” “你这个黑心肝的畜生,去死,去死!” 老夫妻俩的声音十分怨毒刺耳,可男人似乎听不见。 屋里浮现出模糊景象。 老夫妻俩站在一处,怀里抱着个浑身是血,皮肤乌紫的胎儿,怨恨又祈求地看着门外。 门外是窸窸窣窣草席裹尸的声音。 “珊珊……你要把我家珊珊送到哪儿去。” “苗义,你好狠呐,连个棺材都不给我家珊珊。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谁来帮帮我,我给他钱,我给他钱呜呜呜……我的珊珊啊。” 老夫妻被困在了这座木楼里,哭得十分凄惨,十分无能为力。 接下来,仍旧看不见任何景象。 但听动静就知,苗义娶了新媳妇,苗义带着一家搬走了…… 堂屋正中央,突然想起另一个拨浪鼓的声音。 冉绮等玩家循声望去。 半透明的,已经逐渐变得瘦弱的小姑娘,坐在那儿摇着拨浪鼓。 她在想娘。 可娘不在了。 她只能自己哄自己。 老夫妻俩抱着那个死胎,就站在她身边,摸着她的头:“妮儿啊,妮儿啊……” 可是他们触碰不到她。 他俩直抹泪。 小姑娘也看不见他们。 过了会儿,小姑娘抬头看了眼门外,连忙把拨浪鼓放下,就跑走了。 也许就是这次,她这一走,再也回不来了。 【卧槽,苗义是让他自己女儿亲手毒死了妈妈吗?】 【他媳妇那么温柔,女儿那么乖,他怎么下得去手啊!】 【我现在真怀疑***确实是****的。】 由于涉及到某些剧情,弹幕又被自动屏蔽了。 但不用他们提醒,冉绮心里也已经知道,这是个怎样的故事,也知道,该如何找到那颗神像头颅了。 傅含星也有了一些推测。 牛有维满心都是害怕,想不到什么。看他们都沉默,道:“你们想到了啥就说,咱们早点弄明白咋回事早安全。” 冉绮也不卖关子,唏嘘道:“刘家的妮儿,十有八·九就是被苗义或者榴花杀死的。” “糖水铺后院的水井,只有那么一点高,白天榴花就说了,虎子自己玩的时候差点掉下去。也许就是这件事给了榴花和苗义灵感,让他们伪造了桌下的字画,污蔑妮儿是疯子。” “为了不伪造得太明显,他们还刻意耍了心计,把字分开来写。但他们没有留意到,有些过于复杂的字,妮儿是不该会写的。” 傅含星补充道:“还有楼上,他们把妮儿的东西清理得太干净,一点都没有被恶鬼找上门来的惊慌。” 冉绮想到糖水铺楼上的被褥和床杆,有些唏嘘地道:“他们把妮儿塑造成了疯子,应该是在楼上的床上,把妮儿活活闷死了。” “糖水铺不富裕,但也不至于穷到被褥那么薄。应该是他们闷死了妮儿之后,直接拿闷气的妮儿的被褥给她裹了尸。” 傅含星道:“他们嫌妮儿死得晦气,所以买了香烧。今天白天去买香,老头说苗义没去买过香,是因为白天的妮儿还没死。” “可他们连给妮儿烧香都不诚心,烧了几次就懒得,把香炉和香都朝柜子里一塞。” 夏蓓闭了闭眼,痛心地道:“他们是真不怕鬼神报应啊。” 戴薇道:“我竟然有点希望,妮儿和她娘真的成了恶鬼,回来把苗家夫妻给杀了。” 冉绮道:“很可惜,她们至死都没有变成恶鬼。而杀了苗家夫妻,应该是我们的任务。” 戴薇、夏蓓和许全牛有维,都惊讶地看向冉绮,“为什么这么说?” 不等冉绮回答原因。 滴答—— 有粘稠的液体滴到桌上脏污的铜盆里。 原本已经污浊干涸的铜盆,不知何时蓄满了也快要溢出来的粘稠液体。 空气中散发出越来越浓郁的腥臭味,像是发臭的血混杂着分泌物,令人作呕。 滴答—— 又一滴粘液滴进铜盆。 妮儿方才坐的椅子旁的两位老人,缓缓抬起头来。 “娃儿——”他们轻唤。 玩家们都惊诧不已:这对老夫妻竟不是幻象! 傅含星等人顺着老夫妻的视线,缓缓抬头。 房顶上巨大的婴儿,浑身血污,皮肤是缺氧的乌紫。 他身上的脐带与血丝,像生长的肉藤蔓,完完全全与木楼融为一体。 木楼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肉胎盘。 鬼婴睁着两颗泛红深洞般的圆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眼神懵懂,却反而更加瘆人。 “是,是白天的那只眼睛……”戴薇嗓音颤抖得不像样。 章节目录 第7章 土文镇1.7 玩家们恐惧得想要尖叫逃跑。 却听冉绮惊喜地道:“哇,好可爱的宝宝!唔……就是有点大,身上也有点脏,为什么不给他洗澡?” 玩家:? 老夫妻:? 李芳芳:? 弹幕: 【老夫妻:听错了吧?不确定,再看看。】 【但是开美颜看确实很可爱捏,躺在粉红被被里的大宝宝,白白嫩嫩的,眼睛水汪汪的,特别纯真,嘴巴肉嘟嘟的,表情还懵懵的】 【叠词词,恶心心~前面的有种不开美颜插件看主播直播。】 【我不不,就开开~】 冉绮兴奋地把石手交给李芳芳,张开手臂对鬼婴哄道:“小宝宝,快变小让姐姐抱抱。” 那语气真挚的,仿佛天花板上的鬼婴,只是一个普通的可爱又乖巧的小宝贝。 婴儿对情绪很敏感,能感受到她的善意。 玩家们就见那些肉状藤蔓蠕动收缩着,包裹住鬼婴乌紫的身体。 鬼婴迅速变小,最后啪叽一下,轻轻落入了冉绮的怀抱。 冉绮不会抱孩子,边调整姿势,还边问那边那对老夫妻:“刘爷爷刘奶奶,这样抱可以吗?” “额……可以。”老夫妻给她整蒙了。 别人吓得要死,你在这儿快乐抱娃? 鬼婴在冉绮怀里动了两下,最后找了个姿势躺好,咬着手指,嘴巴吧唧吧唧的。 身上的肉藤蔓还在抽搐,点滴粘稠的液体浸湿冉绮手臂。 冉绮看了眼手,确定这不是尿,就继续抱着了。 木楼里分外安静,所有人看着冉绮,说不出话来。 冉绮还不明所以眨眨眼:“都愣着干嘛?继续啊。哦,轮到我解释对吧?” 孩子怪重的,冉绮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 腐朽的椅子发出咯吱声。 冉绮道:“我们参观的景点,一定都不是白逛的。从神像,糖水铺到刘宅,一个完整的故事呈现在我们眼前。糖水铺和刘宅是这个故事里的主角,那么神像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傅含星好像明白了:“神像失去了手和头,手被你拿到了,那头呢?” “头呢?”牛有维复读机一样地问。 傅含星解答:“在幻象里,我们听见草席裹尸的声音,老夫妻俩说苗义棺材都不给刘珊准备。可昨晚的景象里,我们又看见了抬着棺材的送葬队往北边坟场去。” “苗义没有给刘珊准备棺材,那么棺材里的是什么东西?” “李芳芳说,若有人毁了神像,镇民会感激。而刘家一家死绝,财产落入苗义手中,整个镇子当真没有任何一个人起疑过吗?” 随着傅含星的引导,戴薇恍然大悟:“苗义把神像头当作尸体放进棺材里,看在他毁了神像的份儿上,镇上管事的人就对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他们也没有苗义害人的证据,他们只要不说不问不查,就行了。” “所以神像头在棺材里,我们怎么找都不可能找到,李芳芳才催着我们找。”许全控诉李芳芳,看到李芳芳恐怖的脸,又很怂地低下头。 傅含星:“不仅是头,还有手。白天看坟的老头不是说有人盗墓嘛,应该是盗墓者把石手挖出来卖,才被冉绮拿到了。” 冉绮点头:“楼下那个拨浪鼓,我看着眼熟。我想了很久,想起来我是在拿石手的摊子上见过。拨浪鼓是属于妮儿的,想来也是被挖了坟,拿去卖了。” “老夫妻知道棺材里不是女儿,可昨天可以看到他们还是去送葬了。他们送葬的目的是什么?”夏蓓激动地自问自答,“目的是在墓上做手脚!” 冉绮一脸孺子可教,拍拍怀里已经睡过去的鬼婴,笑眯眯地问老夫妻:“所以,刘爷爷,刘奶奶,请问我们要怎么才能开墓拿到神像头呢?” 老夫妻面面相觑,鬼气森森的脸让玩家们不敢直视。 但在冉绮看来,他俩都是敦厚的模样。 “就像你说的那样,拿苗义夫妻的命来换。小孩儿无辜,他们的孩子我们不管,但他们必须死!”刘老头愤恨不已。 “苗义和孙榴花,在我家珊珊怀孕的时候就勾搭在一起。害死我家珊珊的那碗糖水,还是孙榴花熬了送过来的。她心虚,从那以后再也不亲自熬糖水。我不要她的心虚,我要她死!” 刘老太恨得面目狰狞:“杀了他俩之后,记得把他俩的身体拆开带过来,我可以给你换钱。一条胳膊,一两银子,一条腿,二两银子……” 她的报价,和李芳芳对牛有维的报价一样。 “好。我们明天白天就带着苗义和孙榴花过来。”冉绮答应了这个任务。 明天白天是他们最后的安全期。 他们必须要在旅游期结束前,拿到神像头。否则他们就会死。 刘老太朝冉绮伸出手,要把鬼婴抱回去,看鬼婴睡得香甜,分外心酸:“你身上暖和,我们身上都是冷的。你抱着他,没准儿他以为又回到他妈妈肚子里了。” 冉绮道:“那我可以把他带走,明天再还回来吗?” 玩家们:? 许全害怕道:“不,不是吧?你把他抱走,岂不是要我们今晚跟他睡一起?” 牛有维连连摇头:“我不要。” 夏蓓与戴薇也一脸为难。 傅含星沉默,态度不明。 刘老太看鬼婴睡得香,不忍打扰,可还是不放心,伸手要把鬼婴抱回去。 谁知冰冷的手刚接触到鬼婴,鬼婴就皱着眉动了动。 她终究还是不忍打搅鬼婴难得温暖的安睡,允许冉绮抱着鬼婴离开。 离开前,刘老头恶狠狠地威胁道:“别伤了他。” 冉绮连声道:“不会的,不会的。” 抱着鬼婴走出刘宅。 松开李芳芳,众玩家松了口气。 他们还想去北角坟场,但李芳芳说北角坟场不属于今晚的参观景点。 于是众人只得回民宿休息。 快到民宿门口,远远的,他们看见六道身影站在那儿。 戴薇道:“有别的团玩家今晚也回来休息了。” 几人不以为意。 越来越靠近,他们才察觉到不对劲。 那六道身影穿着古朴的布衣,作清代百姓装扮。阵阵阴寒气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冷得玩家们打寒颤。 “你终于来啦。” “我们等你好久了,说好的玩捉迷藏,你怎么不来找我们?” 六个鬼转过脸来,乌青的脸,充血浑浊的眼,乌红的嘴唇里,口水要流出来了。 冉绮随意地对他们挥手打招呼。 在她眼里,这六个就是长相比较普通的普通人。 “你们就是昨晚装芳芳姐他们的人呀?我就知道你们今晚可能会在这儿等我,所以——” 冉绮像举狮子王那样举起鬼婴,开心地道:“我带了个小宝贝回来和你们玩。” “小宝贝”突然被举起,迷糊地动了动小手小脚。 六个鬼一惊,瞪大眼睛,齐刷刷后撤,闪出去三米远。 章节目录 第8章 土文镇1.8 【绮宝:你退三米的动作认真的吗?小小的动作伤害还那么大,我只是带来一个娃,想和你们玩玩啊~】 【救命,前面的弹幕我竟然唱出来了,我真的会笑死。】 【原来绮宝执意要把小宝贝带回来,是因为这个啊!】 观众懂了冉绮。 玩家们也懂了。 这是拉的仇恨太多,带个鬼婴回来想以毒攻毒防止报复。 冉绮把鬼婴抱回怀里,哄着被吵醒的它,不以为意地对六鬼道:“哥哥姐姐们,你们怕什么?不是要和我们一起玩吗?来呀。” 鬼婴在她怀里吐出泡泡,缓缓睁开了眼睛。 圆黑发红的眼珠,像来自地狱的深渊,映出六人的面孔。 六人终究抵不住面对鬼婴的压力,放狠话:“你给我等着,明晚有你好受的!” 然后消散。 冉绮乐呵呵地看怀里的鬼婴,捏捏他圆嘟嘟的脸:“小宝贝,你真棒。” 鬼婴感觉到被夸了,竟然露出笑来。 只是它明明还是婴儿,嘴里却长满了乌红的尖利牙齿。 像凶狠的狼狗。 诡异得让夏蓓等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冉绮抱着鬼婴进入民宿。 一进去,鬼婴便难受得动了动,把自己缩小,更加埋进冉绮怀里。 冉绮猜到它不喜欢民宿,把它整个圈住,进入今早确定的安全屋。 进去后,将鬼婴放下。 冉绮回过头来从李芳芳手中接回石手。 李芳芳冷着脸。 冉绮埋怨负心汉似的道:“芳芳姐,自从我和你说了秘密之后,你好像更加讨厌我了。” 李奶奶好爱你哦。 李芳芳耳边回响起那句话,冰冷地道:“不要多管闲事。” 冉绮眼睛一瞪,教训道:“芳芳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李芳芳被她训得一愣。 冉绮接着道:“我把你当亲姐,我唯一的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允许你说你的事是闲事。” 说罢,她很“霸道”地溜回房间,把门一关。 弹幕: 【我还以为绮宝这次要踢到铁板,没想到是芳芳姐面对门板风中凌乱。】 【我笑得我妈说大晚上哪来的鹅在叫哈哈哈哈。】 【冉绮——李芳芳一生之敌。】 弹幕满屏都是调侃和哈哈哈。 冉绮愉快地躺到床上,要抱着鬼婴和石手到床最里侧睡觉。 却看到鬼婴抱着石手,睡得很安详的样子。 鬼婴竟然是喜欢石手的。 冉绮叫其他玩家来看。 傅含星和夏蓓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所有镇民和鬼都讨厌石手,畏惧石手,可这个鬼婴……” “我想起来,今天那对老夫妻,面对石手时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表现。” 戴薇道:“我突然想到一点,鬼婴这么强,为什么那对老夫妻不带着它去报复苗家夫妻呢?” “如果说是怕鬼婴受伤,那凭他们自己也能给那对夫妻添点堵吧?为什么他们没有这么做呢?” 冉绮思索许久,道:“那对老夫妻不强,但跟其他镇民不一样。他们没有吃人的欲望,还保留了完整的人性。” “也许那栋木楼,对于老夫妻来说是某种保护,让他们可以不被同化城镇民那样的吃人恶鬼。他们两个不从木楼里出来,也正是因为怕被同化。” 玩家们都若有所思,怀揣着各种思考入睡。 半夜。 半梦半醒间,夏蓓听到有动静。 睁眼就见傅含星丢了魂似的,两眼发直地往门口走。 门外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我来收账了,准备好钱了吗?” 傅含星的语气毫无起伏:“准备好了。” “那跟我走吧。”老头说。 夏蓓吓得连忙把其他人叫起来,去拉傅含星。 但他们四个人拉他都拉不住。 鬼婴和冉绮最后被吵醒。 冉绮迷迷糊糊睁眼看,鬼婴在她怀里发出黏糊糊的婴语:“啊啊。” 傅含星顿时如梦初醒。 门外也再没了老头声音。 冉绮还迷糊着,见没事了,翻过身继续睡。 五人后怕又庆幸地看向床上丝毫不受影响的一大一小。 牛有维不禁感叹:“她真是抱了个宝贝回来啊。” 翌日清晨,更令他们惊奇的事发生了——离开了木楼的鬼婴,竟然变成了普通婴儿的模样! 李芳芳在门外叫他们。 傅含星应声,在李芳芳问今日行程时,回复道:“我们要自由行动,不用你跟着了。” 李芳芳跟着他们就是一种枷锁,强迫他们必须走流程。 白天带着李芳芳是累赘。 李芳芳道:“你确定?” 傅含星:“确定,手册上说了,一切以我们的利益为先。” 李芳芳意味不明地冷笑:“好吧。” 玩家们在房里整理完毕,冉绮抱鬼婴,傅含星抱石手,一行六人出门到达民宿大厅时,能看到李芳芳正和王总在大厅喝茶。 李芳芳没什么好脸色。 王总含笑走过来,伸手要碰冉绮怀里的鬼婴:“哪来的孩子?” 冉绮侧身避开他的触碰,“我新弄来的小宝贝,怕生,王总不要随便碰他,我怕他哭。” 王总道:“你讨厌我?” 冉绮对所有人都是,张嘴就是哥哥姐姐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小宝贝。 只有对他是干巴巴的王总。 弹幕: 【王总长得明明是最帅的,不开美颜也好帅,冉绮为什么最讨厌他呢?】 【长得帅又怎样,让鬼给他打工,还让那么多鬼都怕他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万恶的资本家,连鬼都不放过!】 弹幕画风逐渐歪了。 冉绮确实莫名不太喜欢王总,但李婶和王阿姨良好的教育,让她喜欢和所有人都打好关系,“王总哥哥说笑啦,我没有不喜欢你。” 王总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是吗?我还挺喜欢你的。” 他伸手摸了摸冉绮的头,坐回自己位置去。 冉绮琢磨着,直到出了民宿,道:“他的手好冷。而且他摸我头的时候,宝宝在发抖。” 鬼婴都怕他。 其他玩家感到一丝不安。 王总,一个让冉绮都严肃起来的男人,让他们也忍不住害怕起来了。 他们往糖水铺走去。 接下来就是办正事——想办法杀了苗家夫妻。 冉绮想了个计策。 她先去拖住孙榴花,再让夏蓓和戴薇偷偷把虎子引到糖水铺后院。 之后趁孙榴花到后院找虎子的时候,傅含星、许全和牛有维对孙榴花下手。 冉绮再以孙榴花的名义,把苗义引到糖水铺后院,傅含星等人再对苗义下手。 最后,他们将尸体藏到井里,离开。 待因为糖水铺没老板,客人都离开,他们再回去把苗义和孙榴花抬到楼上分尸。 冉绮先去了趟拿石手的摊子,问了拨浪鼓的价格,要三十三两。 问完价,六人在街角偷偷观察着糖水铺。 他们没有看到妮儿。 听到摆摊的镇民们讨论说妮儿发疯,昨晚死了。 因为不吉利,苗家夫妻连夜把妮儿的尸体裹着埋了。 镇民们感慨:“真是没想到,看着好端端的丫头,天天晚上偷偷摸摸在桌子底下刻那些晦气的东西,真是吓死个人。” 冉绮六人原本的踟蹰淡了些。 苗家夫妻,太心狠手辣了。 冉绮道:“之前在卖香老头那里,听到的童谣里说三条胳膊两条腿,四块肝儿一颗肾,加一颗头颅,加起来正好也是三十三两。我们就按这个说法割。” 三十三两有很多种割法,但是按童谣割最不容易出意外。 其他玩家同意。 但想起来马上就要杀人分尸,都禁不住掌心直冒汗。 冉绮做了几个深呼吸,抱着鬼婴按计划冲了。 今天她带了一个小婴儿过来,让所有人都降低了警惕。 没有人会想到,她这样一个抱着孩子的小少女,心里盘算着杀人计。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直到最后把苗义与孙榴花的尸体放进井里,都十分顺利。 虎子晕了过去,冉绮看到,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听傅含星说,这是牛有维之前抽到的道具能力,虎子没有性命之忧,才放下心来。 镇上人见糖水铺渐渐没了客人,老板也不在了,只犯嘀咕:“老苗一家跑哪儿去了?咋连钱都不赚了。”便走了。 冉绮等人趁无人注意时溜到糖水铺后院,把苗家夫妻的尸体从楼梯下的阴影处,一路遮遮掩掩抬上楼。 冉绮抱着鬼婴,戴薇抱着石手,两个年轻的姑娘在门口假装聊天等人,实则望风。 楼上则是夏蓓与傅含星等人在处理尸首。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已近黄昏,他们才抬着被子下来。 第一次将鬼分尸,牛有维、许全与夏蓓脸色煞白,满头的汗。 傅含星是最镇定的,但也有点失神。 他们不敢耽搁,按照手册上的路线图,抄小路把被子送到刘宅。 刘宅门关得严实。 冉绮抱着鬼婴上前,老夫妻开了门,并催促他们赶紧进去。 外面是黄昏,刘宅的情景却和昨晚一样,是在黑夜中。 冉绮怀里的鬼婴又变回了乌紫可怖的模样。 她却有一种这才是现实的感觉。 老夫妻打开被子验货。 玩家们都不敢看,拿了三十三两银子,连忙从刘宅里出来。 他们马不停蹄地买了拨浪鼓,想进北角墓场找到神像头颅,却被守坟老头拦在外边。 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黑夜降临,安全期彻底过去。 原本夜晚空寂的小镇,变得热闹起来。 无数清代百姓装扮的鬼魂出现,眼馋地望着他们。 他们成了被无数饿鬼盯上的美味大餐。 章节目录 第9章 土文镇1.9 好在,这些鬼没有立刻动手。很有仪式感地在等待什么。 很快,三个团的导游,带着各自团里不安的玩家来到坟场门口。 李芳芳也赶来,幸灾乐祸地看着冉绮等人。 王总悠闲地最后到来。 一路上,那些鬼都在充满期待地和他打招呼。 他微笑颔首,然后宣布: “本次土文镇旅游圆满结束,寻文旅游团为各位游客准备了最后的团建活动。” “请各位游客充分发挥你们的能力,以及三天两夜旅游中得到的线索,在北角坟场中找到你们需要的宝藏,并带着宝藏离开坟场。限时一小时,离开坟场的名额仅限六人。” “一小时过后——” 王总的目光落在冉绮身上,带着淡淡的遗憾道:“就是镇民和导游们的开饭时间了。” 玩家们闻言脸色煞白,靠在一起试图抱团取暖,缓解恐惧。 在别人瑟瑟发抖中。 冉绮无视王总,对镇民们挥手打招呼,“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好呀。” 弹幕起哄: 【绮宝:让我听见你们的掌声,想吃掉我的尖叫声在哪里!呜呼~】 【绮宝:声音太小,不够热情!看来你们不是很想吃我哦~大声点,来一起鬼叫!】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直播间里主播是沙雕,观众也都是沙雕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在吓人的镇民们:“……” 你以为你在开演唱会吗? 和冉绮结仇的六鬼走到鬼群最前端,阴测测地笑道:“好哦。” “要是你今晚能躺在我们的餐盘上,那就更好了。” 冉绮遗憾道:“那我要让你们失望了呢。” 她抱紧石手,率先走进坟场。 傅含星等人紧随其后。 其他旅游团的玩家反应过来,也加快脚步冲进坟场。 只是,他们不知道要上哪儿找宝藏啊! 2、4团玩家少了近一半,加起来总共六人。他们面面相觑,决定抱团。 1团还有五名玩家。 除了第一天大意地失去了一名队友,这之后他们都把自己保护得不错。 他们有思路,径直朝刘珊的坟墓走去。 牛有维瞧见,连忙要冲过去争抢刘珊坟墓。 傅含星拉住牛有维,与许全一起架着他,跟随冉绮走向角落一个无名土包。 土包还很新鲜。 这是昨天晚上刚被埋下去的妮儿。 冉绮请傅含星等人挖坟。 自己则在一旁看着。 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偷懒。 弹幕: 【为什么要挖这座坟?】 【绮宝,不是说**在**吗?那个团已经开挖快去抢啊!看得我好着急。】 【冉绮: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冉绮乐呵呵地看着这些弹幕,颇有闲心地解释:“刘爷爷刘奶奶知道我们的目的是刘珊棺材里的神像头,为什么给我们的报酬是银子,正好可以让我们买拨浪鼓呢?” 弹幕: 【叫你们请人挖坟?有钱能使鬼推磨!(开玩笑】 【我猜是******(违规发言,禁言一小时)】 【???前面的猜中剧情被封了?!】 这玩意儿还有禁言啊。 冉绮只能自己解释:“刘爷爷刘奶奶在刘珊的棺材上动了手脚,目的肯定是不想让人随意打开刘珊的棺材。但刘珊下葬时,她的女儿妮儿还活着。” “他们不可能连妮儿也害。所以这世上,唯一被允许开刘珊棺材的人,就是妮儿。如果我们贸然去开刘珊的棺材,会有怎样的后果?” 冉绮抖了一下,“我才不想试。” 话音刚落,那边刘珊的坟被挖开。 随即一声尖叫响彻夜空。 坟场外等着开饭的鬼们,嘻嘻哈哈,看着开刘珊坟的1团玩家,被数团黑气追赶。 那黑气长成人头的形状,拖着蝌蚪样的尾巴,张着巨大的嘴,追在1团玩家身后撕咬。 而且只追1团玩家。 牛有维看得后怕,挖起妮儿的坟更卖力了。 但1团玩家也不会干等死。 突然有人撒出一张符。 符纸化作百张,形成三层符阵,将黑气困在里面。 紧接着一个玩家放出一团幽蓝火焰,将阵中黑气燃烧殆尽。 那是他们初期抽中的道具与天赋奖励。 他们处理黑气的时间,冉绮这边已经挖出了妮儿。 昨晚刚被埋下去的妮儿,挖出来却是一具腐烂尸骨。 她的手部骨骼极度扭曲,灰白骨头上黏着已经腐烂的布片,依稀能看出她生前挣扎过的痕迹。 冉绮认真地对着妮儿的尸骨鞠了一躬,“打扰了。” 然后晃起手中拨浪鼓。 咔哒——咔哒—— 土坑里的女孩儿白骨动了起来。 但她爬不上土坑,在坑里打转。 冉绮:“把她抱上来。” 牛有维与许全:? “谁抱?” 冉绮看着他俩,那意思很明显:你俩。 牛有维与许全挣扎了几秒,硬着头皮去抱了。 谁叫之前旅游期他们没啥贡献,现在只能卖苦力了。 不过牛有维还是有点不满:“你咋不让傅含星抱。” 冉绮摇着拨浪鼓道:“他有别的事要做。” 话音刚落,异样的热浪从后方袭来。 傅含星一手拉开她,一手打开那飞来的蓝火。 蓝火被镀上一层微弱电流飞回去。 1团偷袭的人连忙避开,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地看着傅含星。 死里逃生的冉绮十分淡定,对牛有维道:“喏,这就是他要做的事。” 防止1团偷袭。 夏蓓与戴薇站到傅含星身边,挡住冉绮与抱着妮儿尸骨的许全、牛有维。 1团会放火的那人对傅含星道:“你有这样的能力,不如加入我们?我们这儿五个人,加上你正好六个。最重要的是我们合作,肯定能赢。” 傅含星不回应,不搭理。 冉绮让牛有维、许全放开妮儿,摇着拨浪鼓,引导尸骨跟她走。 妮儿的下颌骨“咔哒咔哒”上下开合,好像在说话。 冉绮不知道她说什么,但还是哄她道:“妮儿不怕,我带你去找妈妈。” 傅含星与夏蓓戴薇分别跟在她左右两侧,警惕着1、2、4团的玩家们。 坟场外的鬼们发出嘘声,起哄道:“打!打起来!怎么不打啊!” “不打你们可就要死在这儿了哦。” “真的不打吗?真的要看着他们就这样挖到宝藏然后平安离开吗?行吧行吧,待会儿吃你们的时候,我们可不会心软哦。” 这一刻,冉绮突然觉得,玩家们才是被镇民旅游观光的风景。 而且是送上门来,让镇民取乐,又让镇民饱口腹之欲的“好风景”。 1、2、4团被激得蠢蠢欲动。 是啊,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 可是不打,他们就只能坐等被吃了啊。 1团领头人手中再次聚起火焰。 冉绮等人顿时浑身紧绷。 傅含星低声安抚道:“他应该和我一样,是抽中了紫级天赋。不用太担心,天赋到手只有一级,而且有诸多限制。” 牛有维羡慕地问:“你抽到的是什么天赋?” 傅含星不回答。 冉绮:“这是很私密的问题,就像同事的工资一样,是不方便问的。” 她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1、2、4团的人见状,突然想到:对了,这人是什么天赋? 他们回想起这几天他们无意间瞥见的冉绮。 ——连导游都躲着她,拿她毫无办法。 而且她明显是3团的主导人。 3团已经有一个紫级天赋的玩家,却以她为首……难道她是金级天赋?! 1、2、4团的人脑补着,全都感觉自己陷入了死局。 对3团摇拨浪鼓的少女动手,会死。 不动手,外面的鬼也会让他们死。 冉绮对他们把自己脑补成能秒杀他们的大佬一无所知。 她摇着拨浪鼓,把妮儿带到刘珊的坟墓,温柔地哄妮儿去开棺。 如她所料,这个棺只有妮儿能开。 妮儿一碰,黑气消失得无影无踪,棺材盖轻松打开。 棺材里是碎成两半的神像头颅。 神像那张破碎的脸,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下。 这神像即使破碎,也好看得能让人晃神。 王总和神像这张脸一比,都显得索然无味。 不过现在不是欣赏美的时候。 冉绮指挥牛有维与许全一人抱起一半神像头颅。 气氛变得更加紧绷。 1团放火玩家率先开口:“不然,我们几个合作?有能力的人带着神像出去。” 意思是拆团,强者与强者合作,让弱者全都去死。 这个建议无疑让有能力的人心动。 谁都不想陪着一群拖油瓶等死。 冉绮对此置若罔闻。 她让傅含星把香拿出来,然后在坟场里寻找起来,并不急着出去。 此时距离倒计时结束还有二十五分钟。 牛有维着急:“你在找什么,神像都拿到了。” 冉绮专注找坟,没有解释。 逛了一圈,她在四个并排的无名坟前停下,亲自给四座坟上香。 许全不解:“这是做什么?” 冉绮:“给我们找个超厉害的保镖。” 线香插入四座坟前,点燃。 随着烟气缓缓升起,其中一座坟里冒出烟雾。 “奶,奶奶……?” 熟悉而阴森的女声从坟里发出。 仔细听,这是李芳芳的声音! 再看坟场门口,导游站着的地方,李芳芳竟然如烟雾般消失了。 坟里的烟雾逐渐化形,成了一个腐烂的高瘦女人的模样。 她的腐烂程度比先前看到的还离谱,皮肤冒黄水,肉都快无法黏在骨头上。 就好像死后被人存放到烂到不能再烂,才将她下葬。 可她身上穿着漂亮的清末裙子。 虽然花样老旧,布料也没多好,但一针一线都很精细。 这是她真正的模样。 浓郁的腐臭味在整座坟场蔓延开来,其中混合着线香的气味。 诡异得令活人想吐,令鬼畏惧得后撤。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那威压强大的鬼,眼睛都忘了眨。 坟场门口的其他三个导游都表情凝重。 王总也一脸意味深长。 每个导游都是土文镇中实力排得上号的鬼,而每个导游都会有被玩家控制的可能性。 就看拿着他们墓碑的那个玩家,能不能发现控制他们的背景故事和关键道具。 这点导游手册上有提示——争取导游喜爱有惊喜。 可在此之前,从未有任何导游真正被玩家控制过。 章节目录 第10章 土文镇1.10 冉绮笑成了朵花,对李芳芳张开怀抱:“出来啦,我的皮卡丘芳芳!” 李芳芳闭着眼睛,垂着的腐烂头颅,晃动着抬起。 睁开眼,她浑浊的眼珠恶狠狠地瞪着冉绮,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冉、绮!” 好似来自深渊的恶鬼在咆哮。 美颜已经遮不住李芳芳腐烂的模样。 此刻,她就是全场最强大的恶鬼。 也是冉绮最强大的保镖。 弹幕都被这张鬼脸吓得满屏: 【啊啊啊啊啊啊弹幕护体!】 冉绮举起点燃的线香,用缭绕的烟雾遮挡自己的视线。 啧,还是可怕得看不下去。 于是冉绮侧面对着李芳芳,嘚瑟道:“芳芳姐,请继续保护我吧。” 千不该,万不该。 李芳芳不该让冉绮进屋询问李奶奶的事。 门外的人都发现了李奶奶柜子上的相框,冉绮又怎会发现不了呢? 既然发现,她又怎么可能不套话? 冉绮这人,可是连孙榴花的话都能套的。 李奶奶说,李芳芳年幼时,她的父母便因外出卖货丧生。 李芳芳是被李奶奶一手带大的。 那会儿镇上的女子都还需要裹小脚,包括李奶奶自己也是小脚。 只有李芳芳到了年纪,请别人来给她裹脚时,她哭着喊疼,李奶奶便抱着她哄:不裹了不裹了。 于是李芳芳成了镇上少见的“大脚”姑娘。 总有人背地里闲言碎语。 不过忌惮着李奶奶是懂些阴阳之术的人,家家户户出点什么不干净的事都得找她,他们也不敢太明目张胆。 李芳芳被李奶奶宠爱着长大。 那时候时代变革,李芳芳十八岁那年,这个封闭的小镇受到冲击,才知外面的变化有多大。 但这里有很多人的思想像小镇一样封闭着,都排斥这种改变。 只有李芳芳选择顺应时代,离开这座小镇去学习。 奶奶的儿子媳妇离开小镇便一去不回,是以李奶奶不希望李芳芳离开。 可李芳芳最终还是走了。 李奶奶赌气地大骂李芳芳这辈子都别回来。 那是李奶奶第一次骂李芳芳,也是最后一次。 十八岁离家,二十四岁回来。 六年来,李芳芳不间断给奶奶写信,可这些信都因混乱的时代而未能送到思念的人手里。 李奶奶在家盼她盼了六年。 终于盼到她回来时,等来的却是她被老乡带回来的尸体。 李芳芳死在了被炮火连天的宛城里。 李奶奶亲手为她整理好仪容,为她穿上奶奶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裙装,将她的尸体安放在家里。 那段时间,李奶奶逢人就哭诉,早知道当初李芳芳离开的时候,就不和她吵架,告诉她随时可以回家就好了。 和冉绮聊起这段过往时,李奶奶已经不会再哭了,只是眼眸湿润。 确定李芳芳就是李奶奶口中的芳芳,是因为照片。 柜子上放着的遗照,冉绮没有看到。 但李奶奶把时时刻刻藏在衣服内兜里的相片,拿给她看了。 那是李芳芳未能寄出的最后一封信里夹着的。 黑白相片上的姑娘身材高挑,站在一栋挂牌为【寻文旅游社】的大楼前,笑容十分爽朗。 照片背面是秀气的钢笔字。 【奶奶,我在宛城找到了导游的工作,过得很好。 请不要生我的气。 您若愿意见到我了,请让人带话告诉我。 我立刻请假回去看您。】 冉绮当时得知芳芳姐有这样一段过往时,真的有点伤感。 后来听到香火店的童谣,冉绮隐约明白了李奶奶没说的李芳芳尸体归家后的故事,知道芳芳姐不回家认奶奶的复杂心情,就更为之唏嘘了。 同时她也抓到一个关键点——线香。 可以确定的是,童谣里的线香,是买给童谣里的“我”吃的。 这个线香让“我”留在了奶奶身边,听奶奶的话。 那么,线香怎么就不能让芳芳姐留在她的身边,听她的话呢? 冉绮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冉绮只不过是害怕,想给自己找个保镖呀。 此时此刻,瞥了眼漂浮在空中,开了狂暴、气息力压全坟场鬼的李芳芳,冉绮差点惊喜地笑出声。 在场其他人,除了冉绮,和隐约猜到剧情的傅含星明白发生了什么,其他人看着李芳芳的模样,都吓得闪避冉绮两米远。 就连夏蓓、戴薇都想逃。 冉绮淡定招手安抚她们:“别怕,芳芳姐现在是自己人。” 就是香不能断,断了芳芳姐就要把她变成肚里人了。 “你的天赋是操控鬼?”1团的放火人被震撼地猜测。 冉绮:“算是吧。” 李芳芳被线香的烟牵引,被迫漂浮在她身后,目眦欲裂:“算你个头。” “芳芳姐!”冉绮嗔怪道,“不要拆我台嘛。” 李芳芳:白眼.jpg。 冉绮带着李芳芳,招呼着队友往坟场门口走去。 原本挤在坟场门口的鬼们都不自觉后退,再后退,直至让开一条路。 1、2、4团的人更是不敢再近身。 他们全都完了。 他们想着,面如死灰。 却见冉绮停在了坟场门口。 傅含星转过身来,对他们道:“我们合作。” “什么?”其他玩家没反应过来。 冉绮表情变得严肃:“王总只说,找到宝藏的人可以离开坟场,没说找到宝藏的人可以活。” “找到宝藏离开,不就代表可以活吗?”牛有维呆呆的。 傅含星:“所有镇民都是鬼,那白天的游客呢?你觉得他们还会是人吗?” 闻言,想起小镇白天热闹到人挤人的景象,在场所有玩家不寒而栗。 冉绮:“拼凑出完整的神像,或许能够保护我们。但这不是绝对的,毕竟神像在我们没来之前,不还是被人砸了吗?” 1团放火人明白过来:“所以,想要活下来,我们真正要做的不是争抢对立,而是合作。” “为什么之前你们不说?” 冉绮:“因为就算是合作,我们也不想和随时可能抛弃自己人,以保全他自己命的人为伍。太危险了。” 所有人看向1团放火人。 他变得局促不安,强行镇定地靠近道:“我有紫级天赋,你们需要我。” 冉绮:“不需要。” 她晃晃手中的线香。 身后的李芳芳随着她的动作,周身荡出一圈无形的力量,逼退放火人。 傅含星:“其他人过来。不过如果你们有对自己人下手的想法,我们会随时把你们踢出队伍。” 除放火人外,1、2、4团的玩家连忙奔向冉绮等人。 放火人硬着头皮跟在队伍最末尾。 冉绮没看见似的,没有阻止。 允许他跟,但不会保护他,还能利用他的天赋给自己增添力量。 这就叫物尽其用。 冉绮嘴角上扬,对傅含星使了个眼色。 傅含星从她手中接过线香,冉绮招呼牛有维、夏蓓、许全到自己身边来。 傅含星对其他人道:“你们和我一起拖住鬼,为他们拼凑神像争取时间。” 有人心有不满,也想和冉绮他们一起去拼神像。可是他们不敢说。 人家肯带他们玩已经不错了。 他们不安地应承,纷纷拿出自己的道具。 冉绮与夏蓓三人,抱着神像碎块往外走。 两旁的鬼已经没了先前的嬉皮笑脸,一个个怨毒地看着他们。 傅含星手持线香,操控着李芳芳,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为他们保驾护航。 直到冉绮走出坟场区域。 大战一触即发。 傅含星带着李芳芳与其他鬼打起来了。 李芳芳身上的腐臭气味仿佛一个包围圈,扩散到极致,将尽可能多的鬼困在她的区域内。 冉绮与夏蓓三人开始朝镇中央狂奔。 黑暗腐朽的街道上,突然出现无数宛若傀儡的游客,面无表情地对他们一拥而上。 章节目录 第11章 土文镇1.11 他们穿着与镇民们完全不同的衣服。 牛有维释放绿级道具,手一挥撒出一大片粉末,迷晕了一片游客鬼。 但还有无数游客鬼前赴后继。 在这些游客鬼里,冉绮看到几个胸前挂1、2、4团名牌的人。 她皱眉道:“这些游客鬼,是所有死在这里的历届玩家。” 这话听得夏蓓、许全与牛有维胆颤。 死在这里,便会成为这里的鬼,失去自我游荡? 这太可怕了! “把头和手都给我!” 许全慌乱地去拿牛有维与冉绮怀里的石像手,拿不住就用衣服兜着,释放他的绿级技能——冲刺。 只见他快出了残影,一眨眼就逃离了包围圈,成了小小一个点,奔向远方。 夏蓓释放她的蓝级天赋,混乱,让十个游客鬼调转目标,去与其他鬼自相残杀。 牛有维赞道:“你这个厉害,快多用几次。” 夏蓓:“ 一天只能用一次。” 牛有维顿感失望。 将他最后一次道具用掉,迷晕一群鬼,冲出重围。 终于到达台下,许全伸手拉冉绮,夏蓓与牛有维合力把她托上去,紧接着二人也连忙爬上高台,带着神像碎块冲向神像。 神像高约四米,他们够不到拼接处。 回头看眼,游客鬼们靠近高台时,都放慢了速度,但还是在不断靠近的。 不敢耽误时间,冉绮爬上神像,顺着神像衣服的褶皱往上爬,将神像碎块接过来一一拼起。 神像碎块接触到神像便奇迹般融合。 那些游客鬼已经上了石台。 夏蓓与牛有维在神像腿边,看着鬼靠近,都脸色惨白。 牛有维忍不住一直催促:“快点,你们快点,他们过来了。” 冉绮就当没听见。 这种时候可催不得。 万一脚滑从神像上摔下去就彻底完了。 她强作镇定,实则后背都汗湿了,额头上也冒出细密的汗珠,顺着发际往下滑。 阴森夜风吹拂,冷得她哆嗦了下。 将最后半块头放到神像脖子上,融合。 她终于松了口气,坐在神像肩膀上,搂住神像脖子。 灰色神像开始一寸一寸碎裂,裂缝里射出宛若阳光的光亮,逼退石台上的鬼。 许全、夏蓓和牛有维都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 灰色涂层宛若灰尘一样剥落,飘散。 神像露出他如玉般的真面目,散发着辉光,照亮整座石台。 在这毫无光亮的黑暗小镇里,他宛若初升的太阳。 不过这光的范围只照亮这块神台。 沐浴在光中的玩家身上被度上一层神光庇护的buff。 有了这持续时间为半小时的buff,就算离了神台,鬼怪也不得近身。 不过冉绮四人已经筋疲力尽,无力再去帮傅含星等人了。 傅含星已经快到极限了。 他和一众玩家,如同会行走的蜜糖,吸引着密密麻麻苍蝇样多的鬼。 而鬼是杀不死的。 李芳芳一人应对三名导游的围攻,无暇再顾及他。 远处辉光亮起,如同朝日,让精疲力尽的玩家们重新打起精神。 “坚持住,还差一点就能活下来了!” 玩家嘶喊,互相鼓励,竭尽所能释放天赋与道具。 傅含星放出最后一次雷电天赋,戴薇用掉最后一次群体给鬼定身的道具。 玩家们终于冲破乌泱泱的鬼群,重获新生般爬上神台。 夏蓓、牛有维与许全跑来搀扶他们,拉扯他们。 当他们沐浴在光下,看着那一张张被阻挡在光外,怨愤的鬼脸,劫后余生的庆幸让几个玩家都忍不住哭了出来。 即便如此,这一路跑来,还是有三个人葬身鬼腹,其中就包括那1团的放火人。 “接下来,我们在这儿等到这轮游戏结束,就能够回家了吧?” “嗯,就这儿等吧。” 玩家们互相搀扶坐到神像脚边去。 冉绮却从神像上慢慢爬下来,从傅含星手中接过香,与他们逆向而行。 “你要去哪儿?”夏蓓叫住她。 冉绮意味深长地笑:“去做我的专属隐藏任务。” 玩家们:? 什么隐藏任务? 为什么他们没有! 不过—— “下面全是鬼,你怎么做任务?” “不管什么隐藏,只要我们在这里待一天一夜就能回家了,你还是别冒这个险了吧。” 玩家们理智地劝她别去,不要贪什么隐藏。 就算有神光庇护buff也很危险。 可冉绮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下神台,手持线香,朝着刘宅跑去。 玩家们就见,一个小小的光团没入了鬼堆里,一路向南。 到达刘宅时,冉绮身上的光已经微弱许多了。 她拍响大门,刘老头与刘老太开门,怀抱鬼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与李芳芳。 “刘奶奶,刘爷爷晚上好。”她串门似的先打了声招呼,然后问:“刘奶奶,刘爷爷,你们想不想结束这一切?” 刘老头与刘老太一怔。 他们怀里的鬼婴朝冉绮伸着胳膊腿,认出了她就是怀抱很温暖的姐姐。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刘老头表情严肃。 冉绮气还没喘匀,眼睛很亮:“知道,我想让你们解脱,我想让这场旅游彻底结束,超度所有人!” “一遍又一遍经历最痛苦的事,我觉得,你们其实很痛苦吧?” 刘老头与刘老太一怔。 冉绮说出自己来的目的:“刘爷爷刘奶奶,我想借宝宝用用。” 刘老头与刘老太沉默良久,叹息道:“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已经要求过无数人为我的珊珊报仇了。每一次,我们怀着都无比的怨恨,想要杀了苗义榴花那对狗男女。” “只是一次又一次收到他们的尸体,一次又一次痛彻心扉地看着珊珊和她两个孩子绝望死去却无能为力,有时候我们也迷茫。我们被困在这里,这到底是在惩罚苗义与榴花,还是在惩罚我们自己?” “我们想结束这一切。”刘老太摸了摸鬼婴的脸,问冉绮:“可是你能吗?” 冉绮:“我不知道,就试试。” “……” 她好诚实。 诚实得差点让刘老太与李芳芳被口水呛到。 弹幕: 【草,这种悲壮气氛下,你不是应该坚定地说我能吗!】 虽然确实应该如此,可冉绮不想在最后还欺骗这群可怜的鬼。 刘老太与刘老头更不想把鬼婴交给她了。 二老摇摇头,要重新把门关上。 鬼婴“啊啊”叫起来,竟在他们怀中挣扎,向冉绮伸出手。 他们关门的手顿住。 冉绮趁机抢过鬼婴,撒腿就跑。 鬼婴在她怀里咯咯笑。 刘老头和刘老太一愣,探出头去对着“抢孩子”的冉绮一顿大骂。 可他们到底没有追上来。 李芳芳飘在冉绮身后道:“你做不到的。” 冉绮身上的微光已经近乎熄灭。 那些鬼时时刻刻跟着她,只待光熄灭的一瞬,扑上来将她啃食殆尽。 冉绮却笑道,“这话你跟你奶奶说去。昨天我和李奶奶在屋里聊了那么久,你以为我们在聊什么?” “李奶奶为这一天准备很久了,为了你。” 她是和李奶奶唠嗑时得知还有种提前破局的方法——超度所有人,提前结束旅游,让李芳芳彻底解脱出这场游戏。 当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 卧槽,好酷炫的隐藏任务!好感人的祖孙情!我凭本事接到的隐藏,我凭什么不干? 李芳芳:“……” 冉绮没有抱着鬼婴直接去李奶奶家,而是跑回神台,给自己重新加上buff,就又跑了。 玩家们只见她出去带了李芳芳一个鬼,回头来又多带了一个鬼。 “……” 真怀疑她再回来,会带三个鬼。 “她到底要做什么?” “好好呆在这里等游戏结束不好吗?” 玩家们在安全区闲着没事干,开始小声议论。 他们站在高台上,关注着冉绮那个小光团。 看见她跑进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敲门。 敲开门后,她说了什么,竟然真的又带了一个老太太鬼回来! 玩家们:……就很草。 不过这次,她没有再跑出去了。 她从李奶奶那儿带了一大堆陈旧的法器回来,按照李奶奶的指点,在神台上摆放,仿佛要开坛祭祀。 原本怨毒地跟着冉绮,满脸阴狠可怖的鬼们,也奇迹般默默围绕在神台边。 她想做什么? 玩家们不知道。 这群鬼也不知道。 或者说,他们是难以相信她要做的事。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他们心里盘旋。 做鬼的本能与怨气教唆他们伺机杀了冉绮,可内心冒出的陌生而又不敢相信的期待,让他们茫然地怔在原地。 李芳芳漂浮在那身形佝偻的李老太身后,和李老太一直没有一句交流。 李老太也不和她说话,专注地指挥着冉绮。 祭坛成,冉绮举起了安魂铃。 坐在神像脚边的玩家们都站了起来,莫名肃穆。 就听“铛——”,安魂铃发出仿佛能穿透大脑的鸣音。 群鬼一怔,突然如狂躁发疯的野兽,冲向冉绮。 章节目录 第12章 土文镇1.12 冉绮在祭坛上点上三根香,跳下祭台。 那些鬼失去了理智,竟敢无视冉绮身上的微光,接连不断地扑向她。 冉绮左手抱着鬼婴威慑众鬼,右手高举安魂铃,按照李老太的教导,清嗓高诵:“得离于迷途,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 李老太与李芳芳并未跟去。 镇上不知某处,仿佛又响起儿声所唱的童谣,覆盖整座小镇。 【我和奶奶去买香,一捆香里二十根。奶奶问我够不够,我张着嘴儿发不出声……】 “芳芳……”李老太直勾勾地看着在鬼群里渐行渐远的微光,唤着。 李芳芳沉默了许久,看向李老太,终于开口:“奶奶……” 这是她们百年来,第一次对彼此说话。 李老太还是直勾勾看着前方,不看她,浑浊的双眼蓄满泪水:“芳芳,奶奶对不起你。” 【奶奶,奶奶,真爱我。可我张着嘴儿发不出声……】 “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 童谣伴随着冉绮的诵词,在小镇蔓延,群鬼的嘶嚎为其作伴乐。 “奶奶以为自己能留得住你,奶奶总是以为自己能留得住你,可是你长大了……孩子长大了,总是要离开的。” 李老太终于看向李芳芳,颤抖着伸出长了老人斑的手,“奶奶对不起你,让你变成这样子……是不是很难受……奶奶对不起你,奶奶该放你走的。” 【我和奶奶去买香…我等啊等,等啊等……】 “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 童谣的声音分外诡异,冉绮那小丫头的声音倒显得格外好听了。 李芳芳腐烂出白骨的手,握住了老人的手,轻轻摩挲着,嘴角扯动。 这首童谣的起源,是镇上的人把她当恐怖故事,唱她的。 她的尸体被带回小镇后,奶奶没有将她下葬。 奶奶总相信自己能保护好她,能留下她。 于是奶奶用她的阴阳术,作了邪法,用香火供养她,让她成了活尸。 奶奶不放心她,总把她打扮好,带在身边。给她梳好头发,带她去喝糖水,带她去买香…… 可她不会说话,不会吃东西,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她的灵魂被困在身体里,无法离开。 只能一天一天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腐烂。 那时候,每天晚上,她都看着奶奶小心翼翼地擦拭自己腐烂的身躯。 可她已经烂了,身上总是掉肉。 看着奶奶像个孩子一样,对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充满了慌张无措,她心里只剩下难过。 后来某一天,她看着奶奶,眼里因内里腐烂而流下血来。 奶奶慌里慌张地给她擦脸,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最后奶奶不擦了,露出委屈又难过的神情,说芳芳啊,你又想走吗? 李芳芳无法回答。 奶奶就这样和她对坐着,慈爱地看着她腐烂的脸一整夜。 第二天,叫人来将她下葬了。 下葬的时候,她听见的最后一句,是奶奶说,芳芳哭了啊,我舍不得…… “芳芳啊。” 此时此刻,李老太握紧李芳芳的手,对她泪眼婆娑地笑起来,道:“奶奶会放你走的,奶奶不会再让你被困在这里的。” “这镇子变得奇怪之后,奶奶第一次见到你,就认出你了。你被困在这里,很难受对不对?奶奶不会再让任何东西困住你了。” “奶奶已经准备了很久。那个小丫头来的时候,奶奶就和她说了,说请她帮我们芳芳解脱,我们芳芳不想留在这里,她说你是她的好朋友,她会帮你的……” 说着说着,小老太太声音弱下去,近乎祈求道:“芳芳,不要怪奶奶……奶奶之前就是舍不得,想不开。” “奶奶。”李芳芳打断老太太自言自语的愧疚,露出个微笑,眼里流出两行血:“奶奶,谢谢你不生我的气,我想陪你的。” 她怎么会怪奶奶,她还在怕奶奶怪她呢 她不知道要怎样面对奶奶。 她总在想,如果她没有离开,她就不会死,也不会让奶奶变成别人嘴里的老疯子。 那些看着奶奶围着她尸体打转的日子里,她最想说的话是: “奶奶对不起,我想陪你的,可是我没有办法再陪你了。” 李老太看着她又哭又笑 李芳芳伸出手,想要拂去李老太脸上的泪。 可李老太是鬼,她也是鬼。 她再也擦不掉奶奶的泪,只会在她脸上留下自己的血。 “救一切罪,度一切厄……” 远处传来冉绮的声音。 玩家们看见,面容精致的少女怀抱婴孩,身披神光,行走于百鬼之间,无惧无畏。 她手中安魂铃摇动。 “铛——” 充满不甘与怨恨,伤悲与苦楚的小镇,终于平静了下来。 这一幕的震撼,叫人永生难忘。 鬼的眼神都变得迷茫起来,徘徊在原地。 镇民也好,被困在此处的历届游客玩家们好。此刻他们都只是一群迷茫的游魂。 冉绮在鬼群里走到尽头,又从尽头走回来,重新上神台,在祭坛前吟诵: “化行十方界,普济度天人。委炁聚功德,同声救罪人……” 经声中,脚步声突兀,有人信步而来。 “没有想到,这个副本会这么快就彻底结束。不过成了恶鬼,吃过人的鬼,永远无法被真正的超度,只能随着这个副本一起消散。” 王总含笑走近冉绮。 冉绮吟诵着超度经,没法儿管他。 她对怀里的鬼婴使眼色:上,干他! 鬼婴在她怀里傻乐。 她对李芳芳使眼色:上,芳芳姐! 李芳芳看了眼王总,护着李奶奶到一边去了。 冉绮:…… 真是没一个顶用的。 眼看王总离自己越来越近。 傅含星突然赶了过来,紧接着其他玩家也陆续跑过来,恐惧地与王总对峙。 王总从容不迫,登上神台。 傅含星等人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全被定在原地。 冉绮:哦豁,完蛋。 似乎看出她的想法,王总笑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送你一个礼物。” 冉绮嘴上继续诵经,表情:? 王总走到她面前,拿出一个红色蝴蝶发卡。 冉绮:看不出你还挺有少女心。 离得这样近,她看到王总依旧在用一种遗憾的眼神看着她。 他弯腰,亲手为她戴上蝴蝶发卡。 这一刹那,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眸,才读懂,原来他的遗憾,带着她不懂的眷恋。 她忽然觉得他不讨厌了,不过这种感觉也就短短一瞬。 发卡戴上后,王总远离她。她就感觉他身上讨人厌的气息又回来了。 “不迷亦不荒,无我亦无名……” 经文诵至末尾,一切终于结束。 神台下的鬼开始消散,有的化作了微光飘向天际,有的化作尘埃随风而逝。 这是被超度的亡魂,与消亡恶鬼的区别。 王总站在亡魂中遗憾地笑着,注视着她,化作了尘埃。 玩家们都恢复了身体控制权,但还是站在原地,注视着这震撼的一幕。 傅含星问冉绮:“你没事吧?” 冉绮摇头,将鬼婴交给李芳芳,嗔怪道:“芳芳姐,我帮你这么大忙你刚刚都不保护我,你好坏啊。” 李芳芳:“他不是说了喜欢你吗,你不需要我保护。” 冉绮十分震惊:“他说的喜欢原来是真的?” 李芳芳看了眼冉绮头上的蝴蝶发卡,点头。 如果出现的是那个将小镇变成游戏场的王总,他确实会伤害冉绮,谁也拦不住。 可最后出现的,是王总身体里偶尔出来的那个…… 她经常看到他摩挲着蝴蝶发卡。 为了将它亲手送给一个人,他等了很久。 冉绮心情复杂。 长这么大,她没见过什么男生,更从来没有男生说过喜欢她。 她怎么做了这么个离奇梦,梦到王总这种人喜欢她? 噫——冉绮搓搓手臂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感觉到自身也在抽离。 她忙转过身,对玩家们和弹幕挥挥手:“拜拜。” 玩家们:“……” 他们劫后余生,她怎么像是春游结束? 想到以后可能没机会再见,许全没忍住问道:“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怕这群鬼?还能对那种血肉模糊的鬼……夸出来。” 冉绮笑容明艳:“因为他们在我眼里是人的样子呀。” 弹幕也在刷: 【拜拜~绮宝下次见!我已经关注你啦!】 【再见再见,主播回去记得锻炼身体。】 【期待下次直播!】 滴——打赏地雷x1 …… 然后,冉绮又对着正在消散的小镇,提起小裙子做作地行礼,鞠躬祝福: “所有无辜的魂灵,请安息。来生一定会幸福的。” 她抬起脸来,笑容灿烂地看着这个世界,“有缘再见啦。” 最后一眼,是神像孤独地镇守这世间。 眼前的世界变成空白,她也有点迷迷糊糊的。 下一秒,她意识清醒。 手臂能感受到身下柔软的床铺。 可身体和腿都好像不存在一样,没有任何感觉。 果然一切都是梦。 好真实的梦,冉绮感慨。 听到床尾有动静,想大概是李婶来打扫卫生了。 “李婶,我做了个好神奇的梦。”她兴奋地道。 房间遮光窗帘没拉开,十分昏暗。 冉绮双手撑在床上,挪动着让自己的身体靠到床头,看向李婶。 却见,眼前是一块浮在空中的半透明面板: 恭喜通关游戏副本《土文镇》 《土文镇》的镇民与游客被超度,副本将永久关闭。 奖励:积分+10 关闭副本额外奖励:积分+100、道具1:《李芳芳导游手册》、道具2:蝴蝶发卡。 直播收入:积分+18 透过半透明面板,还能看到她的床尾,站着一个鬼影。 鬼脸上松垮的眼肉包不住它的眼珠子,宛若一颗沾着乌红油漆的玻璃球,映出冉绮惊愕地瞪大眼睛的小脸。 章节目录 第13章 现实0.1 这是梦吧? 这是梦吧! 冉绮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闭上眼睛,再睁开,环顾四周。 眼前的房间,还是李婶给她布置的粉绿色调,充满了童稚。 手边的床头柜上,放着李婶给她热着温水的养生壶。 看眼时间,是下午六点四十。 和她睡前的时间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 她没有做梦。 她刚刚真的被拉入了无限游戏,还把鬼带出来了! 游戏里过了三天三夜,现实里只一眨眼。 昏暗中,冉绮只看得清床尾鬼那亮得吓人的眼珠子,看不清脸。 冉绮没功夫害怕,忐忑地笑着打招呼:“嗨,这位,鬼姐姐还是鬼哥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姨教导她,伸手不打笑脸人。 鬼应该也一样吧? “你不认识我了?” 鬼发出了冉绮熟悉的声音,“不认识正好,把我的手册还我,我走了。” 冉绮一愣,惊喜道:“芳芳姐?” “嗯。”李芳芳摆着一张又臭又烂的脸承认了。 就听冉绮又埋怨道:“芳芳姐,你太坏了,竟然站在床尾吓我。就罚你的手册暂时归我保管了。” 话虽埋怨,实则嘴都快笑裂了。 大惊大喜后,冉绮脑子转了一百八十个弯,很快就弄清了当下的情况。 很明显,游戏奖励她的道具带来了李芳芳。 李芳芳会成为和她亲人一样的存在,保护她,照顾她,永远不会舍弃她。 李婶和王姨都对她很好,可她们有她们自己的家庭与孩子。 在她们真正的亲人与她之间,冉绮一直认为自己会是被抛弃的那个。 不是不自信,而是她经历过。 李婶的孙子生病,李婶抛下她赶回去。 王姨负责的街道出事,王姨抛下她赶过去。 她从不觉得难过,她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从父母去世后,她就很清楚地明白:我只有自己了。 但李芳芳不一样。 永远不会有别人比她对李芳芳更重要,李芳芳永远不会在别人和她之间舍弃她。 这不就是亲人吗? 这就是亲人。 冉绮开心地摇头晃脑,对李芳芳摆摆手:“芳芳姐你把脸变正常点,随便找个地方坐吧。我来看看这游戏到底是咋回事。” 李芳芳凝视着她,难得听话地变脸,然后坐下了。 冉绮抬手开了灯,专注地捣鼓光屏。 李芳芳则一直在打量她。 从成为导游开始,李芳芳就知道,游戏不灭,她永远逃不脱游戏的控制。 如今冉绮成了操控她的人,她一点也不反感。 只是她没有想到,现实中的冉绮是这样的。 孱弱,苍白,瘦得厉害。 李芳芳掀开冉绮的被子。 冉绮穿着游戏里的粉裙。 粉裙下是瘦到撑不起裙子的身躯和一双瘦骨嶙峋的腿。 虽然是在床上,但还穿着皮鞋。 可见,冉绮从来没有下过床。 因为不下床,没有穿鞋的机会,所以干脆在床上也穿着鞋。 更重要的是,她掀开了被子,冉绮竟然毫无察觉。 她伸手碰了碰冉绮的腿,身躯。 专注研究游戏的冉绮依旧毫无知觉。 “你……” “嗯?”冉绮不明所以地看向李芳芳,这才发现被子被掀开了。 她伸长胳膊理了理裙子,对李芳芳笑道:“这裙子好看吧?你在游戏里看过我穿的呀,这么惊讶干什么?” 冉绮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芳芳,笑嘻嘻地道:“游戏里的我更好看一点是不是?” 李芳芳:…… 如果冉绮只是瘫痪,这只会让她惊讶。 让她震撼到说不出话的,是一个瘫痪的人,怎么会这么活泼快乐? “你瘫痪多久了?”李芳芳问。 “出生就瘫了,我爸妈没有孩子,捡到我之后就收养了我,不过他们在我五岁的时候就过世了。现在是李婶和王姨照顾我,她们对我很好,经常送我去医院复健按摩,所以我的身体没有萎缩得太过分。” 冉绮一点也不难过,只有一点点不满,“就是瘦过头了,要是再多点肉就更好看了。” 她是个很爱美的小姑娘呢。 “不过,没关系。” 冉绮两眼放光地看回光屏,“这个游戏,能让我恢复健康。” 她刚刚研究了半天,弄懂了这款无限游戏。 游戏对自身介绍,只有一句话: 【通关游戏,拯救自己】 目前在现实世界,显示的功能只有商城还有美人app。 美人app到了现实是默认关闭的。 她打开,叉掉通关信息。 奖励自动掉落在她身边: 一本封皮上写着《李芳芳导游手册》的册子,还有一个红色蝴蝶发卡。 《李芳芳导游手册》 第一页是她画过小蓝花的李芳芳墓碑。 第二页显示: 进入游戏副本后,可用手册获取三条有关游戏副本规则的提示,或三次命令李芳芳的机会。 第二页往后,全是空白。 红色蝴蝶发卡,触碰会有页面显示: 【红色蝴蝶发卡】 (仅限冉绮使用,不限时间地点) (佩戴可提升30%灵魂属性+60%身体属性) 来源:神的礼物。 积分128自动归入商城。 商城物品显然是根据个人情况制定的。 目前她的商城里只有四个商品。 1.升级美人app,100积分升至二级。 2.健康身体。 1积分就可以换取一天的健康身体。 10000积分可修复身体受损程度的10%。 3.装修墓碑 1000积分装修李芳芳墓碑一次。 可为李芳芳提升亡魂强度。 4.积分抽奖 100积分抽奖一次,惊喜大奖等你来拿! 冉绮盯着健康身体选项,充满期待地点了一下1积分换取。 然后—— 她感受到了床铺的柔软。 冉绮兴奋得从床上一跃而起。像个玩疯了的孩子一样,穿着鞋子在床上蹦蹦跳跳,开心地欢呼:“看到没,只要有足够的积分,我可以恢复健康了!芳芳姐,不用为我难过啦。” “谁……” 谁为你难过。 话卡在李芳芳的嘴边,说不出口。 她不为冉绮难过,只是控制不住有点可怜冉绮。 冉绮从不觉得自己需要别人可怜。 她臭美地摆弄自己的长发,戴上蝴蝶发卡。 跳下床翻出衣柜里的包包,抽屉里的现金,拿上手机,推开门往外走。 “芳芳姐,走,我们逛街去。” 第一次自己逛街,好期待啊! 出门的路上,冉绮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向她打听起了游戏的事。 李芳芳道:“这游戏具体是怎样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所在副本的事。” “王总来了之后,土文镇就成了游戏副本。所有导游都受王总管制,而王总也只是被游戏挑选出来的一个副本管理员而已。他原本是我工作的旅游社的老板。不过,他生前和死后长得不一样。” “他的身躯里后来进入了另一个亡灵碎片。那个碎片美化了他的外貌,也是那个碎片喜欢你。” 李芳芳的目光停留在冉绮头上的红色蝴蝶发卡上,伸手碰了下。 这是那个碎片送冉绮的东西。 她眼前却浮现提示: 【神的礼物,送给她】 李芳芳讶异得瞳孔收缩了下。 为什么会显示是神的礼物? 这明明是那个亡灵碎片送给冉绮的。 冉绮笑嘻嘻地挽住她,和她插科打诨。 李芳芳回过神,将脸恢复成常人模样,默默取下了胸前的导游名牌。 从今以后她不再是导游李芳芳。 是冉绮的“保姆”李芳芳了。 第一次用自己的双腿漫步在夏夜的街道。冉绮比李芳芳这个没见过现代社会的人还要兴奋。 她对一切都感到很新奇。 那边的路灯好漂亮,像艺术品! 那边的店名好有意思,店门前的大猫好可爱! 商场里的人好多啊! 正是夏夜的周末,从一楼到六楼,全是逛街的人,吃饭排队的人。 冉绮徜徉在快乐中,李芳芳也沉浸在了现代化都市对她一个老古板的冲击中。 这家店的衣服好成熟,是她没试过的风格! 冉绮驻足在商场四楼一家店门前。 “芳芳姐,等我买件新衣服,然后我们去那家火锅店吃饭。” 她指了下六楼门口排满人的店,跑进服装店。 李芳芳抬头望火锅店,表面平静。 内心:期待嘤。 冉绮在店里迅速挑选了红色连衣裙与高跟鞋跑到试衣间去换。 很快试衣间门推开,冉绮别扭地踩着高跟鞋走出来:“好看吗?” 李芳芳:…… 不得不说,冉绮即便过瘦,那张脸也像娃娃一样小的精致。 红裙称得她皮肤更白。 冉绮站到店门口最亮的灯光下,对着全身镜转了一圈。 嗯,她很满意。 她招手,叫来导购付款。 两名导购却突然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浑身一抽。 她们原本有点卡粉的脸变得光滑,眼睛变大,鼻子与轮廓都变小。 眨眼间就变得漂亮,这显然是美人app的功劳。 可冉绮的美颜是只对鬼怪开放的。 导购带着面具版的假笑,走向冉绮。 冉绮一惊,连忙侧身避开她们。 一转身,就见商场里在“下饺子”。 穿着各色衣服的客人,从不同的楼层,“扑通”“扑通”地越过栏杆往下跳。 商场中央的直通环形设计变得像饺子锅。 一个又一个“饺子跳下去,砸在明亮光洁的地板上,喷出红红白白的汁液,破碎的内脏。 两名导购也从冉绮身边直直经过,翻过护栏,“扑通”掉了下去。 冉绮没有拉她们。 因为她们在触发美颜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是人了。 发生什么了? 冉绮怔怔的。 整个世界好像安静了一秒。 而后,人体接二连三砸在瓷砖上的巨响,惨叫与痛哭,在商场里沸腾了。 章节目录 第14章 现实0.2 冉绮踩着高跟鞋颤颤巍巍地走到栏杆边,往下一看。 密密麻麻的人堆叠在一起,好像尸坑。 那些摔下去的人,有的头颅碎裂,身体里的东西炸了一地,一动不动。 有的没摔死,身体还在抽搐。 他们都变得比普通人漂亮一个度,皮肤光洁白皙。 身体在血泊与脑浆里痛苦地扭曲着,但他们脸上都带着假笑。 那些本该死亡的笑脸,正悄悄转动眼珠,觊觎地看着她和剩下的活人。 冉绮立刻掏出手机报警,打120。 同时,她看见商场里也有其他活人也掏出手机在报警。 上了年纪的人茫然,对着摔下去的亲人嘶嚎痛哭。年纪小的孩子无人看管,一边哭叫着爸爸妈妈一边朝楼下跑。 而有一部分正值青壮年的人,虽然都震惊恐惧,但游移不定的眼神,似乎都代表他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大概有十人。 冉绮猜,他们应该都是无限游戏的玩家。 游戏中死亡即现实死亡。 冉绮脑海里闪过游戏的这条注释,他们肯定也想到了。 不过此刻回想这些,她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游戏里除李芳芳以外的其他人和鬼长什么样子。 甚至连那座神像的长相都模糊了。 报完警,打完120,冉绮放下手机。 “妈妈,妈妈……” 对面店里有个五岁小姑娘,一边哭叫着一边跑下楼。 冉绮想去拉她,可她不习惯穿高跟鞋,跑得还没有小姑娘快。 她只得快速地跑回去换上自己的衣服,然后带着李芳芳下楼。 楼下乱哄哄的。 那个五岁小女孩趁机爬到尸堆上,去拉她还在抽搐吐血的妈妈。 冉绮看到那位妈妈眼眸一亮,抬起骨头刺出皮肤的手臂伸向小女孩,染血红唇蠕动,嘴角咧出可怕的弧度。 小女孩儿毫无察觉地去拉妈妈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眼看小女孩要拉到她妈妈,冉绮一个飞扑,把小女孩扯回来。 她速度很快,还有李芳芳拉她。 但从尸堆上趴了下的短短时间里,她感到有数双手的指甲在她身体上划过。 裸露出的手臂与小腿还是被划出几道红印。 冉绮摸摸自己的伤口,还好没出血,但出于谨慎,还是道:“我要去打狂犬疫苗和破伤风。” 外面警笛声与救护车声不断。 商场里乱成一团。 待警察过来,冉绮和李芳芳走出商场,打了个车去医院。 司机问:“去哪家医院?” 冉绮刷着手机还不忘礼貌:“叔叔,麻烦去淮城第一人民医院,谢谢。” 她正在刷各大社交软件。 这种集体自杀事件,在淮城别的地方也出现了,别的城市目前还没看到。 第一人民医院是淮城最大的医院,而且人民医院旁边还有一家私立医院。 所以那片区域肯定是伤者最多的,能打听消息。 冉绮看到有人提到无限游戏。 有人在问什么无限游戏,也有人说抱团请联系。 不过,有关游戏的消息闪现一下就消失了,之后她再也没看见。 她尝试发了一条有关无限游戏的,发出去就消失了。 手机黑屏了一下。 像是某种警告。 无限游戏在禁止他们这些玩家在网上讨论。 冉绮便只刷伤亡情况。 有人统计,粗略估算,这一晚死伤者约一千。 很快到第一人民医院。 医院里果然人满为患。 警车救护车私家车来来往往都快堵起来了。医院门口人挤人,哭喊声比菜市场还吵。 医院安排了人在门口,询问进医院是干什么的。听冉绮说只是要打针,就安排她去隔壁私立医院。 私立医院很豪华。 冉绮听李婶说,里面的医生平时是专门为有钱人二十四小时待命的。 淮城还有个公开的传闻,说这家医院顶楼被包了。 有个快死的权贵之子躺在顶楼很多年,纯纯用钱吊命,他呼吸的每一秒都是金钱。 平时这医院白天都没什么人,这会子大厅里好多人。 竟然有不少是和冉绮一样被那些尸体伤到的。 冉绮这样被抓出红痕的是最轻的。 有人手臂上全是血,说是尸体咬的。 问她怎么回事,她也说不清,脸色惨白地说去帮忙救人,就被咬了。 这架势,要不是冉绮知道那些尸体里是鬼,都要怀疑丧尸爆发了。 不过,那些尸体里的鬼,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冉绮在大厅里排队挂号时,一边观察受伤的人一边思考。 等了半小时,轮到冉绮拿号。 冉绮拿到号去诊室,还没在医生面前坐下,外面护士就叫医生去急救,说人民医院人手不够。 医生匆忙给冉绮开了打针的单子,跑出去。 冉绮跟着出去,就见护士和医生跑着推动一张床进了抢救室。 床上的人浑身是血,沾了血的面容却白皙好看,是开了美颜的样子。 身体扭动的样子让冉绮想起一句话: 早期人类驯服野生身体实录。 “是导购。”冉绮担心地多看了两眼,拿着单子去输液室打针。 做皮试,打针,等过敏反应,一系列操作下来一个小时过去了。 私立医院里轻伤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 夜晚的医院变得阴冷。 冉绮没有立刻离开,又悄悄逛回抢救室查看情况。 她探头探脑弯腰从门缝里看。 抢救室里没人。 但有一股浓重且新鲜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抢救床上盖着一层又一层的垫子,最底下那层的边角,原本蓝色的垫子湿漉漉,红得发黑。 滴答—— 有浓稠的红色液体从垫子上滴落。 床下原来已经有一滩散落着碎肉块的血色粘液。 这层楼静悄悄的,只有冉绮的呼吸声。 抢救的护士医生,护士站值班的人,全都不见了踪影。 冉绮联想到一些可怕的东西,禁不住有点害怕,拉住李芳芳的手,“我们走吧。” 李芳芳警惕地朝医院走廊两端查看。 什么也没看到。 冉绮和李芳芳朝电梯走。 离电梯还有五米时,电梯门自动打开。 门外门内都没有人。 空荡荡的电梯好像在朝她发出邀请。 李芳芳能感到冉绮在害怕。不管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孱弱的刚满十八岁的姑娘。 李芳芳想安慰冉绮,嘴巴刚张开,就见冉绮对着电梯方向鞠了个躬。 “是导购姐姐吗?现在你可能不是人了,但我不介意,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聊一聊,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冉绮小可怜一样撒娇,“不要吓我好不好?” 李芳芳:…… 撒娇就能让鬼不杀人吗?那她早就每天练习撒娇了。 冉绮自顾自地继续道:“导购姐姐,你出来吧,你就算现在不出来,待会儿偷袭我的时候也是要出来的。既然迟早要出来,不如你先出来我们聊一聊,好让我死个明白。” “你看我,弱小可怜又无力,是没有能力反抗你的,我只是想在你杀我之前跟你聊一聊,导购姐姐,你出来吧。” “导购姐姐……” “导购……” …… 导购一直藏在没开灯的天花板角落。无论冉绮去哪儿她都可以玩弄冉绮,偷袭冉绮。 但令导购万万没想到的是,冉绮站在原地对着空气呼唤她,念了她半小时。 半小时,足足半小时! 导购姐姐导购姐姐导购姐姐…… 那几个词跟苍蝇一样在她耳边嗡嗡个不停,念她的人还一脸被欺负了的委屈样。 淦啊,导购鬼怀疑自己未来葬礼上的主持人都没这么能念! “你有病啊!”导购烦躁得从天花板上怒吼着扑向冉绮。 冉绮念归念,实则一直在防备。 看到导购扭曲成蜘蛛般的四肢爬行的身躯,她立刻躲到李芳芳身后,小人得势般道:“芳芳姐,干她!她竟然敢骂我有病!” 李芳芳:? 你不是一直说要和她好好谈谈的吗? 冉绮突如其来地骚,差点闪了李芳芳的腰。 不过好歹是百年的鬼,她化作鬼形迎上导购鬼。 导购没想到李芳芳竟然也不是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 腰部翻折到退后,直接逆着往反方向爬行逃命。 但李芳芳既然看到了她,就不可能轻饶她,紧追其后。 冉绮吃力地跟在他们身后跑,一路追杀导购鬼到顶楼。 眼看导购鬼要推开楼梯间门直接冲出医院大楼,却莫名停下,脸上闪过一丝恐惧。 就停顿了这么一下,李芳芳瞬间将她按趴在地。 导购身体还是人的身体,但扭曲的程度已经堪比四足蜘蛛。 身体偏瘦,肚子却巨大,肚皮都快要被撑得透明。能让人看到她肚子里有头颅和肢体形状的东西。 这个导购鬼把医生和护士吃了! 这是冉绮第一次亲眼看见鬼吃人。 李芳芳把她压到冉绮面前。 冉绮严肃问道:“你是什么东西?怎么进入这具身体的?” “什么什么东西,我就是我呀。” 导购鬼瞥了眼紧闭的大门,好像在忌惮什么,又好像在盘算什么。 她眼波流转,讨好冉绮道:“小妹妹,你真香,你是我目前见过最香的灵魂。而且,她说你长得不漂亮,那是她眼瞎,在我看来,你漂亮极了。我还挺喜欢你的,我不杀你了,你让你的手下放开我好不好?” 导购鬼口中的她,指的是原来的导购。 冉绮真心感谢:“谢谢夸奖。” 她很喜欢别人夸她。 但是拿她刚刚用过的把戏来讨好她是没有用的。 这鬼已经吃人了,绝对不能留。 冉绮让李芳芳把导购鬼身体里的灵魂吃掉。 李芳芳照做。 吃下导购鬼,李芳芳却倏地眼珠凸出,痛苦地跪倒在地。 冉绮忙问她怎么了。 李芳芳推开冉绮,猛地撞开关闭的门冲到顶楼走廊尽头的窗户处,对着窗外“呕”得一声吐出一大团如黑色浓雾。 她虚脱般瘫软在窗下,“她不是鬼。” 冉绮:?! 不是鬼是什么? 李芳芳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玩意儿很毒,毒得她刚刚差点丧失理智暴走。 听李芳芳这么说,冉绮担心地走到窗边眺望。 隔壁人民医院灯火通明。 那里面有数十上百个像导购这样的存在。 不过目前看上去还没有发生吃人事件,比较平静。 李芳芳坐在地上缓了会儿。 冉绮扶起她,要带她离开。 一转身,对上数个黑洞洞的枪口。 十名身穿黑色制服,袖子上有三瓣莲标志的人,将她们堵在了走廊尽头。 为首一人年轻帅气,身材高挑,面无表情地问冉绮:“你是什么人?你身边的亡灵是你的什么人?” 冉绮愣住了。 乍一看到这群人,她心想这顶楼真的有权贵之子,这群人肯定是那人的保镖。 可如果只是保镖,怎么可能看出李芳芳是鬼? 男人枪往上抬了抬,示意她们站起来。 十人将冉绮包围。 他们半胁迫地逼冉绮和李芳芳跟他们走。 冉绮这时回想起来,导购鬼进门前迟疑害怕的样子。 明白了。 原来导购鬼不是怕芳芳姐,是怕他们。 冉绮尽量表现出无害:“请问你们是什么人?要带我们去哪儿?你们看着都挺正气的,不会伤害我吧?” 为首的男人侧目看她。莫名觉得她这碎嘴的样子挺熟悉的,难得热心地安抚:“不用担心,如果你们没有危险性,我们会放你们回去的。” 冉绮这会儿认真打量男人,也觉着这男人挺熟悉。 好像在哪儿见过。 李芳芳亦蹙眉,对着男人的背影思考好一会儿,问道:“你是不是参加过土文镇副本?” 男人脚步一顿。 整个队伍都跟着停下。 他回头看李芳芳。 李芳芳拿出没扔掉的导游牌:“我是土文镇副本的导游李芳芳。” 刹那间,冉绮脑子里有了个模糊的印象,且印象越来越清晰。 她惊喜地指着男人:“你是,你是……傅含星!” 傅含星脑子里有关冉绮和李芳芳的记忆也变得清晰。 不过也仅限她们一人一鬼,其他人他依旧记不清。 他讶然道:“冉绮?你怎么会和李芳芳在一起?” 他打量四周,甚至开始怀疑这又是一个副本。 “傅队,你认识?”傅含星身边的人问他。 傅含星:“说来话长。” 是认识的人,冉绮一下子轻松了,“我和芳芳姐的事也说来话长。” “找个地方说吧。” 双方的警惕性都降低了不少,走起路来也快多了。 很快走进一间雪白房间。 房间很大,约有两百平。 房间里有数台生命监测机器,这些机器都包围着一张病床。 病床上躺着一个人。 冉绮探头探脑地张望,结果被人挡住视线,没看清床上的人长什么样。 但傅含星和整个队的人,对床上的人忌惮又敬畏。 傅含星走近病床,尊敬地唤道:“江先生,我遇到了一个和我一起参加过游戏副本的人。” 参加游戏副本的事,他没有避着别人说。 冉绮便知,在场所有人都是知道无限游戏的。 病床上的人动了。 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伸出被褥,撑在床铺上,缓缓坐起身来。 这是一个很漂亮,很年轻的男人。冷白的肤色衬得傅含星都黑了一个度。 冉绮爱美,同样也很爱美人。 而床上这个无疑是顶级大美人! 机器显示大美人的生命体征不太乐观。 但他闭眼坐着缓了一秒,机器显示的生命体征又恢复了正常。 这让冉绮想到冷血动物从冬眠中醒来的样子。 他缓缓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幽深且冰冷的眼瞳,像冰窟。 “你叫什么名字。”他微笑起来,看起来变得很温和。 冉绮也笑,走向他,快要走到他床边,被傅含星拦住了。 冉绮不高兴地扁了下嘴,面对大美人又笑得很开心,伸出手道:“江先生你好,我叫冉绮。你长得真好看,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空气突然安静。 穿制服的人们面无表情,但偷偷用眼神交流的样子表现出了他们的震惊和疑惑。 傅含星忙为冉绮解释道:“她就是这样的人,看谁都夸,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傅含星在游戏副本里见识过冉绮见人夸人,见鬼夸鬼。可以说对她看谁都想套近乎的习惯非常了解了。 江先生好整以暇地看着冉绮,出于教养,与她短暂地握了下手,微笑道:“江遣欲。” 他请冉绮坐下,让傅含星和冉绮聊起正事: ——关于无限游戏,今晚的突发群体自杀事件,还有傅含星等人的身份。 他们说的事,简直为冉绮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过去十八年,冉绮一直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建国以后不可以成精的世界。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国家早就知道有些东西想成精,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的。 倒不是说这个世界有妖怪啦。 而是这个世界有一些无法用现代科学解释清楚的存在。 傅含星工作于专门处理这类存在所引发的事故的机构。 机构里有多个部门。 傅含星隶属于调查部。 这个部门一共有八队,按先天八卦排序。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 傅含星是离队队长。 原本这个机构,只是处理一些不为人知的偶发事件。 直到今晚,无限生存直播游戏将上万人拉入了游戏当中。 傅含星就是其中一员。 离开游戏后,他立刻将此事上报。 结果当晚又出了群体自杀事件。 他们内部已经猜到这是玩家在游戏中死亡引起的。 在察觉到未死亡的自杀者存在攻击性后,机构已经派了人去密切监视正在抢救的伤者们。 这也让冉绮明白了,为什么隔壁医院没有出现吃人事件。 “根据调查,目前出现无限生存直播游戏的,只有淮城。粗略估算,这次被拉入游戏的,大约占淮城人口的千分之一,约一万人,且全是青壮年,没有老弱孕。” “为了不引起恐慌,这些消息暂时都是不能对外公布的。” 傅含星说罢,一脸你明白我意思吧? 冉绮明白。 告诉了她,就代表他们和她要变成一根绳上的蚂蚱。 她现在有李芳芳做手下,又是游戏玩家,他们是不可能轻易放她回去做普通人的。 冉绮倒不在意这个。 她惊叹的点在于:“你们调查的速度好快啊。” 傅含星:“是江先生推算出来的。” 他们这队人出现在这里,一是特意来保护江遣欲,二是来请教江遣欲的。 关于江遣欲,傅含星没有说太多。 但从他的只言片语里,能听出江遣欲不是特殊机构里的人。 不过特殊机构里的很多事都要来请教他。 江遣欲对于这些请教一向爱答不理,却又总是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所以他们机构的人,对江遣欲是即敬畏又忌惮,既爱又恨。 这些话傅含星当然都没有明说。 是冉绮靠她聪明的小脑瓜子自己品出来的。 江遣欲全程温温和和地坐在那儿听傅含星说话,偶尔会看着冉绮头上的蝴蝶发卡出神。 傅含星说罢,问起冉绮的事。 先告诉冉绮现状是他的诚意,也是他对冉绮人品的认可。 冉绮没打算隐瞒,如实说了自己因为关闭土文镇副本,额外从游戏里获得了奖励。 “芳芳姐就这样成了我的鬼。你不用再害怕她啦,她现在很听话的。” 李芳芳瘫坐在沙发上,顶着一张被生活毒打过的认命脸。 江遣欲突然道:“我能看一下你的发卡吗?” “可以呀。” 不怕别人抢,反正只限她一人使用。 冉绮爽快地摘下发卡递给江遣欲。 江遣欲拿到发卡看了看,又将发卡递给傅含星,问:“你看到了什么?” 傅含星如实说出看到的页面:“神的礼物,送给她。” 江遣欲叫来离队的其他人,让他们一一触碰发卡,一一询问:“你看到了什么?” 他们的回答都是一样的:“神的礼物,送给她。” 江遣欲摩挲着发卡,若有所思。 他看到的与他们都不同。 【保护她】 他只看到这三个字。 而一旦他产生违背的念头,字便成了刺目的红,发疯般: 保护她保护她保护她保护她保护她保护她保护她保护她保护她保护她保护她保护她保护她保护她保护她保护她保护她保护她保护她保护她保护她保护她保护她保护她保护她…… 疯狂的血字充斥了他整个视界。 章节目录 第15章 远念公司2.1 江遣欲闭了闭眼,将精神污染的血字赶出脑海,把发卡还给冉绮。 冉绮好奇地问:“你看到的是什么?” 江遣欲微笑:“神的礼物,送给她。” 没听到与众不同的答案,冉绮失望地“哦”了声,将发卡重新戴回去。 她还以为江遣欲问那么多人,是因为他看到的不一样。 监控江遣欲生命体征的仪器发出了警报。 江遣欲面色如常,但机器显示他的身体情况很糟糕。 傅含星立刻带人离开。 冉绮随他离开时,看到有一批医生赶上来。 下楼时,傅含星打听了下冉绮的家庭情况。 待到了车旁,他问冉绮有没有意向做离队的编外人员。 冉绮当然乐意。 有没有工资不重要,重要的是从傅含星这儿能搞到很多有用信息。 傅含星爽快地将她和李芳芳送回家去,摸清她的住址又道:“就算是编外人员,也是需要上报的。所以麻烦你将你的情况,经历,以及李芳芳的信息写成报告交给我。” “以后每次参加游戏,都要写个报告提交上去?” “是的。” 冉绮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哼笑两声,笑得傅含星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我们也是为了提防有更大的问题发生。” “知道啦。”冉绮不介意这个。 参加游戏出来写报告就能拿工资,比996的福报打工人爽多了。 她挥挥手上楼,“等我写好报告联系你。” 见傅含星离开,进了家门,李芳芳突然道:“江遣欲不该活着。” 冉绮八卦地问:“你跟他有仇?” 李芳芳表情凝重:“不是。是江遣欲的灵魂是碎的。假如说你的灵魂有你这个人这么大,江遣欲的灵魂只有这么点大。” 李芳芳比出个汤圆大小。 “碎成这样的灵魂,都和灰飞烟灭差不多了,他怎么还能作为活人活着?就是做鬼都不该能维持得了人形。” 李芳芳有点激动,看得出江遣欲的异常真的让她匪夷所思。 冉绮拍拍她的肩膀,不以为意地安抚他:“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要激动。” 不过李芳芳的话也算是提醒了她,不能小看了江遣欲。 谁知道他是不是靠什么邪门歪道在活着? 今天李婶没有来。 冉绮打电话过去,李婶说是家里出事,外面有点乱,明天再来看她。 冉绮让李婶先顾家里,自己快快乐乐地洗了澡,倒头睡觉。 李芳芳是不需要睡觉的,可那导购鬼伤了她,她需要休养,便回到导游手册里休眠。 夜深。 一道影子迈入冉绮房间。 江遣欲站在床边,弯腰将冉绮的脸摆正,观察着她。 他是特意灵魂离体过来的。 他今天之所以关注冉绮,关注她的发卡,是因为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坐在亮如白昼的大堂,摩挲着红色蝴蝶发卡,望着门外,等了很久很久。 有无数人影在此来来往往,都不是他要等的那个。 终于有一天,一个身穿粉裙,面容模糊的娇小少女走进来。 那一刻,他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 他知道,这是他等的那个人。 然后江遣欲就醒了。 没多久,一个穿着粉裙,戴着红色蝴蝶发卡的少女就走进了他的病房。 她说她叫冉绮。 江遣欲不信这是巧合。 他看过傅含星的报告,傅含星参加的第一个副本就有那样一个亮如白昼的大堂。 他确定自己没有参加过那样的游戏副本。 而冉绮的红色蝴蝶发卡是从这个副本里得来的,再加上发卡上的字…… 他确信,冉绮与他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 江遣欲翻来覆去地看冉绮,除了看出她很瘦,缺乏运动,曾不良于行,看不出她还有什么特别的。 让他保护,他就要保护她吗? 他不会的。 江遣欲没有观察到有用信息,化作影子打算离去。 忽听房门外传来异常声响。 且是人无法听见的声波。 常年游走在生死间的他,很清楚这是什么声音——有鬼魂来了。 应该是冉绮在那座出事的商场里招惹来的。 江遣欲改从大门走。 从冉绮房中出去,两只身体扭曲的鬼站在门口,迎面见了他,茫然地看他一眼。 他一手一个,掐灭两只鬼,从容地化作影子离去。 一般情况下,亡灵吞噬亡灵是能强大自身的。 不过江遣欲很挑剔,这种脏东西他很嫌弃,不爱吃。 杀鬼也不是保护她。 只是顺手。 冉绮一觉到天亮,睡得格外香甜。 李芳芳休眠醒来,感受到屋里异样的阴气,冲出家门查看,就见门口有鬼魂灰飞烟灭残留下来的一点尘埃。 “昨晚有鬼来了,不知道是什么弄死了它们。那个东西很强大,这两只鬼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李芳芳十分专业地判断。 冉绮看了眼门上李婶给她贴的门神,自信满满地道:“一定是这个。” 说罢,她对着门神噘嘴做了个飞吻,“我亲爱的门神,谢谢你,你比芳芳姐还有用。” 李芳芳:……一天不气我能死? * 富华商场集体跳楼事件,最终被官方以斜教组织教唆集体自杀定性。 同时间其他地方也有自杀事件,但不像富华商场这样轰动。 很快这类消息被处理干净以安抚民心。 只有参加过游戏的玩家才知道,这些人都是死于游戏的人。 傅含星联系冉绮时说过这事。 自杀的人有五分之一活了下来,可活下来的都已经不算是人。 一部分被处理,一部分被监管起来秘密观测。 冉绮这段时间已经把自己和李芳芳信息报告交上去,正式成了编外人员。 不用996,不用007,但是月薪三千。 还没她父母遗产的利息高。 傅含星说她身体素质不行。 她就每天都花一积分兑换健康身体,跟着傅含星加强锻炼。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过了一周,她终于能举起两公斤重的哑铃。 她觉得自己好厉害! 然后第二场游戏通知就来了。 突然跳出的面板提醒她: 【游戏将在五分钟后开始,请尽快选购需要的产品,进入游戏后商城将关闭。】 冉绮在抽奖与升级美人app间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选择了美人app。 抽奖她怕抽出垃圾。 美人app目前虽然不能打,但打手她已经有李芳芳了,不方。 美人app升级后,现有功能全都升到了2级,还多出了两个功能: 摹面,场景美化。 【摹面1级】:可将美颜效果放置在选择对象身上,每天一次摹面机会,摹面时间持续24小时。 说白了就是把美颜直接按你脸上。 【场景美化1级】:可将所见到的场景进行一定美化处理。 说白了就是把恐怖场景变得不恐怖。 李芳芳对这两个技能的评价是无能。 冉绮十分满意。 心想以后再升升级,出个拍照功能,没准儿还能在副本里靠给鬼怪拍艺术照赚钱。 五分钟到,进入游戏。 * 这是一栋商业大厦。 冉绮和另外五人正站在大厦的打卡机前。 他们面面相觑,只一眼,便确定了彼此都是玩家。 弹幕飘过: 【绮宝!绮宝!我来了!】 【绮宝终于又开播了!】 【主播终于来了,等你好久了!】 冉绮对他们笑着挥手打招呼。 既是对玩家,也是对弹幕。 玩家们礼貌颔首,并不热情。 一名身穿职业裙装,小肚子微凸的年轻女人走过来,自称人事,叫石月,手拿名册一一点名。 “韩兵。” “到。”一名强壮寸头男人应声。 弹幕:【像健身教练】 “周书盈。” “到。”一名年轻女生应声。 弹幕:【漂亮女大学生】 “齐芸。” “到。”这是名长相普通,戴着眼镜的女人。 弹幕:【饱受职场摧残的打工人】 “干大凯。” “到。”这是一名中年男人。 弹幕:【啤酒肚看着很像我爸】 “樊继希。” “到。”这是名年轻小伙子,打扮得挺潮。 弹幕:【略显油腻】 冉绮不用怎么费心,就靠弹幕总结的特征认清了人。 “冉绮。” “到。”冉绮对人事露出灿烂的笑容。 弹幕:【漂亮小可爱,亲亲!】 冉绮笑得更灿烂了。 石月“嗯”了声,冷着脸道:“从今天起,你们就是远念公司的实习员工。我们远念公司业务广泛,接下来的实习工作,需要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说罢,石月雷厉风行地给他们发放员工牌,带他们通过打卡机,走向电梯。 按下上行键,电梯门打开。 刺耳的尖叫声骤然响起,一个女人蓬头垢面,疯疯癫癫地往外冲:“我不干了,放我出去,我辞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冉绮和玩家们连忙避让。 女人跌跌撞撞冲向公司大门,还未过打卡机,就被几名安保人员架着往回走。 “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还要给我孩子做饭,我要回家!”女人哭得凄惨,疯了一样挣扎。 可保安视若无睹地将她丢进电梯里,按下关门键。 女人一次又一次地往外冲,一次又一次被保安推回去。 玩家看得直皱眉。 冉绮上前问道:“等等,她辞职不干了,为什么还不许她走?” “你以为公司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吗?辞职,也得把工作干完了才能辞。”石月冷漠地回答。 弹幕:【这是传销窝点吗?】 冉绮也忍不住怀疑,这次的任务难道是逃离传销公司? 她对快要崩溃的女人劝道:“你先回去忍一忍?” 先忍一忍,找到机会再跑路,不要莽啊! 女人抬起头。 一张瘦削,憔悴,爆痘的脸从蓬乱的头发下露出来。 她肤色暗沉,眼下满是睡眠不足的乌青,眼里布满红血丝,发疯似的冷笑:“干完工作?呵……干完……干不完的!” 女人浑浊的双眼逐渐失去了光亮,摘下胸前的工牌狠狠扔到石月脸上,怒吼道:“你们不得好死!” 紧接着,她掏出一把美工刀,决然地往脖子上一割,速度快得让人无法反应。 血泉水似的喷涌,将电梯染红。 女人死不瞑目地坐靠在电梯里,怨恨地瞪着电梯外。 电梯门要关关不上,来来回回地夹着她伸出电梯外的腿。 玩家们没想到一来就碰上这一幕,躲到了石月身后。 冉绮看着脖子还在流血的女人,有些唏嘘。 保安过来将女人拖出来,冉绮道:“等等。” 保安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冉绮蹲到女人身边,掏出李婶为她准备的手帕,把溅到女人脸上的血擦干净,理了理她蓬乱的头发,双手覆在她眼睛上,想帮她把眼睛合上。 可是这双怨恨的眼睛无论如何都闭不上。 已经扩散的瞳孔,映出冉绮的脸。 冉绮无奈地叹息,鞠了个躬,“请安息。” 又对保安道:“能不能不要这样拖着她走?” 面无表情的保安们置若罔闻,拖着女人的腿往消防通道走。 女人被拖行着,留下一地的血腥。 在冉绮眼里,这地血腥经过美化成了一地漂亮的红花。 残忍的红花。 芳芳姐让她知道,游戏世界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自然无法把一个人的死亡只当做游戏来看待。 玩家们看着冉绮的背影。 有人小声嘀咕了句:“我天,这是个什么圣母,刚来就去管别人。” 冉绮一听就知道是在说自己。 她回过神,故作惊讶地看着五名玩家:“我天,这是个什么多嘴的冷血动物,刚来就来管别人。” 周书盈没忍住笑了。 樊继希表情难看,冉绮便知背后说自己的人是樊继希。 石月漠然蹙眉,带玩家们和冉绮进了另一部干净的电梯,道:“要死也不知道偷偷去死,死在这儿要是被人拍到了,公司又要被骂,公关费又得花一笔,清理电梯的费用又要花一笔。工作干不好,就知道吸公司的血,花公司的钱,这种员工我们公司也不想要。” “你们给我听好了,进了我们公司,就得好好干,公司不养吃白饭的。” 这么冷血的话,玩家们很难回应“是”。 石月不在意,带他们到十四楼。 十四楼电梯一打开,一眼望去,整层楼有五分之二是办公室。 五分之三是工位,几乎全部坐满了人。 每个工位上的人都埋头苦干,连抬头歇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电话滴滴声与敲击键盘的声音响个不停。 工位最后端墙上有八个红色大字: 用心工作,顾客至上。 石月叫玩家们站在门口等,去敲响了一间办公室的门,很快一名年轻男人走出来,问:“什么事?” 年轻男人样貌俊秀,戴着副银边眼镜,儒雅斯文,表情冷冷的,颇为拒人于千里之外。 冉绮看着他,眼前飘过一个个弹幕,都是在说: 【呜呼!一个帅气堪比王总的男人。】 王总成了帅气计量单位是冉绮没想到的。 石月客气地对男人道:“叶组长,这些是新来的员工,以后就在你手下工作了,麻烦你安排一下。” 叶组长点头,石月便踩着平底皮鞋回她的办公室去了。 玩家们站在原地,宛若接受老师检查的小学生一样紧张。 叶组长走到他们面前时,他们浑身肌肉都在紧绷。 冉绮不懂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微笑着跟叶组长打招呼:“叶组长好,我叫冉绮。没有过工作经验,以后有不懂的得麻烦组长了。” 叶组长公事公办地颔首,让他们找空位坐下,道:“远念公司业务很杂,你们需要完成顾客的任务。每天收到顾客五个好评就可以下班。” 听起来不像传销公司。 冉绮琢磨着,笑眯眯地对叶组长道:“好,麻烦叶组长了。” 齐芸与干大凯也跟着冉绮和叶组长打招呼。 但叶组长冷漠地直接回了办公室。 冉绮开电脑,拿起工位配的手机看了看。 玩家们总算放松下来。 樊继希道:“我还以为第二场游戏会比第一场游戏更恐怖,吓死我了。没想到只要收获五个好评就行。” 齐芸道:“五个好评没准儿不是那么好获得的。” 樊继希不屑:“能有多难,会有我上一场难吗?我跟你们说……” 冉绮对电脑的使用不太熟悉,登录平台后,一边慢吞吞地输入工号,一边听樊继希讲述。 樊继希上一场是上百名玩家大逃杀。 玩家之间为了活命,被抓到后出卖队友的比比皆是。 他一直跟着领队,以为能平安,结果安全期一过,领队成了最恐怖的bss。 “百名玩家啊,最后被吃得只剩五个人。我就是其中之一。”樊继希言语中颇为得意。 但是玩家都不搭理他。 他们有谁不是九死一生中活下来的? 哦,冉绮不是。 冉绮听他的经历这么恐怖,眼睛都瞪大了,内心不断庆幸:还好我遇到的是芳芳姐。 结果她就听齐芸道:“我上一场游戏是土文镇旅游。安全期结束后,有个叫李芳芳的导游大杀四方,我队三名紫级天赋的玩家都被她杀了。我躲在刘宅后面的猪圈里靠道具卡苟了一天一夜。猪圈臭得鬼都不愿靠近,我这才活了下来。” “整场下来,就活了我一个人。” 冉绮:!!! 弹幕:【!!!】 冉绮和弹幕都是首次get到李芳芳原来是这样可怕的人。 弹幕:【芳芳姐到最后没吃了绮宝,果然是真爱了。】 冉绮小声和弹幕说:“我以后再也不说她不如我家门神贴画了。” 玩家们的经历一个比一个心惊胆战。 冉绮也总算知道了,为什么他们对她这么冷淡了,因为他们都是经历过自相残杀的。 冉绮对此无法评判。 生死关头,不能强求每个人都和她一样喜欢用合作解决问题。 终于捣鼓好公司平台,冉绮兴冲冲地登上去。 她的第一次正式工作,开始了! 很快,有个对戒头像的人联系她: “我想在三天后举办一场婚礼,麻烦你过来帮忙布置场地和婚礼流程,谢谢。 婚礼地址是……” 冉绮迷茫地眨眨眼,起身去敲响了叶组长办公室的门。 “请进。”叶组长头也不抬,问,“什么事?” 冉绮:“有人让我去给他办婚礼,需要三天时间。” 叶组长不以为意地撕了张纸条,签好名递给她:“去吧。” 冉绮接过纸条,上面写着外出证明,4天内有效。 冉绮迟疑地问:“可是我要是为他去办婚礼,今天之内就完不成五个好评了,那我是不是永远也不能下班了?” 这才是冉绮真正担心的问题。 弹幕: 【卧槽,我都没想到这点,好恐怖。】 【所以第一天就定生死?一天完不成任务永远留在公司,任务失败?】 叶组长总算抬起头来,“今天完不成,明天就从0开始重新计算。什么时候一天之内收获五个好评,就可以下班。有什么问题吗?” 冉绮:“那如果每天都是这种麻烦事,岂不是永远也下不了班?” 叶组长:“工作就是这样,不可能事事顺心。” 冉绮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个女人崩溃自杀了。 因为这家公司虽然不是传销,但真的有可能一辈子也下不了班。 叶组长道:“没问题就出去吧,把门带上。” 冉绮想了想,道:“我还有问题。请问这个好评数量要求,是组长个人布置的,还是公司规定的?” “公司规定,不过组长有权增加或削减好评数,怎么了?” 冉绮想说那你能不能让我直接下班? 但也知道这个请求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她站在原地迟迟不走,分外犹豫。 如果组长是女生,她会像对李芳芳那样,撒娇卖萌要亲亲抱抱,求求组长削减她的任务。 但组长是男性,得注意分寸。 冉绮盯着叶组长那张脸看了好一会儿。 看得叶组长皱眉:“还有什么事?你再耽误时间今天你一件事都完不成。你知道一天无所事事会有什么后果吗?” 你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很恐怖的后果吧。 冉绮做出一副可怜样:“我就是想问,我来问组长问题,组长回答我了,那我可以给组长一个好评吗?” 叶组长一愣,低头继续工作,“不需要。” 但语气软了很多。 这软化的态度,让冉绮下定决心走到叶组长身边,道:“那叶组长,我还有个问题。” “说。” “你要干妹妹不要?” 叶组长:“……” 他抬起头看着冉绮,生硬地扯了下嘴角,“不要,女朋友可以有。” 那……牺牲就有点大了吧? 冉绮没怎么接触过男生,面对像王小明那样能当哥哥的人还好。面对叶组长这种,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误认为想潜规则的人,就有点生涩了。 虽然她确实动过潜规则的心,但就算是潜规则也得她喜欢才行。 冉绮:“哦,那没事了。我走了,叶组长再见。” 走出办公室,她又觉得自己态度会不会太生硬了? 万一得罪叶组长,他给她任务翻倍怎么办? 于是她屁颠屁颠倒了杯热水送进叶组长办公室,笑嘻嘻地道:“多喝热水。” 然后在叶组长无语的凝视中走了。 弹幕: 【可恶的叶组长,竟然不为我们可爱的绮宝所动!】 【这么看来芳芳姐温柔多了。】 冉绮点头,十分赞同。 可恶的叶组长,怎么油盐不进! 她不开心地回岗位上,将账号登出,拿上手机,打算上个厕所就离开公司。 找到公司女厕,进隔间。 她解决完打算离开,路过男厕,听见里面传来樊继希的声音。 “干嘛急着回去工作,再等等呗,反正一天弄五个好评就行,我已经搞到两个了。” 冉绮:……羡慕! 她躲在一边听墙角,想看看樊继希是怎么搞到两个好评的。 就听见干大凯道:“现在两个好评,也许接下来就不容易了,还是赶快回去工作吧。” 樊继希不以为意:“这场游戏是给我们放松的,不用太担心。” 干大凯叹了声,不再劝,走了。 樊继希不屑地“嘁”了声,很快男厕所里传来打游戏的声音。 是樊继希拿公司配的手机下载了游戏在玩。 没什么好听的了,冉绮打算离开,刚直起腰,就撞见走进男厕所的叶组长。 他眼神古怪地看着冉绮:“你在这儿做什么?” 冉绮像礼仪小姐一样微笑:“专门在这儿欢迎您来上厕所。” 张嘴就是胡说八道。 叶组长瞪她。 她憋笑地溜走,刚走出卫生间公共区域,里面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 是樊继希! 弹幕: 【叶组长开杀了?】 冉绮连忙跑进男厕。 第一眼,是叶组长正在洗手。 目光前移,透过叶组长面前的镜子,她看见叶组长身后,有一只畸形的巨大怪物。 那怪物是一块块肉堆成的,肉与肉之间,长着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仿佛在不断呼救。 肉·缝里,一只只大小粗细不一的胳膊挥舞着,如同无数溺水的人在抓空气。 最顶端,是半圆形的巨大虫头,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一张长满锯齿的圆形口腔。 虫头旁两只触手一样的肢体,一边拿着一个男人裤子都没穿好的下半·身,一边拿着男人面部扭曲,鲜血淋漓的上半身,正往嘴里塞。 即便开了美颜,这只怪物在冉绮眼里,也不过是颜色粉嫩了些,层层叠叠的肉变得光滑,不至于那么恶心。 但身上一张张被美化过的痛苦美人脸,反而更让人san值狂掉。 经过场景美化,樊继希断裂的、不断肚破肠流的身体,变成了身体里不断掉出大红花的样子。 那些内脏,变成了一朵朵奇异的花。深色的,红色的,黄色的,紧紧的黏在一起。 画面诡异而又美丽。 太冲击她的眼睛了。 冉绮怔怔地关掉美颜滤镜,满眼都是鲜血淋漓与恶心的巨大怪物。 她立刻又开启美颜,画面变回诡异的美丽。 弹幕: 【我天,这个场景,不开美颜吧,血腥恶心,开美颜吧,精神污染。】 【刚去死掉的主播直播间看了最后定格画面,我觉得还是开美颜吧。那不只是血腥恶心,我饭都要吐出来了。】 【**部位竟然打马赛克了!好厚的马赛克,主播看到的是马赛克吗?】 【前面的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过分?】 冉绮想回:不,我啥也没看见,我眼里只有怪物。 怪物吞掉樊继希,身体如肠道蠕动了下。 然后转向了冉绮,但好像在等待什么,没有攻击。 叶组长淡定地洗完手,擦干净,往外走。 冉绮拉住他,惊悚地指了指怪物。 “害怕?”叶组长问。 原来他看得见怪物,只是视若无睹。 冉绮问:“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这是哪来的?” 叶组长:“防止员工上厕所摸鱼的东西。” 冉绮:“摸鱼多久,它就会出现?” 叶组长:“看情况。” 说了等于没说。 怪物动了,开始蠕动着靠近冉绮。 叶组长要抽手,没抽动,问她:“你打算让我和你一起死?” 冉绮:“我想问清楚摸鱼多久它会出现。” 弹幕: 【主播之后问吧,这个怪物是不是要来吃你了!快跑吧,看得我好着急啊!】 【绮宝: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相信主播啦,她很惜命的。】 叶组长拉开冉绮的手,道:“普通员工每天只能上两次卫生间,上午一次,下午一次,多一次,它都会出现。” “上卫生间时间五分钟到十分钟不等,超过一秒它就会出现。” 冉绮了然点头。 怪物已经到了她面前。 叶组长倒不急着走了,看着她。 冉绮掏出叶组长给她开的外出证明举起来:“我没有摸鱼,我是要去办正事。” 没有眼睛的怪物靠近纸条,好像真的在看似的。 然后蠕动着远离,如同流体一样从通风管道里离开。 弹幕: 【果然不用担心,绮宝好聪明的。】 它离开的时候,冉绮看到它身上多了一张痛苦的美人脸。 是樊继希的脸。 见冉绮无事,叶组长便走了。 冉绮没想到偷听会遇到这事,出去做任务前,又跑回去将这事告诉了其他玩家。 齐芸等人愣住。 韩兵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冉绮理所当然道:“我们是队友呀。” 齐芸道:“你没听刚刚我们说的吗?” 他们都是从自相残杀里活下来的,在这游戏里,队友算个屁。 冉绮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拍拍她:“年轻人不要打打杀杀,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要好。” “我上一场游戏呀,全队都活下来了呢,靠合作,而且也是土文镇。” 齐芸等人不信,反而怀疑冉绮是不是在打什么算盘。 结果他们眼前飘过弹幕: 【冉绮不止活下来了,还带活了十多个人,超度了全镇亡灵。】 【听绮宝的,她很牛的。】 …… 他们的直播一直没什么人看,从来也没有过弹幕。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弹幕。 齐刷刷的,全是在夸他们这个叫冉绮的队友。 冉绮不知道弹幕,深藏功与名地没有炫耀,大有隐士高人之范地转过身。 然后玩家门就看见,这位“隐士高人”穿着小裙子小皮鞋,欢快地跑了。 他们的弹幕还在刷: 【从这个角度看绮宝,好可爱捏。】 玩家们面面相觑:…… 所以他们这回是遇到能带飞他们的大佬了吗? 冉绮对此一无所知,拿着外出证明成功出了公司。 打车前往婚礼布置地点,当然是用公司手机支付。 婚礼场地在一家酒店三楼,很大。 冉绮到场看到两位老人,以为是他们的子女要办婚礼,结果老爷爷道:“是我要办。” 冉绮很惊讶。 老爷爷反而不太高兴,冉绮便不敢多问了。 这是客户,她可不敢随便插科打诨。 上厕所超过十分钟都得死,客户要是给她打差评,她不得魂飞魄散喽? 她承担不起,不敢骚不敢骚。 她恭恭敬敬地询问老人的需求,将其一一记下。 老爷爷叫闻天,话很少,坐在一旁发呆,时不时气喘。 话几乎都是他身边的老奶奶在说。 老奶奶叫汤欣,说闻天身体不好,本身也比较沉闷,所以看上去不好相处,让冉绮不要计较。 冉绮哪敢计较,就努力哄汤欣开心,盼她给自己个好评呗。 老人要办的是最新式的婚礼。 但是准备的礼服与婚纱,是五十年前的款,非常复古。 要求就是既新式又复古。 冉绮心想你咋不要求我弄个五颜六色的黑? 表面笑嘻嘻:“那我试试看搞一下。” 汤欣笑道:“难为你了。这场婚礼对闻天很重要,希望你能尽心。” 冉绮收起嬉皮笑脸的态度,认真地点头。 可她从没搞过这种东西呀。 于是她不得不拿出手机,求助她的小伙伴们——其他玩家还有弹幕。 她提醒了玩家们注意事项。 他们帮她算礼尚往来。 不过齐芸和俩男的也不会,就周书盈大学策划过校园活动,给冉绮提出了一点建议。 于是冉绮按照周书盈的建议,弹幕的提议,加上自己的构思,配合汤欣给的礼服图片,对着礼堂画了好几个版本的会场图。 汤欣与闻天年纪大了,熬不住,提前被子女接走了。 冉绮看他们离开时,子女亲近汤欣较多,对闻天有点疏远,而闻天与汤欣也不那么亲近,心想闻天或许是个不善表达感情的人。 或许可以在婚礼上,再帮闻天表达一下爱意? 那套婚纱礼服,是他们五十年前结婚穿的吧? 五十年金婚后再办婚礼,再穿。 噫,好浪漫哦。 冉绮从小看童话长大的,是很向往这样美好的爱情的。 她一不留神,就在酒店待到了深夜。 将四张构思图发给汤欣,冉绮收拾东西打算去吃点东西回公司。 偌大的酒店三层只剩下她一个人,除这间花厅外,其他地方的灯都关了。 冉绮走在黑暗中,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躲在暗处看着自己。 可她是奉命外出工作,又不是偷懒,怪物不会跟到这里来吃她吧? 她忐忑地东张西望,那种被盯住的感觉越发强烈。 她甚至能感觉到,盯住她的某个存在,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怨恨。 她拿出旅游手册握在手里,走出酒店。 虽是深夜,但繁华都市,街道上人很多。 冉绮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盯着她的视线没有消失。 她时刻提防着,在网上叫出租车来接。 但这里车不能转向,她必须过马路才能上车。 冉绮小心翼翼混在人群里。 走到马路中间的刹那,她突然觉得脚好像被钉在了地上,很难拔动。 滴滴—— 刺耳的鸣笛声快速冲来,她周围的人群吓得一哄而散,只有她被定在原地。 冉绮惊愕地看着那辆向自己疾驰而来的车。 她能清楚地看见,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脸上若隐若现,有一张怨毒的陌生女人脸,很年轻。 那个司机被鬼上身了! 车撞过来的刹那,冉绮召唤李芳芳。 普通人看不见李芳芳,只见冉绮像武林高手一样原地起飞,平安落地。 危险事件变成了“武林高手”炫技,一无所知的群众们呱唧呱唧给冉绮鼓掌喝彩。 那辆车停了下来。 冉绮看向车窗,女人没有继续追杀她,怨毒的表情像是在警告她,然后就消失了。 车主很茫然,在众人的指责声中下车,连连向冉绮道歉。 冉绮说没事,回公司的路上都在不解。 为什么针对她? 她做什么了?怎么就招惹上这种怨气冲天的恶鬼了? 叮咚—— 手机响了。 冉绮点开消息,有两条消息。 一条来自汤欣。 汤欣:“我和闻天觉得第二款不错,就按这个来吧。明天布置好场地,后天就举办婚礼,时间仓促,辛苦你了。” 一条来自一个突然出现在她列表的账号,名叫向佳。 向佳头像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外,仿佛女孩就活在这个头像里。 这个女孩,和刚刚要撞死她的女鬼长得一模一样。 点开向佳的信息。 整个手机屏幕都黑了。 一行血字浮现: 你敢为闻天和汤欣办婚礼,我就要你的命! 章节目录 第16章 远念公司2.2 冉绮立刻想给对方发消息说几句好话哄一哄。 结果消息不能发送。 冉绮问李芳芳:“你能通过手机抓到她吗?” 李芳芳每次在副本里被召唤出来,能保持八小时出现时间门。 一共就三次机会,只让她挡个车祸太浪费了。 李芳芳:“不能,每个世界的规则不一样。普通人越无法看见灵体,无法与灵体交流,灵体也就越难捕捉。而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是完全无法看见亡魂,跟亡魂交流的。” 冉绮原本打算回酒店布置婚礼现场的,听了这番话,打道回公司去了。 到达公司十四层,所有员工都在工位上疯狂办公。 四名玩家也是。 仅仅一天过去,他们就呈现出了“身体被掏空”的肾虚状。 冉绮带了散称蛋糕回来分给他们吃,他们一边吃一边工作。 冉绮问:“你们怎么突然这么爱工作?” “下午的时候,小小的摸了个鱼。”齐芸是职场老油条了,她以为在工位上偷懒放个空没什么。 结果——“有一只触手从空调里伸出来,给了我两巴掌,然后差点勒死我。我用掉了最后一次的道具卡才保住命。” 其他玩家看了,更是一刻不敢歇了。 冉绮悻悻然,看他们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又问:“你们该不会忙得连吃饭喝水都不能吧?” 周书盈原本漂亮的脸此刻分外沧桑:“去打水的时间门不能超过三分钟,次数不能超过八次。早中晚吃饭时间门,每次半小时。”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问就是血的教训。 她今天的技能次数已经用过了,才保命。 不过也多亏了冉绮提醒会有怪物,他们才不至于像樊继希那样,被打个措手不及,直接狗带。 看周书盈吃蛋糕噎得不行,因为打水次数用完了还舍不得喝水,冉绮好心去给她倒了杯水,还拿了根吸管给她。 吸管是茶水间门自带的,可见这家公司所有员工都习惯了这样的压榨,喝水都要工作。 周书盈道谢,一边喝水一边还啪啪啪对着电脑打字。 韩兵问:“你今天怎么样?” 原本都还互相提防的,但弹幕提醒冉绮很好,她回来还不忘给他们带东西吃。 他们不是石头做的心肠,也愿意尝试互相相信了。 冉绮:“我这个任务要三天才能做完,还有鬼威胁我不许做。” 干大凯哼笑道:“都差不多。” 冉绮:? 齐芸道:“我下午就差一个好评就通关了,最后一个答应给我好评的给了我一个差评,我的所有好评因此全部清零。之后的任务一直是重复被清零。” 韩兵:“我们都一样。我受不了了,没忍住骂了那个耍我的客户,结果无形之中就有东西勒住了我的脖子。” 他拉了下衣领,脖子上有一圈乌紫的手印,触目惊心。 他差点被勒死,靠道具苟命。 弹幕: 【看来所有任务都一样有隐藏的危险。】 【这家公司打定了主意不让任何人下班是吧?】 【绮宝,我觉得你可以尝试一下去潜规则叶组长,他不是说要女朋友吗?】 对了! 她回来是要找叶组长的。 冉绮从袋子里拎出一款精美的小蛋糕。 给玩家买的是散称蛋糕,给叶组长买的是高价精致小蛋糕,她可会来事了。 虽然花的都不是自己的钱。 冉绮捧着小蛋糕敲响叶组长的门。 这么晚了,叶组长也在工作。 和外面的员工不同的是,外面的所有员工都很肾虚的样子,叶组长依旧精神饱满,从容不迫。 弹幕: 【叶组长看着肾很好。】 【不是吧?真打算搞潜规则?会不会又被打马赛克或者直接切掉画面啊……】 【最后一句才是你关注的重点吧!】 冉绮:这不是潜规则! 她笑嘻嘻地把蛋糕放叶组长面前一放,道:“叶组长,这是我给您买的餐后小甜点,您尝尝?” 她心想:我这是拍马屁。 但叶组长不乐意让她拍,直接问她:“有事?” 冉绮委屈道:“嗯……就是客户对我挺满意的,但是有脏东西威胁我。” 她拿出手机,点开向佳的信息给叶组长看。 叶组长:“哦。” 冉绮:? 叶组长:…… 冉绮:没了?就没了?你是组长,你怎么可以不为你的员工身先士卒! 冉绮问道:“我可不可以换客户?” 叶组长:“不可以。” 冉绮看了眼叶组长的电脑,他不是在应付客户,而是在写报告。 她拉住叶组长的袖子,可怜巴巴:“那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做这个任务?我害怕。” 叶组长看了眼跟在她身后给她做保镖的李芳芳,问她:“你需要怕吗?” 冉绮:“需要啊。” 更需要拖个人下水,这样才安全。 叶组长是不可能陪她一起做任务的。 不过经不住她软磨硬泡,甚至要亲自把蛋糕喂(塞)他嘴里,叶组长还是妥协了,说之后有事可以找他帮忙。 冉绮就知道这些npc也不是那么毫无人性的。 “谢谢叶组长。” 她快乐地离开办公室。 更加确定了,叶组长是很厉害的人。 因为李芳芳现在的状态,除了她以外谁都看不见。 可叶组长看见了,还不怕。 再联想这家公司的怪物与鬼客户,不难想象这家公司水有多深。 冉绮若有所思地进了公司休息室,倒头就睡。 为防止睡得早,怪物会偷袭,还把外出证明贴在了脸上。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她发现自己是所有员工里,唯一一个躺着睡觉的。 齐芸等人几乎熬了通宵,脸色发绿,眼睛发红,盯着电脑一副快要疯癫的样子。 此时此刻,他们体会到了那个自杀女人的心情。 “你们一晚上没睡?”冉绮惊讶道。 齐芸:“不至于,断断续续眯了俩小时吧。跟着其他员工趴在位置上睡的,轮流值班。” 周书盈:“知道了员工们的睡觉规律,今天晚上就能睡六小时了。” 前提是,她们能在这种又累又困的情况下,熬过这个白天。 冉绮突然觉得,自己第一天接到外出任务,这不是不幸,这是天大的幸运啊! 弹幕也是这么想的: 【感谢结婚的老夫妻俩,让绮宝过上了较为轻松的日子】 【要是那个女鬼放过绮宝就更好了】 是的,还有个女鬼盯着她。 冉绮抓紧时间门,打算白天去把酒店布置好,天黑前回来,防止女鬼偷袭。 她拿好东西往外走,就见一个女人从电梯里走出来,进了办公室。 她的目光惊诧地追随着女人,控制不住地跟着女人回了办公室。 其他玩家听见动静,一抬头看见女人,也愣住了。 这,这不是昨天早上割喉自杀的那个女人吗! 女人坐在了他们对面的工位上,神清气爽的模样,打扮也精致了许多。 但,她表现得好像什么也发生过一样。 冉绮走近女人,问道:“姐,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女人微笑。 冉绮没敢说真名:“……马冬梅。” 女人“哦”了声,头也不抬地继续工作了。 女人在冉绮眼里没有美颜,说明她不是鬼怪。 可是她明明已经死了啊! 弹幕: 【为什么她又复活了?】 【为什么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也不崩溃了?】 【这家公司咋回事啊,有怪物,还能复活人?】 冉绮的困惑和弹幕一样,她怀揣着疑惑要离开,一个年轻女人过来和她一起进了电梯。 年轻女人表现得很急切很紧张,到楼下,电梯一开,女人就立刻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冲了出去。 结果没过打卡机,她就被保安拦住了。 “大哥,放我出去吧,求求你们,我弟弟出事了,我得去,求求你们放我出去吧!我会回来的。”年轻女人双眼通红,声音颤抖地祈求。 但保安不为所动。 冉绮站在电梯边,看着保安把她扔回电梯里,想了想,举起外出证明道:“可不可以让她跟我一起出去?” 保安道:“不行,这是你的证明,不能给别人用。” 冉绮爱莫能助地看了眼女人。 女人还是对她道谢,然后扑通一声跪下,抓着保安的衣摆道:“放我回去吧,我求你们了,我就回去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出去了。我弟弟,我弟弟出事了。” “我父母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是我弟弟辍学供我上的大学,他出事了,我求你们让我去看一眼吧。” 保安宛若机器人,不为所动。 冉绮帮着劝,他们好像听不见一样,麻木至极。 “我求你们了!”女人崩溃地大喊,声音尖锐。 保安还是不让她离开。 “我弟弟,死了……我只是想去看他最后一面……” 她的目光变得游离,站起来拍拍膝盖,按下电梯楼层,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上楼了。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门,冉绮感觉她的眼里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空洞。 那一刻,冉绮看着就觉得很难受。 弹幕都在说: 【好残忍的公司,姐弟俩相依为命,弟弟死了都不让回去看,这公司老板是人吗?】 【公司老板谁啊?能不能把他挂路灯?】 【好可怜,我隔着屏幕都感觉她的绝望了,那个眼神,太难过了……】 …… 冉绮握紧外出证明,叹息着往外走。 她刚走出公司大楼,一道黑影“砰”得一下砸在她前方一米处。 冉绮愣住了。 地上,女人的脸被头发半盖住,但依稀能看出来,是刚刚那个女人。 她侧趴着,身体呈扭曲的姿态,涣散的眼瞳怨恨地注视着公司大堂。 她身下的血,在美颜效果下,开出了大片大片的红花。 弹幕: 【开着美颜看,是不可怕了,可是莫名感觉更难过了】 【残酷的死亡变得凄美,少了可怕,多了悲伤,走好,一定会见到弟弟的】 【这是家什么破公司啊啊啊……我他妈******(脏话过多,禁言一小时)】 冉绮蹲下身,尝试将她的眼睛闭上,同样闭不上。 冉绮只能拿出洗过的手帕擦拭她脸上的血,帮她理好头发。 然后保安过来,拖着她的腿回了公司,进入消防通道。 一路红花蜿蜒,她死都无法离开。 冉绮抬头看了眼这座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远念大厦,眼里多了厌恶。 早晚把你这大厦给拆喽! 冉绮在心里骂,气呼呼地用力踩着地板拦车去酒店。 昨天回公司的路上,冉绮就定好了装修婚礼现场要用到的材料。 工人用材料装修,冉绮在场地监工,想了想,发消息给汤欣:“阿姨,请问您认不认识向佳?” 汤欣回的很快:“谁跟你说的向佳?闻天?” 冉绮:“不是,是……您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对方是客户,而且这个世界的人看不见鬼,她不能上来就说人家惹到鬼了,鬼不让他们办婚礼。 太晦气了。 尤其是对老年人来说。 汤欣:“不信。我这儿还要为婚礼准备一大堆东西,没时间门跟你说。不管你从哪儿听到了向佳的事,都不要乱说话知道吗?这是很严肃的事情。” 得,不让说。 冉绮揉了揉眉心。 汤欣的躲闪,联合向佳对婚礼的阻止,很难不让冉绮想歪。 弹幕和她想法差不多: 【该不会是个三角恋故事吧?】 【这怎么会是三角恋?你们都没注意到向佳还很年轻吗?我猜*******】 【好的,又不让讨论剧情。】 冉绮监工时对弹幕道:“我也觉得可能是恋爱关系,但是很难说是三角恋还是什么。感觉子女对闻天没那么亲近的态度也很值得玩味。” 装修到半夜才结束。 冉绮检查完场地,工人也都走了。 四下寂静无声。 她拍好场地照片发给汤欣,不安地收拾东西离开。 走到酒店大门,就听见身后传来“嘎吱嘎吱”的响声,还有电火花的“刺啦”声。 【快跑!】 眼前的弹幕不断刷。 冉绮头也不敢回,立刻冲出大门将门关上。 酒店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撞得直震。 等了一会儿,里面稍有平息。 冉绮一手拿导游手册,一手推开大厅门。 原本布置好的场地被鲜花吊顶砸得一塌糊涂。羽毛灯花灯都碎了,电线胡乱挂在废墟里,还在冒火花。 黑暗中,一个长发女人满身血污,背对大门站在婚礼的宣誓台上。 听到动静,她缓缓转过头来。 她皮肤青白,上面布满支离破碎的血色裂纹,两只眼睛里满是血痂,根本看不到眼珠子。 她长发凌乱,部分头皮被撕扯掉,有的地方露出血色,有的是灰白的头骨。 她鼻子是歪的,耳朵也要掉不掉。浑身上下都是伤痕。 最可怖的是她那双脚,磨损得血肉都成了絮状,露出多处骨折的森森白骨。 不开美颜看,她很吓人。 还好在冉绮眼里,她是个相当有风情的大美人。 身材匀称高挑,鹅蛋脸,桃花眼,鼻子小巧,肤若凝脂,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披散,随风飘荡。 就像是在拍洗发水广告的大明星。 只不过她表情狰狞。 “我说过,不许你给他们办婚礼!”女鬼嗓音嘶哑难听,咆哮着向冉绮冲来。 冉绮举起导游手册挡住:“等一下,我是远念公司的,你伤了我,就等于得罪了我们公司。听过叶组长的名号吗?我可是他手下最看重的员工!” 弹幕:【她是懂狐假虎威的】 女鬼一听,果然停下,在她面前飘荡,怨毒地俯视着她,“再有下次,就算是和远念公司作对,我也会杀了你!” 冉绮迎上女鬼的目光。露出可爱讨喜的笑容,真诚道:“请问你是叫向佳吗?向佳姐,你好漂亮啊,一看就是通情达理的人。可不可以和我说一说,你为什么要阻止他们俩结婚啊?” 女鬼笑了声,充满自嘲的意味,结满血痂的眼里,流出血泪,难听的声音像砂纸一样磨人耳朵:“他是我的爱人,你说我为什么阻止?” 冉绮的语气真的很真诚。 向佳听得出她没有一丝勉强,没有一丝害怕。 向佳也需要向人倾诉。 她脑海里不断有声音叫她去报复,去杀人。她再不发泄情绪,恐怕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在婚礼装修的废墟中飘荡,癫狂地道:“我被杀死后,被困在狭窄的墙壁里。凶手拿符镇压我,那些符一直在折磨我,每一秒都让我度日如年,我好几次都感觉自己快要魂飞魄散了……我好痛,好痛啊!” “我努力地撑着,想回来找他,我想跟他好好道个别。昨天凶手被抓了,符也被撕了,可是没有人发现我就在墙里。” “我从墙里挤出来,我的眼睛瞎了,耳朵聋了一只,我的脸也变得好丑。我去找他,到处都找遍了,把脚都磨烂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发现他和我最好的朋友住在了一起。” “我和他们说话,我叫他们,他们都不回应我。他们在门口放了辟邪的东西,我连他们家门都进不去!” 向佳痛苦地开始扯自己的头发,“我不是不允许他重新开始,只是我不能接受,我不见了才多久,他为什么根本不找我!为什么直接和我最好的朋友举办婚礼了,为什么!那本来是答应给我的婚礼啊!” “虽然他总是闷闷的,但我觉得他是爱我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她嚎啕,在美颜中显得白皙的脸都被血泪染红了。 “所以我不许,我绝对不许他们在一起!”向佳双手一挥。 那些冒着电火花的线爆出火来,几乎要将大厅烧着。 向佳看不到,但她感受着婚礼现场惨烈的现状,痛快地大笑起来。 好惨。 可是冉绮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你说的最好的朋友,是汤欣?” 向佳冷笑道:“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冉绮又道:“你说的未婚夫,是闻天?” 向佳不悦地大喊:“你是觉得我看不见,所以认错人了吗!” “不是。”冉绮真诚摇头,问道:“闻先生和你同龄吗?” 向佳被戳中了痛点似的发怒:“他是比我大,那又怎样,你难道还要像我父母一样,说我和他年纪差太多本就不般配吗!” “不是不是,年龄不是问题,你别激动。你稍等一下。” 冉绮感觉自己弄错了什么,发了个消息问汤欣:“请问闻先生是您爱人吗?” 她等了很久,汤欣都没有回复。想来是时间门太晚,汤欣他们已经睡了。 向佳不耐烦起来。 冉绮只得先安抚向佳道:“向佳姐,要不这样吧,明天我带你去婚礼现场和他们对峙,这样打起他们的脸来,也能更爽,你说是不是?” 向佳沉默了。 冉绮委屈道:“我只是一个打工人,你就算杀了我,公司也会派别人来处理这事的,还有可能把你也处理了。” “倒不如,明天我带你找他们,让他们无法忽视你!他们现在不是不想和你说话,是他们看不见你。我保证,明天会想办法让他们看见你,跟你交流的。” 她猜向佳对闻天和汤欣还是有些情意,想听他们解释的。 否则她就直接攻击闻天与汤欣去了。 而且向佳昨天刚从封印里出来,好像还不知道人看不见鬼。 向佳沉吟许久。 就在冉绮觉得没戏了的时候,她道:“好。” 冉绮安下心来。 向佳离开了。 留下一摊废墟,冉绮不得不加钱找工人来重新装修。 有了先前的装修经验,冉绮也不用监工。 不过她有别的东西想要,问了这些工人知不知道哪里的神婆能帮人见鬼。 有个工人道:“向圆路上有个殡葬店,那里面老太婆搞这个的,你去问问。” 冉绮道谢,打车绕去了殡葬店,老婆婆已经关门了。 她连夜敲门,说了是急事,老婆婆就给了她柳叶露水,说这个有用。 她付钱道谢,便回公司休息去。 其实有关向佳与闻天的事,她心中有个猜测。 ——也许是向佳死了太久,闻天与汤欣才在一起。但是向佳还以为自己刚死。 只不过向佳现在状态很不稳定,是处在发狂边缘的鬼,经不起丝毫刺激。 如果不能一击让向佳明白当下的状况,向佳恐怕会直接成为丧失理智的恶鬼。 所以她必须等明天,通过闻天和汤欣让向佳知道她误会了。 回到公司,只有三个玩家坐在位置上,少了个干大凯。 三名玩家嘴唇都是白的。 冉绮把带回来的奶茶分给他们,问他们发生了什么。 “厕所里有鬼。” 这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我们的技能今天用完了,道具也全用完了。” 上厕所的时候,一抬头看到一张鬼脸趴在门上俯瞰他们。 他们目前毫无还手之力,吓得不敢再去上厕所了。 冉绮问:“那干大凯?” 齐芸道:“被客户投诉,被叶组长罚去天台反省了。也不知道……” 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冉绮道:“叶组长长得那么好,怎么心眼这么坏。” 闻言,齐芸、周书盈等人自我怀疑地睁大眼睛:“你说叶组长长得好?” 冉绮:“对啊。” 他们的反应给她整得不自信了都。 弹幕: 【绮宝是不是没有关闭过美颜看叶组长?】 冉绮:?不是你们这些弹幕说他长得和王总一样帅吗? 那她当然就没必要再关美颜看遍叶组长啊。 不过算了,是人是鬼都好看。 冉绮拎着奶茶道:“我先把这个送给叶组长,回来说。” 玩家们专注工作,没空挽留她。 只是分外震惊:为什么冉绮会觉得叶组长长得好? 叶组长半张脸长得确实非常好,可眼尾有一块红紫色尸斑。 而另外半张脸,是白骨啊。 冉绮进办公室,把奶茶放在叶组长面前,盯着他的脸看。 开着美颜看,就是很好看嘛。 叶组长被她盯得皱眉:“你又有什么事。” “特意点了杯奶茶送给你。”冉绮诚实道。 叶组长:“花公司钱乱买东西很开心?” “这怎么是乱买东西,这是我用真心买的!”冉绮“霸道”地道,“我买奶茶送给你,因为在我心中你值得,不许拒绝。” 弹幕: 【遥想当年,绮宝对芳芳姐也是这样霸道,搞得芳芳姐很无语。】 叶组长也沉默了。 冉绮给他把奶茶插上吸管,问起正事:“干大凯还回得来吗?” 叶组长笑了:“你怎么不问问你三天没有一个好评,第四天还活得下来吗?” 冉绮:?! 还有这种规定? 不过很快她又明白过来,叶组长在吓唬自己。 叶组长挑了挑眉,又道:“他命大就能回得来。” 弹幕: 【隐约感觉到,叶组长对主播有点不一样的意思了。】 冉绮怕他真的对自己有点不一样的意思,问完就溜了,回去叫其他玩家不用担心。 她去卫生间门洗漱完,打算回休息室睡觉。 很要命的是,她本来不想上厕所的,想起齐芸说上厕所会遇到鬼,她突然又觉得有尿意了。 冉绮很无语地进了女厕隔间门。 刚蹲下,她感到阵阵寒意从头顶往下散。 她抬起头。 一张青白的圆脸飘在厕所顶,笑眯眯地注视着她。 是个年龄不超过五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脑袋瘪了一大块,脖子处异常的折断导致她歪着头。 小小的身躯挂在门上,有乌红的血从门缝顶部往下渗。 她盯着冉绮笑,期待冉绮也露出惊恐的表情,她好吃掉冉绮的恐惧。 可是在冉绮眼中,这就是个头有点畸形的可爱小姑娘。 冉绮真诚发问:“你怎么喜欢偷看别人上厕所?虽然公司厕所里喷了香水不臭,但是你这样不太好吧?” 小姑娘:…… 她身体像泥鳅似的在门上一滑,露出上半身体。 她脆弱的小身体,被重物碾压过,半具身体都是血肉模糊的,内脏与皮肉骨渣都混在了一起。 她期待冉绮尖叫。 冉绮看到的却是小姑娘半具身体上长满了乌红或灰白的花。 看在眼里是美的。 可冉绮心里知道,这代表小姑娘死得很惨。 冉绮摆摆手,“你先出去,我要起来了。” 小姑娘:…… 她泥鳅一样滑出去,吊在门上,平直地看着高处的通风口。 冉绮上完厕所洗了手,回头看小姑娘。 小姑娘下半·身更惨烈,长满了红花。 冉绮问道:“你怎么变成这样的?” 小姑娘倒没什么恶意,就是来吃恐惧的,乖乖回答道:“被大卡车碾的。” 冉绮问:“那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小姑娘:“来看豆豆。但是我看不到豆豆,我就想多攒点恐惧,让自己变厉害点,就可以去看豆豆了。” 冉绮:“豆豆是谁?” 小姑娘:“豆豆就是豆豆,是我妹妹。” 公司里还有比这小姑娘更小的小孩? 冉绮困惑。 就听通风管道里传来黏腻的声音。 一回头,巨大的怪物长大嘴巴正要吞了她。 她举起随身带的外出证明,怪物看了看,又回到通风管道里去了。 再回头,小姑娘已经溜了。 很难不怀疑刚刚小姑娘在骗人。 冉绮回到休息室睡觉。 翌日清晨准备出发去酒店,走前收到汤欣回复的信息:“闻天不是我爱人。今天你可不可以多带几个人来参加婚礼?闻天媳妇喜欢热闹。” ? 闻天媳妇? 冉绮愣住。 和闻天结婚的不是汤欣,可她全程没看到新娘。 那五十年前的礼服与婚纱,还有汤欣听到向佳名字时的态度,让冉绮有了另一种令人唏嘘的猜测。 一切等到了会场就知道了。 冉绮回复可以,回头进了叶组长办公室,说明情况。 叶组长道:“他们要是愿意陪你去,耽误一天工作时间门,我可以给批。” 冉绮问道:“那叶组长你去吗?” 叶组长沉默片刻,道:“可以去。” 冉绮笑嘻嘻地去向玩家们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待在游戏里的四十八小时,玩家们只睡了八小时不到,其余时间门都坐在位置上工作。 他们简直要疯了。 干大凯还没从天台上回来,估计是已经凉了。 齐芸等人精神时时刻刻都紧绷着。 他们都怀疑,也许等不到任务完成的那天,他们就会像第一天见到的那个女人一样自杀。 这种精神上的压抑,比待一天一夜猪圈还折磨。 听到可以跟冉绮出门参加婚礼,他们眼睛都放光了。 看冉绮不是再看冉绮,是在看救世主。 如冉绮这般过得轻松的人,是体会不到他们受到的精神创伤的。 不过她尽力体会了,安慰地拍了拍他们。 一组人跟着冉绮出发,分外显眼。 原本埋头工作的人们都抬起头来看他们。 冉绮看到,其中有一个女人,正是昨天跳楼的人。 她此刻和割喉自杀的人一样,无事发生般坐在岗位上,心情很好的样子。 冉绮目光定在她身上几秒,收回视线。 下楼,打车,去酒店。 齐芸,周书盈与韩兵挤一辆出租。 冉绮自然就与叶组长同车了。 叶组长坐后排,冉绮也坐后排。 叶组长道:“你可以去坐副驾驶。” 冉绮道:“坐副驾驶不就不亲近你了嘛。” 弹幕: 【论骚话还得是你啊我的绮。】 【把叶组长给潜喽!弥补一下王总的遗憾!有种别切画面,别打马赛克。】 【前面的在想什么东西,小脸通黄.jpg……不过话说回来,也就主播这儿能这样,别人那儿看叶组长emmm,反正是很难嗑的。】 叶组长:…… 他看向车窗,一言不发。 冉绮靠在另一边的车窗上。 眼前突然飘过一条弹幕: 【叶组长是在看车窗外呢,还是在看绮宝呢?】 冉绮瞥了眼叶组长。 叶组长没反应。 她小声嘀咕:“他在看车窗外。” 叶组长听见了。 他看着车窗镜上她鬼鬼祟祟,自言自语的样子,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他在看她。 * 到达酒店,天色还早。 酒店大厅里摆了二十几桌酒菜,玩家与叶组长坐同一张桌子。 冉绮去后台找闻天与汤欣商量婚礼流程。 闻天换上了复古的婚礼礼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端正地坐在休息间门。 汤欣在一旁整理铺在床上的婚纱与头纱,她女儿协助她一起整理。 婚纱旁还有许多老旧报纸,一份录像带。 冉绮囫囵看了一眼,报纸上大标题是:寻你二十年…… 再想仔细看,汤欣女儿就把报纸收起来了。 冉绮和她们打了声招呼,问道:“新娘在哪儿呀?” 闻天一言不发,正襟危坐着。 汤欣把婚纱交给女儿,拉冉绮到隔壁休息间门,道:“有些话当着闻天的面不好说,我怕说了又伤他心。冉小姐,请问你之前提向佳,今天又问新娘,是听谁说了什么闲话吗?说的人是谁?” 冉绮如实道:“向佳。” 汤欣眉头紧皱:“冉小姐,请你不要开玩笑。你再这样我是要投诉你的。” 她完全不相信,甚至要发火。 投诉那还得了? 冉绮立刻改口赔笑:“我没有冒犯你们的意思,我只是想问,新娘是向佳吗?” 汤欣眉头紧锁,往闻天房间门里看了眼,而后关上门,小声道:“没错,新娘是向佳,我现在不说你待会儿也会看到。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场婚礼的新娘现在已经不在了,就到处说闻天的闲话,这段时间门我们听到的闲话已经太多了。闻天身体不好,他现在情绪不能激动。” 冉绮保证不乱说,想知道向佳与闻天的事。 汤欣说都说了,干脆讲起了他们的过去:“那时候,闻天大向佳十岁,而且在孤儿院长大,无父无母,向佳的父母控制欲很强,希望向佳嫁给他们看好的男人,因此一直强烈反对他们在一起。” “闻天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他只盼通过行动来证明,他能给向佳幸福。向佳态度坚决,都快和父母闹掰了,向佳父母才不情不愿地松口,却背地里和闻天说不会参加他们的婚礼,以后也不会再管向佳。” “向佳那时候刚大学毕业,才二十一岁,满心只有要和闻天结婚的欢喜,婚礼前一天跑去了罗明山祈福。本来闻天该和她一起去的,但是他希望向佳和父母不要闹到这种地步,免得向佳被人指指点点,所以这一天他去找她父母了。” “结果那天他没能劝动向佳父母,再联系向佳时,发现她失联了。” 汤欣长长地叹了口气:“闻天急得到处找,打遍了我们这些朋友的电话,求我们帮他一起找。可向佳父母还在生气,说是向佳想开了,知道嫁给闻天不会幸福,逃婚了。” “向佳一向非常任性,平时和我们这些朋友相处,我们都是要让着她的。听到这话,我们也怀疑,是不是向佳要悔婚,不好意思面对闻天,偷跑散心去了。” “但是闻天相信向佳再任性也是有分寸的,他四处寻找向佳,还去报了警。朋友们陆陆续续陪他找了几天,因为各自还要生活工作,就没再陪着找了。” “我陪着找了一个月,眼看闻天瘦了一大圈,看着他从一开始说相信向佳,到最后不断祈祷只要向佳还好好的,回来说和他分手也可以。只要她还好好的……” 汤欣哽咽起来。 冉绮拿出纸巾给她擦泪。 她抹去泪水,深吸口气接着说:“这时候,向佳父母才着急。他们跟着闻天一起找向佳,责怪闻天没有陪向佳一起去祈福才让向佳出了事。闻天也十分自责,任打任骂。我因为要上班,不能再请假,就每周末陪着去找找。” “我们找了很久,找遍了整座城,找遍了周围的山。山上庙里的人,山上别墅里的人,我们都问遍了,可还是没有向佳的半点线索。” “所有人心里都知道,向佳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只有闻天相信她还活着。到后来,向佳父母通过试管怀了二胎,不再找向佳,也只有闻天还在一直找着。” “他本来是你们远念公司招商部的部长,为了向佳辞去工作,跑遍全国各地,花光了积蓄,卖了房子。没钱就打零工,赚了钱接着找。” “这么多年,我们留在这座城的人,都结婚生子有了新的生活,向佳父母也有了第二个女儿,只有闻天,还在不停地寻找。” “向佳父母年纪大了之后都看不下去了,让闻天不要再找了。” “闻天说不行,他不找了,向佳会生气的。没有人找向佳,向佳肯定会觉得她被抛弃了。闻天就这样找了五十年。” 汤欣重重叹声:“五十年啊,直到半年前他生了病,不能再奔波,他才租了他们婚房附近的民屋,盼着向佳能回来。” “这么些年,我们身边很多人都知道他们的事。二十多年前,他们的事还上过杂志报纸。但是随着时间门的流逝,谁都不记得闻天和向佳了。” “一开始他们说,闻天真是个好男人,深情啊。到后来,就有很多人说他傻,不断地告诉他,向佳已经死了,就算向佳没死,这么多年没回来,也许是被拐卖了,也许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了,总之早把他忘了。” “他们说这些话可能并没有恶意,可是他们没有想过,这种话对于找了向佳一辈子的闻天来说,有多残忍。” “前些天医生说闻天病情恶化,可能也就这一个月的事了。闻天想要在死前,补办一场他和向佳的婚礼,我就把他接到我家,让我儿子媳妇照顾着,知道的人都在背地里对他说三道四。” 这也是汤欣和闻天不愿和冉绮多说新娘的原因。 他们真的不想再听那些如刀子割在闻天的心上的话了。 汤欣平复了会儿情绪,问冉绮:“到底是谁告诉你向佳的事的?” 冉绮分外怅然地道:“一个误会了你们的人。” 汤欣以为是那些对他们说三道四的人来碎嘴的,叫冉绮不要听,站起身回隔壁继续准备婚礼要用的东西。 弹幕: 【唉……造化弄人。】 【汤欣说闻天是从远念公司辞职的部长,但是闻天是人,叶组长又是鬼,还有怪物……天惹,远念公司是个养蛊基地?】 【会不会远念的真实名字其实叫怨念?】 弹幕提到的信息冉绮都知道,早就默默记在心里了。 耽搁这么久,她回到婚礼会场,会场里的人依旧屈指可数。 玩家们都已经吃起午饭来了,见冉绮过来,嘀咕道:“摆这么多酒席,怎么来的人不超过十个?那些空着的酒席该不会是给鬼坐的吧,这是鸿门宴?” 冉绮怜悯地看着他们:瞧瞧这些被游戏摧残的孩子们,已经满脑子都是游戏陷阱了。 不过回望空荡荡的场地,想起汤欣说的话,冉绮叹了口气。 吃完饭,玩家们趁机补觉。 叶组长也闭上眼睛假寐。 每晚都睡得饱饱的冉绮不缺觉,蹲到叶组长身边,拍拍他搭在扶手上的手,“叶组长。” 叶组长一睁眼就看见冉绮笑眯眯的脸。 他好似头疼地揉揉太阳穴:“说。” 冉绮:“你知不知道怎么把人的衣服给鬼穿上?” 叶组长:“叫他的名字,烧掉。” “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 “那叶组长你买衣服,都是让店员烧给你吗?”冉绮眨巴眼。 要不是她看上去真的很纯真地在问,叶组长会怀疑她在嘲讽自己。 他道:“远念公司的鬼和外面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叶组长微笑:“等你和我一样就知道了。” 冉绮嗤了声:“睡你的吧。” 站起来屁颠屁颠地跑了。 弹幕调侃: 【你凶他,他笑了,他爱你。】 冉绮:? 他笑了吗? 她回头看了眼,只看到叶组长合上眼睛的侧脸。 冉绮继续跑去休息室,提议为了完美地完成这场婚礼,不如先把婚纱烧给新娘子。新娘到时候也许会来。 当然,不管她怎么劝,他们都不信这世上有鬼。 闻天还瞪了她一眼。 不解好人心呐。 冉绮无奈得很。 不过她其实也理解闻天与汤欣不相信向佳成了鬼的心情。 如果向佳成了鬼,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们都不曾看到过向佳? 向佳不知道他们在找她吗? 他们哪知道。向佳是真的不知道,她昨天才从墙里逃出来。 下午婚礼会场忙碌起来。 都是汤欣和她的子女在忙来忙去。 闻天在休息室里吃药睡下了,看得出他能来到会场都是在强撑。 冉绮跑来跑去给他们帮忙,待到天快黑时,和汤欣一起叫醒闻天。 化妆师来给闻天和汤欣化妆。 冉绮趁机让化妆师把柳叶露水抹在汤欣与闻天眼睛上。 汤欣问:“这是什么?” 冉绮:“独家秘制保湿水,提神醒脑的。” 抹上去后,汤欣与闻天都觉得双目真的清明了许多。 冉绮见状,十分珍惜地将剩下的柳叶露水收起来。 这可是个好宝贝。 夜色降临,婚礼会场灯光齐齐打开。 只是满场空席,看着分外冷清。 下午帮忙时,冉绮听汤欣说,办这么多酒席,是因为向佳喜欢热闹。 可是闻天一生都在为向佳奔波,没有朋友能参加婚宴。 五十年过去,向佳的朋友中,也只有汤欣带着全家老少来帮忙。 玩家们睡饱了,不见冉绮人影,都闷头吃席。 叶组长不贪这口腹之欲,目光随性地在场地内扫视,看到冉绮正在门外的黑暗中等待。 向佳为什么还没来? 冉绮不解。 眼看着婚礼要开始了。 闻天走上了舞台,汤欣子女抬着一个穿着婚纱的人台放在了舞台一侧。 “啪”——厅内灯光熄灭。 聚光灯聚焦到了闻天与穿婚纱的人台身上。 汤欣在人台身边,像扶着朋友一样,搀着人台的手臂,操控人台的动作。 为了这场婚礼,她真的很用心。 闻天身体撑不住久站。 于是汤欣儿子扮演的司仪也不多话,直接问道:“闻天,你愿意娶……” “我不许!” 粗噶的女声嘶声尖叫,厅内的聚光灯在瞬间门“噼里啪啦”全都炸裂。 汤欣子女连忙冲上台护住汤欣与闻天要离开。 却见火花与灯的碎片被操控着全砸向了正在吃席的玩家们。 玩家们嘴里还含着肉,目瞪口呆,连忙反应过来躲到了桌子下。 这特么果然是鸿门宴! 弹幕: 【玩家:我就是想来休息一下怎么还有生命危险了呢?】 【向佳这个人真是……对朋友舍不得攻击,对玩家重拳出击。】 眼前弹幕一个个飘过。 冉绮冲进展厅就见这一幕。 向佳暴躁地在舞台上一通乱砸,却都避开了闻天等人,玩家们躲避攻击躲得分外凄惨。 向佳发泄地大哭大叫:“我不许!我不许你们结婚!” “为什么你们不来找我,为什么!我拿你们当爱人,当我最好的朋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不是,我不是不允许你们重新开始生活,只是你们能不能再等一等,能不能先来找找我!” “我真的很痛,我想着要回来和你们告别才坚持下来,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不能!” 向佳的声音变成尖嚎,她如同发狂的野兽弓着身躯,一会儿面向汤欣,一会儿面向闻天,几乎丧失理智。 她看不见,只能感觉到汤欣与闻天的气息。 以至于她的面向是不准的。 汤欣子女看不见她,以为这场意外是酒店设备出问题,扶起闻天和汤欣道:“我们先下台吧。” 却见闻天与汤欣,怔怔地看着舞台,眼睛一眨不眨,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冉绮跑上台,劝向佳冷静点。 汤欣子女只看到这个负责婚礼会场的人在对着空气不停说话,都想赶紧带着闻天与汤欣远离。 “别动。”汤欣按住儿子的手。 她苍老的手伸向向佳,察觉到靠近的气息,向佳条件反射地用长着尖利指甲的手要打开她。 冉绮连忙挡住汤欣,对汤欣摇摇头。 向佳快要被鬼性本能操控了。 她本来就是怨气极重的恶鬼,不断哭泣低语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表情越来越狰狞,眼里流出的血泪几乎要成乌黑色。 就连冉绮劝她:“不是说好是来好好谈的吗?你先冷静一点。” 她也听不进去。 冉绮想了想,干脆拿起话筒大声对愣住的闻天道:“闻天先生,请问你是否愿意娶你面前的向佳女士为妻,不论她是人是鬼,不论她变得是丑是美,你是否愿意永远爱她,包容她,对她忠贞不渝,哪怕死亡也无法将你们分开?” 向佳浑身一怔,像被定格般愣住,眼里的血泪“啪嗒”落地。 “我愿意。” 她听见闻天的声音颤抖着说。 这一刻,她终于感受到,身侧那道始终注视着她的目光。 她缓缓把头转向闻天。感受到一只手在她脸上的伤疤边颤抖,不敢触碰。 “佳佳,你回来啦。” 她听见她心心念念的爱人说。 可是,他的声音为什么变得这样苍老了? 冉绮做了个深呼吸,对呆呆的向佳道:“向佳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你面前的这位闻天先生?无论他年轻还是苍老,健康或是疾病,你是否愿意永远爱他,陪伴他,对他忠贞不渝,哪怕死亡,也无法将你们分开?” “……” 向佳浑身都在发抖,她抬起支离破碎的手,抚上闻天的脸。 手掌下,是苍老松垮的粗糙皮肤,布满沟壑的面容。 她吓得缩回手,不敢置信地又摸上去,半晌,无措地低低呜咽起来。 “我是不是,回来晚了……” 她终于意识到—— 好像不是他们抛弃了她。 是她的时间门,定格在了她最痛苦的那一天。 章节目录 第17章 远念公司2.3 闻天感觉不到她手的实感,只觉冰凉阴森的气息贴在了自己脸上。 他想要握住她的手,最终只是虚虚地握住了一片冰冷的空气。 闻天对她笑,眼泪穿过她的手掌滴落在地,“不晚。” 向佳脸上的发黑的血泪逐渐变成红色,将她支离破碎的脸染成了血色,模糊了她脸上恐怖的伤。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向佳一个劲儿地道歉。 可她又有什么错呢? 她不知不觉做了五十年的怨鬼。 控制住恶鬼本性不伤害别人,就像是犯了瘾不能疏解一样。 她克制到现在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已经是在遭受无限的折磨了。 冉绮碎碎念:“这是为你准备的婚礼,现在好啦,全被你给砸了。让你先来找我你不来。” 她像个老母亲似的,把向佳拉过来。 向佳这会儿知道听话了,乖巧地被她拉着,转面向汤欣。 汤欣拂开子女的搀扶,泪眼婆娑的上前,想要摸向佳破碎的脸,又怕她疼,千言万语藏在心间,从眼里流露。 可是向佳看不见。 最终,汤欣只能哽咽地说一句:“真好……” 能在死前再见你一面,真好。 能在为你准备的婚礼上看到你出现,真好。 你能回来,真好。 只是,心太痛了。 痛得汤欣和闻天都言语匮乏,无法说出更多的话。 向佳哭出声,像找到了家的归鸟,扑向汤欣。 然后冉绮又把她拦住了。 “你的指甲会伤到汤欣的,刚刚打了你一下还不长记性。” 明明冉绮是这里年纪最小的,这会儿她倒很有大家长的威严。 玩家们见外面无事了,小心翼翼爬出来,坐在位置上,一边啃瓜一边看戏。 弹幕看到他们那好像村口三傻的表情: 【吃瓜三人组笑死我了,谁还记得他们最初那副看谁都提防的样子。】 【我还以为周书盈是气质女大学生,结果她也成了沙雕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怀疑主播的技能其实是能把别人感染成沙雕。】 冉绮:…… 什么感染成沙雕,建议叫我善良小仙女。 向佳听了冉绮的话,不敢再随意触碰闻天和汤欣。 冉绮做作地端起架子,叫汤欣他们把舞台收拾一下,“这就当作彩排,我带新娘去化妆,回来你们再按照你们原本定的流程,正式结婚。” 汤欣张口,还没说话。 冉绮潇洒地打断道:“不用谢,这是我的职业素养。” 她扒了人台上的婚纱和头纱,艰难地捧着,带向佳去了后台。 齐芸道:“鬼也能化妆?” 周书盈:“这是她的技能吧。” 韩兵:“给鬼化妆的技能……” 嗯……三名玩家陷入了沉默。 他们突然觉得,冉绮看似牛逼,没准儿还需要他们的保护。 冉绮对他们的猜测一无所知,到了后台念着向佳的名字把婚纱头纱烧了。 向佳换上烧过来的婚纱与头纱,被冉绮按坐在化妆台前。 化妆师等人经过刚刚一系列事,早就吓跑了,化妆室里只剩下冉绮与向佳。 向佳虽然看不见,但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恐怖。 她忐忑不安地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用粉底能盖住吗?还有我的耳朵,要不要缝起来?我觉得我的鼻子也需要……” 冉绮“嘘”了声,自信满满道:“相信我,你一定会是最美的新娘。” 她调出美人app,将各项美颜数值直接拉到最优选择,然后使用了摹面。 镜子里的鬼新娘,原本青白暗沉的皮肤变得白皙有光泽,瑕疵都被磨皮遮掩。 歪掉的鼻骨,快掉了的耳朵,浑身破碎的皮肤,磨坏的双脚,全部被矫正。 新娘穿着复古的婚纱,鹅蛋脸,肤若凝脂,唇不点而朱,眉如黛画,乌黑浓密的长发被蕾丝头纱覆盖,简直和画报里走出来的复古美人一样。 更大的惊喜是冉绮自己也没有想到的。 当摹面在向佳脸上生效后,她原本结满血痂的双眼,也成了美颜状态下的大而明亮的眼睛。 只不过美颜状态下看到的眼睛,是把血痂美化而成的假双眼,因此她的眼瞳是乌红的。 不过这种效果已经足够惊艳所有人了。 向佳不可思议地盯着镜子,“我,我看见了!” 虽然很模糊,像一千度近视。 可是她看见了! 向佳惊喜得简直要跳起来。 此时此刻,她不是女鬼,只是一名美丽的新娘。 弹幕: 【我的天!】 【主播技能是不是升级了?!上次还是只能美颜的。】 【绮宝是怎么升级技能的呀!】 冉绮回道:“用积分可以升级技能,这次是升到二级,升到三级需要200积分。” 然后弹幕上刷过了一大片打赏。 【还想看到更多技能,绮宝加油升级技能!我把我今天攒下来的零花钱都给你了。】 【主播的直播真的和别人很不一样。恐怖区其他主播都是打打杀杀的,各种紧张严肃。但主播不管看到再恐怖的东西,也总是很欢快的样子。】 【向佳让我想到一句话,你害怕的每一个鬼,都是别人朝思暮想却无法相见的人。】 …… 向佳沉浸在她自己的美貌里,盯着镜子一直看。 冉绮和弹幕聊了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你在和谁说话?” 冉绮:“尊敬的观众老爷们。” 向佳:? 冉绮没跟向佳解释,说她可以出去了。 向佳做了个深呼吸,要往外走。 冉绮对她伸出手臂,让她挽着自己。 向佳愣了下,挽住冉绮的胳膊,随冉绮从侧门绕到大门,待会儿等音乐声起再进场。 向佳道:“谢谢,真的很感谢。对了,我死了多少年了?” 冉绮:“五十年了。闻天和汤欣变得很老了,你的父母也已经去世了。不过不用担心,你后来有个妹妹,是你妹妹为他们养老送终的。” 向佳沉默许久,点头“嗯”了声,眼泪朦胧。 冉绮:“不要哭,小心哭花妆。” 向佳闻言,努力忍着不哭。 弹幕: 【绮宝好坏,美颜才不会弄花妆~】 【绮宝好体贴呀,说俏皮话逗向佳,是不想向佳因为错过的五十年太难过吧。】 冉绮想了想,又试探着问向佳:“能不能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死的?” 她觉得向佳的死不只是意外。 因为闻天曾是远念公司的部长。 向佳表情变得凝重:“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那天我本来要去寺庙,但是遇到了一个我认识的人。他跟我说了什么话……之后发生的事,我就都不记得了。” 再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成了鬼。 从墙里出来后,房子里也没人了。她都不知道凶手是谁。 向佳认真回想了很久,又道:“我死前好像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发光的东西上,有一个小小的X,上面还有一横。” 冉绮更觉得向佳的死不简单的。 不过眼下还是先送向佳结婚,完成任务领个好评比较重要。 她和向佳在门口等了很久,等不到大厅音乐声。 她让向佳在门口等一会儿,去问怎么回事。 汤欣子女从汤欣那儿听说了一切,弄清了情况,正一边害怕,一边听汤欣指挥收拾舞台。 吃饱喝足的玩家们也过来帮忙了。 “音响坏了。”韩兵道。 冉绮看到舞台上的钢琴,问道:“有人会弹钢琴吗?” 汤欣道:“佳佳会弹。” 所以才摆了架钢琴在这儿。 可是不能让新娘子自己弹钢琴吧。 冉绮正犯愁。 闻天突然看向坐在餐桌边置身事外的叶组长,“叶组长会。” 冉绮和玩家们都很诧异,“你认识叶组长?” 闻天:“我以前刚入职远念公司的时候,叶组长就是远念公司的组长了。” 将近六十年过去,叶组长还是年轻模样,并且仍然是组长,这点让闻天也很惊讶。 因为当初入职的时候,叶组长在公司是十分有地位的。 他那时候还以为叶组长最后会成为公司老板,从此坐在远念公司最高的那层楼呢。 冉绮和玩家们闻言,都不觉得叶组长是升不上去。 他可能因为某种原因,不想升上去。 看来远念公司有很多秘密。 冉绮与玩家们面面相觑。 然后,她跑到叶组长面前,对叶组长笑颜如花:“叶组长,帮个忙,弹个钢琴曲呗,弹婚礼进行曲就可以。” 叶组长竟然没拒绝,起身走向舞台,“弹什么我说了算。” 冉绮:…… 行,你说了算。 冉绮现在认为他来参加婚礼,不是因为她邀请,而是看在闻天的面子上。 因此钢琴自然不会乱弹。 冉绮想了想,又掏出柳叶露水,让汤欣子女都涂上。 柳叶露水宝贵,但是她要让所有人看看她整出来的新娘有多美! 涂完露水,冉绮跑回门外,让向佳挽起自己胳膊。 大厅里传来几段试音的乐曲。 安静了片刻后,悠扬舒缓的钢琴曲响起。 冉绮觉得有点耳熟,但是记不清在哪儿听过。 不过这首曲子很不错,听上去很深情。 冉绮笑着带向佳走进大厅。 灯都被砸碎了。 大荧幕的光映在向佳脸上。 她那张画报美人般的脸,让所有人都禁不住屏息。 尤其是看过她一小时前那张恐怖鬼脸的玩家们。 “我的天……”周书盈小声惊叹。 韩兵与齐芸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此时此刻,向佳不是恶鬼,她只是一位终于要嫁给爱人的美丽新娘。 钢琴曲婉转。 向佳专注地望着台上的闻天。 闻天年轻时是干净斯文的。 而如今。 五十年的漂泊寻找,让他的皮肤爬满皱纹与斑痕。 五十年的岁月蹉跎,让他乌发褪色,双眼浑浊。 年迈与病痛的折磨,让他面容憔悴,脊背也很难挺直。 可是,这个从冉绮第一次见面,就一直不苟言笑的老人,此刻看着向佳的眼里,充满了光。 他努力地保持庄重的姿势,含笑注视着向佳,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紧张。 所有温柔情意都从眼眸,倾诉给她一个人。 向佳也凝视着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笑着笑着,泪眼婆娑。 走上舞台,走过长长的花路,来到他面前。 向佳对他笑弯了眼睛,眼泪蓄在她眼底。 五十年于她而言,仿若昨日。 她伸出手在他苍老的脸上轻抚,俏皮地说出“昨日”她就为这场婚礼准备好的,逗他的台词,“我老公真是又帅又年轻有为,不过我也很优秀,所以我嫁给你,还是你赚了。” 闻天有点羞涩,仿佛变回了那个五十年前面对恋人时,会脸红的年轻人,与她对视着笑起来。 冉绮把向佳的手交给闻天,让位给汤欣,走到台下最靠近舞台的位置坐着。 汤欣含泪微笑,道:“在宣誓之前,我想先让各位来宾,见证新郎和新娘过去五十年的爱情。” 这还是之前冉绮提议的要让新郎表达爱意的流程呢。 汤欣拿着遥控对大屏幕按下。 早就为婚礼准备好的录像带播放。 是五十年前的向佳,与五十年前的闻天的照片。 年轻男女一起走在五十年前的街头。 闻天羞涩内敛,向佳活泼明艳。 拍照的是汤欣,露出一只比着两根手指的手。 他们一起坐在河边,互相依偎着看镜头。 照片上,依旧有那只比着两根手指的手。 他们一起在天台上,穿着棉袄,看着烟花。 他们一起吃饭,他们一起去看电影,他们一起去唱K…… 为他们拍照的,那比着两根手指的人,始终都在。 倒数第二张,是闻天与向佳五十年前拍摄的婚纱照,已经陈旧泛黄。 可是两人笑得甜蜜幸福。 最后一张,还是他们的婚纱照,照片上是三个人。 向佳左手挽着闻天,右手挽着汤欣。 汤欣像她的亲姐姐一样陪着她,向佳亲昵地把头靠在汤欣肩膀上。 伴随着钢琴曲,画面跳转。 是各种报道,有杂志,有报纸,有新闻采访…… 每一个画面,都是在说,向佳失踪了,闻天在找向佳。 闻天的面容,从最初的清俊,变得越来越苍老。 每一次他面对记者的采访时,都略显局促,可又很认真地看着镜头,说:“向佳,你还好吗?你回来和我把话说清楚就行,你要是不喜欢我了,我不会非逼着你和我结婚的。” “我就是想知道,你现在过得好,就可以了。” 五十年,他都不愿相信她死了,只当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生活。 向佳看着那一幕幕,紧紧咬着嘴唇,努力控制着眼泪,努力在笑。 闻天轻轻牵着身边冰冷的空气,那是他无法触碰到的,她的手,“我想和你结婚。想在结婚的时候,告诉你,我一直在找你,没有抛弃过你。” “这是我向你求婚时许下的承诺,我会一辈子爱你。要是你生气躲起来了,无论你在哪儿,我都要去找你……” “这是我这一生对你的交代。” 向佳抬眸看着闻天,抬起手,不断摩挲着闻天的脸,轻轻摇着头。 这一刻她忽然想,他要是放弃了她,该有多好啊。 这五十年,他一定会幸福的。 闻天对她笑。 他懂她的意思。 他坚定地道:“我很幸福。找你的每一天,我都觉得,我很快就能和你相遇。我很幸福……” 向佳笑着注视着他,眼里的泪,终究化作血泪落了下来。 汤欣走到他们中间,让重孙女扮作花童,端上戒指。 他们宣誓要永远在一起,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他们互相交换戒指。 女孩年轻白皙的手,为老人的无名指戴上戒指。 她摩挲着老人的手,将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闭上眼睛感受他就在身边。 老人虚虚地扶住那片代表着她手的冰冷空气,为她戴上戒指。 骤然间,老人动作一顿,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戒指从她的手间掉下去,发出“叮铃”一声。 向佳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穿过自己的手臂摔在地上。 她连拉住自己的爱人都不能。 汤欣与其子女,连忙为闻天叫来120。 向佳跟着他们跑出酒店。 冷清的婚礼现场,钢琴曲还在继续。 玩家们都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五味杂陈。 冉绮看向还在弹钢琴曲的叶组长,恰好对上他的视线。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就在看她。 他与她对视一会儿,停下了弹琴的手,站起身道:“婚礼结束了,回公司吧。” 冉绮道:“还没有结束,他们还没戴戒指呢。” 说罢,冉绮拿上伴手礼追了出去。 要是以前,弹幕会调侃:【你怕是不想回公司才这么说的吧】 可此刻弹幕也很沉默。 是的,婚礼还没结束。 他们想看到这对新人礼成。 救护车来了,汤欣、向佳与冉绮一起上了车。 当医生问,谁是家属的时候,她们都看向了蹲在担架边,把脸贴在闻天手背上的向佳。 可是医生看不到她。 医生又问了遍:“谁是家属。” 冉绮不得不指着汤欣道:“她是……她是这位老人妻子的姐姐。” 汤欣看了眼冉绮,点头。 医生和她说了闻天的情况,不容乐观,要做好心理准备。 向佳紧紧握着闻天的手,好像什么也听不见,好像她的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闻天被推进抢救室。 向佳没有进去,她盯着抢救室的红灯,一直盯着。 直到门打开,闻天被推进病房,医生委婉地说:“叫家里人能来的都来看看吧。” 向佳第一个跑进病房,握着闻天的手,陪在他身边。 闻天直到第二天夜色降临才醒。 柳叶露水失效,向佳脸上地美颜也失效了。 闻天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向了向佳。 他想要抬起手去摸她伤痕遍布的脸,可是他没有力气。 他虚弱地笑,眼泪从满是皱纹的眼角滑落:“佳佳,我找到你了,我们结婚了,是吗?” 向佳双眼被血痂覆盖,看不见他,笑着对他身边的空气点头:“嗯,我们结婚啦,我好爱你的。” “我不是在做梦吧……”闻天去握向佳的手。 这一刻,她的手不再是空气,而是冰冷的实感。 向佳一愣,好像明白了什么,紧紧握住他的手来轻抚自己的脸:“当然不是梦,我在这儿呢,你摸,我在这儿呢。” “是啊,是你,你还和以前一样漂亮……” “当然啦。啊,我的老公怎么生病也这么帅,我们以后的小孩得好看成什么样啊。对了,等你好了,我们去度蜜月吧。你说我们去哪儿玩比较好?” “你不是说想去临洋看海吗?” “你还记得呀,但我现在不想去那儿了,我现在想去……” …… 病房里的机器滴——滴——地响着。 他们说说笑笑,讨论美好未来。 冉绮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听着病房里越来越微弱的声音,把伴手礼的纸糖盒撕了。 她吃了颗喜糖,含着糖把纸盒叠成两个戒指的形状,拿出打火机点燃,轻念:“向佳,闻天。” 病房里传出了刺耳的机器鸣叫。 医生和汤欣跑过来推开房门。 床头监护仪上的曲线成了一条直线。 病床上的老人微笑着,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冉绮手中的纸戒指燃成灰烬飘落。 她想,这样的结婚戒指,他们就能为彼此戴上了吧。 章节目录 第18章 远念公司2.4 病房里飘着别人看不见的荧光。 这荧光冉绮见过,在她超度土文镇亡魂的时候。 冉绮眼前飘过弹幕: 【他们去度蜜月了,对吧?】 冉绮轻轻点头:“嗯。” “谢谢。”汤欣对冉绮深深鞠了一躬。 冉绮也对她鞠躬,“不用谢,这是我的工作。我还有事情想要麻烦您。” 汤欣:“你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冉绮:“有关我这次任务的好评,能不能暂时不要打?等我联系您打好评的时候,您再打,可以吗?” 汤欣点头:“这算什么麻烦,到时候你联系我好了。还有什么事要帮忙的,你之后发消息给我吧。” 冉绮对汤欣道谢。 汤欣打电话给她的子女,让子女过来帮忙安葬向天。 这段时间,一切事都是汤欣子女在忙。 汤欣是个很好的人,汤欣的子女也被教养得非常好。 冉绮对他们很尊敬,道了别打车回公司。 她的四天外出证明全部用完,回到公司便自燃了。 冉绮对弹幕道:“要是再来几个这种外出的任务就好了。” 弹幕:【为绮宝祈福ing】 冉绮笑起来,回到十四楼,玩家三人已经在工作了。 出去一趟,他们精神好了不少,但表情依然凝重。 冉绮坐回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登录平台,问:“又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外出证明,她不敢浪了,也开始抓紧时间工作。 齐芸:“叶组长被叫到顶楼去了。去之前我还听到石月说叶组长是公司老人了,不该这样没分寸。” 周书盈担心道:“叶组长是不是因为给我们开外出证明,要被追责了?” 韩兵焦虑不安:“现在看来叶组长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他要是出了事,给我们换个更恐怖的组长,我们怕是要死在这儿吧。今天一天我们又是零好评。” 不是没收到好评,而是每次收个差评,好评就全部清零。 不可以换组长! 韩兵说得对,换了组长他们会更危险。 冉绮拿出手机发了个消息给汤欣,然后清除消息记录,去找石月,说要去找叶组长。 石月冷漠道:“也好,本来就是因为你的事,叶组长才被叫上去的。你等下,我给你开张条。” 她走到另一边的文件柜里拿东西。 冉绮等待着,打量起这间办公室。 和叶组长办公室格局一样,不过桌上多了一个相框。 冉绮偷偷看了眼,相框里是一条雪白的萨摩耶,脖子上戴着个粉红色的牌。 没等看清楚牌上写着什么,石月一把按倒相框,“别乱看。” 她把上楼条递给冉绮,上面写了楼层:十八楼。 冉绮道谢,目光在石月凸起的小腹上停留片刻,问道:“石月姐,你的宝宝几个月了?” 石月下意识摸了摸小腹,坐下道:“四个月了。” 冉绮问道:“你给她取名了吗?” 她有点怀疑,厕所里女孩鬼的妹妹,是石月肚子里这个。 不然哪里还有比五岁女孩更小的孩子? 石月不耐烦道:“关你事吗?” 冉绮无辜地眨巴眼。 没敢冒犯地问你是不是死了个女儿,否则石月恐怕要当场打死她。 不过话说回来,石月作为远念公司的小领导,和闻天一样都是人类。 这不由得让冉绮深思起这家有许多鬼怪的公司,招收人类员工的用意。 冉绮思索着上楼。 到达十八层,十八层电梯门旁有保安看守,看她举起字条,才放她进去。 冉绮询问前台:“叶组长在哪儿?” 前台指了个方向:“在刘总办公室,请问你有预约吗?” 冉绮举起条,“是石月姐让我来的。” 前台便不再阻拦,打了个电话给刘总。 刘总办公室占地面积很大,跟电视剧霸总的办公室似的。 冉绮敲完门,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门内有低低的声音:“你是公司元老,我该叫你一声叶哥。当初要不是你让位,我恐怕也没机会坐到今天的位置……叶哥,你可别糊涂了……” 然后,是抬高音量的一句:“进来。” 冉绮还没开门,叶组长先从门内将门打开,堵在门口对她面色冷厉道:“回去。” 冉绮把叶组长拉出来,低声道:“你回去。” 石月说了刘总其实是冲她来的,这让她联想到向佳。 她怀疑向佳的死与远念公司有关。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远念公司从她接触到向佳开始,就不可能放过她了。 与其等对方偷袭,不如她主动试探。 叶组长猝不及防被拉到一边,瞳孔放大地看她。 她笑着对门内甜甜道:“刘总,我来找您有点事,是有关我客户的。” 正对门的是一道隔断,隔断上画着地狱小鬼受刑图,看不见刘总的模样。 刘总叫她把门关上。 她回身要关门,叶组长把门抵住,低声呵斥她:“出来。” 不等冉绮做出反应,隔断里传出刘总警告的声音:“叶组长,别忘了我刚刚跟你说过的话,咱们公司做到今天不容易,你可别糊涂。” 叶组长置若罔闻,伸手要将冉绮拉出来。 冉绮直接躲开他,绕到隔断里去。 刘总出现在她眼前的刹那,她眼前的画面都快被占据了。 弹幕也开始刷屏: 【我X,这什么东西吓我一跳!】 【这是人还是怪物?美颜都挡不住他……】 【啊啊啊啊啊弹幕护体啊啊啊啊啊啊……】 只见一座巨大的肉山,杵在落地窗前,加大号办公桌和椅子都容不下他。 他像一坨快要融化的物体,身躯是一层又一层肉色脂肪状物质,撑得特制西装都要爆开。 层层叠叠的油腻肉堆里泛着黑紫,仿佛里面藏着一颗一颗纯黑色的眼珠。 他四肢被挤在肉里,短小得几乎看不见。 这堆肉山最顶上是一颗圆圆的、巨大的头颅。脸部同样是被融化般的脂肪堆积得看不出五官。 头顶上稀疏的黑发,宛若沾满了沥青一样粘稠在一起。 在开了美颜的情况下,他身上堆积的每一块肉里,依旧能看到疙疙瘩瘩的东西。 好似皮肤下长满了某种圆形的、凹凸不平的脓包。 那些脓包仿佛会蠕动,衬得那些肉·缝里的黑色更像一眨一眨的眼睛。 明亮的灯光将他浑身每处细节都照得清晰无比。 冉绮看得san值狂掉。想要移开视线,又担心不礼貌,会触怒这坨刘总。 刘总问她:“你来有什么事?” 看不见他真正的眼睛,但冉绮觉得自己正被他注视着。 她嘴巴不受控制地道:“怕你杀了叶组长,给我换组长,所以——” 她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 反应过来不对劲,冉绮闭了闭眼,在心里对自己进行自我催眠。 刘总:“所以?” 冉绮举起手机上她和汤欣商量好,让汤欣给她发的感谢信息。 信息上说明了,是汤欣要求冉绮带叶组长等人过去的。 为避免嘴巴再度不受控制,冉绮语速飞快道:“所以我把客户的意见带来了想证明我们叶组长是位非常受客户喜欢的组长我们公司以用心工作顾客至上为宗旨我们应该以顾客的意见为尊不论叶组长违反了什么规定只要顾客说他好他也没有给公司带来损失我觉得我们就应该听从顾客的意见。” 她一口气说完,简直要把自己给憋死。 不过缺氧让那种精神被操控的感觉缓解了许多。 于是冉绮深吸口气,继续憋气。 刘总道:“话虽如此,公司的规章制度也不能违背。你这次为顾客准备婚礼,外出时间应该是三天,叶组长却给你开了四天,还把整组的人都带去帮你做任务,而昨天你确实没回来。” 冉绮道:“以防出现意外,定四天外出时间不是很合理吗?顾客要求全组人过去,我们只是遵守公司顾客至上的规章制度。” 说话期间,冉绮感觉一直有股无形的力量,试图剥夺她身体的控制权。 她竭力保持着清醒。 刘总不打算与她辩驳,看着冉绮身后道:“你倒是很会借题发挥。行,看在顾客和规章制度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减轻处罚。想要免除你的处罚是不可能的。你先回去,等处罚下来再说吧。不然你的叶组长要生气了。” 冉绮回过头,这才发现叶组长不知何时走了进来,阴鸷地盯着刘总。 冉绮也感觉有点招架不住那股与她精神拉扯的力量,强撑着往外走。 叶组长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扯出门外,快步走进电梯。 倒是一句话都没有训她。 冉绮觉得很神奇。 叶组长明明不是人,可他的手掌是温暖干燥的。 眼前有弹幕飘过: 【叶组长惨啦,他坠入爱河啦。按石月和刘总说的意思,他们是不会处罚叶组长的。那他这次特意来刘总就是为了绮宝吧。】 【还好绮宝来了,拿公司规则和汤欣的短信压那坨东西。不然到时候处罚直接下来,没有缓和余地,还不知道有多危险!】 【我也完了,刚刚叶组长一直站在绮宝身后冷冷地看着刘总,搞得我竟然想嗑一下绮宝和叶组长。我要去隔壁直播间看看叶组长的鬼脸冷静一下。】 【我不去,我就这儿看叶组长的帅脸,清除一下刘总对我的精神污染。】 弹幕的调侃,让冉绮轻松起来。 只是,倏地,她目光定在刘总的“刘”字上。 耳边闪过向佳说的话——我死前好像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发光的东西上,有一个小小的X,上面还有一横。 这个X,上面带一横。 会是“刘”字的一部分吗? 向佳的死和刘总有什么关系? 这场游戏,真的拿到五个好评就能结束吗? 冉绮越想越细思恐极,一时忘我。 回到十四楼,还是被叶组长牵着手拉出的电梯。 叶组长让她回工位,冷着脸去了石月办公室。 冉绮心不在焉地跑回工位上问齐芸等人:“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们遇到的顾客都是要你们做什么任务?还有之前干大凯是怎么被投诉的?” 齐芸、周书盈和韩兵都古怪地看着冉绮。 他们没看错的话,刚刚冉绮和叶组长的手是牵在一起的? 冉绮不解他们在呆看什么,直到她面前飘过一行弹幕: 【绮宝是不是沉浸在思考里,还没反应过来是和叶组长一路牵着手回来的?】 【第一次看到玩家成功潜规则NPC哈哈哈哈哈哈哈】 冉绮:…… 又一次和NPC碰到这种感情问题,冉绮没有像知道王总喜欢自己那样震惊了。 她淡定地和齐芸等人道:“先别想我和叶组长的事,说说你们接过的任务。” 齐芸等人回过神来,心知这才是正事,一边工作一边道:“先说干大凯吧。他那天被投诉的任务其实是他头一天接到的一项外出任务,外出地点是罗明山别墅区。任务内容是给一栋房子的地下室墙壁贴满黄符。” “叶组长给他开了一天的外出证明,但是他看到我完成四个好评后功亏一篑,就怀疑这游戏有在线任务连接五个,第五个必是差评的机制。” “于是他没有退出接任务的平台,决定第一天和我们一起工作。完成四个好评后,他才下了平台,计划第二天再去别墅区贴黄符。但是他第二天贴了黄符回来就遭到投诉,说他去迟了。” “干大凯不服,说明明是在期限内。” “但是对方说他从没有规定过什么期限,接到任务没有立刻去做就是对顾客的不重视。然后投诉通过,干大凯就……” 齐芸无奈又悲哀地摊手。 干大凯的计划是聪明的,如果成功他就可以脱离游戏了。 冉绮闻言露出惊讶又困惑的表情。 罗明山? 罗明山是向佳死的地方。 向佳说过她被藏在墙里,犯人被抓了,符被撕了才逃出来,而时间刚好就是顾客让干大凯去贴符的那天。 藏向佳的墙,和干大凯要贴符的别墅,会不会是同一个地方? 弹幕: 【我去!两个人任务好像连在一起了,其他人的任务是不是也有什么关联?】 【突然感觉好后怕。如果绮宝也耍这种小聪明,是不是……】 冉绮不怎么后怕,她对着弹幕小声分析: “目前看来向佳的死可能真的和刘总有关。刘总今天有谈到过去升职的事,说叶组长让位给他。” “闻天也说过,他还以为叶组长会升职。这就说明他走的那段时间,远念公司管理层处于变动状态,那正好是向佳死去的时候。” “假设说,干大凯要去的别墅正好是藏向佳的别墅,那就说明真正的犯人没有被抓,刘总的嫌疑也就更大了。” “犯人这么镇压向佳,说明向佳一定对他有某种作用。” 弹幕: 【比如说让他成功升职,就跟养小鬼一样!】 冉绮:“没错,就是有这种可能!甚至可能不止会让他升职,还会让他变强。从目前来看,他忌惮叶组长,那他肯定十分希望超过叶组长,肯定会渴望力量。” 不过一切都是猜测,目前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刘总无形中夺人身体控制权的能力太可怕了。 冉绮还有点怀疑向佳对死亡那段经历毫无印象,就是因为那时候向佳的意识被压制,身体被控制了。 齐芸还在继续说着,“我的话,这几天接了很多任务,都是一些鸡零狗碎,让我干什么的都有。有的是要通过我给目标发一些我看不懂的信息,更多的是让我解答一些问题。” “还有些给我打差评的,就很为难人。最离谱的是让我发视频展示我自己身体的。这怎么可能!我就忍着火气迂回处理,他后来说是不要了,会给我好评,结果扭头就一个差评。” “还有就是……” 没等她说完,周书盈打断道:“我也收到过这个任务,让我展示身体。” 弹幕:【猥琐男吧?】 就听韩兵尴尬地道:“我也……” 弹幕:【……双插头猥琐男?】 冉绮正倍感诡异,她的任务平台响了。 一个纯黑色头像的人问:“在吗?” 冉绮:“在,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黑色头像:“可以给我拍个视频展示一下你的身体吗?不要穿衣服,从头到脚,前前后后都展示清楚。” 冉绮:…… “请稍等。” 黑色头像:“好的,等你。” 她小脸紧皱,问齐芸三人:“如果没有好评就收到差评,好评数会变成负的吗?” 齐芸:“……我不知道。” 周书盈:“我们都是有了好评之后,收到差评后好评清零的。” 韩兵:“好评变成负数,下场会很惨吧?” 弹幕: 【救命!】 【要怎么办啊啊啊我的宝!】 【这游戏是不是开始针对主播了?别人都是先拿几个好评才碰到神经病,为什么主播才做完一个任务就碰到了啊!】 冉绮沉默片刻,掏出手机,搜索黄·色网站。 弹幕:【……6】 冉绮快速地找了裸·体视频把头截掉发给对方,并撒娇道:“请给个好评哦。” 弹幕:【截头霸王还要好评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在黑色头像并不要求露脸,收到视频还十分礼貌地道谢。 冉绮甜甜道:“不客气。” 很快,对方结束了这个任务,并给了冉绮一个好评。 冉绮舒了口气。 一旁偷看情况的玩家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怎么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很快第二个顾客来了。 是一个五彩圈头像的人:“请问我头像的颜色中,你最喜欢哪一个?” 冉绮正想回复。 齐芸提醒道:“你不管选哪一个,它都会给你差评的。” 这几天他们已经经历过了。 好几次好评就是被这玩意儿清零的。 周书盈道:“说全喜欢也不行,还是会给差评。” 韩兵拉开衣领:“说全不喜欢会是这个下场。” 他脖子上第一天的乌紫手印还没褪去,今天明显又多了两道手印。脖子都快被手印占满了。 三人说罢,一边应付他们自己的工作,一边关注冉绮会怎么解决。 冉绮想了想,回道:“我们公司的宗旨是顾客至上,所以顾客您喜欢哪个,我就喜欢哪个哦。” 五彩圈头像:“……我想想。” 冉绮:“好的呢,记得给个好评哦,谢谢亲爱的顾客。” 五彩圈头像结束了任务,虽然没给好评,但也没给差评。 齐芸三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还可以这样?! 弹幕:【嘴甜会撒娇是绮宝最大的武器。】 冉绮看着脸上笑眯眯的,实则心里也有点慌了。 为什么找她的全是奇葩! 冉绮揉了揉眉心,抬起头,又一个顾客来了。 这次是一个写着饭菜孩三个字的头像,直接发来了通话。 齐芸三人惊讶道:“这种通话任务,全是差评任务,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被看不见的东西攻击。” 他们意识到了不对劲。 为什么冉绮的任务全都这么刁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冉绮默念着做了个深呼吸,微笑着接听,“喂,您好,这里是远念公司,我是业务部4组组员406号冉绮,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听筒那头传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仿佛喉咙里含着水还漏风。 对方的话十分模糊不清。 冉绮第一遍没听清,麻烦对方再说一遍。 对方用含水的声音又说了几遍:“方……沃……促…呼…居…咕…” 冉绮捂住话筒道:“请稍等。” 她含了口水模仿对方说话,才大致拼凑一个算是通顺的意思: 放我出去。 冉绮问道:“请问您现在被困在了哪儿呢?” “红……西……快……” 冉绮:“好的,请问……” 不等她问完,对方挂断了电话。 这又是一个外出任务。 冉绮立刻登出任务平台,思索红西快这三个字的意思。 她嘴里含着水一边琢磨,一边在网上搜索红西。 本城有个红西小区,可是对方咬词不清,说出来的应该不是要表达的真正意思。 她离开工位,打算先去找叶组长开个外出证明。 可叶组长不在办公室。 她便去石月办公室找,结果叶组长也不在这儿。 冉绮问道:“石月姐,请问叶组长去哪儿了?” 石月意味深长地看了冉绮几眼,“去和管理层商讨对你的处罚了,你有什么事吗?” 冉绮:“我刚刚接了个任务,想开外出证明。” 石月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道:“你现在没有任务。” 冉绮:? “怎么会,我刚接到的一个电话任务。” 石月:“我这里显示你现在就是没有任务。” 她不耐烦地摆手,让冉绮回工位上去。 冉绮回工位上检查,她的账号显示她是有任务在进行中的,顾客就是那个饭菜孩头像的人。 她把电话打回去。 对方道:“红……西……” 便又直接挂断了电话。 冉绮再打过去,打不通了。 她的账号就这样被这个任务卡住,她只能干等。 而这个干等的时间,算作摸鱼,是会被怪物攻击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冉绮拿出导游手册,在公司怪物出现前,召唤李芳芳出来。 李芳芳挡住从通风口里伸出来的触手。 玩家们看不见李芳芳。 只见冉绮坐在位置上发呆,在触手快要打到她身上时,她纹丝不动,触手便被某种无形的东西撕裂吞噬了。 齐芸三人震撼地睁大眼睛。 这真是大佬! 周书盈安慰道:“你先这样扛着,等叶组长回来吧。” 冉绮点头,对周书盈笑了笑。 玩家三人都认为冉绮这种大佬肯定毫无压力。 殊不知冉绮眼前的弹幕都要被刷爆了。 观众们知道冉绮的情况,急得要命。 【咋办,不能一直让芳芳姐这样招架触手的攻击吧?芳芳姐会撑不住的吧?】 【这是公司系统出问题,还是公司干脆脸都不要了,就是想弄死绮宝呀?】 【这难道就是刘总的惩罚?】 冉绮深吸口气,平复心绪,对李芳芳道:“芳芳姐,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 李芳芳守在她身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不回话。 冉绮趴到桌上,道:“我先睡一会儿。” 弹幕:【……】 李芳芳:…… 心真大呀。 其实冉绮并不是心大。 只是眼下没有办法解决,只能等,那还不如养足精神。 她闭上眼睛睡觉,嘴里还一直念叨着红西快,想琢磨出这三个字的意思。 睡了不到一小时,突然被齐芸晃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原本她左边空着的位置上,坐了两个人。 干大凯和樊继希! 干大凯与樊继希无事发生般坐下来工作。 见冉绮趴着,还问她:“你怎么不工作?” 要不是看到齐芸三人惊愕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她甚至怀疑这是在做梦。 怎么回事? 为什么干大凯与樊继希又回来了? 他们不是死了吗! 齐芸等人默不作声地挪动座位远离这两人。 冉绮想了想,对干大凯和樊继希笑道:“凯哥,希哥,你们还记得你们欠我两次打水机会吗?” 干大凯与樊继希迟疑道:“是吗?” “对呀,你们应该不会赖账吧?”冉绮笑眯眯地道:“麻烦两位哥哥帮我去打两杯水吧。” 干大凯与樊继希点头,起身去了。 弹幕:【……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什么时候欠了绮宝打水机会?】 冉绮脸色沉下来,道:“我故意诈他们的。他们的身体里已经不是他们了。” 她看向前天与昨天割喉和跳楼的两人,心想:这二人的内里也换人了吧? 那她们的魂魄去哪儿了? 冉绮盯着电脑上的饭菜孩头像,突然想到一句声嘶力竭的哭喊: ——我还要给我孩子做饭。 虽然很离奇,但是,冉绮还是尝试把电话打回去。 试了三遍,终于接通。 冉绮快速道:“做饭?” 对方竟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好像领悟到意思,“嗯”了一声。 然后又迅速挂断电话。 冉绮明白过来——对方是前天割喉自杀的女人! 若如此,红西就不是红西的意思,而是公司! 对方的鬼魂被困在公司的某处了! 对方对她有印象,所以想要她去救她? 对方也是业务部的,不会将唯一能帮忙的她推入危险。 如此看来,卡她系统的事只有可能是公司干的。 公司真的是想要她死啊。 弹幕也有反应过来的,纷纷为冉绮陷入死局而担忧。 干大凯与樊继希倒了水回来给冉绮。 冉绮道谢,把水给他们自己喝。 他们十分好说话的样子,一边喝水一边工作起来。 冉绮回休息间休息去了。 反正不管在哪儿她都会被攻击。 趴着睡不舒服,身边还有两个多半不是人的东西,她没法儿在工位上休息, 她躺下入睡,梦到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除了黑什么也没有。 但她能感觉到,黑暗中有无数目光在打量她,观察她。 就好像,她成了一个商品,正放在橱柜里供人挑选。 冉绮从梦中惊醒,已是凌晨。 李芳芳正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休息,见她醒来,道:“你睡着之后,就没有怪物出现了。” 冉绮:? 不应该!公司不可能大发慈悲地放过她。 唯一的可能是叶组长给她开了证明,调整了她的任务系统? 冉绮欣喜地跳起来,跑出去找叶组长。 然而叶组长办公室空无一人。 她问齐芸:“叶组长呢?” 齐芸:“叶组长一直没回来。” 冉绮心里“咯噔”一下,倏忽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跑向石月办公室,忐忑地问:“石月姐,叶组长呢?” 石月五味杂陈地道:“你的处罚下来了,关禁闭八小时。” 因为她现在是被处罚的阶段,所以没有怪物监管她。 她没去受罚,谁去了呢? 冉绮失神地垂眸,心里知道那人是谁了。 石月道:“叶组长代你去了。刘总说了他答应会减轻处罚,所以只要你找到叶组长在的禁闭室,处罚就结束。” “但现在还有两个小时处罚就结束了,你干脆别去找了,回去继续休息吧。” 石月摆摆手。 她没有嘲讽的意思,是真心规劝。 叶组长不告知冉绮处罚,就是不希望冉绮去找。 远念公司的禁闭室,从没有活人能出来。 可是冉绮做不到心安理得地坐等叶组长代她受罚结束。 弹幕在刷: 【叶组长QAQ……我看他表面上挺冷淡,咋这么好。】 【看了好多直播,这是我见过唯一一个这么护着玩家的NPC。】 【只护着绮宝罢了。干大凯外出任务需要一天,叶组长就给他开一天,但是绮宝外出任务是三天,他却给绮宝开了四天。】 【!!!所以其实在绮宝用蛋糕奶茶贿赂叶组长之前,叶组长就已经对绮宝与众不同了吗!】 【一见钟情?】 …… 冉绮问石月:“禁闭室在哪里?” 石月:“十楼整层都是,你要去,我就给你开条。” “我去。”冉绮的嗓音是偏软娇的,所以很擅长撒娇。 此刻她语气却只有坚定。 石月给她开了条,目送她离开,“注意安全。” 冉绮拿着条,坐电梯到十楼。 电梯门打开,是一个狭窄且封闭的房间。 房间里的保安看过条后,打开一道厚重的铁门。 这里像是监狱。 冉绮惴惴地走进去,身后的铁门立刻被关上,像是怕什么东西跑出去。 她面前是数十条狭窄且昏暗的通道。 通道之间是一间间漆黑方正的房间。 每间房间都没有窗,只有漆黑封闭的铁门。铁门上贴满了朱砂画的黄符。 阴寒血腥的气息,在通道间弥漫,浓郁得仿佛能穿透皮肤刺入骨髓。 李芳芳都感到了些许不适,拉住冉绮的胳膊,严肃道:“你最好别去找。” 她能感觉到那些房间里关着可怕的东西。 开错门的后果,不会是关上再开下一扇门那么简单。 十有八·九是送命。 冉绮叹道:“我也不想去找。” 虽然在她眼里,这地狱一般的禁闭楼层经过美颜美化,变成了酒店式房间。 但房间内散发出的恐怖气息她还是能感受到的。 李芳芳:…… 她是帮着冉绮的。 可同为鬼,她深知鬼对人产生感情有多难,此刻莫名有点为那个叶组长不值了。 不过她还是打算拉着冉绮离开。 却见冉绮迈开步子,走进了幽森阴暗的通道,“但是,他是代我进去的,我怎么可以不去找他呢。” 李芳芳:…… 冉绮凭直觉在通道里转,“芳芳姐,你们鬼是可以靠气息判断方位的吧?你能不能靠气息找到叶组长?” “可以,不过这里气息太杂了,有点困难。” 冉绮想了想,清清嗓子,一边逛一边大声喊:“叶组长,你在哪儿啊,听到的话放几个技能,让我去找你啊!” “叶组长,听到请放技能,我马上就能找到你的。” “叶组长!” …… 弹幕: 【哈哈哈哈哈哈哈放技能,当是打游戏呢】 【绮宝总是很有搞笑天赋哈哈哈哈哈哈哈】 冉绮:…… 我很认真的好不好,严肃点! 她无视弹幕,继续喊。 * 他头发凌乱,坐在怪物堆上喘·息着,被血浸湿的西装外套丢在脚边,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衬衫的部分扣子掉了,领口解开至胸前。 若隐若现的冷白胸膛、白色衬衫与黑色西装裤上,都染上了血污。 周围的漆黑墙壁上写满了奇异的血色咒文。 咒文里渗出粘稠的乌黑血液,逐渐凝成一只又一只怪物。 它们忌惮地看着他脚下的尸堆,没有再像先前那样贸然冲上去。 它们不明白,被丢在这里的一向不都是毫无反抗之力的人类吗? 为什么他这样的鬼会被关在这里? 除非他心甘情愿,否则以他的实力,谁能把他关进来? 可他为什么要心甘情愿来这里? 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僵持中,外面传来轻灵的女孩声音: “叶组长,你在哪里呀!” 怪物们看见,尸堆上坐着的鬼,闻声看向被黄符封死的大门,阴暗浓稠的鬼瞳里闪过一丝惊讶,还有光亮。 它们瞬间明白了他在此的原因,自以为抓住了他的弱点,冲他扑了上去。 他站了起来。 它们未能近身,便被两只苍白的手掐住。 修长手指轻轻一用力,有道力量蹿过他们的四肢百骸,它们便成了喷血的尸块,掉在他脚下。 “在这里!芳芳姐,开门。” 它们残留的意识听见那女孩惊喜的声音。 旋即贴满黄符的黑门被打开。 光,闯了进来。 “叶组长!” 冉绮惊喜地对叶组长张开手臂,向他跑去。 一下子就找到了,她好聪明哦。 她心里狠狠夸自己。 弹幕也在夸她。 叶组长站在屋内望见她,先是一愣,然后无法自制地扬起了嘴角。 冉绮停在他面前,想拿手帕擦掉他脸上的血,想到手帕给别人用过了,就踮起脚,举起手,“叶组长,你弯腰。” 他不明所以地弯下腰。 冉绮双手捧住他的脸用指腹在他脸上抹了抹,将他脸上点滴血迹擦干净,然后捧着他的脸不松手,认真地注视着他的双眼道:“叶组长,谢谢你。” 叶组长与她对视两秒,目光不由得闪躲,嘴角弧度收敛,笑意藏在眼底。耳根处,蔓延开一抹红。 他故作一如既往的冷淡:“不必。” 这禁闭室里漆黑的墙壁,血色的咒文,喷溅的血腥,满地的血块。 在美颜的作用下,成了雪白墙壁上画满粉红色的瑰丽花纹,无数花瓣在空中漂浮。 红花铺了满地。 俊雅的叶组长,衣襟半开地站在花海里,真的很好看。 冉绮注视着他想到一些事,开心又烦恼,严肃起来,认真地喊他,“叶组长。” 叶组长微微别开脸,却没推开她,“说。” 她靠近他,在他耳边小小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章节目录 第19章 远念公司2.5 温湿的气息钻进了耳朵里,叶组长耳根更红了。 他双唇抿起,下颚不自觉绷紧。 说不出否认的话,也无法承认。 李芳芳的召唤时间到,回了导游手册里。 冉绮面前的弹幕也静止了,好像都在屏息等他的回答。 安静许久,冉绮追问:“是不是?你说话嘛。” 她的声音很软,像是在撒娇。 叶组长拉开她捧自己脸的手,仓皇而逃般往外走:“回去吧。” 冉绮撇撇嘴,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位置。 弹幕很着急: 【这个叶组长,都做到这份儿上了怎么还不表白!】 【怎么表白?他是NPC,绮宝是玩家,绮宝迟早要离开游戏,到时候咋办?】 【绮宝不是把芳芳姐带出去了吗?到时候能不能把叶组长也带出去?】 冉绮一言不发,走着走着,突然故意“啊”地叫了一声。 走在前面的叶组长身体还没完全转过来,已经担心地先向她迈开脚步。 见她站在原地,意味深长地含笑注视着自己,他耳根处的红蔓延至肤色冷白的脸上,热得好像要烧起来。 按理说鬼都是冷的,他怎么会怎么热。 叶组长加快脚步要回办公室。 却还是不敢把冉绮落下,始终留意着她在自己后方的位置。 二人走出十层禁闭室,进入电梯。 封闭的电梯里只有他们,身边都被彼此的气息包围了。 叶组长盯着楼层灯。 冉绮走近他,用小指在他手背上划了划,“叶组长,说清楚是不是喜欢我很难吗?” 叶组长喉结滑动:“说清楚,然后呢?” 从见到冉绮的第一眼起,他从无波澜的心中便难以抑制地叫嚣着某种陌生的感情。 ——他确实喜欢她。 冉绮认真地说出自己考虑过后的结果:“我觉得,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你要是喜欢我,我也挺喜欢你的,那我们就在一起吧。以后要是分开了也没事。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嘛。” 冉绮与常人不同的人生经历,教会她比起担心虚无缥缈的未来,更应珍惜当下。 对待和叶组长的感情,也当如此。 而且,她挺爱看言情小说恋爱剧的,一直很向往像普通人一样谈恋爱,嘿嘿。 叶组长有些诧异地看向她。 叮——电梯开,十四层到了。 他没有给冉绮回复,快步回了办公室。 冉绮跟在他身后进了办公室。 他不自然地开口:“我……” 冉绮大度地挥挥手打断道:“算啦,你没想好就先不要说了。叶组长,我有正事要找你。” 在叶组长略显迟钝的表情中,冉绮说明了她遭遇的事情,请叶组长帮她调整任务系统。 叶组长:……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谈这事了,他心里反而失落起来。 他先用自己的电脑查了她的任务平台系统,又到她的位置上查看,给出判断:“是卡住了,不过是你上一个任务没有结束,所以卡住了。” 冉绮惊讶道:“怎么会!他明明结束任务了!” 叶组长坐在她的位置上,调出那个五彩圈头像的账号,“这种在线任务,他如果没有给你评价,就是没有结束。” 齐芸等人都伸长脖子凑过来查看情况。 在没有结束的情况下,又出现了通话任务,所以冉绮的任务平台被卡住了。 冉绮蹙眉。 叶组长让她挑个颜色。 反正不管怎么挑都会给差评,冉绮就让叶组长随便回复。 叶组长回复,果然得到个差评,先前“裸·体视频”任务好评被清零了。 冉绮不是很在意,反正她原本就没打算靠这些任务拿好评。 叶组长看到“裸·体视频”任务,脸色变得很难看,冷着脸回了办公室。 他只能看到任务完成情况,看不见冉绮发了什么视频过去。 他心知冉绮不可能真拍裸·体视频过去,可心情仍然阴沉。 弹幕: 【吃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肯承认喜欢,吃起醋来倒是很厉害哈哈哈】 【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在恐怖区看主播和NPC谈恋爱】 弄好任务平台,冉绮总算正常回归外出任务。 她去找叶组长开外出证明。 叶组长面无表情地给她开了两天的外出证明。 而后冉绮拿着外出证明,试图在公司里寻找割喉女鬼的鬼魂。 公司一共十八层楼加两层地下停车场。 割喉女鬼在哪儿,她毫无头绪。 她打电话给对方,对方没有接听。 冉绮只得从负二层地下停车场开始找。 停车场里阴暗潮湿,停满私家车,但空无一人。 冉绮小声喊:“饭菜,你在吗?” “饭菜,听到回我一声。” 停车场里只有她自己的回音。 她找完这一层,打算去负一层,走进电梯,按下楼层,电梯门却没有合上。 冉绮等了几秒,再去按关电梯门的按键。 电梯门依旧没有反应。 坏掉了? 冉绮向电梯外走去,未出电梯,就听电梯发出了超重警报。 她立刻冲出电梯,头也不回地往安全通道跑。 就听身后不断响起她自己的声音: “在吗?” “在吗?” “在吗?” 黑暗中,那声音紧紧跟着她,怎么也甩不掉。 直到她跑进负一层停车场,将安全通道门关上,那声音才停在门外,持续地呼唤了几声,慢慢远离。 冉绮不自觉出了一身冷汗,后背都要被浸湿了。 在本就阴冷的地下停车场,她感到阵阵寒意。 此时,眼前的弹幕全没了。 冉绮本作为玩家,本就能见鬼,此刻却看不见。 她猜刚刚的那种存在,比鬼更为虚无,也更为危险。 她拿出之前买的柳叶露水,涂抹在眼睛上。 原本潮湿阴暗的地下停车场里,弥漫起一阵大雾。 一辆辆车停在雾里,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这些雾是什么东西? 冉绮心悬起来,拿出导游手册,警惕地迈进雾里。 进雾里看到第一排车,车上的驾驶位上全都是黑色人影,扁平的贴在座位上。 就好像有湿漉漉的人坐在座椅上,留下了一滩人形印记。 那些影子本来一动不动,在冉绮走近后,都晃动着从车缝里挤出来,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边。 冉绮装作没看见,学着在负二层停车场那样呼唤:“饭菜,你在吗?” 随着呼唤,越来越多的影子包围了她。 它们无声无息地跟着她,起先还和她保持一段距离,走着走着,越来越近。 冉绮直觉不妙,没有逛完整层停车场,立刻掉头冲向安全通道,往地上一层跑。 那些影子在她身后穷追不舍,发出一声声: “在吗?” “在吗?” “在吗?” …… 一条条影子上咧开了一张张血色大口,眼看快要咬到她,她冲出了一楼的安全通道。 正是清晨。 追得最紧的影子在触及到阳光的刹那消散。 剩下的影子如潮水般,悄无声息地退回了地下。 冉绮沐浴在阳光下,大口的喘着粗气,感觉身上的阴寒之气渐退, 几名保安走过来,问她怎么在这里。 她举起外出证明,保安便任她自由行动了。 冉绮反倒开始追着保安问:“保安哥哥们,请问你们之前把员工的尸体拖走,都是丢去了哪里呀?” 保安不搭理人,开始巡逻。 冉绮就陪他们一起巡逻,乖巧地道:“保安哥哥们,你们辛苦啦,你们要去哪里巡逻?不如交给我吧,我帮你们巡逻,你们去休息休息?” “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员工,都是要为公司奉献终生的,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干的。……不放心我?没事没事,那我今天陪着你们一起巡逻,明天你们让我来好不好?” …… “我的工作?我现在的工作就是来减轻你们的负担呀。” …… “保安哥哥们你们累不累?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们倒点水吧。” …… “保安哥哥们,水来啦!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们打饭。要不要再拿点小蛋糕?” …… 从冉绮跑出地下停车场,弹幕就恢复了。 他们看着冉绮缠着机器人一样的保安队,从一开始调侃:【绮宝又开始念经了哈哈哈】 到后来惊讶:【好有毅力……】 最后看着冉绮为了从保安处得到信息,跟着保安巡逻了一整天,为他们端茶送水,为他们打饭,面对保安的爱答不理,还总是笑眯眯的非常热情,都分外感慨。 这不只是有毅力了,她真是个很赤诚的小姑娘。 她不是虚情假意地想要套话才坚持下来。 而是真心地想要为保安做些什么,来让他们愿意和她换取信息。 晚上换班的时候,冉绮有点失落,但对着弹幕还是很有干劲地说明天再接再厉。 保安队长却给冉绮发了套保安服,还有保安配备的电棍,手电筒与保安手册,一言不发地走了。 冉绮惊喜地抱着东西对他们道:“谢谢!” 她声音脆生生的,回荡在总是安静沉闷的保安室,很清晰,很好听。 弹幕: 【突然有点想哭是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保安队全是机器人,没想到……】 【就算是机器人也会被绮宝的真心打动啦!呜呜呜我的宝,妈妈亲亲。】 …… 冉绮换上得来不易的保安服,拿上电棍与手电筒。 她打开保安手册,第一页便写着: 远念公司保安队为守护远念公司秩序而存在,保安之间互帮互助。 攻击保安者后果负责。 这段话,就是冉绮跟着保安队的最终目的了。 她就知道! 停车场里那么多鬼,为什么谁也不敢动保安?肯定是有什么规则存在! 冉绮把规则展示给弹幕看。 弹幕比她还激动:【你以后可以横着走了,我的宝!】 横着走不至于。 冉绮还是很嘚瑟,翻到保安手册停车场地图那两张看了看,一手持电棍,一手持手电筒,嚣张地重返地下停车场。 她大摇大摆地走进停车场。 大雾之中,那些漆黑的影子都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凝视着冉绮。 有这么多影子在,还要她自个儿找鬼? 不可能的。 冉绮用警棍敲响一辆辆车的车窗,“出来,出来,通通都出来。” “别装死,我知道你们会动。例行检查,赶紧出来,不然按保安队规矩办了。” 白天还追着冉绮咬,吓唬她的影子,此刻都乖乖巧巧地下车,聚在冉绮身边。 他们身上散发着怨念,可拿冉绮毫无办法。 冉绮把影子召集全了,挑了辆车的车前盖坐下。 那辆车的车主影子试图阻止,被冉绮警棍一指,低下头退了回去。 冉绮环视它们一圈,而后问道:“你们都是什么东西?” 它们一言不发。 冉绮举起警棍。 它们:“你们都是什么东西?” 冉绮:…… 她试探地问道:“你们不能说话,只会重复?” 它们:“只会重复。” 冉绮:“你们是鬼,是怪物?” 它们:…… 都不是? 冉绮:“你们是影子,是怨念,是执念,是残魂,是……” 冉绮报出一大段猜测。 最后拼拼凑凑,得到它们的回复: 它们是残念,是从远念公司人类员工身上剥离下来的。 所有远念公司的人类员工都不知道它们的存在,它们也找不到自己的归属。 而远念公司将他们剥离出来,是为了控制那些人类员工的亡魂。 有它们在,远念公司员工的亡魂永远逃脱不了远念公司的控制。 冉绮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这是不是说明,远念公司从一开始招人类员工,就没想过让他们活下来?” “死在远念公司的人,身体被愿意工作的鬼魂占据,灵魂被囚禁控制。什么时候招进来的人不愿意二十四小时不停工作了,就弄死这个人,让被折磨过,愿意重新工作的鬼魂再进入他的身体,继续工作。如此循环往复……” 弹幕: 【我淦,周扒皮都没这么黑。】 【这操作是人能想出来的?资本家看了都得给远念公司老总磕头啊。】 【远念公司:想休息吗?不可能的,你死了都不会放你休息,就算你轮回,也只能轮回到我们公司继续工作:)】 冉绮站起来,俯瞰这一大片聚在一起宛若黑雾的影子,叹了口气,问起正事:“四天前,有个女人割喉自杀了,你们知道谁是它的残念吗?” 残念找不到自己的归属,但是主体灵魂和身体受到的影响,会体现到残念身上,反之亦然。 甚至主体的部分记忆,也会模糊地印入残念脑海里。 影子们面面相觑,隐约猜到冉绮不是来例行公事的保安。 有的影子沉默地低下头。 有的影子转动头颅,像在寻找,过了一会儿,推出十一名割喉的残念。 残念没有任何时间观念。 它们平时也不会关注对方,只有找出割喉的女性残念让冉绮自己选。 这十一个残念,代表的是十一个割喉自杀的员工。 冉绮收敛起嚣张的态度,下车,擦干净车上的脚印,表情庄重地选出两个外貌相似的残念,问道:“你们可以离开这里吗?” 残念指指冉绮的导游手册。 冉绮惊讶地打开导游手册。 两名残念化作烟雾被导游手册吸入,导游手册的空白页面里就多了两道黑影。 冉绮收起导游手册,对残念们颔首:“再坚持一下吧,总有一天可以重获自由的。” 残念们已经知道她不是保安,却还是没有伤害她,让开一条路,目送她离开。 身为残念,它们对完整有着本能的向往,所以在看到人类时会想要吞噬她。 但是此刻,它们也说不清楚,是不是对这个娇小的少女抱有什么期待。 所以,吞噬的**淡了。 冉绮走出地下室,让两名残念用它们的印象找出它们目前的所在地。 导游手册上,两道黑影分别化成了两幅黑白画。 一幅是躺在床上的视角,能看到这残念的主体目前身处一间豪华套房。 主体鼻子下面挂着根白管,床尾有悬挂电视,电视旁有一幅龙飞凤舞的字画。 一旁还有沙发,沙发上模糊坐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影。 另一幅是办公室的视角。 这办公室与叶组长的不同,更大,不过比刘总的要小。 办公室里最显眼的特征,是门旁边的墙角有一盆金钱树。 这两个地方都是冉绮没见过的。 初步判断肯定是在大楼里。 不过现在她累了,要去睡觉了。 明天再去找吧。 此时已经凌晨一点。 冉绮特意脱下保安服,换上自己的衣服回十四层,怕给保安队惹麻烦。 把保安服叠好,到十四层,她敲开叶组长的办公室门。 叶组长看了眼她又迅速低下头,“什么事?” 冉绮:“打扰一下,来藏个东西。” 她把保安服等物品藏到书架后面,对叶组长颔首:“谢谢叶组长。” 她全程没有靠近过叶组长,便回了休息室,把外出证明往脸上一贴,休息了。 叶组长看着她离去后关上的大门,无心工作。 她这一整天,该干什么干什么,什么也没落下。 他呢,从她开诚布公起,便再难静下心。 叶组长捏捏眉心,拿上一旁的薄毯走出去。 半夜还在跟奇葩任务斗智斗勇的齐芸三人打着字,时不时羡慕地看向在休息室里躺着睡觉的冉绮。 没一会儿,却见叶组长走进了休息室,将门关上了。 三人瞪大眼睛。 眼前飘过弹幕: 【绮宝睡觉了,直播暂时切断了,来这里看看】 【呜呼~我看到了什么!叶组长是要去给绮宝送毯子吗!】 【可恶啊,他关门了,主播冲冲冲,把门踹开看看叶组长在干什么!关什么门啊,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叶组长这个人啊,为绮宝多开外出证明,为绮宝给全组放假,为绮宝被关禁闭弄得浑身是血,现在又默默给绮宝送毯子……可是他嘴怎么还那么硬?】 齐芸三人:??? 他们在没日没夜做任务的时候,冉绮和叶组长在干什么? 他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别说,周书盈现在还真有种冲动,想把休息室的门踹开看看。 不过她没这个胆子。 很快叶组长从休息室里出来,手上的毯子已经没了。 三人不由自主地悄悄观察叶组长。 只见他手背掩着唇,耳朵通红地回了办公室。 齐芸三人:? 弹幕: 【?】 【他干了什么!他是不是偷亲我绮宝了!不然他捂嘴干嘛!】 …… 翌日冉绮睡醒,看到身上盖着的毯子,闻到毯子上残留着的叶组长身上冷冽的木质香气,笑着把毯子捧起,往叶组长办公室走。 路过办公区,齐芸三人冲她招手。 她不明所以地走过去。 周书盈难以抑制八卦的心:“叶组长是不是亲你了?” 冉绮:? 她迅速冲到叶组长办公室,把毯子往叶组长腿上一搁,捧着叶组长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严肃地问:“叶组长,你昨晚是不是偷亲我了?” 叶组长耳朵又红了,否认道:“没有。” “真的没有吗?”冉绮虚起眼睛质问。 叶组长面向电脑一本正经地办公:“没有。” 只是昨晚给她盖毯子的时候,她大约是把他当枕头了,手臂伸出来搭在他脖子上。 他猝不及防地被按下头,唇压在了她的长发上,脸与她的脸相贴了一下。 此刻她柔软的掌心还贴在他脸侧。 温温热热的,不由得让他想起昨晚她脸蛋的柔软。 看他不像撒谎,冉绮笑道:“哦,那谢谢叶组长的毯子啦。” 她从书架后掏出保安服等东西,要去卫生间换。 叶组长叫住她:“那些东西哪儿来的?” 冉绮:“保安哥哥们看我可爱,送给我的。” 她得意地捧着保安服出去。 叶组长看着她背影,失神了好一会儿,下颚线绷紧。 原来保安队那些不近人情的东西也会被打动。 ……她是真的很讨人喜欢啊。 只是他不由得扪心自问: 不过是被她知道你对她的喜欢,就这样在意她和别人的来往。 要是真的和她在一起了。 等她离开了,你要怎么办? 你有把握不杀死她,要她永远留在这里陪你吗,叶怀宁? …… 他闭上眼,压下眸底的晦暗。 * 弹幕对叶组长至今仍然嘴硬发表强烈指责。 冉绮已经在卫生间换装成了保安,打算开始今天的任务。 弹幕: 【干嘛不直接问叶组长,那些图画出的位置在哪个楼层?】 冉绮道:“他不敢承认喜欢我肯定有他的顾虑。我已经知道了,再没有分寸地去找他帮我做这做那的,他心里会很煎熬吧。” 弹幕:【呜呜呜真是体贴啊我的宝】 冉绮:那当然! 她不打算一层一层去搜楼,太累了。 她打算今天继续去找亲爱的、面冷心热的保安队哥哥们! 冉绮穿着保安服混进一楼保安队,宛若他们多年老同事一样,和他们打招呼:“早上好!” “……” 保安队员们一言不发,肃整队伍后,分散成多个小队去巡逻。 冉绮跟着保安总队长,一整天继续给他们送水,时不时说两句哄人的话。 到晚上换班时,她拿出导游手册上的图画问队长:“队长,请问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儿呀?” 队长面无表情不说话,抬起手指捋了捋眉毛。 左边眉毛捋了十五下,右边眉毛捋了十七下。 冉绮顿悟,感激道:“谢谢队长!” 队长依旧面无表情,无事发生般捋着眉毛离开。 弹幕配字:【深藏功与名】 冉绮走进电梯,按下十五楼,略感忐忑。 不知道十五楼是什么状况呢? 电梯在思虑中停在十五楼。 电梯门打开,门外是宛若医院般雪白的楼层。 四条通道将这楼隔成大的四块方格,而方格之间又有四间雪白的房间。 每间房大门紧闭,且门边都挂着名字。 这层楼一共十六个房间。 难道要一一敲门找? 冉绮犯难,打开导游手册问残念,有没有这层楼的印象。 残念化作字:没。 冉绮无奈,整理好保安服,一本正经地敲响第一间房间。 房门旁挂牌:成仁俊。 房间门过了一会儿才打开。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脸上长满了老人斑,双目浑浊地盯着冉绮,“什么事?” 他的眼神带着打量,轻视,以及某种莫名的渴望,让冉绮有种被侵犯感,忍住皱眉的冲动笑道:“您好,我是今天被安排到这层楼来巡逻的保安,想来打个招呼。” 成仁俊眉头皱了下,又很快舒展开,笑道:“哦,进来坐坐?” 冉绮确定这人不是自己要找的割喉女鬼,笑着摇头道:“不了,谢谢爷爷。” 她掏出一颗前两天自己买的攒着吃的糖交给成仁俊。 成仁俊握紧糖,眉眼间透出几分阴狠。 不悦地把门重重摔上。 这情绪转变快得冉绮都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 冉绮无辜地眨眨眼,又笑起来,敲响第二扇门。 房门打开,是个打扮雍容,但面相略显刻薄的老太太,叫白茜。 白茜脸上化了浓妆,试图遮掩年老的痕迹。 冉绮将同样的话术说一遍,然后递了一颗糖给白茜。 白茜愣了下才接过糖,冷冷地道:“这层是不会允许保安单人来巡逻的,不管你是谁,现在最好离开这里。” 冉绮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还欣喜地看着她,“白茜,那请问我待会儿遇到麻烦,可以来你这儿躲一躲吗?” 白茜:? 冉绮又掏出一颗巧克力放到她手里,“这是我买的最贵的巧克力,送给你。请问我可以来躲一躲吗?” 白茜看傻子似的上下看她一眼,一言不发地将门关上。 弹幕: 【绮宝怎么不叫她奶奶?】 【她拒绝了吗?】 【绮宝要不要现在赶紧下楼啊?我总觉得刚刚那个老头不是好东西。】 冉绮摇摇头,虽然还笑着,但眼神严肃许多,“我知道刚刚那个老头为什么在我叫他爷爷时不高兴了。” “因为他和白茜一样,都不喜欢自己苍老的模样。我不能叫爷爷奶奶,会触怒他们。叫哥哥姐姐又太假了,所以叫名字才最合适。” “现在下楼,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再来,割喉女鬼的求救也许会被发现。我就只有这一次机会找她。” 冉绮看着白茜禁闭的房门,又从门缝里递了颗糖进去。 冉绮打开保安手册,规划出逃生路线,敲响下一道门。 她对每一个开门的人,都保持着甜美的笑容。 每间房开门的不一样。 有的是老人,有的是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老人看她的眼神中都带着侵略与审视。 这种目光让冉绮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两天她总做的那个梦: ——梦里她成了黑暗中的一件商品,供人打量挑选。 而医生则都是年轻人,听到她来巡逻都愣愣地允许她进屋。 这些屋内的陈设大体相同。 且都有老人躺在床上,鼻下插着氧气管,一动不能动,如同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冉绮走近仔细观察,看见这些老人其实都是醒着的。 她靠近时,他们眼珠转向她,透露出强烈的求助渴望。 这让冉绮联想到割喉女鬼的现状,猜测他们的灵魂也许并不属于他们现在正待着的这具身体。 冉绮装作看不出来,检查完就离开。 找了十三个房间,也没找到割喉女鬼所在的房间。 当她敲响第十四扇门,门打开,她终于看到了电视机旁有字画。 躺在床上的老人睁开眼睛,竭力地把眼睛瞪大,向她传递信息,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医生在门口时刻观察着。 冉绮打开导游手册,装作记笔记的样子,示意割喉女鬼进来。 割喉女鬼身体颤抖,一直瞪着眼睛看她。 女鬼出不来。 白大褂察觉到女鬼的异常,问冉绮道:“你检查好了吗?” 冉绮压下帽檐,回道:“没有,可不可以麻烦你把门关上。” 白大褂关上门,悄然向冉绮靠近:“你是哪个队的保安?这次是来检查什么的?” 冉绮握紧腰间警棍,浑身紧绷:“有人混进了这层楼,我是来找他的。” 地面上映出身后人的影子,他手中握了尖锐的东西朝她捅来。 冉绮按下警棍的通电按钮,反手一警棍打在医生脖子上。 医生要惊呼,冉绮立刻扑上去把手电筒塞进他嘴里堵住他的声音。 把警棍电量拉到最大,对着他的脖子电到他抽搐晕厥,才喘着粗气松手。 这是她第一次伤人。 冉绮心里有点慌,强逼着自己镇定,拔了床上老人维持生命的机器的电源。 很快,老人面目狰狞地死去。 年轻的鬼魂从她身体里飘出来。 冉绮打开导游手册让鬼魂进来,然摘下保安帽,抓紧时间扒下医生的白大褂套在自己身上。 将手册与警棍揣好,扣好白大褂扣子,冉绮故作镇定地打开房门。 就见原本雪白明亮的十五楼变得阴森幽暗。 日光灯闪烁着发出“滋滋”电流声。 一只只蠕动感十足的怪物在灯光暗下时出现,徘徊于通道间,又在灯光亮起时消失,叫人难以躲避它们的方位。 这些怪物身形都和通风管道里的怪物近似。 身躯上挂着一张张表情安详的美人脸,仿佛一张张面具。 它们的虫头依旧只有巨大的嘴巴。 可他们身上美人脸的眼睛是活动的,探照灯般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上上下下全面观察四面八方。 广播里响起温和的女声: “十五楼有异常人员闯入,请各位高层切勿擅自捕捉闯入人员,我们已安排内部管理员巡逻搜查。请各位高层待在屋内,切勿擅自捕捉闯入人员,谢谢您的配合。” 冉绮怔住了。 在敲开一扇扇门,看到里面的情况后,冉绮就猜到这层的老人,会通过某种方式让鬼魂进入他们的身体,维持他们身体的基本生命体征。 而他们自己的魂魄,则进入他们看中的身体当中成为年轻人。 但她以为这些老人要靠公司那些怪物帮忙才能做到这点。 可是刚刚广播说什么? 切勿擅自捕捉? 望着那些随着灯光跳跃,时隐时现的怪物们,冉绮有一种“这些怪物好像能保护我”的荒诞错觉。 虽然广播让老人们不要出来。 可看过冉绮的老人,都很舍不得让这样年轻有活力,漂亮又可爱的身体溜走呢。 对于女性来说,这样的身体是她们最渴望的。 而对于男性来说,这样的身体就算用不到,留下把玩也很不错。 一扇扇房门打开,老人们佝偻着身子,目光贪婪地走出房间。 他们步履蹒跚,与怪物一同游荡,几乎堵住了所有通道。 一张张布满沟壑与斑痕的面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明明是人,看上去却比那些怪物更可怖。 甚至怪物与他们迎面碰上,都要为他们让路。 整层楼都回荡着他们阴森诡异的声音: “小姑娘,你在哪儿?” “有怪物来抓你咯,快到我这儿来躲躲呀。” “别怕,你过来,快过来呀。你躲到哪里去了?小姑娘。” “呀,我看到你了!” 老东西故意诈她! 冉绮不听他们说什么,低着头,以医生身份在通道间穿梭。 碰到怪物与老人走来,便闪身躲进有医生的病房。 “你——” 不等医生对闯入的她开口,她一警棍电晕医生,再拔了氧气管将被困在老人身体里的鬼收进导游手册。 冉绮捧着导游手册,诚恳对里面的道:“我要是逃不出去,咱们都会完蛋。所以待会儿逃命路上遇到危险,你们一定不能退缩,等我冲进安全通道里,你们再赶紧回到手册里,知道吗?” 导游手册里的残念与鬼虽然害怕,但也清楚冉绮出了事,他们不会有好下场。 并且他们能感应到这手册是一名强大的百年恶鬼的地盘。 他们心知,冉绮说她会完蛋,其实只是安抚他们。 没有他们,冉绮也有底牌逃出这里。 可没有冉绮,他们都没有好下场。 他们表示出赞同的意思。 冉绮深吸口气,再次出门,根据规划的路线,在灯光闪烁中,一边闯入病房收鬼,一边朝安全通道走去。 然而她只收了三个鬼,便有越来越多的怪物和老人有目的性地朝她涌来。 这次,他们是真的发现她了。 无数浑浊的眼睛,在昏暗中凝视她,逼近她。 其他人是救不了了。 冉绮正要放出导游手册的鬼和残念,为自己打开一条生路,突然一只苍老褶皱的手抓住她胳膊。 她紧张之下,反手要用警棍打下去,警棍被握住,回头看见是白茜。 白茜的脸同样阴森可怖,手如铁钳抓住冉绮的胳膊,将她拖进了自己房间,把门锁死。 其他老人与怪物在门外游荡,敲门。 “白茜,你可不能独享。把她拿出来,我们抽签决定她属于谁吧。” “白茜,你私自用她的身体,我可是会上报的哦。” …… 老人们并不团结,私心都很重,恐吓白茜只为自己能得到冉绮。 而那些怪物则是想按照规矩把冉绮带走。 “请您开门。” “请您开门。” …… 怪物发出的声音细软,奇异的好听,像小姑娘在祈求,听多几句便叫人恍惚起来。 冉绮连忙用力甩头保持清醒。 白茜把她带入房间后,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翘起腿,“你怎么不挣扎?” 冉绮坐到她身边亲昵地贴着她笑道:“因为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好人呀。” 白茜冷笑:“可你刚刚也没有来向我求救。” 冉绮拆了桌上白茜不吃的糖放嘴里,换了颗巧克力放回去,道:“好人也会有糊涂的时候嘛。我现在就是唐僧肉,我主动送上门去考验你的人性,不是在让你变成坏人嘛。” 白茜愣住,望着前方雪白的墙壁失神。 冉绮吃着糖,无聊地问白茜道:“刚刚广播说你们是公司的高层,你们为什么会住在公司十五楼,你们多大啦,为什么……” 白茜打断道:“闭嘴,不要得寸进尺。等他们散了你就立刻走。” 冉绮扁扁嘴,身体一歪靠在白茜身上睡觉。 白茜浑身都僵硬了。 她也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跟正常的活人这样靠近过了。 冉绮让她想起她那已经离世的女儿。 女儿小时候,白茜工作忙。 偶尔回家,小姑娘都不开心她总不回家,不和她说话,但会这样一言不发地靠在她身上,吃着她买的巧克力。 女儿生命垂危时,白茜还是忙于公司业务。 当她用年轻的身体赶到医院,她才发现记忆里的小女儿,不知何时已变得垂垂老矣。 女儿拒绝了她为她安排的永生,就那样靠在她身上,叫着她妈妈,闭上了眼睛。 白茜没有推开冉绮,闭上眼睛感受被依靠的感觉。 冉绮好累,靠在她身上都要睡过去了。 陡然间听见外边传来一声冷喝:“回去!” 这声音不是从广播里发出的,而是有人站在这层楼冷厉地下达指令。 外面的怪物声与老人声音倏地安静下来。 冉绮迷迷糊糊睁开眼。 白茜蹙眉看向门口:“他怎么会来……” 她拉起冉绮,把冉绮推进衣柜里,坐回沙发上,如临大敌般浑身紧绷。 白茜在怕? 但冉绮感觉,那声音,好像叶组长的声音哦。 * 老人与怪物看着从电梯里走出来的鬼。 他西装革履,短发利落,面部线条绷紧,显得他俊雅的面容多了几分阴冷。 “叶怀宁,没想到有一天你会主动走到这层楼来。”成仁俊阴沉沉地笑。 怪物与老人都不愿与叶怀宁作对。 一边注视着他,一边散去。 只有成仁俊站回到自己房间门口,阴险地道:“我们叶组长到这层来是有什么事吗?还是说你终于有了人都会有的**,是来找那个小丫头的?” “她是新来的业务部员工吧,我这儿有个新来的员工给我发的裸·体视频,不知道是不是——” 成仁俊话没说完,叶怀宁单手扣在他脸上,用力一捏。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头碎裂声响起,成仁俊七窍流血,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怨毒扭曲的脸就此定格。 其余老人在门口观望,都没什么反应。 他们也看成仁俊不爽很久了。 总是向新来的业务部员工要裸·体视频,太掉他们这些人的身价。 他们于这个世界而言,可是高高在上的“神”啊。 而叶怀宁虽然现在只是组长。 但他们这些高层心里都认为——与他们一同创建公司的叶怀宁,和他们才是一类人。 从前叶怀宁总是无欲无求。他放弃永生,甘愿成为一只不知人间极乐的鬼,他们这些“老朋友”心里还挺惋惜的。 如今见叶怀宁也有了人的情绪,他们乐意之至。 叶怀宁冷冷地扫视他们。 一名老太太娇媚地对他晃晃手,“怀宁,我等你搬来十五层。” 旁的老人调侃地大笑起来,各自回房去了。 叶怀宁疾步走到白茜房前踢开门,寒着脸质问:“人呢?” 白茜不以为意地道:“一个人而已,叶组长找她有什么事吗?” 叶怀宁懒得跟白茜打太极,隔空掐住白茜的脖子,表情还是那样的淡:“我问你人呢。” 白茜惊愕地瞪大眼睛,她明白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不等她开口解释,冉绮撞开衣柜门欣喜地跑向叶怀宁:“叶组长!” 叶怀宁侧头看她,冷硬的神情一下子柔和许多。 冉绮跑到他身边打他的手臂:“松手,快松手,白茜是在保护我。” 叶怀宁这才松手。 白茜跌在沙发上大喘气,看着叶怀宁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用力抱紧了冉绮,然后拉住她的手臂把她带走。 冉绮脚步凌乱地被叶怀宁半拽着走,还不忘回过头来对白茜笑着挥挥手:“白茜再见,下次给你带巧克力吃。” 她看到白茜吃了巧克力,没吃其他糖。 白茜捂着喉咙,震惊又五味杂陈地目送他们离去。 危险解除,冉绮眼前的弹幕又恢复了。 满屏都是: 【啊啊啊啊啊叶组长A上去了】 【可是叶组长还在嘴硬】 …… 冉绮看着弹幕调侃,心情轻松许多。 封闭的电梯里,叶怀宁垂眸看着她的笑脸,喉结滚动,嗓音沉沉:“你再问一遍我那个问题。” 冉绮:“什么问题?你吃饭了吗?” 叶怀宁:…… 冉绮笑出声,然后又歪着头问他:“叶组长,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 章节目录 第20章 远念公司2.6 他得知十五楼的动静,第一反应便是她出了事,几乎没有思考便冲了上来。 此刻他盯着她,目光灼灼,耳朵却是红的。 话音刚落,电梯门开了。 冉绮抬头看他,向他张开手臂,笑得眼睛弯成月牙:“那你现在是我男朋友啦。” 叶怀宁弯下腰抱住她。 冉绮悄悄关了美颜,下巴抵在他的肩头,侧目看叶怀宁的脸。 他是她见过最整洁的鬼。 大半张脸和生前都没什么差别,只有右边脸的眼尾处有一抹紫红色的尸斑。 像眼影涂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反而增添一抹艳·色。 可他的左半边脸,下颚处和颧骨处露出了白骨。 不过他把自己弄得很干净,血肉与白骨的连接处没有血肉模糊,连接得很流畅。 冉绮伸手在他脸上的白骨处摸了摸,明显感觉到他浑身僵硬,侧过脸去像是下意识想要遮掩。 大概是真的恋爱了吧。 冉绮竟然觉得他这样好可爱哦。 她捧住他的脸,在他下颚的骨头上亲了一口。 弹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切画面了!你们干什么了啊!是不是亲亲了,是不是亲亲了!】 【突然觉得叶组长的鬼脸不可怕了,有一种诡艳的美。】 【小声说一直没觉得可怕,怕你们觉得我XP系统奇怪,不敢说我其实好喜欢叶组长的鬼面……】 …… 冉绮也觉得他越看越美。 要不是要防止别的鬼来吓自己,她都不想开美颜了呢。 她还是打开美颜,牵住叶怀宁笑盈盈地道,“走,去你办公室。” 叶怀宁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耳朵红得要滴血。 冉绮新奇地踮起脚来捏他的耳垂,惊讶道:“鬼也能这么热哦。” 叶怀宁哑着嗓子低声道:“别闹。” 冉绮乖巧起来,和他一起往电梯外走,一抬头,就见周书盈从厕所的方向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和叶组长。 冉绮对周书盈笑笑。 周书盈震惊全家地跑回座位上,无心工作了。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冉绮在调戏叶组长! 齐芸严肃地问她:“你怎么了,见鬼啦?” 韩兵也郑重地询问。 周书盈:“我,我看见……” 她话没说完,齐芸和韩兵就见冉绮和叶组长手牵手进了办公室。 齐芸和韩兵:??? 一秒后。 齐芸和韩兵:!!! 冉绮对她给那三人带来的震撼一无所知。 已经是凌晨,她很困啦,是来叶怀宁这儿睡觉的。 她躺在沙发上,很自然地拿走叶怀宁的毯子盖在身上,对叶怀宁笑道:“晚安。” 叶怀宁:…… 弹幕:【……就这?你就睡了?你怎么能就这么睡,我裤子都脱了!】 冉绮:我干点什么你们也看不到呀,何必脱裤子。 叶怀宁心中也有点失落。 倒不是要立刻和她发生点什么,只是还以为她会和自己多说说话。 他拍拍冉绮的背,“起来,别在沙发上睡。” 冉绮睡得迷糊,不满地哼唧道:“你是我男朋友,我还不能在你这儿睡吗?” 叶怀宁不由得好笑,将她打横抱起来,“我这里有休息室,里面有床。” 冉绮稍微清醒了点,目光呆滞了几秒,就被叶怀宁放到床上。 她看着叶怀宁,多少有点羞涩,因为觉得发展太快了。 结果叶怀宁给她盖好了被子。 冉绮:…… “你不能休息,得时时刻刻工作吗?” 叶怀宁:“不是,怎么了?” 公司的制度对他没有限制,只不过以前他除了工作,生活里没有其他东西。 不工作干什么呢,而且鬼又不需要睡觉。 冉绮往床里侧挪挪,掀开被子,拍拍床:“一起睡。” 弹幕:【绮宝好可爱,好像那个拍床的表情包哈哈哈】 叶怀宁不自在地道:“你先睡吧。” 冉绮直接拉住他的胳膊一扯,把他拉上床。 直播画面被切,啥也看不见了,弹幕:【……有什么东西是我这种尊敬的观众姥爷不能看的吗!】 其实没什么不能看的。 就只是冉绮扒了叶怀宁的西装外套,然后搂着他的腰,把自己埋进了他怀里睡觉而已。 “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和我一起睡。” 冉绮在他怀里道,“小时候我身体不能动,爸爸妈妈怕不小心压到我,不敢和我一起睡。” “后来长大点,他们为了帮我治疗,时常把我放在医院里。再后来,他们去世了。很神奇的是,他们去世后,原本浑身都不能动的我,一夜之间就能够挥动双臂了。” 冉绮心里一直认为,这是爸爸妈妈实在不放心她。能够活动起来的双臂,是他们离去前送她最后的礼物。 “这还是我第一次抱着别人睡。”冉绮抱紧他,软乎乎的脸蛋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叶怀宁此刻没有什么旖旎想法,伸出手臂抱住她。 他对亲情从来没有什么实感,无法真正的感同身受。 听冉绮说她的过去,会想要抱紧她,也只是因为是她。 她睡觉很安分,小小一只,蜷在他怀里就不怎么动了。 这样抱久了,她的体温,她的呼吸,她的香气,她身体的柔软程度……难免让叶怀宁心猿意马。 鬼本性重·欲而不重情。 摆脱为人的束缚,各种妄念都会被放大。 暴戾,贪婪,情·欲…… 叶怀宁调整呼吸,彻夜难熬。 冉绮睡得很好。 她呼吸间都是他身上好闻的木质香气。 他身材很好,抱着很舒服。 这一晚,她没有再做被困在黑暗里沦为商品,任人挑选的梦。 第二天睁眼看见叶怀宁的脸就在眼前,一时没反应过来。 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才想起昨晚他成她男朋友了。 冉绮捧起叶怀宁的脸,在他左脸的白骨上亲了一口,“早上好。” 叶怀宁闷声“嗯”了一声。 冉绮掀开被子起床,见叶怀宁已经坐起来,却还用被子压在腿上。 她不明所以。 直到眼前飘过弹幕:【终于有画面了……叶组长怎么用被子盖着,鬼也有晨X吗?你们昨晚干了什么啊!】 【是干了吗!鬼是冷的还是热的?】 【姐妹们小心点问,我怕绮宝的直播间因为涉黄被封】 冉绮:…… 她害羞地凑到叶怀宁耳边小声问了一个她也好奇的问题。 “鬼有……吗?” 叶怀宁略显惊讶地看了她一会儿,而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其实是没有的。 只是他……意醉魂迷。 冉绮:哦——! 她笑道:“我去洗漱,待会儿有问题想问你。” 叶怀宁指了指另一侧门:“里面有卫生间。” 冉绮:办公室里还带独立套房,这就是领导待遇吗,羡慕! 她进了卫生间。 叶怀宁听着里面的水声,更加难以平复。 起床穿上外套,去办公室里待了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冉绮也从卫生间出来,表情严肃,很自然地坐到了叶怀宁腿上,手臂搭在他脖子上,问道:“那个十五层是怎么回事呀?” 她是个很黏人的人,能靠着别人偷懒就不想坐直。 叶怀宁想着,手臂绕过她的后背,以把她圈在怀里的姿势打开电脑,“他们是公司最初的创始人,都已经有上百岁。目前都已经不插手管理公司,在接受公司的奉养。” 冉绮说出自己有关于他们把灵魂投放至年轻人身体里的猜测。 叶怀宁道:“确实是这样,不过一般的身体他们是看不上的,他们只喜欢年轻漂亮的身体。” “住在他们身体里的亡魂,都是公司里被操控的人类员工。这些亡魂主要为他们苍老的躯体提供能量,保证身体不死。因为一旦他们自己的身体死亡,他们就会变为鬼魂。” 冉绮边听边琢磨,“公司是怎样供养他们的,又是为什么必须供养他们呢?公司的高层只有他们吗?” 叶怀宁为她解释。 可是接下来的话冉绮听不见了,她的耳朵被电流音占据,刺得她头晕得靠在叶怀宁肩头。 叶怀宁停下讲解,问她:“怎么了?” 冉绮摇摇头,心想又知道了一个游戏对玩家的限制: 游戏不允许观众剧透内容,也不允许玩家通过这种“潜规则”手段直接从NPC处套话。 除非她已经抓到一些线索,就像她对高层的“永生”有了一些猜测,才能听到叶怀宁的具体解释。 不过冉绮和叶怀宁在一起单纯是挺喜欢他的啦,打听不到什么也无所谓。 她亲了口他的骨头,要从他怀里起来去做任务。 叶怀宁的手臂不知何时搂住了她的细腰,道:“你没必要总是亲骨头……” 他想她是不是担心他会在意他的外貌,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却见冉绮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然后捧着他的脸,脸红红的,郑重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一触即离。 叶怀宁搂她的手不自觉收紧,眸色也变暗了。 他不是这个意思。 可不妨碍柔软接触到他唇瓣后,他还想要更多。 但冉绮又亲了下他的骨头,道:“我喜欢亲骨头嘛,感觉很特别。” 跟个正常人恋爱,是绝对不可能透过皮肤直接亲到骨头的。 她的心思很单纯。 就是单纯喜欢,单纯觉得有意思。 是他想多了。 叶怀宁笑了,不舍地松手放开她。 门外传来敲门声。 叶怀宁恢复冷淡:“请进。” 接到了外出任务,想来打外出证明的周书盈推开门,就见冉绮从叶怀宁身上起身的动作。 周书盈:!!! 弹幕:【很惊讶吧,刚刚被切了画面的我们也很惊讶。】 【切什么画面,不觉得这样掐头去尾地更涩吗!也许绮宝只是坐了他大腿,但是看到这幕,我会脑补他们……(涉黄,禁言一小时)】 【笑死,真没想到有一天会在恐怖区看到有人因为涉黄被禁言】 …… 冉绮没感觉自己谈个恋爱有什么特别的,回到自己的工位打开任务系统。 割喉女鬼的任务还是显示正在进行中。 冉绮还以为自己能白得两天外出证明呢。 见状心知是自己多想了,问割喉女鬼还要她做什么。 割喉女鬼在办公室不敢出声,冉绮只得去女厕所问她。 割喉女鬼现身,说话喷血沫还漏风:“回,家……做饭。” 在冉绮眼里,她脖子间绑了一条红丝带,不断有红花从她身上飘落。 画面很美,可看到她悲伤执着的表情,得知她最后心心念念的还是孩子,不免唏嘘。 冉绮答应,让她回到导游手册里。 “可不可以把我也带出去,我想出去玩一会儿。” 头上传来女孩声音。 冉绮抬头,半身花的女孩鬼正吊在厕所门上渴望地盯着她。 冉绮打开导游手册:“可以呀,不过你之后要跟我说清楚,你妈妈是谁,豆豆是谁,还有你为什么在这里,好不好?” 女孩鬼迟疑片刻,点头进入手册。 冉绮正要将手册合上,那怪物管理员又从管道里爬出来。 她将外出证明展示给管理员看,待管理员走后,低头要将手册收起来,竟见手册上又多了一页鬼! 冉绮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你死了吗?” 白茜道:“没死,想出去转转,但暂时还找不到合适的身体,借你手册一用。” 她是跟随管理员过来,趁机钻进导游手册里的。 冉绮问:“那你的身体……” 白茜讥笑:“杀了一名医生,让他暂时替我养着身体了。怎么,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好人,害怕了,失望了?” 冉绮摇头,沉吟片刻,对她笑道:“我可以带你出去,不过我们先做个交易,约法三章吧。这样我也安全一点。” 白茜哼笑一声,说出自己要外出的目的:“我要去罗明山。” 罗明山! 冉绮也想去的。 她爽快答应,然后提出自己的要求:“第一,你不可以伤害我。” “废话。”伤害了冉绮,她还怎么以生灵的状态自由行动。 冉绮扁嘴道:“你也不可以凶我。” 白茜:…… 冉绮竖起两根手指:“第二,如果遇到危险,你要帮我。” 白茜不置可否。 冉绮接着道:“第三,我想知道你的故事。” 白茜不悦道:“你未免太贪心。” 冉绮撒娇道:“你就让我贪心一下又怎样呢?” 白茜:…… 几乎从没有人对她撒过娇,她意外地不反感,还挺受用。 不过她又提了一个要求:“我想知道,你对叶怀宁真正的看法。” 冉绮茫然地问:“叶怀宁是谁?” 白茜:“……就是叶组长。” 哦,他叫叶怀宁呀。 很好听的名字。 冉绮笑眯眯地答应:“好呀。” 交易达成,冉绮合上手册离开公司。 此时是早上九点多,她问割喉女鬼她家在哪儿。 割喉女鬼说这时候她的孩子应该还在上学,下午再去。 冉绮便带着白茜先去了罗明山。 罗明山在风景区,山上有座知名的罗汉庙,旁边则是依山而建的别墅群。 冉绮根据白茜指挥,进入罗汉庙的往生堂,寻找写有李筱名字的名牌。 冉绮边找边问:“李筱是谁?” 白茜本不愿多说,经冉绮提起她们的约定,道:“我女儿。” 冉绮问:“她爱吃巧克力吗?” 白茜苦笑道:“是我喜欢吃。” 弹幕: 【妈耶,突然想起之前绮宝给白茜递巧克力,白茜就帮了她的事,难道是因为白茜女儿?】 【肯定啦。想起之前在白茜那儿,绮宝发现白茜只吃了巧克力,没吃其他糖,特意把糖换成巧克力……呜呜呜,好贴心啊。白茜就是因为这个细节,才愿意找绮宝来看她女儿的吧。】 【绮宝好细心,好好哦,要是不发糖,不发现这种细节,也开不了白茜这条线了。】 …… 弹幕讨论着。 冉绮听白茜讲起了她和女儿的故事。 白茜与丈夫是相亲结婚,丈夫懦弱,她强势。 她结婚生女后就在和叶怀宁等人创业,创的就是远念这家公司。 创业的初心,其实不过是嫌孩子他爸没用,想要给孩子一个更好的未来。 可随着远念逐渐成了独一无二的大公司,她的心态也变了。 她在膨胀的**中逐渐迷失,偶尔回家,只会随手买一盒自己喜欢的巧克力送给李筱,当作这段时间没有去看李筱的补偿。 李筱话很少,每次都默默地吃着巧克力,靠在她身旁。 她很享受李筱的这种依恋。 可是后来,她成功地从自己中年的身体里,转入到了年轻的身体,开启了纵情享乐的另一段人生,快乐得忘我,也就顾不上李筱了。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是神,无所不能。 她觉得她和李筱的时间都还很长,等李筱死前,她再让李筱也变得“长生”,李筱自然就会理解她。 直到她收到外孙女的电话,说李筱住院了,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已经有外孙女了。 可是她连李筱什么时候结的婚都不知道。 白茜自嘲地讥笑:“因为筱筱那时候根本不知道,我在用谁的身份,在谁的身体里。她联系不上我。” 而外孙女联系上她,还是她回到自己苍老身体里的时候。 她拿起那真正属于白茜这个身体的手机,才发现,这么多年,她错过了李筱无数个电话,无数条信息。 在某一年的时候,李筱再也不给她打电话,也不给她发消息了。 这时,对李筱的愧疚才涌上她的心头。 白茜打算去见李筱。 可在见李筱之前,她不忘先去换一副年轻的身体。 因为她习惯了自己年轻美貌的模样,再无法接受自己的苍老。 可当她顶着二十岁的脸出现在李筱的病房,看到李筱的白发,苍老的容颜,她突然不太敢面对李筱。 那时李筱躺在床上,对她伸出手。 她去握住李筱的手,李筱就坐起来,靠到她身上,不断地叫她妈妈。 “我对她说,你跟妈妈走,妈妈可以让你永远活下去。但是她说不要,因为……” 白茜苦笑一声,“她不想做我的女儿了。” “她就在我怀里,叫着妈妈,妈妈,闭上了眼睛。那时的我还在想,我的人生还很长,我还可以有很多女儿,很多丈夫,没事的。” “可是,当我买了巧克力送到我女儿的坟前,我外孙女一家,都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看着我,告诉我说,筱筱她巧克力过敏。” “呵,她竟然巧克力过敏,还吃了十三年我送她的巧克力。”白茜苦涩道,“而我作为她的妈妈,直到她死后,才从别人嘴里知道她巧克力过敏。” “那一刻,我好像才真的感觉到,我失去了我女儿,我再也没有家人了。” “那一刻我才想起,我当初为什么要拼命创业?哦,是为了筱筱。” 可是,她最后给了筱筱什么呢? 筱筱连她给的钱,都一分也没花过。 她以为的母爱,筱筱从来就不想要。 弹幕都沉默了。 冉绮收起笑容,神情肃穆地思考起李筱矛盾的行为。 ——不愿再做白茜的女儿,死前却依恋着白茜,不停地叫妈妈。 白茜道:“从那以后我就回了公司,没有再出来过,也没有再换过身体。长生牌供在这里,我都是叫公司的人来续费,来祭拜。这是我第一次亲自来。” 冉绮不说话,找完长生牌道:“这里没有李筱。” 白茜惊诧,急躁道:“怎么会?” 冉绮立刻跑去找师傅询问,才知刚刚有人把长生牌取走,往别墅方向去了。 白茜瞬间明白了什么,阴沉道:“去别墅区四排十二栋。” 跑到四排十二栋,就见这栋别墅门虚开着。 门内有道熟悉的身影,正抱着个黑布包的东西打电话,询问:“……放在哪里?” 冉绮认出这道身影,是周书盈! 她走进去拍肩。 周书盈吓一跳,挂了电话后问道:“你也到这儿来做任务?” 冉绮:“你是不是拿了李筱的长生牌?” 周书盈点头。随后她便看到冉绮身后,别墅的阴暗里,一名老太太凭空出现,愤怒至极地瞪着她。 她立刻警惕起来,提醒冉绮:“你身后有鬼。” 冉绮解释:“那是我认识的人,你拿的是她女儿的长生牌。” “啊?”周书盈茫然挠头,“我不知道,是我接的外出任务让我去拿长生牌,刚刚打电话跟我说把长生牌放到卫生间的。” 她和冉绮商量:“要不等我放完长生牌,对方给了好评后,你们再把长生牌拿走?” 白茜闻言,暴怒地想杀周书盈直接夺长生牌。 冉绮忙拦住白茜,“我们先进卫生间看看再说吧。” 周书盈点头。 她有技能傍身,并不是特别害怕白茜。 就是白茜阴狠的模样看着十分吓人。 她和冉绮并肩进入任务指定的地下一层卫生间。 卫生间很大,没有窗户,灯光昏黄发红。 墙壁瓷砖,洗漱台,浴缸马桶,都全部贴满了朱砂黄符。马桶盖甚至是用黄符封死的。 一进这里,冉绮和周书盈都明显感到阴冷潮湿,如同进入了一座墓穴。 周书盈道:“那个人叫我把长生牌放进马桶里,再把黄符贴好。” 冉绮环视四周,想到了向佳那具被封在墙壁还未能挖出的尸体。 她让周书盈先捧着长生牌,自己在别墅里搜寻起来。 白茜呵斥道:“你在找什么,还不拿上筱筱的长生牌离开!” 冉绮:“我在找锤子。” 她大有找不到锤子就不回去的架势。 白茜不耐烦地给她指了个方向,“那里面是工具室。” 冉绮礼貌道:“谢谢。” 她在工具室找到大锤,将大锤带到地下卫生间,对着墙壁开始砸起来。 她力气不大,每一下都抡得很吃力。 周书盈看不下去,把长生牌交给她,接过大锤砸墙,道:“你砸这个做什么?” 冉绮:“我怀疑墙里有尸体。” 周书盈打了个寒颤,还是继续砸。 砸了七八下,果然看见一只被压碎的手骨,骨上衣服都已经腐朽。 周书盈更有干劲,但到底只是个普通女大学生,砸了一会儿没力气,就和冉绮轮流砸。 白茜急得要命,在一旁不断叫嚣,可冉绮无视了她,周书盈更不会搭理她。 直到半具骸骨都被冉绮和周书盈砸出来。 冉绮看到骸骨的衣服,终于确定,这具骸骨就是向佳。 白茜的耐心已经全耗尽了,直接扑过来攻击周书盈。 冉绮一把推开周书盈。 白茜扑了个空,指甲在冉绮手臂上用力划过,还好隔着衣服,只划出道红痕。 白茜和周书盈都愣住了。 冉绮还安抚白茜道:“你不要急,筱筱可以随时被带走,但是墙里的人已经被关了很多年,我想先把她放出来。” 白茜眉头紧锁:“……” 冉绮一下一下砸着墙,瘦弱的胳膊用力到发颤,耐心地道:“白茜,你不知道,墙里的人算是我的一个朋友。” 白茜愕然,下意识否认:“不可能,这里的尸体已经在这儿五十年了!” 弹幕:【我靠!白茜怎么会知道?她是不是参与了向佳被杀的事?】 冉绮心里其实已经猜到——就算向佳不是白茜杀的,但白茜肯定享受到了向佳被杀带来的利益。 她耐着性子,讲述道:“我是在她死后认识她的。你知道吗?她叫向佳。在她去世的第二天,是她原本该结婚的日子。她和他老公约好婚后要去看海,约好了他们要生两个孩子,约好了老了以后要去环游世界……” 这都是冉绮那天坐在病房外听到的,“他们规划的未来,原本真的很美好。” 白茜闻言,急躁的情绪渐渐变得沉寂。 冉绮慢吞吞地讲述:“可是就在那天,她被你们藏在了这里。因为她突然失踪,她的爱人找了她五十年。” “前两天他们才相聚,他们一人一鬼,想要完成五十年前那场迟到的婚礼,可惜婚礼还没成,她的爱人就被送进了医院。” “因为她的爱人已经等了太久,变得太老啦。等了五十年,只等到相聚两天都不到的时间。” 冉绮停下捶墙的手,认真地问白茜:“白茜,如果你知道你伤害的那些人,他们的家人都像筱筱一样,一生都在等着再见心心念念的人最后一面,你还会对他们下得去手吗?” 白茜紧紧咬住皱纹满布的唇,说不出话来。 她确实知道有这具尸体的存在。 不过她从没亲眼看过,更不会去了解尸体的生平。 今天是她第一次切实地感受到: 啊,原来这具尸体曾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家人,有朋友,有爱人…… 啊,原来是我毁了她的人生。原来我,毁了不止一个像她这样的人的人生…… 原来,原来…… 白茜陡然一怔,明白过来什么,凄凉地笑出声:“原来,筱筱是爱我的。” 周书盈不解,弹幕也不解。 只有冉绮道:“是呀,筱筱是爱你的,所以最后靠在你怀里叫妈妈,所以从不告诉你她巧克力过敏,默默吃下你送她的东西。” 筱筱爱白茜,可筱筱不是白茜。 白茜只看得到她随心所欲地拥有不同的人生,宛若神明。 但筱筱知道,那是以毁掉另一个人的人生作为代价得来的。 冉绮叹道:“筱筱不愿意成为妈妈这样的人。不愿意做这样的妈妈的女儿,毁掉别人的人生。” “筱筱心里可能一生都在愧疚,所以你的钱,她一分都不用。但她也知道,妈妈最初是为了她才创建公司的。” “她不断地给妈妈打电话,发短信,她多想能劝住妈妈,可妈妈从不回她。” “妈妈在游戏人生,妈妈看不到她的电话和短信。” “她后来不发了。因为她知道,她劝不动妈妈。” “妈妈一直以为,筱筱说不想再做她的女儿,是怨她。可是如果怨她,又怎么会在生命的最后想见她。” 冉绮问白茜,“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筱筱是觉得,一开始如果没有她,妈妈也不会去毁了别人的人生。” “你有没有想过,筱筱看到那样的你,会觉得人生被毁得最惨烈的,是你?会觉得是她的存在,害了你?” 多么可笑而又天真的想法。 白茜这么多年来都没领悟到。 可似乎,她的同事都比她先知道她女儿的心意…… 想到周书盈的任务,白茜闭着眼睛做了好几下深呼吸,道:“这别墅,是我们初期创立公司的地方。后来我们搬到更大的地方,这里便有了别的用处。” “知道为什么远念公司有那么强大的能力吗?”白茜冷笑,“这里的煞阵,就是我们的秘密。” “墙里有尸体有鬼有执念,管道里是怨气。现在向佳走了,鬼和执念不在了,只剩尸体和怨气,阵就不成了,他们需要一个新鬼,一段新的执念来重新成阵。” “我原本以为他们偷筱筱的长生牌,是因为我保了冉绮,想给我一个教训。现在算是明白,这是因为他们帮我安置长生牌时,发现了长生牌上筱筱对我的执念。” 白茜凌厉地指着周书盈道:“如果你把长生牌放下,你必定就是新的鬼。” 周书盈惶恐,顿时感觉手中长生牌如烫手山芋。 她害怕地问冉绮:“那我该怎么办?” 放下长生牌她会死,不放长生牌她会被投诉,还是死啊! 冉绮对白茜努努嘴。 周书盈会意,双手奉上长生牌,恳求道:“我把长生牌交给您,求您保我。” 白茜拿不了长生牌。 生灵不能碰残留着死人执念的东西。 冉绮接过长生牌收起,安抚周书盈道:“你先回公司休息,不要交任务。等我们回去,你去十五楼找白茜。” 周书盈道谢,心神不宁地离开。 冉绮打开导游手册让白茜回来,打电话通知汤欣,发现向佳尸体了。 汤欣很快赶来,对冉绮连连道谢,把尸体带走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冉绮还得去做割喉女鬼的任务。 汤欣便让她孙子开车送冉绮过去。 路上冉绮去买了菜,到割喉女鬼的家时,已经是三点半。 割喉女鬼住在城中村。 通往她家的巷子狭窄又潮湿,路两旁臭水沟里的水都溅到了路面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泔水味。 冉绮踮着脚避开污水,扶着墙走进去。 走到一间红砖房前,割喉女鬼道:“到了。” 房门虚掩着,能听见里面有小女孩儿咳嗽的声音,还有另一个小男孩在哄:“你多喝点水就不咳了。” 冉绮推开门。 屋内昏暗杂乱,弥漫着闷热难闻的气味。靠墙的一大块地方,堆满了废纸盒和塑料瓶。 割喉女鬼望着一个男孩坐在床边正给女孩喂水的画面,眼中血泪流了下来。 男孩瘦削,十三岁左右,身上还穿着没洗干净的实验小学校服。 女孩三四岁模样,身体很不舒服的样子,眼睛湿漉漉的。 他们听见动静,茫然地看向门外。 男孩给妹妹压好被子,板着脸走过来道:“史建仁已经跑了半年了,马娟也两年没回家了,我们没钱!谁欠的债你们找谁去!” 冉绮愣了一秒,明白过来,史建仁是他爸,马娟是割喉女鬼,对他笑道:“我不是来要债的,是你们的妈妈拜托我回来给你们做顿饭的。” 男孩眉头紧皱:“两年都不回来,不差这一顿饭。” 他转身朝屋里走。 床上妹妹听见“妈妈”两个字,哼哼唧唧地喊:“妈妈回来了吗?” 男孩道:“没回来。妈妈不会回来了,别想她了,哥哥照顾你。” 这一幕,导游手册里的鬼都能看见。 白茜又一次亲眼见证她造下的孽,沉默得仿佛不存在。 冉绮笑着拎东西进屋,“小弟弟,这段时间都是你在照顾妹妹吗?你好厉害呀,这些废纸盒都是你捡来卖钱的吗,能卖多少钱呀?” 男孩不说话,眉头皱得死紧。 小女孩睁着大眼睛,躲在被子里悄悄观察冉绮。 冉绮把东西放在灶台上。 灶台上都是没洗干净的锅碗瓢盆,还有苍蝇和小虫在爬。 冉绮是个爱干净又闻不得怪味的娇气包。 这间房子里的一切,实在叫她难以忍受,甚至想吐。 她皱着眉头跑出去。 割喉女鬼没脸叫住她,怔怔地待在屋里,流着血泪看着俩孩子。 她想上前,可她的阴气会加重她女儿的病情。 她看见她女儿失落地问儿子:“姐姐怎么走了?” 儿子脸上满是羞窘。 家里这情况,谁会不嫌弃呢。 他端起水杯堵住妹妹的嘴:“喝水。” 看着这一幕,割喉女鬼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怨恨。血泪逐渐变得发黑污浊,大有朝恶鬼转变的趋势。 她不知道该怨谁恨谁,可她就是好恨呐! 恨自己被逼到了这一步,恨两个孩子沦落成这幅样子! 可是突然,半掩上的门又打开了。 冉绮拎了一大袋东西进来。 袋子里有各种清洁用具,还有儿童止咳糖浆。 她把东西放下,用板凳抵住大门,一一打开封闭的窗,让夕阳的光与清爽的风透进来。 温暖霞光洒落在她身上,风轻拂着她的长发,她对两个孩子笑道:“你们以后要多开窗,多通通风,晒晒太阳。” 弹幕: 【为什么直播不可以截图,好想用这一幕做桌面呜呜呜,绮宝真是从里到外都可爱】 【是仙女吧是仙女吧是仙女吧,我的宝呜呜呜怎么这么好】 …… 紧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进来,手上拎着锅碗瓢盆,表情冷淡之中透着无奈。 割喉女鬼惊诧不已,泪都忘了流,条件反射道:“叶组长好。” 冉绮对她儿子女儿笑着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你们可以叫姐夫。由于你们姐姐我不会干家务,所以我特意把他叫来帮忙啦。” 冉绮美滋滋地想:有男朋友真的很方便。 不想干的家务活都可以交给男朋友干! 男孩女孩愣愣地眨巴眼睛。 叶怀宁不在意他们,目光触及冉绮便禁不住变得柔和。 她打电话给他要他来帮忙时,他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危险的事,立刻赶过来。 没想到是这。 他把东西放下,脱下西装外套给冉绮,解开袖扣,将一只袖子撸上去。 冉绮把他的外套围在自己身上,像长裙似的,瘦白的小腿在黑色外套间若隐若现,看得他眸色晦暗。 她靠近他,笑眯眯地帮他撸另一只袖子,“辛苦你啦,我男朋友果然是世界上最棒的!” 叶怀宁耳朵都热了,低声道:“我也没干过家务。” 冉绮看了眼两个小孩,把他拉到门外,让他弯下腰。 她勾住他的颈脖,在他唇畔亲了一口。 柔软一触即离。 他贪恋得差点没忍住把她头按回来。 冉绮毫无察觉,搂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胸口抬起脸看他,给他加油:“我会和你一起做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 章节目录 第21章 远念公司2.7 叶怀宁是舍不得冉绮去干活的, 他叫冉绮出去玩。 冉绮想正好可以带小姑娘去看医生。 她从马娟处知道了两个小孩的名字和他们成长的细节,哄两个小孩儿跟她出门。 男孩叫史磊,女孩叫史楠。 冉绮让史磊与史楠先走出小巷, 自己回过头来, 将导游手册里除白茜以外的残念与鬼魂都放出来,“麻烦你们帮忙干点家务啦。” 因为她舍不得让男朋友一个人辛苦呀! 残念和鬼魂不愿意。 对上叶怀宁冰冷的目光。 它们立刻又:“好。” 叶怀宁送冉绮出门, 站在门口叮嘱冉绮注意安全:“史楠身上的气息很怪, 我不确定她是快死了,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你离她远一点。” 他解下冉绮身上胡乱绑着的西装外套,帮她把外套穿好, 又叮嘱道:“遇到危险就叫我的名字往回跑, 我听到一定会立刻去。” 他的外套对于娇小的冉绮来说太大了, 她一边甩袖子玩一边道:“好。” 叶怀宁又理了理冉绮有点乱的头发, 道:“尽量不要往人少的走, 天快黑了, 也不要往没灯的地方去……” 冉绮笑眯眯的点头,连声道:“好好好。” 她眼前的弹幕在说: 【叶组长好像妈妈在叮嘱女儿出门千万小心】 【就差说不要别人一给糖就跟着跑了哈哈哈哈】 他们在调侃叶怀宁的唠叨, 但冉绮觉得:“叶怀宁,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呀。” 第一次听见她软软的声音叫他的名字,叶怀宁怔然过头, 心头爬上浓烈的情·欲。 他面上不显,摸摸她软乎乎的脸。 是的, 舍不得。 许是夜要来了,他的鬼性也重了, 他恨不得化作她的影子, 融进她身体里。 冉绮握住他的手:“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你在家里等我,我回来给你买巧克力吃。” 她拉开他的手。 他有点失落。 可她紧接着又把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对他笑盈盈地道:“乖啦,我走了。” 昏暗里,月色下,小小的她,却在哄着他。 叶怀宁不禁笑了。 他做好了与她在一起后克制本性的准备。 他以为会很难熬。 可她真的很甜。 所有理智与本能碰撞出的煎熬,只要看着她,都变得不值一提。 叶怀宁道:“好。” 冉绮对他挥挥手,小跑着离开。 她真没想到,原来叶组长看着这么冷淡,谈恋爱会这么黏人哦。 不过她很喜欢,很可爱。 冉绮正处于热恋期,不想和叶怀宁分开太久。 而且马娟还在家里,她应该也想多和孩子们相处吧。 冉绮带史家兄妹去了最近的医院,确诊史楠只是感冒,拿了药,路上买了巧克力就回家了。 到家门口,就看到鬼魂与残念在屋里忙碌,叶怀宁在整理她买来的东西,同时指挥。 它们的面容被美颜美化成人类的模样,就好像许多活人在生活。 这景象意外的温馨。 弹幕都不禁感慨:【这是在其他直播间看不到的和谐画面,也是主播直播间对我来说最与众不同的地方】 【这一刻的静谧安详如果能永远保存该有多好】 史家兄妹看不见鬼魂。 冉绮怕屋里锅碗瓢盆乱飞的样子吓到他们,就让他们先在家门口玩。 她进屋将门关上,把马娟拉到里间去,调出美颜滤镜问道:“如 果我能让你以活人的模样出现在你孩子面前,你是想让自己变得漂亮一点,还是原本的模样最好?” “好。”冉绮爽快地应声,问她把她生前的衣物放在了哪儿。 马娟不明所以地指出:“在那边的纸箱子里。” 冉绮去拿衣服,问她:“你们家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呀?” 她的语气只有好奇和关心,不会让人不适。 软和的嗓音,让鬼魂也会感到平静。 马娟失神地道:“都是我自己的错。十八岁的时候不听父母劝告,和史建仁跑了。史建仁带我南下打工来到这座城市,真正和他生活在一起我才发现,他好吃懒做,嫖赌俱全。” “可是我糊涂,总想着也许他有了孩子之后就会变得有责任心,然而一切都是我痴心妄想。” “家里所有开支都是我来承担,他只知道赌,只知道玩。我两个孩子打出生起,就跟着我过苦日子。唯一幸运的是,这两个孩子都很乖,很懂事。” “两年前,史建仁说帮我介绍个高薪工作,不要求学历,也不要求工作经验。他答应我他会洗心革面,和我一起去应聘,我们两个争取把日子过得更好。” “我信了,去应聘那天,我还兴冲冲地对两个孩子说,爸爸妈妈要找到好工作了,等晚上回来,给你们做好吃的。” “我没有想到,他骗了我。他让我进入远念公司,他拿中介费,还拿了我的工资卡。我被困在公司里,一年才有机会联系他一次。每次联系,他都说让我在里面好好干,他已经戒赌了,会好好带孩子。” “我没有办法,只能信他。我想着两个孩子还需要生活,咬着牙在公司拼命工作。结果一周前,我再次联系史建仁,却联系不上了。” “我打电话给邻居才知道,史建仁半年前竟然拿着我的工资卡跑了。而邻居早就搬家去外市,也不知道我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马娟的怨气变得浓重,恨不得将史建仁千刀万剐。 可很快,怨气又自己消退。 她颓丧着脸,弓着身体,像一头懦弱的母羊:“所以,我才拼了命地想离开公司。” 她的工作已经无法为她的孩子带来任何生活上的改善,只会让她厌憎的人越过越好。 甚至她都不敢想象,在她为仇人卖命赚钱的这半年里,她的孩子在过着怎样生不如死的日子,是否还活着。 那一刻她真的很绝望。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两年前她离家那天,和孩子说:等妈妈晚上回来,给你们做好吃的。 满脑子想到的,都是那天两个孩子开心又充满希望的表情。 她想回家。 她一定要回家! 可是保安的阻挠,让她觉得她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我自杀了。”马娟低下头,悲哀道:“我自杀了,我以为我死了就能和孩子团聚。” “可是我没想到,远念公司,连我死都不肯放过我。我看到他们把我拖进了一个漆黑的房间,里面挂着好多好多尸体。” 马娟双目空洞地回忆那可怕的场景:“还有好多好多鬼魂,它们变得好可怕,竟然在祈求着高层让他们重新回去工作,就像一群被饲养的猪,在猪圈里吭哧吭哧地狂叫。” “我好害怕,我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子,我怕我也变成这样。我只想回家,我只想看看我的孩子。然后……” 马娟语速急促惶恐,豆大的血泪从眼里滴落,她又变得弱气,道:“然后,我就被 选中,被困在了那具苍老的身体里。” “那具身体,竟然在吸收我的魂魄滋养它自己。我不确定再在里面待多久,我就会被完全吸收。所以我拼命地想要求救。” 终于,她得到了短暂的求救机会。医生给她身体检查的时候,手机掉在了床铺上。 她悄悄藏起手机,拨打了远念公司的业务电话,直接转到冉绮的平台。 她很感激冉绮。 要不是她死的那天,冉绮到她身边为她擦脸上的血,她不会记住冉绮的工号,也不会有这样能看到自己孩子的一天。 马娟承认自己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女人。 她没有什么报复的胆量,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怨谁。 她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以后该怎样活下去。 可她觉得,自己能做到的也就这些了。 她对冉绮道谢,忽然发现自己脚边多了生前的衣服。 冉绮让她换上,又把她拉到镜子前让她看,“好好整理一下自己,晚上和孩子们一起吃顿饭吧。” 马娟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女人,竟然不是鬼脸! 其实她还很年轻,不过三十岁出头,可在公司磋磨的两年,已经让她的长相变得快四十岁了。 可此刻,她好像变回了进入公司前的模样。 脸上有点肉,皮肤没那么差,脸色也并不难看。 就好像回到了两年前她离家的那一天。 她眼里蓄满泪水,凝视着镜子哽咽道:“谢谢,真的谢谢。” 让鬼变美很容易,把各项调至最优就行。 变得像生前就很难,需要手动调试数值。 所以冉绮调了半天,现在才调好。 效果嘛,虽然她自己觉得不是很好,因为美人app才两级,各项调整并不细致,调整范围也有限。 但是马娟满意,她就很开心啦。 冉绮道:“他们应该打扫得差不多了,去给你的孩子们做饭吧。” 马娟克制住大哭的冲动,抹去眼角的泪,连连点头,连声说谢,朝已经收拾干净的厨房走去。 冉绮跟着跑出去,钻进叶怀宁怀里,抱抱他:“辛苦了。” 叶怀宁笑着回抱她,克制住想用力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的贪婪。 冉绮要他低下头,给他喂了颗巧克力,“甜不甜。” “嗯。” 冉绮有点害羞,但还是在他耳边小声把想逗他的话说出来,“要不是这里人多,我就亲自尝尝你嘴里甜不甜。” 话随气息钻进叶怀宁耳朵里,他浑身僵了一秒,拉起冉绮的手走到里间去。 冉绮逗人很在行,可是来真的她是会害羞的啦。 看着叶怀宁低下头缓缓靠近自己的脸,她脸上有点热热的。 但手还是勾住了他的脖子。 叶怀宁的吻却没有像预想中落下来,他吐出一点舌尖。 冉绮愣了下,唇快速地碰了一下,然后把脸埋在他怀里,嘀咕道:“是黑巧,哪里甜。” 叶怀宁不吻她,是怕现在这状态,他会刹不住。 可他没想到,只是唇轻轻碰了他吐出的舌尖,他也意乱神迷起来,用力抱住冉绮,嗓音略低哑:“因为是你喂的。” 冉绮不说话,脸上笑嘻嘻。 以前看小说,电视剧,男主说情话,她会有点头皮发麻的尴尬。 但真轮到她自己谈恋爱,她就觉得他这么说会让她很开心。 弹幕:【呜呜呜,又切画面了,没看到】 【看这气氛,要不是两人衣服穿得好好的,我会以为他们已经在干了】 【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换系统下次出问题不切画 面】 …… 冉绮看着弹幕发言缓了会儿,和叶怀宁走出里间,在新买的干净凳子上,挽着叶怀宁的手坐下,靠在他身上。 屋子里弥漫起饭菜香味,冉绮心想也该让两个孩子进屋了。 她把鬼魂与残念收进导游手册,打开门对门口坐着的两个孩子笑道:“把眼睛闭上。” 史楠闭上眼睛,但史磊成熟地看着她。 冉绮拿出卷纸,抽了一长条蒙在史磊眼睛上,恶狠狠地道:“是你逼我的。” 史磊:…… 这么大的人,咋这么幼稚。 不过他嘴角忍不住上扬,乖乖地任冉绮蒙住眼睛。 就听旁边的史楠兴奋地道:“我也要,我也要。” “好,既然你要,那我就成全你。”冉绮“恶狠狠”地把史楠眼睛也用纸巾蒙上了。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绮宝好可爱】 【好可爱的宝,想捉回家亲亲】 冉绮:不可以捉回家啦! 她带领两个孩子进入屋内, 马娟已经做好了饭,忐忑不安地坐在饭桌边,眸光湿润地盯着两个孩子。 冉绮摘下纸巾,两个孩子看到屋内的焕然一新,都十分惊喜。 史磊早熟,心知这不只是凭好心就能办成的,还要花费精力与金钱。 他对冉绮哽着嗓子道:“谢谢。” 冉绮挽住叶怀宁:“也要谢谢姐夫。” 她看出来叶怀宁不太高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叶怀宁确实不高兴,因为他不喜欢冉绮触碰别人。 他调整表情,将忍耐和不悦藏得更好。 史磊对叶怀宁认真地道谢。 他一如既往地冷淡点头颔首,看上去没什么特殊情绪。 冉绮便又兴冲冲地对史磊和史楠道:“再闭上眼睛。” 这次史磊与史楠都很听话。 冉绮拿出柳叶露水,涂抹在他们眼睛上。 然后退到一边,期待地轻声道:“睁开眼睛。”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睁开眼睛,看见昏黄的灯光下,整洁的房间里,坐着妈妈。 妈妈坐在饭桌旁,忍着眼泪注视着他们,努力地笑。 饭桌上那些他们爱吃的菜,在他们第一次睁眼时就看到了。 可此刻,这桌菜的颜色似乎都更加鲜艳了。 史楠叫着妈妈扑向马娟。 史磊睁大眼睛,豆大的眼泪从眼里掉出来。喉咙反复吞咽好几次,嘴巴张开好几遍,终究还是一言不发。 马娟虚虚地抱住史楠,不让史楠碰到自己,发现自己是鬼,看着史磊道:“磊磊,辛苦你了,你还是个孩子,却还要照顾妹妹。你是个好孩子,是妈妈做的不好。” 史磊不说话,走到马娟对面坐下。 冉绮拉着叶怀宁坐下,语调轻松地调节沉重气氛:“吃饭吧。” 史磊拿起筷子,闷头扒饭。 马娟想给他夹菜,可是她碰不了筷子,也不敢在史磊面前用鬼的能力,无奈求助地看向冉绮。 冉绮起身:“对了,我还要做个菜。” 然后跑去厨房了,叶怀宁自然跟她一起去。 饭桌上,只剩下马娟一家三口。 厨房里,冉绮把买的预制菜拿出来,准备开炒。 弹幕:【绮宝是故意留空间让他们三人相处吗?】 冉绮道:“人死了,家人总是要知道的。比起从别人口中听说,要是能和对方真正好好告个别,不是更好吗?” “而且。”冉绮笑起来,“我是真的要炒个菜给我男朋友尝尝。” 叶怀宁听 见她嘀嘀咕咕的话,笑了,给她打下手。 冉绮直接把菜倒锅里开炒,调料凭感觉放,叶怀宁也不干预。 这道小炒牛肉炒出来,不说色香味俱全,反正是熟了的。 她把菜端上桌,母子三人还是一言不发。 她招呼他们:“尝尝我做的菜。” 叶怀宁第一个夹了一筷子,吃下去。 冉绮问他:“味道怎么样?” 不等他开口,冉绮就看到另一个品尝了的史磊艰难地将牛肉咽了下去。 她也尝了一口。 确实不咋滴。 冉绮:……行叭。 第一次做,做熟了,我还是很棒哒! 她不要叶怀宁评价了。 但是叶怀宁一筷子接一筷子,把整盘菜都吃了,满桌上,也只吃了这盘菜。 冉绮笑眯眯地靠到他身上。 要不是这里有小孩在,她会想给他个亲亲! 弹幕: 【真想把我男友拉来向叶组长学习】 【我发消息给我对象了,我对象说你发错了吧,让我到恐怖区学习怎么谈恋爱?】 【哈哈哈哈哈哈哈《关于我在恐怖区看到一名十佳男友,但是是鬼这件事》】 比起吃这道菜,其实叶怀宁是更想记住冉绮创造出的味道。 是属于她的味道。 冉绮和叶怀宁贴贴过后,再看马娟母子,还僵着呢。 马娟摸着史楠的头,艰涩地强颜欢笑。 冉绮不方便教育史磊。 解释?也觉得不如马娟亲自解释好。 她觉得,在史磊看来,他就是被抛弃了。 一个孩子,自己带了半年妹妹,学都不上了,每天收废品赚点钱,妈妈却没有一点消息。 可是马娟真的太懦弱太沉闷。 她这辈子最勇气的事,可能一次是和史建仁在一起,一次是自杀。 两次,都是迈向了更加绝望的深渊。 冉绮终究还是道:“史磊,你妈妈不是不想联系你,她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史磊突然开口打断道:“让他们都出来吧。” 冉绮:…… 弹幕:【?】 史磊道:“我看见了,带妹妹在外面玩的时候,看到屋里有东西在飘。” 冉绮:…… 她沉默地放出导游手册里的鬼魂与残念。 有了柳叶露水,史磊与史楠都能看见他们了。 史楠吓得要缩进妈妈怀里,但是马娟不敢让她碰,躲开了。 史磊把妹妹拉到身边,哄道:“别怕,他们都是好鬼。” 第一次被说是好鬼,几名鬼魂都挺不好意思。 史磊郑重地向他们道谢,而后拉着史楠走到马娟面前,凝视着她道:“妈,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他的声音逐渐喑哑。 马娟眼里的血泪再难控制。 她别过脸去,不想吓到孩子。 坦诚了,马娟不拘束了,她询问起史磊这段时间的情况。 冉绮拉着叶怀宁退到门口去,与叶怀宁十指相扣,抬头望月亮,道:“幸好我可以看见鬼。只要你出现,我就能看到你,不会有那么多的磨难。” 叶怀宁扣紧冉绮的手,一言不发。 他们安安静静地靠着彼此,等待屋里的母子三人说完话。 突然,手机震动。 是叶怀宁的。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眉头皱了下,道:“我得回公司一趟 ,一起回去吗?” 冉绮想到手册里还有个要出来玩的女孩鬼,摇头:“我迟点回去,我还要带个小姑娘去外面玩一玩。” 叶怀宁目光定在她手里的导游手册几秒,笑着点头,“有事就联系我。” 冉绮答应,心想:他总是这么舍不得我,好粘人哦,嘻嘻。 她要送叶怀宁出巷子。 但叶怀宁觉得她现在手册里没几个鬼,一个人在黑暗中来往不安全,不要她送。 她就坐在门口看他的背影没入黑暗中。 屋里马娟和史磊安静下来,聊完了近况和生活,他们想聊也没什么可聊的了。 冉绮像个撒欢的快乐小奶狗,跑进来问他们道:“一起出去玩吗!” * 马娟带冉绮等人去了城中村不远处的江边。 这里没什么人,不用花钱,是马娟生前常带孩子们来玩的地方。 在这里,史磊最喜欢捡石头玩打水漂。 冉绮去买了烟花棒,分给史楠,把导游手册里的女孩鬼也叫出来。 女孩鬼怕火,躲避着火光,却又渴望地看着史楠甩烟花棒玩。 冉绮走到她身边,找了个燃烟花棒的视频,让她甩手机玩。 女孩鬼从一开始不太满意,到后来玩得起兴,在岸边奔跑起来。 其他鬼魂和残念都在江边看史磊和马娟打水漂。 看着看着,默默地用鬼力捡起石头甩出去。 被鬼操控着的石头,在江面上飘出去很远。 几个鬼透出几分得意,看向史磊。 史磊“啊”了一声,控诉他们耍赖,捡起石头跟他们比赛。 马娟笑道:“妈妈帮你。” 母子俩和鬼、残念开始疯狂比赛,个个不讲武德,石头在江面上变着法儿地飞。 冉绮这边带着女孩鬼和史楠一起玩。 女孩鬼很想和同龄的史楠做朋友,主动靠近她:“你可以叫我彤彤。” 她睁着大眼睛看史楠,掩去自己惨烈的死状。 史楠说了自己的名字,两个孩子便玩在了一起。 冉绮到河岸坐着休息,看着河边的人与鬼玩耍。 这一刻,晚风吹拂,月光明亮。 他们都是一群快乐的人,忘记了生死。 弹幕:【真好啊……】 【从没想过,人与鬼也会如此和谐快乐地相处】 【鬼在成为鬼之前,也是人呀】 过了会儿,彤彤跑过来,在冉绮身边坐下,道:“我叫刘诗彤。” 冉绮看向她,笑着等她继续说。 她眼睛圆溜溜地转着:“豆豆是我养的小狗,雪白雪白的。爸爸妈妈工作很忙,豆豆是我养大的,我把它当妹妹。” 冉绮问:“那你妈妈呢?” 刘诗彤顾左右而言他:“我爸爸叫刘文远,我爷爷叫刘武,他们都是大领导。我是来找他们的时候,在公司门口那条路上出车祸死掉的。你还要问什么?” “你妈妈不在了吗?” 刘诗彤低下头,小手扣扣地上的草,沉默了好久,又扣扣鼻子,看向一旁:“我妈妈不要我了。她把我的照片,我的东西全都扔了。她已经有别的孩子了。” “那豆豆怎么会在我们公司?” 刘诗彤道:“豆豆被妈妈送走了,我不知道送去哪儿了,只剩照片了。照片在妈妈那里,我想去看看,但是妈妈总是坐在位置上,我没法儿去看。” 冉绮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因为害怕妈妈看见你这副模样吗?” 刘诗彤摇头:“她不想看到我,我怕她看到我不开心。” 冉绮想到什么,问道:“ 你妈妈,是叫石……” 她话没说完,刘诗彤突然用力推开她。 她被推飞到一旁的草丛里,还没爬起来就看见刘诗彤倒在她坐的地方。 一边的鬼魂与残念,还有史磊,都被一条条黑色触手掐住了命门。 而黑色触手的来源,竟是史楠! 一切发生得太快,弹幕都没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满屏都是感叹号。 【卧槽卧槽卧槽,史楠是什么东西!】 【想起叶组长之前提醒的话了,我还以为叶组长是担心过度】 【我还以为叶组长的意思是史楠快死了……】 史楠的头异常转动,看向草丛里的冉绮。 江水在黑夜中如大片的沼泽,在她身后汹涌。 她原本可爱的小脸上,爬上可怖诡异的蜘蛛裂纹,两只圆眼睛变得漆黑,如同粘稠的沥青。 她歪了下头,喉咙发出浑厚的男人声音:“玩得开心吗?” 冉绮站起来,蹙眉问他:“你是什么东西?” 他隐藏得真好,所有鬼和人竟然都没发现。 “史楠”笑起来,露出嘴里如锯齿般的牙:“在最开心的时候,被打破一切的感觉如何呀?” 他又问马娟,问史磊,问被他触手缠住的所有鬼怪与残念同样的问题。 看他们生不如死,说不出话,他放肆大笑。 马娟身上的美颜都被褪去,露出原本狰狞的鬼面,拼命撕扯触手,想要去救自己的孩子。 冉绮走向他,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身上迸发出滔天怨气,怒吼道:“我?我是被你杀掉的人!” 他身上又多出两条触手,凶狠地朝冉绮袭来,咆哮道:“你杀了我!你害我再也没法儿回到我自己的身体里,去死去死去死!” “你看,老天都在帮我报仇,提前把叶怀宁叫了回去。想来叶怀宁因为你杀人的事,此刻正在远念公司顶楼和刘武谈话。” “你说叶怀宁还会不会保你呢?哈哈哈,就算想保你,也保不住你吧!” 他故意不一击毙命,猫捉老鼠般用触手戏耍冉绮。 冉绮有蝴蝶发卡的属性加成,躲避得很灵巧,但依然吃力。 她听明白了,这人是十五楼的高层! 她生气道:“我没有杀人,我是救人。我杀的是怪物,你就是怪物!” 一个怪物,杀了不知道多少人,竟然还有脸来控诉她。 冉绮甩出导游手册,道:“出来吧,我的皮卡丘白茜!” 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变味了。 弹幕: 【总有一天要被绮宝笑死。】 【宝贝,这是在生死关头,不是在玩精灵宝可梦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芳芳姐:说好的皮卡丘是我呢?我是不是你最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 …… “史楠”听见熟悉的名字,顿时警惕地收回触手,四下张望:“白茜?白茜在哪儿?她怎么可能会帮你!” 白茜:…… 真不想出来,死了算了。 过了一会儿,史楠看不见任何人,冷笑道:“你诈我!” 触手再次朝冉绮攻来。 这次是四道,更加迅捷,更加猛烈。 他被耍得恼羞成怒,只想将冉绮一击毙命! 然而触手还没碰到冉绮,倏地一道漆黑光刃闪过。 触手断裂,如粉尘消散。 白茜挡在冉绮身前,身上也生出触手,朝“史楠”攻去。 一只只触手在空中挥舞,看得人眼花缭乱。 冉绮表 情震惊得好像在看大片。 弹幕:【我去,这就是高手吗?快得都出残影了】 【你还能看到残影?我只能看唰唰唰一大片黑色,像龙卷风一样狂舞】 马娟等鬼趁此时机奋力挣扎。 “史楠”与白茜的力量都来源于煞阵,原本旗鼓相当。 但他被马娟等鬼分散了战斗力,落于了下风。 他不得不甩开那群鬼,全身心与白茜战斗,嘶吼道:“白茜,你在做什么!我们才是一体的!” 白茜冷笑:“若你们当我和你们是一体,为什么不告诉我,筱筱的长生牌上有她对我的执念,为什么让我苦熬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要拿筱筱的执念去祭阵,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啊!” “我们早就不是一体的了!你敢说,难道你们不是巴不得我死在公司里?你们难道不是在想少一个人,你们就多分一份力量?” 白茜撕掉他们之间的和平假象,战况变得更加激烈。 冉绮让鬼魂去帮白茜,把史磊与刘诗彤带到安全地方。 史磊呆住了,反应不过来。 刘诗彤被触手刺穿了小小的身体。 美颜下,大片大片的红花在她身上盛放。 冉绮不知道该如何医治鬼,哄她道:“乖,回手册里来,我带你回去医治。” 刘诗彤原本青白的小脸更显虚无,声音虚弱,“我要,看豆豆……” “好,等回去我就带你去看豆豆,我还带你去看真正的豆豆。你先进来,好不好?” 冉绮拨开刘诗彤脸上黏着血的头发,轻抚她的小脸,眼眶都红了。 刘诗彤靠在她怀里,意识不清,嘴里念着:“豆豆,豆豆……” 冉绮不停地哄着她。 突然,听她呢喃了一句:“妈妈……” 小姑娘闭上了眼睛,薄弱的小身子越发透明。 冉绮让史磊回家去,抱着刘诗彤朝白茜的方向跑,喊道:“救救她,救救她。” 白茜分·身乏术。 马娟跑过来,将魂力分给刘诗彤,带着刘诗彤一同回到导游手册里。 冉绮捧着导游手册,这才放下心来,眼眶泛红,愤怒地盯着“史楠”,“我不仅要杀你,我还要让你们这些怪物通通给你们杀掉的人赎罪陪葬!” “史楠”闻声看向冉绮,对白茜道:“你看,她早晚也要杀你……噗——” 他话还没说完,身体便被白茜贯穿。 白茜的触手如同吸管,咕嘟咕嘟地从他身体里吸收着什么。 其他鬼魂与残念也趁机分食他。 白茜的眼瞳变得漆黑无光,脸上多出几缕裂纹,“你们连筱筱最后留给我的一点执念都不放过!我现在就想看看到底是你们先熬死我,还是我先杀了你们!” 她尖锐的声音刺耳凶厉。 明明是生灵,身上也生出了怨气。 “史楠”被吸收。 娇小的女孩从空中摔在地上。 白茜与鬼魂残念们回到导游手册里消化吸收的鬼魂。 马娟从手册里出来,连滚带爬地奔向那脆弱的小身体,用鬼力将她托起。 史楠还在喘息。 马娟对冉绮哭求:“救救她……” 冉绮一面安抚她,一面打电话给120。 很不幸,120的车都派出去了。 唯一幸运的是,这附近有家医院。 冉绮叫她快把孩子送去医院。 马娟像是迷路的人找到方向,抱着孩子以飞似的速度将孩子送到医院。 已经是晚上,医院没什么人。 看到一个孩子飘过来,医院值班护士吓了一跳。 好在冉绮紧随其后,接过孩子冲向护士。 护士揉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连忙一边询问孩子情况,一边通知值班医生。 孩子被送进抢救室。 马娟抱头蹲在门口大哭。 她飞得太快。 冉绮一路拼命追过来,跑得肺都在疼。 冉绮时不时咳嗽,还不忘安慰地拍着马娟的背,和她蹲在一起等待。 突然,她瞥见一道苍老的人影走进了抢救室。 “白茜……”冉绮想问她做什么。 但她已经进去了。 很快,她走出来,身上的怨气与鬼气变得更重,生息全无。 她……成了亡灵。 她俯视着哭成一团的马娟:“起来,你还要照顾你的孩子。” 紧接着医生跑出来,对冉绮道:“孩子本来快不行了,但是她的求生意识很强。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她。这么小个孩子,你是怎么让她伤成这样的……” 听着医生的数落,冉绮和马娟都愣愣地看向了白茜。 这份奇迹,不是因为孩子的求生意识强。 而是白茜将她的生息给了史楠。 冉绮很惊讶,大为感动地撒娇唤她:“白茜……” 白茜有被肉麻到,皱眉别过脸去。 “谢……”马娟要对她跪下。 白茜手一抬,没让马娟跪下去:“你不该跪我,我也是凶手。” 马娟默然无言。 冉绮迈着小碎步挪动到白茜身边,撞她一下,故作害羞地娇滴滴道:“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对我男朋友真正的看法。” 她总是能打破叫人难受的气氛。 “我觉得我男朋友……”冉绮掰着手指,一条一条地数道: “他长得好看。” “身材好。” “很厉害。” “对我很好。” “很喜欢我。” 白茜问:“就这些吗?” 冉绮想着叶怀宁,眼睛亮晶晶:“还有,我真的真的,觉得他很可爱。” “你没有想过他是鬼,你是人吗?” 冉绮不解道:“这种事有什么好想的。” 白茜凝视着冉绮,好像从她身上找到了一生都在追求的答案,闭上眼睛笑了起来。 她想:是啊,这种事,有什么好想的。 就算死去,也会有人爱。 就算是成了白骨,爱你的人依然觉得你可爱。 为什么你这一生,会蠢到不惜一切代价执着于年轻美丽,遗忘了真正爱你的人呢,白茜? 史楠被推进了病房。 马娟跟过去望着病床上的孩子,眼泪不停流。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到以后,充满绝望。 “现在命是保下来了,可是以后谁来照顾她和磊磊呢……”马娟凄苦地哭诉。 白茜理所当然道:“你是他们的妈妈,你来照顾。” 马娟否定道:“我是鬼……” 白茜看向灵动活泼的冉绮,嘴角浮现出一抹浅笑:“你没听到她说的吗,这种事,有什么好想的。” “你觉得你的孩子,会更在意妈妈是鬼。还是更在意妈妈明明可以陪着他们,却因为自己是鬼而不愿陪在他们身边?” 马娟一怔,豁然开朗,走向冉绮,深深鞠躬:“谢谢。” 冉绮正和弹幕聊天,听到动静回头,发现马娟和白茜都在看着自己。 虽然不知道她们两个为什么这样。 可她还是对她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白茜抬起手,手指轻勾,一块长生牌从冉绮口袋 里飞向她。 她捧住长生牌,放到心口,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筱筱,下辈子,还做妈妈的女儿,好吗?” “妈妈知道要爱你了,妈妈不会再伤害别人了……” 放弃了生的她,终于可以捧起女儿的长生牌。 不再毁掉别人人生的她,终于配捧起筱筱的执念。 “看你以后表现咯,妈妈。” 突然有声音回应她。 白茜先是一愣,然后看向东张西望,装作什么也没说过的冉绮。 这个调皮的臭丫头,简直欠揍! 白茜看着她,却又禁不住泪眼婆娑地笑起来。 可是她又觉得很幸运,在她彻底失去筱筱之前,遇见了这个叫冉绮的小丫头。 * 夜已降临。 远念公司大楼内灯火通明。 叶怀宁回到公司便被叫到了顶楼。 顶楼共三名高管,个个长得与刘总一样。 肥胖如山的身躯上,寄居着疙疙瘩瘩、凹凸不平的东西。 它们矗立在叶怀宁面前,审判般对叶怀宁道:“她杀了三名高层,还是创始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叶组长,这次可不是关几个小时禁闭就可以的。” “她得死。” 叶怀宁冷冷地抬起眼皮看他们:“然后呢?” 三名高管不动如山,注视着他。 叶怀宁脱下西装外套扔在地上,松了松领带,解开领口一颗扣子。 又解开袖扣,慢条斯理地将袖子卷到臂弯,露出肌肉线条蓄满爆发力的小臂。 他迎着他们警惕起来的目光,面上依旧淡漠从容,道:“那三个,早就该死了。” 章节目录 第22章 远念公司2.8 气氛紧绷。 三坨肉山散发出不祥的死亡征兆。 叶怀宁道:“奉养如今对公司毫无用处的创始人, 将煞阵大半的力量分给他们,还得费时费力,不断为他们的新人生收拾烂摊子。” “难道, 你们不想让他们死吗?” 他戳穿这三屯肉山虚伪的面具。 三名高管眯了眯眼睛, 没有反驳。 叶怀宁道:“是谁杀的他们不重要,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身体肌肉紧绷, 蓄势待发一场战斗。 三名高管的气势反而弱了下去。 非必要情况下, 他们并不想与叶怀宁战斗。 叶怀宁有多强? 这么说吧, 初期建立远念公司的时候, 所有创始人都完全是在仰仗当时还活着的叶怀宁的能力。 如今叶怀宁成了鬼,那份能力便更加可怕。 只是他一向与世无争, 无欲无求, 与任何人都没有利益冲突, 且是公司必不可少的存在。 为了一个小姑娘惹怒叶怀宁, 不值得。 三名高管退让了:“行, 叶组长。你也是创始人, 你们创始人之间的事,我们不干预。不过死罪可免, 活罪难逃。就还是关禁闭吧, 你觉得呢?” 叶怀宁之前为冉绮关禁闭,是不想让冉绮知道她惹出的事, 打算默默解决。 现在冉绮成了他女友,他为什么还要去关禁闭? 叶怀宁捡起西装外套, 随手提着,转身离开:“不去。” 权威受到挑衅。 三名高管被肉压住的眼睛变得阴沉。 在叶怀宁走出办公室前, 终究还是攻向了他。 * 冉绮回到公司时已是半夜。 她已经和马娟说好, 好评等她通知再打。 她放白茜去处理周书盈的事。 自己则将彤彤带入了叶怀宁的办公室。 叶怀宁还没回来。 这公司仿佛有种特殊的磁场, 鬼在这里会舒服很多。 马娟和手册里的鬼都给了彤彤一些魂力和阴气,她回到公司后养了一会儿便慢慢精神了,嚷嚷道:“我要去看豆豆。” 冉绮摸摸她的头发:“可以呀,不过你得先去平台给我下任务。” 冉绮按照马娟教的流程,让彤彤做。 自己回到工位上。 不一会儿,彤彤打电话过来:“我要去看豆豆。” 冉绮应声说好。 一个任务就这么轻松地被接下了。 弹幕: 【绮宝要是多认识几个鬼,让他们按马娟教的流程,指定绮宝给他们做任务,绮宝很快就能完成五个好评吧!】 【真神奇,别的直播间,主播都躲着鬼走。这个直播间,主播和鬼玩得不亦乐乎。】 【甚至还谈了个鬼男友】 冉绮看着弹幕摇头晃脑,还挺得意。 她开开心心去叶怀宁办公室,等他回来给自己开外出证明。 齐芸和韩兵听周书盈说了在罗明山遇到她的事,叫住她问:“周书盈真的不会被投诉吗?” 冉绮点头:“应该吧。” 其实他们更想说,能不能帮他们也搭上十五层的人,躲避投诉。 冉绮说这个帮不了,毕竟她自己也躲不了投诉。 不过,冉绮跑到他们身边小声道:“我有个计划,你们要不要加入?” 齐芸和韩兵道:“什么计划?” 冉绮:“有点危险,不过一劳永逸。就是,我们一起灭了这家远念公司吧!” 她两眼放光,期待地看着他们 。 齐芸:…… 韩兵:…… 二人笑笑,默默回头继续工作。 他们不敢冒这个险,冉绮理解。 她拍拍他们的肩膀,认真道:“期待你们的加入。” 齐芸和韩兵对视一眼,看到自己的任务数与好评数,叹了口气。 做了七天任务了,好评数不断被清零。 他们连下班都不能,还灭了这家公司? 太异想天开了。 冉绮到叶怀宁办公室去休息。 彤彤要跑回厕所去,说是不敢在这儿久待,让冉绮有事去厕所找她。 冉绮问出那个先前没问完的问题:“你妈妈是不是叫石月?” 彤彤点头。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又在猜测之中。 冉绮不是很惊讶,又问:“你爸爸和爷爷也是公司高管?他们在几楼?” 彤彤:“爸爸在十七楼,爷爷在十八楼。” 这就让冉绮很惊讶了。 弹幕: 【彤彤该不会是刘总的孙女吧?】 【刘总看着那么牛,孙女怎么沦落成这样,落难千金啊这是】 【彤彤藏在公司,他们真的不知道吗?】 …… 冉绮也怀疑。 怪物管理员连员工上厕所时间多了都会发现,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彤彤的存在? 可为什么刘总他们不来找彤彤? 石月知道彤彤的存在吗? 冉绮有很多问题,但到了休息时间,她不想加班。 于是躺在沙发上,等叶怀宁回来睡觉。 等着等着,她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才听到开门声音。 睁开眼向叶怀宁张开手臂要抱,叶怀宁没有靠近。 她定睛一看,竟见叶怀宁身上有血迹。 她爬起来朝他跑:“你怎么了?又被关禁闭了?” 叶怀宁与她保持距离,“不是我的血,脏,别靠近。” 不是他的血,她就放心了。 不过,冉绮怕叶怀宁是骗自己。 关了美颜,一路跟着他进了卫生间,要看他把身上血冲干净,确定他身上没有伤才行。 进了卫生间后,亲爱的观众姥爷们再次被屏蔽,一通哀嚎。 【我又没要看人洗澡,我看鬼都不行吗?】 【感觉关了美颜叶组长身材也很好的样子,好想知道鬼的是什么样的呜呜呜】 【是什么东西?是硬是软?多大?让我康康?】 【这个直播间里的观众越来越不对劲了,以前大家看到鬼吓得吱哇乱叫,现在连鬼的都想看】 …… 他们看不到,冉绮看得到。 不过,她进了卫生间,看叶怀宁动作缓慢地脱下外套,修·长的手指解开领带结,一颗一颗解开衬衫扣子,苍白的皮肤逐渐显露出来,她又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一点点害羞。 害羞中,还带着一丝丝兴奋。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男人,不是,男鬼的身体。 叶怀宁也是第一次被人看。 他很不自在,但,拒绝不了冉绮。 他脱下衬衫放到脏衣篓里。 冉绮惊讶:“鬼还这么讲究哦!” 叶怀宁:…… 突然也不怎么感到为难了。 他笑了,解开皮带的动作加快。 伴随着皮带响声,裤子拉链声,衣物摩擦声,皮带,裤子都被脱下来放进了衣篓。 他穿衣时看着身材高大,但并不像健身教练那样肌肉粗犷。 脱衣 看,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恰到好处。苍白冷硬的皮肤在灯光下有种哑光的色泽。 就……完全是冉绮以前看小说时幻想男主的样子。 他的腰腹处有一块细长的尸斑,像一抹暧·昧的痕迹,延伸至贴身的裤腰里。 还剩这最后一条内·裤没脱。 但已经足够检查他身上有无伤痕了。 他确实没受伤。 她好像该出去了。 冉绮脸红扑扑地想着,但又很想多看两眼。 叶怀宁也没叫她出去。 她裙子还穿得好好的,可他看着浴室灯下的她,整个人都好像笼上一层朦胧的光。 禁不住,生出了一丝旖旎想法。 他手搭在裤腰上,要脱下最后一层遮掩。 冉绮压住他的手,仰起脸问他:“我这样看着你,你会不会觉得不太好?” 不会。 甚至不想要你只是看着。 叶怀宁喉结滑动,道:“还好,怎么了?” 冉绮害羞地问:“那我可以继续看吗?” 她的害羞带着天真。 直白坦诚。 说可以吗? 叶怀宁不太说得出口,他道:“你可以不出去。” 冉绮松开手,捂住脸,指缝开得大大的,从指缝里看他。 可爱得他禁不住想笑。 他脱下最后一层遮掩。 然后看见她笑意褪去,露出的两只眼睛盯着他一秒前还被遮着的地方,脸上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他顿时感到不自在。 她为什么这种表情? 是不满意还是…… 他没想明白,冉绮就愣愣地出去了,出去时还看着她自己的手腕,走到门口处时,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跑出去将门关上了。 卫生间里顿时变得阴冷。 叶怀宁的神情阴沉得像要滴水,他打开花洒,用冷水冲去身上血迹。 卫生间外,冉绮躺在床上,不断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臂和手腕,表情复杂。 弹幕啥也没看见,再看她时就见她这种表情,问道: 【绮宝咋了?叶组长该不会外强中干吧?】 【叶组长该不会身体是成年人,某个地方是小学生吧?】 …… 当然不是! 不过冉绮是不可能告诉他们的。 她只是很惊讶,因为根据她的生理知识,小说里男主那种水平,都是假的。 可叶怀宁让她知道,原来也可以是真的。 她甚至怀疑,他的比自己的手腕还粗。 真是不可思议。 冉绮终于不再看自己的手腕,躺在床上看起了天花板。 过了不知多久,叶怀宁从卫生间里出来。 因为要换衣服,他干脆换了件睡衣在她身边躺下,却和她保持距离。 冉绮挪挪,主动靠近他,搂住他的腰。 叶怀宁阴暗的眼眸亮了几分,回头看她。 冉绮不解道:“你为什么背对我?” 叶怀宁转过身来抱住她。 冉绮钻进他怀里,身体和他贴得很紧,就难免又想到一些在卫生间看过的东西。 她抬头看他。 他一向话少,她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情绪,只觉他今晚好像有点冷淡。 冉绮问道:“你怎么了?” 叶怀宁:“没什么,怎么了?” 冉绮:“你和谁打架了?为什么打呀?” 叶怀宁:“刘总,王总,陈总,有点矛盾。” 冉绮:“那你打了他们,会有什么后果吗? ” 叶怀宁听出她的关心,心中异样消退许多,笑了笑,“不会。他们对我出手,本来就是存着试探的心。如果我打不过他们,后果才会糟糕。” 冉绮明白了。 这就是欺软怕硬,越强他们才会越怕。 冉绮抱着他,想到软硬,思维又跳跃了。 她有点忸怩,犹豫了一会儿,笑嘻嘻地问:“能不能,让我摸摸?” 叶怀宁没懂:“什么?” 冉绮的手指在他衣领旁画圈圈:“就是,让我摸摸……那个……” 叶怀宁逐渐感觉到热。 也许是因为她的手指,也许是因为她的话。 他喉结滚动两下,嗓音低哑:“嗯。” 冉绮好奇,兴奋,又害羞,向他伸出手。 然后…… 嗯…… 很奇妙的手感。 反正她身上是没有的。 叶怀宁竭力克制着不失态,但还是忍不住发出几声闷哼。 “弄疼你了吗?”冉绮问。 问完又觉得,啧,好怪的对话。 叶怀宁手背掩唇,轻轻摇头。 不是疼,是…… 他闭上眼睛,呼吸也变得急促沉重。 冉绮觉得挺好玩的,但察觉到他的反应,还是渐渐松了手。 叶怀宁立刻起床去了卫生间。 冉绮用摸过的手,圈住自己的手腕比较了一下。 天呐,结果还真和她想的一样。 她震惊不已,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没洗手。 她想去洗手,但叶怀宁在卫生间不出来,她等着等着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在叶怀宁怀里醒来。 她对他说早安,亲了他的骨头一下。 他就又去了卫生间。 冉绮不明所以,起床等他出来,去卫生间洗漱。 叶怀宁活了有上百年,还是第一次这样失控。 他去办公室里缓口气。 冉绮出来又坐在他腿上道:“给我开个外出证明吧,我要带彤彤去找豆豆。” 叶怀宁“嗯”了一声,没看她的任务,也没看她,直接给她开了十天的外出证明。 冉绮开心地亲了他一口:“我男朋友最好啦!” 然后拿着外出证明跑出去了。 观众在她跑出来后才看到直播。 看到她手里十天的外出证明: 【我很难不相信昨晚绮宝和叶组长做了什么】 【可是绮宝蹦蹦跳跳的样子,不像做了什么的样子】 【没做什么,叶组长就昏庸到这种程度,看来他有做昏君的潜质,什么叫色令智昏啊(后仰.jpg)】 【怎么就色令智昏了,谈恋爱的事,能叫色令智昏吗?开点小证明哄女朋友开心罢了】 …… 弹幕各种调侃。 冉绮拿了证明也没出门,敲响了石月办公室的门。 “请进。”门里传来石月的声音。 冉绮推开门,笑脸迎人,嘴也甜:“石月姐,我有点事想麻烦你。” 石月性子冷,但也很难对冉绮这样热烈的人冷酷:“什么事?” 冉绮:“我这里有个任务,需要做一个小小的调查。” 她拿出纸笔,一副记者的样子把笔放到石月嘴边:“请问您的名字是?” 石月:…… 她知道业务部稀奇古怪的任务很多,没有多想,边敲键盘边道:“石月。” 冉绮:“请问您家狗狗的名字是?” “豆豆。” “请问您家狗狗现在在哪儿 ?” “送去专门的地方请人照顾了。” 这和彤彤说的不一样。 冉绮瞬间就明白,彤彤误会了。 她放轻了声音问道:“请问如果给你一个机会,可以让你见到最想见的人,请问你最想见的人是谁?” 敲击键盘的声音停了,办公室里陡然安静。 石月眼睫颤了颤,“没有。” 冉绮不信,提示道:“已经不在了的人,也能见到哦。” 石月眉头皱起,“你到底想做什么?” 冉绮真诚道:“有个小姑娘,大概这么高,眼睛圆圆的,嘴巴旁有颗痣……她想见豆豆,但我觉得,她也许真正想见的人是你。” 石月几乎在她描述时,脑海里就蹦出了一个她许久不敢触碰的名字。 她颤声问道:“她在哪儿?” 冉绮叫石月跟她走,带石月到女厕门口,把门关上,让石月从门缝里看。 石月透过门缝,就见冉绮在女厕里喊了几声彤彤。 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姑娘从通风管道里爬出来,又顺着隔间门爬下来。 小姑娘转过脸来,正面对着门缝,青白的鬼脸上大半都是血迹,天真地仰着小脸问冉绮:“你要带我去看豆豆了吗?” 石月的视线被眼泪模糊。 她捂住嘴,竭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脸贴在门缝上,想看清一点,再看清一点。 冉绮道:“现在还不行,不过很快就可以了。我已经问清楚豆豆在哪里了。你妈妈没有将它送走,是她把豆豆送去专门的地方让人照顾了。” 彤彤“哦”了一声,低下头道:“就像他们以前对我那样。” 冉绮摸摸彤彤的头,侧过脸来从门缝中对上石月的视线。 彤彤也察觉到什么,偏过头朝门缝望。 石月不敢让彤彤看见,立刻转身背贴墙壁。 冉绮不懂。 石月明明是想见彤彤的,为什么要避着彤彤? 也难怪彤彤会认为妈妈不要她。 她让彤彤先离开,走出女厕,发现石月已经跑回办公室去了。 她追着石月一路跑到办公室,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对彤彤?” 石月摘下眼镜,手覆在眼睛上,“这不关你的事。” 石月一愣,紧张地问:“你接的什么任务?” 冉绮:“就是带她去见豆豆。” 石月打开任务平台查看,看到这个任务还没有被高层查看过,松了口气,急切道:“你马上带她去看豆豆,完成任务后,也别把她带回来。她如果不能被超度,就让她待在外面,永远也别回来。” “你告诉她我不愿意见她也好,讨厌她也好,总之别再让她进公司。” 冉绮不懂为什么,可她看出石月在害怕。 她思索片刻,问道:“彤彤的死,是不是和远念公司有关?” 石月没有回答,着急道:“算我欠你个人情,请你帮我。” 冉绮与她对视良久,终究是石月先低下头躲开她的目光。 她便没有再追问,道:“好。但是等我回来,你要告诉我为什么。” 石月点头,颓丧地坐回椅子上。 冉绮走出办公室,回头关门。 门还差一点合上,冉绮就见她拿起桌上的相框拆开,从相框背面又拿出一张照片,摩挲着照片呢喃。 冉绮听不见她说什么。 直播观众看得清楚,还有人大致看明白了: 【她说:这辈子是妈妈对不起你,下辈子找个好人家,离妈妈越远越好……】 冉绮看着这弹幕,关上办公室门,心中感慨万千。 她去女厕将彤彤带出来,按照石月给的地址,天黑以后带彤彤去看豆豆。 小动物是真的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那只叫豆豆的萨摩耶起先在院子里趴着,看到彤彤叫着豆豆向它飞奔而去,它立刻兴奋地摇起尾巴朝彤彤扑去。 彤彤很小,豆豆站起来比她还高,一把将她扑到地上。 一鬼一狗在院子里玩耍。 从普通人的角度,就只看到那只狗突然在院子里兴奋地疯玩,谁也没有在意。 冉绮站在院外,耐心地隔着围栏看他们玩了很久很久。 直到凌晨,彤彤抱住豆豆蹭蹭它的脸,小声道:“我要回去找爸爸妈妈和爷爷啦,下次再来找你玩。” 她以为说悄悄话,冉绮就听不到。 可是小孩子总是对声音没什么概念,她说的话冉绮听得一清二楚。 想到石月的交代,冉绮都不禁有些红了眼眶,待彤彤跑出来,拉住她的手道:“我们回去吧。” 冉绮蹲下·身,扶住她的小肩膀道:“彤彤,你的心愿已经完成了,离开这个世界,去找更好的爸爸妈妈,好不好?” 彤彤呆愣愣的:“为什么?” 不等冉绮回答。 彤彤又过分聪明地道:“是不是妈妈让你赶我走。我和你说话的时候,妈妈是不是在外面看到我了?” 冉绮知道石月有苦衷,她无法对彤彤说是妈妈不要她了。 她摸摸彤彤的头发,道:“没有呀。只是我觉得,彤彤这么好,值得更好的爸爸妈妈。你看你爸爸妈妈都不陪你,你去找会陪你的爸爸妈妈好不好?” 彤彤低下头不说话,缓缓松开了冉绮的手,默默回到院子里。 她坐在豆豆身边,和豆豆靠在一起,眼巴巴地望着冉绮。 冉绮叹息,狠下心打车离开,免得彤彤追上来。 可是车发动,驶出一段路,她还是看到那个小身影在在夜色中追着车子跑。 若是是别人交代的冉绮,冉绮会想,一定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的。 但是是石月交代的。 石月是公司人事。 她丈夫是十七楼的高管,公公是十八楼的刘总,她自己能看到鬼,必然也知道公司里不可告人的一些事。 石月那么急切地催她完成任务,就是不想让彤彤被公司里的人发现。 这些都说明,彤彤回去会很危险。 彤彤太小了,已经差点魂飞魄散过一次。 冉绮不敢轻易拿她去冒险。 可是看着彤彤一路追过来,冉绮还是叫停了车。 下车,她看向车后。 彤彤立刻躲进了一旁院子的花丛里。 她对花丛道:“彤彤,要不这样,你跟豆豆在外面玩,过段时间,我带你妈妈过来看你?” 花丛里探出一只鬼的小脑袋,她妥协地点点头。 冉绮对她笑得爽朗,上车后笑容淡去,唏嘘不已。 回到公司,石月主动将她叫去了办公室。 不等石月问,冉绮便道:“我让她暂时和豆豆在一起。” 石月舒出口气。 冉绮道:“现在你该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对彤彤了吧?” 石月沉默了很久,似是在斟酌什么,而后道:“算了,就算我不告诉你,你也可以去问叶组长。” 冉绮心道:问是可以问,但他说的我听不见啊。 面上摆出一脸高冷地不悦样:“是啊,所以你还不如信守承诺。” 石月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点燃了一支烟。 冉绮忙跑过去抢走她的烟,“你还怀孕呢,不能抽烟。” 石月像是刚刚回过神来,摸摸自己凸出的小腹,没有笑意地扯唇:“我忘了。” 她望向窗外的月亮,道:“我和我丈夫是大学同学。听说他是远念公司刘总的儿子时,我朋友都说我这是嫁入豪门了。” “嫁到他们家之后,我才发现,他们的家不能算是家,他们一家都是远念公司的工具。我嫁给刘文远之后,我也是,我的孩子也是。而与这些东西牵扯上,想跑就跑不掉了。” “我嫁过来之前,是不抽烟的。” 石月拿出支烟,不抽,夹在手间把玩,接着道:“你知道煞阵吗?” 冉绮听她这么问,心想远念公司的高管应该只是厌恶自己阴差阳错毁了公司的煞阵,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了解过煞阵是怎么回事。 她故作无知地摇头。 石月大致给她解释,煞阵是吸收各类阴气,转化为能被人使用的力量的一种阵法。 “文远公司的煞阵,起初只有一个。后来他们觉得不够用,就弄了四柱煞。这家公司就有一个煞阵。而我的彤彤,是公司煞阵阵眼的替代品。” 冉绮讶异地睁大眼睛。 弹幕: 【???刘文远和刘武疯了吧?彤彤难道不是他们的女儿和孙女吗?】 【刘总就是刘武?看刘武那个样子,他已经不是认人了吧!】 石月继续道:“彤彤不是预产期出生的,她被刻意安排在阴时剖出,又被安排在阳时遭遇车祸去世。而我,直到看见我丈夫将她的尸体带入公司而不去安葬,才知道他们安排的这一切。” “我还有父母,还有兄弟姐妹,我不能不顾一切地阻止,我只能听从安排。半年前,刘文远要我再生一个孩子,他向我承诺,这次的孩子不会再是工具。我不信,我不想再要孩子了。” “可后来我在公司发现了彤彤的鬼魂,知道了上一个阵眼他们还没有用完,目前还没用到彤彤的时候,就将彤彤从公司放了出去。” “我把彤彤的东西全都扔掉,和刘文远说我打算要一个新的孩子,彤彤的一切我都不想再看到。我知道彤彤藏在附近看着我,我希望她能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妈妈,她没必要再呆在这里。” 石月深吸口气,把烟在窗台上碾烂,艰涩地笑了一声:“我没想到,她还会回来。” 冉绮听到开头,还想鼓动石月和自己一起造反。 这种制造出一个又一个悲剧的公司,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可是听石月说完,她就知道石月是不可能加入自己的《干倒公司》计划的。 石月有太多顾虑。 冉绮想了想,问道:“四柱煞,还有三柱是什么?” 她已知别墅区也是一处,这么说纯属假装自己无知。 石月像是经过思考,过了片刻才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四处分别在某个别墅区,某个坟墓,某栋居民楼,还有就是公司。” 冉绮默默记下,便说要回去工作了。 回到工位,她装模作样打开电脑,小声问齐芸、韩兵与周书盈:“你们这两天,有没有接到过有关坟墓和居民楼的任务?” 周书盈正为之前免去了投诉而感激冉绮呢,闻言立刻开始搜查这段时间的任务,“有。有很多人说,他们居民楼闹鬼,让我推荐靠谱的大师。还有人说去扫墓,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问我怎么解决。” 冉绮激动地问:“他们有没有说他们住哪儿?去哪儿扫墓的?” 周书盈遗憾摇头。 韩兵道:“我这两天接到过扫墓的外出任务,在不同墓区。有一个让我感觉阴气很重,是在城郊的一座无名山上,那里全 是散坟。” 齐芸有点犹豫,吞吞吐吐一会儿才道:“我刚刚接到一个外出任务,就是去一栋闹鬼居民楼,解决闹鬼事情的。” 冉绮两眼放光地看着她。 齐芸强调道:“这是我的任务。” 冉绮有点遗憾,确实,她不能抢别人的任务。 她道:“那可不可以麻烦你做完任务,将一些任务细节告诉我?” 这个可以,齐芸答应了。 冉绮叮嘱她注意安全,坐回工位上,难得一整天都在做线上任务。 线上任务确实好磨人,冉绮接到的全是奇葩任务。 有叫她隔着网猜对面穿什么衣服的,说错差评。有叫她分析情感案例的,分析不对差评。 最离谱的是还有叫她隔空捉鬼的。 弹幕都气得口吐芬芳:【妈的绮宝要是有这本事,早就隔空把你给捉了】 冉绮这一天充分见识了物种的多样性。 到了休息时间,她拿外出证明当挡箭牌,到叶怀宁办公室,缩在叶怀宁怀里让他哄。 好日子过惯了,这一天过得她太煎熬了。 叶怀宁道:“要不明天我给你下个任务,让你来陪我?” “还可以这样吗?”冉绮欣喜道。 “可以。” 叶怀宁早就想这么干了。 他已经准备下任务了,冉绮又拦住他,“还是算了,我要是整天躺在你这儿,我的目标就完不成了。” 叶怀宁笑问:“你的目标是什么?” 他想到过去那些突然进公司又突然消失的人。 他知道,那些人是带着某种任务来的。 任务完成,他们就会离开。 冉绮完成了目标,也会离开吗? 叶怀宁不由得收紧抱她的手臂。 冉绮扒拉他的手,“抱太紧了,疼。” 叶怀宁立刻松了力度。 冉绮斗志昂扬地道:“我的目标就是把公司干倒闭!” 只做五个好评任务就离开,已经消不下去她心头对这傻X公司的怨气了! 叶怀宁闻言,失神了两秒,笑着问她:“为什么要把公司干倒闭?” 冉绮:“公司害了这么多人,倒闭才好啊。” 叶怀宁沉默不语。 冉绮问:“你是不是在公司干了很久,所以舍不得公司倒闭?” 叶怀宁轻轻摇头。 他没有舍不得。 冉绮从他怀里爬起来,捧住他的脸认真道:“其实,我想把公司干倒闭,还有一个原因——” 她重重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笑眯眯地道:“我想把你带走。” 叶怀宁唇角上扬,倾身将冉绮反压在身·下,含住她的唇。 弹幕: 【啊啊啊啊啊这时候切画面真的很难不让我多想啊】 【我来给大家文字直播一下,应该是绮宝亲了叶组长一口,叶组长狠狠地亲回去,然后裤子飞飞~】 【裤子飞飞是什么场面?让我康康!不是我不信,是我们大家都想开开眼】 【就是摸*脱*揉……(涉黄,禁言三小时)】 【前面的勇士,走好,我会永远记得你在恐怖区还严重涉黄的文字的】 …… 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 就只是亲亲啦。 就是亲得过分深入了一点,冉绮有点喘不上气。 叶怀宁体外是温暖干燥的,但唾液和口腔都是阴冷湿润的,还有股淡淡的木香。 结束后冉绮靠在他怀里休息,感觉自己的口腔里也弥漫着一股木质香气,舌头都要冷麻了。 冉绮问他:“为什么你身体温差这么大?” 叶怀宁恶意地收了体温:“你喜欢这样?” 他真正的体温,冰冷,和他口腔里一样冷。 只不过触碰冉绮的时候,他会给她营造一种错觉,让她感觉他是温暖的。 冉绮下意识摇头,不过想了想,又搂紧他,“这样也可以,就是我以后得多穿点衣服。” 她不想否定叶怀宁的体温,这就是真实的他。 既然喜欢他,她当然要全部都喜欢啦! 叶怀宁用力抱紧她,又吻上去。 她摇头时,即便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克制不住有些失落。 可她说的话,将他的失落都燃烧殆尽了。 好想把她吃进肚子里,藏起来。 成为他一个人的。 永远在一起。 章节目录 第23章 远念公司2.9 冉绮第二天醒来, 嘴唇有麻麻的,好像被亲肿了。 她感觉叶怀宁越来越热情,越来越放肆, 越来越不害羞了! 不过她喜欢。 冉绮洗漱过后出门。 叶怀宁向她倾身, 她便会意地亲他一下,对他挑眉, 调皮道:“在家好好待着, 等我赚钱回家养你。” 叶怀宁笑着, 还真回了一句:“好。” 弹幕: 【喂, 管理员在吗?快来把这个直播间挪到恋爱区啊】 【新来的,听说这个直播间有偶像剧看?请问为什么会被分在恐怖区?】 【哦, 因为男主是鬼, 我来给你科普一下这部剧的剧情……】 …… 弹幕神志不清地胡说八道。 冉绮看得很欢乐, 她坐回到工位上, 发现齐芸的位置还空着, 问周书盈和韩兵:“齐芸去哪儿了?” 周书盈皱眉道:“她昨天一晚上都没回来。” 韩兵嘀咕道:“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冉绮正打算用手机联系齐芸, 就听见电梯处传来敲击声。 冉绮闻声走过去,就见一个半身被火烧过的女人, 正趴在电梯, 用手敲击电梯门求救。 见冉绮过来,她抬起烧伤的脸, 露出祈求的神色。 她嗓子被烟熏得说不出话,可满眼都是对生的渴望。 冉绮没有对人类开美颜。 是以眼前这人的惨状清晰地映入了她眼底。 这人衣服被烧得黏在皮肤上, 透过翘起的边角,能看到内里猩红的、流着黄水的血肉。 裸·露出的部分皮肤被烧得焦黑卷曲。有些直接烧出了肉, 红红黄黄的血与组织液在脸上结块。 透过另外半张熏黑的脸, 她的衣服和身形, 冉绮认出她,惊讶道:“齐芸?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然而电话没拨出去,樊继希与干大凯过来压下她的手机。 樊继希笑道:“公司规定,员工受伤自己处理,不可以去医院。” 干大凯道:“冉绮,去趟十七楼,刘经理要找你谈话。” 冉绮不想和这俩已经臣服于公司的非人类起冲突,道:“稍等。” 她往办公室走去。 干大凯和樊继希一左一右拦住她:“现在就去,刘经理在等你。” 冉绮:“我总得先去开张上楼条吧?” 干大凯早有准备,拿出直通十七楼的上楼条递给冉绮。 这架势,不想起冲突也不得不起了。 冉绮接过上楼条,作势要进电梯,突然猛地往叶怀宁办公室冲。 干大凯和樊继希没反应过来,再想抓住她,就只拉住了她的衣摆。 她滑不留手地冲进叶怀宁办公室。 没一会儿,带着叶怀宁出来,上楼条到了叶怀宁手里。 干大凯与樊继希顿时浑身僵硬。 叶怀宁让他俩把烧伤的齐芸搬到石月办公室。 他们不敢不听,照做。 等他们搬完人出来,叶怀宁还在电梯前。 他冰冷地扫他们一眼,让他们跟他一起进电梯,“我去找刘经理,你们也来。” 干大凯和樊继希脸色惨白,全然不复方才面对冉绮时的趾高气昂。 他们不想进去,甚至想跑。 却还是被叶怀宁踢进了电梯。 他们俩诚惶诚恐缩在角落里,控诉地看着门外气焰嚣张的冉绮。 卑鄙! 这人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靠潜规则让叶组长替 她出头! 冉绮抬起下巴不屑对他们地“哼”了一声,然后对叶怀宁笑着挥挥手:“我等你。” 她就是理直气壮怎么了? 自己的男朋友,不用白不用。 难道有方便不用,非要弄得自己遍体鳞伤才叫好吗? 冉绮这种又娇又懒的人,是受不了这个罪的。 电梯门关上前,叶怀宁对她露出一抹让她安心的浅笑。 弹幕: 【啊啊啊啊啊我越来越喜欢叶组长肿么破!】 【话说我想起很久以前看过远念公司这场游戏的直播来着,当时叶组长一直待在办公室,从不搭理人,没想到他原来这么甜呜呜呜……】 【我好喜欢叶组长这样的人,对别人冷漠,只对女朋友好嘤】 …… 冉绮也喜欢叶组长这样的人! 她笑盈盈地去了石月办公室,看到沙发上半身烧伤的齐芸,笑意又变成了担心。 她问石月要一张去十五楼的上楼条。 石月给她开了,让她不要乱来。 她以为冉绮要去十五楼抢医生呢。 实际上冉绮是去十五楼找白茜。 白茜已经死了,现在鬼上身地待在她自己的身体里,维持她还活着的假象。 她身体已经出现了尸僵,好在平时她不出门,别人也不会发现。 冉绮找到她说明来意,她正好也有个计划要冉绮帮忙。 与冉绮达成交易后,她按照冉绮说的,叫了一个医生跟冉绮走,然后进入导游手册里,和冉绮一起进入十四楼。 冉绮让医生给齐芸查看情况。 齐芸烧伤严重,需要立刻治疗。 幸好远念公司为了奉养白茜等人,在十六楼弄了个专门为他们服务的医院,里面各种资源应有尽有。 有白茜帮忙,医生很快为齐芸处理好伤。 只是齐芸不能去十六楼疗养,也不能再工作。 她的外出任务是做不了了。 按照规定要么转给同事,要么等顾客投诉。 齐芸把任务转给冉绮,想换冉绮救她。 冉绮本可以不换,反正齐芸做不了任务,任务最后还是会落在她头上。 可冉绮还是同意了,用石月欠的人情,让齐芸睡进石月办公室内部的休息室里,躲避怪物管理员的追杀。 齐芸百感交集,因自己的功利比不上冉绮的大度,而有几分羞于面对冉绮。 她强撑着不适,对冉绮讲述了她遭遇的事情。 她接到的外出任务,是西露四栋302租户的求助。 租户说他们刚搬到西露小区不久,每天晚上都感觉热得在被火烤。 可白天待在房子里,又感到有股异样的阴寒。 他们住了不到一个月,身体越来越差,都感觉是房子不对劲。 他们想搬家,可他们已经交了一年的租金。 房东说退房的话,一分钱都不会还给他们。 他们没办法,就来请远念公司的人帮忙了。 齐芸过去后,本以为靠自己在进入游戏前购买的道具,能够应付这场外出任务。 却没想到—— “昨晚,我看到一场大火,听到无数人哭嚎尖叫,等我回过神来时,便已浑身着火。而那屋子里,根本没有火!” “顾客帮我浇灭身上的火,说是我自己突然把油往自己身上倒,打开了煤气灶,把自己点燃的,他们拦都拦不住,可我完全不记得这些事。” “顾客见我解决不了,将我送回公司就离开了。是保安队的人把我扔进了电梯里。” 齐芸说话时,嗓子像含了被烧过 的刀片一样,火辣辣地疼。 这个任务的危险程度和前面冉绮所经历过的,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冉绮叫齐芸好好休息,请石月帮忙关照。 弹幕在说: 【绮宝不惊讶,是看到齐芸被烧成这样时就知道这个任务不简单了吧】 对呀,不仅打算带男朋友去,还打算把白茜也带上。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完成白茜的计划。 白茜之前说要杀死十五层所有人,不只是说说而已,她是真打算这么干! 她回去的当天,就弄死了一个灵魂不在体内的高层。 十五层目前还剩下十一名高层。 她一个人是解决不了的。 她需要帮手,去将那些高层一个个引诱出来杀掉。 而冉绮为她找的帮手是韩兵和周书盈。 周书盈受到过白茜的帮助,也觉得干这个破任务没前途,还不如跟着去造反。 冉绮一听她的态度,兴冲冲地将她拉入自己的造反小队,两人哥俩好地勾肩搭背等韩兵回复。 韩兵起先还迟疑,听闻刚刚电梯里出来的伤者是齐芸后,也决定加入。 弹幕: 【看了那么多直播,绮宝是我看到的第一个拉起一支造反队伍的】 【甚至造反队伍里还有敌方人员(指白茜)】 【这就是绮宝的魅力!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是在我也想跟小可爱宝贝去造反】 …… 弹幕和冉绮内心,都很欢腾。 此刻叶怀宁还没有下楼。 白茜便打算先带周书盈和韩兵上十五楼杀个高层。 冉绮跑到叶怀宁办公室去睡大觉,等他们下来。 一时间,原本玩家做的六个工位全都空了下来。 办公室里的其他员工面无表情,面面相觑。 气氛悄无声息变得诡异。 * 十七楼只有六个办公室。 刘经理只听见动静,连“请进”都没说出口,门便被撞开。 干大凯与樊继希被扔了进来。 刘经理就是刘文远。 他见来人是叶怀宁,老好人般笑道:“叶组长,这是怎么了?” 叶怀宁道:“在对冉绮下手之前,建议你先去看看你的父亲。” 刘文远愣住。 他和刘武虽是父子,但从他有工作起,他们之间便只有严格的上下级关系。 他与他父亲上一次见面,还是两个月前公司开会。 刘文远仍旧笑得憨厚,“好,我之后会去看看的。” 干大凯和樊继希苟延残喘地往他脚边挪动。 叶怀宁阴鸷地凝视着他。 他会意,掐住二人的颈脖用力。 只听“咔嚓”一声,二人的头便以折断的姿态耷拉下去。 他们体内飘出惶恐的亡魂,也被刘文远叫来管理员带走。 叶怀宁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讽的弧度:“你比你父亲更适合坐在十八楼。” 刘文远笑着谦虚道:“叶组长谬赞了,我送您出去?” 叶怀宁不要他送。 刘文远依然跟出来,送叶怀宁进了电梯后,笑意褪去,五官都阴狠得扭曲。 他紧跟着上了下一部电梯,到达十八楼。 十八楼电梯门一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前台至今惊魂未定,看到电梯门打开都吓得哆嗦了一下。 他径直前往刘总办公室。 打开门 ,就见原本的一大坨肉山,被打成了扁平的饼。 地面如同血肉模糊的海洋,海洋里还有蠕动抽搐着的,凹凸不平的疙瘩。 这些疙瘩仿佛在哀嚎,发出细微的声响。 血肉海洋里坐着个低垂着头的老人,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看到是刘文远,呵斥道:“谁让你来的?” 刘文远道:“爸,五十年了,你都变得这么人不人鬼不鬼了,结果还是不如叶组长啊。” 他的语气里夹杂着微不可察的嘲讽。 地上的血肉突然活动起来,凝成巨型巴掌朝刘文远打下去。 * 冉绮睡醒时,她躺在了床上,叶怀宁侧躺在她身边,已经洗过澡换上睡衣。 纯黑的男士丝绸睡衣,领口半开,顺滑地贴着他身体的轮廓。 衬得他肤色更白,唇更红,眼尾的尸斑也好像更艳了。 冉绮搂住他的脖子,亲亲他的鼻尖,他的脸颊,他的唇瓣。 他倾身压过来,要亲她。 冉绮捂住他的嘴道:“该起床了。” 叶怀宁道:“现在是晚上,你该睡觉了。” 他说话间,舌尖有意无意地在她掌心舔过。 她的掌心很柔软。 他又禁不住用牙轻咬。 他越发感受到,冉绮之于他宛若毒·品。 没尝过,尚能忍受不接近。 一旦尝过便有了瘾,尝得越多,想要的越多。 昨晚,差点擦枪走火之后,他已经到了白天都在犯瘾的地步了。 她如果不愿意他也不会逼她。 可他想尝尝,就是想尝尝…… 冉绮看出他眼里带着侵略性的渴望,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眼睛。 感觉好不可思议。 在十五层,那些高层侵略的眼神,让她觉得恶心。 可他的眼神,会让觉得,可爱,喜欢,想…… 配合他。 不过不行啦。 冉绮可惜地道:“我接了齐芸转给我的任务,今晚要去西露小区的四栋三层居民楼看看。” 叶怀宁会意地起身,拿起衣服进卫生间换:“我陪你去。” 冉绮连连点头:“好好好。” 看他走进卫生间,想了想又叫住他,脸红红地笑道:“你干嘛不在这里换?” 【可恶啊,这个破系统什么时候出个错,让我也享受享受绮宝的乐趣!】 然后观众又被切画面了。 叶怀宁停下进去的步伐,把衣服拿到床边换了。 昨晚他已经知道她不是对他的……不满意。 她只是惊讶。 而且,她还挺喜欢摸的。 想到这,叶怀宁不禁红了耳朵。 冉绮真是个很可爱的人。 连欲·望都是纯真直白的。 他站在床尾脱下睡衣。 冉绮从床头爬过来,抓起他的睡衣捏捏,试试手感,然后抱着睡衣用脸蹭了蹭,“好滑好舒服。” 叶怀宁别过脸去不看她。 她要他在这儿换,却没有一直盯着他看。 滑滑的睡衣对她很有吸引力,分去了她一半注意力。 只是她坐在床上抱着他的睡衣看向他时,叶怀宁有些恍惚。 好在他自制力够强,才没有在她面前失态。 冉绮看他换完衣服,心中感慨男朋友的身材真是太好了,一看就不仅是锻炼出来的,更重要的是他确实天生丽质。 冉绮下床,牵起他的手和他出门。 弹幕: 【只不过是走出办公室,外面就是另一个办公区,可我怎么觉得他们走得好像是刚刚出了家门一样。】 【也许是你想让他们结芬?】 【呜呜呜,我的宝,这么早不能嫁,妈妈还想留你几年】 …… 弹幕自称娘家人在哭嫁,冉绮差点没被他们笑死。 周书盈和韩兵已经回到工位上,但两个人都沉浸在方才在十五楼击杀高层的激动中,久久难以平复。 白茜附身在韩兵身上,把周书盈当诱饵,让她敲开高层的门,假装弱智地走进去。 紧接着跟进去将门锁上,对着高层一击必杀,如怪物般吞噬了对方的亡魂,干净利落,连个渣都没留下。 如此凶残,他们应该害怕。 可白茜跟他们说辛苦了,他们便顿觉:白阿姨帅爆了! 好激动,有一种跟着白阿姨一定能通关的感觉! 当然他们也知道,自己最该感谢的是冉绮。 如果没有冉绮,他们也没机会被白阿姨利用。 冉绮听到他们叫白茜白阿姨有点惊讶。 在办公大厅不方便说话,出了公司,她对藏在导游手册里的白茜揶揄道:“白茜,你竟然允许别人叫你阿姨呀。” 白茜心态不复从前,“他们叫我阿姨都是叫年轻了。你该叫我祖奶奶了。” 冉绮娇娇地撞她一下,淘气道:“别这么见外嘛,妈妈。” 在白茜作势要打她之前,她钻进叶怀宁怀里。 白茜好气又好笑地哼了声,回了导游手册,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独处。 其实独处也没有什么啦。 就是两个人手牵手散步。 冉绮时不时偷懒,把全部重量压在叶怀宁身上,让他拖着走。 叶怀宁哄她:“要不要我背你?” 冉绮摇摇头,对他张开手臂:“我要抱。” 叶怀宁嘴角上扬着将她抱起。 她屁·股坐在他手臂上,小半个身子趴在他怀里,像抱小孩一样的姿·势。 闭上眼睛就睡觉了。 叶怀宁刻意放轻了脚步,绕到僻静的路,不让颠簸与外界的吵闹打扰她休息。 冉绮本来只是想趴一会儿。 可叶怀宁的怀抱太温暖,太舒服,她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醒来时已经到了西露小区四栋302门口,看到弹幕在刷: 【看看,这就是男朋友和芳芳姐的差别。】 【芳芳姐背绮宝,恨不得来个过山车式大回旋把绮宝扔出去。叶组长抱绮宝,恨不得把她轻轻搂进自己身体,不让她受一点打扰。】 【呜呜呜,在吃了,狗粮已经在吃了】 …… 冉绮睡着了,没看到叶怀宁对自己的细心,但看弹幕知道了,心头一阵熨帖。 呜呜,男朋友可真好呀。 下来按门铃前,冉绮抬起脸对他噘嘴嘴。 叶怀宁低头亲了她一口,眼角眉梢都有了笑。 冉绮搂住他的脖子又亲吻了下他鼻尖,才从他怀里下来按响门铃。 站在这楼道里,冉绮确实能感觉到异常的热。 好像这栋楼是一个闷热的火炉,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焦味。 过了会儿,有人匆匆忙忙套好睡衣过来开门,他满身汗湿,刚套上的背心都贴在身上,汗味扑面而来。 他精神颓靡,“你们是?” 冉绮笑道:“你好,我是远念公司派来接替同事的任务的,我叫冉绮。这是我们公司的组长。” 对方边打量她和叶怀宁边让他们进屋,“我们这儿的情况,你同事都跟你 说了吗?” 冉绮:“说了,我们都了解了。” “那麻烦你了。我明天早上还要上班,先回房睡去了。那边两个房间还有俩人,是我大学室友,我们一起的,你有事找他们。” 冉绮点点头,走进屋里更觉闷热。 对方打开房门进去,冉绮看见他房里开了18度的空调,可房内还是热,只不过比外面要好一点。 冉绮放出白茜,问:“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白茜道:“这栋楼,可能是四柱煞之一。” 冉绮猜到就是。听她确认了,沾沾自喜道:“然后呢?” 白茜道:“四柱煞是刘武安排的,我们创始人其实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四柱煞所在的地方,都有共通点,就是一定有尸体,有亡魂,有执念,有怨气。这里……” 白茜在屋内转了转,道:“这里的煞阵比别墅强多了。肯定死过很多人,也有很多的执念在此。” 冉绮挽着叶怀宁,掏出手机搜索西露小区,试图找出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然而搜索出来的都是二手房等信息。 不过她也察觉到不对劲,仔细翻找一遍,道:“这小区四栋以及四栋附近的房主,大部分都把房卖出去了,要不然就是把房租出去了。房主本人很少住在这里的。” 弹幕: 【所以那些房主多半知道这里有什么问题】 【可是租户他们肯定问过,房主不肯说咋办啊】 【五十年前的事了,现在上网搜也搜不到信息,房主又不肯说,难搞】 冉绮找了找,又道:“这栋楼旁边的五栋,一周前着火了,整栋楼的人都没逃出来,还死了一队消防员。” 这楼里异常的热度,会是因为这里有火灾死去的鬼吗? 冉绮关了灯,在黑暗中观察。 可是观察不出什么。 她怀疑,是因为白茜和叶怀宁在这儿,对方不敢出来。 于是她假装让叶怀宁和白茜出去,趁他们出去时将白茜收进导游手册,重回黑暗的房子里。 客厅里的物品,顿时变得如同深渊里的怪物。 四下安静得只有她的呼吸声,还有滴答滴答的钟表走动声音。 哪来的钟表? 冉绮循声走过去,走出几步,看见黑暗中的墙上挂着一块钟。 那钟随着她的靠近,又逐渐变幻,成了一个干枯黑影,如同焦尸。 黑布隆冬的,看不到五官,美颜都救不了。 一阵阵热浪开始朝她涌来。 那焦尸就在原地一动不动,可冉绮不管怎么走都无法靠近。 身上的温度反而越来越高,逐渐汗湿衣衫。 倏地,她感到滚烫的高温从袖口蔓延,就见火朝她袖子飞来了! 她连忙唤出白茜。 白茜刚现身,她袖子上的火已经被扑灭。 叶怀宁握着她的手,神色阴厉,打量周围。 他来得太快,冉绮都没发现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 冉绮的袖子被烧坏了,还好皮肤没烧伤,只是发红,但也挺疼的。 她不知何时站在了厨房里,刚刚竟是自己把手伸向了点燃的煤气灶。 白茜严肃地探察起这间房。 冉绮娇气地对叶怀宁哼哼:“疼,给我吹吹。” 叶怀宁眉头轻皱,握住她的手,对她发红红的皮肤轻吹。 他收了温度,气息凉凉的,吹得很舒服。 缓解了手上的热痛,冉绮道:“好啦。” 叶怀宁在她伤上轻吻一下,冰冰凉凉的感觉从伤口蔓延开,她就一点都不痛了。 冉绮对他笑 眯眼睛,然后跑去问白茜有没有发现什么。 弹幕: 【……我手被热水烫了下,叫我妈给我吹吹,我妈让我死一边去,我也想谈恋爱了呜呜呜】 【话说你们看见鬼了吗?我刚刚什么也没看见,就看见绮宝进厨房,点燃煤气灶,然后把手往火里伸,还好绮宝点火的时候,叶组长立刻就进来了】 【叶组长好像把人家的门给踢烂了……】 冉绮看到弹幕,回头一看,还真是。 不过正好,冉绮有个主意。 她叫醒一名租户,说了门坏掉的事,要来房东的联系方式。 大半夜发消息给房东,房东竟然回了,说明天一早来修,便挂了电话。 白茜检查完房子,什么也没发现。 冉绮再看这间房,只觉房里的东西好像与刚刚一个人时看到的不同。 她刚刚是被这里的鬼迷惑了? 那鬼是焦尸,难道是隔壁五栋的? 距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冉绮打算去五栋看看。 走出四栋,抬头一看,她发现五栋和四栋之间,在六楼和四楼都有长廊连接。 两栋楼形成了一个“円”字。 冉绮让叶怀宁在外面等,收起白茜,关闭环境美化,进了五栋。 五栋整栋火灾刚过没多久,空气里还有焦糊味,内里墙壁大半都是黑的。 从一楼往上爬,能看到有些房门被烧开了。 屋内惨状可怖,部分沙发上,地面上,残留着狰狞的人形。 冉绮独自往上走,越走越能感觉到异常的高温。 到四楼,越来越多的扭曲人形出现在焦黑墙壁上。 在人形旁的楼梯走着,冉绮有一种这些人形好像随时要从墙壁里冲出来扑向自己的惊悚感。 走至楼顶,能看到层层叠叠的人形趴在楼梯口的窗边。 恍惚间,冉绮仿佛看到着火那天,无数人在熊熊大火之中,将上半身探出窗外求救。 火势蔓延到长廊,长廊被烧黑了一半。 中间似乎有某种屏障,突兀地把四楼与五楼的惨状切断。 冉绮穿过长廊中间的柱子,站在四栋的方向回头看五栋。 冷不防地看见,焦黑空洞的五栋里挤满了焦尸。 它们在黑暗中扭曲身体,像要从火海里逃命的人,发疯般朝她奔来。 她立刻唤出白茜。 然而那群焦尸未跑到她面前,便被中间看不见的隔断给阻挠,白茜没有用武之地。 一张张焦黑扭曲的脸在冉绮眼前放大,随即又化作烟雾。 冉绮庆幸,还好开了美颜。 这些焦尸的脸远看,美颜不生效。 近看,它们便成了一个个骨感婀娜的黑美人,各有各的风情。 冉绮欣赏着他们的脸,对弹幕道:“这栋大楼里好看的鬼好多。要是办个时装秀,这里的人感觉个个都能当模特。” 弹幕满屏哈哈哈,甚至欢乐地和冉绮讨论这些焦尸适合穿类型的衣服。 只有白茜听到她的话:??? 我幻听了? 她古怪地看着冉绮。 冉绮淡定地欣赏完所有焦尸,见五栋又恢复平静,打了个哈欠下楼去找叶怀宁了。 此时凌晨三点,房东早上九点过后才会来修门。 冉绮便打算和叶怀宁在附近酒店开间房睡一会儿。 刚好她满身是汗,黏黏的,得洗个澡。 她挽着叶怀宁道:“那楼里的鬼看上去都很好看……” 叶怀宁笑着耐心听她说。 白茜听不下去冉绮胡言乱语,也不爱看她腻腻歪歪挂在 叶怀宁手臂上的样子,打算进导游手册。 进去的刹那,又听见冉绮叹息道:“他们的表情不那么痛苦,会更好看吧,我还看到有小孩,有学生……” 冉绮怅然地闭上眼睛靠在叶怀宁手臂上。 叶怀宁没有她那么多情绪,他只想让她轻松快乐。 他将她抱起来,亲昵地哄她:“等你干倒公司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冉绮并没有多难过,只是唏嘘。 听他这么一哄,顿时笑出来,在他怀里和他贴贴,说说笑笑到酒店。 前台给他们开了一间房。 冉绮本来没有多想,进了酒店房间,发现酒店卫生间竟然是全透明的,还正对着床,她就有点愣住了。 弹幕: 【这酒店真的很懂,你洗澡,我在床上欣赏,这不得发个疯?这不得浴室和床上都……(涉黄,禁言一小时)】 【绮宝该不会在浴室里,然后叶组长坐在床边……(涉黄,禁言一小时)】 【我就在这里搜集你们乱飞的裤子,明天摆摊去卖】 …… 冉绮当然不可能像弹幕说的那样让叶怀宁看着她洗澡! 虽然她喜欢对叶怀宁亲亲摸摸。 可是让叶怀宁看她,她会害羞! 不过她也不想让叶怀宁到房门外罚站。 叶怀宁从衣柜里拿出浴袍递给她。 冉绮难得有点忸怩:“待会儿你坐到窗边那儿,背对着卫生间,好不好?” 叶怀宁答应,坐到窗边的沙发上,看着窗帘。 冉绮拿上衣服进入浴室。 她可能没有想到,鬼的听力是很好的。 尤其是叶怀宁这样强大的鬼。 她脱下裙子,脱下贴身小衣服,一件件扔到床上。 她走进浴室,打开花洒。 先出的冷水冷得她低呼一声。 过了一会儿温热的水出来,浇在身上,她又舒服地喟叹。 水打湿她的头发,她的肌肤。 水顺着她的身体开始滴滴答答滴落地。 洗发水倒在她掌心,揉搓间发出黏答答的声响,沐浴露在身体上揉搓…… 这些声音,他都听得很清楚。 叶怀宁浑身僵硬地背对着卫生间,闭上眼睛。 视野陷入黑暗,声音变得更加清晰,思维反而更如脱缰野马。 他又睁开眼睛,呼吸略沉重起来,拿起酒店赠送的玻璃瓶装水喝了口。 放下水的瞬间,不经意看到瓶上映出的画面,他倏地手指一颤。 玻璃瓶倒在桌上,水打湿了他的裤子。 在桌上滚动的玻璃瓶,映出冉绮在氤氲朦胧的浴室里,听见声音回头看他的样子。 叶怀宁喉结滚动,手覆在玻璃瓶上。 遮住了那画面。 手掌压住了玻璃瓶上的她。 …… 这场澡,冉绮洗得很舒服。 穿上浴袍走出浴室,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就见他裤子大腿处湿了一大片。 要不是桌上还有翻倒的瓶子,她就要多想了。 冉绮不以为意地拨开他的手,把瓶子扶正,对还坐着不动的他道:“去洗澡吧。洗完了还要洗衣服,吹衣服,不然我明天没衣服穿了。” 叶怀宁低哑地“嗯”了声。 他穿着一向整洁,站起来的时候冉绮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把衬衫衣摆从裤腰里拉了出来。 冉绮看了眼衣摆下遮挡的地方,别过脸去。 虽然摸过捏过揉过,但是盯着看还是不太好。 洗完澡,她的脸本来就 红红的,此刻就算有点红也没什么。 浴室里响起水声,她蜷在沙发上擦头发。 她很困了,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就睡了。 冉绮擦着擦着便睡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叶怀宁把她抱到了床上。 她哼唧了两声,就感到叶怀宁把她抱在怀里,让她靠在他身上,耐心地给她吹头发。 他很细致,吹得很舒服。梳她头发的时候,就算碰到打结的地方,也没让她感觉到疼。 头发吹干,他将她放回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随后卫生间里又响起水声。 冉绮迷迷糊糊地想到:哦豁,我衣服还没洗。 不洗就没衣服穿啦,而且她还没内·衣内·裤穿。 她坐起来,睡眼惺忪,就看见叶怀宁在洗脸池前洗东西,手上搓着的正是她的内·裤。 冉绮稍微清醒了点。 叶怀宁听到动静回头看她,意识到自己手上拿着的小布料,耳根有点红,道:“你继续睡,待会儿洗完了我给你吹干,你明天可以换。” 冉绮哼唧着说好,对他张开手臂。 他放下小布料,走到床边,抬着还沾着洗衣液的手不碰她,弯下腰问她:“怎么了?” 冉绮抱住他的腰,软乎乎的脸蛋隔着浴袍在他腹部蹭了蹭,“你真好。” 她仰起脸噘嘴嘴。 叶怀宁腰腹发紧,克制地低头在她唇上轻吻。 洗完衣服,他担心吹风机的声音有点大,又把吹风机拿到门外的公共区域,给她把衣服吹干。 冉绮定了闹钟,早上七点醒来,叶怀宁才躺上床没一会儿。 她还很困,把自己埋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 他任她抱着,就算有什么心荡神迷,也要等她起床后再去解决。 冉绮是有感觉的。 她想,他这两天的精力比之前旺盛。 好像,变化是在她摸他之后产生的。 男孩子都这样吗? 是不是在接触了女朋友之后,需求会变大? 冉绮不了解,从小到大也没人跟她说过这些。 这种问题,她也不想去问弹幕。 冉绮踟蹰着,嗓音带着刚睡醒的软,贴到叶怀宁耳边小声问。 叶怀宁听到她的问题,呼吸有点乱,“我不清楚。” 冉绮若有所思地“嗯……”了十几秒,问他:“那你呢?会更想吗?” 叶怀宁盯着她,有种阴暗的情绪在叫嚣。 想让她亲自体验一下,他有多想。 但是没等他回答,冉绮就又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手骨修·长且硬,像玉雕一样漂亮。 她在他手上不安分地捏了一会儿,然后嘴巴贴着他的唇畔小声道:“可以给你摸摸……” 章节目录 第26章 远念公司2.12 叶怀宁握紧她的手,用行动证明,他想。 冉绮以前躺在床上,看得稀奇古怪的东西五花八门,没想过有一天能亲身经验,有点小紧张,也有点兴奋。 这辆车很久没开过。 但因为是叶怀宁的车,有专人保养和清理。 打开车门上车,还能闻到车内有和叶怀宁房间相似的木质香气。 叶怀宁坐在驾驶位,冉绮坐上副驾驶。 她紧张地向他靠近,又担心残念回来会看到,退缩回去:“我们去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吧?” 叶怀宁帮她调整好座椅,问:“去哪儿?” 冉绮眼里亮晶晶得像有星星,“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带我去的地方?” 叶怀宁认真思索片刻,挂挡起步。 车开出地下车库,疾驰在夜色中的街道。 此时已是凌晨,街道上几乎没有其他车。 一排排路灯仿佛是特意为他们点亮。 冉绮第一次坐车兜风。 在叶怀宁的教导下,她摇下车窗,把半个身子伸出车窗外,双臂张开感受晚风吹拂。 叶怀宁提醒她注意安全,单手控方向盘,另一只手去拉她的衣摆。 他买了这辆车不久便去世了。 那时候他开这车大多是去谈业务,这还是第一次载人兜风。 他打开车载收音机,音响里磁带转动,响起五十年前的老音乐。 有岁月质感的歌声弥漫在夜色里。 冉绮惊喜地回头看他。 一刹那,叶怀宁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五十年前。 回到了活着的时候,开着刚买的车,载着心爱的人,在马路上肆意奔驰。 叶怀宁笑容逐渐畅快起来。 冉绮东张西望,看看前后左右都没有人,对着这个世界喊道:“我喜欢叶怀宁,我要带他回家。” 她嬉笑的声音,被风送入他耳朵里。 喊完,她回到车里,爬过中间的排挡,手撑在他大腿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叶怀宁偏过头,单手搂住她的背,顺势吻住她的唇。 这一吻很深,冉绮快要喘不过气,他才抽离,继续开车。 车越开越偏僻,直开到一处荒山。 冉绮百无聊赖,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在车上爬来爬去,翻他的车。 车上还保存着叶怀宁生前的物品。 储物箱里有打火机,一盒没怎么抽过的烟,清口糖。 冉绮拿起烟问他:“你抽烟?” 叶怀宁:“给人类客户抽的。” 他不爱抽烟,但也是会抽的。 这烟和糖,过了这么久,应该都不能吃了吧。 冉绮想着,把东西放回去,又想到自己口袋里有糖,问他:“你要不要吃糖?” 她撕了一颗奶糖放进嘴里,舌尖伸出舔了舔唇上残留的甜味,在唇上留下带着水渍的晶莹。 他盯住她的唇,眸色晦暗:“吃。” 他微微张嘴等她喂。 但冉绮比他想得还要让他更喜欢。 她凑过来用手臂勾他的脖子,把嘴里的糖渡给他。 叶怀宁低垂着眼帘,把糖勾过来,也把她勾过来,含在嘴里。 冉绮后仰着脖子不让他继续亲,笑嘻嘻地坐回位置上继续翻他的车。 他车上还有一些单据,上面有他签的字。 笔迹苍劲有力,像是练过书法。 冉绮越翻越起劲,翻到单据就道:“我男朋友写字真好看。” 翻到备用的男士手帕就道:“我男朋友好爱干净哦。” 翻到别人送的温泉门票就道:“以后我们一起去泡温泉吧。” 她像在找宝藏。翻来覆去找个遍,找到后座上放着的文件袋。 这份文件袋从没开封过,封条都已经泛黄。 冉绮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还挺厚。 “照片吧。” 叶怀宁还记得,在他死前不久,他刚和合伙人们刚参加了商业聚会,一起拍了不少照。 照片人手一份。 他拿到照片就随手放在了后座。 冉绮期待地打开文件袋,第一眼看到的是西装革履,站在花园中端着酒杯和一名老者说话的叶怀宁。 照片是从侧面拍的,他没有注意到。 他身姿挺拔,仪态从容,脸上带着礼貌地淡笑,仿佛天生有种气度。 周围很多人都在悄悄留意他。 即便是照片,冉绮也能看出来,那时的他有多光彩夺目。 第二张照片是他坐下的样子,西装外套扣子松开,露出了勾勒出劲瘦腰线的黑色马甲。 神态放松,坐姿优雅有气势。 第三张照片是他站在甜点桌旁,低头拿东西的样子。 他身边有个女人在和他说话,他表情淡淡。 一直在对着叶怀宁照片各种夸的弹幕,风向陡然一转: 【哦豁】 【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该不会是前女友吧?】 冉绮指着照片上的人问他:“是前女友吗?” 不开心。 她吃醋了吗? 叶怀宁观察她,没看出来她的醋意,有些失落,“不是,是合伙人,你见过的。” 冉绮回忆了一下,想起她在十五楼见过的一个女创始人,叫童蕾。 确实和这个照片上的年轻女人有点像。 她沉吟着换至下一张照片,童蕾还在叶怀宁身边。 第三张,第四张都是。 直到第五张,童蕾好像受不了叶怀宁的冷漠,没好气地坐到了另一桌。 弹幕哈哈笑说叶怀宁生前好直。 冉绮的笑在看到童蕾那桌的其他人时愣住。 那桌一共有三个人。 除了童蕾,一个长得像那个叫成仁俊老头的年轻男人,还有一个,是长得像白茜的年轻女人。 童蕾不悦地晲着正和别人交谈的叶怀宁,成仁俊眯着眼睛看叶怀宁。 而白茜看叶怀宁的眼神十分复杂。 他们的眼神让冉绮感到不适。 就好像,叶怀宁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她表情凝肃,将照片从头开始翻。 从那些模糊背景里,她似乎猜到了是谁对叶怀宁下的手。 十六个合伙人。 他们用宴会做掩护,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时不时接触,一边说话,一边悄悄观察叶怀宁。 他们好像早就在密谋什么。 此刻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白茜偶尔看向叶怀宁时会面露迟疑。 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这叠照片看得冉绮眉狠狠拧在一起。 她好像亲眼目睹了叶怀宁死亡的前奏。 照片上的叶怀宁越是意气风发,越是璀璨耀眼,越让她难过。 这样一个年轻有为,意气风发的男人,倘若活着,他的人生该多么辉煌啊。 冉绮心疼地双唇紧抿。 叶怀宁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一边开车一边看她:“怎么了?” 冉绮情绪低落地摇头:“没什么。” 她不想说一些让叶怀宁也难过的话。 这些害死叶怀宁的人,在他们离开之前,总归都是要死的。 冉绮眼神闪过一丝狠意,把照片收起,放回后座。 叶怀宁已经把车开上了山。 天幕从夜色向破晓时分转变,逐渐成青白。 冉绮期待地笑起来:“你要带我看日出吗?” 叶怀宁反问:“你想看日出?” 原来不是? 冉绮想着,叶怀宁就将车停在了一座别墅的院里。 这座山上有这么栋别墅真的很怪。 因为冉绮在上山的路上看到有很多的坟墓。 叶怀宁下车,打开别墅车库门,回来将车开入车库里。 冉绮惊讶道:“这别墅该不会是你生前买的吧?” 弹幕吐槽出她的想法:【这选址可真独特】 叶怀宁:“算是吧,那时候这里还不是坟场。” 冉绮:原来如此。 叶怀宁为她打开车门,她下车跟他进屋。 这栋别墅隔段时间就有人来打扫,是以家中家具等物都未蒙尘。 只是家具全都是五十年前的风格,电器也是,让冉绮梦回五十年前。 她牵起叶怀宁的手,随他参观,听他讲述他的事。 他从小在孤儿院就能看到常人所不能见的东西,亦有能力与它们打交道。 他知道这种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一直很谨慎地隐藏着自己的能力。 后来他被一对教师夫妻收养。 夫妻俩性子冷淡,与他并不亲近,但对培养他很用心。 他按照他们的想法,上名校,学钢琴,学多门外语…… 可惜夫妻俩没看到最后的成果,在他大一那年双双车祸去世。 他们给他留下了一笔遗产。 这笔遗产,在后来他大二遇见另外十六个合伙人时,成了他们创业启动资金的一部分。 创业的事,叶怀宁没有和冉绮多说,总归是利用亡魂赚了很多钱。 后来公司越来越大,他赚的钱越来越多,于是他买了房,也买了车,甚至买了座山。 这座山是他的。 从别墅楼顶露台往外看,能看到这座城市非常漂亮的夜景。 后来他去世,附近的人以为山无主,就把家里人埋在了山上。 坟越来越多,这座山成了坟山。 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这栋别墅也是他的坟墓。 冉绮坐在沙发上,靠进他怀里,听他讲述时,玩着他的手。 她不理解地问:“你为什么不在乎你是怎么死的呢?” 叶怀宁把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掌中,亲吻她的发顶,嗓音沉缓,“从我出生起,我就是在凭感觉做事。我觉得我跟着感觉走,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那是我不知道是什么,但一定要找到的东西。” “与那些人合伙创业是,死后仍要留在公司是,一直留在业务部也是……” 冉绮想起他之前说只带她这样的员工,是因为想要找到她,便开玩笑地问:“是在找我吗?” “是。” 真的是在找她。 可看她笑的样子,他知道她不信。 不信也没关系。 找到她,听见她说喜欢他,百年来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叶怀宁温柔地轻抚她,“如果我活着,未必能遇见你。” 他也很想活着与她在一起,做一对普通的夫妻。 可以不要孩子,但是要一起慢慢变老。 要约定下辈子还要在一起。 冉绮讶异地愣了下。 她还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 原来她的不 开心,他都知道。 冉绮像只猫一样用脑袋蹭他,“可如果你活着,你一定会过得更好。” “没有比找到你更好的了。” 叶怀宁认真地告诉她。 “……” 冉绮凝视着叶怀宁,说不出话。 她亲眼看到他错过了怎样功成名就,令人羡慕的人生。 他却告诉她,她比那样的人生更好。 怎么会有人因为遇见她,就觉得还是死亡更好呢? “你怎么这样……” 怎么这样好,这样喜欢我。 冉绮埋怨又开心地搂住他,在他开口的瞬间吻上去。 这一吻很长很深,从一楼客厅,到三楼卧室。 冉绮晕晕乎乎撞到桌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裙子被撩上去了。 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很大的供桌。 桌上的东西晃动着发出响动,幸好没有倒下。 冉绮回头看了眼,供桌中央是块牌位。 上面写着叶怀宁的名字。 她新奇眨眼睛,在牌位亲吻牌位主人,感觉好离谱。 不容她多想下去,叶怀宁又吻上来。 这房间里没有床。 她被压倒在桌上时,听见乒铃乓啷的东西落地声音。 是叶怀宁把供桌上的东西都挥下去了。 他眼眶红红,晦涩地凝视着她,一下一下亲吻她的唇,问她:“可以吗?” “嗯?可不可以?” 他低哑的声音很好听。 冉绮眼睛弯成月牙,晕晕乎乎软声地道:“在这里吗?唔……在这里很好。” 这里是属于他的地方。 “要亲亲。” 冉绮搂着他的脖子缠住他,在他耳边和他咬耳朵:“……贴贴。” 叶怀宁身体顿了下,再压下·身去。 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 冉绮疲惫地睁开眼,入眼是地上摔碎的贡品碗碟,打翻的香炉,泼洒了一地的香灰。 香灰本该是干蒙蒙的,洒在桌边的却有些被打湿,点点滴滴在地上留下印记。 这里是没有水的,水是哪儿来的呢? 冉绮懵懵的,想了下,有点脸红。翻了个身,就感觉有凉凉的东西从沿着小腿滴了下去,又打湿了一片香灰。 叶怀宁已经给她裹上了他生前的衣服,仍有些不知餍足地哑声问她:“冷吗?” 冉绮摇摇头,“有点疼。” 如她第一次看见所想的那样,太撑了。 她把脸埋在他怀里,想继续睡觉。 叶怀宁把手覆在她小腹上,为她暖肚子。 可她肚子里还是有点凉凉的。 毕竟他就算平时与她相处,能让她感觉到是常人体温,实质上他也是鬼。已经离体的东西他是控制不了温度的。 他在她耳边呢喃轻哄:“下次不这样了。” 冉绮哼了一声,她才不信。 第一次过后她就说了凉,可第二次第三次……他还是这样。 他就是喜欢这样。 冉绮让他继续给自己暖肚子,困倦地接着睡。 再醒来时她睡在沙发上,身上已经洗过澡。除某处有一点不适外,总体很干净舒爽。 楼上有动静。 她忍着疼上楼,以防被弹幕看出来异常,娇气地喊:“叶怀宁,抱抱。” 叶怀宁从三楼的卧室出来,手撑栏杆直接跳下来,抱起她上楼去,关心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 冉绮就是想看看他在干什么啦。 他 笑着亲吻她的额角,带她上楼去,把她放在供桌上坐着,旁边就是他的牌位。 叶怀宁继续清理这间房间的狼藉。 弹幕: 【发生了啥,绮宝和叶组长打架了?】 【好像真的是,那边是叶组长的牌位,这满地的贡品和香灰都是供奉给叶组长的吧,竟然全都被砸了】 【可是绮宝砸叶组长贡品也会很累呀,我觉得这算是叶组长欺负绮宝,让绮宝不开心就是他的错!】 …… 弹幕坚定地认为叶怀宁让冉绮发火了。 他们没有看到那段发火过程,是直播间有问题。 看他们越讨论越偏离真相,冉绮快乐地晃着腿。 反正她是不可能告诉弹幕—— 他们做了。 在他的墓碑前,他的供桌上,他的坟墓里。 冉绮注视着正在擦湿香灰的叶怀宁,脸蛋红扑扑的。 弹幕:【绮宝不会把叶组长打出血了吧?我突然发现香灰是湿的,还湿了好多】 “……” 冉绮眼神飘忽地抱住叶怀宁的牌位,羞涩地不自觉用手指划着牌位上叶怀宁的名字。 她决定暂时不看弹幕了。 叶怀宁打扫完,把她抱下来,带她去楼下歇了一会儿。 别墅里有准备给叶怀宁的贡品,都是很精致的点心。 冉绮说肚子饿,叶怀宁就把他的贡品拿来给她吃,还烧了壶水。 她吃的时候,他帮她吹热水。 热水变温,她吃完点心就可以直接喝啦。 她还和叶怀宁看了电视。 老式电视的分辨率很低,也没有频道。 看的是以前的碟片,一部武侠片。 冉绮对武侠片不感兴趣,看着看着,揶揄地问他:“有没有那种片?” 叶怀宁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轻咳两声:“没有。” 他生前很清心寡欲,没有那种世俗的**。 不过现在倒是很有。 叶怀宁搂她腰的手,慢慢摩挲起来。 冉绮察觉到,和他蹭蹭脸蛋:“下次吧,该回去了。” 天色不早,已经是第二日黄昏了。 冉绮想起他说露台能看夜景,与他坐上车的时候,期待地对他小声道:“下次我们去露台上亲亲,不止亲亲……” 叶怀宁呼吸一滞,“上面没有遮挡。” 冉绮遗憾:“那算了。” 叶怀宁目光幽深:“可以造一个。” 冉绮笑得开心又有点不好意思。 他准备发车,她突然又叫住他,想起件事,神秘兮兮地问他:“你洗过澡了吗?” 叶怀宁点头。 帮她洗完,他也洗了。 冉绮对他眨眨眼:“还没有给你亲亲……” 但是在他的牌位前,他先给她亲亲了。 叶怀宁握住方向盘的手收紧,喉结滚动。 她的身体慢慢倾过来,趴下。 有拉链拉动的声音在车里响起,叶怀宁呼吸渐沉渐急。 …… 冉绮又跑回别墅里去漱了口才回来。 叶怀宁知道,对于她来说,比起像他这样因爱而欲,她更多的是对这方面好奇。 什么都想试试,觉得好玩。 她就像一张白纸,试图给她自己的纸上添点有乐趣的东西。 冉绮跑回来,叶怀宁瞥了眼她红红的嘴唇,心里又有些激荡。 他转移注意力,启动车子,把车开回公司去。 正是下班高峰期。 车在路上走走停停,路过一家商场,冉绮要 叶怀宁开进去,她要买衣服。 叶怀宁给她买了新裙子。 她给叶怀宁买了一套新西装。 当然,都是花的叶怀宁的钱。 购物完,冉绮坐在车里吃甜甜的冰淇淋,吃了几口,又想到什么。 抿了几口,白白的奶油融化在她唇间,她直白地对叶怀宁道:“像你,凉凉的……” 叶怀宁闻言咳嗽几声,手背掩唇,耳朵红得滴血。 弹幕不明所以:【像啥?】 【画面总是一切一切的,感觉错过了好多东西,烟.jpg】 …… 冉绮笑嘻嘻地刷弹幕。 吃完冰淇淋,到达公司。 地下停车场的残念已经回来了。 他们之中少了一部分,那部分已经回归主体。 冉绮和剩下的残念们打招呼,“很快你们都能回归本体的。不过有机会回去的时候,记得一定要勇敢呀!” 她在煽动他们。 可她说得也对。若不勇敢,他们将永远被困于此,永远做自己砍向自己的刀。 残念们五味杂陈。 远念公司仍处于混乱中。 冉绮和叶怀宁坐电梯上十四楼时,看到八楼的按键还是暗着的。 到达十四楼,叶怀宁收到消息,让全体领导到十八楼开会。 他重返电梯,冉绮到石月办公室放出潘玲,让她在此养伤。 潘玲虚弱地倒在沙发上,魂魄飘摇。 石月正收拾东西也准备去十八楼,见状问道:“八楼的事是你干的?” 冉绮没有直接回答,对石月撒娇道:“开会的时候,要是有人针对我男朋友,麻烦石月姐帮帮忙。” 石月不以为意,“他还需要我帮忙?” 便拿上一本厚厚的文件离开了。 办公室只剩下冉绮与潘玲。 冉绮关心潘玲:“你需要什么吗?等你养好伤,我带你去看你弟弟好不好?他想见——” 话停住,冉绮骤然想起,潘盛没有说要见潘玲。 说的是,想和潘玲打通电话。 潘玲灰败的瞳眸明亮起来,惊喜道:“我弟弟还活着?你见到他了,他现在怎么样?他,他知道我……” 我死了……潘玲颓丧地闭上眼睛。 冉绮和潘玲迂回道:“你先好好休息。” 她走出办公室,联系上潘盛,再次确认潘盛的诉求。 潘盛打字比说话流畅:“你找到我姐姐了吗?她知道我死了吗?” 冉绮:“原本是知道的,但是现在又好像误会你还活着。” 潘盛:“那就不要告诉她我死了。我姐姐她在公司还好吗?” 冉绮打字的手指蜷了蜷,犹豫片刻,道:“你等下,我让你姐姐跟你说吧。” 要她两头瞒,太为难她了。 冉绮回到石月办公室,轻轻推潘玲,把手机递给她,“跟你弟弟说几句话吧。” 潘玲先是躲闪,连连摆手,怕自己现在的情况被弟弟听出异常。 可电话已经接通,她怕太久不说话,弟弟也会起疑。 无奈地做了个深呼吸,她接过电话,笑了起来:“小盛?” 冉绮安静地在石月的椅子上坐下等她通完话。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传出完整的一句话:“姐,你在公司还好吗?” 潘盛的嗓子已经烧焦,每发出一个音,便如刀割一次喉。他竭力不露出任何异样。 可潘玲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劲:“小盛,你声音怎么这样?” “……救火的时候被烟熏哑了。” 潘玲心焦道:“那 你还好吗?我之前看新闻说你们队救火都出事了,说是全……” 潘盛否定道:“新闻说错了,那不是我们队。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潘玲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弟弟真的死了,连声道:“好好好。” 两人都安静了一会儿。 潘盛又问:“姐,你怎么不说话,身体不舒服?” “没有,就是工作忙没睡好。” “哦……姐,我听说你们公司有点问题。既然工作这么辛苦,你要不要换个工作?” 潘玲:“我正想跟你说呢。我打算换工作,已经找好了,是我大学同学在国外弄了个工作室,叫我过去帮忙。我要是去了国外,会比现在还要忙,很久都不能联系。到时候,我给你发照片,写信吧。” 潘盛:“那好啊,你就去国外打拼,我这儿你不用担心。” 顿了顿,潘盛又道:“我最近也不想在消防队干了,看到的去世的人太多,心里有点承受不了。网上不是流行什么心灵净化之旅嘛,我想去全世界到处转转,有事我也给你发消息写信,你不用担心。” 姐弟俩突然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开始隔着电话说说笑笑。 他们聊了很久,潘玲有些撑不住了,才道:“不说了,待会儿我要上飞机了。” 潘盛:“好,我东西也收拾好了,待会儿准备和认识的朋友一起出发了。” 潘玲忍住哽咽:“小盛,真对不起啊,姐姐工作换得这么突然。” 潘盛轻声道:“害,这算什么,我知道你过得好就行了。我这不,也挺突然的嘛……” 他们听着彼此刻意营造出的正常呼吸声。 潘玲长吸口气,让自己笑出声:“小盛,再见。” “姐,再见。” 电话挂断。 潘玲抱着手机缓了好一会儿,将手机还给冉绮时,祈求道:“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冉绮接过手机,看到潘盛也发来消息:“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冉绮问了姐弟俩同样的问题。 “可不可以帮我拍几张照片?要是拍不了就算了。麻烦你了。” 姐弟给了她相同的回复。 冉绮笑了下,答应了他们。 不过,她对潘盛说要让他再等一天。 她先去办公大厅,让周书盈支开工位上的“潘玲”,偷偷拿走潘玲的衣服。 然后她带潘玲离开了公司,找到向园路那位老婆婆,说明来意。 老婆婆拿出一款老旧相机借给冉绮,不收她的钱,“帮已逝之人完成心愿,能给自己积阴德。” 冉绮对老婆婆道谢,带潘玲去了一家摄影馆。 大半夜的,摄影馆已经关门。 为了不耽误时间,她特意打海报上的电话,开高价把老板叫来开门。 她不用老板帮忙拍照,问了老板摄影棚设施的使用方法,租了他们的摄影棚,买了他们一些淘汰的日常服,让老板在她拍完后帮她修修照片就行。 老板拿着钱乐呵呵去休息室等她拍完照。 摄影棚里再没有其他人。 冉绮把买来的衣服全都烧给潘玲,调出美颜,细致地将潘玲的容貌尽量还原成活人的模样。 放下风景景布,打开灯光。 潘玲站在景布,对着老式照相机的镜头,露出微笑。 她盯着镜头,仿佛透过镜头,看到了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 她笑着,笑着,笑容越发灿烂。 一张张布景切换。 潘玲换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衣着从年轻靓丽到成熟稳重。 冉绮帮她脸上 的美颜做了数次调整。 妆容时浓时重,脸蛋年轻饱满,到逐渐有了岁月痕迹。 整整一夜,潘玲拍了二十张照片,仿佛在照片里度过了她未来的五年四季。 拍完,她捧着那特殊的相机,一张张地查看。 冉绮灵光乍现,把摄影馆老板叫来,让潘玲和老板站在一起。 冉绮问老板:“你结婚了吗?” 老板懵然地回答:“结了。” 冉绮有点遗憾,对潘玲道:“那就让他扮演你丈夫的弟弟吧。” 潘玲面带笑容,眼眶湿润:“好。” 她在和谁说话? 老板困惑地看向空荡荡的身边。 潘玲克制着眼里的泪,微笑看向老板,好像在和老板互动。 第二十一张照片拍下。 潘玲想,假如弟弟能看到这张照片,会相信她在国外活得很好吧。 冉绮拍完照,把相机递给老板,让他帮忙p一下,不需要把人p漂亮,但要让人看起来是真的生活在背景布里。 老板莫名其妙地接过相机,连上电脑,看到照片里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潘玲此刻正坐在桌前,拿摄影馆的纸笔,亲手写下一封封未来要给弟弟的信。 冉绮对被吓得脸色青白的老板道:“不用怕,她不害人。她只是想让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有个好好活下去的念想。” 老板愣愣地点头,若有所思地p起了照片。 p着p着,不知他想到什么,一个大男人,眼睛有点红了。 老板技术很不错,不愧是能在市中心开了多年摄影馆还不倒闭的。 他p完照片,潘玲也写完了信。 冉绮将打印出来地照片递给潘玲。 她将写好的信一封封对应着夹在照片之间,把安排好的照片与信交给冉绮,深深鞠了一躬,道:“谢谢您。” 谢谢您让我变回了生前的模样。 谢谢您完成了我的遗愿。 谢谢您陪我浪费时间。 潘玲在黑暗中化作星光散落,对冉绮感激道:“祝福您……” 老板呆呆地在冉绮身后看着。 他看到这个给鬼拍了一晚上照片的女孩,收信时突然看着信愣了一下。 她身处黑暗中,身边却有辉光。 冉绮表情很快恢复正常,收好这一沓信与照片,回过头对老板道谢,同他结账。 老板连连摆手,说不收钱,但是—— 他指了指电脑上潘玲照片的电子版,问道:“这些照片我能不能自己留着,我想做个纪念。” 他要告诉妻子和孩子,昨晚他帮一个鬼完成了心愿。 虽然妻子可能一开始不会信,但等她看到摄影棚里烧掉的衣服,拍照时间,应该就会信了吧? 还有他的孩子,一定会信的。 老板脸上浮现出些许骄傲。 冉绮摩挲着手中潘玲的照片,答应:“应该可以,她应该会想有更多人以为她还活着。” 老板对冉绮道谢。 冉绮又道:“今晚我还要带一个人来拍照。” 老板心知她说的人不是人,“可以,今晚,我的摄影馆给你们开着。” 冉绮对老板道谢,回了公司。 一晚上没睡,她很困,直接回叶怀宁办公室睡觉。 期间叶怀宁回来过。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听见他让她继续睡。 公司因为八楼混乱和十五楼高层死了多人,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他还得离开。 他在她额上亲吻一下。 冉绮点点头,继 续睡。 到晚上,冉绮洗漱出门,去了西露五栋,将潘盛带到摄影馆。 摄影馆老板今天带了老板娘在等着。 看到冉绮一个人走进来,买下许多日常男装,要借用摄影棚,老板娘面露惊讶。 看到冉绮将男装烧掉,对着空气说话,又对着空气手指滑动了很久,然后放下景布,拿起相机对着空气拍摄,老板娘彻底傻眼了。 老板气势汹汹地对老板娘道:“我说的吧,我是在做正事,你还不信,还打我!” 老板娘瞪老板一眼,犹豫着上前,帮冉绮调灯光,调景布。 冉绮停顿了下,对老板娘道谢,继续拍摄。 快门声,冉绮让老板娘切换布景的声音在深夜的摄影馆响起。 潘盛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在正常拍照的活人。 他盯着镜头,目光坚定,笑容阳光。 漆黑的焦尸在美颜的摹面技能下,成了一个浓眉大眼,肤色健康的小伙子。 冉绮给他拍了二十张照片。 他像他姐一样,一张张看完,借用摄影馆的纸笔开始写信。 撕的是潘玲昨晚撕的同一本本子,用的是同一支笔,写下的也有同样的话语。 冉绮想了想,拜托老板娘去陪潘盛拍一张照片。 老板娘又怕又兴奋地答应了。 潘盛更是乐意之至。 他想,有人陪他一起拍,他姐如果能看到,肯定会更相信他活得好好的。 他回到景布前,冉绮特意调了一个景布,恰好是昨晚潘玲和老板拍的有桥的景。 老板娘站在潘盛身边,根据冉绮指的方向,看着潘盛。 潘盛面向老板妻子微笑。 咔嚓—— 冉绮拍下这第二十一张照片。 照片洗完,潘盛和他姐姐一样,将信与照片一封一封夹好递给冉绮。 他深深鞠躬道谢,在化作星光消散前,给冉绮打了好评。 冉绮小心地收起他的信与照片,和潘玲的放在一起。 她找到老板,麻烦老板额外再p一张照片。 老板听到她的要求,愣了好一会儿。 花了一个小时,细致地p好一张照片。 是潘玲和潘盛的合照。 恍惚间,冉绮仿佛真的看见姐弟俩一起站在那张有桥的景布前。 她按下快门,他们相视而笑。 她将这张照片和他们的遗物一起放好,连同相机一起交给向园路老婆婆。 她给了老婆婆一笔钱,麻烦老婆婆未来五年,每隔一个季节就寄出照片和信。 老婆婆问:“地址呢?” 冉绮道:“叫着潘玲和潘盛的名字,烧掉就可以。今天,先烧那张合照,还有两封信吧,告诉他们我看过了。” 老婆婆翻看没有信封的信和照片,长长地了叹了口气:“好。” 一共四十三张照片,四十四封信。 多出的一张照片,是眼前这个姑娘,送他们姐弟的礼物。 多出的两封信,是他们姐弟对她的感激。 “真是姐弟啊,说的话都一样。”老婆婆眼里湿润,笑着摇摇头。 致冉小姐: 您知道,我们都死了吧? 谢谢您,陪我自欺欺人,护我一场梦。 ——潘玲(潘盛):,,. 章节目录 第28章 远念公司2.14(含2000营养液加更) 没有预想中被血淹没的窒息感。 睁开眼,有红色在眼前飘过,像一片红纱自面上拂过。 待眼前世界褪去红色,周围环境变幻,冉绮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身上穿着服务生的衣服,往旁边一看,玻璃上映出的脸,也成了一张陌生的脸。 冉绮:? 她查看直播,发现直播弹幕还在,松了口气。 【发生什么了?】 【绮宝怎么变脸了?】 【这个场景好像有点眼熟】 是的,这里很眼熟。 这是一处庄园。 一栋豪华复古的别墅坐落在花园中,占地面积颇大的园子里正在举办晚宴。 花园的装修,用具,灯光,全都是冉绮在叶怀宁别墅里看到过的老式款。 西装革履,身穿礼裙的人们来来往往,讨论一些公司,业务之类的事。 这是冉绮在照片上看到过的五十年前的宴会现场。 有人把手伸到她面前,道:“给我拿杯酒。” 冉绮没反应过来,对上这人的脸,震惊得愣住。 这人是她在照片上见过的童蕾。 “你发什么愣。”童蕾细细的眉毛拧在一起。 冉绮对童蕾露出微笑:“不好意思,我看您长得像一个大明星,还以为您是那位呢,一时惊喜。” 童蕾眉头舒展,“你倒是嘴甜。” 冉绮笑盈盈地从自己手中托盘拿了杯酒递给童蕾,顺着她走去的方向看。 视线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看到了人群中耀眼夺目的叶怀宁。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冷白的皮肤上毫无瑕疵,一如她在照片上见过的那样。 只是颜色更加鲜明。 她震惊地盯着叶怀宁看。 叶怀宁察觉到她的视线,朝她瞥了眼,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几秒,好像不认识她似的又收回去。 弹幕: 【叶组长不认识绮宝了?】 【绮宝现在这样子,他怎么可能认出来?不过看他在这宴会里游刃有余,一点困惑和惊讶也没有,更没有去找绮宝,是不是他忘了绮宝了?】 【该不会是回到过去了吧?回到过去,改变他的死,就能够救出叶组长?】 【主线任务:复活叶组长,支线任务:和叶组长结婚,冲啊我的宝!】 …… 弹幕的活泼缓解了冉绮莫名其妙来到陌生环境的不安。 不管这里是过去还是幻境,她都是要把叶怀宁带出来的。 冉绮脸上恢复一如既往的轻松笑容,端着盘到叶怀宁面前,假装一不小心撞到他身上。 酒杯碰撞,酒杯里红色的液体洒到他身上。 冉绮这才发现,这酒杯里的怎么不像酒呀? 好像……血? 不过也只一瞬,很快她闻到酒精味散发开来,仿佛在告诉她刚刚是她的错觉。 “对不起,对不起,我带您去里面清理一下吧。” 冉绮拿着手帕帮叶怀宁胡乱擦拭。手指隔着帕子,在他胸膛上摸了好几下。 温暖的胸膛下,是有力的心跳。 不像她以前躺在他身上时,听到他胸膛里只有死亡的安静。 弹幕:【绮宝是在揩油吗?】 冉绮:胡说,我是在干正事! 叶怀宁挥开她的手,对身旁的人说了声失陪,往别墅里走去。 冉绮紧跟上,一路还在道歉,仿佛一个诚惶诚恐的小可怜。 叶怀宁好冷漠,走在前面头都不回,也不搭理她。 冉绮对他背影做鬼脸 ,心想等出去了他一定要哄自己,自己才会搭理他! 参加宴会的人大多在花园里,别墅内只有三三两两在休息的人,看到叶怀宁都打了声招呼。 叶怀宁礼貌回应,朝内走去。 冉绮不认路,正好装模作样的跟着他。 只是他走到一个长廊前,又停·下脚步问她:“休息间在哪儿?” 冉绮:…… 不知道。 她四处看看,凭着直觉推开一道门,门内是客房,正好。 冉绮从善如流:“请。” 叶怀宁走进客房的卫生间,用特殊清洁液清理身上污渍。 冉绮跟进房里,小心翼翼将房门锁上,走近他道:“叶怀宁?” 叶怀宁侧头看她一眼,表情淡淡,没说什么。 冉绮斟酌该怎么跟叶怀宁说,想了想,道:“你觉不觉得,最近你的合伙人们在——” 话未说完,她突然感到身后有股寒凉气息在堆积。 眼前弹幕惊恐地尖叫:【啊啊啊啊绮宝看身后】 冉绮回头,就见血色雾气在她身后萦绕,若有似无地聚成一个怪物形状。 她看着怪物,放缓语速试探地道:“在密谋一些……” 随着她说出的话,怪物逐渐凝成实体。 这是一只没有脸的怪物。 巨大的嘴占了它整个头部,锯齿状的尖利牙齿里有血像口水般流动,滴滴答答滴落地面。 它的身体上长满了耳朵,仿佛在认真倾听冉绮的每一个发音。 碰到这种怪物,美颜真是救不了。 冉绮吞咽了下,继续一个字一个字道:“对,你……” 怪物闪现着向她逼近。 当她说到“你”时,它已来到她面前。 巨大的身躯像座小山矗立在她面前,投下的阴影完完全全笼罩着她。 它在她上方张大嘴,血样的口水,滴在她脚边,只等在她在触动某个禁忌前一口将她吞下。 冉绮呼吸都要凝滞了,闭上嘴不说话。 它不让她透露那些合伙人会害死叶怀宁的消息。 冉绮有点害怕地低下头,不看这压迫感十足的怪物。 叶怀宁清理完了衣服,对她说的话并不好奇,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他仿佛看不见怪物,直接穿过怪物的身躯。 弹幕惊喜道:【难道怪物是幻觉?!】 冉绮试探着伸出手去碰怪物。 手贴在了怪物异常黏滑柔软,还在缓缓蠕动的身体上,就好像,她手下摸的是一只巨大的蛞蝓。 怪物身上的耳朵动了动。 冉绮:完蛋,这怪物对于我是真实存在的。 冉绮连忙收回手,在卫生间洗手。不安地时不时瞥眼怪物。 怪物没有动手,只是身上密密麻麻的耳朵在浮躁地翕动着。 看来它被某种规则束缚着,一定要她说出不能说的事,才能对她下手。 冉绮决定无视怪物,在叶怀宁离开前跑出去拉住他的袖子,“叶怀宁,你小心……” 冉绮说话间又去盯着怪物,慢吞吞地一字一字试探着道:“身边的人。” 怪物没有反应,她松了口气。 看来是不能直接提醒,但是可以委婉着来。 咔哒——叶怀宁解开门锁的声音引她回头看他。 他问道:“这门是你锁的?” 冉绮:…… 说是我锁的,我好像就变成对他来说最该小心的怪人了。 冉绮连连摇头,无辜地道:“不是我,我不知道是谁锁的。” 叶怀宁若有所思,打开门出去了。 冉绮望着他的背影,有种颓败感。 好冷漠啊。 他怎么对别人这么冷漠,他对她明明不是这样的! 转念,她又担心起来。 根据之前看到的叶怀宁车上照片推断,叶怀宁应该是在这场宴会结束不久之后死的。 具体是什么时间她不清楚。 冉绮苦恼地思考着往外走去,走到花园里,她时刻观察着叶怀宁的动向,还有童蕾。 童蕾开始靠近叶怀宁了,就像照片里的那样,在叶怀宁待在甜点桌旁时,笑着和叶怀宁搭起话。 冉绮装作漫不经心地挪动着靠近。 挪着挪着,踩到一人的脚。 “对不起。”她连忙道歉。 对方也是个服务员,摆手说没事,看都不看她,一直盯着叶怀宁。 冉绮奇怪极了,这人是谁?该不会是被合伙人买通的服务员吧? 她想了想,对对方道:“主管叫我过来,让你去把那边的餐盘杯子全洗掉。” “啊?” 对方露出惊讶之色,表情古怪,难以置信,又时不时看看周围,十分难以理解的样子,嘴里嘀嘀咕咕的。 这时冉绮发现,眼前的弹幕被屏蔽的突然多了。 她认真思考片刻,小声唤:“周书盈?” 对方立刻停·下脚步,瞪大眼睛回头看她,好像脑子转过弯了,“冉绮?” 冉绮点头。 周书盈终于找到同伴,跑过来小声道:“吓死我了,我之前坐在十四楼听到警报响,整个大楼都变成血色,一眨眼,就到这儿来了,还成了这副模样。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冉绮不清楚,道:“既然我们来了,韩兵和齐芸肯定也来了。你去找他们,我还有事,宴会结束前我们在那边的喷泉旁汇合。” 周书盈点头。 冉绮又提醒她,有些话不能随便说,不然会招来怪物。 周书盈严肃地答应,去找韩兵和齐芸了。 冉绮再看向童蕾与叶怀宁。 还好,他们还在说话。 她默默靠近,听见童蕾道:“怀宁,不要再拒绝我了好吗,我从你大三就认识你了,你身边除了我还有谁?谁还跟你合适?那些女孩子,她们能接受你经常跟鬼魂打交道吗?” 叶怀宁不说话。 冉绮心想他好像特别喜欢无视别人。 童蕾被无视得恼火:“成仁俊说得该不会是真的吧?他说你有喜欢的人,只是你喜欢的人还没出现,你一直在等她出现?你确定那个人会出现吗?你确定她是谁吗你就等。” 冉绮闻言,有点怔怔的。 她想起叶怀宁说的那些话。 她一直以为他是说好听话哄她的,就像她也喜欢胡说八道哄别人一样。 可原来他说的是真的? 叶怀宁看旁边有人,不想童蕾再胡搅蛮缠下去,道:“我没说过那是我喜欢的人,只是我确实有感觉要等一个人。” 他慢条斯理地吃起蛋糕。 童蕾恼怒地看他几眼,甩手离开。 冉绮在童蕾和叶怀宁之间犹豫了两秒,选择跟着童蕾走。 童蕾像照片那样坐到桌边。 桌边除了她还有年轻时的白茜和成仁俊。 成仁俊玩味道:“怎么样啊,又拒绝你了?” 童蕾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成仁俊道:“他油盐不进,咱们现在的业务又有都得靠他。你说说,万一某天他等的那个人出现,是个商人,他跟着跑了,发家致富更上一层楼,咱们可怎么办啊?” 成仁俊的担心是童蕾也有的。 她确实喜欢叶怀宁,但叶怀宁的能力才是她对叶怀宁穷追不舍的原因。 她要是能和叶怀宁在一起,不管叶怀宁还跟不跟他们合作,总归都甩不开她。 冉绮在他们背后装模作样擦拭栏杆。 听见成仁俊压低了声音道:“上次我的提议可是一劳永逸的,保证他永远都能为我们所用,怎么样?” 童蕾愣了一下,没有反驳。 成仁俊便知道她的意思,笑得更灿烂,“这可是我从向园路那个女人那儿偷来的法子。这法子我问她买她还不卖,说这是害人害己的法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什么害不害的,这不还是落我手里了嘛。” 成仁俊言语中满是得意。 向园路? 冉绮立刻联想到向园路的老婆婆。 多年后是老婆婆,但如今她应该还年轻。 成仁俊口中的女人,该不会就是她吧? 白茜始终一言不发。 成仁俊也不勉强,和童蕾商定之后,就兵分两路,要去游说其他合伙人。 按成仁俊的说法,游说只不过是走个形式。之前他透露出那个意思的时候,那些人就没有反驳过。 成仁俊走前摸了下白茜的手,笑道:“不勉强你,只要你不去告密就行。” 白茜抽回手瞪了成仁俊一眼,看向叶怀宁,欲动又止,终究还是当作事不关己。 可是真的事不关己吗? 她分明也对那样的利益心动了——杀了叶怀宁,让他永远为自己的公司赚钱。 冉绮不悦地看向白茜。 白茜敏锐地望向她,十分莫名其妙。 冉绮不请自来地坐到她对面,她更莫名其妙了。 冉绮道:“你有个女儿,叫李筱对吧?” 白茜愣住,长久在商场沉浮的经历,让她眼神变得异于常人的锋利。 冉绮无所畏惧道:“你丈夫是你相亲认识的,你在你女儿出生不久后就创业,是嫌他没用,想给你女儿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对吧?” 白茜困惑又警惕:“你是谁?” 冉绮:“我是从未……” 话未说完,那股阴寒气息又出现了。 冉绮从桌上的酒杯映照上,看到了身后对她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 她话锋一转:“你不用管我是谁,这世上有很多神奇的事,譬如什么鬼魂,煞阵之类的。” 听到煞阵,白茜握酒杯的手陡然紧了。 冉绮接着道:“我只是想来提醒你,不要忘记你创业的初心。你爱你女儿吗?如果你爱,那你可以回去好好问问她想要的是什么,是你给的钱还是你的陪伴。” 白茜眸光冷厉地凝视着她。 冉绮站起潇洒地要离开,走出两步,又回头对白茜五味杂陈地道:“还有,不要给你女儿买你喜欢的巧克力了,她有点过敏。” 白茜的眼神陡然间变得茫然,好像注意力全转移到女儿巧克力过敏上了。 她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立刻拿起手机打电话给丈夫问巧克力的事。 待打完电话,确认冉绮说的是真的之后,白茜又让丈夫把电话给女儿。 电话那头传来女儿并不亲热地喊“妈妈”的声音。 白茜听到,声音与面容都变得柔软,道:“哎,筱筱,是妈妈。妈妈刚刚看到X牌的一条新款小裙子很好看,妈妈买给你好不好?” 电话那头的筱筱不说话。 白茜的笑淡了,不确定地问道:“不喜欢吗?” 筱筱还是不说话。 白茜试探道:“那妈妈这周末请假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筱筱沉默了一会儿,道:“妈妈不是工作很忙, 不能陪我吗?” 是,以前她都是这样对筱筱说的。 ——不要打扰妈妈,妈妈工作很忙,妈妈都是为了筱筱,筱筱要乖知道吗? …… 可听女儿这样说,白茜突然有点无措,眼眶也有点红,笑了笑道:“妈妈现在不怎么忙了,可以回去陪筱筱了。” 电话那头的筱筱开心地喊了声:“好。” 白茜又和筱筱聊了两句,挂断电话,在人群中寻找冉绮的身影。 她看到冉绮走到了叶怀宁身边。 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叶怀宁虽然还是那副冷漠的模样。 可她明显感觉到,他与以往有点不同。 白茜思索片刻,走过去叫住冉绮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冉绮闻声和白茜离开。 白茜又发现,叶怀宁好似不经意地往冉绮身上看了几眼。 走到无人处。 白茜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冉绮故作神秘:“天机不可泄露。” 白茜:“那你找我说话的目的是什么?” 冉绮老神在在,仿佛得道高人:“想让你……” 背后一凉,怪物又来了。 冉绮改口:“做你不会后悔的事情。” 白茜不解:“不会后悔的事?什么事?” 冉绮:“有句老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白茜脸色变得难看,明白了她的意思,迟疑道:“你……和叶怀宁是什么关系?” 冉绮有点遗憾:“目前还没关系。” “你是他要等的那个人?” 冉绮笑起来:“也许是哦。” 白茜若有所思,在冉绮的注视下,走向叶怀宁。 冉绮远远看到她请叶怀宁和她找个地方说话,叶怀宁要跟她一起离开,远处却有人眼神不善地走过来。 冉绮记得,照片上这人是和成仁俊交谈过的。 她连忙端着一盘酒冲过去,往他身上一撞。 这次比撞叶怀宁用力多了,乒乒乓乓酒杯全砸在对方身上,对方的衬衫被酒打湿一大片。 “你走路不长眼睛啊!”那人扯着湿漉漉的衬衫破口大骂。 冉绮低下头连连道歉:“对不起,我刚刚不小心绊了一下。” 这人不停地骂骂咧咧。 冉绮连连点头称是,心道叶怀宁这会儿应该已经和白茜走了吧,白茜的提醒他应该会听吧。 正努力憋笑,却听头上响起熟悉的嗓音:“董鑫磊,克制一下你的脾气。” 是叶怀宁。 他怎么没跟白茜走,他那样冷漠的人,怎么就多管闲事了? 冉绮有点气恼,难以理解地瞪着眼睛看他。 却见他面色如常,压低声音对董鑫磊道:“这里多的是未来的潜在商业伙伴,你要让他们看到你对一个服务员不依不饶,毫无教养大喊大叫的样子吗?” 董鑫磊不爽地脱下西装外套甩了几下,挥挥手让冉绮走。 算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让白茜私下和叶怀宁说成话。 白茜没有明确说加入成仁俊的计划,成仁俊觉得没事,但董鑫磊不放心。 他警告地看了白茜一眼,拉上叶怀宁道:“陪我去换件衣服,正好我有事要和你说。” 叶怀宁答应,礼貌地对周围人笑笑,和董鑫磊一起进别墅。 冉绮真想冲上去捶叶怀宁两下。 他在干什么! 明明是那么聪明的人,这会儿怎么这么笨?一点敏感性都没有。 白茜也无可奈何,烦恼地与冉绮对视一眼 ,走到一边去。 没关系,之后白茜还是有机会提醒他的。 他是在拿到照片之后死的,这会儿应该还不会出事。 宴会快结束了,冉绮没兴趣继续做服务员,默默偷懒,去了没什么人的喷泉旁。 周书盈已经找到韩兵和齐芸,在这儿等了一会儿了。 他们三个有同样的好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突然到这儿来了? 要怎么离开? 接下来任务该怎么做? 冉绮把来这儿之前的来龙去脉和他们说清楚,猜测应当是那个阵法把他们拉到这里来的。 至于要怎么离开,冉绮出于私心,想阻止叶怀宁的死亡。 她问韩兵与周书盈的意见。 二人沉思良久。 周书盈道:“我觉得,也可能是复活叶组长,但复活他之后,不是我们就能回到远念公司大楼,而是我们会直接通关。” 韩兵赞同地点头:“把这比作游戏,你对远念公司下手,就像是走上了true:,,. 章节目录 第29章 远念公司(完) 六小时前,玩家三人突然被踢出幻境,回到公司。 五分钟前,白茜突然冲下楼,让他们快跑。 紧接着他们就看见,公司里那些血色粒子凝成了十五个血色人形,开始疯狂吞噬大楼里的员工。 那些员工可都是他们自己人啊! 他们三个各自拼了半条命,合力利用道具和技能才平安逃出那恐怖的地方。 他们一瘸一拐,互相搀扶着想找个安全地方商量后续对策。 却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信步走进大楼。 进入楼内,眨眼间消失。 旋即十四楼响起爆裂般的巨响,和怪物般的嘶吼。 十八楼与十七楼也开始震荡。 他们远远地看见,三个肉山般的怪物在和一些看不清的东西厮打。 韩兵、齐芸和周书盈都脸色煞白。 太可怕了。 这根本不是他们能抵挡得住的。 * 冉绮睡得迷迷糊糊的,喊叶怀宁说要喝水。 无人回应。 她强迫自己撑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房间。 身体没有变回瘫痪瘦弱的样子,她没离开游戏? “叶怀宁,叶怀宁?”冉绮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她坐起身来,一条墨绿色的发带坠在发尾,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疲惫的大脑转动,迟钝地想到了什么,掀开被子到窗边查看自己的所在地。 透过窗户能一眼看到隔壁的远念公司。 此刻远念公司全楼都被若隐若现的血雾包围,仿佛那已经成了另一个维度的世界。 远念公司大楼前广场花坛上,坐着三个玩家,正呆呆地仰望远念大楼内的暴·乱。 有弹幕从眼前飘过: 【啊啊啊啊啊绮宝终于醒了!】 【呜呜呜之前弄错了,原来还没有结束。退出绮宝直播间之后发现队里另外三个人的直播还开着,才明白过来叶组长这是故意要一个人处理远念公司的事啊】 【叶组长已经进公司四小时了,我从齐芸直播间都看到好多尸体被扔出来,还没落地就炸成了血雾,好可怕呜呜呜】 …… 叶怀宁! 冉绮气恼地在心里咬牙切齿,表情凝肃,一边从弹幕了解目前的情况,一边飞快地往远念公司大楼奔去。 跑到广场,齐芸三人看到她,大声叫她:“发生了……”什么? “别——”别进去! 他们刚吐出一两个字,冉绮已冲进远念大楼里。 他们面面相觑,“我们是不是也该进去?” 毕竟这也是他们的任务。 可抬头看看大楼里的场景,他们又害怕地摇头。 安全最重要,还是继续在这儿坐着吧。 远念公司一楼已经没人,电梯全停。 冉绮在眼睛上涂抹柳叶露水,召出残念。 残念如黑色飓风包围着她,半推半携,将她带到十四楼。 撞开十四楼安全通道的门,是一片血肉废墟。 残破的灯管滋滋作响,闪烁着掉落电火花。 零零散散几台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进行到一半的对话证明了事情发生得有多突然。 无数断肢残臂在大厅内四散零落,就仿佛这里是屠宰场。 不……屠宰场也没有这样血腥。 开了美颜,冉绮看到的是整个世界开满红花。 只有半截身体,或是只剩下肩膀的人们,面容因美颜而变成美丽模样,像一尊尊被打破的雕塑。 整层楼寂静如死。 冉绮连忙要返回安全通道继续往上走,忽听见昏暗的卫生间传来低低啜泣声。 冉绮召唤出马园园,警惕地跨过卫生间门口的尸体,向里探进半个身子,问道:“还有人活着吗?” 噗嗤——半截巨大的虫头从冉绮头顶被马园园切断掉落。 马园园站在她原本站着的地方,被血淋湿。 冉绮抬头看,竟是一只虫头管理员怪物卡在门口上方的通道里,方才差点猛地给她来一口。 卫生间里啜泣声变大变近,小小的鬼魂从另一个通道里爬出来,哭泣着向冉绮跑来。 冉绮定睛一看,是刘诗彤! “你怎么会在这儿?”冉绮惊讶地扶住跌跌撞撞的彤彤。 彤彤哭着祈求道:“救救妈妈,他们,他们都上楼了……” 不敢耽误时间,冉绮一边带彤彤和大部队上楼,一边问彤彤到底发生了什么。 彤彤拉着她的袖子,哭得抽噎着讲述。 彤彤被送走当夜就偷偷跑回来了,仍是继续躲在管道里。 今天她看见十五个创始人“复活”成了血色怪物。 怪物疯狂吞噬大楼里的员工,以达到真正复活的状态,因此所有人都遭了殃。 煞阵被毁,诞生在大楼内的所有管理员也都失去控制,加入了混战。 十七楼、十八楼的领导们也打了起来。 因为没有了煞阵,靠换身体才存活的他们将很快步入腐烂。他们必须抢夺他人身上残留的煞阵力量来自保。 远念大楼成了巨型斗兽场。 冉绮越听越心焦。 心里不断念叨叶怀宁的名字,越念叨越生气。 他怎么能又这样! 总是只想着保护她,从来不顾他自己。 一路向上。 到十六楼,冉绮看到和十四楼相似的惨状,只不过这里更多是怪物尸体。 十七楼,有人的残肢,也有怪物的,所有墙壁都被喷溅上红色。 冉绮越看心越沉,彤彤哭得也越厉害,不断地叫着爸爸妈妈爷爷。 走到通往十八楼的楼梯拐角,残念们忽然顿住。 十八楼剧烈地震荡着,那震荡里包含的力量,令残念们本能恐惧。 冉绮不勉强他们,将他们收回导游手册,带着马园园闯上十八楼。 推开十八楼安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肉山、八个巨大的人形红影,正与四个浑身浴血的“人”对峙。 那四人,一个是身形佝偻的老太太,一个是捂着受伤手臂的年轻女人,一个是护着年轻女人的男人,还有一个—— 身姿挺拔卓群,是叶怀宁。 冉绮忍住喊他名字的冲动,怕他分心。 可他们已经察觉到身后微弱的动静,都看向安全门。 娇小漂亮的女孩站在那儿,白皙干净的模样与这地狱格格不入。 冉绮这时才发现,彤彤又溜了。 溜了好,那么小一孩子。 她带着马园园向他们靠近。 一只人形红影发出怪笑,猛地朝冉绮袭来。 叶怀宁毫不犹豫地奔向冉绮,眼里只有她,完全忘了,他这样是把背后暴露给了敌人! 僵持的局面被打破,战斗瞬间爆发。 血色人影与肉山一同攻向“四人”。 冉绮手捧导游手册唤道:“芳芳姐。” 那只扑向冉绮的血色人影未能近身,便爆裂开来。 乌黑长发如丝网狂舞的腐烂女鬼出现在冉绮身后。衣袂翻飞,完全现出鬼像。 她散发出的腐臭形成保护圈将冉绮护在其中,带上马园园加入了战斗。 叶怀宁染血的脸上露出一抹安心的笑。 冉绮生气地对他喊道:“我说过我能保护好我自己,为什么你就是不听!” 为什么? 因为太在乎了,太害怕了,害怕失去她。 叶怀宁看她的眼神含笑,像是在哄她。 他这时顾不上说什么,反身又加入了战斗中。 冉绮心知自己没什么武力值,站在保护圈内盯着他们。 原本被打散的血色人影竟然又凝聚成型,回到战斗中。 李芳芳和马园园愣了一下,就听冉绮指挥道:“打散他们没有用,直接吃了他们!” 李芳芳与马园园闻言,立刻改打为吞噬。 两方鬼开始撕扯,试图竭力压制对方,吞噬对方。 血色人影在围攻叶怀宁和老太太白茜。 那座肉山刘武,更多的是在攻击石月和护着他的陌生男人。 冉绮猜陌生男人就是刘文远。 刘文远打不过刘武,还要护着石月,打得越来越吃力。 转瞬间,刘武抓到他的破绽,身上凹凸不平的疙瘩竟然化作一颗颗人头,张大嘴扑向石月的肚子。 刘文远还在招架刘武的攻击,护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头冲向石月。 石月抚着已经凸起的小腹,无惧生死,对刘文远怨恨地大喊:“刘文远,我受够了,你要是真心爱我,就不用怕!杀了刘武,让他再也不能威胁我家人的安全,我……” 她眼里流露出一丝柔软,眼泪蓄在眼眶道:“我会谢谢你。” 刘文远双目赤红,暴喝一声,决然地冲向刘武要和他同归于尽。 刘文远其实至今仍然不懂。 做远念公司的刘总,功成名就,身居高位,就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舍弃妻子,利用儿子,重要到对自己亲孙女下手,如今还要对还在腹中的另一个孙儿下手,重要到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刘文远也受够了! 他知道自己死也杀不了刘武。 但能重创刘武,剥下他外壳这层丑陋的肉山,让其他人杀了他这位双手沾满血的父亲,也够了! 他决心赴死,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 听见那站在安全门边的女孩讶异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彤……” 他回过头去,看见他的妻子正跪坐在地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然后,被那些人头贯穿身躯。 石月浑身颤抖,嗓子压抑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一声声无意义的音节,无措地要去抓彤彤,把她推到一边去。 可是石月碰不到这个已经是鬼魂的小姑娘。 彤彤坚定地挡在妈妈身前,一次一次挡住那些想要吞噬石月腹中胎儿的人头,变得越来越透明。 叶怀宁与芳芳姐等人控住血色人影。 白茜趁机抽出手对付刘武,让刘文远带着石月走。 白茜对刘文远与石月无感。 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那个保护妈妈的小姑娘。 眼泪从刘文远眼里不断往下落,他咬咬牙,抱起石月往外跑。 魂魄已近透明的小姑娘终于可以倒在地上休息了。 她瘫软在地,像一片薄如蝉翼的纸,望着从肉山爆破而显露出的老人,茫然地道:“爷爷,为,为什么……” 她一直很想让爷爷带她玩,想让爷爷来接她放学。 想让爷爷爸爸妈妈坐在一起吃饭。 就像幼儿园里其他小朋友家那样。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爷爷是个怪物? 为什么她的爷爷对她这 么凶? 为什么她的爷爷一点都不喜欢她? 有人喜欢她吗? 她好像真的是被抛弃的孩子。 彤彤的小身子抽搐着,望向血色的天花板。 突然,她眼前出现一张好看的脸。 是那个叫冉绮的姐姐。 冉绮快速将她抱起,跑回安全门旁,抱着她哄:“没事,没事的,你进手册里待一会儿,等结束了,我让芳芳姐和园园姐救你。” 彤彤嘴唇颤动着,还未说出话来,就见一道黑色的人影的发疯一样叫喊着,举着断裂的钢管冲进来。 是石月。 石月好像忘记了害怕,直冲向刘武,将钢管捅进刘武胸口。 白茜正压制着刘武,因这猛然一击愣住了。 转头看石月,这个女人疯狂地把一下一下用钢管捅着刘武,直到刘武血肉模糊,不甘心地瞪大眼睛倒在地上,她还扑过去,把刘武的身躯捅得稀巴烂。 她满脸是血,头发被血打湿黏在脸上,发疯一样把刘武脸抓花,听到身后彤彤轻轻咳嗽的声音,才回过神来,跌跌撞撞地想要去抱彤彤。 她抱不住,手臂一下一下在彤彤身躯里挥舞中,最终跪在彤彤身边,手虚虚抚在彤彤脸侧道:“彤彤不怕,彤彤不怕啊,妈妈陪你,妈妈不会再丢下你了,妈妈陪你一起走。” 她胡乱地从地上抓起灯管掉下的碎玻璃要自己脖子上割,决绝得没有一丝犹豫。 冉绮连忙制止她,打掉她手中玻璃片。 她的手已经被碎钢管和玻璃片割得血肉模糊。 彤彤也喊她:“妈妈……” 石月完全不复从前的高冷知性,她张着嘴,痛苦得连哭都发不出声音,颤声道:“妈妈错了,妈妈不该赶走你,妈妈再也不会丢下你了,妈妈和你一起走……” 刘文远赶回来,搂住石月要带走她。 他刚带石月下楼,就被石月从后脑打了一棍,现在人都是晕的。 石月哭着不肯离开,手扣在地面上,拖出一片血色斑驳的痕迹。 “妈妈,走吧。” 彤彤细弱的声音,让石月好像被按了定格键般,整个人都停住了。 彤彤靠在冉绮怀里,平静地看着石月和刘文远道:“我没事,姐姐会救我的。” 冉绮点头,她不会让彤彤有事的。 彤彤又道:“走吧,我不再是爸爸妈妈的小孩了,以后姐姐会给我找户好人家的。你们有新的小孩了,不要像对我这样对她。不然我和她都会讨厌你们的。” 石月呆傻了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心痛至极地看着彤彤,说不出任何话。 彤彤,不要她这个妈妈了? 眼泪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她盯着彤彤,直到被刘文远带走,她呼吸急促地眨眨眼,晕了过去。 临走前,刘文远回头看了眼彤彤,眼眶通红道:“对不起。” “你要保护好你老婆和你的小孩。”彤彤小大人似的道。 刘文远喉头哽住,强忍着不发出哭的声音,带着石月离开。 冉绮让彤彤进手册。 彤彤摇摇头,虚弱地笑,神秘兮兮地让冉绮低下头,在她耳边道:“我告诉姐姐一个秘密……爸爸妈妈肚子里的小孩,还是我。” 冉绮诧异地睁大眼睛。 彤彤笑起来,吃力地道:“是爸爸去求的,他以为他没求到,但是他求到啦。我也,还想做,爸爸妈妈的小孩……” “我还想,就这样多陪妈妈一会儿,等我出生再去,这样我就,记得很多……以后可以,吓他们一跳……但是不行了,我要去妈妈肚子里了,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虚弱极 了,连笑也没力气了,发不出声音地对冉绮动了动嘴唇:姐姐再见。 她闭上眼睛,化作星光。 冉绮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哭笑不得地道:“再见……” 弹幕也从呜呜呜的哭嚎,变成了: 【这个小丫头小心思真多……不过真好啊】 是啊,真好啊, 原来彤彤徘徊在石月身边,并不是痛苦的,而是充满着期待的。 冉绮平复心绪,看向叶怀宁与李芳芳马园园。 他们的战斗进入了尾声。 叶怀宁吸收掉血色人影身上的煞阵力量。 李芳芳与马园园合力吞噬掉最后一个血色人影。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马园园回到导游手册休息,白茜虚弱成了普通亡魂,带着李筱的长生牌离开。 冉绮奔向叶怀宁,一头扑进他怀里,然后狠狠地拧了他的脸一把。 叶怀宁抱住她,轻吻了吻她的发顶。 世界逐渐被白光吞噬。 冉绮牵起他的手道:“我们回家,我有好多话,回家之后再教训你。” 叶怀宁笑着说好。 他解开下她发尾的墨绿发带,蒙住她的眼睛,亲吻她的额头:“不要摘,这样等你再睁开眼,就能看到我。” 冉绮哼笑一声,“行叭,答应你。” 心里欢喜,她男朋友好有仪式感哦。 发带蒙着她的眼。 她看不见,他与世界,在她眼前崩塌。 李芳芳跟在冉绮身边,看着空荡荡的世界,默然无声。 叶怀宁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无法跟她离开。 他的不顾一切,是为了给她一场美梦。 冉绮意识变得模糊,往旁边抓了抓,没抓到什么,不安地唤:“叶怀宁?” 李芳芳道:“他在呢,在你身边。” 冉绮又开心地笑起来。 * 回到熟悉的房间,冉绮下意识要叫出一个名字。 那名字到她嘴边,她就给忘了。 脑海里有关游戏世界的事起先还清晰,但随着她的回想,就蒙上了一层浓雾,变模糊了。 眼前跳出游戏结算: 恭喜通关游戏副本《远念公司》 《远念公司》已倒闭,游戏提前结束,副本将永久关闭。 奖励:积分+10 关闭副本额外奖励:积分+100、道具1:墨绿发带、道具2:一只女鬼、道具3:远念公司外出证明。 直播收入:积分+1600 【墨绿发带】 (仅限冉绮使用,不限时间地点) (佩戴可提升30%灵魂属性+60%身体属性) 来源:神的礼物。 【一只女鬼】 一只被夹在导游手册里带出来的女鬼,叫马园园。 【远念公司外出证明】 每轮游戏仅限使用3次,每次使用将获得12小时安全期。安全期内非玩家主动发起攻击,NPC不得伤害玩家。 外出证明道具最下方,还有一行字: 远念公司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是——来自远方的思念。 冉绮看着这段话,莫名愣了几秒。 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愣,摇摇脑袋收起道具。 积分自动归入商城。 冉绮从导游手册里放出马园园和李芳芳。 马园园看到陌生房间,床上瘦骨伶仃的女孩,和李芳芳第一次来时一样傻眼。 冉绮在商城里兑换了健康身体,换上新裙子跳下床 ,欢快地要带她和李芳芳一起去逛街。 坐电梯下楼时,李芳芳碰了下冉绮的发带,眼前跳出字: 【神的礼物,送给她】 又是神的礼物。 远念公司不是李芳芳的大本营,有关远念公司的事她根本记不清。只记得这个发带是某个和冉绮关系很亲密的人给的。 她问冉绮:“你还记得给你发带的人吗?” 冉绮摸着发带道:“有点印象,好像是一个和我关系特别好的鬼……” 马园园对原生副本有点印象,但不多,道:“是叶组长。” 冉绮点头:“对,是姓叶。” 她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非常模糊。 但她觉得,那个叶组长对她很好,很喜欢她。 才不像难搞的芳芳姐! 冉绮阴阳怪气看李芳芳一眼,想着叶组长露出笑容。 李芳芳:? 又关我啥事? 出门打车,冉绮带马园园和李芳芳去吃上次没吃成的火锅。 到达商城,商场里正为七夕做活动。 商场中央摆了一架钢琴,一位漂亮小姐姐正穿着礼裙弹奏。 听着她弹奏的曲子,冉绮脚步一顿,走上前去问道:“请问你弹的这是什么曲子呀?” 弹琴小姐闻言,意味深长地道:“怎么了?是有人弹了这首曲子送给你吗?” 冉绮记不清了,道:“好像是。” 听到这曲子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她在游戏里听过。 在一个很模糊,但很浪漫的场合。 有人弹着钢琴,注视着她。 她想,那这一定是他送给她的曲子吧。 弹琴小姐笑起来,弹起冉绮说的印象最深刻的那一段。 她边弹,边微笑注视冉绮,温柔地唱: “没有缠·绵悱恻的场面,没有对白的你爱我……你是,我一场好梦……” 恍惚间,冉绮听着曲子,仿佛看到了什么,眼眸变得迷蒙。 弹琴小姐道:“这首歌叫《情歌》,弹这首曲子送你的人,肯定喜欢你。七夕节就要到了,你要是也喜欢他,也许还能……” 话音戛然而止。 弹琴小姐看见面前瘦弱的小姑娘,眼眶红红的。 弹琴小姐立刻掏出纸巾递给冉绮,安慰道:“没关系,就算错过……” “没有错过。” 冉绮接过纸巾道谢,灿烂地笑道:“我和他一定是非常美好的故事,因为我记得,最后离开的时候,我很开心。” 她隐约记起,她和叶组长谈了一场恋爱。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冉绮想,既然最后自己是开心的,那说明这段感情她并没有任何遗憾,他肯定也是。 就是好可惜,她竟然不记得自己的初恋具体是怎样的! 冉绮只对这个不满。 她再次向弹琴小姐道谢,向李芳芳和马园园吐槽着自己竟然忘了初恋,上楼吃火锅去了。 不用担心这周会发生上周的集体自杀事件。 因为之前傅含星和她说过,机构已经安排了很多便衣,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待命,以防万一。 一人两鬼订了个包间,点了一大桌菜,开开心心涮火锅的时候,冉绮连要吐槽的事都抛之脑后了。 * 淮城私立医院抢救室。 数名专门为江遣欲随时待命的专家医生,紧张地盯着监控仪器上的数值,同时调整机器,为手术台上的江遣欲实施抢救。 江遣欲的身子一直很不好,突然需要救治,对于各位医生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可他 的身体情况仍是每次都让他们提心吊胆。 甚至有时候他们自己都觉得他能活过来是很不可思议的。 江遣欲半睁着眼睛,没有完全昏迷。 他脑海里多出很多记忆。 记忆里,总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在他眼前转来转去,对他十分亲昵,一次又一次扑进他怀里。 他每次接住她,抱住她,就不想再松开她…… 那些画面,逐渐汇聚,定格在一条墨绿发带上。 他将墨绿发带系在她发尾上,俯身在她额角落下一吻。 他能感觉到那时的自己在害怕。 害怕她有危险,害怕她出事。 为什么那样害怕? 因为,他好像尝过失去的滋味,很痛,痛得难以呼吸…… 突然一阵腥甜上涌,江遣欲咳出血来,血沫溅红了他的氧气罩。 医生立刻拿下积血的氧气罩,为他更换备用的。 生理性眼泪不受控制地从江遣欲眼角滑落,他发出微弱的声音。 医生靠近他,询问他在说什么。 听到两个字,一名医生立刻跑出抢救室,询问等在抢救室外的傅含星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江先生说冉绮?你确定?”傅含星怀疑医生听错了。 医生肯定自己没听错。 傅含星让他回抢救室,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冉绮。 冉绮正在吃火锅,接到电话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立刻赶往淮城私立医院。 傅含星派人在一楼等她,一见她立刻将她带上顶楼。 傅含星道:“江先生抢救的时候念你的名字,我想他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他让冉绮换上消毒服,进入抢救室。 冉绮临危受命,有点激动。 听傅含星说,一般都是机构一把手才会和江遣欲私下聊机密。 现在,冉绮感觉自己也好像领导级别的大人物,正准备去听江遣欲的重要遗言。 当然,这种想法她不敢说出口。怕特殊机构以为她诅咒江遣欲,把她噶了。 她紧张又兴奋地走进抢救室,来到正接受抢救的江遣欲身边,在他耳边温声道:“江先生,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江遣欲的抢救和一般的抢救不一样,主要是用机器调节生命循环,辅助他自身挺过来。 他听到她的声音,手指动了动。 冉绮立刻把手凑过去,手掌摊开,等他在自己手中写字。 可他没写,他的手指艰难而缓慢地爬上了她的手掌。 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冉绮:? 她猜测他这举动是什么意思。 猜了几秒,猜不出来。 她直接问:“江先生,你的意思是?” 江遣欲握着她的手,唇间轻动,发出微弱的气声。 冉绮起先没听清,过了会儿才听他见,他在喊她的名字。 冉绮期待地道:“我在,是我,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江遣欲听到她的声音,不说话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手搭在她手上。 他修·长的手比她的手大好多,完完全全盖住了她的手。 冉绮懵然地对医师们眨眨眼。 他不说话了,这咋整? 医师们严阵以待地盯着江遣欲在回升的生命数值,没人搭理她。 冉绮想离开,小心翼翼地要抽回自己的手。 江遣欲的气息又沉重起来,原本放在她手上的手收紧。 冉绮耳朵几乎贴在他嘴边,听见他又在喊她的名字。 可是除了喊名字,他不说别的。 冉绮知道自己是走不成了,百无聊赖地趴在手术台边,被他握着手。 他轻喊一声:“冉绮……” 她:“我在。” “冉绮……” “在呢在呢。” “冉绮……” “在在在,在你旁边呢。” …… 她越应声,语气越像哄小孩儿。 江遣欲被推回病房时,身边还跟着被他握着手,表情困惑又麻木的冉绮。 傅含星连跑过来问她:“江先生跟你说什么了?” 冉绮一脸深沉:“说了三十五遍我的名字。” 这是她感到无聊之后开始数的,实际上他喊她名字的次数更多。 傅含星:??? 冉绮无奈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江遣欲为什么这样。 傅含星便道算了,让冉绮回去休息,过两天把这次游戏副本的报告写好交过来。 冉绮试探着抽回自己的手,病床上闭着眼睛的江遣欲立刻手指收紧抓住她。 冉绮对傅含星眨眨眼:不行啊,这孩子现在离不开我啊。 傅含星:??? 他目送着冉绮跟着病床回病房,不由得开始思考:难道冉绮是个相当重要的人物? 他决定向上级打个报告。 至于有没有可能单纯是江遣欲对冉绮有些特殊? 这种猜测,傅含星连想都没想过。 因为江遣欲这人对视他如珍宝的亲生父母都冷淡疏离,只能伪装出虚假的情意。 他天生缺乏感情。 * 江遣欲的生命体征平稳下来,冉绮趴在他病床边,无聊得犯困。 她是熬不住的人,困了就要睡。 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含糊地叫了个名字,顺着握住她的手,轻车熟路地爬上床去。 这人也很熟练地抱住她。 她往他怀里钻了钻,本能地嗫嚅着叫了个字:“叶……” 他很自然地低头,唇贴在她发顶轻吻。 紧接着,他感受到唇下的发丝,陡然间怔住,睁开眼睛。 江遣欲看着怀里的娇小姑娘,恍惚间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因心跳过快而响起的滴滴警报,让他彻底清醒。 警报声吵到冉绮了。 可她没醒,还把头往他颈间钻,要他给她挡声音。 江遣欲也觉得那台监测仪器吵得烦人,伸手将其关了。 “江先——”听见警报的医师赶来推开门。 江遣欲迅速用被子盖住冉绮,温和道:“没事。” 医师闻言要离开,看到有台机器显示异常,又要走过来检查。 刚迈进房中,就听江遣欲冷了声音道:“我说了没事。” 江遣欲看似一向待人温厚,可实际上跟他久的人,心里都是有些怕他的。 医师退回去,应声离开,将门关上。 江遣欲拉下被子,让冉绮露出脸来。 被被子蒙了一会儿,她的脸因热而泛起酡红,身躯紧紧贴着他。 江遣欲难以克制地回想起记忆里一些模糊的片段。 原本那些片段他没有在意过。 可此刻,那些记忆画面里,包括棺材里的,都变得鲜活而生动。就好像他刚刚才和她一起经历过。 这一次的记忆比上次清晰得多,让他能确定那些是真实发生过的一些事。 只是江遣欲仍不明白,为何他总会和她有牵扯。 江遣欲眉头轻拧,松开握着冉绮的手,缓缓与她拉开距离。 可冉绮好像回想起什么,没有东西抱着, 就开始感到不安,在床上胡乱摸索,紧紧握住他的手。 根据江遣欲对游戏的了解。 玩家是意识进入的游戏,离开游戏后,相关记忆会很快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模糊。 但带回来的身体记忆,会在一天后才彻底消失。 这是她的身体记忆,他说不了什么。 毕竟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是吻她发顶吻醒的。 江遣欲克制着不让自己失态,转移着注意力,去掰她的手。 可她的手很软,掰她手指的时候,她不自觉地与他的手拉扯着乱动,他很难克制住。 而且他一用力,她也会用力,会弄痛他。 她逐渐被掰得烦躁起来,眉头皱起,眼睫颤了颤,像是要醒了。 江遣欲放弃扯开她了。 让呼吸平稳下来,闭上眼睛。 冉绮睁开眼时,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就是觉得这样躺在别人怀里睡觉很熟悉。 可很快她就发觉到异常。 她怎么躺在别人怀里睡觉? 她躺谁怀里了? 冉绮清醒过来,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手里握着的他的手,呼吸都要停了。 她震惊又心虚,难以理解自己怎么会这样睡觉,抬头看了眼江遣欲的脸。 他呼吸平稳,双目轻阖。 还好,没醒。 冉绮屏住呼吸松开他的手,却还感觉那种手感残留在手掌中久久不散。 她做贼似的蹑手蹑脚下床,打算帮他掖好凌乱的被子,装作无事发生地溜走。 一转身,还没摸上他的被子,就对上他睁开的眼睛。 冉绮有一点点紧张。 她松手的时候他还没恢复过来。 现在恢复过来了吗? 他是能察觉到异常的吧?但应该不会觉得是自己趁他睡着乱来吧? 冉绮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面上不显,很正常地对他笑笑:“江先生,你醒啦,我去叫医生?”:,,. 章节目录 第30章 现实0.3 “嗯。”江遣欲面色如常,又闭上眼睛假寐。 冉绮按响床头铃找来医生,和江遣欲说自己先走。 江遣欲客气地应了一声。 走到门口,冉绮听见他对医生说,他身体没什么知觉。 冉绮瞬间松了口气,脚步都变得轻快。 走出病房,傅含星正在门外侯着,见到冉绮又问:“江先生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冉绮摇头。 傅含星很费解的样子,提出送冉绮离开。 路上冉绮无聊,有意突然放出马园园,吓得傅含星呼吸都停了两秒。不过他面上不显,缓过神道:“你又养了只鬼?” 冉绮笑嘻嘻地道:“这是我园园姐。” 傅含星若有所思,“这周游戏也死了不少人。” 冉绮闻言,表情庄重地认真听讲。 傅含星:“不过这周,那些自杀的人很奇怪,他们会刻意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自杀。” 游戏操控失败玩家自杀,为什么要选人少的地方? 这么为当地管理机构考虑的吗? 冉绮问道:“上次那批没自杀,被监管起来的人,他们怎么样了?” 傅含星拧眉:“在监管所里生活,但行为举止很奇怪,像人又像动物,对什么都很懵懂。不吃人的食物,不吃死物,爱吃活人。饿到不行的时候,我们提供的活畜他们也能接受。我们暂且称他们为活鬼。” 冉绮思考片刻,揣测道:“有没有可能,游戏操控的自杀其实不是自杀,而是杀掉原本身体里的魂魄,让这些活鬼得意以在人体内寄生?” 傅含星:“我们也有这样的猜测。而且我们也选出了一些活鬼进行培训。结果是他们会学习模仿人类,且学习速度快得可怕。” “当模仿人类达到一定程度后,他们会获得原身的记忆,不暴露本性的时候,完全可以装成一个普通人类混在真正的人类中生活。” 冉绮表情沉重。 所以,这游戏其实是在让非人类入侵玩家世界? 傅含星又道:“这周我也参加了游戏,问了一下其他参加游戏的人,可以初步判断游戏是一星期进行一次。” “游戏内危险程度很高,江先生这次跟我一起进入了游戏。这次要不是江先生,恐怕我就回不来了。” 冉绮惊讶道:“江先生也是游戏玩家?他还能控制他自己和谁组队进入游戏副本?” 傅含星点头,“确切地说,江先生其实是全球第一位游戏玩家。在我们进入游戏之前,他已经将游戏通关了一遍。只不过,没进入过游戏的人是会自动忽略与游戏相关的信息的,所以他以前并没有将这事告诉我们。” 也正因如此,大面积的自杀虽然造成了一部分社会压力。但普通人还是不会因为这种未知游戏而恐慌。 冉绮期待道:“那江先生可不可以带我和你们一起玩游戏?” 傅含星道:“可以。” 冉绮兴奋。 组队打游戏可比散排爽多了。 可他话锋一转:“但是江先生要带我们机构的人。你有你的芳芳姐和园园姐保护,我们机构的玩家只能靠自己,没有人带,生存率太低了。” 而且很幸运的是,大家进入游戏的时间并不是同时,是分批的。 在游戏中不论过了多久,现实里也只是一眨眼。 所以江遣欲可以在短时间保住很多人的性命。 冉绮感慨:“他就是你们的外挂。” 傅含星点头:“可以这么说。” 以前江遣欲就是外挂,现在更是了。 为了提防未被发现的活鬼会去攻击江遣欲,机 构还特地安排了很多人,扮成医生护士进入淮城私立医院。 虽然江遣欲不一定需要这样的保护。 可这是他们机构对江遣欲的重视,是一定要做的。 说话间,车开到冉绮楼下。 傅含星送冉绮到单元楼门口,又道:“明天我们有一个行动,希望你能参加。” 冉绮:“什么行动?” 是欢迎会还是团建聚餐? 傅含星严肃道:“现在游戏范围已经不只是淮城,隔壁洪城也被波及到了。上头抽调了淮城对游戏有一定了解的骨干去了洪城支援,而现在我们又发现这些活鬼会融入人类,淮城人手不足,所以……” 冉绮听懂了:他想抓她去做苦力。 工作任务加重,冉绮有一点不开心。 不过她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答应道:“那行吧,明天你来找我?” 傅含星笑起来,点头:“嗯,明天早上八点。” 冉绮苦起一张脸,趴在马园园身上假哭:“我现在就感觉好累,园园姐背我上楼,我要从现在开始为明天攒点体力。” 马园园比李芳芳好说话,爽快地背起冉绮。 李芳芳在一旁嫌弃地嗤了一声。 傅含星看着她们一人两鬼的背影,深感不可思议。 就像第一次见到江先生一样震撼。 江先生能让非人类对他产生畏惧。 而她,总是会让这些非人类喜欢她。 * 翌日八点,傅含星准时来接冉绮。 冉绮嘴上说累,但他来接时她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了。 傅含星看看她的小裙子小皮鞋,早知道她会穿成这样,将带来的离队制服发给她。 最小码的制服,穿在她身上还是有点大。 傅含星摆出了队长的架势,道:“你需要多吃多锻炼。” 冉绮戏精敬礼:“是,长官。” 傅含星禁不住笑了,让她上车。 今天开的车是十人座车。 车门一打开,看到车里坐满的队员,冉绮脑海里蹦出五个字:一车面包人。 她对面包人,不是,队员们挥手问好。 队员们也都笑着和她打招呼,让她坐在一名女队员身边。 女队员叫段心竹。 冉绮落座后,她刻意把其他队员往旁边挤了挤,给冉绮留出稍微宽松的位置。 然后,抱住冉绮,摸摸她的头,揉揉她的脸。 冉绮:…… 感觉自己好像被当成了小奶猫对待。 段心竹还在她身边感慨:“好小哦。小妹妹,你今年多大了?队长,待会儿让她跟着我吧。” 冉绮顺势靠在段心竹怀里。 大姐姐的怀抱又软又温暖,她道:“我十八啦。” 傅含星上车坐驾驶位,边开车边道:“待会儿她跟我一队,去云伦小区。” “啊?”段心竹诧异地搂紧了冉绮,欲言又止,“这不好吧?” 一个小区能有什么不好的? 冉绮猜云伦小区可能是最危险的地方。 傅含星:“你不要看她这样,她能操控两个鬼。其中一个还是百年厉鬼。” 段心竹瞪大眼睛看怀里的冉绮。 其他队员也震惊地看过来。 冉绮一脸纯真地眨巴眨巴眼睛:“什么操控,多难听,那是我芳芳姐和园园姐充满母爱的保护。” 段心竹和队员们都忍不住询问冉绮是怎么得到的两只鬼,两只鬼又是怎么愿意保护她的。 对此,冉绮故作高深地给出回答:“缘分,因为爱。” 还装模 作样地做了个抽烟的动作。 离队全员:…… 这是个沙雕。 玩笑开过后,冉绮才正式和他们说起芳芳姐与园园姐的来源。 为了不让他们害怕,她把芳芳姐与园园姐都说得十分可怜无辜。 一路闲话,他们还互相加了微信。 很快,车开到淮城私立医院门口。 冉绮困惑,不是要去云伦小区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转头就见江遣欲穿一件白色休闲衬衫,一条黑色休闲裤走出来。 衣服简约但很有设计感,一看就很贵。 冉绮看着他停顿了一秒,又很快收回视线,无事发生的样子。可她脑海里已经在那一秒内回顾了一下昨天的事。 昨天她除了握了他的手,其实还不小心……不过他那时候没知觉,她就当没握过好了。 江遣欲上车坐副驾驶。 冉绮靠在段心竹怀里,活泼地和他打招呼:“江先生今天也和我们一起巡逻吗?你身体好点了吗?” 江遣欲侧目微笑,淡淡“嗯”了一声。 正抱着冉绮的段心竹莫名感到自己的手被他的目光刺着。 她和其他队友同江遣欲打完招呼后,悄悄收回了手。 冉绮不明所以,眼巴巴地看着段心竹:为什么不让我靠着偷懒了! 段心竹对她使眼色,悄悄用微信给冉绮发消息:“江先生是个克己守礼的人,可能看不惯我们东倒西歪的坐姿。” 段心竹和队员们都摆正了姿态。 冉绮没骨头一样靠在座椅上:…… 她是编外队员,偷点懒应该没什么吧? 江遣欲没有看向她,拿平板电脑刷着什么资料。 冉绮便安安心心瘫着。 八点四十,抵达云伦小区。 段心竹与其他七名队员被分成两队,派去云伦小区附近的街道巡逻。 冉绮、傅含星和江遣欲,则进入云伦小区。 云伦小区在老城区,有多年历史,整体比较破旧,老年人很多。 门口保安看门也不严,可以自由出入。 走入小区,冉绮听见唢呐吹奏声,看见小区内有三个单元楼门口都挂起了白布。 三张奠字黑布被竹竿撑着随风飘飞。 冉绮问道:“这都是死去的玩家吗?” 傅含星摇头:“这三个是被杀的,他们的家属已经报案了。” 冉绮了然地“哦”了声。 傅含星:“第一个被害者父母报案时,警方派人过来查看过,死者浑身的肉都被割走,却没有在附近留下任何痕迹。小区监控也没拍到有人带着大包裹离开那栋单元楼。” 警方派人蹲点,在附近单元楼四处查看,翻找下水道,都没有发现任何血肉残留。 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凶手连续两天又杀了两个人,死者情况与第一起凶案一样。 于是这件案子就被派给傅含星了。 警方是明面上用于安民心的,傅含星才是处理这案子的主力。 他判断杀人者是活鬼。 这次来云伦小区的目的,就是找出那只活鬼。 冉绮:“咱们要怎么找?全小区挨家挨户搜吗?” 傅含星:“江先生推算出了那只活鬼所在的单元楼,我们先去那栋单元楼搜查。” 这栋单元楼有六层,十二户,因是老小区,还没有电梯。 要爬六楼,挨家挨户敲门检查,冉绮想想就累。 可惜活鬼不是鬼,如果它想要隐藏自己,就算是芳芳姐也找不到, 不然她就让芳芳姐找了。 冉绮一脸苦相,跟在傅 含星身后敲响第一户门。 101的房门打开,一名中年男人穿着背心问:“你们找谁?” 傅含星不方便暴·露特殊身份,道:“你好,我们是街道办来检查各家住户管道的。” 中年男人又问穿着和他们明显不同的江遣欲:“他是谁?” 冉绮从善如流地道:“他是管道师傅,现在街道考虑重新规划管道,他是来做规划的。你看他还带着电脑呢。” 中年男人点头表示了解,让他们进屋。 傅含星和江遣欲悄然观察着屋内情况,然后去厨房和卫生间检查管道。 冉绮不去,她往客厅一坐,开始和中年男人唠嗑:“叔叔,你最近经常在家吗?” 中年男人正在吃早饭,啃着油条道:“怎么可能经常在家,我要上班呢。昨天晚上到十二点才回家,今天早上五点多就醒了,哎,年纪大了睡不着。” 冉绮感叹道:“那你好辛苦啊。最近这里不安全,每天那么晚下班,叔叔要注意安全,尽量和别人一起走呀。” 她给人感觉太无害,太真诚。 说没两句,中年男人就毫不设防地道:“我本来是和别人一起走的,就是住楼上301的那个小孙,他跟我在同一个厂当保安,还是我介绍进去的呢。小伙子人不错,就是脑子不怎么聪明。上个星期从楼上摔下来,把手和腿都摔断了,还是我和他妈一起把他送去医院的。” “他现在请假休息,我每天就一个人上下班了。你还别说,我这两天晚上一个人下班的时候,还真有点害怕,以前从来不怕的。” 冉绮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是什么时候摔下来的?怎么摔的呀?他家困难吗,我看看回去可不可以给他申请个补助。” 一听要帮忙弄补助,中年男人开始知无不言,“就是上周六,他说是看到有猫被卡在六楼空调架上,他想去救,一不小心自己摔下来了。还好没摔死,不然他妈也活不下去了。” “他爸爸去世早,他妈妈一个人把他拉扯大,他有工作但是赚不了几个钱,他妈干保洁,早出晚归,也挣不了多少。” “现在从楼上摔这么一下,他妈每天要照顾他,没法儿出去工作,进医院还花了一大笔钱。他妈妈自己身体也不好,一直舍不得去医院,天天吃止痛药硬扛着呢。他们家是真困难,要是能弄个补助那真是要感谢你们。” 中年男人提前代表他们家向冉绮表达了感谢。 冉绮道不用,继续跟他闲扯,心想江遣欲和傅含星怎么还不出来,这两人该不会真在检查管道吧。 和中年大叔继续聊301小孙十分钟后,傅含星和江遣欲终于出来了。 冉绮和他们一起离开,中年大叔还出门送,道:“麻烦你了小姑娘,上点心哈。” 冉绮点头笑道:“你放心,我尽量帮忙。” 中年大叔连连点头关门。 傅含星不解地问冉绮:“帮什么忙?” 冉绮颇为得意,“就是借帮忙套个话,我们不用一户一户查啦,直接去301看看吧。” 她往楼上走去,发现江遣欲走在她前面上了楼。 她震惊道:“江先生又推算出来了?” 傅含星点头:“活鬼现在是人的身体,他吃下那么多人肉,消化后肯定要排泄出来。” 冉绮一脸恶心,悄悄远离他俩,“你们掏马桶了?” 傅含星连忙否认:“当然不是!我们是隔着管道检查管道内有无活鬼的能量残留,根据一楼管道的能量残留量,可以推断他大致住在几楼。” 冉绮这才收起嫌弃,又一脸期待地问:“那是不是301?” 傅含星笑道:“是。” 冉绮开心地像考试得了 第一,蹦跳了下,嘚瑟道:“我也很厉害。” “是。”傅含星看着她笑。 她确实很厉害,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她都能套话。 他们一个眉飞眼笑,一个含笑注视。 江遣欲站在楼梯拐角处俯视着他俩,眼神微冷,“上楼。” 傅含星不再嬉笑,正色应是,跟上楼。 冉绮也雀跃地跟上。 不用挨家挨户搜查,她是真的很开心了。 到达301,冉绮上前敲响房门。 门内有人连声应:“来了来了。” 还时不时发出咳嗽声,但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开门。 开门的女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汗酸,穿着花布短袖,头发凌乱地扎着。 她就是小孙的妈妈。 听101中年男人说,孙妈妈今年才四十出头。 但看她头上的白发和沧桑的面容,像六十岁的人。 冉绮放柔了语调,道:“我们是街道办的,听说了你们家的情况,特意来核实。核实之后我们可以为你们向上面申请一个补助。” 孙妈妈一听,立刻侧身请他们进门,“不好意思,我家有点乱,很久没收拾了。” 冉绮道没事。 他们家确实很乱,房里充斥着各种杂物垃圾堆积的怪味。 由于通风不好,怪味中还有一股发酵的气味。 江遣欲进门便确认了活鬼所在,对傅含星轻轻颔首。 傅含星上前问道:“你儿子呢?” “睡觉,他最近精神不太好。每天都要睡很久。” 孙妈妈请他们先坐,打开一间房门,探头进去慈爱地道:“儿子,儿子?街道办派人来看你了。” “妈,你让他们等会儿。” 门内是正常年轻男人的声音。 孙妈妈应声,回头道:“我儿子刚起床,要换衣服呢。” 江遣欲道:“听说你儿子从六楼摔下来,恢复得这么快,能自己换衣服了?” 他很有上位者的气势,一听他开口,孙妈妈就拘谨得像被训斥的员工,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我儿子腿摔得比较严重,手还好。一只手骨折,另一只手只是擦伤。” 江遣欲低头在平板电脑上写了几行字,冉绮和傅含星都看到了。 ——撒谎。 ——这只活鬼的恢复能力,智商,学习能力都超出普通活鬼,是否有特殊能力未知,特殊能力是什么未知,有可能涉及记忆篡改方面,将不合理的事伪装成合理。 傅含星抬手抓抓头发,表示看到了。 江遣欲手顿了顿,又写上: 小心。 冉绮摇头晃脑表示知道啦,看上去像只是在活动脖子。 孙妈妈去厨房端来杯子和水,“你们先喝点水吧。” 水是滚烫的开水,倒入杯中,飘出白色雾气。 冉绮善气迎人地道谢,接过水杯说太烫了,把水放在一旁。 她不敢喝。 孙妈妈撒谎,是因为她已经看出儿子异样,却仍然想维护儿子,还是她已经被活鬼控制了? 无论是哪种,孙妈妈给的东西都不能碰。 孙妈妈不善交际,冉绮有意和她说话,套出些重要信息。可她总是心不在焉。 冉绮能感受到,她此刻心心念念着屋里的儿子,像在担心什么。 说话间,屋内终于传出小孙说换好衣服的声音。 冉绮、江遣欲和傅含星进入屋内。 小孙房间被整理得很干净,装修和客厅的老旧完全不同,可见孙妈妈有多爱他。 小孙靠在床头,穿着短袖。 他 脸上皮肤光洁,一只手打着石膏,另一只手裸露出的皮肤也看不出任何伤痕。 孙妈妈端来两张椅子让傅含星和江遣欲坐。 冉绮没地方坐,孙妈妈道:“你要不坐床边吧?” 冉绮委婉拒绝:“这不太好吧。” 傅含星站起来,道:“你坐我这儿。” 有懒偷冉绮是不会谦让的。 她立刻坐过去,没骨头一样趴在椅背上,傅含星以保护姿态站在她和江遣欲身边。 孙妈妈飞快瞟了眼床上的小孙,没说什么。 冉绮开始装模作样询问小孙家庭情况,从小到大的经历等。 她想让小孙暴露破绽,让孙妈妈清楚这已经不是她的儿子了。 然而小孙对答如流,孙妈妈在一旁听着,也没有任何异样。 冉绮和他聊了半小时,小孙连一丝诡异的表情都没露出来,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伤后虚弱的人。 冉绮难得感到挫败。 这还怎么对小孙下手? 她对傅含星和江遣欲使了个眼色,站起身道:“你们和小孙谈谈吧,我有话要和孙妈妈说。” 傅含星会意。 迂回不成那就直接来硬的吧。 冉绮在心里对孙妈妈说了声抱歉,带孙妈妈离开卧室,将房门锁上。 刚和孙妈妈一起走到301大门处,房内猛地传出“砰”的震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撞上了墙壁。 混乱的响动接二连三,此起彼伏。 孙妈妈顾不上冉绮了,大喊着儿子冲向房间。 然而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孙妈妈心急如焚,用力拍门:“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我儿子,别伤我儿子,你们什么人……” 她喊着喊着,哀痛地哭嚎:“别伤我儿子,别伤我儿子啊……” 她不断重复这句,冉绮上前哄骗她:“孙阿姨,我们没有伤害您儿子,他们是想把你儿子带去治疗,抬你儿子的动作可能不太稳,撞到什么,门不小心被反锁上了。您要是不放心,待会儿等他们出来,您跟我们一起走,好吗?” “我不跟你们走!你们是什么人,我要报警,我要报警……”孙妈妈六神无主,浑浊的眼里不断流下泪来,去桌边拿起电话拨打。 冉绮不怕她报警,毕竟他们的行动是官方知道的。 不过她还是走过去,不停地劝孙妈妈,“你要是不信任我们,待会儿警察来了,你让他们陪同我们走一趟,好不好?” 孙妈妈不听,不断地拨打电话。 冉绮听见听筒里传出声音说电话已欠费。 孙妈妈一愣,摔下电话一屁股坐在地上,绝望地恸哭:“杀人了,杀人了!你们想要什么啊,我们家只有我们母子相依为命,我们什么都没有啊!” 冉绮挽住孙妈妈的胳膊扶她起来。 孙妈妈也许是干粗活多了,手臂略硬,好像长满肌肉。 冉绮低头看了眼她的胳膊,没看出异样,倒是看到桌旁的垃圾桶里堆满了药瓶,没有其他生活垃圾。 这些药瓶很多是同种药,有些看着还新。 药瓶上显示一瓶100片。 冉绮若有所思地扶起孙妈妈,门内的动静也终于平息下来。 孙妈妈立刻甩开冉绮去拍门。 傅含星将门打开,扛着一个用被子裹住的东西出来。 那东西一动不动,隐约能看到一大片猩红染红了被里。 孙妈妈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哭,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冉绮无奈地与傅含星面面相觑。 江遣欲镇定地打电话给附近巡逻的离队成员,让他们过来把孙妈妈一起带走。 要带走孙妈妈和小孙,车子便少了两个空位。 冉绮想要在附近转转,就不跟他们一起回了。 江遣欲有点洁癖,不想和浑身酸臭的孙家母子在同一个封闭空间待着,另外叫了车来接他。 傅含星带上孙家母子和队员离开。 冉绮和江遣欲还在孙家屋里。 她走到垃圾桶旁,道:“江先生,你看这个。” 江遣欲走过来,看到满垃圾桶的药,立刻打电话给傅含星,吩咐他不要把孙妈妈带去普通医院,直接带去监管所。 傅含星不知所以:“您发现什么了吗?” 冉绮凑过来,站在他身侧仰着头,笑得像朵花似的,不断用手指指她自己。 虽然没开口,但她满眼都在说:是我发现的,夸我! 江遣欲不由得想笑,这种陌生的情绪在他心头温和地蔓延。 他很官方地对傅含星道:“是冉绮发现的。” 然后把手机交给冉绮。 冉绮踊跃地道:“我发现孙妈妈可能一次性吃了很多药,这里有很多新开的药瓶。一口气吃这么多药会吃死人的吧?可是孙妈妈却没事。而且我挽她胳膊的时候,她胳膊很硬。” “我不确定她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警惕些好。” 傅含星表示了解了。 冉绮邀功道:“我今天帮了这么大的忙,是不是该给我奖励?” 从来没人跟傅含星要过奖励,他沉吟起来。 冉绮还没听到他回答,手机就被江遣欲夺走了。 冉绮像被抢走糖的小孩,下意识去抢手机。 手伸到他耳边,又放下来,委屈地道:“我还没要到奖励呢。” 江遣欲淡声道:“他不会给你奖励。你做的这些对他的队员来说,都是分内的事。如果每做一次事就要一次奖励,那他岂不是每天都要给他的队员发奖励?” 傅含星原本打算给奖励的。 可听江遣欲这么一说,他又觉得很有道理,道了声:“抱歉。” 冉绮难过地哼唧起来。 她又不是要很贵重的奖励,多夸几句也可以呀。 好冷漠,他们都好冷漠。 冉绮伤心地坐下,趴在椅背上,可怜巴巴地对江遣欲道:“那你可以给我奖励吗?” 她今天涂了唇膏,嘴唇红润,微微仰起脸对他噘着,唇轻动间,能看见她的贝齿与粉舌。 不合时宜的回忆浮现,江遣欲回想起她曾在他怀里这样仰着头对他噘嘴。 不过那时候她是要亲亲。 江遣欲晃了下神,微微侧过脸,“可以带你去买。” “真的啊!”冉绮惊喜极了,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完全没想到江遣欲会答应给她奖励。 因为她和其他人一样,也觉得江遣欲是个看似温润如玉,实则拒人于千里的人。 对他撒娇一是习惯,二是她也有点小心思——她觉得这种冷漠的人,要是能和自己做朋友,那肯定很有趣。 能让傅含星他们吓一大跳! 最重要的是,她也想和江遣欲做朋友,就像和傅含星那样。 不然每次面对江遣欲,都要恭恭敬敬的喊江先生,她会觉得很有压迫感的。 她不喜欢。 如果做朋友的话,就不需要这样啦。 她可以直接喊他,江遣欲。 冉绮跟在江遣欲身后,眼珠滴溜溜地转,看着他的背影,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狡黠的笑,表情丰富。 江遣欲隐约有些许明白了梦里的自己为何喜欢她。 有这样一个人跟在身边,呼吸的空气都会变轻松。 如同早春的阳光,悄无声息的,等发觉时已经感觉到了暖。 接江遣欲的车来得很快。 是一辆迈巴赫,内里宽敞舒适,有股淡淡的木质香,和冉绮坐过的那些充斥着汽油味的出租车不同。 她充满新奇地上车,东张西望。 车后座与驾驶位完全隔开,有一块大荧幕散发柔光,正对座位。 冉绮半躺在柔软舒适的座椅上,不禁感慨有钱真好。 大荧幕亮着,在自动播放一些风景照。 江遣欲上车后,吩咐司机去市中心的盛嘉商场,便开始闭目养神。 冉绮的手在座位之间的扶手上轻敲。 他感觉到那有规律的震动,问道:“你想说什么?” 冉绮先拍他彩虹屁:“哇,你闭着眼睛也能看出我想说话,好厉害。” 然后笑容明艳,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想用那个屏幕看电影。” 江遣欲睁开眼,用电脑调控:“看什么电影?” 冉绮趴过来看电脑屏幕,头几乎和他的头靠在一起。 他只要稍微往她那儿偏一下,耳廓就能与她的耳廓相蹭。 江遣欲保持着端正的姿态,没有动。 但冉绮手撑久了觉得累,不自觉地身子往下滑,往他身上偏。 她专注地找着电影,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侧也毫无察觉。 可她头压在他身上的感觉,几乎夺走江遣欲百分之七十的注意力。 他干脆把电脑推给她,让她自己找电影。 冉绮获得选片权,不再拘束,各种类型的片都点开看看。 刚刚江遣欲点的全是什么一看就很正剧的片。 他是车主,她都不好意思说这些片她完全不感兴趣。 她感兴趣的是什么呢? 江遣欲看了眼,喜剧,奇幻,动画片。 点开动画片和喜剧的分类,他听见她小声嘀咕都看过了。 她点开奇幻寻找。 奇幻恐怖类五花八门,其中还有不少用是用海报吸引人眼球的。 她看到那些海报时,会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睁大眼睛。 江遣欲不由得想起,回忆里他和她看电影。 他闭上眼睛,后仰靠在座椅上。 他这两天总会想起这些。昨天他说他没知觉,让她离开之后,花了很长时间才平复下去。 他以前从未有过这种起伏的心绪。 可现在,他总会回忆起和她在一起的画面。 他将这判断为人类到了一定年纪而产生的自然冲动,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这证明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不用多想。 车内的木香中,逐渐混入她身上的香气。 江遣欲嗅着香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 冉绮看到了,“我也要喝!” “喝什么?” “牛奶……下面还有冰淇淋?我也想吃冰淇淋。” 江遣欲的手从上层的牛奶划到下层冰淇淋上,拿给她。 她捧着冰淇淋,又问:“牛奶可以也给我喝吗?傅含星说我需要补身体,要多喝牛奶。” 她没有贪心,就是单纯嘴馋。 江遣欲把牛奶也拿给她。 看着她接牛奶时露出的手腕,心想她确实是该补补。 这么细的手腕——他突然想起她第一次看到他,盯着她自己手腕看的场景,狠狠喝了口冰水,再度把记忆压下去。 他原本只是想她的手腕实在太细,是她留给他的回忆太多。 她和他谈起恋爱时还真是……热情。 江遣欲突然没由来地心情不好。 和她 恋爱的是他,可是是梦里的他。 冉绮挑了一部封面看起来很正经的电影看,打开冰淇淋挖着吃。 看江遣欲很快喝了大半瓶冰水,她有点担心地道:“你的身体能这么喝吗?” “能。”他又喝了口冰水。 冉绮悻悻然。 他好像情绪不好,她哪里惹到他了? 是因为她要了太多吃的吗? 她不会觉得他那么有钱,给她一盒冰淇淋一瓶牛奶怎么了。 她默默地吃冰淇淋,喝牛奶,心想待会儿去商场给他还礼好了。 电影龙标过后,正式开始。 开场就是花楼,还有漂亮小姐姐们的娇媚笑语。 冉绮吃冰淇淋的动作顿住。 在只有她和江遣欲的封闭空间里,就算是她这样不拘小节的人,也感觉到了尴尬。 她看向江遣欲,笑着解释剧情道:“她们是妖怪,马上就会开始吃人了。” 然后小姐姐们拉到了客,进房间去了。 冉绮:…… 倒是快点开始变妖怪啊! 她着急,有一搭没一搭地吃冰淇淋。 江遣欲看着她唇上残留的冰淇淋渍,她的声音与电影声音皆朦胧。耳边是梦里她和他坐在车上时说,冰淇淋像他。 可是现在不会像了。 他是人,不是鬼,不会是冷的了。 江遣欲收回视线,一瓶冰水喝完。 终于,电影里的小姐姐们变妖怪了。 冉绮一拍大腿,“你看,变狐狸精了吧!” 江遣欲垂眸看自己腿上的手:“……” 冉绮拍完就察觉到不对劲,默默地把大半个身体从江遣欲的方向挪回来,身体坐正,把手挪回自己腿上。 她盯着电影屏幕道:“我不是故意的。” 终于挨过尴尬的场面,她就是有点激动了。 江遣欲又拿出一瓶冰水喝起来,面不改色,“嗯。” 狐狸精。:,,. 章节目录 第31章 现实0.4 冉绮不是为了一件小事就反复纠结的人。既然江遣欲说没事,她就当没事咯。 她继续看电影,看得还挺投入,到商场时还依依不舍。 江遣欲道:“回来再继续看。” 她才跟着下车。 开车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这幕,讶异地抬了下眉毛。 他还以为这是保护江遣欲的机构人员。 可他竟然从江遣欲一如既往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哄的意味。 冉绮不觉得这是哄。 别人哄她可不会这么冷淡。 她跟着江遣欲进商场,江遣欲让她自己挑个奖励。 冉绮哼哼唧唧,“自己挑的就没意思了。” 她瞥见一个饰品店,对江遣欲道:“你去挑奖励,我去买东西,待会儿咱们在服务台休息区汇合。” 不等江遣欲说话,她就跑了。 江遣欲思索着要给她买什么奖励,在商场里闲逛起来。 他最终逛到的也是那家饰品店。 刚要走进去,就看见冉绮在挂件区挑了个东西让店员给她包起来,说是要送人的。 店员问送什么人。 冉绮沉吟片刻,道:“领导,男的,还很年轻。” 店员便推荐了几款包装盒。 冉绮最终选了一款藏蓝暗纹金边的礼盒。 这家店东西不便宜,不是冉绮平时会逛的,一个礼盒都得要几百块, 她的领导,男的,年轻的,除了傅含星还有谁? 江遣欲眉头紧了下,想到在楼道里她和傅含星相视而笑的样子,转头直接去服务台了。 冉绮跑到服务台时,很远就看见他坐在那儿,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可模样实在招人,引得路过的人侧目。 她跑过去道:“我买完啦。” 又来回看看江遣欲身边,没看到东西,不太确定地问:“我的奖励呢?” 江遣欲:“没选中。” 冉绮垮着小脸“啊”了一声,把手中礼盒给他,“喏,给你的。” 江遣欲整个人僵住。 冉绮又把礼盒往他面前送了送:“拿着呀。” 她看看旁边来往的人,开玩笑道:“你不拿着别人还以为我表白失败了。” 江遣欲手速很快地接过礼物。 心里的感受很难说清楚,甚至觉得礼盒有点烫手。 可他又说不出不要。 他很快镇定下来,道:“等之后我挑到合适的奖励让人送去你家。” 冉绮立时又笑起来,“好呀。” 这样更有期待感了,嘻嘻。 她开心地跟着江遣欲回到车上,继续看电影。 江遣欲握着那礼盒,一直没拆。 冉绮在看电影的空隙催促他:“你拆呀。” 江遣欲这才拆开看。 礼盒是一只祈福平安健康的挂件。 挂件很有冉绮的风格,很可爱的红色。 平安健康牌上还有一只红色小蝴蝶。 江遣欲瞥了眼冉绮头上的红蝴蝶发卡。 很像。 目光游移,他定在她的墨绿发带上。 他问道:“能看一下吗?” 冉绮不解,见他注视着自己的发带,大方地要把发带解开给他,“可以。” 江遣欲说不用解,手伸过去,指·尖轻触发带。 眼前浮现熟悉的三个字: 【保护她】 江遣欲收手,摩挲着手中的挂件,眼底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发觉的笑意。 冉绮看完电影没多久被送回小区。 她下车前对江遣欲道:“这挂件你可以把它挂房间里,车上,都行。” 江遣欲“嗯”了一声。 冉绮便活泼地转头往楼上跑去。 跑回家她才想起来,哎呀,本来想在老城区逛逛的,为了奖励给忘了。 老城区有好多她想吃的东西呢。 可是现在再回去又好远。 冉绮打算忍一忍,以后有机会再去吃。 但是好难忍。 到下午时,她还心心念念那些吃的,忍不住和傅含星道:“你什么时候再去老城区?可不可以给我带好吃的。” 傅含星彼时正在和江遣欲汇报孙家母子的情况,拿手机给江遣欲看孙家母子在监管所的视频时,顶端跳出这么一条消息。 他没有在意,把消息划上去,继续和江遣欲聊孙家母子:“这两人很奇怪,带回监管所检测的结果竟然是他们都是人。” 可是在抓捕小孙的时候,傅含星和江遣欲都亲眼看见了小孙恐怖的模样。 至于孙妈妈,那更是几乎看不出异样。 要不是冉绮提醒,他们可能会直接把孙妈妈送去普通医院看管。 江遣欲沉声吩咐道:“把他们母子分开,单独关一个房间,看看他们的反应。” 傅含星应是,打电话吩咐监管所。 处理完正事,他才边往外走边回冉绮消息。 江遣欲看到他点开了冉绮的聊天框,叫住他:“你要去老城区?” 傅含星愣了下,觉得江遣欲是在说冉绮的事,思索片刻,道:“不去,我待会儿就回监管所工作。” 江遣欲“嗯”了一声,闭目养神。 傅含星松了口气,心想:果然,就像他猜的那样,江先生提这事,是要他别为这点小事耽误工作。 他回冉绮:“最近都不去。” 收到冉绮悲伤的表情包,快步回监管所去了。 冉绮在家里哀嚎,在床上打滚,然后爬到李芳芳身边,抱住她胳膊撒娇:“芳芳姐,要不你去?” 李芳芳因为是导游,有把容貌变回常人,在普通人面前现身的能力。 但是马园园没这个能力。 李芳芳十分冷漠:“不去。” “去嘛去嘛去嘛。你咻的一下就飞到那儿了,然后就可以帮我买好吃的啦。”冉绮抱着她的胳膊扭来扭去。 马园园看得笑道:“我要是有芳芳的能力,我就帮你去了。” 李芳芳对马园园皱眉:“别惯着她。” 马园园对冉绮无奈耸肩。 冉绮不开心地趴在床上看看她俩,感觉她俩就像严父慈母。 她哼一声:“芳芳姐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李芳芳:本来也没爱过。 正在冉绮真的要放弃吃老城区美食的时候,她的门铃被按响了。 李芳芳去开门,门外是个陌生中年男人,拎着大大小小散发食物香气的袋子,还有一个精致的礼袋,问道:“这是冉小姐的家吗?” 李芳芳严肃点头。 中年男人把东西递给她,道:“这是江先生答应给冉小姐的奖励。” 冉绮闻着味儿就冲出来了,接过东西欢呼雀跃地道谢。 然后对李芳芳幽怨地哼了一声:“还是江先生爱我。” 李芳芳:…… 送礼来的人惊悚地道:“冉小姐,您不要误会,江先生让我送这个来只是……” “我知道,只是奖励。”冉绮解释道:“我说的爱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就是,就是……” 冉绮思索了一会儿,道:“我爱世界的那种爱。” 送礼来的人清楚是自己误会 了,道了声抱歉,离开了。 他开车回淮城私立医院,将发生的事都复述给江遣欲。 在他说到他坚决地维护了先生的清誉,避免给先生招惹麻烦的时候,他莫名感到头顶的目光有点刺人。 江遣欲面色如常,闭上眼睛道:“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江遣欲一人。 他拿出那蝴蝶挂坠。 手指勾着挂绳,蝴蝶躺在他的掌心。 他注视着,又心情复杂地将其收起。 不解释,难道还要默认他爱她吗? 解释是应该的。 他有何不悦的。 * 江遣欲送的是个碧玉手镯,一看就很贵重。 送来的食物也全是老城区美食。 冉绮戴上手镯,然后吃了个爽。 她把想吃的美食通通都尝了一遍,剩下的就放进冰箱里。 刷牙洗漱完睡觉,睡前她还对李芳芳做了个鬼脸,然后对她和马园园道晚安。 李芳芳无语,安排马园园守客厅,她守卧室。 卧室是冉绮睡觉的地方,需要最厉害的人来守,马园园没意见,去了客厅。 李芳芳坐在沙发上警惕四下。 冉绮在床上起先睡得安稳,忽然间躁动起来,发出一声声模糊的哼音。 冉绮做梦了。 梦里她回到了孙家,客厅里除了她,就只有孙妈妈。 空气中弥漫的酸臭味很清晰,孙妈妈领她往房间走去。 她也不知怎么的,竟毫不反抗地跟随孙妈妈进屋。 屋里小孙靠在床头,看着她笑。 母子俩一改白日的畏缩,孙妈妈对小孙道:“这小姑娘好看,让她给你做媳妇儿吧。” 小孙不好意思地点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冉绮。 冉绮想跑,可是孙妈妈叫她在床边坐下,她就坐下了。 她冷不丁地想到白天时孙妈妈让她坐在床边,心道该不会那时候这女人就有这种意思吧? 还有,现在这梦又是怎么回事? 是孙家母子对她做了什么吗? 可她没有露出任何能让他们对她下手的破绽啊! 冉绮眼珠不停地转,浑身紧绷,听见孙妈妈笑眯眯地对小孙道:“快给妈生个小孙子抱抱。” 然后,孙妈妈离开了房间,将房门锁上。 小孙的手摸了过来。 “别碰我!”冉绮瞪向小孙。 小孙被她吓得怔住,紧接着又想到什么,向她伸出手:“你别怕,你做我媳妇,我会对你好的。” 冉绮想了想,可怜巴巴地道:“我害怕,你先别碰我……” 小孙有点手足无措,倒是真没来碰她。 可他看着她的眼神,分明对她有那个意思。 冉绮夸他道:“你这样听我话,看起来还挺好的。” 小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冉绮把他夸迷糊了,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到这儿来了?” 小孙迟疑着不回答。 冉绮:“你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安心答应和你在一起。” 小孙如那位中年大叔所言,脑子不是很灵光,闻言便道:“这里是我妈弄出来的思维世界。” 冉绮不解:“思维世界?” 小孙很自豪地点头:“我妈跟我说,身体是随时可以换的,唯有灵魂与思维是永恒的。你别看我现在长这样,但是不管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妈都可以让我变成那样的。” 冉绮听明白了:孙妈妈才是活鬼!她认下了小孙这个儿子,还有能力带着小孙 一起夺舍其他人! 冉绮压下惊讶,又听小孙有点羞涩地道:“今天跟你一起来的那两个人,其中那个姓江的,是不是长得很好看?我变成他的样子,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冉绮问道:“你要怎么变成他的样子?” 小孙道:“通过这个思维世界呀。” 冉绮不解:“可是,你们是怎么进入我们的思维世界的呢?” 小孙:“我妈说你们只要会呼吸,她就有机会。” 闻言,冉绮立刻想到上周,芳芳姐吞噬了一只活鬼,吐出一大团随风飘散的黑雾。 雾! 冉绮想起白天孙妈妈端来三杯热水,热水上白雾氤氲。 所以白雾是孙妈妈的本体? 淦!这要人怎么提防? 谁能想到她都不喝水了,水汽还有问题啊! 冉绮压下烦躁,继续哄着小孙。 小孙被她哄得晕头转向,能说的都说了。 白天小孙被抓,控制小孙身体的其实是孙妈妈。小孙的灵魂藏在孙妈妈创造的世界里好好的,什么也没经历。 从小孙处她还了解到,江遣欲和傅含星因为吸了水汽,随时会被夺舍。 小孙选择了江遣欲的身体,孙妈妈就会选择傅含星的身体。 冉绮则是孙妈妈看中的儿媳。 孙妈妈像小孙真正的母亲一样,处处以小孙为先,尽心照顾小孙,甚至为小孙规划了美好的人生。 这让冉绮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小孙是人,孙妈妈是活鬼。 出现不过一星期的活鬼,怎么会对原身的子女有这样强烈的感情? 小孙和冉绮聊了很多,稍微有点不耐烦了,问道:“你现在愿意嫁给我了吗?” 他手又向冉绮伸来。 冉绮摇头,害羞道:“这是要慢慢来的。你要先追求我一段时间,等我答应之后还要谈恋爱,然后是求婚……” 小孙听完一大段流程,不开心地道:“太麻烦了。” 麻烦得他都不想娶媳妇了。 冉绮笑道:“不麻烦呀,你现在就可以追求我啦。好啦,我要回去了,我们下次再见吧,我要怎么从这里离开?” 小孙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对上冉绮漂亮明亮的眼睛,又晕晕乎乎地指了指窗户,傻傻地道:“那我们下次见。” 冉绮点头,笑嘻嘻地打开窗户要跑,结果还没跳出去,孙妈妈抓住了她的胳膊,阴恻恻地笑道:“你不乖。” 冉绮感到一阵眩晕袭来。 她听见孙妈妈哄小孙道:“妈妈先帮你教教你媳妇,等教好了以后就让你媳妇照顾你,好不好?” 好你个头。 冉绮在心里大骂,旋即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她在一间类似实验室的地方。 四周一片雪白,她被绑在一台手术台上,孙妈妈还是那副蓬头垢面的邋遢样,正坐在一旁微笑注视着她。 孙妈妈的笑变得不似人类,像模仿人类的机器人,“我知道你看不上小孙那副模样,但是没关系,等小孙拿到了江先生的身体,他会变好看的。” 冉绮难以理解:“你为什么对小孙那么好?” 孙妈妈理所当然道:“因为他是我儿子。” “他不是你儿子。” “他是!”孙妈妈机械地笑道:“你们人类从来不了解我们。” 冉绮冷静下来,诱导道:“那你可以让我了解你们。” 孙妈妈和那些兽性占了上风的活鬼不一样,她更冷静,更智慧,更强大,“你很聪明,可我不会上你的当。你是个可爱的孩子。” 说话间,小孙迟疑着走进 来。 孙妈妈道:“和她进行人类的繁衍行为,为妈妈创造一个孩子吧。” 冉绮:?! 小孙脑子不灵光,但也有二十岁了,该了解的也懂。闻言害羞地抓着衣服,慢吞吞地靠近冉绮。 冉绮努力保持镇定,对小孙道:“这是思维世界,繁衍不了,我们不会有孩子的。” 小孙茫然地看向孙妈妈。 孙妈妈道:“这是先让她的精神臣服。她的精神臣服了,身体才会臣服。” 小孙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向冉绮靠近。 冉绮被绑着,完全动不了,只盼望芳芳姐快点发现自己的异样,想办法把自己叫醒。 突然间,孙妈妈好像感应到什么,叫停了还没碰到冉绮的小孙,嘴角扯出巨大的微笑:“儿子,你的机会来了。” 说罢,她匆忙带着小孙化作白雾离开。 冉绮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明白了孙妈妈的意思——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 夺江遣欲身体的机会。 冉绮奋力挣扎着从床上坐起,突然,整个世界一阵天旋地转,破碎。 她睁开眼,猛地从床上坐起,第一眼看到的是——江遣欲?! 江遣欲正表情凝肃地看着她,手中聚着一团白雾。 一旁是同样一脸凝重的李芳芳和马园园。 李芳芳看江遣欲的表情,还有几分古怪。 “江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冉绮有点懵。 江遣欲没有解释,将白雾收起,淡声道:“没事了,继续睡吧。” 冉绮急切道:“有事!孙妈妈才是活鬼!她可能是故意被抓到监管所的,她散发出的白雾能将人拉入她的思维世界,在思维世界里她能操控一切!” “那不是思维世界,是她进入了你的梦,控制了你的梦。就像鬼托梦。她还没有创造一个思维世界的能力。” 江遣欲安抚冉绮道:“睡吧。” 冉绮松了口气,但还是觉得很危险,让他去监管所看看,又很好奇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江遣欲沉默片刻,道:“我透过活鬼创造给我的梦境,看到了你的梦。” 所以赶了过来,把冉绮吸入体内的白雾取出来,破了她的梦。 冉绮松了口气,夸他道:“你好厉害啊!孙妈妈还说有机会让小孙夺走你的身体,现在看来她根本没这个机会。” 江遣欲“嗯”了一声。 李芳芳和马园园的表情更加奇怪了。 她们都没说什么,看冉绮从大门送走江遣欲,一身轻快地准备上床继续睡觉时才道:“他是魂魄状态来找你的。” 冉绮爬上床的动作一顿。 马园园道:“他魂魄离体来找你,现在他的身体就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没有他自己的魂魄在守,孤魂野鬼想要抢走他的身体,轻而易举。” 冉绮大脑空白了两秒,套上外套拿上手机往外跑,马园园与李芳芳立刻跟上。 已是深夜,马路上出租车少,冉绮拦了好久才拦到一辆,坐上车焦急地赶往医院。 路上,她万分感动地道:“江先生真是个舍己为人的好人。” 不仅帮机构的其他人过游戏,还不顾自身安危地来救她。 李芳芳觉得未必。 作为导游,她了解的游戏信息比冉绮和马园园都多。 游戏有危险性,对应的也会有机遇,有奖励。对于有足够实力的人来说,游戏并不危险。 可每个玩家参加游戏都有一定的CD时间,普通人就算想刷游戏多获取奖励都不行。 而江遣欲作为通关过游戏的玩家,按理说现在 应该不能再参加游戏,但他却在利用别人不断刷本。 看似他是为人保命,实则是在刷本拿奖励。 这么多本刷下来,他的奖励之丰厚,李芳芳光是猜测都觉得离谱。 而且帮傅含星他们,他还能在现实里得到崇高的地位,获取特权,了解普通人都不可能知道的各类信息。 江遣欲对机构,可谓是利用大于互惠互利。 而冉绮呢? 她对他有什么利用价值? 有什么值得他明知危险还抛下身体跑过来叫醒她的? 李芳芳难以理解。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 这次江遣欲魂魄状态过来,她发现他的魂魄竟然变大了一些。 这真是完全超出李芳芳的认知了。 她本能地觉得江遣欲很危险,想要远离。 大晚上的马路上没车,司机师傅以为冉绮家人出了什么事,车开得飞起,将冉绮送到医院门口。 冉绮在车上就付了款,道谢后跑入医院,直奔顶楼。 医院里保护江遣欲的便衣认识冉绮,没有阻拦。 冉绮畅通无阻地跑到江遣欲病房。 江遣欲正躺在床上,眉头紧皱,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呼吸沉重。 他身上的监护仪器都被拔了,许是不想让那些医生听到机器警报。 冉绮问芳芳姐可不可以像江遣欲那样,把白雾取出来。 李芳芳说白雾对江遣欲没什么影响,他现在是在跟小孙他们抢身体才会这样。 冉绮问道:“那我只能等吗?你能不能进去帮帮他?” 李芳芳:“我不能进去。” 不过她虽然拿活鬼没办法,但小孙是普通魂魄,她是有点办法的。 她让冉绮渡人气给江遣欲。 冉绮:? 李芳芳面不改色:“江遣欲之前魂魄离体,身体会处于半死状态,越接近死亡的身体越容易被孤魂野鬼侵占。小孙对于江遣欲的身体来说就是孤魂野鬼。” “江遣欲现在既要对付活鬼,又要对付小孙。你给他多渡点人气,他的身体就会更接近活人状态,有助于排斥孤魂野鬼附身。” 冉绮有点为难,这种操作她只在电影里看到过,没想到现实里还真有啊。 她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李芳芳:“带他去晒太阳。” 冉绮看了眼黑漆漆的窗外,还有四个小时才天亮呢。 她叹了口气,对躺在床上的江遣欲,嘀嘀咕咕:“我不会亲到你的,你不要怪我。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 她捏开江遣欲的嘴,深吸口气,闭眼低头。 她没看见,江遣欲倏地睁开眼睛。 白雾带着一缕魂魄跑出来,李芳芳和马园园眼疾手快追着魂魄而去。 江遣欲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呼吸一滞。 她的唇离他的不足一公分,终究没有碰到他,只有温热的气息吹入他口中。 她眼睫颤了颤,似要睁开眼。 江遣欲又迅速闭眼。 冉绮这一口气呼得快要窒息了,要再深呼吸一口给他渡气。睁开眼,却发现芳芳姐和园园姐不见了。 冉绮四下张望一会儿,李芳芳和马园园就回来了,手中还掐着一只生魂——小孙。 冉绮见状便知江遣欲没事了,对李芳芳和马园园竖起大拇指。 回头摇醒江遣欲,道:“江先生,傅含星体内还有白雾呢,我们赶快去他那儿看看吧。” 江遣欲感觉嘴里还有那股不属于他的温热气息残留着,柔柔润润的,掩下不自在,低低“嗯”了一声。 冉绮自认只是在他不清醒 的时候做了个连人工呼吸都不如的渡气,不算什么,比不上他特意去救她的恩情。 他都不邀功,她这会儿哪好意思呢。就没说那事,等江遣欲起来后和他一起去找傅含星。 傅含星此时正在监管所加班,他和一众监管所的人都被困于白雾入侵的梦里。 冉绮和江遣欲赶到时,他们东倒西歪地睡在值班室里,全都眉头紧皱,表情痛苦。 江遣欲将他们吸入的白雾取出来收入瓶中,让苏醒过来的傅含星立刻去把监管孙妈妈的房间彻底封闭,一个气孔都不要留。 傅含星立刻降下孙妈妈所在房间的封闭玻璃。之后听冉绮说了白雾的事,后怕地心跳都乱了。 冉绮又让芳芳姐和园园姐拿出小孙的魂魄交给傅含星。 小孙这样指定是活不成了。 如何处理他的魂魄,江遣欲有想法。 他和傅含星商量去了。 冉绮打了个哈欠,回家休息。 第二天清晨,听傅含星说,江遣欲让他把小孙的魂魄放入孙妈妈的房间,看看孙妈妈是会吞噬他的魂魄强大自身,还是会继续把小孙当儿子养着。 结果是后者。 傅含星把监控视频发给冉绮看。 画面真是不可思议。 一只吃了三个人的活鬼,竟然真的在认真扮演妈妈的角色。 长久缺氧让它的身体暴露它已死的事实,逐渐显露出怪物样。 四肢干硬,肚子凸凸,像一只长着人头的螳螂。 但它模仿着人类,抱着小孙的魂魄坐在床边摇摇晃晃,像在哄着自己不安的孩子。 低低的絮语,诡异而温柔。 “儿子不怕,妈妈在。” “妈妈会永远陪着你,照顾你。” …… 冉绮看了几遍视频,深感震撼。 她想起梦里活鬼对她说的话——你们人类从来不了解我们。 游戏带来的活鬼,到底是什么东西? 孙妈妈这只活鬼,给机构提供了很多新信息。 例如活鬼本体并不一定是黑色雾气,也有可能是更让人难以察觉的存在。活鬼不全是独行侠,有可能很快融入原本的家庭。活鬼的能力有可能超出目前的认知等。 协助解决孙妈妈这只活鬼,机构给冉绮发了五千块奖金。 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跟不上普通人,还给了她假期休养。 冉绮在假期中继续锻炼身体,很快又到了进入游戏的日子。 游戏提前五分钟给她发通知。 她打开商城。 美人app升到3级需要1000积分。 升级后,所有美颜功能升到3级,调整幅度更大,还多了很多新的妆容。 摹面与场景美化也升到了2级。 现在摹面cd缩短到了22小时,每次使用可以使两个人获得美颜效果。 场景美化和普通美颜功能一样,使画面更加细致美丽。 升级后还多了两个新功能:【变装】【衣柜】 【变装】可以将美颜对象的外貌自由转化成男人或女人。身体实质上还是原本的性别,但只要别人不摸,就不会发现。 24小时内仅限使用一次,一次变装持续时间为12小时。 【衣柜】里的东西很多。 不过除了送的基础款睡衣外,其他的服装全都需要花积分购买。 服装租赁,24小时10积分。 服装永久购买,视服装不同,收费999积分起。 购买即可直接换装。 这两个新技能冉绮都好喜欢。 衣柜里的衣服都好漂 亮,各种风格的都有。 可以让她把恐怖游戏玩成《绮绮环游无限世界》。 但李芳芳对美人app的评价仍旧是:能打的技能是一个都没有。 冉绮:“我有芳芳姐和园园姐就够啦。” 她给了李芳芳和马园园一个wink。 李芳芳:…… 虽然无语,但嘴角弯了弯。 马园园很配合,做了个biu的手势。 一人两鬼说说笑笑,进入游戏的时间到了。 闭眼再睁眼,世界变幻。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与汗味。 冉绮躺在一个老妇人的怀抱里,自下而上地看着老妇人面相刻薄的脸。 老妇人口音浓重,嫌弃道:“咋又是个女娃。” 冉绮:? 她口臭好重。 她伸出手想推开老妇人,却看见自己成了小短手,小拳头还没老妇人的嘴大。 有弹幕飘过: 【绮宝我来了!】 【绮宝又开播了,亲亲!】 【???绮宝怎么变成小婴儿了?】 冉绮:…… 我也想知道我怎么变成小婴儿了。 【啊!这个副本该不会是论坛上说过的那个*****吧?(禁止剧透,禁言12小时)】 【剧透后果这么严重?我也看过那个帖子,就说了一点大致情况,总之绮宝要小心,不要*****(违规提醒,禁言3小时)】 弹幕没人敢剧透了,都在为冉绮祈福。 看得冉绮有点害怕。 “三个女娃了,养不起了。” 一旁有个老男人点起烟抽了口,道:“扔了吧。” 话音刚落,冉绮看见老男人与老妇人的脸逐渐变幻,成了漂亮的美人脸。 这代表,实际上他们都成了鬼脸。 老妇人摇摇头:“算了,扔掉被人捡去,人家也不会好好对待,会被当成祭品的。” 就在弹幕稀稀拉拉地说没想到老妇人还有点良心的时候,老妇人话锋一转:“咱们自己留着当祭品吧,可以省一头猪。” 冉绮:我还没有一头猪重要吗! 毫无反抗能力的婴儿冉绮听到这话,只能噗噗噗吐口水以表达愤怒。 老妇人嫌弃地用破布把她抱起来,抱着往外走。 外面黑漆漆的,血月照耀下,能看到连绵起伏的山影,山上有一座座零散的房屋。 大自然的声音萦绕在耳畔,冉绮知道自己是身处山中了。心想:难道这次的目标是用婴儿之躯逃出大山? 正思考着,老妇人带她走进离家不远的黑暗树林里。 林木茂盛,遮天蔽月,没有一丝光亮。 老妇人一手抱着她,一手打火把,带她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到了一处开阔的高草丛边。 这些草有两三米高,像茂密的树木。 里面散发出了阴森的血腥味。 冉绮确定里面有某种未知的恐怖存在。 也许,许多孩子曾这样被当作祭品抛入草丛中。 高草丛边除了老妇人,竟然还有六个人影,他们面容模糊,怀里都抱着孩子。 老妇人和他们互相看一眼。 有人道:“没办法,养不起。” 老妇人露出理解的笑容,但看到离他们最远的那第六个人影,又暗含恐惧地“嘘”了一声。 其他人好像才发现这第六个人影,都连忙噤声,慌忙把孩子像垃圾一样扔进草丛就走。 第六个人影还站在那儿。 老妇人对着草丛虔诚地嘀嘀咕咕了一些冉绮听不懂的方言,最后解开襁褓 要把她扔出去。 冉绮立刻对自己使用了美颜的变装功能。 襁褓打开,老妇人惊讶地看着她的小身体——变成小男孩了。 冉绮在心里祈祷:千万别摸,千万别摸…… 好在老妇人真的没有摸。 她恐惧地看看草丛,又看看那第六个人影,打着火把急匆匆地抱着冉绮往回走。 老妇人走着走着,冉绮眼皮沉重起来。 她控制不住地昏睡过去,迷迷糊糊地,听见隔壁传来凄厉的惊叫,猛然惊醒坐起身,眼前飘过弹幕: 【绮宝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是的,听说这个副本就是这样的,绮宝要……算了,说了绮宝也看不到,还会被禁言】 冉绮看看自己的手,确实变回了原本的模样,这是她的手,手腕上还戴着江遣欲送她的玉镯。 房里昏暗,窗外漆黑,正是深夜的样子。 冉绮和弹幕打了声招呼,摸索着开了灯。听见旁边的房间传来痛苦的叫喊,还不止一个人,也顾不上查看自己的房间,朝隔壁跑去。 她放出马园园踹开隔壁房门,就见一个女人在床上痛苦地翻滚,女人双眼紧闭,怎么也醒不过来。 冉绮拍了她好几下才拍醒她。 她呼吸急促,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大汗淋漓,两眼发直地看着房顶,仿佛刚刚经历什么痛苦的事情。 冉绮关心地问她:“你怎么了,没事吧?” 女人缓了好一会儿,喘着粗气坐起身,检查起她自己的身体,然后松了口气。 看到冉绮身后的马园园,又吓得尖叫一声贴到墙上去。 冉绮连忙收起马园园安抚女人。 女人反应过来马园园是冉绮的鬼,问道:“你是玩家?” 冉绮知道了女人也是玩家,点头问她:“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女人虚脱地坐下,隔壁几间房的惨叫还在继续。 冉绮只得让她先缓一会儿,说要去隔壁房间看看。 女人很是讶异。 这个玩家未免太善良了。 “别去,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过一会儿他们自己醒了就好了。” 女人急需发泄,抓住冉绮的手臂,害怕地倾诉道:“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我成了一个哑巴女婴,因为哑而被当作祭品扔进高草丛里。” “那里黑漆漆的,我什么都看不见,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就有好多东西来咬我,像是一只只牙齿锋利的蚂蚁。” “它们吃我血肉,啃我的骨头,咬我的内脏,逐渐从外到里在我身上爬来爬去,钻到我的耳朵里,鼻子里,眼睛里,大脑里……” 那感觉太真实了。 女人光是回忆,就又陷入了恐惧中。 冉绮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小脸皱起。 她想起自己在梦里看到的六个人影。 估计那六个人影要抛弃的孩子就是玩家们。 她奇怪地想:这次的玩家有七个? 每个玩家有不同的被抛弃理由。 她的原因是她家不要女儿,这个女人的原因是哑巴。 她用变装蒙混过关,才逃过一劫。 冉绮顿时感到十分庆幸。 感恩美人app给的变装功能,比打架有用多了。 不过别人正痛苦,她也不能表现得太开心。 冉绮温柔地抱住女人,轻轻拍她的背:“没事,没事,那都是梦,都过去了。” 女人逐渐平复情绪,看着安抚自己的冉绮惊讶地想:这个玩家怎么回事?单纯的圣母吗? 冉绮笑得十分阳光,给她倒了杯水,“你喝点热水缓一缓,我 去看看其他人。不用怕,有事就叫我,我叫冉绮。” 女人愣愣地道:“孔钰。” 说出名字后她才反应过来,她怎么突然就顺着这个叫冉绮的自报家门了? 冉绮往外走,站在门口对她挥挥手:“孔钰姐,你别怕,有事叫我。” 说罢,她走去其他玩家在大喊大叫的房间。 孔钰捧着温热的水杯思考了好一会儿,放下水杯跟着冉绮出门。 未走出房间,“啪嚓”一声玻璃窗被砸碎。 一块血布包裹着的石头被扔进来。 她立刻跑到窗户处张望,窗外什么也没有,一片漆黑。 孔钰迟疑地打开血布。 血布上是笔迹苍劲的警告: 离她远点:,,. 章节目录 第32章 山中虺神3.1 她是谁? 冉绮? 孔钰认真思考起来,片刻后,反而跟着冉绮跑出去了。 她认为,血布是这场游戏的怪物给的警告。 怪物给的警告,那一定要反着来。 孔钰住的是205房。 下一间是204房,住的是一个叫谭毅的男人,西装革履。 弹幕对他的评价是:【有点小帅,但看着过于精明】 203房,住的是一个叫惠美的小姑娘。看上去和冉绮差不多大,穿一身可爱辣妹衣服, 弹幕:【想看绮宝也这么穿】 202房,住的是一名保养得当的中年男人,叫方洋。 被冉绮叫醒后,打量了冉绮一番,总有意无意要对冉绮动手动脚。 弹幕:【猥琐中年男】 201房,住的是一名穿高中校服的男生,叫邢凯。 醒来后虽然也有点害怕,但总体表现超出常人的镇定。 弹幕:【靠谱的高中生】 他们身处的这栋房看着是一家非常简陋的民屋,二楼正好六间房间。 冉绮心道不是该有七个的吗? 难道当时那第六个人影不是玩家,而是怪物? 冉绮在心里琢磨着,和大家聚集到二楼的大厅,说起各自在梦里的经历。 玩家们都在梦里和孔钰经历了同样的事。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被抛弃的理由。 惠美是因为生病被抛弃的。 她有点娃娃音,说起话来很惹人怜爱。 冉绮正要安慰她几句,一旁的方洋就率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怕,那都是梦。” 惠美对方洋道,“谢谢” 方洋不动声色地收手,道:“我梦到我身上有一大块胎记,他们说我不祥,就把我扔了。” 谭毅跟着沉声道:“我是畸形。” 邢凯眉头紧皱:“我是他们专门生出来用于祭祀的。他们家穷,给不起祭祀的贡品,一直是靠孩子祭祀。” 孔钰说了她被扔的原因。 最后轮到冉绮,冉绮道:“我是因为重男轻女。不过我没被扔成,我让他们在高草丛边把我看成了男娃,我就被抱回去了。” 五名玩家凝眉盯着她。 邢凯道:“所以,想要不被扔,就需要针对他们刚开始说的理由想出对策。” 冉绮:“是的,可以用技能或者道具卡。” 惠美顺着冉绮的话问:“那你是什么技能?怎么做到让你家人把你看成男孩的?” 玩家们都目光灼灼地等待冉绮回答。 冉绮有点不开心。 他们只知道问她问题,自己的事一点都不说。那她也不说,“我没有技能,是抽到了道具卡。道具卡是幻觉。” 她反问惠美:“你的技能是什么?” 惠美道:“这个算是**吧,我不太想说。” 冉绮:…… 不说就不说吧,反正她也没说真话,哼! 谭毅和方洋附和。 孔钰看不下去道:“问完了别人,轮到自己就说**,呵。” 她讽刺地冷笑。 邢凯也不赞同。 惠美道:“那你们的技能或者道具卡,你们愿意说出来吗?” 邢凯道:“愿意说我也不会说给你们听。” 孔钰想到那扔进窗里的血布,坚决维护冉绮,对冉绮道:“待会儿我告诉你。” 冉绮抱住孔钰的胳膊感动道:“谢谢孔钰姐。” 她拉住孔钰和邢凯去自己房间,他们都愿意跟着她走。 玩家之间一下子分出两个阵营。 但是跟她进屋后,邢凯便道:“我只是不喜欢和那样的人组队,也没有要和你组队的意思。” 冉绮失望地目送这个独行侠离开。 孔钰还是站在冉绮这边的,道:“我的技能是控水。” 两轮游戏下来,她已经勉强将游戏升到了2级。 这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了。 冉绮看看自己升到3级还剩余几百积分的账户,对孔钰夸道:“孔钰姐好厉害。” 孔钰有点得意,反问冉绮道:“你的技能不只是幻觉吧?” 她还记得她醒来时,冉绮在控鬼。 冉绮随意地放出马园园,又收回去。 孔钰面上波澜不惊,内心激动:真的抱到大佬了,耶! 冉绮和她在桌边坐下,又问起她梦里的事:“你有没有看到除你家人以外的第六个人影?” 孔钰摇头:“那高草丛里血迹斑驳,我看到的时候就大脑一片空白了,那第六个人影怎么了吗?” 冉绮:“不知道,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她思考了一会儿,犯困地打了个哈欠,和孔钰说想睡觉了。 他们现在在哪儿,在这儿做什么,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等明天天亮了再查也不迟。 现在养好精神最重要。 孔钰回房去。 冉绮看了眼墙上的钟,凌晨一点了。 她立刻关灯睡觉,让马园园为她守夜。 夜,寂静无声。 鬼是不用睡的,可马园园没由来地感到困倦。 她眼皮有千斤重,却意识不到自己一只鬼犯困有何异常,就这样睡过去。 马园园在倒到床上之前,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扔到一边。 窗外的白月成了血月,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踏着月光从窗户进入屋内。 他径直走向床上的冉绮,静静地注视着她。而后难以克制的,在她发顶落下眷恋而痴迷的一吻。 * 冉绮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她一睁眼又看到了那老妇人。 老妇人身边有个五岁的男孩。 老妇人一边给男孩做小鞋子,一边慈爱地看着男孩,男孩玩个泥巴她都要夸:“我家继宗真厉害。” 冉绮看看自己,比男孩大一点的样子。 穿着小女孩的花棉袄,不比男孩差。 明明之前老妇人还想扔她的。 冉绮走到老妇人面前,想摸清楚老妇人对自己的态度。 老妇人看到她,眼里没有喜爱,只有敬畏:“冉绮,咋啦?” 冉绮:?! 她怎么在叫我的名字! 弹幕:【?!所以绮宝其实不是穿成了过去的某个人,而是她在梦里从婴儿开始成长?】 【难怪绮宝这么可爱,长得和她长大之后好像哦,绮宝是等比例长大啊】 冉绮问老妇人:“奶奶,今年是几几年。” 老妇人穿着黑色民族服,附近都是土房木楼,家里点的都是蜡烛。 冉绮不确定是现在时代太落后,还是这个山村没发展起来。 老妇人答得很快:“丙申年。” 丙申年是个什么年。 冉绮感觉到了文盲般的困惑。 老妇人恭敬地问:“冉绮,怎么突然想起来问奶奶这个?” 冉绮思索几秒,天真地道:“我好像听到一个声音在这么问我,还叫我自己在村里转转。” 老妇人若有所思,已经快天黑了,竟还同意她一个六岁女娃自己出门。 冉绮装成受到指引的样子往外走。 “我也要去玩!”继宗扔下泥巴追过来,结果还没跟上冉绮就被老妇人逮住打了下屁.股:“别乱跑!” 随后老妇人把家里三个姐姐叫出来,嘀嘀咕咕跟她们吩咐一些话:“去村里……别出门……神……巡视……” 冉绮从断断续续听到的话里,推测出大概意思:老妇人叫三个姐姐挨家挨户通知他们不要出门,她要代表神去巡视了。 冉绮明白了,老妇人经过那晚的幻象,已然把自己当作神明使者。 于是她走起路来更大摇大摆,趾高气扬。 三位姐姐绕过冉绮跑出去。 冉绮巡着山路溜达到村里,就看见各家各户都关紧了门窗。 每家每户的房门前,还都挂了一个竹篮。 竹篮里有腊肉腊鸡等,像是要给冉绮的贡品。 冉绮没拿。 天色越发暗了,原本白亮的月亮颜色逐渐加深。 冉绮独自走到黑暗无边的树林前,有点害怕了。 她在梦里只能使用美颜,要不明天再来查看? 可她不一定能在梦里待到白天。 迟疑须臾,她深吸口气,壮着胆子走进去。 这林子又大又密,草木茂盛。 冉绮在草丛中艰难地行进,跟着印象向高草丛走去。 走着走着,就听见周围黑漆漆的林子里传来了其他人的脚步声。 冉绮心想又有人来丢孩子了? 她连忙跟着声音跑过去。 吃力地跟他们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走出密林。 无边无际的高草丛出现在眼前。 冉绮关闭美颜看。 血月下,茂密草丛随风浮动。 草丛上溅满了斑驳血迹,有暗色的也有新鲜的,还有干涸发暗的肉沫黏在草叶上。 五个人再次抱着孩子来到了草丛边。 当他们在草丛边的小道上站定,冉绮看见最末端,竟然逐渐有第六个人影浮现。 那第六个人影也抱着个孩子。 五个人正要扔孩子,又各自遇到了神奇的事。 看到其中一个人的头被一团水包裹,冉绮便知他怀里的孩子肯定是孔钰。 五个人怀里抱的肯定就是五名玩家。 五个人各自遭到匪夷所思的袭击,又看到旁边的第六个人影,吓得连忙抱着孩子跑回去了。 第六个人影仍抱着孩子站在那儿。 冉绮犹豫着朝她靠近,看清这是个女人。 女人抱着的襁褓里竟然露出一条黑色的尾巴在甩动。尾巴上长着滑腻冰冷的鳞片,像是蛇。 女人无声地翕动嘴唇,好像在说什么。 突然纵身一跃,带着襁褓一起跳入了草丛里。 冉绮连忙跑过去。 就见草丛宛若一只巨嘴张开血盆大口,将女人与襁褓一起吞噬。 冉绮思考片刻,小心翼翼地顺着小道爬下去,试探着踏入高草丛一步。 高草丛像睡着的怪物未被惊醒,竟没有什么反应。 她明白了这里只需要保持安静就可以安全,蹑手蹑脚地在草丛里走着。 走动间,她听见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说的话和老太太以及那些扔孩子的人说的近似。 他们说的是方言,但在草丛里,冉绮竟奇异地听明白了。 前面的声音在祈祷:“虺神保佑我儿子快给我生个健康的大胖孙子,保护儿媳妇听话。这是给您的祭品,虺神保佑,虺神保佑……” 那声音念咒般在草丛回荡。 冉绮走了不到一分钟,声音近在咫尺。 她剥开草丛一看,映入眼 帘的是密密麻麻的黑壳虫子在一具畸形的婴儿身上爬行。 婴儿已经死去,灰白浑浊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浑身被虫子啃食出了斑驳的血洞,血洞里露出了骨头,内脏…… 那些虫子在他体内爬进去又爬出来,聚集在他眼球上,将他的眼球啃出坑坑洼洼的小洞。 冉绮立刻打开美颜,可胃里已经有了翻江倒海的恶心感。 弹幕: 【感谢…yue…美颜…yue…救我…yue…狗命…yue……】 【求求绮宝不要关美颜了呜呜呜我感觉我接下来得做好长时间的噩梦】 …… 冉绮本来只是不想错过一些信息才关的美颜。 现在,她宁愿错过信息! 她吃不了这种苦。 冉绮想吐,又为这个畸形婴儿难过。 她虔诚地对婴儿尸体鞠躬,转身往一旁走去。 走出几步路,她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猛回头,看见那只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婴尸跟在了她身后。 婴尸两眼无神,身上还有虫子在爬。 美颜能让婴尸美化成白白胖胖的可爱模样,却改变不了虫子。 冉绮怕虫子! 她一脸苦相,对婴尸道:“你想做什么呀?” 婴尸“啊啊啊”说婴语。 冉绮听不懂,猜测道:“你想回家?” 婴尸“啊啊啊”地手指草丛外。 弹幕:【他让你带他出去?】 冉绮琢磨了一会儿问道:“你让我去那边?” 婴尸点头,继续手舞足蹈地说婴语。 弹幕惊奇地道:【他的意思是不是这里有危险,让绮宝离开这里?哇,他是在帮绮宝吗?】 冉绮想了想,走进婴尸,掏出手帕,忍着害怕掸掉他身上的虫子。 可是掸掉一些,就又有新虫子从他身体里爬出来。 这是一只套着婴儿皮囊的虫怪。 冉绮握紧手帕,警惕地后退。 婴尸逼近她,“啊啊啊”地指向草丛外。眼眶里开始有越来越多的虫子聚集。 弹幕:【我收回之前它要帮绮宝的话,它是不是在给绮宝下套?!】 冉绮:是的。 婴尸越逼越近,冉绮顾不得其他,转头就跑。 跑动的动作惊扰了草丛。 草丛活了起来,开始疯狂摇摆,锋利的草叶在冉绮身上割来割去。 好在现在是冬天,冉绮身上衣服穿得很厚,这些草叶只是将她的衣服割出了棉絮。 冉绮不敢回头看婴尸。 弹幕在给她描述婴尸的情况。 【那个怪物在手脚并用地朝你冲】 【好多虫子啊啊啊啊啊啊救命,什么时候绮宝的美颜功能能给虫子也做个美颜啊!】 冉绮:我也想啊! 草丛越来越凶,划在她身上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幸好草丛对于婴尸是一视同仁的。 婴尸赤·裸着身体,且比冉绮脆弱,被草丛打得摇摇晃晃,皮肉被割得破破烂烂,更难追上冉绮了。 当他皮肉彻底被割烂的那一秒,无数虫子从他身体里爆开,四散蔓延。 弹幕:【好像炸裂的鱼籽福袋】 冉绮忍不住道:“别这样比喻啊,我以后还怎么吃鱼籽福袋!” 她拼命地往前跑,不知道跑了多久,在她跑入一块空地的刹那,那些虫子突然像遇到杀虫剂似的四散奔逃。 冉绮在空地处喘息。 一抬头,看见前面躺着一具成人骨架。 骨架里有一个瘦弱的孩子,看 上去不超过两岁。 孩子蜷缩成一团,正在睡觉,身上盖着脏兮兮的襁褓布。 这襁褓布,俨然是之前第六个人影怀里抱着的那块。 这孩子皮肤白皙,长睫卷翘,像漂亮洋娃娃。头发有点长,胸膛微微地起伏着,代表他还有呼吸。 冉绮想起六年前自己被扔的时候,就看到过那第六个人影。 她很快推测出,那第六个人影应该是曾经发生过的事的幻象。 也就是说,女人抱着孩子跳入草丛中的真实时间起码是在六年以上。 所以,老妇人他们看到第六个人影才会那样恐惧。 只是起码六年过去了,这孩子怎么还这么小? 想到自己看到的蛇尾巴,冉绮蹑手蹑脚地靠近,轻轻掀开他的小被子。 被子下,他赤·裸着小身子。 是人的身体。 冉绮很是惊讶。 弹幕:【打马赛克了,这孩子是男是女?开赌了开赌了,长这么漂亮,我赌女孩。】 【我也赌女孩】 【我也……】 冉绮:“我赌男孩。” 弹幕:【赌输了,岂可修!】 原本紧张的氛围被弹幕化解。 冉绮脸上有了一丝轻松的笑意。 注意力从弹幕重回小孩身上,冉绮一低头,恰好对上孩子懵懂而羞涩的目光。 他用瘦弱的手臂抱住他自己,眼神纯澈地看着她。 冉绮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个变.态,手上拿着的小被子变得有点烫手。 她把小被子盖回他身上,笑道:“不好意思,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尾巴。” 他用小被子裹着自己,在地上爬行着靠近冉绮,仰起头看她,好像没听她的话。 冉绮温柔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眨眨眼睛,发出“嘶嘶”类似蛇的声音。 冉绮放慢语速:“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他对冉绮歪歪脑袋,本能地继续朝她靠近,膝盖跪在她脚上,手臂抱住她的腿,身体贴在她腿上。 冉绮莫名联想到缠人的蛇。 完蛋,这孩子没法儿沟通。 不过他应该是游戏中的重要人物。 冉绮想要抱起他。 可这孩子比看上去要沉得多,她不仅没抱成功,还抱着他一起摔倒了地上。 她压在这孩子身上,立刻想要爬起来,担心将他压伤。 可她手刚撑住泥地,就感觉到有温热的东西游动着缠住了自己的腰。 她低头看,是一条在血月下散发出森森血光的黑色蛇尾。 蛇尾不长,但她的腰也还是孩子的腰,细细一把。缠住她之后,蛇的尾巴尖还能多出一小截,在空中小狗摇尾巴似的快速颤动。 沿着蛇尾往上看,蛇尾端部很自然的连接着这孩子的上半截身体。 这是个人身蛇尾的怪物。 冉绮顿感头皮发麻,浑身都僵硬了。 她怕虫子,也怕蛇类,连鳝鱼都怕。 她努力不发出惊恐的叫声,小细嗓子都变了音:“能不能,松开我?” 小怪物没听明白,想了想,指着他自己发出“虺”“虺”的声音。 冉绮:“虺?” 她想到了村民祈祷时喊的虺神。 她猜是孩子听到他们口中的虺,就把这当成自己的名字了。 虺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尾巴尖兴奋地摆动着。像蛇吐出蛇信舔舐猎物般,舔了舔她的脸。 弹幕:【刚刚为什么切画面了?】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他们只是个孩子为什么要切画面啊, 他们能干什么啊!】 直播好像认为舔脸是亲密的**画面。 可对冉绮而言,这像是小狗舔脸。 虺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意识到这点,冉绮轻轻去掰他的尾巴,哄他松开自己。 她柔软的手触碰到温热的蛇尾,虺脸上显露出小狗被摸头一样的快乐。 他好像很喜欢被摸尾巴。 冉绮转念一想,他可能不是喜欢被摸尾巴。 而是从他出生起,就从未有人像对待一个普通孩子一样给他抚摸和拥抱。 冉绮一手抱住他轻抚他的背,一手握着他的尾巴一边抚摸一边让他松开自己。 他像被撸舒服的猫咪,逐渐软趴下去,犯困地闭上眼睛。 冉绮以前从网上看到过,有些小孩被妈妈抚摸会更容易睡着,没想到是真的呀。 弹幕看他这副模样:【呜呜呜,好可爱,好像一个玩偶,好想抱走】 【绮宝能把他带走吗】 冉绮也想把他带走。 虺不会走路,只会爬行,不会说话,只会本能地学蛇发音。 再这样被丢在这里,恐怕真的会变成一个怪物。 冉绮对弹幕道:“根据科技水平推测,我的本体是在未来,这里是在过去。过去做的一些事应该会影响到未来。” 如果她能让过去存在的怪物变得越来越少,未来的她就会更安全! 而虺就是怪物之一。 冉绮豁然开朗,欢喜道:“不管这里存在什么,只要我在过去解决掉危险的东西,那未来我就能安全!” 弹幕:【也许这场游戏的任务就是解决掉过去的隐患!】 冉绮也有这种猜测,不过她可不敢妄下判断。 她将睡过去的虺叫醒,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要带他出去。 虺很聪明,很快就领会到她语言和动作的含义。 他变回人的双腿,裹起他的小被子,在地上爬行着跟她往外走。 冉绮把他扶起来,指指自己的腿,站着在他面前来回走动,示意他要站着走路。 他站起来又爬回去爬了几次,终于明白了冉绮的意思,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路。 冉绮十分欣慰,有种终于养好孩子了的成就感。 她牵起他的手,根据月亮判断方向,轻手轻脚往外走。 她做好了可能会被困住,要走很久才能出去的心理准备。 可她一路畅通无阻。 虽然听到四面八方有许多村民向虺神祈祷的诡异低语,但她一个婴尸都没遇到。 她觉得那些婴尸就好像自动在避让虺。 冉绮走出高草丛,弹幕说她只花了不到五分钟。 而她走进去找到虺,足足花了三个小时。 进去之后冉绮就没了时间观念,对于这种时间差,她毫无感觉。 她忌惮地回看一眼草丛,心想得想办法在过去把草丛给烧掉。 她牵着虺往回走。 已经做好打算,等回去就说这孩子是虺神化身。 她手脚并用地对虺比划,教导他回去之后千万不要露出蛇尾。 虺专注地看着她,神态依恋。 回到家,敲响门。 冉绮听见家里传出被惊吓到的动静。 很快老妇人来开门,见冉绮狼狈地带着一个裹小被的孩子回来,也不敢斥责,害怕地问道:“冉绮,这孩子哪来的?” 冉绮一脸天真:“就是,有个声音让我去草丛里捡的,说他是什么化身。” 老妇人一听,连忙让冉绮带虺进门。 屋里的人听见了对话,都恭敬地出来,好像真的在接神 。 继宗还小,但也知道自己会受到优待,是因为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孩。 看到虺,他充满了危机感,猛地冲过来推虺:“这是我家,你滚出去!” 冉绮挡在虺身前被狠狠推了一把,踉跄了几步。 整个院子的人都吓得噤声。 老妇人连忙冲过来揍继宗,拉着继宗向虺道歉。 却见虺变得像一只充满攻击性的冷血动物。 他原本黑亮而圆的眼瞳,变成了黑如深渊的竖瞳,竖瞳周围有一圈金色。 老妇人吓得继续毒打继宗以表歉意。 冉绮回头看了眼虺,没看出异样。 他仰着小脸看自己,没有笑,但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开心。 冉绮道:“以后你就是我弟弟,在我家住下来吧。” 老妇人打完继宗,催促屋里一个表情麻木的年轻女人和三个女儿赶紧去收拾一间干净屋子出来。 她们一声不吭地进屋,像任劳任怨的母牛。 冉绮再看老妇人与家里的男人,他们的面容都变成了美人脸。 这代表他们成了鬼面。 她想,这是从一个小女孩的角度看,压迫妈妈姐姐的家人们都凶恶如鬼的意思吗? 也许不仅是看上去凶恶如鬼,指不定哪天他们真的会变成鬼。 冉绮默默提高警惕。 她带着虺走进正在收拾的房间。 很奇怪,妈妈和姐姐的脸正在鬼面与人脸间来回切换。 冉绮对妈妈提议道:“让爸爸来帮忙收拾吧?” 妈妈动作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和怨恨,可不甘与怨恨最终被认命压下去。 她摇摇头:“你爸是男人,不会干这种活。” 三姐阴阳怪气地道:“我们可不像你那么好命,有虺神庇护。都六岁了,还什么活都不做。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出去砍猪草了。” 二姐和大姐沉默不语,但也赞同这种说法。 妈妈眉头皱了下,很快又恢复正常,快得除了冉绮无人察觉。 冉绮觉得妈妈和三个认为女人就是要干活的姐姐不同。 妈妈内心深处不认同这里的一切,只是她现在认命了。 她们花了一个小时,一刻不停地收拾房屋,期间老妇人和家里两个男人还过来催促,骂她们干活慢。 她们一声不吭地收拾完,老妇人和老男人走进来,邀功似的搬来一桶热水,请“虺神化身”沐浴入睡。 他们还想伺候虺沐浴,但他排斥他们靠近。 于是他们便拿来了原本准备给继宗的新衣服,让冉绮伺候。 冉绮正好也想洗澡。 她很清楚要是她不趁这个机会洗洗,他们是不会再烧水给她洗的。 她脱了衣服,扒了虺的小被子,抱着他一起进入浴桶。 先给自己洗了澡,再给他搓搓。 洗完澡,她准备和他一起在这干净的房间入睡,忽听见隔壁传来奇怪的声音。 冉绮让虺先睡,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 堂屋的蜡烛已经熄灭。 隔壁房间老旧木门的门缝里,透出晃动的烛光。 冉绮听见两个男人含笑的粗.喘和听不懂的方言,从语气来听像是在羞辱。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发现虺也跟出来了。 虺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牵住她的手,和她一起走近那散发出橘黄烛光的房间。 透过门缝,冉绮看到房间里,家里的父子两人都在欺.辱妈妈。 老男人与年轻男人的脸成了鬼面。 他们欺.辱女人的样子,像是在活活吞吃她的血肉。 女人麻木地看着房顶,像一具遍体伤痕的尸体。 在虺看来,房里的三人像他曾经看过的、交织在一起的蛇。 可他们白白的,很恶心。 他抬眸看向冉绮,又想:不过白白的冉绮是很好看的。 他想着,抱住冉绮的腿,把脸埋在她腰间。 冉绮不再看下去,若有所思地带虺回房睡觉。 睡下去后,她逐渐意识昏沉,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民屋。 天亮了,马园园已经回到导游手册里躲着。 冉绮感觉腰上凉凉的,低头一看,她的裙子不知何时掀起来了。 原本光洁平滑的腰腹上,多了一圈鳞片状红痕,就像她的腰被一条蛇用力缠过。 昨晚马园园守夜,不应该有东西还能袭击她呀。 她忙问马园园怎么回事。 马园园不好意思道:“我不知怎么的,昨晚竟然睡着了。” 鬼是不会睡觉的,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对马园园做了什么。 冉绮理解马园园,但表情不免有些烦恼。 她起床洗漱,从这次游戏附赠的行李箱里拿出干净衣服换上。 刚换好就听见有人敲门,“冉绮,快来村里参加入村仪式。” 冉绮连忙去开门。 门外站着个身穿黑色彩纹民族服饰,头上裹着黑布,皮肤黝黑的男人,“你就是冉绮?快过来吧,就差你了。” 冉绮住206,叫到她的时候,其他玩家都已经跟在这个男人身后了。 冉绮加入队伍,男人在前头带路。 从他口中得知,冉绮得知男人叫阿松,玩家这次的身份是来朝圣的信徒。 而且是从外面万千信众中挑选出的最忠诚的信徒。 这才有机会来到虺神的诞生地——圣村,参加由大祭司亲自举办的祭祀仪式。 听到阿松说祭祀仪式会持续三个月。 玩家们的任务一下子清晰了: ——在不提前结束游戏的情况下,熬过这三个月就能通关。 玩家在心里叫苦不迭。 三个月,天知道会遇到多少危险。 现在,他们都要去参加入村仪式才能在圣村留下来,否则就要立刻离开圣村。 他们沉默着跟随阿松来到一处被土楼包成圆形的广场。 广场的每块地砖上都刻有奇异文字,中间是一口黑色的巨鼎,鼎上刻满了符文。 数十条黑色布带悬挂在广场上方,黑布带上还绑着数不清的彩布。彩布上都有暗红色字写成的名字。 冉绮问道:“那是什么?” 阿松道:“那是来朝圣的信徒的名字。你们待会儿做完入村仪式也要留下你们的名字。” 冉绮不想留。 她觉得这好像死亡名单,名字挂上去人就没了。 不过她表面上露出了向往神色,看得阿松对她非常满意。 广场巨鼎正面,有八名男人簇拥着一名满脸褶皱、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一名目露精光的老男人。 他们都穿着和阿松同色系的服装。 老婆婆和老男人的服装更精致,用的不是彩纹装饰,而是更精致的银纹,还挺好看。 冉绮心道要是美人app能把这衣服收录进去就好了,她喜欢。 阿松介绍道:“这是我们的郗丹巫师,胡辛巫师。待会儿将由他们为你们画上圣纹。现在,你们需要先接受圣水洗礼。” 说罢,阿松让玩家们分男女,分别排队。 女玩家对应女巫师郗丹,男玩家对应男巫师胡辛。 惠美想推冉绮第一个去接受洗礼。 不 等冉绮拒绝,阿松就让惠美排在第一,孔钰排第二,冉绮在最后。 冉绮看出阿松在帮自己,对他露出感激的笑容,小声问他:“为什么这样排呀?” 阿松道:“洗礼需要用圣鼎里的圣水把浑身浇湿,第一个被浇湿的要等所有人都洗礼过了,才能进行下一步。” 正是春季,山中的早晨还是非常冷的。第一个洗礼的会挨冻。 好朴实的理由,冉绮喜欢。 洗礼过后,阿松像司仪一样宣布下一个流程:“请进屋,由巫师为你们画上圣纹。” 第一个接受洗礼的惠美已经冷得发抖,这次不推让了,第一个冲进土楼里。 男性那边,则是谭毅第一个进入另一栋土楼。 郗丹与胡辛分别进入两栋土楼。 冉绮等玩家则被阿松带着进入两栋土楼之间的土楼休息。 冉绮拉着孔钰小声问:“昨晚你回去睡觉做梦了吗?” 孔钰点头。 这次她又成了一个婴儿,因为出生就少一只耳朵要被家里人抛弃。 听冉绮提到可以用技能,她在被抛弃的时候聚起水球裹住那人的头,那人就吓得把她带回家了。 这和冉绮昨晚看到的场景一样。 弹幕: 【笑死,他们还想藏技能,藏不住的好吗?昨晚绮宝已经把他们看光光啦!】 【现在只有他们不知道绮宝的技能,也不知道绮宝已经快他们一步长大,还搞了虺神化身做弟弟啦】 …… 弹幕得意又嚣张。 冉绮也嘚瑟,只不过她在心里嘚瑟。 孔钰还在懊恼地倾诉早知道可以用技能,一开始就这么做了。 在梦里死亡,造成的精神打击实在太让人崩溃了。 她到现在还因为第一次的梦中死亡害怕入睡。 昨晚她检查行李箱时,翻出了安眠药,猜测游戏需要玩家入睡,才吃药睡下去。 孔钰抱怨完,问冉绮做梦梦到了什么。 冉绮把自己梦到的都告诉她,不过隐瞒了虺的事。 最后总结道:“反正我们这三个月要表现得非常崇敬虺神。在梦里,也最好不要得罪虺神,不要再死亡。” 孔钰点头。 毕竟谁也说不准,下一次梦中死亡的时候,现实里会不会也死亡。 她们说话间,惠美与谭毅画好圣纹出来了。 二人换上了圣村的衣服,是黑布彩纹的样式。 男性是衣服裤子,女性是上下分离式裙装。 男性衣服还好,女性衣服有点暴露。 上衣刚好到裙腰,惠美稍微抬手,就会露出衣下画着黑色圣纹的雪白皮肤。 裙子是一块布裹成的,不走路时遮的严严实实,走路动作大点,叉就会开到大腿.根。 惠美走过来时,冉绮和孔钰都皱着眉,看见她大腿.根都被画上了圣纹。 惠美面色如常,脸上画了几道瑰丽的圣纹,由原本的辣妹变成了异域风美人。 孔钰问她感觉如何。 惠美笑道:“画圣纹又不是纹身,除了毛笔在身上画得有点痒之外,没其他感觉。” 孔钰做好心理准备,去画圣纹了。 惠美坐到谭毅那边去,两个画过圣纹的人在避着其他人说话。 冉绮不想跟他们交朋友,就坐在原位等孔钰出来,问孔钰感觉如何。 孔钰脸色难看,低声道:“很羞.耻。” 冉绮:? 孔钰不好意思说清楚,让冉绮进去就知道了,还安慰她道:“你就当做了个全身按摩吧。” 冉绮忐忑地走入郗丹所在的木楼 。 木楼内点了无数黑色蜡烛。 烛火昏黄,楼内闷热。 郗丹让冉绮脱光衣服躺到木板床上。 冉绮笑盈盈地和她商量:“我可不可以把衣服撸上去,不脱呀?” 郗丹道:“你全身都要画,不脱有些地方画不到。” 全身? 冉绮难以理解。 郗丹解释道:“画上圣纹,代表你全身心都是属于虺神的。” 冉绮明白羞.耻在哪儿了,迟疑着开始脱衣服。 只是她刚撩起衣服下摆,郗丹目光一顿,叫停了她。 她不明所以。 郗丹走过来盯着她腰间蛇纹样的红痕看了一会儿,让她把衣服拉下来,躺到床上。 然后,郗丹用一块黑纱蒙住了她的眼睛,对她叮嘱道:“不可直视大祭司。” 冉绮不解:什么大祭司? 她看到郗丹走出去,不一会儿,一股木质异香靠近,钻入她的呼吸。 透过黑纱,她看见一个高大身影站在床边,隐约能看出他身上的装饰,是金色的。 冉绮懂了,这就是大祭司。 她心想我好牛,巫师婆婆竟然都不配给我画圣纹,得大祭司亲自来! 紧接着,一把匕首从她领口处往下,割开了她的衣服。 冰冷的刀尖贴着她的胸口直划到小腹。 冉绮:…… 她浑身紧绷,不敢乱动。好怕这刀一抖,她就见血了。 匕首划开了她的衣服,她的裙子。成了破布的衣裙难以蔽体地松散开来。 他打开了一个新的颜料罐,拿一只雪白的新笔,沾上和他身上金饰一样的金色颜料。 他的手腕骨凸起明显,冷白的手指十分纤长,骨节分明又流畅,执笔沾颜料的动作堪称赏心悦目。 冉绮朦胧间看见他另一只手将她的手轻轻握起,放在掌中。 然后,在她手背上落下第一笔。 冰凉的液体颜料落在温热皮肤上。 笔尖很软,画起来果然很痒。 冉绮的身体禁不住微微颤栗。:,,. 章节目录 第33章 山中虺神3.2 他的目光专注而炙热,毛笔尖沿着手背的肌肤缓缓向上,留下一臂蜿蜒瑰丽的纹路。 冉绮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颜料好凉啊。 这得什么时候才能画完? 难怪这屋里这么闷热,这是在保护她画圣纹的时候不被冻感冒啊。 冉绮胡思乱想着闭上眼睛,心道不然就这样睡过去,等睡醒了应该就画好了吧。 可闭上眼,笔走在皮肤上的感觉就更加清晰了。 笔尖流畅地从肩头往下画,她感到奇妙又隐约有点熟悉的感觉。 她怎么会感到熟悉? 明明她连男朋友——哦!她有过男朋友。 冉绮思绪飞远,感到不可思议。 原来她已经在上一个副本里,和初恋男友叶组长那么亲密了? 她想着叶组长,脸红扑扑的,笔在画圣纹的感觉都因她走神而被忽视了一大半。 直到笔画到胯骨处,她的思绪被强行唤回,低声呢喃道:“那……就不用了吧?” 然而是用的。 按巫师婆婆说的,这样她才算全身心属于虺神。 不知为何,大祭司画的手突然变得有些颤。 更痒了,冉绮浑身都紧绷紧缩。 终于画到别处,她长舒口气,很想拿张纸来擦一下。紧接着大祭司就体贴地帮了她,动作很快。 冉绮:…… 就当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好了。 不知为何,冉绮觉得自己身上的圣纹和孔钰她们的不同,画的时间要慢很多。 待终于画完,她已经有些适应笔带来的痒,甚至差点睡过去。 她眼上还蒙着黑纱,只能看到大祭司模糊的轮廓。 他收起笔,拿来一套金纹黑裙。 金纹! 冉绮诧异又开心,谁不喜欢更漂亮的衣服呢! 她在大祭司的协助下将黑裙换上。 可惜的是虽然这裙子是金纹,但是设计和彩纹黑裙是一样的,走路动作大点会露腿。 换好黑裙,大祭司又抽出她的发带,用手指帮她梳了梳头发,将长发用墨绿发带盘起,为她戴上类似苗族风格的金银色头饰。 装扮好之后,冉绮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珠光宝气,感觉比巫师们地位更高了呢。 她寻思自己这么与众不同了,问大祭司一点也问题也没什么吧? 于是她开口道:“大祭司,为什么我和他们的装扮不一样?” 而且这身装扮好合她身啊,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大祭司不说话,手掌在她眼前轻抚,又沿着她的面部轮廓,描摹她的容颜,最后在她柔软的唇上按了按。 他身上那股木质香,近距离地在她呼吸间流转。 指腹按在她唇上时,她仿佛把这种香气吃了进去似的,嘴里都有。 他抬起她的下巴,拿着笔,在她脸上又画下几道妖异的纹。 而后大祭司收手,转身信步离开,把笔也一起带走了。 冉绮独自在屋里等了一会儿。 郗丹巫师进来,瞧见她后,竟然双手交叉在胸前,对她弯腰行了个礼,叽叽咕咕说了一些她听不懂的方言。 圣纹画完,再回圣鼎前烧香祭拜,入村仪式就算成了。 冉绮这一身与众不同的打扮,让玩家与阿松都很惊讶。 弹幕一溜地在刷: 【绮宝这样穿好漂亮啊】 【黑衣下有金色异纹在走动间若隐若现,嘶溜嘶溜……圣村的人审美真不错】 【不过绮宝身上的纹和服饰怎么都和其他人不一样?】 孔钰等人也这么问。 对此,冉绮只能诚实地回答:“不知道,他们没和我说。” 冉绮问阿松知不知道自己这身怎么回事。 阿松道:“代表虺神喜欢你。” 冉绮紧张起来:“不会要拿我做祭品吧?” 阿松笑道:“当然不会,我们已经很久不做活祭了。” 冉绮:“多久?” 阿松道:“听我奶奶说,有一百年左右了吧。” 玩家们闻言便都推测出,他们梦里的时间约在百年前。 惠美走近阿松,亲昵地问道:“为什么突然取消活祭了呢?是百年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阿松远离惠美,态度比对冉绮冷淡得多,“没什么事,就是虺神宣布不要公开活祭了。” 惠美有点窘迫。 她还从来没有靠近男人还被男人躲开的经历。 玩家们都察觉到阿松不喜欢惠美,最喜欢冉绮。 他们将这归结于,阿松看不惯洗礼时惠美耍心机,认为她不虔诚。 他们都悄悄思考,日后该表现出什么样子。 冉绮的关注点则在于:不要公开活祭,是不是代表私底下还有活祭? 她凝肃地和玩家们一起回民屋,玩家们拿上各自的行李箱,正式跟随阿松进圣村。 进村路上,阿松叮嘱了他们一些注意事项。 “虽然如今外面的世界开放发达,但是圣村人更喜欢自然古朴。圣村里的外来人,除了你们,还有村民带回来的六名学生。他们不是信徒,你们少跟他们接触。” “到了圣村,我们会给你们安排专门的住所,喏,就在那土楼里。” 阿松指着远处宛若塔一样的土楼,道:“第一层是大堂,你们住在第二层,平时没事不要往第二层以上跑……”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有幸遇见大祭司,不可直视。” 阿松说完就到了圣村。 村内村外不过隔个牌楼。 可跨过牌楼,玩家们都有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如同跨入了一个异度空间。 村中是石路,每块石路上都刻有图纹。 在路上行走的多是穿彩纹黑衣的男人,鲜少有女人。 村民对玩家们侧目,和阿松用玩家听不懂的语言说笑。 阿松笑着回应,时不时指指玩家们。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玩家都有些不安。 冉绮问阿松:“你们在说什么呀?” 阿松道:“就是打招呼,跟他们介绍一下你们。圣村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接收外人的。” “那圣村为什么接收了六名连信徒都不是的学生?” 方洋脱口问出了玩家们心中的疑惑。 阿松冷凝地看方洋一眼:“这六名学生是打算在村里长久住下的,他们未来会成为圣村村民。” 玩家们更疑惑了。 邢凯忍不住问:“可他们不是信徒,你们也接受吗?” 阿松不回答,显出几分不耐烦。 玩家们追问无果,只得忐忑地保持沉默。都在想会不会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 冉绮一路都在思考,观察,还在看弹幕。 弹幕提醒她:【看那些村民住的土楼二楼】 冉绮对弹幕点点头。 她看到了。 有些土楼的二楼窗户被开了小缝,从小缝里能看见一张张年轻女人的脸。 她们在昏暗的房间里,静悄悄地俯视着他们这些走在石路上的玩家。 大白天的,莫名瘆人。 冉绮第一个发现,紧接着其他玩家也意识到了,瞥了她们一眼,都连忙装 作没看见的样子低下头。 玩家一行人沉默着进入土楼。 土楼一层大堂有一座巨大的石像。 石像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扭曲。 像几条蟒蛇缠绕在一起,蛇头四散拉扯,又像是许多人被缠在一起,痛苦地想要分离。 石像上下每隔一段就有两只眼睛,像蛇眼又像人眼。 “这是虺神像?”孔钰问。 好让人掉san的虺神。 阿松道:“是的。” 他恭敬地对虺神像行礼,玩家们有样学样,然后跟着他上二楼。 二楼总共有六个房间,阿松按照民屋的房号给他们安排好,让他们回房休整,晚上会有人来叫他们去吃饭。 那这整个白天都不能吃东西吗? 冉绮不开心地耷拉下嘴角,对阿松道谢。 进入房间,她发现这房间和她在梦里百年前住的差不多老旧。 只不过照明的蜡烛被橘红的钨丝灯所取代。 很奇怪的是,这座土楼很大,二层的六个房间本也该很大。 进来她才发现好像没那么大。 冉绮敲敲土墙,耳朵贴在土墙上。 阿松推门而入,端来一个木盘,看她这样问她:“你在干什么?” 冉绮摸摸土墙:“这土墙是不是很厚?” 阿松道:“是的,土墙里有柱子,这样才能支撑住土楼不塌。” 冉绮了然地点头,又问阿松送来的东西是什么。 木盘上,有一块金色的布,一把刀,一小杯乌紫的水。 阿松:“入村仪式结束,你可以割开手指,在布上写下你的名字了。等晚上一起去圣场参加晚会时,你可以把写了名字的布挂在圣索上。” 弹幕:【圣场就是那有巨鼎的广场,圣索就是那些黑色布带?】 冉绮对弹幕点头:应该是。 她又问那杯乌紫的水是什么。 阿松把水端给她:“这是我们村的苹果叶水,每个刚入村的信徒都要喝的。” 冉绮有点迟疑。 阿松很善解人意地倒了点苹果叶水在他手中,然后自己喝下去,道:“这是我们村特有的苹果叶,所以是这种颜色,喝了没事的。” 冉绮这才将苹果叶水喝下。 味道怪怪的,难以形容。 但是喝下去之后,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都变得很有精神。 她到门口送阿松离开,看见阿松是推了辆小推车来的。 小推车上还有给其他玩家的苹果叶水与刀、彩布。 阿松推着小推车敲响隔壁房间。 冉绮将门关上就开始抠喉咙,把咽下去的水吐出来。 凡是喝下去就有奇怪反应的水,她都担心不正常。 吐完之后,她有点晕晕乎乎。 说不清是呕吐还是水的原因。 冉绮从手册里召出马园园,让马园园守着自己,倒在床上休息。 马园园这次提高了警惕,只是很快,她又感觉到了困倦。 这次马园园明白了这是为何: 这村子有古怪,好像有什么力量在安抚亡魂,让亡魂陷入沉睡。 她强撑着在睡过去之前去推冉绮。 然而冉绮起不来,时不时发出异常娇软的哼唧,不耐地乱动着。 冉绮半睡半醒地听见了马园园叫自己,可她身体十分酸软,还很热,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不自觉地把腿伸出开叉的裙里,整个人呈大字躺在床上,就这样睡过去。 睁开眼,眼前是茂密的树林。 银月当空,冉绮手上牵着一个五岁左右的漂亮小 孩。 她茫然地看看小孩又看看自己。 她变成了十岁的样子。 这孩子看眉眼,似乎是虺? 一下子又是五年过去了,虺越发好看了。 毕竟是自己捡来的孩子,而且他只和自己亲近。冉绮还是比较信任他的。 她直接问道:“虺,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呀?” 虺道:“我现在叫钦苍,李钦苍。” 冉绮心道原来我家姓李? 弹幕:【那绮宝是不是叫李冉绮?】 李钦苍盯着冉绮看了一会儿,突然依恋地钻进她怀里,在她怀中仰起小脸看她:“我们是偷跑出来玩的。” 冉绮不信。 这村子这么诡异,她怎么可能大半夜跑出来玩? 冉绮哄李钦苍:“钦苍,跟姐姐说实话,我们是来干嘛的?不说实话,姐姐会生气。” 李钦苍不开心又委屈,眼巴巴地看着她,好像要哭了的样子。 弹幕:【绮宝快哄哄他呜呜呜,小可怜的样儿,看得姨姨心都要碎了】 冉绮也受不了他这么装可怜,蹲下.身将他抱在怀里,哄他道:“你告诉姐姐,姐姐就带你去玩好不好?” 李钦苍思考片刻,道:“不要出去玩,要摸摸。” 冉绮被他可爱到,摸了摸他的背,用脸蹭蹭他软乎乎的嫩嫩脸蛋:“好,摸摸。” 李钦苍这才道:“你妈妈生的孩子被扔了,我们去找。” 冉绮一愣,牵着李钦苍进入树林,问道:“为什么被扔了?” “丁老太骂她贱,什么人的孩子都生。生的孩子是要叫你爸哥哥还是叫你爸爸爸。李老头想把孩子留下来,气得丁老太在地上撒泼打滚,你爸也不太高兴。” “然后他们就同意丁老太把孩子扔了。” 李钦苍嗓音稚嫩,语气平平地讲述了一个恐怖故事。 弹幕:【???】 【这家人是畜生?丁老太就是那个老太婆?】 【卧槽,想起来了,之前绮宝晚上去偷看,结果画面被切了,看到的该不会就是……救命,丁老太是默许她儿媳妇被自己老头欺负,但是不允许儿媳妇生孩子?】 【有病,真的有病,我他妈*****(脏话)】 冉绮回想起那个妈妈藏着不甘与怨恨的表情,问李钦苍:“那妈妈呢?她怎么样了?” 李钦苍道:“妈妈不说话,在屋里养身体。但是你姐姐和弟弟都觉得很丢脸,背地里说了一些难听话。她本来没什么表情,但是听到他们说的就流泪了。” 冉绮脚步顿了顿,站在原地,看看高草丛方向,又看看家的方向,最终抓紧李钦苍往高草丛跑去,道:“我们快点把孩子带出来,然后回家去。” 李钦苍还小,跑得不如她快。 冉绮明显感觉拖着他有点吃力,但是跑着跑着,又轻松起来,她听见身后有树叶被碾压的声音。 一回头,看见李钦苍变成了蛇尾,漆黑的鳞片在月光下泛出光华,游得可快了。 被冉绮发现,他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变回去。 但是他裤子已经掉了,变回去后,两条腿光着。 冉绮无奈,让他继续用蛇尾跟上她,带着李钦苍到高草丛边。 高草丛边寂静无声,冉绮问李钦苍能不能找到那个孩子的所在。 她带李钦苍出来,肯定就是指望李钦苍帮她找孩子的。 李钦苍闭上眼睛。 夜风吹拂高草,如海波浪般翻涌。 白月下,他像一尊圣洁的小蛇童子像。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眼睛变成竖瞳,道:“死了。” 他 让冉绮站在原地,游进高草丛里,很快拖着一个死婴出来。 死婴刚出生不久,皮肤还是紫红的。刚去世不久,尚有一丝体温。 冉绮唏嘘地脱下外套裹住婴尸,挖了个小坑将他埋了。 这样,总比在高草丛里被虫子吃干净,皮囊被虫子寄生变成怪物要好。 她悲哀地对着埋尸的小土包三鞠躬,而后带着李钦苍原路往回赶。 路上,她捡起李钦苍的裤子给他穿上,道:“有别人在的时候千万不可以这样。” 李钦苍让她帮忙穿裤子,趴在她肩头依恋地道:“你不是别人。” 冉绮轻轻拍拍他的小脸,牵起他要回家。 他又拉住她道:“要摸摸。” 冉绮:“我们先回家看看妈妈好吗?” 李钦苍不太乐意,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冉绮带李钦苍出门时,家里人就已经睡了。 回家时蹑手蹑脚,也没惊醒他们。 她走进堂屋,找到李钦苍隔壁的房间查看。 李钦苍拉拉她的手,指指柴房:“在那里面。” 冉绮深深看眼李钦苍。 这孩子好像一点都不认为她对家里的事都不熟悉是件奇怪的事,什么也不问地帮她。 在这个梦里的时空,这孩子是她唯一喜欢的人了。 哪怕他是个小怪物。 她摸摸李钦苍的头,亲了他发顶一口,牵着他轻轻推开柴房的门。 门内有难闻的血腥味,还有女人沉重的呼吸声。 冉绮点燃一只蜡烛靠近女人,恰对上女人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眸,吓了一跳。 女人的容貌是产后浮肿憔悴的样子,比起五年前更加苍老。 但她脸上若隐若现的鬼面没了,完完全全是一张人类饱受磨难的脸。 冉绮温声道:“妈妈,你还好吗?” 女人复杂地凝视着她,不说话。 冉绮靠近女人,女人身上汗酸血腥味更加浓郁。 冉绮不喜欢这股气味,甚至娇气得闻到就想吐。 但她不想再让女人觉得自己被儿女嫌弃了,忍耐着靠近女人,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女人染上灰尘的脸:“妈妈,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的错,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 女人盯着冉绮,仍旧一言不发,但眼眶渐渐红了。 她虚弱地往冉绮身上靠。 她真的很需要一个安慰的拥抱。 冉绮忍着她身上的异味,抱住女人,轻轻拍着她的背。 女人在她怀里颤抖着,逐渐哭出声,沙哑着嗓子道:“我想回家……” 冉绮问道:“你家在哪儿?” 女人从冉绮怀里抬起头,双目看向前方,仿佛看到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在糠州,那里离这儿,要坐两天的火车。我被带到这里来的时候,两天两夜,都是昏昏沉沉的……” “清醒以后的日子,就全是噩梦了。” 冉绮愣了几秒,很快听出来,女人是被拐来的! 弹幕: 【天呐,听她的谈吐,她之前还是个有文化的人吧?这个年代有文化的女生,她家条件肯定不差……】 【我说呢,为什么这家人取名不像山里人,冉绮,钦苍……不知道三个姐姐叫什么,但是那个继宗,估计是奶奶给取的名字】 【妈妈好苦啊,被拐来,被父子两个人欺负,那个丁老太都知道,对她老头唯唯诺诺,对妈妈重拳出击】 【还有那几个女儿儿子那副德行,我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难过了。看着自己的孩子被这些人教成了这种样子,妈妈肯定很难过吧,可是她反抗不了……】 …… 女人在冉绮怀里,絮絮叨叨地回忆起了从前。 好像要把她埋藏在心底的,真正的她的故事都说出来。 她叫方娴,是糠州人。父母都是大学老师,她是糠州大学开放招收女学生后,第一批女学生。 她品学兼优,和同学们关系都很好,人也很善良。 帮助一个迷路的中年女人找到亲戚的时候,她完全没想到那会是此生噩梦的开端。 那个中年女人就是丁老太,而她的亲戚是李老头。 丁老太想让方娴给自己儿子做媳妇,给她灌了药,一路坐火车,又坐了很久的驴车,把她拉进了这个山里。 方娴刚醒来的时候,还试图和他们讲道理。 可接踵而来的粗暴对待,让她知道这群人只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跟他们说人话,他们是听不懂的。 他们只知道娶媳妇,生儿子,女人就是男人的工具,该听男人的话! 方娴在反抗中,被打断过腿,被扒光衣服关过猪圈,被喂过猪食狗食…… 他们一次次的羞辱和殴打终于让她怕了。 她遗忘了从前的方娴,成了麻木的李家儿媳。 她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终于生下儿子后,她以为她的日子终于可以好过一点。 结果她等来的,是李家老头再无所顾忌的羞辱。 第一次的时候,丁老太看到了。 可那个老太婆装作没看见,还带着继宗出门躲着。 后来一次又一次…… 方娴有时会想,自己还活着吗?还是已经身处地狱了? 当她生下那个不该出生的孩子,没人在乎这是她被欺负的罪证。 当听到女儿和儿子都在背地里说她贱,她想: 啊,这确实就是地狱啊。 冉绮抱着方娴,静静听她讲述完,道:“我们逃吧,回你的家。” 逃出这里,就算被抓住毒打,只要活着,就要争取逃出去。 方娴抬眸看冉绮,突然露出抹微笑,对冉绮道:“给我烧盆水吧,我想洗澡,我好脏。” 冉绮道:“你只是身上有灰,洗了澡就干净了。” 她动作轻柔地让方娴躺回去,和李钦苍一起抱柴火去烧水。 她不会烧锅炉,主要是李钦苍生火烧水,她就负责坐在那儿添柴,隔一会儿问问李钦苍:“这柴够不够,还要不要再加?” 李钦苍垮着小脸十分不开心,烧完水对冉绮道:“我不只要摸摸,还要亲亲!” 冉绮笑着亲亲他的脸,道:“好了,你回房去,等姐姐回去给你摸摸亲亲。” 李钦苍像好哄的小狗,立刻又开心起来,如果有尾巴可能已经在摇尾巴了,“那你快来,我要亲亲摸摸尾巴。” 冉绮答应他,心想这小孩可能从小缺少母亲的关爱,所以想要亲亲抱抱摸摸。 李钦苍快乐地跑回屋里了。 看他小小身影雀跃的模样,冉绮忍不住感慨:真是好可爱的孩子。 弹幕:【呜呜呜,小宝贝,姨姨也想亲亲】 冉绮:你们亲不到,哎嘿! 她对弹幕调皮了一下,推着洗澡的桶进柴房,帮方娴放好洗澡水。 方娴脱了衣服进入水中。 她今年还不到四十,可身躯已经因为折磨皮肤松垮,遍布伤痕。 她泡进热水里,闭上眼睛,又叫冉绮过去。 冉绮走到桶边,以为她要自己给她搓背,正要拿毛巾,方娴止住她。 方娴含笑凝视着她,抬起洗干净的手描摹冉绮的脸,好像要记住她的样子。 她问冉绮:“我的孩子,他们又扔掉了?” 冉绮思索片刻,不确定她对那孩子是厌恶还是不舍,终究选择如实相告:“我和钦苍把他捡回来,埋了。” 方娴眼眶红红,在热气氤氲下,眼眸里好像蓄了水,她轻轻拍拍冉绮的头:“你是谁家的孩子?” 冉绮呆愣地看着方娴。 方娴是疯了,还是发现她不是她生的了? 她不回答,方娴没说什么,褪下手上的银镯子,戴到冉绮的手上,又微笑着道:“这是我以前带过来的,被他们抢走了,生下继宗后他们才又还给我。送你了,去吧,回去休息,接下来,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冉绮点头,让她有事叫自己。走到门口时回头看,方娴还躺在浴桶里,含笑凝望着自己。 冉绮莫名觉得,她是在看自己,不是在看她的孩子。 她道:“妈妈,你要好好的。可以逃,但不要放弃。” 可以为逃跑而死,但请不要就这样放弃生命。 隔着水汽,她模糊地看见方娴眼角好像落下泪来。 方娴道:“好。” 冉绮对她道:“妈妈晚安。” 方娴用糠州口音回她:“晚安。” 冉绮心情复杂地回房,李钦苍还躺在床上等她来摸摸。 可她没什么心思,胡乱摸了他的蛇尾两下。 李钦苍不要她摸了,生气地说她一点也不用心,敷衍他。 冉绮对他笑笑。 李钦苍又抱住她道:“那是别人的事,你不要为他们难过。” 他从不在乎别人发生了什么。 他只在乎冉绮。 他的小手轻轻拍着冉绮,道:“这次你先欠着我。” 然后又哄她道:“睡吧睡吧。” 冉绮疲惫地闭上眼睛,睡去。 她劳累了一晚上,睡得很沉。 翌日迷迷糊糊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起床冲出去,就见堂屋里躺着两具男尸。 男尸的脸被割得血肉模糊,身.下的血染红了堂屋大半的石砖地。 方娴在他们上方,一根麻绳吊住了脖子,两眼望着门外,睁得大大的,好像在眺望她的家。 她的脚悬在两具男尸的脸上,像是怨恨地踩在了他们头上。 丁老太和三个女儿都吓得面无血色,瘫坐在地上哭。 丁老太大声哀嚎,用尽恶毒的言辞辱骂方娴。 三个女儿亦是难以理解且怨恨地盯着她们的妈妈。 她们的妈妈这样做,会搅和了她们的亲事的!家里没男人了,以后谁来养家? 冉绮脚步沉重地走近方娴,仰头看着她。 突然,她感觉到有目光自下而上地盯着她。 低头,那两具美颜下满脸红花的尸体竟然活动起来,眼珠转动,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眼里冒出诡异的光芒。 冉绮吓得后退一步,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从梦中惊醒。 她还躺在土楼房间的床上,马园园已经回导游手册里了。 她把伸出裙外的腿收回来,让自己从梦中情绪抽离,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没有异样,松了口气。 只是整理衣裙的时候,她手忽然一顿。 她的右手腕上,被套上了梦里方娴给她的银镯子。 弹幕:【!银镯子是哪儿来的!】 冉绮也想知道。 她问马园园,可马园园被压制着睡过去,到现在还没醒。 冉绮看了眼时间,此时下午两点,也就是说她睡过去还不到半小时。 她走出房间去查看其他人的情况。 他们都还沉睡着,不过她敲了会儿门,惠美 与谭毅就陆续醒了。 孔钰方洋与邢凯睡得还很沉。 冉绮与惠美谭毅没话说,互相礼貌地颔首,就打算回房。 只是她转过头时看见,惠美腿和手臂上有一些红痕。 谭毅身上和她自己身上都没有。 她叫住惠美,“你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吗?” 惠美笑道:“没有啊。” 冉绮“哦”了一声回房。 等孔钰醒来,已是下午五点多,山里天色很暗了。 冉绮去问孔钰情况,就看到孔钰身上也有红痕,在手臂与腿上。 冉绮问孔钰有没有什么不适。 孔钰脸色难看地摇头,抓了抓红痕处,不知想到什么,又露出些许恶心之色。 冉绮问她怎么了。 孔钰小声道:“你看这些痕迹像不像那个?” 冉绮:? 孔钰:“吻痕。” 冉绮:!!! 弹幕:【应该不会吧!】 孔钰烦躁地道:“也可能是什么虫子咬的,但是我感觉……” 有点酸软。 冉绮回想起喝下苹果叶之后有酸软感,说可能是因为那个。 孔钰喝下去没吐,所以感觉更重一点。 孔钰道:“我倒是想吐,但是吐不出来。看阿松喝了没事,我想就算了。” 孔钰苦恼地和冉绮出门,与其他玩家汇合时,冉绮看到方洋与邢凯身上也有红痕。 她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感觉,他们都说没,而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邢凯脸皮薄,说话时有点脸红。 冉绮心想他们肯定是有类似的那种感觉。 而这肯定都是苹果叶水的影响。 冉绮回想起梦里方娴被拐卖的事,再加上这苹果叶水,她隐隐觉得,玩家们也许不只是被挑选来参加祭祀的。 阿松已经在一楼大堂等待。 人齐了,他不急着带他们去圣场,而是要先去沐浴,洗去他们身上的圣纹。 村里有三个温泉池,分男女,还有一个禁止入内。 阿松让他们排队一个个进去,说待会儿会有专人来帮他们洗。 孔钰现在非常排斥陌生人触碰她,道:“自己不能洗吗?” 阿松:“不用特殊的东西洗是洗不掉这圣纹的。洗不干净的话就不能参加晚会,你要是想自己洗可以不参加。” 孔钰挣扎了一会儿,决定忍了。 还是惠美和谭毅先进去洗。 过了一会儿,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分别捧着银盘进去。 冉绮看见银盘里装着橡胶树汁一样的液体,液体上游动着白色的、手腕粗的蛇! 冉绮害怕地后退一步,眼睛都瞪大了。 孔钰问阿松:“为什么要用蛇……” 阿松道:“需要用活蛇沾树汁,才能洗掉圣纹。” 冉绮和孔钰双双打了个寒颤。接下来等待惠美出来的时间里,都在努力做心理准备。 毕竟圣纹全身上下都有,要用活蛇贴着细嫩的皮肤搓洗…… 啊啊啊啊啊啊! 冉绮和孔钰光是想象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方洋与邢凯同样脸色苍白。 他们都觉得时间好像变快了。 惠美与谭毅一会儿就出来了,二人洗干净圣纹,面色如常。 别人问,惠美还是那套回答:“没什么感觉。” 冉绮和孔钰开始了谦让。 “你先去。” “你先去吧。” “反正都是要去的,别跟我客气。” “你看着比我小,你先。 ” 冉绮:“实不相瞒我今年九十三岁,你要尊老爱幼啊小姑娘。” 孔钰:…… 开始胡说八道了是吧。 弹幕原本还在为冉绮哀嚎,听到冉绮一本正经地满嘴跑火车,笑得满屏都是哈哈哈。 刚刚离开的阿松又过来,让她俩不要谦让了。 他叫孔钰去女温泉池,让冉绮去那个被禁止入内的温泉池。 冉绮:? 阿松羡慕道:“你身上的圣纹是大祭司画的,只能大祭司来洗,那是大祭司专用的温泉池,我都从来没进去过呢。” 哦,用活蛇洗澡很让你羡慕是吧? 冉绮无力吐槽,和孔钰对视一眼,各自进了温泉池。 禁止入内的温泉池内,点了许多黑色蜡烛。 巨大的温泉池散发着氤氲雾气,池旁放着的银盘里是白色树汁,还有一条蒙眼的黑纱。 冉绮脱衣进入温泉池,尝试用手搓圣纹,又用手沾树汁搓圣纹,还真是洗不掉。 她认命,用黑纱蒙住眼睛,等大祭司来给她洗。 黑纱本就模糊了她的视野,雾气更添朦胧。 冉绮靠在温泉池边等了好一会儿,有些昏昏欲睡了,才听到脚步声靠近。 她下意识要转回头看,一只温热的手把她脸又推回去。 冉绮:…… 算了,闭眼享受大祭司专属spa吧。 阿松羡慕死了,但是只有她能享受到呢。 冉绮心理逐渐平衡,等待大祭司给自己洗去圣纹。 可她等了一会儿,只等到大祭司坐在她身后,伸出手,把她胳膊从水里抬起来,将一条黑色蛇尾放到了她手中。 她握着的是蛇尾巴尖的位置,但比起她之前看到的白蛇,还是粗得可怕。 她心想这是蟒蛇吧,浑身都僵硬了。 大祭司带着她的手,用黑色的蛇尾尖挑起一点白色树汁,让她自己洗。 冉绮紧张地握紧蛇尾,许是不自觉太用力了,蛇尾在轻轻发颤。 她忍着害怕,用蛇尾将树汁涂抹在胸前的圣纹上,试探着轻轻擦了擦。 蛇尾上的白色树汁被融化的圣纹染成金色,颤动得更厉害了。:,,. 章节目录 第34章 山中虺神3.3(含加更) 冉绮小声哄这条蛇:“别抖,别抖。” 蛇尾一抖,她也很想抖。 好怕蛇突然发狂,咬她一口或狠狠缠住她的脖子。 她尽量快速地用蛇尾在圣纹上擦拭。 蛇尾上的白色树汁被染成金色,她就用水洗洗,然后再沾上树汁继续擦拭。 蛇尾颤动得越来越厉害,甚至有点发烫。身后的呼吸声也变得有点沉重。 圣纹颜料对蛇有毒? 冉绮胡思乱想着,扯了扯蛇尾,开始擦拭胯骨及以下。她不敢用力,怕弄疼自己,但是又想快速地洗完。 蛇尾越来越热。 冉绮真的怀疑这颜料会毒死蛇,不停地祈祷这蛇不会在死前咬她一口。 她心想:难怪需要专人用蛇清洗,肯定是那些人会控蛇。 终于将腿.根处的圣纹擦拭干净,其他地方冉绮也不管疼不疼了,飞快地擦完。背后擦不到,她不得不把蛇尾递还给大祭司,请大祭司帮忙。 大祭司接过蛇尾,沾上树汁,在她后背慢条斯理地擦拭。 蛇尾热得厉害,蛇鳞好像也有些张开,翻起的鳞片刮得她背疼。 冉绮没忍住低低痛呼一声,很奇怪没有感受到大祭司的手。 好像是那蛇在自己用尾巴给她洗圣纹。 冉绮:这就是大祭司吗? 可以完全操控蛇自己动。 蛇尾又在她背上顺着蹭了蹭,抚平鳞片,继续擦拭。 擦个背比她擦全身的时间都长,过了好久,这条蛇才擦完。 冉绮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放松地享受温泉。 大祭司是个很不错的人,擦完就走了,也没有催促她离开他的温泉。 冉绮在泉池里泡得昏昏欲睡,舒缓身上疲惫后才起身离开。 到温泉外时,其他玩家都已经洗完,就等她集合了。 人齐,阿松带众人往圣场去。 孔钰问冉绮:“你怎么洗了那么久?” 冉绮总不能说自己洗过之后还享受了一把温泉,严肃地道:“我的圣纹比较难洗。” 孔钰:哦。 玩家们都信了。 圣场与弹幕猜测的不同,并非巨鼎所在的广场。而是在村内,需要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 冉绮在林中行走,顿觉熟悉。 弹幕:【这不是梦里通往高草丛的林子吗?】 是的,就是那林子! 冉绮四处张望,对比这树林与百年前的不同之处,发现如今的树林好像更茂密了,仿佛土地变得更肥沃。 跟阿松走一小时才出林子。 林外本该是高草丛的地方,成了被树林包成圆形的巨大广场。 阶梯型广场上坐满了一圈一圈的村民。 广场正中央的圆形平地里摆了十二个席位。 已经有六个席位坐了六名说说笑笑的学生,和玩家一样也是三男三女。 在月亮所在的方向,有一个高高的祭坛。 祭坛上也摆了席位,目前无人。 阿松径直领玩家们在广场中央落座。 冉绮顿时有了一种在被四面八方的村民观赏的感觉。 不过也许是因为她穿的是金纹黑裙,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只有敬畏好奇,并不冒犯。 但孔钰等人感受到的目光,就有些令人不适了。仿佛他们成了被人挑选的货物。 阿松带他们落座后,就去了阶梯上的座位。 冉绮看去,发现阿松身旁竟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不过皮肤更白。 玩家们正襟危坐。 对面 的六名学生十分放松,还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冉绮微笑回应,从他们口中得知,和阿松模样一样的人的叫阿柏,是阿松的孪生弟弟,也是他们的同学。 阿柏家在村中算是富裕,他们家的妈妈在家里十分有地位。 他们一家人住在一栋五层的土楼里,因为房子很大,他们这些同学也暂居阿柏家。 阿松叮嘱过玩家不要和这些学生说话,玩家们便只听不说。 突然,一名带眼镜的圆脸男学生很热情地对冉绮道:“我们是来研究虺神教,打算回去写论文的。你是村里的人吧,之后可以带带我吗?” 学生们起哄大笑,“韦航,你干什么呢。咱们是来学习的,不是来谈对象的。” 玩家们看他们说说笑笑,心里都奇怪: 阿松不是说他们以后要成为村民吗?可为什么他们说还要回去写论文? 思量过后,惠美对这群学生道:“我们不是村民,是来村中朝圣的,对村里的事不清楚。你们对虺神教有研究?那可不可以和我说说你们对虺神教的想法?” 韦航调笑地道:“这是要考验我们对虺神教了解多少吗?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有惠美去冒险搭话,冉绮便选择偷懒。 她靠在孔钰身上,目光总在周围的村民们身上游移。 留意到冉绮的目光,阿松对冉绮笑了笑,而后侧头和阿柏说了什么。 阿柏也看向了冉绮。 冉绮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被讨论的感觉,扁了扁嘴。 惠美已经和学生们聊得热火朝天。 “虺神教,起源于一百二十年前左右。听闻是一个村民不小心向一片草丛扔下一头猪后,草丛给了他很好的回报,由此他们发现了草丛里存在着的虺神。” “没有人见过虺神真正的样子。但是从那以后,只要他们定期向虺神献出祭品,他们就能免去灾祸,献祭到被虺神喜欢的祭品,就能心想事成,长生不老都不在话下。” 冉绮一听,顿时瞪大眼睛看向韦航:虺神喜欢的,那不就是我吗! 弹幕: 【嘶,原本以为绮宝是玩家中最安全的,结果是玩家中最危险的?】 【为绮宝祈福ing】 冉绮:为我自己祈福ing 当然,她知道祈福用处不大,提高警惕才是最有效的。 惠美很快和学生们打成一片,谈笑风生。 聊着聊着,有个长相艳丽的女学生嬉笑着道:“听说他们的大祭司,就是一名长生不老的人。” “还听说……” 她话未说完,四周响起音调古怪的鼓奏与笛音。 玩家与学生们四处张望,就见六男六女十二名老人,分别从黑暗中走出,在祭坛下的席位入座。 紧接着,一道身穿金纹黑袍,头戴鹿角蛇首面具的高大身影走上了祭坛。 面具像蛇的头骨戴在他头上,遮住了他上半张脸,只露出高挺的鼻,线条分明的下颌,和一双微薄的唇。 他肤色冷白,衬得唇色艳丽。乌黑长发被压在面具下,耳上还挂着金纹耳饰。 女学生兴奋道:“那就是大祭司!听说他有一百多岁了,可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大祭司走到祭坛中央,身后的弯月逐渐染上血色,如同一把弯刀,为他笼上血色月华,显得他分外诡艳。 村民敬畏地面向大祭司下跪,双手交叉在胸前,身体前倾着低头。 诡异的鼓笛在夜空中回荡。 大祭司落座。 他下首的巫师们陆续站起来,声音高亢地用玩家们听不懂的语言说话说起祭词。 冉绮盯着大祭 司,脸渐渐热了。 大祭司怎么是男的? 她朦胧间看见他是长发,且这村里都是安排女性对应女性,她也默认大祭司是女的了。 结果,他是男的? 弹幕虽然没看见冉绮和大祭司在一起的画面,但也知道,大祭司给她全身画了圣纹,还帮她洗去了圣纹。 弹幕: 【绮宝不慌,只要他长得好看,就是你白嫖他的服务,你赚了!】 【没错!全世界有几个人能让大祭司给她服务的,只有你啊我的宝!】 【你看别人还跪拜大祭司呢,但是你不仅不用跪拜,大祭司还得为你弯腰,给你洗澡搓背……】 冉绮在一声声你赚了中逐渐迷失自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赚了。 可是突然又有条弹幕道:【万一他不好看呢?】 冉绮的心悬起来,很快弹幕又给了她安慰: 【根据我谈了二十八个男朋友的经验,大祭司绝对好看,而且身材很好。这种长袍穿到别人身上绝对没有他穿得这么帅气有气势】 【根据我谈了三十二个男朋友的经验,大祭司不仅身材好又好看,那方面也绝对很强,看他的鼻子】 【你们都好猛啊,只有我母单吗?但是我突然有点兴奋是怎么回事】 【你们又要重创因为涉黄而被禁言的盛况了吗!我先来,让!我!康!康!】 …… 什么涉黄而被禁言的盛况? 冉绮懵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是上个副本她谈了男朋友之后的事吧。 她有点害羞,又有点激动。 她和她的初恋男友玩得那么开的吗! 好可惜啊,她竟然全都不记得。 弹幕也都好厉害啊,男朋友谈得好多,她也想……不是!收!别想了! 冉绮故作严肃地板起脸,但嘴角忍不住翘着,心情很欢快,一点都不害羞不紧张了。 甚至想看看大祭司究竟长什么样。 她多看了大祭司两眼。 离得太远,没有看到大祭司在她目光屡次定在自己身上时,喉结滚动了一下。 祭词说完,到了吃饭时间。 彩布黑衣的年轻男女们陆续端上菜品与酒水。 这些圣村的年轻男女长得都很有特色,不丑,而且都很好看,可就是很难用语言形容,总之一看就能看出他们是圣村的人。 他们笑盈盈地将酒菜端到玩家与学生们面前,还有意无意地给他们抛媚眼。 学生们很不好意思。 玩家们大多无动于衷。 只有方洋,在屡次被抛媚眼后,摸了一下端酒上来的一名圣村女孩的手。 那女孩看着二十岁左右,竟顺势就在方洋身边坐下,倒了一杯乌紫的酒递到方洋嘴边,眉目含情地注视着他。 冉绮:哇,今天这是酒.池肉.林局吗? 弹幕:【哇,所以可以叫陪的吗?绮宝能不能选择让大祭司陪?】 冉绮:哇,那就不必了吧。 她正兴致勃勃地偷看方洋与女孩的小动作,一名侍者上菜时,故意碰了下冉绮的手。 冉绮立刻缩手。 但这名年轻男子已经端起了酒杯,将酒杯递到她嘴边,打算含笑在她身边坐下。 冉绮看了眼他的脸,算清秀俊朗,她不怎么排斥。 可是这里的东西她不敢喝也不敢吃。 她已经打算这几天自己去挖野菜回去吃了。 她躲开酒杯道:“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 年轻男子还打算说什么,突然感受到如芒在背的目光。 男子回头,循着视线 看向血月前的大祭司。 那被遮掩在头骨下的眼眸仿佛狠狠扼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喘不上气。 男子懊恼又恐惧地放下酒杯,逃命似的跑开。 冉绮不明所以,再看方洋和那年轻女子,方洋的手竟然——! 而那女子也不反抗,热情地依偎在方洋怀里。 玩家们看到这一幕,大多眼里闪过一丝嫌恶。 学生们从开场就开始闷头吃东西,吃到现在,有点醉了似的,对于圣村村民的投怀送抱,竟不像先前那样坚定拒绝。 冉绮看了眼面前乌紫色的酒,怀疑这和下午的苹果叶水是类似的东西。 她问孔钰喝了没有。 孔钰经过下午的事,现在没人逼她,她已经不敢喝了。 玩家们俱是如此,只有方洋在投怀送抱中迷失,一杯又一杯地喝下乌紫的酒。 再看周边坐着的村民们,他们都不吃东西,毫不避讳地观赏着方洋带来的表演。 还好,他们到底没有让方洋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生命的繁衍,让那女侍者带方洋离开了。 学生们也都晕晕乎乎的,被侍者们掺走。 不怎么吃东西的冉绮等人都还保持着清醒。 阿松走过来问他们怎么不吃。 冉绮说不饿。 实际上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阿松没有强迫他们吃,打起灯笼要带他们回土楼去。 村民已经都走了,大祭司和巫师们亦是不知何时已然离开。 冉绮跟着阿松走在漆黑树林中,四处观察有没有可以吃的野菜。 她对野菜了解不多,是李婶和王姨以前给她烧过野菜,她才认识一点。 走到半路,她看到林子里有野菜,打算等晚上没人来挖菜吃。 这个打算让她倍感伤心。 她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呜呜。 玩家们看她表情生动,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着脸,都以为她和方洋一样喝醉了,默默远离她。 阿松也这么以为,不过他反而靠近她,含笑跟在她身侧。 送她进入土楼后,阿松看着她说晚安,好像只是在对她一个人说。 烛火昏暗,大堂的虺神像显得更加诡异。 阿松站在神像旁,神像扭曲的影子与他的影子重叠,显得他分外可怖。 冉绮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扯嘴笑笑,看他离开,其他玩家们也都回了房,她便探头探脑地跑出土楼挖野菜去了。 她这小身子骨可经不起饿。 她就着月光摸到长野菜的地方。 这种野菜叶子长长的,呈绿紫色。 她拉扯野菜,想要把菜拔·出来,却怎么也拔不出。 她只得捡了根木棍去挖。 可这野菜的根很深,菜根不断往土里延伸,且根上有越来越多的黑须状丝线缠绕着。 冉绮直觉古怪,一手握导游手册,一手继续往下挖。 突然,她感觉自己手中的木棍插进了一个肉黏黏的东西里。 有隐约的哭声,从木棍下方传来。 她拔出木棍,看见木棍沾上了一圈暗红液体,其中还带有点滴粘稠的灰白。 野菜周围的土开始震,哭声越来越大,是尖细的、如同婴儿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 弹幕害怕地狂刷弹幕护体。 冉绮也害怕,但是怕有什么用呢? 她忍着恐惧,用木棍挖土,试图帮助这个东西出来。让对方知道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人间处处是关怀。 这操作好像把这东西都整不会了。 呆呆地愣了一会儿,随后更 加猛烈地冲击土壤。 终于,在冉绮的不懈帮助和他自己的努力下,一只小婴儿的手从土里伸了出来。 美颜下,小婴儿的手白白嫩嫩。小手手抓着空气,一动一动的。 冉绮没忍住地感慨:“好可爱!” 她开始更加卖力地帮助这个婴儿出来,只是接下来看到的身躯,却没那么可爱了。 这是一个畸形儿。 刚出生不久,身体胖乎乎的,伸出的手臂是正常的,但是另一只手臂却短得像手指,两条腿也是长短不一。 他浑身乌紫,眼球是浑浊的乌黑色。 许是埋他的人太粗鲁,他身上还有几块淤血,脆弱的脊骨也像被折断了般,小小的身躯呈现出异常的弯折。 菜长在了他头上,与他离奇的长发纠缠在一起,仿佛他的头颅里的物质就是菜的养料。 婴尸张开嘴,嘴里是虫齿一样崎岖的牙。 他抓住冉绮的手,一边哭,一边试图把她的手往自己嘴里塞。 冉绮用力抽回手,小心翼翼地抱起婴尸,脱下挡夜风的外套铺在地上,然后把他放在上面,哄他道:“饿了吗,不急啊,乖乖,姐姐挖野菜给你吃。不可以吃姐姐,知道吗。” 婴尸挥舞着畸形的手脚,发出“啊啊”的声音。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反正冉绮去挖别的菜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片菜下全是婴尸。 甚至不是菜的野草下,也埋着胎儿。 这些婴尸和胎儿无一例外全是畸形。 十几个畸胎畸婴被她整齐地放在地上,即便有美颜为他们美化外貌,画面带来的冲击也让人心颤。 冉绮环顾四周,不敢想象,这些茂密的树木,灌木丛底下埋的又是什么呢? 婴尸们的哭声在夜色中此起彼伏。 冉绮想哄他们,可好像他们都太饿了。 无奈,冉绮想起离开圣场前,那里的酒菜还没被收走。 她哄着这些婴尸乖一点,跑去圣场,用桌布拖着酒菜带回来,喂给他们。 婴尸吃的东西不多,吃下去后,便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 冉绮对着睡着的他们琢磨了一会儿,帮小婴尸们整理头发,把土抖落,把他们头上的菜收集起来。 用外套裹着婴尸和菜,一个一个带回自己房间。 弹幕:【绮宝这是打算养起来?】 【关着美颜看直播的我表示,好刺激!】 【也就是绮宝能这么干,换个没有滤镜的人来,和这些……睡在一个房间里,一睁眼看到他们,得吓死】 【雇佣童工,偷挖野菜,偷人孩子,举报了(不是)】 冉绮:我这是给他们一个家,让他们有自力更生的机会,能力不再被埋没,怎么能是雇佣童工呢! 马园园被这里的某种东西压制,不能帮她守夜,这村子怪怪的,她睡不安稳,让这些小婴儿帮她守夜不是很好吗! 冉绮运送婴尸运送得很起劲。 后半夜,十五个小婴尸被她整齐地放在房门口和窗边。 她安心地睡在床上,唯一烦恼的是肚子还饿着呢。 她摸摸肚子,心想明天找户人家蹭饭好了。 他们吃什么她就吃什么,这样才比较安全。 这般想着,她还叮嘱几个小婴尸:“小宝贝们,给姐姐好好看门,明天姐姐给你们吃好吃的。” 小婴尸们闭着眼睛,如同一个个畸形玩具。 冉绮安然入睡。 她睡着以后,有几道人影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出现在了房门口。 带头的是阿松。 阿松轻易就打开了她紧锁的房门。 推开房门,正要招呼跟在身后的人进屋。 刚迈出一步,脚下便一痛。 阿松低头,看到自己的脚竟然被一只婴尸咬住。 几道人影低头,就见地上整齐排放的十具婴尸被吵醒,张开了长满虫齿的嘴,像凶狠的狗一样冲他们扑来。 * 冉绮又做梦了。 梦里她长成了十五岁的模样。 又是五年过去了。 她走在路上,提着空篮子,前面走着一个长发的小少年。 冉绮偏头看他,是个小美人,还很眼熟。 他很快察觉到冉绮的视线,回头看她,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冉绮认出他了,对他笑起来打招呼:“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李钦苍开心地跑过来抱住她,好像久别重逢,还像小时候那样,用自己的脸蹭蹭她的脸。 冉绮摸摸他柔顺的长发,不解道:“你怎么留长发了?” 李钦苍委屈地靠在她肩头:“没人给我剪头发。” 冉绮:“那你自己剪嘛。” 李钦苍:“要你帮我剪。” 他对她眨巴眼睛,好像在撒娇。 漂亮的人撒娇,还真是让人难以抵抗。 冉绮答应回去以后给他剪头发,和李钦苍对视着笑起来。 李钦苍的目光紧紧锁着她,眸中好似有某种东西翻涌,没等冉绮看清楚,他便转回头去,牵起冉绮的手。 冉绮和他说起正事,问他自己现在要去干什么。 李钦苍道:“去收尸。” 冉绮不解。 很快,李钦苍带她停在了一座土楼前,她就明白了。 土楼内的人见他们来了,轻车熟路地抱着一个襁褓过来,对着空篮子抖了抖,襁褓里的婴儿像垃圾一样被扔进篮子里。 冉绮拎着篮子的手差点没拿稳,惊诧地看着扔孩子的人。 篮子里的婴儿是畸形,呼吸十分微弱。 扔孩子的人眉头紧皱,对冉绮道:“看什么看,把东西给我啊。” 冉绮不解。 李钦苍掏出一叠纸票递给对方,对方打量了冉绮一番,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把门关上。 冉绮不明所以地问李钦苍是怎么回事。 她把篮子给李钦苍,脱下外套把篮子里的孩子抱在怀里。 李钦苍道:“丁老太向虺神祈求,让她老头和儿子复活,虺神做到了。代价就是丁老太要向虺神献祭更多东西。” “丁老太就想方设法去换别人家不要的婴孩给虺神。刚巧这些年来,村里的畸婴越来越多,基本上十个婴儿中只有一个是正常的。” “除了丁老太,很多死了家人的人家都这么做,这些年已经有很多婴儿被献祭了。” 这些小生命被当成了可以随意上供的牲畜。 冉绮眉头紧皱,问道:“那些纸票是什么?丁老太拿什么换的婴儿?” 李钦苍嫌恶地道:“你的三个姐姐。” 三个姐姐因为方娴的自杀,都没能嫁人,就被丁老太当作了换婴的工具。 那些纸票代表她三个姐姐的使用权。 一张纸票一次,想怎么使用都行。 冉绮听得不禁浑身发凉。心想要不是自己被扔的时候用了技能,恐怕不是死就是这个下场。 这孩子她是不可能喂给虺神的。 可是她要怎么处理呢?自己养也是不现实的。 冉绮面露难色。 孩子砸吧着嘴饿了。 她想了想,打算手指给她嗦嗦。 手指还没递过去,李钦苍就把她手按下,满脸不高兴。 冉绮 解释道:“她饿了。” 李钦苍跟她委屈上了,握着她的手道:“这是……”我的! “反正她不可以吃。这孩子你养不了,她迟早要死的。” 冉绮盯着李钦苍看了会儿,对着孩子叹了口气。 李钦苍顺势把她的手牵在自己手中。 冉绮单手抱孩子太辛苦,他就还是把孩子放篮子里,不让冉绮抱。 他道:“这种孩子活不下去的,他们不仅身体畸形,内脏也畸形。没几天就会死了。” 就算是这样,冉绮也没法儿在他们没死的时候就把他们扔掉。 她把孩子抱回怀里,怜悯地道:“那就在她活着的时候好好养她。” 孩子躺在她怀里,纯澈的目光映着她的脸。 冉绮对孩子做鬼脸,逗她笑。 孩子无声地咧嘴,无力地把头往冉绮怀里靠,眼睛闭上,很快没了呼吸。 冉绮愣住。 李钦苍一脸“我说的吧,她活不了”,却没说什么揶揄的话,安慰地抱住冉绮的腰。 冉绮没法儿带孩子回家,抱着孩子进入树林,找了一块空地,将孩子埋了。 埋完孩子,看着那块空地,她觉得荒谬地笑了下,自言自语地小声道:“那些孩子不会都是我埋的吧……” 弹幕觉得不可能,一百年,孩子都该化为白骨了。 冉绮想想也是,心情低落地和李钦苍手牵着手回家。 她做好了看到李家父子复活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一推门,就看见两个容貌清秀的陌生人悠闲地坐在屋檐下。 三个容貌年轻,但神态沧桑麻木的女人正在伺候他们。 那样清秀的脸很虚假,还有几分眼熟。 冉绮关了美颜,仓促几眼,就看到这俩人分明是“复活”的李家父子! 他们皮肤灰白,双眼浑浊涣散,皮下青紫色筋络明显,脸上有数道黑线缝合的痕迹。 但缝好的伤无法愈合,只能放任皮肉腐烂流脓,长出斑斑点点的霉菌与黄色分泌物。 三个女儿的伺候,就是用镊子从他们脸上的伤里挑出虫卵与蛆虫。 冉绮连忙开回美颜,但弹幕已经被【呕】刷屏。 她装作没看到这两人,要和李钦苍回房。 李老头突然笑着叫住她道:“冉绮回来啦。” 冉绮“嗯”了一声。 李老头直勾勾地盯着她,对她招招手:“到爷爷这儿来。” 冉绮不想过去,说了声“我回房了”就进屋了。 李老头和儿子李军也不生气,二人对视一眼,望着已经昏暗的天空笑起来。 冉绮回房,洗漱完就上床准备睡觉了。 李钦苍已经长大,他们本不该睡在一起。 可是李家没别的空房了,让冉绮去别的脏兮兮的房间和李家人挤在一起,冉绮是不愿意的。 她和李钦苍各占一个床边,盖上被子,看着李钦苍。 她有点好奇,自己在梦里这个时空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 为什么其他人表现得很正常,好像她就是在这里生活的。 唯独李钦苍,似乎知道她其实是隔一段时间才来的。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问出自己的困惑。 李钦苍看她的目光很热烈,回答道:“我和他们不一样。当你来的时候,他们脑海里会被自动补全你不在的这些年的记忆,但我能分辨记忆里的你是真是假。” 他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什么时候出现。 当真正的她出现,他总是第一秒就能认出她。 李钦苍对她笑起来,眼眸里都是她。 他明明睡在床的另一侧,没 有向自己靠近。但冉绮突然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爬过来,勾住了自己的腰。 她掀开被子往里看,是一条蛇尾。 蛇尾端部连着李钦苍的腰。 冉绮确实是怕蛇的。可是知道这是李钦苍的蛇尾,她莫名就不怕了。 她甚至还会觉得,他尾巴的鳞片好像黑曜石,好漂亮。 她手放在蛇尾上轻轻一抚,缠她的蛇尾应激反应般收紧了。 她看向李钦苍,他不知何时到了她面前,离她很近,手在被子里摸索着,握住她的手,渐渐与她十指相扣。 他依恋地道:“你还没给我剪头发。” 冉绮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忘了这茬,点燃蜡烛,从抽屉里拿出剪刀。 她盘腿坐在床上,李钦苍恢复了双腿。 冉绮给他穿裤子,开玩笑道:“你以后穿袍子吧,不然变成蛇尾的时候,总是掉裤子。” 李钦苍十岁了,知道了害羞了,白嫩的脸被染红。 但他的目光一点也不躲闪,坚定地注视着她,扑进她怀里,把脸埋在她怀中,“掉了也没关系,你给我穿。” 冉绮:“那我要是不给你穿呢?” 李钦苍在她怀里抬起头来,黝黑的眼眸纯净而炙热,轻声道:“那就不穿……反正我不会在别人面前这样变蛇尾的。” 冉绮对上他的眼瞳,竟奇异地有种被蛊惑的恍惚感。 等她回过神来,李钦苍还靠在她怀里,畅享未来道:“等你下次来,我就长大了。” 他穿好了裤子,冉绮让他坐正,拿起剪刀,握住他的长发要给他剪,道:“嗯,可能是的。” 她也说不准。 李钦苍直白而又坦诚地道:“到时候也许是我的发.情.期。” 冉绮手一顿。 她幻听了吧? 这孩子说啥呢? “我有发.情.期的,一个人很难熬的。” 李钦苍又黏回来,像一条没有骨头的蛇般缠着她撒娇,然后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充满期待地道:“我等你。” 冉绮:??? 你等我什么?你才十岁啊我的宝! 她没把李钦苍真的当弟弟,不觉得他好像喜欢自己有什么问题,就是觉得他现在太小了。 冉绮把李钦苍推回去,“你这个想法真刑。” 李钦苍以为她答应了,低低地嗯一声。 冉绮正要好好教导他,小孩子不要这么早熟,有什么等长大了再说。 在这个世界她只喜欢李钦苍,到时候她要是还喜欢他,不排斥,跟他谈个恋爱也不是不可以。 但前提是,他得长大。 她还没开口,突然就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李钦苍的头发还没剪呢。 李钦苍脸上露出被打扰的不悦,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继宗。 继宗提着个篮子道:“又有孩子出生了,大晚上的,你跟我去换吧,就不麻烦四姐了。” 四姐就是冉绮。 冉绮不在的时候,他们都是如此。 他不能推脱不去,否则他们会觉得反常。 李钦苍阴沉着脸让继宗等一会儿,穿好外套和继宗出门,还不忘把房门关紧。 冉绮顺手把剪头放在枕头边,闭上眼睛睡觉,等李钦苍回来再给他剪头。 半睡半醒间,她听到木门撞动的声音,很快感觉到,有数道滑腻恶心的视线在注视着她。 睁开眼,黑暗中,美颜下变得清秀的李家父子站在门口笑着注视着她。 在他们身后,还有好几个如他们这般的男尸。 他们犹如眼睛发绿的饿狼向她逼近。 李老头笑眯眯地道:“冉绮,你不是我家的孩子,对吧?” “真遗憾,竟然在我死了之后,我才回想起来,我们家没你这个孩子,你是突然出现的。你是虺神赐给我们的玩具。” 冉绮顿时浑身紧绷地从床上坐起来,握紧枕头边的剪刀。 这么多尸体,她不可能打得过。 “爷爷,你在说什么,什么虺神送你们的玩具?” 她装作无知的样子拖延时间,悄悄打开了美人app的衣柜功能。 她原以为衣柜是让她玩《绮绮环游无限世界》的。 但真正遇到危险这一刻,她脑海中灵光乍现,突然想到——这其实是她的防具库! 李老头对她张开怀抱,诡异地笑道:“你自己不知道吗?你们是外来者,虺神不喜欢你们,所以把你们送来让我们玩啊。” “不止是你,还有别人,我们都发现了哦。” “现在就剩惠美,孔钰还有你啦。你们三个认识吗?要不要我带你去跟她们待在一起?正好,大家一起玩。” 弹幕: 【???玩是什么意思?】 【原来绮宝他们不是回到了过去,要改变过去影响未来,而是他们是被虺神投放到过去的玩具?】 【就剩惠美、孔钰还有绮宝,他们想玩什么啊!】 冉绮仍是一脸无辜地道:“爷爷,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她已经找到自己想买的衣服。 但是很贵,24小时租赁就要花200积分。 她咬咬牙,点击购买。 “怎么会听不懂?” 李老头笑呵呵,两眼放光地道:“那爷爷慢慢告诉你,就是,我们谁杀你们次数最多,谁折磨你们最厉害,让你们最痛苦,虺神就会给我们奖励!” 他们都情绪激动起来,道:“你们这群让虺神讨厌的人,就是虺神最喜欢的祭品!” “只要折磨死你们,把你们献给虺神,虺神就会让我复活,让我长生不老,让我恢复年轻!” 他们像得了癔症的神经病,陷入了他们自己的疯狂世界。 他们冲着冉绮一哄而上。 然而坐在床上,衣着单薄,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冉绮,眨眼间就换上了一套银色连体服。 这银色连体服宽大得像个雨衣,将冉绮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 是她很不喜欢的丑丑衣服。 但是它会放电。 而且电流很大。 它的名字是【高压电战斗服】。 冉绮戴着雨衣般的头罩,头罩上有电量显示。 她坐在床上胡乱挥舞着剪刀。 不管是碰到她衣服的,还是碰到她剪刀的,通通被电得浑身抽搐。 电久了,他们身上火花直冒,火势蹭得一下点燃了被子。 冉绮没想到穿这衣服之后尸体不是威胁,自己才是威胁。 火势迅速蔓延。 她哪见过这阵仗,吓得从床上跳下来往外跑。 那些焦尸不知疼痛得跟在她身后追,但他们身上既是残留的电,又是腾腾火焰,没追上冉绮,便一个个如碎裂的焦炭般倒在地上。 他们还没死,爆裂的眼珠看着自己的身躯燃烧,看着冉绮那个让他们全军覆没的小姑娘,娇气地哼唧着跑了。 搞得好像不是她把他们电了个粉身碎骨,是他们在殴打她。 焦尸们:…… 冉绮第一次纯靠自己战斗,脑子里乱乱的,连弹幕都没心思看。 跑出去很远,发现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一回头,才意识到已经没人追自己了。 眼前飘过弹幕: 【哇,绮宝穿的是我们的一代高压电战斗服哎!我在历史书上看过。】 【绮宝要小心使用这衣服啊,虽然一般情况下不会电到自己,但是如果电流点燃了什么东西,衣服被烧到,会短路,那就很危险了。】 【而且电池容量很小,所以被淘汰了……】 看着弹幕在科普这件对冉绮来说,已经是高科技产物,但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历史上的一代淘汰品的衣服,冉绮有点懵。 她一直以为看直播的,也许是平行时空里和自己差不多的某些人。 结果现在看来,他们世界的科技比她的世界要发达不知道多少倍! 冉绮好奇地问道:“你们生活在哪里呀?” 弹幕: 【绮宝在说什么呀?】 【第一次碰到绮宝说话被彻底屏蔽的情况,啊啊啊好好奇说了什么!】 眼前跳出红色感叹号警告。 冉绮明白了,不能问有关他们世界的事。 她对他们笑笑,把这话题揭过去。 看到战斗服里还剩百分之八十的电量,表情严肃起来,去寻找孔钰与惠美。 她很快在离李家不远的地窖里听到动静,打开地窖板就看见了惠美与孔钰。 地窖门被打开的刹那,惠美与孔钰惊恐地看着门口闪闪发亮的人。 那人沉默片刻后,故作深沉地问他们:“你们相信光吗?” 孔钰:…… 恐惧一扫而空,惠美难以忍受地吐槽:“你以为你是奥特曼啊!” 冉绮很真诚地道:“我就是觉得我这样有点像奥特曼才这么说的呀。” 弹幕: 【不要听她们吐槽,绮宝说像啥就啥!】 【就是!我在历史书上看到这套战斗服时我就觉得很像奥特曼了,虽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奥特曼是什么】 冉绮:……真是感谢大家这么捧我的场,泪目了家人们。 惠美和孔钰都无语了。 不过片刻后,她们又劫后余生地笑出声。 她们看着黑夜中娇小的“光”,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再睁开眼,她们已经回到了土楼的房间。 冉绮调皮地问她们“你们相信光吗”的声音,还回荡在耳畔。 惠美想着她的声音,“噗嗤”笑出声。 她躺在床上,笑着笑着,想到过去两个游戏的经历,眼角有泪水流下。 * 夜漫长而黑暗。 李钦苍几乎是跑着把孩子收来,然后和继宗一起将孩子扔进高草丛的。 继宗喘着气一直叫他慢点,看他跑得快到要丢下自己,继宗忽然高声喊道:“李钦苍,你不觉得四姐很奇怪吗?” 李钦苍闻言一怔,警惕地看向继宗。 继宗道:“我总觉得,记忆里的她有时候是真实的,有时候又很虚假。她是奶奶抱走又带回来的,你说有没有可能,她其实是已经死——” 话没说完,李钦苍就跑回来给了继宗腹部一拳,阴狠地警告道:“不要乱说话,你会死。” 继宗痛苦地捂着肚子跌坐在地上,看到李钦苍的眼神吓得直往后退,结结巴巴道:“我就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也不行。” 李钦苍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很忌讳这种随口一说。 他心头莫名生出不安,丢下继宗往家跑去。 继宗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追赶他,大叫道:“等等我啊!” 一小一大的身影在夜色中追赶着出林子,却见家的方向火光冲天。 李钦苍瞬间成了竖瞳,眼底充血地化作蛇身向家的 方向冲去。 还未到家,远远的,李钦苍便看见一具一具在地上爬行的焦黑残尸。 连成一排的土楼已经被熊熊大火吞噬,所有活人都跑了出来,跪在地上对着烧着的房子哭天抢地。 这里明明这么多人,可他唯独不见冉绮。 他茫然而又执拗地在人群中游走,大喊冉绮的名字,可是无人回应他。 地上的焦尸听见那两个字,手臂抬起,发出枯枝般的脆响,断断续续地道:“那、个、贱人!她肯定死——” 焦尸话未说完,就看见人身蛇尾的少年出现在他面前。 少年蛇瞳冰冷,面无表情地举起石头狠狠将他的头颅砸碎,要他再也说不出话。 听到周围还有声音,少年的蛇尾碾过碎裂的头骨,游向下一具焦尸。 他要让这里会说话的东西全部闭嘴。 这样,就不会有人再咒她死了。 少年脸上浮现出豁然开朗的笑容,用石头砸碎一颗又一颗会说话的头。 很快,整个村子都安静了。 只剩下人身蛇首的少年站在火光中,脸上身上溅满红与灰白的液体。 红的是血,灰白的是脑浆。 他表情懵懂地仰头望着血色的圆月,喃喃问道:“她呢?” 他们都死了,没人再会咒她死了。 那她呢? 她呢?她呢?她呢?她呢…… 她在哪儿? 在哪儿! …… 男人突然猛地睁开眼,黝黑的瞳眸成了蛇的竖瞳,瞳外侧有一圈金色纹路。 他又做了梦。 不过这次,他完全从梦里抽离了出来。 不至于再带着梦里稚嫩的情绪,去做一些幼稚的事情。 男人坐在纹路奇诡的漆黑蛇木椅上,手撑着头,保持着假寐的姿势沉思。 良久,他站起身,趁着将明未明的夜色进入塔状土楼的二层。 看见那门口有血迹斑驳的房间,他脚步微顿。感知到那些人已经逃走,他又继续向她房间走去。 屋内冉绮刚要苏醒,又莫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男人宛若夜神,推门而入的刹那,屋内刚咬跑了人,正兴奋的婴尸们也都陷入了沉睡。 他信步走到冉绮床边,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低头时,黑发如绸落在她身上。 他从这一吻里,看到了今夜她的梦。 她没死。 他的蛇瞳变回黑沉的人类瞳眸,褪去了冰冷。:,,. 章节目录 第35章 山中虺神3.4 冉绮被敲门声吵醒时,门口的婴尸躺得横七竖八,地上还有点滴血迹与凌乱的血脚印。 一看便知昨晚有人闯门了,还不止一个。 弹幕:【没想到这些婴尸还真的能看门啊】 冉绮也分外惊喜,恨不得把婴尸抱起来挨个亲一口。 不过敲门的人还在等着,冉绮便算了。 在床下铺上衣服,她把婴尸们全部抱到床下,连声应“来了来了”,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孔钰。 孔钰脸上的担心在看到她之后消散,问道:“你门口这血怎么回事?” 已经中午了,她是来叫冉绮下去集合的。 冉绮道:“我也不清楚。估计昨晚有村里的人想闯进我房里做什么。” 孔钰:…… 说得好轻描淡写,没有一丝后怕,这就是大佬吗? 冉绮看有三名玩家已经在一楼大堂汇合,不再耽误时间,拉着孔钰下楼。 到一楼,玩家门都正困惑阿松竟然到现在还没出现,他们连饭都还没吃呢。 冉绮环顾一圈,没有看到方洋,问方洋去哪儿了。 方洋的表现让玩家们都对他嗤之以鼻。 就算方洋没下来,也无人去叫他。 但冉绮很好奇,昨晚方洋和圣村女子过夜的后果是什么。 她和孔钰一起上楼去找。 谭毅不赞同地道:“在游戏太好心,倒霉的是自己。” 惠美今天竟然帮冉绮说话,道:“难道你遇见危险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来帮你吗?昨晚在梦里,死得很绝望吧?” 谭毅与邢凯蹙眉,问惠美:“难道你没死吗?” 惠美意味深长地道:“有光来救我了。” 谭毅:? 邢凯:? 二人不解,但联想一下惠美今天的态度,也猜到光可能是说冉绮,俱是暗暗惊讶: 这个圣母又娇气的小丫头,竟然这么强? 冉绮已经带孔钰敲响了方洋的门。 但门内始终没有回应。 孔钰与冉绮对视一眼,让冉绮让开,后撤一步,抬腿猛地踢开木门。 冲进屋内,一股奇异的暖热味道扑面而来, 冉绮只觉得这味道不好闻。 但孔钰有过男友,知道是什么,让冉绮别靠近。 她唤着方洋靠近床铺,就见床铺上一个东西蒙在被子里发抖。 “方洋,你……” “别过来。”方洋急躁地大喊。 但孔钰可不会听他的话,上前去一把掀开方洋的被子。 竟见方洋赤.裸上身弓着身体,原本保养得当的身材走形难看,肚子大大得鼓出来,上面还有许多紫红色的妊娠纹。 方洋恼羞成怒地瞪着孔钰。 冉绮惊讶地道:“你怀孕了?” 她能看到方洋的肚子在动,好像有个小婴儿在他肚子里伸手伸脚。 “不可能!我是男人,我怎么可能怀孕!”方洋恐惧又羞愤。 昨晚他和那圣村女子快乐后稀里糊涂睡过去,又在梦里经历了被残杀。 惊醒后,他的肚子就成了这样。 他恐惧至极地用被子遮住肚子,挥舞手臂让冉绮等人滚。 楼下的人察觉到不对劲,冲进来看到这一幕,都震惊地看着方洋。 “你——怎么回事?”谭毅表情凝重地问。 方洋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方洋双目赤红,两眼发直。 被残杀与怀孕的双重打击下,他俨然是精神错乱之相。 谭毅与邢凯对 视一眼,不顾他反抗,将他按在床上。 惠美过来按按他的肚子,惊讶道:“真的有孩子!” 而且肚子这么大,看着好像要生了。 冉绮让他们看着方洋,和孔钰去找阿松。 她们跑出土楼,根据昨晚学生说的阿松家是五层土楼,跑到阿松家敲门。 阿松家正在忙碌,来来往往有许多人,一盆盆血水从屋里端出来,还有人在屋内痛苦地喊叫。 屋内弥漫着古怪的血腥味。 没看见阿松。 见她二人过来,阿柏走出来问她们有什么事。 冉绮朝屋内看了眼,问道:“是有人在生孩子吗?” 阿柏点头道:“我两个同学生孩子。” 阿柏再自然不过的态度让冉绮与孔钰都打了个寒噤。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生孩子,为什么在阿柏看来好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冉绮怕耽误方洋生孩子,没功夫多问,焦急道:“阿松呢?我们那儿也有人要生孩子,能不能请个人过去帮忙?” 阿柏道:“阿松昨晚不小心从楼上跌下来了,你们今天有什么事找我吧。” 说罢,他便去屋里找了个叫卞凤的女人出来,和卞凤用方言交流了一些冉绮听不懂的话。 卞凤洗干净手上血,带上工具和冉绮等人前往玩家所住的土楼。 刚进土楼,就能听见楼上方洋痛苦的叫喊,“他在撕我的肚子,救我,救我!” 卞凤面无表情地进屋,也不避讳旁人看着,直接掀开方洋的被子,拿出一把雪白的刀。 刀直接划开方洋的肚子,立刻有血从他肚子里涌了出来。 方洋眼睛瞪得好像要突出来,声嘶力竭地痛喊。 可刀划在他肚子上的刹那,他就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 刀口越划越大,好像要将方洋的身躯劈成两半。 冉绮光是看着他肚子里红花一朵一朵冒出来,都仿佛能感受到那种生生被划开肚子的痛。 她头皮发麻,却因为不能错过细节,而逼着自己睁大眼睛看。 弹幕都再次庆幸还好有美颜。 不然这种场景他们真的受不了。 这和活活分尸有什么区别? 玩家们清晰地看着方洋肚子里的内脏还在抽动。 内脏之间有一个被膜包裹、浑身紫红的婴儿。婴儿有根脐带,连接着方洋的心脏。 卞凤刀割猪肉般,在方洋肚子里把脐带割开。 血“噗呲”一下喷出来,溅了卞凤满脸,霎时间整张床都红了。 方洋不再喊痛,浑身抽搐两下,睁大着眼睛看着房顶,一动不动了。 卞凤将膜里的孩子取出来,看着还未睁开眼睛的孩子笑了。 炫耀般展示给玩家们看:“看,多健康的孩子。” “他还活着吗?”冉绮指着方洋问。 方洋肚子还开着。 少了孩子的支撑,他的肚皮像漏气的气球般瘫软下来。连在一起的内脏、脂肪混着血咕噜咕噜往外流,发出黏糊糊的声音流到床上。 卞凤看都不看方洋,乐呵呵地抱着孩子道:“为了传宗接代,就算付出生命也是值得的。是他运气不好,脐带长在了心上,要是长在别的地方,也不至于死。” 卞凤拍拍孩子,孩子发出嘹亮的哭声。 她满脸欢喜地抱着孩子要离开。 玩家们堵住卞凤,惠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一夜之间就会怀孩子,为什么他一个男人会怀孩子,为什么……” 卞凤不耐烦地打断:“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这都是虺神的恩赐。你们进入圣村,就该做好为我们圣村 繁衍的准备,让子孙后代都得以在圣村侍奉虺神,这是你们的荣幸。” 玩家们因卞凤的话而迷惑不已。 卞凤沉着脸道:“怎么,难道你们没做好准备就进入了圣村?圣村可不欢迎不够虔诚的信徒。” 她眼神变得冷酷。 玩家们不怕她,但忌惮她背后的全村人还有虺神,只得硬着头皮装虔诚。 卞凤露出满意的笑容,道:“以后你们都有机会为圣村诞下孩子。我们不会逼你们,你们可以选择你们喜欢的人一起繁衍。要是祭祀的三个月内你们还选不中人,也可以离开的。” 这还不算逼吗? 饭菜酒水里全都下了药,除非三个月不吃不喝才能躲过。 但三个月不吃不喝,是个人都活不下来。 玩家们脸色煞白地送卞凤离开,看着土楼外的村庄,感觉整个村子都变成了牢笼。 耳边的风声都好像在逼迫地叫喊,让他们生孩子,生孩子! 孔钰喃喃道:“我们和被拐到山里给人当生育工具的人,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 不管是男是女,都只是圣村繁衍的工具。 玩家们回到楼上,看着床上死不瞑目,肚子还被开着的方洋,恍惚间看见了他们未来的死状。 他们俱是哆嗦了一下。 “不行,我们不能真的在这儿待三个月,我们得离开这里。” 谭毅鼓动大家和他一起离开。 大家一起回房收拾东西。 虽然不知道要往哪儿跑,但跑出去躲着,哪怕在野外生活三个月,也比在这里强。 冉绮不觉得这么容易就能跑出去。 但她想到方娴。 她垂眸看着手上的银镯,忽然很想替方娴尝试一次。 试试看逃出这个村子。 玩家们仓促收拾好东西,不敢带行李箱,怕被发现异常,尽量避着人,跟随记忆里出村的路往外走。 跨过村口牌楼,空气都清新许多。 就好像从一个封闭沉闷的空间逃了出来。 村外没什么人,玩家们大受鼓舞地往外逃。 跟着记忆穿过巨鼎广场,广场外,是连绵起伏一望无际的山。 看着这些山,冉绮突然能够理解方娴为何选择自杀而放弃逃走。 靠自己跑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冉绮默默给自己加油鼓劲,和玩家们一起跑出广场。 她要是能逃出去,在三个月结束前,她要去趟糠州,要把方娴的遗物,带回她的家乡。 冉绮正想着,下一秒,她如遭雷劈,头疼欲裂,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再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连绵起伏的高草丛。 冉绮抬眸看,抱着她的,是一张皮肤光滑白皙的虚假美人脸。 这代表这人不是人。 而她,又变成了婴儿。 她确定她又做梦了。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没死,为什么重新变成了婴儿! 而且她手上还戴着方娴的银镯。 冉绮环顾四周,发现隔壁还有六个人影抱着孩子。 这些抱着孩子的人影,除了第六个人影外,都对着草丛嘀嘀咕咕,而后做出了要将孩子扔进草丛的举动。 这次冉绮不知道人影扔她的理由,无法做出应对。 幸运的是,她租赁的高压电战斗服还在有效期内。 她给自己换上高压电战斗服。 黑暗中,小小的婴儿突然闪烁电光。 人影发出惨叫,瘫软倒在地上。 其他人影吓得看到这个发光的孩子,又看到旁边的第六个人影,吓得连忙抱着孩子跑了。 冉绮从他们抱的孩子的庆幸眼神里看出,他们都是玩家。 被冉绮电倒的人影成了焦尸,不敢再带上冉绮,连滚带爬地跑了。 冉绮躺在地上,吃力地用婴儿身子翻了个身,叹了口气。 她这算是牺牲自己造福其他玩家了吧。 希望其他玩家有点良心,之后有能力了就来保护她。 黑暗的高草丛里,还剩第六个人影站在那儿,对着草丛嘀嘀咕咕。 那人影怀里的襁褓,抱着的依旧是那个甩着蛇尾的孩子。 是钦苍! 冉绮激动地在地上爬行。 但她爬得太慢了,爬到那人影身边时,只听女人不断地呢喃:“我不是,我不是,我没有……明明是你们,是你们求来的……” 随后女人便带着孩子跳进了高草丛中。 冉绮犹豫了一会儿,也爬进了草丛里。 朝她拍打来的草叶被战斗服电得干枯发焦,好像害怕了,不再靠近她。 只有许多虫子不知死活地朝她爬来,结果也都被电出了烧烤的效果。 冉绮心想这战斗服真好用。 她要是有积分就可以直接买了,可惜积分不够呜呜呜。 而且战斗服租赁期也只剩几个小时了。 她忍着疲惫在草丛里爬了很久,突然听见前方传来女人孱弱的低语:“为什么……是你们……你们……” 女人突然笑了几声,然后便没了动静。 冉绮循声爬过去,就见女人躺在空地上,死不瞑目。 但看她身体残破干缩的样子,她肯定不是刚刚才死的。而她身旁的孩子,看着也已经有一岁了。 冉绮方才听到的,是过去的某个影像。 那一岁孩子饿了,兽性本能让他游向身旁残破的干尸,一口咬住干尸的手,熟练地撕扯下一小口肉,慢慢咀嚼。 孩子人身蛇尾,模样好看得如瓷娃娃,尖利的蛇牙在月光下泛着锋利的血光。 弹幕: 【突然想到第一次看到钦苍时,他睡在一副骨架里】 【该不会是他吃掉了他妈妈,然后从此睡在妈妈的骨架里,把妈妈的骨架当窝了吧……】 【情势所逼,唉,要怪就怪逼他们走到这步的村民。话说为什么钦苍会是人身蛇尾的样子呢?】 【为什么绮宝和钦苍又变成婴儿了啊?难道这是**】 【我靠,猜中了!】 冉绮也有了些想法: 这可能是梦里的时空重启了。 可是为什么会重启? 冉绮思考着爬向钦苍,试图阻止他继续啃食干尸。 钦苍敏锐地向她看来,蛇瞳冰冷地注视着她,盯得冉绮竟有种脊骨发寒的感觉。 好像真的被饥饿至极的蛇盯上了。 冉绮愣了下,试图开口劝阻。 结果——“啊啊啊”,她说出了婴语。 冉绮眼神坚定地盯着钦苍:…… 同是婴儿,我希望你能听得懂。 钦苍满脸困惑。 弹幕: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不想笑的,但是两个婴儿在这儿交流真的太有意思了】 本来大家还紧张的要死,但是幼崽实在可爱。 钦苍的困惑让冉绮也觉得他没那么可怕了,指指地上的干尸,对钦苍摇摇头:“啊啊啊” 钦苍看着冉绮没有牙的嘴,好像想明白了,撕扯下干尸一块肉,游过来压在她身上,把嘴里的肉往她嘴里送。 冉绮:!!! 她试图挣扎,但她刚出生不久,钦苍可是一岁的孩子了。 他力气很大,她反抗了好久,钦苍才明白她不吃这肉,眼神中带点委屈地把肉咽下去,对她眨眨眼。 冉绮继续和钦苍讲(说)道(婴)理(语),废了半天功夫,才让钦苍跟她离开这片高草丛。 出了高草丛,外面就是树林。 两个小婴儿在林子里爬得格外艰辛。 冉绮体力不行,到后来,是骑在钦苍的小尾巴上,让他载着自己走的。 冉绮表面:明明是我要救他,竟然让他这么费力,真是对不住了。 内心:偷懒真舒服,嘿嘿。 弹幕都看出了她内心的想法,一片调侃。 冉绮无视他们,抱着钦苍的蛇腰,渐渐睡过去。 这不能怪她,婴儿都容易犯困的嘛,她也没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钦苍不动了。 她慢慢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村庄。 村庄中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烧焦气味。 冉绮不懂这是为何,但钦苍愣愣的,好像回想起了什么,眉头紧皱,又苦恼地晃晃脑袋。 冉绮带着钦苍往记忆中的李家爬。 不找别家主要还是因为,李家人会相信钦苍是虺神,还有——这一次,她想救回方娴。 到了李家,她试图告知钦苍变回人的样子。 但是现在的钦苍变不了。 直到李家人来开门,仍是蛇尾。 开门的是方娴。 她的面容比她死去那年年轻精神许多,看到冉绮和李钦苍,方娴愣愣的。 冉绮朝她伸出手要抱。 她看到冉绮手上的银镯,眼睛睁大,好像明白了什么,缓缓蹲下抱起冉绮,不可思议地道:“你是我的孩子,是吗?” 冉绮搂住方娴。 方娴眼眶泛红,看了眼地上的钦苍,眉头轻蹙地对冉绮道:“不过我不能养你和这个孩子。” 冉绮:“啊啊啊!”为什么? 因为这次她不是在李家出生的吗? 屋内突然响起丁老太不耐烦的声音:“谁敲门,方娴你怎么出去这么久!” 方娴道:“是蛇。” 丁老太闻言便不敢再乱吼,慌忙道:“送走,赶紧送走!” 方娴应了一声,回屋抱了一床被子,抱着冉绮,领着李钦苍往外走。 穿过村庄,来到村尾。 这里太过破败,没有人住,村里人从不来这儿,冉绮也没来过。 冉绮一路都在“啊啊啊”向方娴问话。 可是方娴听不懂。 弹幕急得恨不得帮冉绮当翻译,可惜方娴也看不见。 方娴推开一间房子的门,把被子在破床上放好,将冉绮和钦苍放到被子上,开始打扫起来。 冉绮还在“啊啊啊”问方娴话。 钦苍什么也不懂,但很依恋冉绮,靠在了她身上,还用蛇尾缠住了她的小身子。 方娴看着他俩,若有所思地笑了下,道:“没想到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 方娴好像终于懂了冉绮的困惑,道:“十年前,村子里还没人知道虺神的存在。李家有户亲戚,就住在这间房,他家买了个媳妇,花了很多钱,一直盼望能生个孩子,可是就是生不出来。” “后来终于生出个孩子,却因李家婆婆的失误导致孩子摔死了。李家人偷偷摸摸将死婴扔进了高草丛里,希望野兽捡去吃,不要被人发现李家婆婆摔死孩子的事,对外就说是媳妇自己生了个死胎已经处理了。” “结果死婴机缘巧合地成了刚刚苏醒的虺神的祭 品。李家婆婆便借此向虺神祈求,让她儿媳妇再给她生一个孙子。” “没多久,李家婆婆的儿媳就怀上了孩子。李家婆婆开心极了,时常拿一些猪肉鸡肉去向虺神献祭,她提出很多要求,孙子要好看,要优秀,要顶顶聪明……就差说要让她孙子当神仙了。终于到儿媳生下孩子的那天,她满心欢喜,却发现儿媳生下的是个人身蛇尾的怪物。” “李家全家大惊,李家婆婆不敢告诉他们她后来向虺神祈求的事,把责任全推到儿媳身上,说儿媳在外和蛇乱来,才生下这么个孩子。这里的人没读过书,都把这话当真了,李家人对儿媳大打出手,折磨了她很久。” “终于有一天,她难以忍受,带着孩子跳进了高草丛里,没多久,李家人就全死光了。村民们都说她是用自身献祭,让虺神杀光了李家全家。从此不敢再往她家这边来,原本住在这边的人,也都搬到了村子另一边。” 方娴打扫到一半,看着钦苍道:“但我知道,他应该就是神送来的孩子。明明是他们自己祈求的,他们却因为不如愿而不肯承认。”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神是神,不是人,神没有人的感情,也没有人的认知,李家婆婆想要一个媲美神的人,神送了。结果祂送来的孩子却遭到了这样的羞辱,这等同于在羞辱祂,祂怎么能不生气呢?” “村里人从那以后都很怕蛇,看到蛇就会怀疑是虺神上门收贡品了,所以接二连三地,又给虺神送去不少贡品。村民害怕却又贪婪,送了贡品,就想从虺神那儿得到些什么,渐渐的,就发展成什么活物都往草丛里扔,献祭给虺神的情况。” “而他们的祈愿,虺神都会满足,只不过是按照神的思维来满足。” 方娴以前不怎么出门,听丁老太说起这些,全当故事在听。 看到钦苍,还有戴着银镯的冉绮,她才确信,虺神原来真的存在。 钦苍,就是十年前,神送来的孩子。 而冉绮…… 方娴看着她的银镯子,心想:这应该是我自己求来的孩子? 不知道是怎么求的,但她会好好对这孩子的。 大致整理好房间,方娴让冉绮和钦苍在这儿暂时住下,不要去村里。 不然村里可能会拿他们去献祭。 冉绮严肃地点点头。 她觉得方娴真的很聪明,很理性,对神性的思考超出了很多普通人。 悲惨地死在这儿,这不该是她的结局。 方娴离开,很快又拿了点水和糊糊来,让他们自己吃,而后便赶回家去了。 冉绮好久没吃东西,确实是饿了,一边吃糊糊一边想: 按照方娴的说法,神其实并不在乎人。 在神眼里,牲畜与人都一样,可能哪天一条狗拖着一个人来献祭,祂也会满足狗的祈愿。 重启这个时空,多半是村民的意愿而不是神的。 村民们说外来玩家是神送他们的礼物,其实也是他们这么想,神才这么做的。 虺神只不过是收到祭品,然后随手满足了他们,无聊地欣赏着他们引发的闹剧。 而这些村民发生了什么事,才会想要这个时空不断重启呢?跟那些畸婴有关吗? 要怎样才能让虺神不再搭理这些可恨而又愚昧的村民? 让虺神沉睡? 她思考着,心不在焉地吃糊糊。 钦苍在一旁一眨不眨看她。 她手脚不怎么灵活,糊糊糊了一嘴。 吃了一半糊糊,留了一半给钦苍,她把糊糊往钦苍面前推了推,自己用小手抹了抹嘴。 弹幕: 【呜呜呜宝宝好可爱,妈妈亲亲】 【绮宝要是保持小宝宝 的样子时间长点就好了,这样真的好可爱啊啊啊】 【等等,画面怎么又切了???】 是的,画面又切了,原因是钦苍像小狗一样突然靠过来,舔冉绮手上和嘴边的糊糊。 冉绮在懵然中逐渐意识模糊。 再醒来时,眼前黑漆漆的,手脚不得动弹。 她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瞎了,瘫了,有点惊恐。 随后微弱的烛火在她眼前一盏盏亮起,她逐渐清醒,才发觉自己身处一个黑暗的房间内,手脚被沉重的锁链锁住。 不是不得动弹,而是锁链太重,稍微动一下都很吃力。 她身旁同样被锁住的其他玩家,都惶恐地环顾的人。 穿银纹黑衣的巫师走到玩家面前,手沾着盘中乌紫的水,不断弹在玩家身上,冰凉冰凉的。 在吟诵声中,巫师用干枯的声音道:“你们是虺神最忠诚的信徒,为何逃走?” 冉绮真诚地道:“因为世界很大,我想带虺神去看看。” 弹幕:【真想让虺神去看看世界上其他需要帮助的人,别在这儿满足这群傻X村民们心愿了】 “……” 好一会儿,巫师才反应过来,不信她满嘴跑火车的话,阴沉沉地道:“你们会受到惩罚。” 话音落下,五名男女端着银盘走过来。 银盘上是黑色的颜料,还有游动的白蛇。 只是在身上画圣纹吗? 玩家们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巫师就拿起一条白蛇,掐住谭毅的下颌要他把嘴张开,扯出他的舌头。 谭毅痛苦地瞪大眼睛,想要把舌头缩回去,夹子却狠狠贯穿了他的舌头直接固定住。 他沉闷地痛呼。 巫师不予理会,用白蛇的尾沾上黑色汁液,在他舌头上画下奇异纹路。 然后又让人把他压在地上,在他小腹画上罚纹。 画完,舌与小腹的罚纹处都仿佛烙铁般,痛得谭毅在地上翻滚。 他像一条发病的狗,狼狈不堪,全然不复先前的精英形象。 玩家们顿时浑身紧绷。 巫师故意折磨人,明明可以一次性画完,却非要一个一个的来。 让被迫等待画罚纹的玩家们都身心煎熬。 巫师第二个走向孔钰,捏开孔钰的嘴,要夹出她的舌头。 冉绮提醒道:“自己吐舌头。” 反正都是要被画纹的,不如少受点罪。 巫师闻声看了冉绮一眼,目光在她衣上金纹上停留片刻,若有所思。 孔钰听冉绮的话配合巫师,罚纹画上去依旧痛苦,但起码没被刺穿舌头。 巫师告诉他们:“这只是小小的惩罚,你们有两种方式结束这样的痛苦。” 她用白蛇尾尖沾上黑色颜料,开始在邢凯身上涂画,边画边道:“一是乖乖地挨过三天,三天后罚纹自己消退,你们便不会再痛。” “二是这三天在圣村找个心仪的人,住进他家,讨好他,让他为你们抹去这罚纹。” “放心,罚纹在的这三天,你们是生不出孩子的。心甘情愿生下孩子,你们的存活率才会高一些,生出的孩子也能多一点。” 冉绮悻悻然地撇嘴。 这话她可不爱听。 巫师画完惠美,轮到她了,冉绮立刻又换上甜美笑容,道:“你看我这打扮,是不是应该让大祭司来给我画?” 方才看到她身上的金纹,巫师就有这样的考虑。 听她提出,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派人去询问大祭司的意见。 很快得到回复,大祭司让人把冉绮带去他那儿。 冉绮松了口气。 说实话,她觉得大祭司和村里人不同。 给她画圣纹的时候不占她便宜,给她洗圣纹的时候也没有乱来,而是让她自己洗。洗完了还允许她泡他的温泉。 既然虺神没有善意也没有恶意,那么被虺神选中的大祭司应当也是如此。 一切只不过是按规矩办事。 被送去大祭司那儿的路上,冉绮都在思考被画了罚纹后,要怎么赖上大祭司,趁机和大祭司打好关系。 大祭司是神最亲近的人,想阻止神继续帮村民,就得从他身上下手。 冉绮突然间领悟到,什么叫既是危险也是机遇?这就是! 不出这事,她哪有机会接触大祭司。 大祭司住的是圣村里唯一的石楼,从外看像圣殿。 殿内刻满奇异符文,无数黑色蜡烛将大殿照得灯火通明。 正对大门的是一张黑蛇木椅子,大祭司正坐在椅子上,姿态放松,仿若在假寐。 冉绮被锁链牵着带到大祭司面前,黑纱蒙住双眼,跌坐在他脚边的兽皮毯上,仰头看着他。 他手旁的桌子上有一盘金色颜料。 大祭司摆摆手让村民们离开,端坐着不动。 兽首面具遮住了他的眼睛,但冉绮能感觉到他在注视着自己。 嗯……这么久不给她画罚纹,是不是说明他不想给她画? 冉绮吃力地拖着沉重锁链挪动到大祭司脚边,眼巴巴地看着他,很认真地道:“大祭司,我错了,再也不跑了。您要是不信,就留下我做您的侍女吧!” 弹幕: 【绮宝这算盘打得,我在xx市都听到了】 【让我留下做您的侍女吧=快臣服于老娘的魅力吧,别帮那些村民了,帮我!】 冉绮:……我哪有那么嚣张,嘤。 大祭司闻言动了,一手的手指沾了点金色颜料,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张嘴。” 他倾身靠近她,嗓音低沉惑人。 弹幕: 【啊——我已经张嘴了,来画我!】 【前面的姐妹,你的裤子掉了,快捡起来】 【不是说大祭司一百多岁了吗,他的声音怎么这么蛊啊,我戴着耳机看的直播,感觉耳朵要怀孕了啊啊啊】 【认真怀疑大祭司是用声音蛊惑村民选他成为的大祭司(不是】 冉绮也因他的声音愣了几秒,而后有些害怕的张嘴。 声音再好听,还不是要给她画纹,呜呜。 大祭司带着金色颜料的指.尖落在她吐出的舌上。 他的手很漂亮,玉骨似的,沾着点滴的金色,点在软红的舌上,慢吞吞地画下蜿蜒金纹…… 冉绮起先还紧张,渐渐的,又感到他手指这样滑动的感觉,略熟悉。 冉绮有点脸红。她又懂了,她和她的初恋男友大概是玩过类似的。 虽然现在大祭司不是在和她玩,是在画罚纹。 大祭司画得很慢,她长久吐着舌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感到唾液已经从唇边溢出,她赶忙闭嘴。 大祭司的手指就这样被她含在了嘴里。 冉绮:…… 她眨巴眨巴眼睛,装作无事发生地吞咽下口水,然后重新张开嘴。 他的手指微微僵住。 冉绮没有留意到他那转瞬即逝的僵硬,她在想,为什么大祭司给她画的罚纹,一点都不疼。 她困惑地看着大祭司。 大祭司重新沾上金色颜料,继续为她画,道:“给你画的,和他们的不一样。” 冉绮懂了,困惑的眼神变为感激。 别人都受罚了,他要是不给 她画就显得她太特殊了。 不想让她疼,就给她改个纹。 大祭司果然是个好人! 冉绮热切地看着大祭司,张着嘴含糊不清地道谢。 她看见大祭司的嘴角弯了下。 弹幕: 【淦,我信了之前姐妹的话了,大祭司绝对很好看啊!这个笑好蛊啊】 【绮宝有没有兴趣,嘿嘿嘿……】 【我们这是恐怖区,不是乙女游戏区,请大家严肃一点!所以绮宝有没有兴趣,嘿嘿嘿……】 冉绮:暂时没有,嘿嘿嘿。 舌上的处罚纹终于画完,接下来是小腹。 虽然大祭司给她画过圣纹,但冉绮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有点忸怩地撩开衣服,跪坐着看自己白嫩嫩的小肚子。 就见两根细长的手指,拈着沾了金色颜料的羽毛伸过来。 冉绮深受震撼,心想大祭司也太体贴了吧!知道她会害羞,不直接用手来。 然而羽毛轻扫在肌肤上的感觉,让她没忍住弯下腰躲了下。 “太痒了。”她不自觉软了声音,不好意思地对大祭司道:“麻烦您用手指画吧。”:,,. 章节目录 第36章 山中虺神3.5 羽毛在他指间转了转。 大祭司终究还是没有用手指来画。 他让冉绮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跪坐。 冉绮只听见身后传来泼洒的声音,随后便有什么东西带着冰凉的液体爬上了她的腰。 她垂眸一看,是一条漆黑蛇尾! 蛇尾沾上金色颜料,在她身上一边缠绕,一边将颜料涂抹在她腰腹上。 冉绮浑身僵硬。 一时说不清羽毛画和蛇尾画哪个更难熬了。 不过上次她洗澡用的,也是这条蛇吧? 她向大祭司套近乎:“这是您养的蛇吗?” 大祭司不回答。 冉绮大着胆子摸摸蛇尾:“养得真好,这鳞片跟黑曜石一样。” 很像钦苍的蛇尾。不过比钦苍的更大,更黑亮。 这么一想,冉绮也没那么怕了。 温热的蛇尾在她触碰时颤了颤,不自觉的收紧。 “啊……”冉绮低呼一声,条件反射地挺了下腰,手撑在身后微微后仰:“太紧了,能不能让它松一点。” 蛇尾僵了两秒,缓缓放松。 她看见蛇涂在她身上的金色颜料糊成一片,看不出什么纹路了。 她不确定地问大祭司:“这样看不出纹路也行吗?” 大祭司道:“待会儿还要画。” 是冉绮不懂了。她手在蛇身上轻抚道:“大祭司,你不需要侍女的话,需不需要一个帮你养蛇的人?” 她不说“您”了,大祭司都不计较。 冉绮心里“耶”了一声,这说明大祭司和她关系更进一步。 蛇像是被她摸舒服了,贪恋地停留在她手下,好长时间都不离开。 大祭司嗓音沉缓:“你想怎么养?” 当宠物养? 冉绮根据自己看过的养宠物视频,如对待面试般认真道:“每天喂饱他——” 蛇尾陡然收紧,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 听说蟒蛇杀猎物,就是这样先缠死对方的。 冉绮紧张地摸摸蛇,低声道:“我说的是拿好吃的喂你,不是拿我自己。” 蛇尾缓缓放松。 但大祭司藏在头骨下的眼眸,缓缓成了竖瞳。 冉绮接着道:“每天给他安抚,陪他玩,时刻关心他的身心状况。”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吧。 大祭司沉吟片刻,问道:“会给他亲亲抱抱吗?” 这都要? 原来大祭司这么看重这条蛇? 于是冉绮斩钉截铁地道:“会。” 大祭司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蛇尾随之缓缓抽走,“你不会,你害怕。” 她可以不那么怕! 冉绮抓住蛇尾,道:“这条蛇很漂亮,我不怕的。” 不知是在对大祭司说话,还是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说罢,她把蛇尾抱在怀里,在蛇尾尖上轻吻。 蛇尾僵硬了几秒,隐隐发烫,蛇鳞也微微张开,散发出一股妖异的香。 这让冉绮联想到:动物发.情时,会释放一些信.息.素来吸引异性。 这蛇,不会处在发.情.期吧? 她尴尬地松开蛇尾。 蛇尾一下窜走,快得只留下黑金的残影。 冉绮回过神来,循着蛇尾方向看去,没有看到那条蛇。 只见大祭司气势压人地坐在椅子上,俯视着她,唇抿成线,下颌紧绷,看不清神色。 冉绮为自己挽尊:“我不是害怕他。是他有点发烫,我怀疑是我抱得他不舒服……” “他很舒服。 ”大祭司的话语里带着她听不懂的隐晦,“你可以留下照顾他。” 冉绮眼眸发亮。 和大祭司打好关系第一步,圆满成功! 她开心地要站起来,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腰上的纹还没画完。 此刻一圈金色涂满她的腰,像腰上戴了一条金腰带。 她又坐回去等大祭司接着来画。 大祭司让她躺平。 她在兽皮上躺平,感觉到那条蛇又游过来了。 蛇尾尖覆在她眼睛上,剩下的一段钻进她腰下,将她的腰拱起,而后,蛇信舔上了那一圈金色。 她感觉到蛇分叉的长舌,还有尖利的毒牙了。 冉绮浑身僵硬,不断在心里念叨。 别咬我别咬我别咬我,以后咱俩就是同事了,要和平友好,别咬我…… 蛇似乎感受到她的害怕,恶意地放慢了动作。不过蛇不是随意地在舔,是用蛇信舔去多余的金色。 冉绮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蛇终于离开。 大祭司说可以了。 她手撑地缓缓坐起来,看见自己小腹湿漉漉的,有一圈奇异的纹路。 是方才蛇信给她画出来的。 那条蛇又不见了。 冉绮只看到大祭司仍端坐在那儿。 她想要擦去那些皮肤上的潮湿,可大祭司叮嘱她道:“等纹干了再擦。” 她只得露着小肚子等干,问大祭司道:“那我以后要照顾蛇,需要搬来这儿住吗?” 快说需要! 来这儿住安全,有正常的饭吃,这是冉绮要留下的动力之一! 大祭司“嗯”了一声,冉绮差点没笑出声。 她很积极地问:“我住哪儿?” 大祭司起身,示意她跟上。 穿过一条昏暗长廊,走过一路向上的长阶梯,来到一道黑色房门前。 大祭司推开门,门内是一间整体为黑色系的房间。 房间很大,有许多黑色烛台嵌在墙壁上。不过上面的蜡烛没有点燃,房内是靠吊灯照明的。 房中最显眼的是一张大床,大到冉绮在上面能翻来覆去滚好几圈。 刻满兽纹与蛇纹的床上,是黑金的床帐与床铺。 床的一侧,是整体为黑金色系的桌子,书架等家具。 另一侧是一个圆形走廊。 走廊与房内被木门与黑色纱幔隔开,站在走廊上,能俯瞰整个圣村。 冉绮惊喜得不敢确信:“这是我住的地方?” 大祭司点头。 弹幕:【可我怎么觉得,这像是大祭司住的地方?】 冉绮也这么觉得。 她试探地问:“那你住哪儿?” 大祭司理所当然道:“这里。” 冉绮看了看房中唯一的床,迟疑道:“我们睡一起?” 大祭司道:“你可以睡地上,睡桌子上。” “可是,我不是来照顾蛇的吗?” 为什么要和大祭司睡一间房? 大祭司:“蛇和我睡一起。” 冉绮:所以大祭司是想让她二十四小时照顾蛇? 她盯着大祭司看了一会儿。 大祭司坦然得很。 她便没说什么,“哦”了一声,说要回去收拾东西过来,就睡在床边的桌子上好了。 那桌子很大,躺她一个绰绰有余, 铺好被褥还是会很舒服的。 大祭司说不用,他会安排人给她铺好床铺,也会叫人把她的行李送过来。 可她还想回去和孔钰他们说一声,她已经打入“敌人”内部的事情。 冉绮 推脱说自己去。 大祭司没有再跟她争辩,同意了。 他的情绪似乎没先前那么温和了。 回来再哄他好了。 冉绮笑着和大祭司打完招呼,溜了。 她跑回玩家们住的土楼,孔钰等人已经回来,刚进土楼就能听见他们房里传出的哀嚎声。 冉绮想了想,把十五个婴尸分成四份。 先带了六个去看孔钰。 孔钰正在床上痛得打滚。 冉绮把婴尸放到她面前,道:“我之后要搬去和大祭司住了,这是给你的礼物。好好养着他们,他们会保护你的。” 孔钰吓了一跳,一时不知该震惊冉绮拿这些婴尸当保安,还是震惊冉绮竟然要搬去和大祭司住。 孔钰想了想,还是更好奇大祭司的事:“你是怎么搬去和大祭司住的?你自荐枕席,他同意了?” 冉绮如实相告。 孔钰问:“那能不能让我也去照顾那条蛇?” 让婴尸做保安和跟着大祭司比,肯定是后者更好。 冉绮说不准,让她自己去试试看。叫孔钰先跟这些婴尸打好关系。 孔钰看到这些乌紫扭曲的身体就头皮发麻,不想靠近。 但冉绮抱着他们,认真地道:“你看他们长得多可爱啊,有什么好怕的。” 孔钰一时间不确定是冉绮审美有问题,还是自己太胆小。 她硬着头皮抱起一只婴尸。很奇妙,身上的痛竟然缓解许多! 孔钰紧紧地抱住婴尸对冉绮道谢。 这种效果冉绮也没想到,不过有效就好啦。 她坐下问孔钰昨晚梦到的东西。 孔钰严肃起来,道:“昨晚一切又重来,我投胎到了另一户姓孔的人家。他们扔我的理由我不清楚,但我听见他们说,出了意外,虺神可能不收我这个孩子。” “就有人说,那怎么办?不献祭,咱们还怎么活。他们就又挑了一个孩子去献祭了。” 孔钰眉头紧皱,“我真怀疑,我们第一次被抛弃,真正的理由其实不是他们嘴上说的那些,而是像邢凯说的那样,孩子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祭品。” 村民说献祭才能活着,这可能才是他们不断用孩子献祭的原因。 如果他们不再献祭,会是什么东西让他们死去呢? 冉绮蹙眉思考了一会儿,让孔钰继续留意那个时空的事,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九个婴尸,平分给了惠美等人。 她叮嘱他们一定要好好对待婴尸。 起先他们都很犹豫,不敢收下,抱住婴尸发现身上不痛了,这才五味杂陈地感激冉绮。 玩过两场游戏了,他们还从未碰到过冉绮这种人。 谁不是恨不得所有好东西都独吞? 只有冉绮会好心地把有多余的东西分享给别人。 原本谭毅还会恶意地想,冉绮和大祭司要去住在一起,是不是她用了什么下三滥的路数。 可看冉绮真诚又无害的模样,他又觉得,这是她应得的。 谭毅对冉绮道谢,和孔钰他们一起送冉绮离开。 看着冉绮脚步轻松的背影,他们有些羡慕,但没有恶意。 冉绮回到大祭司的圣殿时,巫师正在大厅。 巫师瞧见她有些惊讶。听大祭司说,从今以后她会留在他身边,更是愕然不已。 不过巫师不敢置评,对冉绮颔首行礼,说起正事来:“阿松阿荣他们昨晚被袭击了,伤得很重,请大祭司救救他们。” 不是说是从楼上跌下来的吗? 怎么又成被袭击? 冉绮不解。 就听大祭司叫上她道:“走吧。” 巫师对于冉绮要跟着一事略有迟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在前面带路。 为方便大祭司治疗,阿松等人都被放在了村祭堂里。 祭堂内有一座巨大的黑色虺神像。 五个人被整齐的放在虺神像前,表情痛苦。 他们露出的伤口像是被人类啃咬的,伤处泛出乌紫色。这乌紫像活物般正朝他们全身蔓延。 看到大祭司,他们都流露出祈求之色。 看到大祭司身后的冉绮,则俱是瞪圆了眼睛。 不过很快他们又恢复寻常神色,祈求大祭司救治。 大祭司让巫师们退下,将门窗全部关严。 祭堂里只剩下冉绮、大祭司还有五名伤者。 大祭司不急着治疗,问冉绮道:“知道他们是怎么受伤的吗?” 冉绮迟疑两秒,诚实地点头。 他们恐怕就是昨晚闯入她房间,结果被婴尸咬伤了的村民。 大祭司又问她:“你想救他们吗?” 冉绮是善良,不是傻,怎么可能想救。 她请大祭司给她点时间,问阿松道:“你们为什么闯我房间?” 阿松含糊其辞道:“……正常巡逻。” 冉绮板起脸来恐吓他们:“当着大祭司的面撒谎,你们是想愚弄大祭司?” 阿松等人立刻面露惊恐。 一个冉绮不认识的陌生人道:“是想让你给我们生孩子。” 冉绮心中有数,听他们亲口承认,还是感到恶心。 原以为阿松对她友善,没想到他打的是这种主意。 有人第一个坦白了,其他几个年轻人也都开口道:“你们外来的信徒,给我们生孩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以前我们都是这样做的。” “你给我们五个生,我们可以一起照顾你,保证你在村里的日子过得比别人更好,别人都没有这种福气呢。” “没想到你竟然养了婴尸,我们没把这事说出去,是在保护你,没想到你竟然还向大祭司告状,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他们越说越起劲,竟还理直气壮地责备起冉绮来。 弹幕听得简直气到七窍生烟: 【呕,这说的是人话吗?我感觉我的耳朵受到了污染。】 【我踏马*****,臭**,这村子里的人世界观都****有问题,就该全部****(脏话太多,禁言1小时,请文明发言)】 【总之这个村子的人都该死啦!听他们说的,以前还有人遭殃?】 【是啊,差不多都是以前的玩家吧……论坛上有说的。这个副本很离谱的,生还率不低,但活着出去的玩家,离开时大多会神志不清】 【绮宝关掉这个副本,灭掉这个村子,冲啊!!!】 …… 弹幕群情激奋,恨不得一人吐这村子一口口水。 冉绮听到阿松等人的发言,先是生气,再是麻木鄙夷。 和一群不正常的人,没什么好争辩的。 她问大祭司道:“我想怎么处置他们都可以吗?” 大祭司道:“可以。” 冉绮询问弹幕要怎么处置。 弹幕迅速发起了投票,许多一直潜水的人也都提出了意见。 冉绮整合了一下他们的提议,最终决定:先阉了他们,再把他们献祭给虺神。让他们也尝尝那些婴尸的痛苦。 但大祭司道:“虺神不接受污秽的祭品。” 冉绮失望地啊了一声,苦恼该怎么办。 直接杀了他们吗? 可她是个连杀鸡都下不去手的人。 不是狠不下心,是 会觉得好恶心,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她是有点太过娇气,可是她也没有办法。 她思索片刻,打算把这群人交给孔钰等人处理,让他们帮她杀。 没等她提出来,大祭司便道他来处理。 他让冉绮先离开,但冉绮想看他怎么处理。 大祭司藏在蛇骨面具下的眼神变得锋利:“你觉得我会包庇他们,不信我?” 冉绮连忙道:“不是的。是我想培养一下我的接受能力。不然以后我再碰到这种事情,我怕不是每次都会有像大祭司你这样好的人帮我处理。” 既解释清楚了,又拍了大祭司马屁。 冉绮骄傲地觉得自己这番话简直完美。 大祭司嘴角有了浅浅弧度,道:“你不需要勉强自己。” 冉绮愣了愣,想起来:对哦,她还有芳芳姐,还有园园姐。 她干嘛勉强自己? 有什么事让她们去做好啦! 她偷懒享福……不是,她好好玩游戏就行。 想通了,冉绮宣布告退。 但是大祭司又拦住她,让她到他面前去。 冉绮不解地走近。 大祭司让她背对着他,用手掌覆住了她的眼睛。 他身材高大,这般让她站在他身前,她感觉整个人都好像陷进了他的怀抱里。 呼吸间也全是他身上的木质香气。 冉绮觉得这香气有一丝熟悉,有点像她抚摸蛇尾时,蛇尾散发出来的。 她不解地唤他:“大祭司……” 大祭司的声音离她很近,带着他的气息钻进她耳朵里:“我又认为,你还是需要见证一下的。” 冉绮:…… 她突然觉得,大祭司和她以为的高冷淡漠有些不同。 他到底是有点恶趣味,还是想要她亲自见证他为她出头? 后者的这种想法可能是有点自作多情,但大祭司为她出头这件事,本身就很让人多想呀。 自作多情也不能怪她。 冉绮自顾自地笑起来。 大祭司感受到手掌下她的笑颜,嘴角也弯出一抹弧度。 这里笑不出来的只有地上的五人。 不知大祭司是怎么做到的,冉绮没有听见他们的惨叫,也没有闻到任何让她不适的气味。 她呼吸间只有他身上的香气。 眼前长久的黑暗让她有些晕乎,不小心往他身上靠了下,他也没有躲避,只是胸膛略微紧绷了下。 她干脆轻轻地靠着他,时不时问他进程。 “阉了他们了吗?” “嗯。” 不仅阉了,还让他们自己吃了下去。 “杀了他们吗?” “还没有。” 怎么可能让他们就这样简单地死去。 五人躺在地上,血肉模糊,可他们还没有死。 他们眼皮被割去,不得不瞪圆眼睛,从血光中注视着恐怖如同死神的大祭司,护着怀里娇小带笑的少女,将他们凌迟。 他们原以为请来大祭司是找来活命的希望。 未曾想找来的是无尽的折磨。 好痛苦,好想死,杀了他们吧! 他们眼里流露出绝望的祈求。 但大祭司依旧慢条斯理,动作堪称优雅,指挥着从虺神像里爬出来的细蛇爬满他们全身,小口小口地啃食他们的血肉。 太慢了,冉绮都要犯困了。 她打了个哈欠,大祭司这才加快了凌迟的动作。 五人至死也没想到,他们能够死得痛快,还得感谢冉绮犯困了。 他们茫然又怨恨地死去,死前 还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终于结束,大祭司没有松开冉绮,先叫了人进来。 巫师等人进来看到地上的尸体与靠在大祭司怀里的冉绮,俱是呆愣。 大祭司道:“他们触怒了虺神。” 一句话便定下了他们的死因。 出乎冉绮意料的,竟然没有人因为他们的死哭泣,更没有人质问大祭司。 他们的家人甚至庆幸道:“感谢虺神没有迁怒于我们。” 仿佛这些人死得活该。 明明他们刚刚还在请求大祭司救救他们的儿子的。 弹幕瞠目结舌: 【是我低估了这村子的神经病程度了,他们没有人的感情,只有繁衍本能?】 【虺神不把他们这些人放出去,其实是在保护外界吧?感觉他们都是疯子】 …… 保护外面的世界?多半不是的。 但这样的人们被困在这里,确实是好事。 他们把尸体带走,大祭司这才松开冉绮,带她回圣殿去。 天色不早,冉绮在梦里吃了点糊糊,出来后没那么饿了。 但现在又饿了。 和大祭司一起吃饭她还是很放心的。 大祭司回到祭堂,就已经有人准备好了菜。 菜品十分丰盛,并且大部分是冉绮喜欢吃的。 她眼巴巴地看着落座的大祭司,等他叫自己一起吃。 可是他没有。 他自顾自地准备吃了。 冉绮迈着小碎步靠近他,在他身边小声道:“我也饿了。” 大祭司道:“这里没有备别人的餐具。” 冉绮想了想,试探道:“那,要不然,我们一起吃?” 三天只在梦里吃了半碗糊糊,没看到这些菜肴时她觉得还能忍受。 现在闻到了菜香,她感觉自己要饿死了。 大祭司思考了一会儿,把筷子递给她。 椅子也只有一张,站着不方便夹菜,冉绮得寸进尺地让大祭司往旁边坐坐。 她坐了椅子的一角,夹菜。 第一口,喂给自己。 鲜香滑嫩的肉片入口即化,冉绮顿时幸福感爆棚。 她把所有菜都尝了一遍,全都好吃得要命。 尝完,她认真地对大祭司道:“我是在帮你试毒。” 大祭司不揭穿她,纵容地“嗯”了一声。 冉绮意味深长地看着大祭司,笑弯了眼睛。 从大祭司为她出头起她就想,他肯定对她很不一样。 冉绮夹了菜,准备喂给大祭司,但是动作有点犹豫。 她在思考,是要直接喂给大祭司,还是放到他碗里。 大祭司长得很好看,身材也很好,声音还超好听。 要是大祭司喜欢她,和他交往好处多多,她也不反感,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唯一遗憾的是,她得对梦里的小钦苍说,不好意思,我有男友了,不能陪你度过你的发.情.期了。 冉绮想了很多,表情生动地变幻。 她这表情让弹幕觉得有点熟悉: 【好像看到了绮宝考虑和叶组长交往前的样子】 【上啊绮宝,我已经准备好十八条裤子,够我扔了】 【我已经做好准备在这儿收集你们的裤子摆摊去卖了,让裤子飞得更猛烈一点吧】 …… 冉绮夹着菜,不好考虑太久。 还是决定先试探一把,不然如果真是她自作多情,大祭司对她好其实有别的原因,那她岂不是很尴尬? 她把菜放进他碗里,把筷子递还给他,让他 等等。 大祭司等了。 紧接着冉绮倒了杯水过来给他,道:“你可以洗洗筷子。” 大祭司拿筷子的手微顿,放在杯里洗了洗。 冉绮面露失望。 弹幕十分失望: 【大祭司原来不喜欢绮宝吗?我还以为他喜欢的】 【我也以为,可要是他喜欢,怎么会洗筷子】 【男人心,海底针,烟.jpg】 …… 冉绮:唉,还好没有贸然出手。 大祭司洗完筷子吃了碗里的东西,把筷子还给她。 冉绮思索片刻,也洗了洗筷子。 既然大祭司没那个意思,作为一个好手下,她也要恪守本分。 她继续吃,吃几口给大祭司夹几口。 大祭司全程都不说话,对吃饭兴致不高。 没吃几口就说不吃了,起身离开。 冉绮接着吃,吃得饱饱的才上楼。 大祭司要去泡温泉,冉绮就不跟着去了,简单洗漱后,在铺好被褥的桌子上躺下。 说起来,她今天一整天都没看到那条蛇,不知跑哪儿去了。 不过不用她照顾蛇,她也乐得自在。 要是每天都过得这么轻松,躺平熬过三个月也不是不行。 她胡思乱想着入睡。 睁开眼,在梦里,她成了六岁的模样。 她还在那破败的房子里。 有人从门口路过,往里看了眼,见屋内有人,惊喜地跑进来。 冉绮起先要躲,定睛一看来人是方娴,她开心地朝方娴迎去。 方娴扶住她的小身子,在她面前蹲下,关切又责备地道:“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冉绮惊讶。 方娴的记忆竟然没有被自动补足。 她解释不清自己的情况,方娴听得稀里糊涂,叹道:“算了。” 六年前,方娴再过来时没看到冉绮,还以为冉绮被人偷去当祭品了。 冉绮不在,钦苍也很快回了高草丛里。 这六年来,方娴时不时就来这边看一眼,还带着一丝希望,期盼能看到冉绮出现在这儿。 没想到这天冉绮真的出现了。 让方娴这么担心,冉绮有点内疚。 她和方娴说以后她可能还会出现再消失,让方娴不要担心。 方娴不理解,但婴儿冉绮带着她的银镯找到她,这本身就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便没有追问。 冉绮想到再过五年方娴就会死,叮嘱方娴不要再忍气吞声。 透过她比五年前苍老憔悴的容貌,冉绮看得出她这五年过得不好。 重来一回,她的人生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方娴低垂眉眼,没说话。 冉绮抱抱她,道:“你让他们对你放松警惕,想办法逃出去这里,回糠州去吧。” 方娴没想到冉绮还知道糠州的事,讶异后,更觉冉绮是她的女儿,抱紧冉绮,答应道:“好。” 然后,冉绮拉着方娴去找钦苍。 钦苍回到了草丛里,冉绮尝试在草丛外呼唤他。 许是因为小时候见过,他对她的声音有印象,很快游了出来。 他竟然还是一岁的模样。 见到冉绮便扑过来,蛇尾紧紧缠住她,像藤蔓缠住树一样扒着她不放。 他很重,冉绮站不稳,和他一起跌倒在地。 方娴忙过来要扶起他俩。 但钦苍不让方娴碰,对她露出了蛇的毒牙。 冉绮一把捂住钦苍的嘴,钦苍委屈巴巴地对她眨眼。 冉绮打量了一番看上去不超 过两岁的钦苍,猜测可能是高草丛放缓了钦苍的成长速度。 她让钦苍变回人的模样,叫方娴带钦苍回去,并让方娴告诉丁老太钦苍是虺神化身。 她想用钦苍提高方娴在李家的地位。 方娴闻言摸了摸冉绮的头,把她在那破房子里安置好,带着钦苍回去了。 钦苍起先还不肯回去。 冉绮哄了他很久,佯装要生气,他才不得不委屈巴巴地跟着方娴走。 冉绮躺在破屋的床上,等待回到本体所在的未来。 可她等了很久也没能回去。 她裹着小被子睡过去,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她从前睡在李家完好的房子里,从未发现过,万籁俱寂下的村庄里还会有这样的声音。 冉绮被吵醒,走到门口向外张望。 黑夜之中,一个个小小的婴儿,东倒西歪地走在村庄中,如同一个个小丧尸。 它们熟练地停在每家每户门口,身躯里爬出密密麻麻的黑壳虫子,顺着门板爬到每户人家门口挂着的篮子里。 虫子如蝗虫过境,眨眼间将篮子里的肉吃干净。回到已经垮塌的人皮里,将人皮重新撑成婴儿的形状。 它们摇摇晃晃在村里行走着,吃光悬挂在外的所有贡品后,齐刷刷往高草丛方向走去。 冉绮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弹幕: 【原来他们门口挂着的肉不是给虺神的贡品】 【孔钰说,这个时空的村民嘀咕不献祭会死,难道就是因为这些虫子?】 冉绮沉思道:“在他们献祭之前,没有出过事,这说明这些虫子是在献祭后才出现的。” 她忽然之间,有了一条顺畅的思路: “这个时空的村民献祭,作为献祭的附属物,草丛里诞生了那些黑色虫子。那些黑色虫子会袭击村民,村民为了保命不断献祭。” “如此循环往复,他们再也停止不了献祭。一旦停下,他们就会被虫子吞噬。所以即便他们知道虺神给的不一定是他们想要的,他们也不得不献祭,而既然献祭了,他们因为私欲,就会想从虺神那儿拿到什么。” 弹幕:【这就成了一个恶循环!他们永远逃不出这个献祭的圈子了。】 冉绮继续道:“百年后,村民们不再献祭,却要靠外村人来生孩子,多半是因为他们自己生出的孩子全是畸形。根据上一次的发展,畸婴是在村民祈求家人复活后变得越来越多的。畸婴满足了虫子,也满足了村民的私欲。” 弹幕:【所以畸婴的诞生,其实是******】 【我靠,猜中了!】 冉绮说出被屏蔽的话:“是他们咎由自取,向虺神祈祷来的。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虫子对他们不再有威胁。他们开始不再需要畸婴,想要正常孩子。” “可畸婴已经诞生,改不回来了。所以他们发展出虺神教,开始寻求外村人为他们繁衍。” “而未来和过去的不同之处,是现在还没有大祭司。” 冉绮道:“所以是大祭司的出现,打断了这个时空的恶循环。玩家要做的,是在畸婴出现之前,在这个时空找出大祭司,成立虺神教,尽早推举大祭司阻止虫子肆虐。” “这样,后世不再会有畸婴,也不再会有外来者被害。” “玩家甚至可以从这个时空开始,通过大祭司纠正所有村民,这样不仅后世不再会有圣村,这个时空像方娴一样的许多人,也能得到解脱!” “不再有祭祀,虺神就会陷入沉睡,一切迎刃而解。” 冉绮越说越激动。 这次,她好像真的找到解决方法了! 她也明白为 什么上一轮他们不管在这里做什么,后世都没有产生任何变化了。 因为他们改变的只是细节,没有改变到关键的节点。 就像这次冉绮提前接触了方娴和钦苍,可他们的人生轨迹仍然没有实质的改变。 玩家要做的是在这个时空找到关键节点,做出实质改变。 冉绮想明白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怎么现在才搞懂。” 弹幕: 【可恶,我到现在听绮宝说的才搞懂】 【论坛上有讨论过这种解决方法,不过难点在于找不到这个时空的大祭司,以及大祭司凭什么帮外来者?】 【是的,以前大祭司一直都是袖手旁观的……不对,他这次帮绮宝了!主线任务:攻略大祭司!】 【绮宝冲啊,把他……嘿嘿嘿(擦口水】 冉绮:可是大祭司好像不想和我嘿嘿嘿。 她思考着这个时空的大祭司是谁,打算等回去就想办法看看大祭司的长相。 想着想着,她意识模糊。 冉绮兴奋地摩拳擦掌,等着醒来后找机会偷看大祭司的脸。 醒来,却感到有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腰。 她愣住,摸到一手光滑的鳞片。 低头看,漆黑的蛇尾正缠着她。 顺着蛇尾看去,蛇尾是从落下床帐的床里伸出来的。 黑金床帐将床内遮得严实,冉绮只隐隐绰绰地看见一道人影坐在床外侧。 是大祭司。 大祭司没戴蛇骨面具,侧影清晰地落在床帐上。 他鼻梁高挺,眼睫翘长,下颌线分明流畅,颈纤长。胸膛宽阔有肌肉而不粗犷,再往下是他劲瘦的腰,即便坐着也毫无赘肉的小腹,还有…… 他还穿着衣服,挡住了。 缠住冉绮的蛇的头部似是趴他在腿上,看着像是从他腿的地方延伸出来的。 这画面好看得堪称艺术品。 冉绮怔怔地看着。 “醒了?”床帐里传出大祭司低沉惺忪的声音。 他仿佛也刚睡醒,而且心情不好。 冉绮应了声,心道他有起床气? 缠住她的蛇尾缓缓收紧,像在发泄不快。 大祭司又道:“你还记得你说过要做什么吗?” 做什么? 冉绮想了会儿,腰间的蛇尾越缠越紧,终于想明白了:安抚蛇! 是不是这条蛇闹腾起来,把大祭司吵醒了,所以大祭司不高兴? 冉绮暗暗在心里揣测,动作轻柔地在蛇尾上抚摸起来,从蛇尾尖,缓缓地逆着蛇鳞往上摸。 摸了一段,又想逆着鳞摸会不会不太好? 又顺着蛇尾的一小段往下摸到尾巴尖。 这条蛇更加紧绷,冉绮心里很没底。 宠物不该是越摸越放松吗?这条蛇怎么越摸越蓄势待发,好像要缠死她似的。 冉绮不敢乱摸了,诚恳请教大祭司:“要怎么安抚才能让他放松?” 蛇尾翻过来,露出柔软的蛇腹。 大祭司嗓音低哑:“按你之前说的做。” 之前说的? 冉绮回想了一下,亲亲摸摸?旋即她又想到,动物之间更喜欢舔来舔去以表亲近。 她思索片刻,问大祭司:“今天蛇洗过吗?” “洗过。”大祭司不懂她为何这么问,有些不悦。 洗过就好。冉绮给蛇腹顺顺鳞,低头,试探着舔了一下。 蛇尾陡然紧缩,床帐里的呼吸声也突然急促了一息。 冉绮满口都是蛇尾上的香气,惊奇而又困惑地向床帐里望去。就见大祭司靠在床头,床帐映出他 的侧影: 他头微微向后仰,胸膛起伏得有些厉害,拉长的漂亮颈线上,喉结凸起明显,上下滑动了两下。:,,. 章节目录 第37章 山中虺神3.6 “大祭司?” 冉绮觉得他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浑身肌肉都绷紧,胸膛起伏也急促了几下。 大祭司声音很克制:“继续,不用看我。” 冉绮“哦”了一声,继续抚摸蛇尾。 蛇尾在发热,鳞片也微微张开。锋利的鳞片边缘刮过手掌,带些轻微的疼痛。 冉绮跳下桌子,顺着蛇尾往床帐里摸去。 她想趁机看看大祭司长什么样子。 蛇尾越往上越粗,鳞片也更大,蛇腹倒是越来越软。 直摸到床帐前,冉绮装作不经意地想去掀床帐,身体差点探·入床帐中,却被大祭司叫住。 蛇尾在她手中轻轻摇晃,像用尾巴勾人的猫。 大祭司气息不稳道:“可以了,回去睡吧。” 冉绮十分失落:“这就可以了吗?” 她还没看到他的脸呢! 大祭司反问道:“你觉得不够?” 冉绮:“我就是觉得,蛇头要不要也摸摸?” 蛇头对她来说比蛇尾还可怕。 但是,为了看到他的脸,她可以豁出去! 大祭司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蛇尾突然缠住她的身体,将她拉进床帐里。 冉绮摔趴在床上。 床铺很软,摔得不疼,可这样趴着她看不到大祭司的脸啊! 她撑着要爬起来,但蛇尾很重,压着她的腰背,她只能像条鱼一样动动头尾。 然后咸鱼躺平。 翻不了身,放弃了。 “大祭司,这样我没法儿摸蛇了。”冉绮侧头看大祭司。 床帐内比她想象的还要昏暗。 她只能模糊看到他穿着丝绸制的黑金长袍,衣襟松垮,襟间若隐若现的胸膛是一片白。 大祭司,真白啊。 她在心里感慨。 紧接着就感到缠着她的蛇尾游动起来。 冉绮:? 蛇尾像藤蔓缠绕大树般,将她整个人都缠住。 冉绮浑身僵硬,问大祭司道:“他,他是不是想吃我?” 大祭司慢吞吞地道:“可能是的。” 冉绮扯出个笑:“大祭司,你不会让他吃我吧?” 大祭司含笑道:“也许?” 冉绮急忙从蛇尾缝隙中伸手去抓大祭司的衣摆,真挚地道:“大祭司,我要是被吃了,就没人陪你吃饭了。” 大祭司要是真放任她被吃,她就放出芳芳姐,让他失去他的蛇! 听她提到吃饭,大祭司脑海里浮现的是她特意端来水杯洗筷子。原本愉悦的心情又沉下去。 蛇尾缠她更紧,蛇惩罚般把全部重量压在了她背上。 大祭司沉声道:“你别动,他就不会吃你。” 冉绮趴平不动了。 黑暗中,只有蛇鳞在她衣服上摩擦的声音,还有身后大祭司压抑的呼吸声。 她感到有个带刺的V状物贴到了她背上,不疼,但冉绮觉得怪怪的。她只能转移注意力,想和弹幕聊天。然而此刻弹幕不知为何全被屏蔽了。 最后一条弹幕还是她被拉趴下前一名观众眼疾手快发出的一条: 【???怎么突然切画面了?】 冉绮:嗯……应该不是她想得那样吧? 冉绮胡思乱想地等待蛇离开,趴着趴着,渐渐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 迷蒙间,她感到有发烫的呼吸落在她颈后。 柔顺的长发绸缎似的铺散在她背上,有几缕落在她掌中,她还抓了抓。 手感真的很不错。 再醒来时, 她已经睡回到她的桌子上。 大祭司已经起床,戴上了蛇骨面具。 冉绮失落地垮了下脸,很快又热切地跑到大祭司身边,抢过他手中的衣襟:“大祭司,让我来吧。” 大祭司嘴角微弯,看上去心情很好,松了手。 冉绮矮他很多,踮着脚帮他整理,站不稳,手总是不小心在他身上剐蹭。 她装作笨手笨脚的样子,不断向他靠近,试图从他面具下看清他的长相。 为了不表现得太刻意,还随意地和他搭话:“大祭司,蛇呢?” 大祭司想到昨晚的失态,白皙的耳廓微微发红,拂开她的手,自己理好衣服向外走,“出去了。” 冉绮的手还悬在空中:可恶!这个大祭司怎么阴晴不定的。 观众看到冉绮醒了,弹幕逐渐多起来,都在问昨晚发生了什么。 冉绮:“我也不知道。” 她有个离谱的想法,但又觉得,阻止了献祭轮回的大祭司,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弹幕:【昨晚突然切画面,我还以为是大祭司把绮宝怎么样了】 冉绮:……离谱的想法就是这个。 既然弹幕猜到了,她就如实说。 一边说,一边跟上大祭司,看弹幕踊跃猜测大祭司这个心如海底针的男人对她是什么看法。 大祭司正在用早餐。 今天特意给冉绮备了一副碗筷。 冉绮满足地吃了来到这个副本后的第一顿早餐,然后跟着大祭司出门。 大祭司并没有去干什么正事,他只是带着她登高,看了会儿风景。 看她心不在焉,就带她回圣殿了。 他原本还不错的心情好像因此又变差了。 冉绮默默观察着大祭司,装着一脸懵懂。 在圣殿和大祭司度过无所事事的一天,到了晚上的用餐时间,冉绮把她的瓷碗瓷筷摔碎了。 弹幕震惊,绮宝偷懒了一天竟然变得笨手笨脚。 但看到冉绮笑眯眯地坐到大祭司身边道:“大祭司,我今天又得和你用同一双筷子了。” 弹幕:【高,实在是高。】 大祭司对吃饭兴致缺缺,随意地把筷子给她。并不想关注冉绮去洗他用过的筷子。 但冉绮接过筷子夹起自己爱吃的肉片,直接送进了嘴里。 下一秒,她就感到大祭司藏在蛇骨下的眼睛看向了自己。 冉绮对大祭司笑弯了眼睛,继续吃,问道:“大祭司,你为什么总带着蛇骨面具?能不能摘下来啊?” 大祭司盯着她,道:“不能。” 拒绝得也太干脆利落了吧! 冉绮还以为下午他是特意去带她看风景的,结果又是她自作多情吗? 大祭司模棱两可的态度,她真的很不懂。 冉绮不太开心,但还是夹了一片肉片,送到了大祭司嘴边。 大祭司怔住,蛇骨下的眼睛看向她,似乎有些不解。 “不吃就算了。” 她以后再也不会喂他吃东西啦! 冉绮收回筷子,不悦地把肉片往自己嘴里送。 还未送进嘴里,蛇骨顶了一下她的脑袋。 他的脸靠过来,在她嘴边,吃下了她原本要吃下去的肉片。 鲜甜的肉片入口即化,呼吸间还有她身上的香气。他分不清香气来源是他离她太近,还是她用过的筷子。 但是,这股香气钻入了心底。 大祭司唇线不再紧绷,心情很好的样子。 冉绮看着他,心想:他还是喜欢我的? 她又夹了一筷子肉喂给大祭司。 在他微启唇准 备吃的时候,她收回筷子,对大祭司俏皮地道:“我喂你吃饭,你给我看看你的脸,好不好?” 这是很有情·趣的事呀。 冉绮等着大祭司答应,可大祭司周身的气息陡然冷了下来:“你为什么一定要看我的脸?” 冉绮诚实地道:“我想,如果我们要在一起的话,我总得知道我男朋友长什么样子吧……” 她眨巴眨巴眼睛,觉得他刚刚有点凶,委屈地吼他:“你为什么因为这个凶我啊!” 弹幕:【谁在凶谁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祭司:“……” 在一起?男朋友?他也不理解她在说什么。 按照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她冒犯了他,他该处罚她。 可心里有个声音又在说: 罚了她,难过的是你。你不能这样对她。 大祭司注视着她,仿佛与她僵持住。 冉绮放下筷子,打算再去找人拿一副碗筷来。 她撑着桌子要起身。 大祭司突然按住她的手,动作急切而用力,每一根压着她的手指都仿佛在说他不想让她就这样离开。 可他露出的下半张脸异常平静,语气也很平缓地道:“在我成为祭司的时候,虺神就说过,看到我脸的人会有灾厄。” 冉绮愣住。 这个理由是她没想到的。 她很快反应过来,追问道:“那我不看你的脸,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事?” 她坐回去,还特意靠大祭司近了些,屁·股压在他散开的袍角上。 大祭司看了眼,没说什么,不着痕迹地与她靠近。 两人的腿几乎贴在一起。 但冉绮专注等待大祭司的回答,没有注意。 大祭司道:“我不记得。我只记得我成为大祭司后的事。” 冉绮觉得不可思议地继续问:“是虺神选中你做大祭司?你见过虺神,和他对话过吗?” 大祭司:“虺神从不现身,但当祂在月亮里睁开眼时,我能感受到。透过月亮,祂会与我对话。” 冉绮:“那你是什么时候成为的大祭司?他们都说你有上百岁。” “可能吧。但我的记忆是从十年前,睁开眼看到月亮时有的。虺神告诉我,是我自愿成为祂的神使。” 他成为神使的原因,他通过虺神想要得到的东西,虺神说,待某一天,祂会给他一个答案和结果。 因为这是他在成为大祭司前和祂约定好的。 这些事,大祭司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可此刻,仅仅是不想要冉绮离开,他就全说出来了。 这么坦白,让大祭司自己都觉得自己陌生。 弹幕: 【我不希望绮宝摘面具了,既然虺神与大祭司对话过,就说明看到大祭司的脸真的会有灾厄】 【大祭司能跟虺神谈条件,感觉大祭司很不一般啊】 【那绮宝是不是不能跟大祭司谈恋爱了?】 冉绮:不清楚。 谈恋爱这方面,大祭司给她的感觉太怪了。 身体好像喜欢她,嘴上说不。 她想了想,问道:“你愿意告诉我这些,是因为喜欢我吗?” 大祭司否认得很果决:“不是。”. 看吧,他真的很奇怪怪。 冉绮不解:“那是为什么。” 弹幕也不解:【这么急着要留下绮宝,你告诉我不喜欢?】 大祭司的回答出人意料:“我不知道。” 冉绮问:“那你为什么维护我?” “我不知道。” “为什么优待我?” “我不知道。” “为什么愿意吃我喂你的东西,为什么想要留下我?” 冉绮没有步步紧逼,只是很平和地在问。 但大祭司仍是因此陷入困惑中,道:“我不知道。” 弹幕对这一连串的“我不知道”目瞪口呆。 而冉绮大概明白了。 他也许用他的感情感知,和虺神交换了他想要的那个结果。 冉绮感到好无奈。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她他喜欢她,可他自己却没有办法确认。 这样,她还要不要和他在一起呢? 她盯着大祭司思考。 大祭司莫名忐忑,按她的手不自觉又重了力道。 不想让她逃走。 即便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妨碍他就是要留下她。 “疼。” 冉绮娇气得感到一点点痛就喊着要收手。 大祭司立刻松了力道,却仍是不愿放开她。 他低垂着头,像一只落寞的狮子。 但冉绮现在看他,就像看到一只茫然又骄傲的大猫。 想要黏人,却又因为骄傲与不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黏人,不敢告诉她他想黏着他。 和这样的人谈恋爱,大概会是一种很特殊的体验吧…… 决定了! 她可以教他谈恋爱。 冉绮豁然开朗,兴致勃勃地反手盖住大祭司的手道:“那,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跟我学好不好?” “学什么?”大祭司不解。 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要学的。 他表现得太纯啦。冉绮有点不好意思,与他十指相扣,将他的手缓缓抬起,“就是……” 大祭司看着她把他的手送到她嘴边。 然后,她手腕一转,将他的手背面对她。低头,柔软唇瓣烙在手背上。 被她亲吻过的地方,好像残留了她嘴唇的温度。 好热。 就学这个? 大祭司把她的手拉过来,手腕一转,学她那般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松开她时,还在她手背上轻咬了一口。 冉绮惊讶地睁圆眼睛。 大祭司嘴角扯出一抹弧度,问道:“怎么,我学得不对?” 冉绮摇头:“没有,你很厉害。” 甚至还会举一反三。 很厉害? 大祭司没有过任何那方面的经验,但在这样的村庄,他也知道很厉害可以用于哪方面。 他喉结滚动,目光灼热。 从前他需要掩饰他对她的渴望,因为在他的认知里,那是他最不耻的侵·犯。 但现在看来她不排斥,他似乎也没必要掩饰。他手臂圈住冉绮的腰,让她完全靠在自己身上。 他过于赤·裸的目光让冉绮变得紧张起来。 这个村里的人进展都这么快的吗? 她忙道:“我不想生孩子!” 大祭司道:“不会生孩子的。” 冉绮“哦”了声,心想也许又是自己误会了。 紧接着大祭司就贴着她的耳朵道:“我想和你……” 那两个字被他用正常而又渴望的语气说出。 冉绮:…… 哦,原来我没误会。 隔着他的长袍,她能感受到他越来越热的体温,如同发了高烧。 冉绮小声嘀咕:“你现在只是我的学生,还不是男朋友呢。你觉得可以吗?” 他的呼吸都变得不安分,兽性驱使着他:“可以。” 她嗔怪地侧目看他。 他表情是真纯情,好像没有心机的幼兽,所以过于直白。 可蛇骨下的目光,是真放·荡。 他的身子渐渐压过来。 冉绮还是感觉太快了点。 不过她打算稍微配合他一下下,亲亲摸摸是可以的啦,最后一步以后再说。 主要是她想看看他的身体,找找特征,这样她就可以在百年前找到他啦。 才不是她其实也很想和他试试呢。 他喉结滚动,撕了一段袖子,蒙住她的眼睛。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微仰起头,另一只手拿下碍事的蛇骨面具。 就在面具将要拿下,唇将要触碰的刹那。 殿外传来恭敬的呼唤: “大祭司,胡辛巫师求见。” 冉绮:……怎么这时候来! 她不开心地扯下眼上的布。 大祭司又将蛇骨面具戴了回去,神情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漠。 只是她看见他抓着蛇骨面具的手指收紧。面具发出清脆的声响,差一点多出一道裂纹。 “噗——” 冉绮没忍住笑出声。 大祭司晦暗地看她一眼。 冉绮笑得更乐了。 她瞥了眼门外,趁着巫师还没来,飞快地起身在他脸侧亲了一下,小声道:“奖励我的好学生。” 一触即离。 但足以让他的不快烟消云散。:,,. 章节目录 第38章 山中虺神3.7 胡辛是来请大祭司去参加晚会的,就是在圣场举办的那种。 这次冉绮跟着大祭司,不用再去吃那些奇怪的东西。 路上,她好奇地问晚会举办的频率。 胡辛答道:“一般是五天办一次。不过这次准备的肉食没储存好,怕**,所以提前办了。” 冉绮想到那入口即化的肉片,嘴馋地问道:“是大祭司吃的那种肉吗?” “不是,是特供给外来人吃的。你要是想吃,也可以尝——” 胡辛话未说完,便被大祭司凌厉的目光吓得立刻闭嘴。 冉绮明白了,特供给外人的肉肯定不是什么好肉。 她悄悄拉住大祭司的袖子。 感受到拉扯,大祭司手臂顿了下,然后将她的手握住。 宽大的袍袖遮掩了两人紧牵的手。 冉绮有种隐秘的快乐。 一路走到圣场,胡辛有些犹豫是安排她坐到下位,还是坐到村民的位置。 不等他提议,大祭司直接带着冉绮走上了祭坛最高位。 胡辛连忙阻拦。 大祭司看都不看他,让冉绮坐在自己身侧。 冉绮:感觉自己好像成了祸国妖妃哦。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大祭司身上。 不少村民看她的眼神变得阴暗,仿佛恨不得把冒犯了大祭司的她拉下来立刻处决。 但这样的眼神只有短暂的一会儿,大祭司扫了他们一眼,他们便又缩回去了。 玩家们来参加晚会是不能带婴尸的,身上的痛只有硬抗。 看到冉绮舒舒服服地坐在高位,他们心里都只有两个字:羡慕。 他们捂着肚子思索这次村民又要搞什么鬼。 落座,对面的学生已不复初见时的活泼,个个呆滞恐惧。 其中两人身材走样变形,肚子也松垮突出,显然刚生过孩子不久。 巫师开始念祷词,念完祷词,圣村年轻人开始上菜。 他们还如上次那般卖力地勾·引玩家和学生,只是这次就连学生们也不敢搭理他们了。 菜上到一半,胡辛站起来,高声吟诵了几句冉绮听不懂的话。 冉绮直接问大祭司:“他在说什么?” 大祭司:“万物尽其所用,遵循自然,请求虺神赐福。” 听懂了,但没完全懂。 冉绮不解地继续看着。 圣村人不再端上餐盘了,开始抬上一副副担架。 一共六副担架,被整齐地放在了玩家与学生们之间。担架上是六具尸体。 其中五具血肉模糊,是阿松等人。 另一具是方洋的尸体。尸体呈现灰白色,皮肤上已出现尸斑,剖开的肚子还没缝回去。 隔了很远,冉绮仿佛都能闻到尸体正在腐烂的臭味。 大祭司皱眉,抬手挡在冉绮眼前。 冉绮惊喜地看向大祭司。 虽然她有美颜,通过美颜看尸体,尸体很漂亮,不会让她产生不适。 但这和有个人会因为担心她害怕而护住她是不一样的! 她笑眯眯地让大祭司把另一只手也遮过来。 大祭司照做。 冉绮:“脸也过来。” 大祭司不解,仍是照做。 然后,他就被亲了一下。 宽大的衣袍遮挡住别人的视线,落在他唇边的吻是他俩之间的小秘密。 冉绮好喜欢这种感觉哦,她笑嘻嘻地道:“好了好了,放下吧。” 大祭司没放下手,他伸出舌,舔了下嘴角,是她亲过的那边。 冉 绮一下子红了脸,感觉有点热。 大祭司问她:“这个不要学吗?” 冉绮:“回去再学。” 他的目光在她唇上定了许久,久到她以为他要亲过来,他才放下一只袖子,道:“好。” 冉绮拉下他的另一只袖子,说自己可以看。 就看到圣村人正从六具尸体上割下肉来,一片一片放到玩家与学生盘中。 他们脸色煞白,都后仰着身体不愿靠近。 冉绮在心里骂圣村人是真的有病。 把方洋的肉喂给玩家,她可以当是惩戒玩家。 把阿松等人的肉也拿去喂,并且他们的家人不阻止,好像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就太超出正常人的思维了。 冉绮眉头紧皱,问大祭司圣村人都这么感情淡薄吗? 大祭司道:“很多年前起,圣村的孩子就都是由外村人生的,从怀上到出生,不过一两天的时间。一个圣村人可以有很多孩子。” 所以,孩子和他们种的菜没差别,死几个孩子算什么? 冉绮想起那些畸婴,皱着眉问:“没有本村人在一起生下孩子的吗?” 大祭司:“有,不过本村人生下的孩子大部分都是畸婴。所以在圣村,就算是夫妻俩,也都会各自和别人生孩子。” 弹幕: 【好冲击三观】 【这什么奇怪设定,我只在小X漫里看到过】 【什么小X漫?让我康康?】 冉绮也很有兴趣:让我康康! 她知道自己看不到,她就是起个哄。 大祭司说的和她猜的一样,她顺势向大祭司确认畸婴的诞生是否起源于百年前。 大祭司点头:“百年前有户人家发现向虺神祈求可以换得死去家人复活,但是需要大量的祭品。于是她便再次向虺神祈求,让村中盛产畸婴,这样别人才会更容易把孩子换给她。” “其他想要复活家人的村民,为了有更多祭品做了同样的祈求。” 久而久之,圣村人几乎只会生畸婴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圣村人都只能生下畸婴。 圣村人生下的健康孩子,会被认为是虺神眷顾的孩子。 历届的健康孩子最终都会成为巫师。 但实际上他们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大祭司讲述着,不知想到什么,渐渐有些出神。 冉绮调侃他道:“那你呢?你有什么区别?” 大祭司晦涩地凝视她:“你会知道的。” 冉绮联想到一些有的没的,捂着脸笑得东倒西歪。 弹幕: 【怎么知道?有现场教学吗?不是咱不信,是咱没见过世面,想开开眼】 【提前跟屏蔽系统说一声,绮宝和大祭司之间只是教学,不要屏蔽不要屏蔽不要屏蔽!】 【早晚会屏蔽,我来提前给大家直播教学,大概就是大祭司和绮宝******(涉黄,禁言一小时)】 【什么?车现在就开起来了?带带我,我还没上车!】 …… 冉绮:你们不要多想啦! 虽然她也多想了,嘿嘿。 收敛笑意,再看台下。 玩家和学生们面前的肉堆成了小山,可他们是不可能吃的。 这次村民不再像上次那样放任他们了。 那些上菜的圣村人突然按住他们,捏开他们的嘴,将肉一片一片往他们嘴里塞。 玩家们瞪大眼睛,一边往外吐,一边挣扎。嘴和脸上都沾满了血与肉沫。 而学生们鬼哭狼嚎起来,撕心裂肺地喊叫。 那名长相艳丽的女学生被强行喂下 一片肉,她哭嚎着大骂:“丰柏你王八蛋!你骗了我们!” “你说你和村民不一样,你说让我们放心来圣村考察,你说的放心就是这种放心嘛!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丰柏,也就是阿松的弟弟,事不关己地坐在那儿,面无表情。 其他村民表情虔诚,仿佛在进行一个神圣仪式。 女学生继续骂骂咧咧,终于惹恼了一名村民。 村民大喝:“万物循环往复,是自然之理。你现在作为吃者,而不是被吃者,你应当感激!” 他一人出声,其他人也接二连三开始表达不满。 他们群情激奋,仿佛女学生犯了死罪。有人甚至冲出座位,拿起切肉的刀要割下女学生的舌头吃掉。 冉绮眉头紧皱。 她在等玩家们出手,可是玩家们也怕了。 他们的技能再好也是有限的,而村民可是数以万计的。他们已经反抗失败过一次,不敢再贸然反抗了。 眼看刀尖要扎进女学生嘴里,韦航大骂丰柏读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冉绮站起来对持刀者喊道:“住手!” 寻常人开口,村民是不会听的。 可冉绮现在坐在大祭司身边。 村民停下,不解地看向冉绮。 冉绮以高高在上的姿态道:“虺神不喜欢你们今日的做法。” 村民们全都嗤之以鼻。 要不是顾念大祭司,他们就要斥她一个外村人懂个屁了。 大祭司从不掺和这些事。 但冉绮开口了,他不可能再袖手旁观。 他拉住冉绮的手让她坐下,给她一个“我来”的眼神。 冉绮对他眨眨眼,叫他放心 她继续道:“不信你就试试看,虺神的惩罚会降临在你的身上,让你与她互换。” 那人不信,可还是有所迟疑,刀不再扎女学生的嘴,挑衅地划了女学生的手臂。 冉绮立刻调动美人app的变装,让女学生变成了男人模样,让那村民成了女人模样。 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变化令人瞠目结舌。 就连女学生和村民自己都傻眼了。 然而变化还没有停止,村民长得越来越像女学生了! 村民顿时六神无主地丢了刀跪在地上,面朝祭坛方向磕头,祈求虺神原谅。 这真的是虺神的惩罚! 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包括玩家们。 只有大祭司看到,冉绮的手指在空气中划动着。 她在调整数值。 她本来想让村民一下子变得像女学生 可是数值太难调了,所以大家看到的是村民是慢慢变得越来越像女学生。 没想到效果反而更唬人。 冉绮有一点小得意。 不过她没有得意忘形,小声对大祭司道:“让他去小黑屋里自己待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后自然就会恢复。” 大祭司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起身按她说的宣布。 弹幕: 【绮宝为什么不自己宣布,这样村民会以为虺神眷顾绮宝,以后会更忌惮绮宝吧】 【不行的,村民在之前抓逃跑玩家的时候,见识过其他玩家的技能,如果绮宝出面,也许有人会猜到这是绮宝唬人的技能,被拆穿就完了】 【懂了,让大祭司出面,他们才不会怀疑。因为虺神确实会和大祭司沟通】 【绮宝叫大祭司去宣布,大祭司就去了,突然有种绮宝是大祭司的“神”,给他下达指令的微妙感觉】 【不要再说了,我又要脑补一些涩涩的东西了,斯哈斯哈】 【这都能涩,那我也……嘿嘿嘿……大祭司做绮宝的神使,以下犯神什么的嘿嘿嘿】 …… 画风怎么突然歪了! 弹幕讨论的东西冉绮简直没眼看,她坐下,拉着大祭司的袍角玩起来。 圣村人不敢再继续这场喂人盛宴,齐刷刷地对祭坛跪下,询问这样的盛宴已持续数十年,虺神如此是有何不满。 大祭司看向冉绮。 冉绮迎上他的目光,愣了两秒,真有种成了他“主子”,他在等待她吩咐的感觉。 她对他眨眨眼,让他自己说。 大祭司言简意赅地对众人吩咐:“自行感悟。” 于是村民们集体跪在圣场,面对祭坛感悟起来。 弹幕:【秀儿】 冉绮:6 村民们不再强迫玩家与学生们,他们互相搀扶着离开。 大祭司则直接带着冉绮回圣殿去。 离去时,冉绮自上而下俯视着那些低着头的村民,竟奇异地有种在高草丛里看到密密麻麻的虫子的感觉。 想到高草丛,回去的路上,她问大祭司:“圣场以前是高草丛吧,现在怎么没有了?” 大祭司道:“我醒来时便是在高草丛里。是虺神把草丛烧掉的。” 冉绮:“为什么?” 大祭司:“祂有祂的理由。” 他并不好奇,所以没问过。 他那时只好奇他等待的,他追求的那个答案。 而如今,他连对这些的心思都淡了。 脑海里只有她。 大祭司握紧她的手,回圣殿的脚步变得急切。 一进圣殿,便将她往房间带。 冉绮心脏扑通扑通跳。 感觉,进展好快哦。 她脸红红地含笑注视着他。 进了房间,关门,他回身将她压在门板上,用布遮住她的眼,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这次他也学会了举一反三,就是动作很生涩。 冉绮被他咬了三下,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她嗔怪道:“你这次学得不好,还需要再练习。” 她只是假装老师想要逗他。 但她一时忘了,他的练习对象只有她。 冉绮又被他吻住,逐渐晕晕乎乎的。 就听他在耳边时不时问她:“这样呢?” “这样可以吗?” “还要练吗?” 他的嗓音本就蛊人,此刻变得低哑,冉绮头皮都酥了。 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倒在了床上。 房间内没有点蜡烛也没开灯,床帐内昏暗的什么都看不清。 黑暗中,感官总是格外敏锐。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体温,他手指把头发勾到她耳后的动作…… 冉绮搂着他,有点贪恋。 谈恋爱好有意思,亲吻也好有意思,甜甜地。 就是她嘴唇有点麻了。 在他又要亲上来的时候,她抵住他的胸膛:“可以了,你学成了。” 大祭司在她上方发出低笑。 他离她很近,她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她紧张地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然而,他把她抱着挪个位就打算睡了。 冉绮:? 不可以!我还没看到你的身体! 她扯了下他的长发,他猝不及防被她扯痛了,看向她。 冉绮眼睛还蒙着布,湿润微肿的红唇一张一合:“我想看看你。” 大祭司哄她道:“别看,会被虺神诅咒。” 冉绮:“我不看你的脸,看看你 的身体,可以吗?” 大祭司身体紧绷起来,良久,低低应声:“嗯。” 冉绮兴奋地坐起来,催促他快点把脸蒙住。 他拿来给她蒙眼的纱盖在脸上,躺下。 冉绮扯下眼上的布,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大祭司,兴致勃勃。 他穿着黑色丝绸长袍睡衣,躺下时,丝绸便衬出了身体轮廓。想到他在祭坛上说的话,冉绮不可避免地看了眼他的下袍。 嗯……果然…… 打住!冉绮遏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兴冲冲地跳下床,点燃一盏黑色蜡烛,端着烛台到床上。 从哪里下手好呢,从上面开始吧! 她一手拿烛台,一手拉他衣襟,弯下腰,脸靠近他的身体,仔仔细细检查。 他的身体真像是白玉雕成的,没有一处瑕疵。在黑衣与烛火的衬托下,皮肤泛出莹润的光泽。 好羡慕这皮肤。 是因为他喜欢泡温泉吗? 冉绮又开始乱想,自己想着自己就笑起来。 她一路往下看,试图找出他身上比较明显的印记,可是没有,连痣都没有。 她不由得把脸离他更近。当她检查时,他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目光,她的呼吸,落在了他哪一块地方。 大祭司手指不由得紧绷,克制,压抑,不让自己失态。但有些东西就是很难控制。 更何况,他正处于特殊时期。 冉绮找遍了他全身,也没找到什么印记。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她犹犹豫豫地拉他衣袍,问他:“可以吗?” 她已经看到他此刻的为难了。烛火摇晃,投射下的影子让她有点怕又有点想看。大祭司气息沉缓,手压在她手上:“看了要帮我。” 冉绮脸红红地小声说好。 然后——她竟然发现了他身上的印记!在人·鱼·线靠近下方的位置,有一粒红痣。红得像白玉上滴下的一点血,很小,很好看。 冉绮盯着这粒红痣,像发现了宝藏。 可转瞬她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痣长在这个位置,她回到百年前之后要怎么找啊? 她犯了难,叹了口气。 大祭司浑身一僵。她叹气,是不想?他不愿勉强她,道:“睡吧。” 冉绮一愣,用手指戳戳他,眨巴眼睛问道:“不用了——”吗字还没问出口,她就被他握住了手。 然后,好久之后她才得以睡觉。睡前,他还贴心又餍足地帮她擦手揉手。 时候不早了,她很困了,很快倒在床上入睡。 她想,这次入梦就是五年后了吧。 方娴会不会死,就看这次的了。 睁开眼,她身处破屋之中。 外面有十分热闹的声音,不同于以前来时的沉寂。 冉绮下床往外走,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成了大人的样子。 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她长大了。 起码十八岁以上了。 那这个时空是不是过去十几年? 冉绮既害怕又期待。 怕方娴已死,期待命运已经改变,所以她回来的时间节点才不同了。 她做了会儿心理准备,和弹幕聊了会儿天。 当弹幕问起她做了啥,为啥她和大祭司进房间后又切画面了。 【是在教学吗?是什么我不能看的教学吗?我已经十八岁了,我有什么不能看的】 冉绮:我该出去了。 弹幕一片调侃,她心情轻松不少,推门走出破屋,外面竟然是白天! 往日沉寂阴郁的村庄,变得鲜活许多。 家家户户贴上了红纸,挂上了红灯笼。道路两旁还有人卖一些 小东西,不少人来来往往。 俨然就是一副热闹小镇的景象。 这十多年发生了什么? 这还是圣村吗? 冉绮难以置信,有些激动地快步走进小镇。 小镇的房屋还能看出圣村的格局,但那些破败阴暗的房屋都被修缮过。 冉绮跟着记忆找到李家,简直认不出来。 李家破败的小院子,成了整个小镇最豪华的大宅。 此刻宅院里聚满了人,许多人正围着坐在一个门口的女人说话。 女人面容熟悉,过去十多年,也没有太大变化。 察觉到冉绮的目光,她看过来。 看到冉绮的刹那,目光有一瞬间的停滞,而后惊喜地迎过来:“冉绮,你终于来了。” 冉绮迎上去抱住她,看她保养得当的样子,感慨道:“你这些年过得很好。” 方娴摸摸她的头,笑笑。 院里人太多,有些话不方便说。 那些人都开始追问冉绮是谁,冉绮听见他们喊方娴方老师。 方娴让他们先回去,送走他们后,带冉绮进屋。 方娴如今住的已经不是那脏乱的柴房,而是宅里最宽敞明亮的房间。睡的床铺也很柔软舒服。 她拉冉绮在床边坐下,说起这些年发生的事。 “我带钦苍回来后,他们就不敢随意欺·辱我了。钦苍很聪明,他给我出了很多主意,很快让我在家里有了地位。” “后来高草丛里的虫子跑出来吃贡品,钦苍驱赶了虫,又更让村里的人认定,他就是虺神化身。” 这之后,钦苍凭借这个身份,和方娴一起,让村民做了许多事。 比如说停止婴儿献祭,改为全镇大力饲养家畜以应对必要的献祭。 出于一己私欲的献祭,倘若有人做,便会受到处罚。 处罚很严厉,但冉绮理解,这是必要的手段。 后来方娴想着开始教书,让这里的人摆脱愚昧思想。 大家的思想变了,日子也好过起来,方娴与钦苍在村里的地位就更高了。整个村子的面貌焕然一新。 方娴很感激冉绮将钦苍送来,简直是送了她一个宝贝。 冉绮不喜欢这种说法,笑道:“不用感激我,你该感激钦苍。” 方娴连声说是,又抓着冉绮的手叹道:“这些年你一次都不出现,钦苍很想你呢。他经常没事就去你会出现的破屋待着,一待就是一天。” 说起钦苍,冉绮还没看到他,东张西望道:“他人呢?” 方娴道:“不巧,这两天快过年了,我提议让大家热闹热闹,搞些活动。钦苍提前带人去拿猪牛羊献祭了,免得过年的时候虫子还来扰人。他估计要等到晚上才能回来呢。” 冉绮点头,真心实意地为他们开心:“你们过得好就好。” 虽然这和她原先的设想不同。 她还以为方娴会想办法离开这个村子。 弹幕: 【方娴真的好好,竟然回选择留下教化这个村子】 【那绮宝的任务是不是完成了?】 【没有吧,虫子的问题不彻底解决,危机就仍然存在。绮宝还是得找到大祭司按照原计划来才行,现在方娴只能算是帮她免去了一部分麻烦】 是的,还是得找到大祭司。 冉绮心想这个时候大祭司肯定出生了,年纪差不多在三十岁以下。 她和方娴闲聊了两句,问方娴村里有没有三十岁以下,长得非常好看的男人。 方娴脸色微变,“你这次是为那个男人而来的吗?” 冉绮:“算是吧。” 方娴沉吟道:“ 我和村里男人接触不多,这事,之后我帮你问问钦苍吧。你暂时不要跟他说,我怕他会不高兴。” 不高兴什么? 冉绮想了想,懂了,钦苍会不高兴她是为别人而来的。 钦苍小孩子脾气,都不许她给小孩儿嗦手指,会这样也正常啦。 冉绮笑着点点头。 方娴又轻松地笑起来,道:“今晚就会有活动安排,你要不先去街上逛逛?” 冉绮点头说好。 她也想见识见识如今的圣村。 方娴给她拿了钱,她起身往外,又问方娴道:“村里活动都安排满了吗?今晚有没有安排?” 方娴摇头,“今天集市开到傍晚就结束了。” 冉绮欢跃地道:“那今晚可不可以安排全村人都去泡个温泉?” 三十岁以下好看的男人范围还是太广了,要是大家都去泡温泉,她就能看到那粒红痣了! 正好村里有温泉。 方娴笑道:“当然可以,待会儿我叫人去通知。” 冉绮抱了方娴一下,道谢,兴高采烈地出门逛街去了。 由于圣村如今仍是封闭,就算逐渐发展起来,能卖的东西也不多。 冉绮买了些小零嘴,东走西逛,和人搭话,时不时问问他们如今对圣村的想法。 村民都笑脸迎人,说十分感激钦苍和方老师,带他们过上了和从前不一样的生活。 冉绮逛的时候,还碰到了孔钰、惠美、谭毅和邢凯。 他们四人刚弄懂如今的变化,都有点懵。 和冉绮会和后,听冉绮说了任务以及圣村的现状,孔钰大喜。 惠美与谭毅却眉头轻蹙。 惠美道:“也许任务真是那样吧,可我总觉得还有哪里怪怪的。” 谭毅道:“这一次的世界确实变了。可是比起上一轮,大家又太喜庆了。不管是太喜庆还是太压抑,感觉都挺不正常的。” 他俩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但就是有种违和感。 冉绮认真思考他俩的话,也觉得刚刚一路问过来,村民们都太开心了。 开心很好,可是所有人都没有烦恼,就很虚假了。 冉绮严肃起来,和玩家们商议一番,打算先分开探查小镇,晚上去泡温泉前会和。 五人分开行动。 全然没有注意到,悬挂在各家门头的灯笼摇摇晃晃,仿佛一只只红眼珠。 村民们悄悄注视着他们五人,瞥见摇晃的红灯笼,又立刻恢复笑容继续该干嘛干嘛。 * 四辆板车停在高草丛边。 身材高挑,长相出尘绝俗的少年从车上跳下。 驾车的四人紧跟着下车,听从他的指挥,掀开板车上盖着的黑布。 黑布下是一具一具堆叠的尸体。 有老有少,只不过身体各有残缺。他们俱是死得干净利落,可见下手的人有多熟练狠绝。 少年指挥四人,将尸体一具一具扔进高草丛里。 倘若冉绮在,她会发现,其中有具尸体的长相,和今天卖她芝麻糖吃的老板长得一模一样。 四人麻木地扔着尸体。 少年站在高草丛边,盯着草丛,一如既往地说道:“虺神,给我一个能留下她的世界。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听得见。” 风吹拂草丛,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仔细看,碧绿的草叶下方都已被血染红。 这片草丛这十几年来,究竟吃了多少祭品,恐怕就连虺神自己都数不清了。 将四板车的尸体扔完,少年按照惯例走进了草丛,躺到他被冉绮发现的地方。 他好想她再次出现在这 里,发现他,带他出去。 可十三年了,她一次也没出现过。 这十三年,他逐渐回想起上一辈子的事情。 回想起大火中的村子,消失的她。 她没死,一切能够重来,他很高兴。 他想见她,立刻!马上! 可是她让他跟方娴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来找过他。 她答应过要陪他度过他的发·情·期。他的发·情·期已经来了快一年,她怎么还没有出现? 他望着逐渐昏暗的天空,想着她,闭上眼睛。 草丛里逐渐响起衣物碾在地上的声音,少年低低唤着她名字急促地喘·息。 来找他吧。 他再也不会放她走了。 …… 夜色降临,少年走出高草丛,呼吸已恢复平稳,身上那股异样的味道也已散去。 他躺在装过尸体的板车上。 驾车四人奴隶般任劳任怨,一声不吭地带他回村。 明月当空,染上血色。 少年望着月亮,颓靡的眼眸,渐渐迸发光亮,嘴角扯出大大的笑容。 月亮告诉他: 她来了。:,,. 章节目录 第39章 山中虺神3.8 热闹的村子,越逛冉绮越觉得古怪。 弹幕也察觉到异常: 【一开始还好,逛时间长了,就觉得这村子好假啊】 【是的,有种不自然感。所有人都在笑,绮宝问别人有关方娴和钦苍的事,他们也全都在夸,夸的话也差不多,好像被设定好的模板】 【这么说起来确实是处处都透着诡异】 冉绮也这么觉得。 可她目前没有确凿的证据。 离和玩家汇合还有段时间,她零嘴吃完又饿了,也没什么好逛的,便去方娴家吃东西。 远远看见方娴家炊烟袅袅,她开心地跑过去。 方娴正坐在院里,先前冉绮看到的那些村民又来找她了。 听见冉绮说饿了,她立刻带冉绮去厨房吃东西。 村民们又笑问冉绮是方娴什么人。 方娴道:“这是我女儿。” 顿时,村民看冉绮的眼神变了,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恐惧。 不过他们将情绪掩饰得很好,面上还是笑着的,直夸赞冉绮漂亮。 冉绮更觉有问题。 他们竟然没一个人疑惑方娴怎么突然多出她这么大个女儿。 是不好奇,还是不敢好奇? 冉绮不方便直接问。 方娴笑着应对村民的话,将她推入厨房。 厨房里,白发苍苍的老妇正在做饭,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正在劈柴烧火。 看到方娴进来,他们都下意识害怕得浑身一抖。 方娴好像没看见似的,打开笼屉拿东西给冉绮吃。 冉绮边吃边观察烧饭的两人,竟是丁老太和方娴的丈夫李军。 她眼里惊讶一闪而过,不动声色地继续吃东西。 方娴还在给她拿别的,“你先垫垫肚子,想吃什么,晚上我让他们再给你做。” 这话说得,丁老太和李军仿佛是可以随意使唤的仆人。 冉绮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两人曾经那样欺负方娴,方娴怎么对他们都不过分。这没什么的。 她边吃边漫不经心地问起方娴的女儿和儿子,道:“我怎么没看到他们?” 方娴道:“三个女儿都出嫁了,继宗跟钦苍出门了,晚上回来。” 冉绮点头,又问:“李老头呢?” 方娴笑了声:“死了。” 方娴话音刚落,一旁传来砰咚一声。 是李军不小心把柴弄掉了,厨房里顿时惊起一阵灰烟。 他手忙脚乱地捡着,惊慌的样子显然是通过那个“死”字联想到了什么。 方娴眉头皱起,让冉绮先出去,别被烟熏着。 冉绮吃着包子走出去,方娴从厨房里面把门关上。 冉绮就站在门口吃包子,可是听不见厨房里半点声响。 听不见动静才是最可怕的,这说明里面的人怕方娴怕到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弹幕:【方娴好像变了很多】 冉绮赞同地点头。。 过了会儿方娴出来,让冉绮回屋休息去,待会儿就吃饭了,吃完饭正好去泡温泉。 冉绮答应。 方娴带冉绮去了二楼一间房,房里一应布置俱全,好像有人在这儿住似的。 方娴笑道:“这是专门留给你的房间,这里的东西都是钦苍给你布置的。” 冉绮应好。 这里的布置很用心,她心道小钦苍真是好孩子,时时刻刻惦记我呢,方娴离开后倒床就睡。 反正到了吃饭时间方娴会叫她,不用担心。 就是,这被子,枕头,怎么都有一股熟悉 的香? 她好像在哪儿闻过…… 冉绮半梦半醒地想着,彻底昏沉地睡过去。 * 钦苍一路快赶,在晚饭前到家。 方娴刚迎上去,还没说话,钦苍便殷切地问道:“她人呢?” 方娴指指楼上:“逛了一下午,又吃了点东西,现在累了,在休息。” 她说话间,钦苍已经大步流星地跑上楼去,背影都洋溢着喜悦。 方娴看着他的身影,心中惴惴。 是的,她变了,在这样的村子里,不变怎么保全自己呢?可她还是不希望冉绮受到任何伤害的。 钦苍肯定不会害冉绮。 她就是担心,他等得太久了,会不知分寸。 上楼,推开熟悉的门,钦苍看见床上微微拱起的身影,眼睛都完全黏在了她身上。 他一眨不眨地向她靠近,到床边,看到被被子圈住露出来的小脸,禁不住笑了起来。 他伸出手,轻抚她的脸。温热,柔软,有点肉肉的,很真实的触感。 不是梦,她确实就在眼前。 他手在她脸上流连,渐渐呼吸沉重,喉结滚动了两下。俯身,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脸轻声唤她:“冉绮。” 冉绮毫无反应,好像梦到了好吃的,还砸吧砸吧嘴。 她的嘴因睡姿被挤得微微嘟起,开合间,他看见她雪白的小牙,软·红的舌。 钦苍的手不自觉沿着她的脸往下,经过颈脖,滑进被子里。他曾在这张床上想着她发泄过很多次,此刻她就躺在这儿,着实让他情难自制。 他低低问她:“我想碰碰你,可以吗?” 冉绮睡着呢,不可能回答他。 钦苍的手隔着薄薄的空气,虚抚她的轮廓,终究没有按下去。 没关系,她答应过他陪他过发·情·期。等她醒了,他要听她亲口说可以。 钦苍笑得明媚灿烂,掀开被子想要上床和她一起睡,又想起自己刚刚躺过装尸体的板车,匆忙冲进浴室洗了个澡。 洗完澡他囫囵穿了件薄衫,上床和她一起睡,将她抱进怀里。 突然感到束缚,冉绮不安分地动了动,待找到个舒服的睡姿,又继续沉睡。 钦苍还以为她要醒了,见她如此,有点失落。 不过他还是不忍心叫醒她。 想着她睁眼看到自己,会是怎样笑着的,他轻轻地吻了下她的鼻尖。 * 呼吸间那股熟悉的木质香气更浓了。 冉绮半梦半醒地想,怎么还不到吃晚饭的时候? 她虚着眼想起床,却感到有东西箍住了自己。被吓得睁开眼,就见一张略熟悉的脸离她的脸不足一手距离。 见她醒了,对方还凑过来,很自然地在她唇上吻了下。 她还懵着呢。 对方就有点红了脸,眼眸晶亮地注视着她。 冉绮:? 他是谁?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还在做梦? 冉绮缓了好一会儿,四处张望,确定这是自己睡前的房间。 再看对方逐渐皱起眉头的脸,她认出来了:“钦苍?” 都长这么大啦! 看着已经是十五六的少年了,轮廓比小时候更分明,眉眼长开,鼻梁也更挺,更显出众了。 她那么久不说话,他还以为她忘了他是谁,记得就好。 钦苍眉头舒缓,松了口气,“嗯,你终于回来了。” 他原本有好多话想说,可在她的目光中,他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渐渐红了眼眶,把脸埋进她的颈间。 “你 好久没来看我,我还以为你把我丢给方娴,是不要我了。” 冉绮呆呆地拍了拍他的背,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道:“你刚刚在干嘛?” 他刚刚,是吻了她吧? 钦苍道:“想你。” 冉绮:“……不是,我是问你刚刚亲我那一下,你在干嘛?” 钦苍察觉到她质问的语气,眉头皱起,执拗道:“想你,就是想你。” 太想了,所以吻了一下。 冉绮弄不懂他,再纠结下去感觉要吵起来了。 青春期小孩就是难搞。 冉绮在心里感叹,松开他,让他也松开自己,说要起床,叮嘱道:“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钦苍愣了下,问道:“为什么?” 他没松手。 冉绮轻松地推开他,想到大祭司,笑道:“就是不可以啦。” 钦苍观察着她的表情,问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冉绮:“算是吧。” “你们在一起了?” 冉绮说是要教大祭司,可实质上她知道就是在一起了,她笑着点点头。 她越回答,他的表情越正常,仿佛真的意识到了他现在不可以像小时候那样没有性别观念地黏着她了。 看他下床,还知道避嫌,拿衣服去浴室穿,冉绮心道他刚刚应该就是小时候的占有欲作祟。 弹幕也都在起哄调侃: 【小钦苍要有姐夫了,要难过咯】 【我想起小时候隔壁总给我买辣条吃的姐姐出嫁,我哭得要死,还跑到她家让她带我一起嫁哈哈哈哈哈哈】 【绮宝要好好安慰小钦苍啊,他一直念着你呢,感觉方娴在他心里都没有你重要】 …… 冉绮:肯定会好好安慰的啦,不过要等到有空的时候。 她整理好衣服,对浴室里的钦苍说先下去了。 钦苍“嗯”了一声,又问她:“他也来了吗?” “谁?” “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 冉绮:“他来不了。” 不过他在这个时空也存在,她好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呢。 冉绮期待地兀自笑起来。 钦苍“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冉绮下楼,桌上已经摆好菜。 方娴正忐忑地坐在桌边,见冉绮心情颇好,她稍稍安心,问道:“钦苍呢?” 冉绮:“在浴室呢,他长大好多啊,个子变得好高,就是性格还跟小时候一样。” 方娴笑着说是啊,心又悬起来:冉绮还没发现钦苍的改变? 冉绮坐下没等一会儿,钦苍就下楼了。 他神情疏朗,仿佛心情不错,很寻常地让冉绮不用再等,直接吃饭就行。 冉绮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开动。 吃完她还要去跟玩家汇合,可不能在吃饭上耽误太久。 她吃得很快,期间钦苍一直给她夹菜,和她聊她男友的事。问他是个怎样的人,对她好不好什么的。 冉绮随口回应着,很快吃完,说要去泡温泉,起身道:“我先走啦。” 钦苍点头,目送她离开。脸上的笑在她走出李家院门后,渐渐被寒霜掩盖。 只剩两个人的堂屋空气骤然降至零点。 方娴试探道:“钦苍,冉绮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走,又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未等她说完,钦苍平静地打断道:“我知道。” 方娴一向猜不透钦苍的脾气,不愿再这方面继续聊下去。扯开话题道:“对了,你知不知道村里有哪个男人三十岁以下,长得很好看的?晚上有空把符合条件的都叫过 来吧。” 钦苍睨她:“你找?” 方娴目光闪躲了下,胡乱点点头。 钦苍盯着她看了会儿,目光幽森地笑了:“她找吧?” 方娴闭了闭眼,喉咙堵住一样说不出话:“……” 她越来越怵钦苍了。 冉绮要是知道他做了什么疯狂的事,肯定会怕得跑掉。 * 冉绮跑到温泉门口,玩家们已经在这儿等了好一会儿。 他们在温泉背后的暗处坐下,聊起各自的发现,都是觉得村民们现在太假了的。 邢凯道:“还有,这些年过去,村里好像没有新出生的小孩?如果他们已经不用人来祭祀,孩子呢?难道是全村都绝育了?” 这是个重要发现! 冉绮毫不吝啬自己的大拇指:“你好厉害!” 邢凯突然被夸,有点不好意思地咳了咳。 惠美道:“还有,你们觉不觉得,村民们的生长好像变缓慢了?孩子长得慢,大人老得也慢。” 孔钰道:“这难道是虺神操控的。生育率下降,但延缓衰老。” 谭毅道:“恐怕没那么简单。我现在出生的这个家,有七个孩子,有两个孩子在和方娴学东西,这两个孩子在家明显地位高于其他人,甚至高于父母。” “年龄最小对此很不满,不过不敢表现。我私下里去套话,她的表现很有意思。” 这个十岁的孩子,竟然以为谭毅是去套话的,要把她交出去,惊恐地一直说“我错了我错了”,说还没轮到她,求谭毅不要把她交出去。 冉绮抓到重点:“什么交出去,还没轮到?交给谁?轮到她会需要她做什么?” 谭毅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根据他判断,村民们不是有意在隐瞒什么。而是他们真的打从心底害怕某个东西,忌讳提起。 弹幕:【不是说已经没祭祀了吗?还有什么能让他们害怕的?】 【方娴?】 冉绮回想方娴的一举一动,把她的反常讲给谭毅等人听。 孔钰思考后猜测道:“有没有可能,方娴和虺神达成了某种交易,让她获得了某种能力,掌控了全村?” 惠美否定道:“那也需要献祭。村民们都活得好好的,她只拿猪牛羊献祭的话就能如此的话,其他村民不会献祭去吗?” 孔钰挠挠头:“好复杂。” 这种动脑的事,不是她的强项。 惠美又道:“不过这次回到过去的经历是一次必经之路,也是一次关键。我们能不能完成改变过去的任务,提前结束这场游戏,就看这次。” 玩家们都看向惠美,问她怎么这么肯定? 惠美:“是我的道具告诉我的。” 她有个道具是提升百分之三十的直觉,可在危险关头趋利避害。 玩家听罢,都让她预测一下这个时空的走向。 惠美预测不出来,她只能凭感觉判断一些事情。玩家们都有点失望。 只有冉绮更加乐观,道:“那你岂不是可以判断出谁出大祭司?” 玩家们意识到这点,都惊喜地再次指望起惠美。 可惜这个惠美也判断不出来,不过她说等她看过全村人,她可以给出一些意见。 人不能太贪心,这也足够了。 天色越发的暗,来泡温泉的人越来越多。 坐在黑暗中的玩家们已经几次被人发现了。 他们不方便再在这儿坐下去,打算去泡泡温泉缓解疲劳。 温泉是混浴,和后世一样分男女。 邢凯与谭毅进男汤,惠美与孔钰进女汤。 冉绮犹豫了一 下,打算混进男汤,偷偷摸摸观察。 她在外面找机会,等了很久还没进去,就遇到了方娴。 方娴说已经帮她找人了,晚上钦苍会把人叫去家里的。 当着方娴的面,冉绮不方便再进男汤,只得暂时放弃。 她要和方娴一起进去泡温泉。 方娴又止住她,让她去那个没人的温泉池。 现在还没有大祭司,这个温泉池是钦苍专用的。 冉绮讶异道:“有专用的温泉池,你怎么还要和别人一起?” 方娴低垂眼眸,吞吞吐吐道:“他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有点……” 冉绮领会到的意思是:钦苍是蛇尾,方娴有点难以接受,不想和他泡一个温泉,哪怕不是一起泡。 冉绮“哦”了声。 她没想到方娴没有完全接受钦苍,不过她也能理解,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一个怪物的。 方娴提议冉绮也可以和她一起去女汤泡。 冉绮不想钦苍知道觉得他被自己嫌弃了,摇摇头,还是进了那个无人的温泉池。 这个温泉池是三个之中最大的。 内部水汽氤氲,如同仙境。 冉绮泡进去后,就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全都抛之脑后。 既然是来放松的,那就要彻底放松。这时候还想那些烧脑的事,太累啦。她才不要。 冉绮舒坦地靠在池边,时不时泼水玩。 她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估摸着时间不早,该走了,这才准备起身离开。 刚要站起来,突然有东西从水底猛地拉她一把。 冉绮惊慌间看到一条黑影一闪而过。紧接着一双手从她身后圈住她,那黑影缠绕她的双腿,以将她完全缠住的姿态把她拉到水面。 她定睛一看腿上缠着的,是一条粗·壮的蛇尾。浑身僵硬几秒,反应过来,唤道:“钦苍?” 身后抱着她的人没有说话,把脸贴在了她后颈上。 他不说话冉绮也知道是他。 她现在还没穿衣服呢。 冉绮不高兴地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一声不吭地吓我一跳。快放开我。” 她得先把浴袍裹上。 身后的人不放,且蛇尾缠她更紧。 蛇鳞刮着她白·嫩的皮肤,留下点点红·印。 冉绮娇气地喊疼,蛇尾顿了下,不再收紧。 钦苍委屈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你不要我了。” 冉绮也委屈了,她扁着嘴道:“我什么时候不要你了?你不要乱说话,松开我,我们出去之后好好说。” 钦苍的脸在她后颈蹭了蹭,“那你说,你再也不离开了,我就放开你,好不好?” 冉绮哄小孩儿似的,笑起来顺着他道:“好,我再也不离开了。” 钦苍听出她的不走心,搂住她腰的手勒紧:“我没跟你闹。我要你认真答应我,再也不走了,留下来陪我。” 他是认真的,将心比心,冉绮不喜欢自己认真时别人还在开玩笑。 于是她严肃起来,道:“钦苍,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我迟早是要走的,就算我答应你也没用。这些年我没陪你,你不是也过得好好的吗?” “我不好。”他嗓音陡然森冷。 不等冉绮再开口,蛇尾猛地用力,将她再次拉入水中。她还没反应过来,一双唇就含住了她的唇。 她茫然的眼里多了震惊之色。 这一刻终于懂得,下午睡醒时的那个吻代表的意义。 她使劲地推他,可是他的力气超乎想象的大。 钦苍一手箍住她的腰,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让她头微微后仰着迎合他 。 她紧咬牙关,手在他身上用力地掐抓,让他放开自己。 可他好像不知道痛,放任她在自己身上抓住一条条红·痕,专注而又耐心地想要她张开嘴巴。 冉绮放弃了,累了,再憋气下去要憋死了。她微启唇,呼吸与小鱼一起钻了进来。小鱼得偿所愿,灵活而又笨拙地在她口中想要讨好她。 木质香气逐渐占据她整个口腔。 她忽然间灵光一闪地意识到这香气在哪儿闻到过了。 大祭司身上! 大祭司和钦苍……是什么关系?! 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钦苍。 他也睁着眼,红着眼眶,满眼是歇斯底里的煎熬。 冉绮:? 奇了怪了这孩子,被强吻的是她,怎么她挺享受……不是,她没有难受,他反倒好像难过的要死? 她尝试和他交流,可她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此刻也无法领会到她的眼神。 冉绮只得轻轻咬他一下。他反倒像受了刺激的凶兽,更凶狠地肆虐。 她无奈地伸出手抱住他,抵住口中的鱼推回去,舔了下。 钦苍愣怔住,眨了眨眼。 冉绮安抚地抚摸他的背,带着他游到水面,趁他愣神地功夫猛地推开他,在他再次扑上来之前抬手制止:“等一下!” 她大口喘·息,威胁他道:“我们先回家,有什么话好好说,不然我真的生气了。” 钦苍浑身一僵,宛若一只受伤的大猫,向她扑来的动作放了下去,低垂着湿漉漉的脑袋,失魂落魄地上岸。 冉绮也爬上岸,连忙想去拿自己的衣服穿上,一条干燥柔软的浴巾先一步围过来包裹住她。 钦苍声音低哑的解释:“你衣服都湿了,晚上冷,穿着回家会着凉。。” 冉绮瞪他:“湿了怪谁啊?还不都怪你!” 钦苍没有反驳,乖巧挨骂的样子十分叫人不忍。 冉绮看他浑身湿透还没换衣服,就拿来干净浴巾给自己,也不想骂他了,一边往回走,一边教育他道:“你刚刚突然拉我下水,我要是呛水呛死了怎么办!” 她要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把话说得吓人了点。 钦苍却又受了刺激,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我不会再让你死的。” 他说什么? 不会再让她死? 再? 冉绮大脑卡壳了几秒,突然之间明白了一切,立刻安慰激动的钦苍道:“我没死,我不会死的,走,先回家。”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她猜,钦苍可能知道上一次时空的事了! 冉绮突然意识到,钦苍变成现在她难以理解的样子,有她的原因。 她错了。他们都是真实的人,都把她看作非常重要的人,是她疏忽了他们的感受。 一路沉默回到家中,方娴还没回来。 冉绮让钦苍去换衣服,钦苍不肯,怕一眨眼她又不见了。 她说不出狠话,只得带他回自己房间,让他上床裹好被子。 她去浴室里飞快换好衣服出来,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问他是不是知道上辈子的事。 钦苍没想到她也会知道,愣了一秒,点头。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侧,依恋地蹭了蹭,哀戚地注视着她道:“我想陪你死,我找了很多种方法,可我死不掉。” 冉绮叹了口气。 这就是她最担心最抱歉的事。 她潇洒地救了孔钰与惠美离开,却忘了回到家的钦苍要怎样面对那样惨状。 他找不到她,会以为她已经死了。 对她而言,这个时空的时间,眨眼间便可跳跃。可 对于钦苍而言,那是切切实实要度过的的每一分每一秒。 那年才十一岁的他,要怎样带着那样痛苦的记忆,度过漫长余生? 他是不是一直在自责痛苦,那天晚上他要是不走就好了,所以余生才都在想办法了结自己的生命? 冉绮抱住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轻抚着他的头,温柔地道:“我没死,我只是回我该去的地方。我不会死的,你不要担心。就算我不在你眼前,我也会好好地生活。所以就算我看不到你,你也要好好地活着,知道吗?” 钦苍看着她,突然笑了:“我做不到。” 他的笑无奈而又苦涩。 他没有说原因。 可是她好像看到了,他曾在那漫长而孤寂的余生,想念着她,无数次尝试为了她好好活下去。 可是,他做不到。 冉绮一时喉头哽住,说不出话来。 其实没有人比他求生欲更强了。 没有遇到她之前,只是出生不久的婴儿的他,都可以在危机四伏的草丛里,靠吃自己母亲的尸体挣扎着活下去。 可是遇到她,又失去她之后。 活着,突然就变得比死去还要痛苦了。 他握紧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红着眼眶对她露出好看的笑容,笑里却充满了乞怜与哀求,“留下来,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你口中的男朋友有好多人敬仰,他还可以找别人,我不行的……” “没有你我就死了。”:,,. 章节目录 第40章 山中虺神3.9 离去与否不是她能决定的,她无法给钦苍任何承诺。 冉绮如实告诉钦苍。 钦苍如陷绝望之境,紧紧抓着冉绮的浴巾,差点把浴巾抓破。 他近乎卑微地退让:“那你只要答应我,你想和我在一起就可以,好不好?” 这个可以答应。 她郑重道:“我不仅答应,我还可以发誓,我是想和你在一起的。” 作为朋友,作为家人,都可以。 机灵的她知道后一句不能说出口,默默在心里补充。 钦苍勉强安心,把脸埋在她怀里闭上眼睛。 轻拍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 钦苍贪恋地埋了会儿,昏昏沉沉之际,又抬起脸来,眼尾仍是红红的,眼神带着邀请:“冉绮,我的发·情·期到了。” 冉绮笑容变得僵硬:“这个……” 这个要怎么蒙混过关? 冉绮装不了傻,他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他的渴望,手也拉着她的手往被子里伸。被子里的他没穿衣服,冉绮毫无遮拦地就碰到了他的胸膛。 皮肤真好,手感也好,才十几岁,就有肌肉了。 她下意识感慨,随即联想到大祭司,原本闪躲的眼眸改为盯着钦苍发亮。 对了,她还有事情想要确定。 她热情,钦苍更热情,直把她的手往下拉。 “等等,我自己来。”冉绮挣开他的手,让他躺好。 钦苍愣怔几秒,耳朵红得似要滴血,听她的话,乖乖躺好。 冉绮站在床边,做了几个深呼吸。 弹幕: 【绮宝:大祭司,我给你织了顶帽子(绿),你喜欢吗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绿不绿帽子的,一个人难道一辈子只能谈一个男友吗?过去一个男友,未来一个男友,这不是很正常吗!严肃.jpg】 【突然觉得前面的姐妹说得很有道理。绮宝不是花心,她只是心软,舍不得让喜欢的男孩伤心】 冉绮:对,我就是心软——等等,我又没要干什么!我是要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印记! 弹幕: 【懂的,都懂的,反正待会儿你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屏蔽】 【为了绮宝能够自证清白,建议待会儿官方不要屏蔽,坚决维护绮宝自证清白的权利!】 冉绮:…… 她不跟他们扯了,哼! 钦苍静静等待着,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紧张,锁骨处隐隐泛起粉色。 冉绮不能再让他等下去了,她掀开被子。 被子下,是一条蛇尾。 冉绮:“……变回来。” 钦苍委屈地眨眨眼,蛇尾化作人的双腿。 他的腿又长又直,肌肉线条分外流畅好看,膝盖处竟然是淡粉的。 冉绮再次在心里狠狠慕了一把,目光上移,停顿,再上移,定在他人鱼线下侧的地方。 看了两秒,她惊喜地差点跳起来。 那里有一粒血痣。 她伸手碰了碰那粒红痣,没忍住笑出声。 原来是他。 她早就该想到是他的,怎么能想不到呢! 她此刻马后炮地认为,钦苍就是方方面面都很符合未来的大祭司嘛。 你看他们,都长得好看,身材也绝,世界上有几个人能长成这样? 其次他们很特别,都很受虺神关照,虺神毕竟是神,不可能把关爱当大白菜到处洒的嘛。 再然后,钦苍成长慢,大祭司百年后还是年轻模样。 合理,非常合理。 冉绮喜爱地摩挲着那 粒红痣,嘴角飞扬,低头在红痣上亲了一口。 她真爱这红痣,多亏了它,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都是她男朋友,她别扭什么呢。 她看向钦苍的脸。 钦苍正面色绯红,仿佛任人宰割的小白兔,胸膛因她的举动而剧烈起伏,呼吸也凌乱,手指绷紧着抓皱了床单,轻咬牙关不发出奇怪声音。 冉绮连忙克制自己的喜悦,温声道:“我没吓着你吧。” 钦苍摇头,抓住她的手,嗓音低哑:“还要……” 小时候的大祭司,比未来会撒娇多了。 冉绮笑眯眯地用手指戳戳他的脸,手任他拉着随他动,低头亲吻他的额头,他的鼻尖,他的唇。 他偏过头想要追着她的唇吻上来,冉绮调皮地要抽离,结果被他猛地按住后脑勺压下去。 他的动作还是生涩莽撞的,透着想要取悦她的意味,却是和在温泉池里溺水般的吻完全不同的。 冉绮愿意配合他,勾住他的脖子。吻变得更深更甜了。 他逐渐不甘于躺在床上被迫迎合,一个翻身将冉绮压在身·下,亲吻她的嘴角,她的脸侧,她的下颌…… 冉绮有点紧张,晕晕乎乎的,就感到他的腿又成了蛇尾,有V字状的东西压在了自己腿上。 有点熟悉。这个V让她想到之前大祭司养的那条蛇压在她背上的东西。她低头看了眼,震惊得瞳孔震颤。 对哦,钦苍就是大祭司,他是人身蛇尾,那条蛇尾根本就是他的。所以那天压在她背上的,其实就是大祭司的蛇尾!那个V是…… 冉绮:……其实大祭司也在发·情·期吗?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点。 她的反应让钦苍忐忑起来,微微拧眉问她:“这样,不可以吗?”他知道这样和人不同,但是他想这样,这才是他的本体。 冉绮想接受,可是有倒刺……她试探着碰了下,刺不扎人,可她还是——“有点怕。” 钦苍沉默几秒,变回人类的样子,低头吻她。虽面上不显,可冉绮看出他还是有几分失落的。 孩子脾气,有一点不如意都会不高兴。 冉绮想了想,小声嗫嚅:“那……以后等我适应了,你再试试?” 钦苍暗淡的眸光瞬间又亮了,吻她的动作更凶,她都快喘不上气了。 冉绮感觉晕晕乎乎的,眼前的世界在摇·晃。 …… 钦苍夙愿得尝,在冉绮睡下后也舍不得闭眼,一直盯着她看,用目光,用手指,用亲吻描摹她的轮廓,眉眼。 冉绮也不知道他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偷亲了自己多少下。反正醒来时,她被他吻得差点窒息,嘴唇还是肿的。 少年的精力就是旺盛,一点都不会累。 冉绮推开他,大口呼吸,想到过程中发生的某件事,觉得不能一句都不提,严肃地告诫他:“下次不可以再那样了。” 钦苍黏人地缠着她,含糊其辞:“我不知道,我控制不住。” 他中途变成了蛇尾,吓得她惊叫出声。只不过她的声音还没发出来,就被吃进去。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我没错,我下次还敢吗? 冉绮开始怀疑他是故意的,不然变成俩的时候,怎么刚好是一个进去。不过他这样也有好处啦,就是他变得太突然,她不需要做什么心里建设,直接就接纳了。 就是有倒刺,她还不适应,好疼。冉绮越想越委屈,别过脸不理他了。 钦苍见状连忙哄她,直说再也不了。 听他说了很多好话,冉绮才作罢,憋着笑假装勉强地表示原谅他了。 钦苍仿佛窒息的人终于被救上岸,松了口气,紧紧 抱住她小声道:“我不了,真的不了,下次先问你。” 冉绮满意地点头,“好了,睡一会儿吧。” 钦苍点点头,要她和自己一起入睡。 冉绮再次闭眼入睡,醒来时钦苍已经起床,还端了她爱吃的东西上楼来要喂她。 冉绮问几点了,钦苍说还早。但冉绮感觉自己和钦苍胡闹了好久,又睡了好久。 她吃了东西要起床,却四处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只得等钦苍过来,让他给自己拿衣服。 钦苍没去拿衣服,反而笑盈盈地要上床。 冉绮推了他一把,叫他不要这么毫无节制。 钦苍委屈道:“发·情·期……一个月呢。” 冉绮:……她忘了他不算人类了。 她知道有些东西尝了一次比一次不尝更难忍,深沉地道:“你要学会忍耐。” 钦苍眼底笑意淡去。 他已经很会忍了。 “我去拿衣服。” 冉绮笑着等他拿来衣服,换好下楼。 门外天色已是黄昏。 冉绮看到时愣了几秒,然后四处张望,寻找方娴的身影。 可是没看见。 她问钦苍方娴去哪儿了。 钦苍道:“她去她女儿家了,我们出去逛逛吗?” 冉绮看着眼前飘过弹幕,说她的画面竟然被切了两天。 她竟然在床上睡了两天? 她按捺惊讶,挽起钦苍的手臂笑道:“好呀。我是不是睡了很久,感觉是该出去逛逛了。” 钦苍道:“不久。” 今天的集市会开到很晚,傍晚仍是热闹的。 冉绮:“不久是多久?” 钦苍望向落日:“一天?” 冉绮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心沉了下去,“只有一天吗?” 钦苍点头:“差不多吧。” 冉绮试图给他找补:“会不会是你等我太久,现在容易记错时间?” 她语气很俏皮可爱,像在和他开玩笑。钦苍笑道:“不会。” 冉绮脸上的笑淡去,叹了口气道:“钦苍,我理解你没有安全感。可是你连这点都要骗我,让我怎么安心跟你待在一起呢?” 她的手从他臂弯里收回。 钦苍意识到她知道真实时间,慌忙在她彻底抽离之前抓紧她,“我不知道,大概真的是我等太久,所以分不清时间了。” 冉绮不想怀疑他,又笑起来,“好,那我再问你一次,方娴去哪儿了?你是不是怕我从她那儿问到正确时间,把她支走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想从其中找到一些不自然的情绪。 可是没有。 钦苍迎着她的目光,十分坦然:“她不是我支走的。” 冉绮沉默地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她还以为大祭司是他,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任务。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原来他已经变得比她想象得心机深沉。 察觉到她心情不好,钦苍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拉着她去买好吃的,看新奇的玩具。 冉绮实在提不起兴趣,“钦苍,今天先不逛了。你回家吧,我有事要去找几个人,等我找完他们就回家找你,好不好?” 钦苍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什么人?不能带我一起去见见吗?是……你说的那个男朋友吗?” 不然为什么要丢下他自己去见? 冉绮用力捏他的脸:“我男朋友只有你。” 钦苍扯了下嘴角,眼底仍是阴沉沉的,“那是你的朋友吗?我是你的男朋友,你不能带我去见你的朋友吗?” 好怕他再这样追问 下去,又要发疯。 冉绮无奈:“行,走,我带你去。不过我们说的事你可能听不懂。” 钦苍小心翼翼地问她:“那你可以解释给我听吗?” 冉绮:“尽量吧。” 弹幕嬉皮笑脸: 【男朋友是黑化蛇精病怎么办,急,在线等。对了,补充一点,是真蛇哦哈哈哈……】 【钦苍竟然是个黑化病娇,嘿…嘿嘿…嘿嘿嘿……嘶溜】 【除非一切重来或者他失忆,不然钦苍恐怕改不了了,嘿嘿嘿(擦口水】 …… 冉绮无视这群兴奋的观众,搂住钦苍的背,在他后背安抚地抚摸,“钦苍,你要相信,在这个世界,我只喜欢你。就算我们此刻会分离,未来也一定会相遇,一定会在一起。” 她犹如人生导师般语重心长。 钦苍似懂非懂。 她感觉他就像上数学课的学生。 你以为他听进去了,实际上他在想别的东西。 周围无人,冉绮十分无奈地打了下他:“叛逆。” 钦苍条件反射地避了下,难以置信地红了脸。她打他屁·股。 他无辜在她耳边道:“别在外面打。回去让你打……” 冉绮以为他在跟自己开黄·腔,脸红扑扑地佯装凶狠:“回去我就拿竹板打你,把你打哭。” 钦苍不懂她为什么这样。 可是只要她想,只要她愿意留下,他永远接受她给的一切。 他眼神纯澈地点点头:“好。” 冉绮:……他不会以为我真的要打他吧? 她又轻轻打了他一下,还捏了捏。他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轻咳了咳,没有再躲,小声道:“回去打……” 不打了,哼。 冉绮脸红得要发烫了,不和他说话了,加快脚步走遍孔钰等人的家。 结果得到的回复都是,他们不在。 冉绮问:“他们去哪儿了?” 他们的家人也都不清楚。 冉绮沉思片刻,严肃地问钦苍:“你没有对他们下手吧?” 钦苍错愕地道:“什么?” 仿佛不敢相信冉绮竟然这么怀疑他。 冉绮抱抱他,“对不起,我随口一说的。” 钦苍仍是失魂落魄,回家的路上紧紧抓着冉绮,却不再和她说话。 他好像真的因为她的怀疑生气了。 可是这也不能怪她呀,明明是他太可疑了。 冉绮想了想,亲昵地搂着钦苍的腰回李家。 李家现在只有她与钦苍,丁老太和李军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将院门关上,钦苍径直往屋里走。 冉绮拉住他地袖子撒娇:“不要生气嘛。” “我没有。” 他永远不会和她生气。 只是,他胸腔难以克制地沉闷。 不是因为被怀疑,而是——差点被她发现了他做的事。 冉绮让他弯下腰来,踮起脚轻吻他的唇畔,撒娇道:“不要跟我生气,我会难过的。” 钦苍对她挤出个笑:“我真的没有生气。” 冉绮想了想,推他上楼,说今晚她来做饭。 钦苍侧身把她推上楼:“还是我来吧。” 她那么娇懒,天生就是该享福的样子。 他可舍不得让冉绮去生火做饭。 他目送到她进入楼上房间后,自己进了厨房。 冉绮不打算乖乖待在房间里,做饭是她找借口想暂时和钦苍分开。 她有点不安。 除了直觉钦苍可能对那些玩家下手外,她还想到:会不会 是玩家们已经回到未来,只有她被留在了这里?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久。 她打开窗户,用床单绑成绳索溜下去,使用换装和变装,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穿睡衣的清秀小少年,顺着小巷再次前往孔钰等人的家中。 天色渐暗,村中的红灯笼散发着红光。 白天时,冉绮还认为这些红灯笼挺热闹。 可此刻,红灯笼将整个村子照得如同被血染透。 村民们沐浴在血光下,肤色更加苍白,肢体动作与笑容也变得更加僵硬。 冉绮尽量避着他们,趁孔钰等人的家人都去集市了,翻入他们家中寻找。 她仍然没有找到玩家们的踪影,但看到了打斗的痕迹。 在孔钰家,有大量水泼洒在墙面上,仿佛房顶漏了洞,方才下了一场雨。 这是孔钰的技能。 他们出事了! 冉绮急忙去寻找这村里能够藏人的地方。 找到最后,在第一次救出孔钰与惠美的地窖里,发现了昏迷的四人。 她将他们叫醒。 四人看到她陌生的样子都没反应过来,都提防着她。 冉绮恢复原貌,他们才相信她,互相搀扶着跟她往树林走,和她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们的家人趁昨夜他们睡着时突然袭击。 原本仅凭那几个村民是打不过他们的。可全村人都团结起来,他们招架不住,被逐一打晕丢到了地窖。 邢凯道:“我们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对我们出手。” 惠美见冉绮表情凝肃,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冉绮有些苦恼,不知从何说起,迟疑道:“我找到这个时空的大祭司了。” 孔钰喜道:“这是好事啊。咱们赶快推大祭司上位,就能完成任务了。” 冉绮:“可是如果我没猜错,大祭司就是命令村民对你们下手的人。” 玩家们脚步顿住,满脸不愿相信。 谭毅问道:“为什么?是不是大祭司对我们有什么误解?” “因为大祭司想要把我们留在这个时空。” 确切地说是想留下她。 “为什么!”孔钰难以理解,“他是不是以为留下我们会有什么好处?” “不……” “不是。” 冉绮还没说完,黑暗中便响起一道冰冷低沉的声音。 草木被齐刷刷踩压,无数脚步声靠近。 玩家如临大敌地环顾四周,就见黑暗中无数村民向他们靠近,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包围。 冉绮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出众夺目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脸色阴沉地道:“我无意留下你们,你们毫无用处。” 孔钰气恼道:“那你为什么不放我们走?” 钦苍看向冉绮,像是在对她解释:“不是不放,是我不想耗费精力将你们再送出去,也不想你们来影响我的生活。” 耗费精力送出去? 冉绮明白了:从她来到这个时空起,她就已经被留下了。他请她答应,是以为她会说出他想要的回答。 钦苍已经不是从前只会乖乖听话的钦苍了。 他完全掌控了这个村子,控制了所有人,甚至知道了这些藏在村民家里的玩家们与她熟识。 他如今对这村子来说,与神无异。 冉绮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按照常理,这时候她应该生气,大声质问钦苍,跟他吵架,决裂,叫他放自己离开。 钦苍肯定不会放。 然后他们在众目睽睽下拉扯,倾诉,为爱发疯,让旁观 者为他们的爱情目瞪口呆…… 咦—— 冉绮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才不要! 她走向钦苍,语气一如既往:“他们是我朋友,放他们走。” 钦苍本以为会遭到她的训斥,她的反应出乎意料,让他喜悦。 他锋芒收敛,软了态度,语气中甚至带有一丝祈求:“可以,不过你不能走。” 冉绮嗔道:“先放他们走,不然我生气了。” 钦苍:“……好。” 他真的拿她好没办法。 玩家们:??? 就这么简单?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钦苍答应了放他们走,却是有条件的。 他将他们带回村子。 一眼望去,浸在血光中的村子如同一条通往地狱的幽冥道。 村民们回家将家门紧闭,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玩家与钦苍冉绮。 钦苍道:“村中有六块符文碎石,将碎石拼接,可形成一个圆。只要你们找到六块碎石,就可以离开这里。” 惠美质疑道:“就这么简单?” 钦苍看了眼冉绮,不想她因为他害死别人而同他生气,提醒道:“当你们拿到第一块符文碎石后,全村村民都会攻击你们,直至你们集齐碎石,或是死亡。” “当你们成功离开后,就永远无法回到这里。” 如此……再也不会有人打扰他和冉绮。 钦苍注视着冉绮,晦暗地笑了。 玩家们犹豫了。 再也不能回来,他们的任务要怎么做?难道当真要在未来熬三个月? 他们询问冉绮的意见。 冉绮不开心地对他们疯狂摇头:不要抛下我。 她才不要一个人在这里做任务,太累了。 明白了冉绮的意见,谭毅问钦苍道:“那我们要是不走呢?” 钦苍眼神变得锋利如刀:“我不会阻止你们留下,但你们不能再接近冉绮。” 不和冉绮联系,哪天钦苍命令村民杀了他们,他们岂不是都没法儿保命? 玩家们眉头紧皱,陷入两难。 钦苍不逼他们,大方地给他们时间思考。 冉绮在他们思考时拉着钦苍进树林,四下无人时用力摔开他的手,佯怒道:“你还做了什么?现在能不能和我说实话?” 钦苍眉低眼顺地去拉她的手。 她不让他牵,赌气地把手揣起来。 弹幕:【揣手手好可爱哈哈哈哈】 钦苍牵了个空,手指颤了颤,拉住她的袖子,“别不要我。” 冉绮哼唧道:“你再这样谁敢要你。” 她的话犹如一击重击打在他心口,疼得钦苍无意识地紧咬住嘴唇,几乎要将唇咬出血。 冉绮不看他。 看他她会心疼的,毕竟是自己男友小时候。 钦苍去拉她,要她看自己,“你不可以不要我,我是你的,你要对我负责。” 冉绮梗着脖子就是不看。 钦苍怕她真的不要自己了,僵持不过几秒,颤声道:“是我让方娴走的。我只不过是想让她带丁老太和李军儿子去她女儿家住,不要打扰我们。” 冉绮:“还有呢?” “是我让方娴叫你去泡我的温泉,你来之前我已经在里面了。” 冉绮:? 这个她不知道。 “还有呢?” “你来时就已经走不掉了,我问你,是想你能够心甘情愿留在这里,我不想你不开心,也不想你离开我。” “村子里发生的一切我都能看到,那些灯笼就 是我的眼线……” 他抓她袖子的手越来越紧,终是红了眼眶,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别生气,别生我的气,你要走,就杀了我吧。” 他心底还是不认为他有错。 他宁愿死也不想活着看她离开。 冉绮叹气。 是她天真了,想要用短短几天时间来抚平他一生的伤痛,太异想天开。 冉绮回过身来抱紧他,“我可以不离开。”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他喜悦的声音,感受到他伸手用力将她抱紧,低下头来就想亲她。 冉绮让他亲了下就躲开,免得他不知节制,道:“但是,我有要求。” “你说。”他急切又欢喜。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答应。 冉绮道:“你要想办法,彻底断绝村中的祭祀。并且让村中所有人的生活都恢复正常。” 其实她本来就没有要急着回去,只是很奇怪自己怎么这么久都不回去。 她说的这些事很难,而且是为了她做的,本来她就觉得让他一个人在没有她的世界,为了她那么辛苦,很过意不去。 现在,能够在这里陪他一起解决那些麻烦,她其实很开心。 冉绮主动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搂着他的脖子,娇声娇气:“还有你以后做什么,都要告诉我,不可以背着我做。也不可以再逼迫我的朋友。” 银月下,她仰着头,笑盈盈地看他,满眼都是他的模样。 他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喜欢,感受到她没有在撒谎。 胸腔里有情绪在鼓噪。 他猛地低头咬住她的脖子,舔·舐着她脆弱的血管,仿佛终于完完全全地得到了她,满足地应道:“好。” 冉绮心道他怎么喜欢咬人大动脉? 但被他这样轻轻咬着,她一点也感觉不到危险,只感觉到他的依恋。 她抚摸着他的长发,“回去之后我给你剪头发。” 这是她答应了他很久,但一直没做成的事。 “好。” “把方娴他们叫回来。” “好。” 他好乖巧呀。 冉绮捏捏他的脸,“不想让方娴打扰我们,那我们就搬出去。” “好。”他问,“搬去哪里?” “你家?” 钦苍想了想,“草丛?” 冉绮无语道:“……我是说村里那个没人住的李家房子。” 那是本属于他的家。 “好。” 去哪儿都无所谓,只要有她在就好。 只是提起草丛,钦苍本能地想到一些事情,呼吸变得燥·热,耳根发红,闷声道:“我想去草丛……” 冉绮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明白他的意思,讶异地睁大眼睛:你还真是蛇啊,喜欢在草丛里…… 她有些害羞,嗫嚅道:“现在吗,虺神……” 虺神不是可以通过月亮看到一切吗? “祂不在,我不会让祂看见的。” 钦苍年纪还小,也是个会撒娇的少年,见她态度松动,牙齿在她皮肤上轻咬,“去嘛,去嘛……就一次。” 他咬得她痒痒的。 冉绮禁不住跟他嬉闹着笑起来。 月下的森林中,有人在笑声里小声答应:“好哦……”:,,. 章节目录 第41章 山中虺神3.10 从前每次进入草丛的时候,冉绮都提心吊胆。 此刻被钦苍牵着,她满心都是欢喜,期待,和一点点紧张。 她仰头看皎洁如玉的月亮,心想:懂了,当白月变成血月,就代表虺神出现了吧。 四下寂静无声,只有草叶沙沙。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不太好闻。 不过钦苍将她带到他们俩初遇的那片空地,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时,她呼吸间便只有他身上的香气了。 这片空地,他来躺过许多次。相较于其他地方要干净得多。 钦苍脱了衣服垫在地上,目光热烈地盯着她,她好像也热了起来。 冉绮被他带着坐到衣服上,他双手撑在她身侧,期待道:“用蛇尾,可以吗?” 冉绮:…… 就算不答应,他也会中途变蛇尾吧。 她含糊地点头。 看他成了蛇尾,她伸手轻抚,一边抚过发热微张的鳞片,一边想:这蛇尾分明就是大祭司的,竟然还骗她是他养的蛇,他怎么好意思? 想着,她轻轻揪了一下他的鳞片。 钦苍疼得蛇尾绷紧,无辜地问她怎么了。 冉绮笑得调皮:“没什么。” 她的手在揪疼他的地方来回安抚,钦苍问道:“还要揪吗?” 冉绮随性道:“没想好。” 钦苍笑起来,亲吻她的眼角,她的鼻尖,她的唇瓣,“要揪现在揪,待会儿就不能揪了。” 冉绮好奇道:“待会儿揪了会怎样?” 蛇尾尖缠紧她的小腿,像应激反应般猛地一紧。 知道他是收了力的,但冉绮还是为这蛇尾仿佛能折断她双腿的强大力量而惊讶。 “会这样。”钦苍温柔地搂着她慢慢后仰。 冉绮:“那我要是不小心揪到怎么办,你还是变回人的样子吧。” 她害怕了。她不会故意去揪的,可万一没注意呢! 钦苍无奈地道:“那我忍忍。” 他绝不会伤到她的。 冉绮躺平,望着他身后的夜幕,更加紧张了。 夜风吹拂,渐渐有点冷。她抱紧钦苍,很快热了起来。 银月下,漆黑的蛇尾在捕猎,缠住猎物,时而舒展时而紧绷。高草丛里除了风吹草叶的沙沙声,还有蛇与猎物啼笑。 银月在摇晃,谁也看不见。 …… 冉绮知道他为什么喜欢蛇尾了。用蛇尾,他更能放飞自我,肆无忌惮,也更能把她箍住,深深的让她想跑都跑不掉。 而且他用蛇尾,体力也比人时好出很多倍。他做人时她就有点勉强了,做蛇时就更让她晕乎了。她后来是晕过去的,醒过来时他还在。她真信了他那什么能有一个月的话了。 在高草丛里不方便清理,他松开她之后又等了会儿,好像在等她吸收似的,但她怎么可能吸收。同他哼唧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把她抱起来,带她回去。 “先回李家,明天再去我们的家?”他征询她的意见。 冉绮疲惫地点点头,把脸埋在他的颈间连话都懒得说了。腰感觉要被蛇尾缠断了,呜呜。而且带刺,感觉不差,就是久了会有点疼。 她断断续续,稀里糊涂想些有些没的,再次睡过去。 此刻月已西沉,天色青白,日头正从东方升起。 钦苍抱着冉绮,走在晨曦洒落的树林里,从未像此刻那般觉得,阳光如此美丽。 因为有她在,所以美丽。 他看着怀里的她,克制不住地笑,又低头在她额上亲吻。走几步路,就想亲亲她,和她贴贴。 这一路脚步是轻松 的,呼吸也是畅快的。 他终于等到了他的毕生所求。 玩家们还在村头,思考了一夜,做出了决定,等待钦苍回来和他说。 他们表情严肃,如临大敌地看着那道出众挺拔的身姿从林子里走出,刚要上前去,就听钦苍道:“一边儿去。” 然后看都不看他们,带睡着的冉绮回家了。 玩家们:? 发生什么事了? 不要他们的命了吗? 惠美在四人中,直播观众是最多的。 从弹幕里,她了解到了一些事情,吃惊地失去了表情管理,而后对孔钰等人道:“应该没事了,冉绮把事情解决了。” 确切地说,是冉绮把创造事情的人解决了。 牛屲。 她原以为自己经历了那么多,是最豁得出去的那个,没想到冉绮才是真狠人。 弹幕看她表情知道她想歪了。 更正道:【别瞎想,这是爱情!】 在无限游戏里谈恋爱? 惠美想象了一下,浑身哆嗦了一下,嘶——难以想象。 * 冉绮醒来时,在陌生又熟悉的房间。 她仔细看了一会儿,认出这是那间破屋。 不过是打扫修整过的破屋,已经能够住人,屋里的摆设也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外面传来钦苍和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仔细听,是方娴。 冉绮起床探头出去看,见方娴正在教钦苍洗被子,叠衣服。 听到屋里的动静,方娴还没反应过来,钦苍就擦了手跑过来,笑容满面地注视着她。 冉绮惊奇,原来他也能笑得像个小太阳。 她伸出手捏捏钦苍的脸。 钦苍顾忌地看眼方娴,推她进屋上床躺着,关心地问:“还累吗,还疼吗?” 冉绮嗔怪地瞪他,说了不要了不要了他都不停,还更过分,这会儿知道问她了。 钦苍乖巧地任她责备,道:“我们今天就搬过来住吧,我都已经打扫过了。” 冉绮看看这用心整理过的屋子,点点头。 他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弄的,是不是一整晚都没睡? 冉绮问他累不累。 他摇头,像欢快的大猫,跪坐在她腿边,把脸放在她腿上,笑道:“趴一会儿就好。” 冉绮顺着他的长发,想起还没给他剪头发呢。 他拿出准备好的剪刀给她。 冉绮摸了摸他的头发,要下手,又有点舍不得。 发质太好了,摸着好舒服,而且他长发也很好看。 她道:“要不,不剪了?” 钦苍都听她的,她说什么都好。 不过都答应剪了又不剪,是不是不太好? 冉绮还是剪了他一小绺头发,然后打发小孩儿似的让他出去,“忙你的去吧。” 钦苍确实还有好多事要忙,他起身时亲了她一下,跑出去。 方娴还在外面等着,他要请教她怎么照顾冉绮。 冉绮是个又娇又懒的小姑娘,可不能让她吃苦。 冉绮坐在屋里顺着钦苍的长发。 弹幕时不时从她眼前飘过: 【感觉你俩好像成了新婚小夫妻】 【给你俩随点份子钱哈哈哈哈】 【不过,这次能带走钦苍吗?】 冉绮心里知道,他们说的是上一次,她没能把那个男朋友带走的事。 冉绮很想得开:“不知道,我希望能。” 她会尽力的。 她剪了她自己一绺头发,将自己的头发与钦苍的编在一起。然后把编好的长发压在 钦苍的枕头下。 等他发现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嘻嘻。 冉绮看着枕头笑颜如花。 外面钦苍给她做好了吃的端进来,陪她吃完又去忙活了。 冉绮这舒适的咸鱼生活,过得十分开心。 直到晚上,钦苍要出门。 冉绮问他干嘛去。 钦苍神情略严肃起来,笑道:“去杀虫。” 冉绮愣了下,明白过来:虫子再多也是有限的。 想要除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虫子全部杀光,把高草丛彻底清理干净。 这是个浩大且危险的工程。 冉绮知道钦苍很厉害,不会受伤,但还是很心疼他这样辛苦。 她有心想陪她去,可导游手册没带来,她去了也是拖后腿。 她想了想,叮嘱钦苍道:“把我朋友也带去,他们能帮忙。” 钦苍本来就是要带的,闻言还是点头应好。 冉绮又道:“不过要注意他们的安全,别让他们死了。” 钦苍答应,留恋地注视着她道:“我走了。” 冉绮捧起他的脸摩挲两下,在他的眉眼,鼻尖,唇瓣各亲了一下,最后一吻落在他的额头上,笑盈盈地道:“去吧,我在家等你。” 她的话,让他有一种好像和她结为了夫妻。丈夫外出,妻子在家等他回来的感觉。 他为自己的想法而红了耳根,眷恋不舍地又亲回去,怕自己再待下去就更不想离开了,又道了声:“我走了。” 转头跑出去。 冉绮出去送他,见外面除了他,还有村民和玩家们。 他们一行人走进树林里。 冉绮正要回屋,就被人叫住。 是方娴。 方娴走过来道:“钦苍让我来陪你说说话。” 冉绮闻言,开心地挽着方娴进屋,和方娴聊些有的没的。 方娴看她快乐的样子,心中颇为感慨。 她一直怕钦苍会伤害到冉绮,可现在看来,是她看低了钦苍。 她以为的令人恐惧的疯子,原来只是个所有喜怒哀惧都系于一人的少年。 冉绮说着说着,犯起困来,靠在方娴身上,问她:“你为什么不离开呢?你要是想离开,钦苍不会阻止你吧?” 她原以为方娴是有想要带领全村改变的理想,可既然一切是钦苍做的,说明方娴不是真心愿意留在这儿。 也是。 这里毕竟是令她痛苦的地方,还是回到她心心念念的家乡才好呀。 方娴没想到冉绮会和她聊这个,沉默许久,说出心底的顾虑:“我也想回去,可我怕我的父母已经不在,我怕周围人……他们知道我的经历后,会怎样看我?会怎样说我?会怎样告诉我,在我失踪后我父母的反应?” 这些都是她所害怕的。 一个被拐的女人被解救,不代表她的苦难就此结束了。 她未来的人生是另一个挑战的开始。方娴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勇气,有能力去面对。 冉绮很想劝她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 可谁又能真的不在意别人说什么? 她抱住方娴,道:“可是,留在这里你也并不快乐,离开这里,你可以回到你自己的人生。你的父母肯定还在等你,无论生死,肯定都希望你回去看看他们。” “如果别人对你说了不好的话,你可以逃避。带着父母,带着你在乎的,在乎你的人的关心和爱,去另一个地方生活。” “你的人生不是只有在山里麻木地活着,和去原来的地方承受别人的流言蜚语这两种可能的。” 方娴失神了很久,手不自觉 地轻拍着冉绮的背,好像在哄睡自己的孩子,拍着拍着,眼眶就红了。 她听钦苍说了,其实冉绮也不算是她上辈子的女儿。 可她觉得,她这一生,似乎只有冉绮这一个女儿。 只有这一个,是会真心劝慰她,为她操心的。 明明这个女孩也知道她不是她的妈妈。 可这个女孩就是会很真心地关心着别人。 方娴褪下手上银镯,戴到冉绮另一只手上,对冉绮道:“给你的礼物。” 这次她也要走了。 只是她要走的路不是吊在房梁上的那条,是一条回家路。 冉绮晃晃两个手腕,活泼地笑道:“正好凑一对。” 方娴泪眼婆娑地笑起来,将冉绮抱进怀里。 * 方娴一大早离开了。 冉绮去村口送她。 这次没有人再会阻拦方娴,没有人再会打断她的腿,回家的路她可以慢慢走。 冉绮看着她迎着朝阳走出去的背影,心里又酸涩又温暖。 真好啊,方娴终于离开了。 她回过身要回她和钦苍的家,一转头看见钦苍正满身疲惫地从树林里走出来。 她立刻张开手臂迎过去,要扑进他怀里。 钦苍拦住她道:“脏。” 他身上全是血污。 身后的村民与玩家们都抬着白布包裹着的东西们,那些是从草丛里找出来的婴儿人皮。 虫子寄居在婴儿人皮里,有多少人皮,就代表他们杀了他们虫。 冉绮牵住他的手,疼惜地道:“辛苦了。” 她带他回家,将门关上,便丝毫不在意他身上脏污地抱住他。 钦苍被抱了个猝不及防,也舍不得再推开她,欢喜又无奈地道:“脏。” “脏就洗呀。”冉绮踮起脚尖在他耳边道:“待会儿我们一起去温泉洗。” 钦苍眸光瞬暗。 冉绮止住他的胡思乱想:“但是不可以乱来,你得休息了。” 就算不是人,也不能一直不休息呀。 钦苍确实很累,从草丛那晚之后,他一刻都没休息过。只能听话地点头,眼底有遗憾。 冉绮拿好衣服,和他一起去温泉,哄他道:“等处理好这些事,休息好,就可以啦。” 可以什么? 钦苍晦·涩地与她对视。 冉绮有点害羞地把脸贴着他的手臂。 进了温泉池,她能感觉出钦苍真的很累了,连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 她便放心大胆地借帮他洗澡的名义玩他的蛇尾。这蛇尾起初让她害怕,如今她是越看越喜欢了。 钦苍配合地时不时动动蛇尾,陪她嬉戏,看她玩累了,才收敛。 泡完温泉回家,冉绮倒头就睡。 钦苍比她更累,却仍要看她睡着后,才能安心地抱着她入睡。 冉绮昨晚睡了很久,不困,睡了一会儿就醒了。 钦苍抱着她,她便没有起床,躺在他怀里看他,时不时玩玩他的头发,捏捏他的脸。 就这样什么正事都不干,只是和睡着的他玩,冉绮也一点都不觉得无聊。 晚上钦苍醒了,先给她做饭,做完饭又要去杀虫。 冉绮在家里除了吃就是睡,要不然就是去翻点小人书来看。日子过得颓废又快乐。 玩家们跟着钦苍和村民早归晚出,等到虫子终于杀光的那天,倒是生生瘦了一大圈。 冉绮好久没找他们了,趁他们终于可以休息,在钦苍睡觉的时候,带着钦苍给她买的零食跑去犒劳他们。 玩家们看冉绮被养得娇滴滴的样,吃零食的 时候像在啃她的肉一样用力。 嫉妒,真嫉妒了! 冉绮鼓励他们道:“现在距离目标已经完成了一大步,很快咱们就可以完完全全完成任务啦。” 玩家们有气无力地点头。 惠美突然道:“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冉绮:“什么?” 惠美:“我们之前清理出来的虫子寄居皮都是婴儿的皮,可我们后来清理出来的,男女老少都有。” 孔钰不以为意:“可能是婴儿不够,他们后来随便拿人填的吧。” 冉绮眉头渐渐皱紧:“不会的,虺神不收成年人,祂嫌污秽。” 这是她曾提议把阿松扔去祭祀时,大祭司告诉她的。 玩家们表情凝肃起来。 “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大人皮?” 谭毅也想起一些古怪,道:“而且那些大人皮虽然都已经被毁了容貌,可我还是看到有些大人皮长得一样。” 他原以为是自己多想了,现在看来,这其中另有隐情。 冉绮的眼睛不安地来回转。钦苍是不是还隐瞒了她什么? 她让玩家们暂且不要把这事说出去,去观察那能让他们回去的六块碎石在哪儿,自己跑回家去。 钦苍还睡着,冉绮趴到他耳边小声唤他:“钦苍……” 他迷迷糊糊应了声,虚睁开眼,没在身旁摸到她,慌忙坐起,看到冉绮就在床边站着,又松了口气。 他对冉绮张开手臂,笑着把她抱进怀里,“怎么了?饿了吗,我去做饭。” 冉绮:“没有,我有问题想要问你,你要如实告诉我。” 钦苍眼神变得凝重,脸上仍笑着:“你说。” 冉绮:“这些年你是用什么喂虫子的?真的是猪牛羊吗?” 虺神不接受非婴儿的人类祭祀,那高草丛里的人只有可能是被拿去喂虫了。 钦苍抱她的手收紧。 冉绮道:“不要骗我。” 钦苍低垂眼眸,顾左右而言他,“虫子已经清理完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冉绮道:“我想知道,这村子里的村民,都还是活人吗?” 钦苍的手指收紧又伸开,冉绮与他对视良久,他终于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说要让他们好好生活,不管他们是不是,他们都可以好好生活呀。” 他语气像在对孩子说话,似乎在试图哄她接受他的想法。 冉绮眉头紧拧地摇头:“不行的,他们得是人。” 如果全村都是鬼,那他们这些玩家在未来进入的岂不是**? 在崇尚祭祀的**里生活,他们这些活人会全军覆没的! 钦苍的目光冷下来,面无表情道:“那村民要是已经死了呢?” 冉绮捧着他的脸,难以理解:“为什么?他们怎么会全死了呢?我明明看到他们还和人一样好好地活着的。” 钦苍覆住她摸着自己脸的手,漆黑的眼瞳显露出冷血动物的阴戾残忍:“他们害死了你,当然要死啊。” 在他眼里,上辈子的她是死在村民手里的。他既然回想起来了,怎么可能还让他们好好活着? 他甚至会后悔上辈子让他们死得太痛快了。 他应该杀了他们,再像现在这样留着他们,永无止境地折磨他们才对。 “你还记得,你找到我时,我在吃我母亲的尸体吗?” 钦苍握紧她柔软的手,轻轻揉捏,“我在草丛里待了十年,那一具尸体,怎么可能够我吃十年?” 冉绮从未意识到这点。 弹幕也: 【!?什么意思?他有办法让尸体再生?】 【我以为小钦苍只是个黑化病娇,现在看来他是完全疯了啊】 【想想也是,一个吃自己母亲肉活下来,长大之后明白了也毫无心理阴影的人,怎么可能是个阳光开朗的少年啊!】 【本质就是个疯子啊……】 是的,他天生就和常人不同。 不仅是身体方面,是从心到身各方面。 他可是被祈求来,可以媲美神的孩子。 怎么可能只是长条蛇尾,没有其他能力? 他在草丛里看起来是婴幼儿,可他已经独自生活了十年,怎么可能是真的婴幼儿? 他不过是在草丛里长不大罢了。 他知道那具尸体是他的母亲,但他在草丛里,除了母亲,还有什么好吃的? 那些虫子,婴儿吗? 他也吃过,都不顶饿,还是母亲的肉最饱腹。 于是,他每次将母亲的尸体吃到只剩一截的时候,就用自己蛇尾血,让尸体再生,再吃掉…… “如此循环往复后……我遇到了你。” 冉绮表情呆滞地听他讲述,脑海里除了空白就是“卧槽”,“你杀了全村人,把他们尸体拿去喂虫子,然后又用蛇尾血让他们的身体长出来?” “是啊。”既然说到这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钦苍无所谓地坦白:“我请虺神将他们灵魂留在他们的残肢里,让他们得以像现在这样假装活着。” 就像第一次轮回里,丁老太请虺神让李老头和李军复活那样。 冉绮手抚额头,缓了一会儿,道:“你还有什么隐瞒我的吗?” 钦苍想了下,不羁地笑了下:“想不起来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通通告诉你。” 他的手圈住她的腰,脸逼近她,曾经的乖巧荡然无存,笑里都带着狠意:“反正你走不掉。” 冉绮懵了一下。 这个时空的任务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完完全全是失败了吧? 要重启,她得先回到未来去。可现在这样,她怎么回去? 未来变成什么样了? 会不会已经百鬼肆虐了? 百鬼肆虐也不怕,说明压制鬼魂的力量消失了,她还可以召出园园姐和芳芳姐保护自己。 但是,但是…… 冉绮五味杂陈地看着钦苍,目光中仍有心疼:“要是,我在你出生的时候就能遇见你,从一开始就能阻止一切该有多好。” 那时遇见他,他就不会有那些可怕的经历,也不会再有祭祀。 钦苍抱紧她,贪恋地蹭蹭她:“没关系,只要以后你都在就好了。” 冉绮叹了口气,心烦该如何解决这事。 暂时,似乎只有尽力去改变钦苍的想法,让他放她回去这一种方法。 不急,反正他们的时间还很长。 冉绮抱住钦苍,做好了陪他耗下去的准备。 然而她没想到,第二天她就离开了这个时空。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大祭司高大的身形。 他站在床边,眼眸透过蛇骨深深地凝视着她。 冉绮心情复杂:“你叫醒我的?” 大祭司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怎么,你不愿意醒吗?” 冉绮摇摇头:“没有。” 就是离开得太突然了,她有点怕钦苍又要发疯。 真没想到啊,过去的钦苍千方百计留下她,结果被未来的他自己打断了。 冉绮心中感慨:什么叫造化弄人啊。 想到玩家们还在那儿,冉绮连忙请大祭司把他们也唤醒。 大祭司说他们也已经醒了,而后上了床,逼近她道:“你很贪恋这个 梦吗?” 冉绮:……他不会知道我做了什么梦吧? 她摇摇头:“没有。” 大祭司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圈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问她:“在梦里过得开心吗?” 冉绮:“……还,还行?” 他不会真的知道我做了什么梦吧! 大祭司长袍下的双腿,突然成了蛇尾,猛地缠住了她的双腿,“喜欢玩蛇尾?” 冉绮:…… 他不掩饰他的蛇尾了。 他知道她变得喜欢玩蛇尾了。 他好像真的知道梦里的事了。 冉绮大脑有些宕机,转瞬又反应过来,咬他脸一口,反问他道:“你怎么突然把我叫醒,怎么知道那么多?是不是想起来什么?” 大祭司沉缓地吐出口气,突然扯掉蛇骨面具,把脸埋在她颈间,咬住她的脖子,闷声道:“嗯……想起很多事。” 昨晚和她说起畸婴的事,他就意识到畸婴的故事竟然完全符合他梦里发生的事。 所以他才急着入睡想要一探究竟。 然后,在梦里的某一个时刻里,他突然意识到,此刻成为大祭司的自己,是为了什么。 冉绮知道他肯定想起来了。 她抱住大祭司,好奇地问他是怎么叫醒自己的。 弹幕也都好奇死了。 就听大祭司温声道:“以后你也再不用回到过去了。” 冉绮不解:“为什么?” 大祭司道:“我和虺神有一个约定。” 冉绮:“嗯。” 他说过。 “我赌你会回到过去,告诉我,该怎样结束这一切。我赌赢了。” 冉绮愣了下,望着漆黑的床帐,手指缓慢地从他的长发中划过。 是她说的那句——“要是,我在你出生的时候就能遇见你该有多好……”吗? 原来玩家的任务是让大祭司赌赢,而不是要改变什么? 早知道是这样,她早就说了! 冉绮轻轻扯扯他的头发,和他开玩笑:“那我让你赢了,你是不是要感谢——” 她还没说完,大祭司突然重重地吻住,好像要将她吞吃一样用力。她承受着他的吻,手指插·进他发间,无意识地摩挲着。 她不知道,他有多想她。 * 冉绮还没有回到未来的那个夜晚。 睡在她身边的人想起了自己该做的事。 他拿上刀,带上她编的发结,化作蛇尾出了门。 这一晚整个村庄彻底被血染透,村民们都迎来了真正的死亡。 所有玩家因此被送回。 人身蛇尾的男人浑身浴血,离开已经空寂的村子,回到他和冉绮初遇的高草丛里。 他握着她给他的发结,独自在漫长的时间里,等待下一次轮回。 她不用再回来。 因为他会帮她完成她想要的一切。 虺神透过血月,注视着那仿若杀神的男人,回想起祂第一次见到他。 祂问他:陌生的神明,为何徘徊于此? 他无机质的冰冷眼眸目空一切,仿若正执行唯一指令的机器:在等。 ——等什么? ——保护她。:,,. 章节目录 第42章 山中虺神(完) 他的吻很深很长,差点让冉绮喘不过气。 冉绮拍打他肩膀好几下,他才放开她。 她大口喘气,他的吻又落在别的地方,脸颊,耳廓…… 冉绮抱着他,笑盈盈地问:“虺神为什么会和你有这样的约定呀?” 大祭司咬着她道:“不知道。” 他知道。 因为虺神称他为陌生的神明。 “那具体你们是怎么说的?他为什么让你失忆,为什么不让别人看你的脸?” “不想你认出我,或是我认出你。” 虺神问他,保护谁? 他说不知道,等那个人来了,他就知道了。 虺神不懂,神为什么要去保护一个人? 这个人值得吗? 这个人懂他的保护吗? 于是他和虺神立下约定,等她来。 等她来,如果她不曾埋怨过他做的任何事,如果无论如何,她只会心疼他的苦难,那他便赢了。 整个村子的痛苦,也可以因她而了结。 在她来之前,他作为大祭司,毫无记忆地看到过许多人在村中挣扎。 他们只有一个逃出去的机会,那就是活过三个月之后被放出去。 她来了之后,这一切才有被结束的机会。 钦苍再次吻住她的唇,将她从床上打横抱起。 身体突然悬空,冉绮吓得条件反射抱紧他的脖子,惊叫一声。不过惊叫声都被他吃进了嘴里。 她控诉地瞪他。 他抱着她往外走,出了门才松开她的唇。 晨曦洒落在他脸上,冉绮立刻闭上眼睛,胆小地道:“现在看你的脸不会被诅咒了吗?” “不会,约定结束了。” 他等的答案也有了。 钦苍亲亲她的眼睛,温声道:“睁眼。” 冉绮试探地睁开一只眼,再睁开一只。眼前的男人比记忆里更成熟,五官轮廓更加锋利深刻,但还是好好看。 她手指在他鼻尖上点了一下,又亲亲他的鼻尖,笑嘻嘻地喊他:“钦苍?” “嗯。” “钦苍,钦苍,钦苍……” “嗯。” 冉绮连着叫他好几声,在他怀里晃荡着小腿,见他要把自己抱出圣殿,期待地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是不是又去看花海呀? 钦苍:“去泡温泉。” 冉绮看了眼明晃晃的太阳,困惑道:“这个时间去泡温泉?” “去做你答应过的事。” 她答应过的事? 冉绮思索着,渐渐红了脸,把脸埋在他颈间,故作正经:“白日宣……那什么,不好。” 钦苍:“晚上,过去会与此刻交汇,是你们彻底离开这里的机会。” 此刻太阳还在东方,也就是说,她只有一个白天和钦苍相处了? 冉绮不太开心地把下巴放在他肩头,“我想带你回家,你不能和我回家吗?” “能。”钦苍用脸蹭蹭她的发顶,“不用难过,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他回答得好笃定。 冉绮不疑有他,欢快地笑起来。 去温泉池的路上,又开始嘀嘀咕咕,说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呀,我们是不是该去通知其他玩家,是不是该去准备而不是去玩…… 嘴上这么说,可她完全没有从钦苍怀下来的意思。 她其实也很期待和他在温泉池里玩,嘿嘿。 被抱进泉池时,她还没脱衣服,想要爬上岸先去脱衣服。钦苍将她圈在自己怀里,在她耳边哑声道:“我来。” 冉绮的脸有点热。 大概是被温泉薰热的吧,她想。 黑色的圣村衣裙被浸湿,完完全全黏在身上,拨弄一下,像黑色的绸缎在水里荡开。绸缎下是她白皙纤细的双腿,腿下,是一条粗·壮的蛇尾。 冉绮踩在蛇尾上玩,钦苍扶着她的腰免得她摔倒。 她低着头,透过透明的泉水,看自己雪白的小脚趾在他漆黑的鳞片上点来点去,突发奇想地问:“你有多少片鳞片?” “不知道。” 冉绮:“那我数一数?” 这得数到什么时候? 钦苍无奈又纵容地笑了下,“好。” 冉绮让他松开自己,游到他尾巴尖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的踩上他的蛇尾,“疼不疼?” 疼的话就不踩了。 钦苍含笑凝望她,“不疼。” 其实被踩尾巴尖会有一点疼,那里是他整条蛇尾最脆弱的地方。 冉绮踩独木桥似的踩着蛇尾靠近他,嘴里数着:“一,二……” 她不是在一片一片数,是随她心情,踩到哪儿数哪儿。 她越来越靠近他,脚下的蛇尾也越来越热。热到泡在温泉池里,她都能感觉到明显发烫的温度。 钦苍绸缎般的黑袍衣襟微开,他背靠池边,头微微向后仰着,眼帘半垂,姿态慵懒,气息微喘。 黑的发,白的肤,红的唇。 真好看,真是个小妖精。 冉绮在心里偷偷调侃他,走到蛇尾靠近他身体的地方,不走了。她双手扶着他的肩膀,用脚趾在他的鳞片上划来划去。 钦苍大掌扶着她的腰,看她脚的动作,突然恶意地用鳞片夹了下她的脚趾。 “啊。”不疼,但冉绮还是低呼一声,噘着嘴捶了他一下。 她脚很小,脚指甲都是圆润粉·嫩的。脚趾像小珍珠一样,被夹在鳞片里,像小蚌·肉被咬住了。 其实她可以随时收脚,但她不收。还用脚趾去碰他鳞片下柔软的地方,将他的鳞片撑开,反倒把他弄疼了。 不过钦苍不告诉她,任她玩,问道:“你刚刚在找什么?” 冉绮神秘兮兮地快速靠近他耳边说:“找V。” “什么?”他没听懂。 冉绮抽回脚趾,带着隐秘的小得意,不告诉他,继续找。找了好一会儿,又皱起眉,嘴里不断念叨:“在哪儿呢……” 钦苍看她一会儿用力踩踩这儿,一会儿用力踩踩那儿,大概明白了她在找什么,轻咳一声,鳞片微张。 然后,冉绮看到了她找的V探出两个粉粉的尖尖。她惊奇地“啊”了一声。原来在这儿! 她刚刚踩到过,不过那片区域的鳞片太硬了,她没感觉到。 她用脚去碰他,钦苍一下子又缩回去。冉绮眨巴眼睛看他,委屈道:“我想玩。” 于是,蛇尾又张开鳞片,放粉V出来。冉绮轻轻地去碰,还时不时问他:“疼不疼?” 不疼,就是难熬。钦苍的呼吸越来越重,开始哄她:“不玩了,好吗?” “待会儿再玩?” “用别的玩,好不好?” 他越说越肆无忌惮,冉绮被他带着在他蛇尾上坐下。她搂住他的脖子,逐渐感觉到热,脑子也晕晕乎乎的。 蛇尾在水中搅出一阵阵水波,时不时难以克制地拍打水面,水面上荡出一圈圈波纹。 在温泉池里,看不到天空,不知时间。 冉绮仰头看着摇晃的房顶,钦苍低着头亲吻她,她手指玩着他的长发,隔一会儿就问他:“多久了?天黑了吗?” 他不断告诉她,“还早。” 在他的数声“还早”中,她趴在他 身上逐渐昏沉。醒来时还在温泉池里,只是她的衣服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这会儿时间不早了。 钦苍让她在池里泡一会儿,去给她拿干净衣服。 冉绮乖巧地趴在池边等,无聊地张望,就见温泉池的角落里是她已经湿透的衣裳,黑衣上的白污尤为明显。 她看了一眼就把脸埋在手臂间,像只小鹌鹑一样不看了。 待钦苍给她拿了衣服过来,帮她洗干净换上,她嗔怪地轻轻打他腰一下。 钦苍被打得莫名其妙,愣了几秒,笑着问她:“还打吗?” 冉绮在他耳边哼哼唧唧地和他小声说话,钦苍闻言,将她那件脏透了的黑裙黑衣处理掉,笑着将她抱起来带回圣殿,一路都在哄她。 冉绮也不是真跟他生气。她当这是情·趣。她表面上扁着嘴不开心,怪他没有分寸,实际上听着他哄她的话,超开心。 距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回到圣殿,冉绮拉钦苍和她一起睡觉。 真躺到床上,望着床帐外那张她睡过的漆黑桌子,她又不想睡了。 钦苍闭着眼睛抱着她,她拉拉他的袖子。 他问:“怎么了?” 冉绮脸红扑扑地笑,咬咬下唇,到他耳边跟他说悄悄话:“等你和我回家,我们去弄张那样的桌子好不好?好大,可以睡……” “……不用等,现在就可以。” 不等她说完,钦苍将她抱起放到桌子上,倾身压下。冉绮笑着低呼一声,紧紧缠住他。 * 在冉绮玩得乐不思蜀的时候,惠美四人正望着诡异的天空,忐忑不安。 他们从梦里回到现实后,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聚到一起讨论。 没过多久,他们就看见窗外突然出现了第二个太阳的影子,并且越来越清晰。紧接着,第三个太阳的影子也出现了。 天空犹如被打翻的调色盘,开始变幻出斑斓诡异的颜色。 苍穹下的村庄也如同卡屏的影像。一会儿是百年前圣村的模样,一会儿又是他们刚入村时的模样。 远处的树林变得越来越茂密黑暗,村民们也都察觉到异常,纷纷走出家门,恐惧地东张西望。 他们似乎只察觉到了村庄的异样,感受不到他们自己的变化。 可在玩家眼里,他们一会儿是枯骨,一会儿是血肉模糊的恶鬼,一会儿是腐烂的人皮…… 惠美等人害怕地把冉绮送他们的畸婴都带上,就见畸婴也变得时有时无。 要不是他们确定自己没吃什么,他们都要怀疑自己被下药,出现幻觉了。 直到夜色降临,世界的变幻终于结束。 三轮月亮高悬夜空。 整个村庄都幻化出了分·身:同样的楼出现了三栋,村民也都分裂成了三个状态,人,尸体,鬼。 玩家们目瞪口呆,村民们对自己分裂出来的东西面面相觑。 当血色将月亮彻底染透,村民们好像被按下了某种开关,回想起什么似的,齐刷刷地看向土楼。 谭毅等玩家在对上他们怨恨的目光时,瞬间懂了: 他们影响过去而造成的三个不同的时空,在这一晚彻底交汇了。 他们原以为回到过去改变的是这个时空,原来不是? 谭毅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现在该怎么办?”孔钰抱紧畸婴。 此刻可怕的畸婴竟成了能给他们安慰的东西。 眼看村民们纷纷朝土楼冲来,他们无法再在此苟下去。 惠美当机立断道:“去找冉绮。” 四人带上畸婴,不敢再私藏技能,冲出土楼,朝圣殿方向狂奔。 * 冉绮听见了外面的动静,钦苍也起床了。 逃离的时机到了。 钦苍告诉她,只要她离开圣村,圣村就会因陷入混乱而自己崩塌。虺神会为了抹平这场混乱而陷入长久的沉睡,学生会在圣村被抹平后遗忘一切,被送出去。 他哄着她,叫她起床。 冉绮疲惫地坐起来,问他:“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钦苍道:“我得去抹除我在此留下过的痕迹,否则虺神抹平村子会对我造成影响,处理完了我会去跟你汇合,我先送你离开。” 冉绮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用你送,我自己可以出去,没有人能伤害我的。” 现在对鬼的限制解除了,正是她放出芳芳姐和园园姐的好机会! 冉绮穿好衣服,拿出手册把两鬼放出来。又拿出【远念公司外出证明获得十二小时安全期,轻松又潇洒:“芳芳姐,园园姐,待会儿麻烦你们在这村里对付那些村民,找机会多提升提升自己,我就先去山外等你们啦。” 李芳芳听着外面的鬼哭狼嚎,心知这里的危险程度不亚于暴走后的土文镇。 可看看冉绮,她笑得甜美,完全感觉不到此刻的危险似的。 冉绮确实也不需要感受。 她开了道具,只要她不作死,她就是无敌的。 李芳芳远远看见其他四名玩家跌跌撞撞逃命似的跑过来,不禁对冉绮撇撇嘴:真是懒人有懒福。 马园园不放心道:“让芳芳姐先留在这儿吧。我护你离开,然后再回来。” 冉绮:“也行。” 她看向一旁重新戴上蛇骨面具的钦苍,不舍地拉拉他的袖子,“那我先出去了。” 钦苍眼眸被蛇骨遮住,她看不见他的眼神,只看到他唇角上扬,温柔地对她“嗯”了一声。 只是一场短暂的分别,很快就会再在外面相聚。他的态度再正常不过。 但冉绮就是很黏人,哼哼唧唧地又抱住他:“要不我留下来,待会儿跟你一起离开吧。” “别闹。”钦苍沉声让她先走。 李芳芳也道:“你留在这儿拖后腿吗?该走就走,免得我还要分心保护你。” 冉绮哼了一声,对李芳芳做个鬼脸:“明明就是担心我受伤,说句好听的哄哄我怎么啦。你不说好听的,我就不走了。” 李芳芳:…… 弹幕: 【笑死,嘴再毒的芳芳姐也拿绮宝毫无办法】 【说起来,被屏蔽了好久啊,绮宝这段时间,过得是不是非常快乐啊呜呜呜为什么屏蔽,我也想体会这种快乐我也想体会……发疯.jpg】 【我还以为这场游戏凶多吉少,结果绮宝竟然躺着就把游戏给过了】 【不过我感觉这场游戏和论坛上说的走向有点不同呢,是因为绮宝走了能关闭副本的路线吗?】 …… 被屏蔽太久,弹幕变得特别热闹。 说芳芳姐的,涉黄被禁言的,讨论这场游戏与众不同的都有。 冉绮打算之后等和钦苍汇合的时候慢慢看,此刻正专心让李芳芳哄她。 李芳芳无奈,僵硬地道:“是,我怕你受伤,行了吧。” 冉绮笑嘻嘻地要去抱她:“芳芳姐也要注意安全,我会担心你的。” 李芳芳无语地别过脸去,嘴角却上扬。 不过冉绮没抱到李芳芳,半路就被钦苍拦住,让马园园送她离开了。 冉绮看出钦苍的小心思——他就是占有欲强,不想看她和别人抱抱。 她和李芳芳撒娇的时候,她就看到弹幕说他脸都冷下来了。 冉绮最后抱抱钦苍,在他耳边小声道:“不要吃醋, 我最爱的还是你啦。他们和你都不一样,你是唯一的。” 她欢快地给他比了个心,带着马园园去找其他玩家汇合。 其他玩家还不明所以,听冉绮说跟她走,便二话不说跟着她往村外跑。 畸婴和马园园、李芳芳都在帮他们抵挡村民。 但村民的数量原本就多得可怕,此时更是之前的三倍。 他们如同恶疯了的野狗追逐一根肉骨头般,疯狂扑向玩家们。 冉绮跑得不快,落在最后,可村民们像看不见她一样,只追着惠美等人。 孔钰骂了声脏话,羡慕地问冉绮:“他们为什么不伤你啊!” 冉绮故作严肃道:“因为我可爱,他们舍不得。” 玩家们:……你放屁,鬼才信! 他们猜测这是冉绮的技能。 可转念想到冉绮既能控鬼,又能让她自己变性别,还能在鬼群里开免疫…… 目前玩家们最多只过了两场游戏,她是怎么做到有这么多技能的? 要么是她观众多,打赏多,要么是她运气好到爆棚。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可否认,她是他们之中——不,是他们至今为止见识过最强的人。 惠美和谭毅回头看她一眼,见她悠哉悠哉的样,都不禁后怕: ——如果这是个睚眦必报的,以他们之前对她的态度,他们是不是早就死了? 他们此刻无比庆幸自己遇到的是冉绮。 强大,但不冷漠,甚至比他们遇到过的所有人都善良。 冉绮迎着他们的视线,不明所以地眨眼:“干嘛这样看着我?” 惠美嘴唇蠕动了两下,道:“谢谢。” 谭毅也不自然地道谢。 孔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吐槽道:“这时候煽什么情,有力气道谢能不能拉我一把!” 话音刚落,邢凯拉住她用力往前跑。 惠美与谭毅纠结了几秒,也拉住了他们。 他们奋力甩开追逐的鬼,然后,向落在最后的冉绮伸出手。 冉绮也跑累了,不过她不想让他们带她跑。 她很善解人意地道:“不用啦,你们已经很累了,自己跑吧。” 她渐渐放慢了脚步,没入鬼群之中。 惠美等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她那么强,怎么还会…… 然后就听见鬼群里响起她娇俏的嗓音:“筋斗云园园姐,背我。” 紧接着就看到一只女鬼背着她,眨眼间闪现到了他们前方。 她趴在女鬼背上,笑得像在春游,还有空回过头来,像围观跑步比赛的观众一样对他们喊:“加油!加油!加油!” 玩家们:……就特么大无语。 弹幕: 【笑死,园园姐这次成筋斗云了】 【所以芳芳姐独占了皮卡丘这个称号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就园园姐脾气好,要是芳芳姐被这么喊,高低要给绮宝来个七百二十度大回旋,颠到她吐,然后一口气把她扔出三座山那么远】 【芳芳姐才不会,她就是嘴硬,实际上她可爱绮宝啦】 冉绮:是哒,她可爱我啦! 冉绮趴在马园园背上,望着血月,脑海里浮现出钦苍的脸,又自言自语道:“他也好爱我。” 弹幕: 【好多人都好爱绮宝哒】 【因为绮宝真的太好了呜呜呜,每次绮宝碰到一些事,我都以为她会生气,结果她总是为其他人着想,能理解别人的苦衷,这样的绮宝谁能不爱啊】 【之前觉得绮宝就是活泼开朗,现在想想,可能是绮宝自己经历过一些苦楚,所以更能理解别人,更会想努 力地把生活变得甜甜的吧】 【好奇绮宝现实是什么样的】 …… 冉绮:“也没怎么样,就是普普通通地在生活。是有一些不如意的地方,但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啦。” 她的直播观众越来越多,打赏也变得超多。 这次直播到目前为止,打赏已经有8562.5积分了。 最迟下一场游戏,她就能永久恢复10%的健康啦。 冉绮掰着手指算,感觉很快就能完全恢复健康了呢! 她算着算着,打了个哈欠。 和钦苍胡闹后,她只休息一会儿就天黑了。 弹幕都让她休息一会儿,她点点头,做了个拜拜的动作,趴在马园园背上休息。 孔钰等人直播间突然涌入大量观众,吓了他们一跳。 他们还以为自己突然爆火,结果就看到弹幕在刷: 【睡着的绮宝好可爱】 【小小一只,脸蛋肉肉的好想捏捏哦】 【我已经想捏很久了……】 …… 玩家们面面相觑,互相确定了一下,突然涌进他们直播间的观众原本都是冉绮的观众。 孔钰道:“按照这个分摊的人数,我大概算了一下。她的直播间起码有……这个数?” 她比出一个数字六——六位数的观众! 对于现实的直播,六位数不算什么,可这是无限游戏的直播,而且是冉绮仅仅三个游戏就积攒到的观众数量。 孔钰想到自己直播间之前可怜巴巴的三位数观众,满心都是羡慕。 除了羡慕就是——回到现实可以吹牛,她和大佬一起玩过游戏! 谭毅和惠美则更觉得:还好遇到的是冉绮,不是什么小心眼的大佬。 对于以后要如何游戏,他们也有了不同的想法——也许尽力合作真的比勾心斗角要好。 * 冉绮一觉睡醒,玩家们刚跑出大山,正在山脚下坐在地上休息。 听弹幕说,他们跑到一半的时候,那些鬼和村民就不再追,全都回了圣村。 此时天已经亮了,一轮旭日东升,不远处是高速公路。路上来往的车辆,路边的收费站,在告诉玩家他们真的逃出了圣村。 冉绮一边等待李芳芳和钦苍来找她,一边和玩家说这场游戏的来龙去脉。 惠美道:“所以关键点其实在大祭司身上,我们应该想办法去接近大祭司,了解大祭司的过去,在回到过去的时候帮助大祭司。” 谭毅懊恼道:“早就该想到的,大祭司是全村唯一一个和其他村民不一样的人,过去的钦苍又是全村最特殊的孩子。放到一般游戏里,这就是开启隐藏剧情的人物啊!” 冉绮对于这种马后炮想法深有同感。 每次以上帝视角了解事情,她也会想要是早点怎样怎样就好了。这种想法很正常,但是人非圣贤,哪有那么多早知道。 她让马园园去帮李芳芳,眺望山的那头等待。 等着等着,她又犯困,仰起头打了个哈欠。 哈欠打完,再睁开眼,世界已经在崩塌。 天空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一轮银月高悬,逐渐被血色染透。 冉绮盯着血月,从其中竟然“看”到了虺神的眼睛。望着那只眼,眨眼间,她就被拉入另一个世界。 周围是无边无际的草丛,草长到小腿处。 远处有道黑袍身影。 是钦苍! 冉绮欣喜地向他跑去。 可是她不论跑多久,好像都无法靠近他,她迷茫地放慢脚步,听见一道空远奇特的声音: “结束了。” 是虺神的声音。 她望向血月,血月里的那只眼睛疲惫得快要合上。 祂正看着钦苍,对他道:“你要在这里,和我一起沉睡吗?” 钦苍不说话。 “不可以!”冉绮慌乱地向钦苍伸出手,继续奔向他,“你要和我回家。” 钦苍闻声转头看向她,笑了,向她走近,“嗯,跟你回家。” 冉绮感受到虺神告诉她,既然如此,祂允许她带钦苍回家了。 他离她越来越近,她开始絮絮叨叨地和他畅想未来,“等回去之后,我们先好好休息。” “然后,我真的要为你剪头发啦。我们那里很少男孩子留长头发。你放心,我手艺很好的,我的头发都是我自己剪的。” “等给你剪完头发,我带你去买衣服,带你去吃好吃的……钦苍,你走快点!” 冉绮娇声催促他,急切地在原地跺了跺脚。 钦苍含笑凝视着她,身未靠近,蛇尾先近。 蛇尾尖缠住她的手腕,安抚她的急躁不安。 冉绮摸着他的蛇尾,终于安心地笑起来。 钦苍道:“闭上眼睛,我有个礼物要送你。” 冉绮莫名地不想闭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送我的礼物,我不闭眼睛,看到也一定会很惊喜的。” 钦苍无奈道:“可是你不闭眼睛,我不知道要怎样送你。” 冉绮摸摸手腕上的蛇尾。 他就在这儿,闭上眼睛,他也跑不掉。 她闭上眼睛,手还向他伸着:“你一定要亲手把礼物交到我手上。” “嗯。” 然后,她就会趁机抓住他的手。 冉绮狡黠地偷笑。 她看不见,钦苍向她伸出手,断了他自己的蛇尾尖。 蛇尾尖化作骨镯缠在她手上。 冉绮好像察觉到什么,猛然睁开眼睛。 她看到钦苍已经来到她面前,把手放在了她手上。 悬起的心终于放下,她注视着钦苍,笑得眉眼弯弯。 冉绮开心地对眼前人道:“钦苍,我的礼物呢?” 血月下,只有她看不见,断尾的男人站在她的“眼前人”后方,与世界一同消散。 李芳芳拧眉看着这一幕。 马园园想说些什么,李芳芳抿紧双唇,对她摇摇头。 不要说。 不要告诉她,她不能带他回家。 不要打破,这一场美梦。 虺神在血月后看着冉绮的笑颜,合上了祂的眼。 这就是他的礼物。 是他特意要祂配合,送给她的礼物。 月亮褪去血色。 皎洁明月下,冉绮牵着喜欢的人的手,渐渐意识模糊,倒进他怀里。 幻象被她的身体撞破,化作云烟散。 李芳芳疾步冲过去,在冉绮察觉到异常前扶住她。 “钦苍……” 李芳芳看着她抓紧自己衣袖的手,那手腕上,是他蛇尾尖化成的骨镯。 “他在。”:,,. 章节目录 第43章 现实0.5 醒来,冉绮眼前跳出任务结算。 恭喜通关游戏副本《山中虺神》 圣村已被虺神抹除,虺神陷入沉睡,游戏提前结束,副本将永久关闭。 奖励:积分+10 关闭副本额外奖励:积分+100、道具1:方娴的银镯一对、道具2:骨镯 直播收入:积分+10632 【方娴的银镯】 每轮游戏仅限使用三次,每次持续时间12小时。使用可召唤出李家大宅作为安全庇护所,居住在宅内的李家六口将在大宅被召出时供玩家差遣。 【骨镯】 (仅限冉绮使用,不限时间地点) (佩戴可提升30%灵魂属性+60%身体属性) 来源:神的礼物。 冉绮将银镯放入系统自带的道具空间,将骨镯带在身上,兴奋地从床上蹦起来。 耶,又平安通关! 而且她的积分已经攒到12039分啦! 冉绮打开商城,设想给自己换取10%的健康。 但看到商城里美人app升四级需要2000积分。芳芳姐的墓碑1000积分装修一次,还一次都没有装修过,又犯了难。 她对着商城面板愁眉苦脸。 李芳芳与马园园虽然没有游戏记忆,但想起离开游戏时怅然的感觉,心道她是不是记得什么? 李芳芳难得声音温柔,道:“冉绮,不出去玩了吗?” 马园园也挤出个笑道:“冉绮,我们吃火锅去吧。” 冉绮叹了口气,低头耷脑地道:“你们不用为钱发愁,真好。” 二鬼松了口气,原来是为钱难过。 李芳芳:“你没钱了?” 马园园睨着李芳芳:“要不,你去找工作?” 李芳芳:…… 要是真没钱,她可不得找工作养着这一家嘛。 冉绮摇摇头:“不是那个钱,我是说,游戏里的。” 她诚实地把自己的烦心事告诉李芳芳和马园园,和她们商量该怎么分配这一万多积分。 经过三人三个小时的讨论,最终决定,暂时不买健康,反正买了也只有10%。 积分用于美人app升级和李芳芳墓碑装修,以及在美人app衣柜里租赁防护服。 李芳芳严肃得像个教导主任:“不要以为你现在游戏过得轻松,以后就轻松。这个游戏没有定数的,还是保障你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冉绮乖巧点头,认真道:“我现在也不觉得轻松。” 要是游戏能够让她睡一觉,吃点东西,就结束,那才叫轻松。 李芳芳:……你真当你是去旅游啊! 冉绮咧着个嘴嘻嘻笑,马园园也对她的想法无奈地直摇头,起身给她拿衣服,准备大家一起出门玩了。 “对了,我这次好像又谈个恋爱。” 冉绮换裙子的时候突然开口。 李芳芳和马园园俱是一愣,背对着她的表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紧接着听冉绮乐呵呵地道:“谈恋爱好快乐哦,每次离开游戏都好开心。” 二鬼虽然什么也记不清,但隐约有直觉,是有人为冉绮做了什么,都淡笑着道:“你当然开心,因为他们都很爱你嘛。” “那是,他们不爱我,我干嘛跟他们谈恋爱?我才不喜欢找虐受。” 房间里,充斥着冉绮的欢声笑语。 * 监测生命的仪器发出警报。 所有医生紧张地前来查看情况,见床上躺着的男人缓缓睁开眼,都松了口气,上前问道:“江先生,您 现在感觉怎么样?” 混乱的记忆在江遣欲脑海里交织。 他又梦到自己和冉绮在一起了。 他在那个世界茫然徘徊了很久,直到遇见虺神,再次出生,才有了清晰的记忆。 可即便记忆清晰了,胸腔里仍是空荡荡的。 直到遇到冉绮,才被情绪充盈。 他存在于那个世界,似乎就是为了等她来。 她来了,他才活过来。 她走了,他便也跟她一起走了。 江遣欲捂住憋闷的心口,闭上眼睛,缓缓吐息。 想见她。 记忆里的他在叫嚣想见她。 想到要发疯,心里在百爪千挠,将五脏六腑都挠得血淋淋的痛。 见她,只有见到她才能缓解。 “叫傅含星进来。” 医生们立刻叫守在门外的傅含星进入病房,他们退出去,留下傅含星同江遣欲说话。 傅含星以为有重要事情吩咐,表情凝肃:“江先生,您有什么交代?” 叫冉绮过来。 话再嘴边转了一圈,江遣欲转念想到,让她过来做什么?他又该用什么理由让她过来? 江遣欲闭了闭眼,道:“冉绮在哪里?” 傅含星:? 我哪知道她在哪里? “稍等。” 傅含星立刻发消息给冉绮。 很快收到冉绮的回复,他把回复消息给江遣欲看。 冉绮正在逛淮城大学城的夜市,给傅含星发了张她和李芳芳马园园的合照,还问傅含星:“一起来玩吗?就让我们今晚不撑不归!” 傅含星当然不会想去玩,正事在他这才是排第一位的。 但江遣欲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两秒,道:“去。” 傅含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江遣欲眼神一如既往的淡,“回她,去。” 傅含星愣愣地按江遣欲说的回复,不明所以地问:“是有什么要事找她,还是她有什么特殊的,需要观察?” 江遣欲起床穿衣,沉默几秒,道:“嗯。” “嗯”是什么意思? 傅含星出门等江遣欲换衣,琢磨了好一会儿,懂了:肯定是两种都有的意思。 他不禁暗暗感慨:江先生说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简约且高深莫测。 江遣欲换了身藏蓝色休闲服,衣架子似的,穿什么都好看。 但这样的衣服他穿得很少,穿着看起来像大学生。 傅含星寻思自己是不是也该装扮成大学生。 江遣欲说他不用,他便作为司机开车和江遣欲一起去了大学城。 到之前傅含星就通知冉绮了。 冉绮特意在停车的地方等。 他二人长得着实出众,一下车便吸引了很多人目光。 冉绮也眼前一亮,把准备好的奶茶递给他们,对江遣欲夸赞道:“江先生长得这么好看,就该多试试各种类型的衣服。” 江遣欲接过奶茶,淡淡然应了声。仿佛只是出于礼貌般随意一应。 傅含星四下观察一番,严肃道:“游戏范围扩大了,至今为止,应该有更多的活鬼隐藏在了人群中。你来这种人多的地方,是很危险的。” 冉绮不服气:“我有芳芳姐和园园姐保护,我比你还安全,而且……” 她伸出自己细细的小胳膊,“我现在力气很大,不信的话咱们来掰手腕。” 她戴了红色蝴蝶发卡,绑了墨绿发带,手还戴了骨镯,此刻的身体素质,可是她原本的四倍多! 傅含星心疑她又获得了什么道具,有意陪她试一下,答应了 。 他们找了张桌子,冉绮的手和傅含星的手交握,双方手肘架在桌子上,用力。 傅含星一时不备,手臂被她掰得差点倒在桌上,很快反应过来,又把她掰倒在桌上。 傅含星惊讶道:“以你现在的身体素质,这力量确实不简单。” 冉绮不开心地哼哼唧唧,她还以为自己会赢的。看来还是她原本的身体素质太差了。 她打了鸡血似的,要求明天开始和傅含星一起锻炼身体。 以前叫她锻炼她都想尽办法偷懒,这会儿她肯锻炼了,傅含星当然高兴地同意。 只是笑着答应后,他莫名感觉有点冷。 他看了眼江遣欲。 江遣欲神色如常,但周身气息不善。 他问江遣欲:“江先生,周围有什么危险吗?” 江遣欲给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嗯。” 傅含星立刻丢下冉绮,联系队员来大学城巡逻了。 傅含星不能玩,冉绮就拉着江遣欲去玩了。 她对江遣欲印象很好,而且她还想和江遣欲做朋友呢。 她主动热情地和江遣欲搭话:“江先生,这里的小吃你是不是从来没吃过?” 江遣欲:“嗯。” “我也没吃过!那待会儿正好,我们可以买一份,把想吃的都尝一遍!” 冉绮兴奋地拉住他的袖子,指挥芳芳姐和用了美颜的园园姐去排队。 她带着江遣欲找了张桌子坐下,开始吃已经买来的小吃。 “这是车轮饼,好香的,我买的红豆馅的,你不过敏吧?” “不过敏。” 冉绮把车轮饼掰成四份,自己拿四分之一,四分之一递给江遣欲。 江遣欲去接,可又不知道怎么接的样子,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饼边迟疑。 他好像有点洁癖。 冉绮看出来了,十分体贴地道:“要不你别用手拿了,你就这样吃吧。” 她把饼递到江遣欲嘴边喂他。 绵软的红豆馅散发着暖热的香甜,有一点点沾到了她的指·尖。 江遣欲咬了一小口,牙齿有意无意地在她指腹上划过,舌卷走她指·尖的红豆馅。 他好像并无察觉,细细品味,道:“很甜。” 冉绮道:“你不喜欢吃甜的吗?” 她很自然地收回手,擦了擦被他不小心咬过的手指。 江遣欲眸色暗了暗,礼貌地微笑:“还行。” 冉绮又拿了支玉米串递给他。 他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评价也是:“还行。” 冉绮看着他吃东西的动作,心道优雅,真是优雅。没想到有人竟然能吃烧烤,嘴角不沾一点调料。 不过她觉得他对这些小吃好像不是很感兴趣,不再喂他了,自己吃起来,出于礼貌问他:“你还吃吗?” 江遣欲盯着她开合的红唇,道:“吃。” 冉绮左手戳了根鸡柳喂他,右手自己喂自己,吃得不亦乐乎。 李芳芳和马园园买完吃的回来看到这一幕,第一眼甚至无法确定坐在那儿的是冉绮。 走近之后,把吃的给冉绮,李芳芳吐槽道:“我远远看着,还以为是对情侣在这儿吃东西呢。” 冉绮毫无羞涩地嘻嘻笑:“不要乱开江先生玩笑。” 因为没有喜欢,所以不会害羞。 江遣欲看冉绮一眼,不动声色地低垂眼帘,神色不明。 李芳芳本意只是揶揄冉绮,没有要得罪江遣欲的意思,歉意地对江遣欲颔首,默默远离他。 马园园同样怵江遣欲,并不靠近。 于是冉绮屁·股下原 本只能坐两人的椅子,硬生生挤了一人两鬼。 冉绮嗔怪地瞥瞥马园园和李芳芳,吐槽她们有其他位置不坐,非要来挤她,站起身端着吃的坐到江遣欲身边继续吃。 吃饱喝足,傅含星还没回来。 冉绮摸摸自己的小肚子,问江遣欲道:“这里真的有危险吗?” 江遣欲余光瞥见她撑得圆鼓鼓的小肚子,手指难耐地蜷起又伸展,面色如常道:“有。” 冉绮对他隐晦的目光毫无察觉,好奇道:“什么危险?” 李芳芳感悟起来,道:“这里确实有让我熟悉的气息。” 冉绮惊奇地道:“让你熟悉?这里难道有土文镇出来的鬼?” 可是土文镇的鬼不是都被她超度了嘛。 李芳芳拧眉:“不是那种熟悉。” “是有点类似于土文镇那种游戏副本给人的感觉吧。”马园园帮李芳芳解释。 冉绮:“园园姐怎么会知道土文镇?” 马园园和她说清楚,冉绮这才知道,原来李芳芳导游手册里的空间就是土文镇! 只不过目前处于一级,还没有完全解锁, 说得冉绮开始怀念土文镇,都想进导游手册里看看了呢。 可惜她是活人,进不去。 冉绮突发奇想,也许给李芳芳升级,以后她就会有机会进入导游手册的空间了呢! 冉绮和他们聊起这里怎么会有游戏副本的气息,没聊两句,一名穿离队制服的女队员气喘吁吁的跑来。 “心竹姐。”冉绮笑盈盈对女人挥手打招呼。 段心竹随意摆摆手,焦急地对江遣欲道:“江先生,跟我走一趟吧,傅队他们好像被困住了。” 冉绮讶然,带着李芳芳和马园园一起跟江遣欲、段心竹走。 江遣欲沉肃不语,大概是推测出了发生的事。 可冉绮还一头雾水呢,她问段心竹怎么回事。 段心竹道:“傅队临时通知我们队过来巡逻,结果小范在女寝那儿听到有人呼救。这个时间点,就算女寝没什么人,也不可能是灯光全暗的。可小范看到的女寝是黑漆漆的。” “他察觉到不对劲,就通知我们集合。傅队带了他和小万几个人一起进入女寝,留我和小杜在女寝外守着。” “结果我和小杜守了一个小时也没有得到傅队的消息,还失去了他们的联系。刚刚我们还听到小范求救的声音。小杜就先进去支援,让我来找江先生帮忙了。” 冉绮闻言,眉头紧锁。 按照段心竹说的和李芳芳感受到的,这个女寝该不会是一个游戏副本吧? 游戏副本入侵现实了? 冉绮悚然地提出猜想。 段心竹心凉了半截:“现实里使用不了技能,傅队岂不是凶多吉少?” 冉绮安慰她道:“现实里能用技能的,你不用担心。” 段心竹表情古怪:“不能的。我们的技能都不能用。” 冉绮:??? 李芳芳道:“因为你的技能是白级,属于在现实里用了也没多大影响的,所以可以用。白级以上就不可以用了,因为对玩家本身提升较大。” 冉绮:……怎么?这游戏搞阶级歧视? 她撇了撇嘴。 段心竹十分讶异:“你的技能只有白级?” 冉绮点头。 段心竹道:“我还以为你的技能是控鬼。” 李芳芳嗤了一声,带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嘲笑道:“她的技能是给别人开美颜。你看马园园这张脸,就是她给美化的。” 段心竹:…… 那确实没什么用。 冉绮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不和她们玩啦!美颜怎么了?美颜超有用好不好! 她跑到江遣欲身边,跟江遣欲一起走。 大学城很大,赶路十五分钟后,总算到了段心竹说的女寝。 可映入眼帘的是灯火通明的大楼,女寝大门前还有不少学生正来来往往,神态正常。 段心竹心焦道:“我们之前看到的女寝不是这样的。” 段心竹工作经验丰富,冉绮不认为是她找错地方了。 冉绮叫住一名女学生,问道:“这里是淮城科技大学女生二寝吗?” 学生不解地点头道:“是啊,你是要找人还是?” 冉绮道谢,说是来找朋友的,装模作样拿出手机假装联系朋友。看女学生走了,放下手机道:“这栋楼不是假象。” 这里确实就是淮城科技大的女寝。 段心竹拧眉,寄希望于江遣欲,“江先生,你有办法找到傅队他们吗?” 江遣欲注视着女寝大楼,眉头轻皱。 冉绮看向李芳芳与马园园:“你们有办法弄清楚怎么回事吗?” 马园园摇头:“但我的本能告诉我,我不该进入这个地方。” 李芳芳深沉道:“这里存在一个领域,也就是一个游戏副本分离出来的一部分。就像土文镇现在属于我的领域一样,那栋女寝大楼也属于一个强大的存在。” 贸然踏入这种领域,就像闯进怪物家里,十有八·九无法生还。 可是傅含星他们已经进去了,而且这种东西出现在在现实里,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冉绮思索片刻,让李芳芳和马园园回到导游手册里,她打开商城,给李芳芳点了个装修墓碑。 眼前跳出提醒:李芳芳的墓碑正在装修中,24小时内不得使用导游手册。 要等24小时啊。 冉绮还想着让李芳芳变强,让她试试与女寝大楼的主人抗衡,进入那个领域呢。 计划泡汤,冉绮叹息,收起导游手册,十分有自知之明地躲到江遣欲身后。 江遣欲侧目看她一眼,对段心竹道:“要么等女寝熄灯,要么你想办法让我们现在就进入女寝。” 段心竹立即联系上级部门,通过部门,很快叫来一名住校领导,让他带领他们三人进入女寝。 冉绮和段心竹都是女生,没什么特别的。 江遣欲一个年轻男人在深夜进入女寝,就非常引人注目了。 来往的女学生都禁不住偷偷观察他,小声议论。甚至还有要掏出手机拍摄的。 江遣欲对此视若无睹,让段心竹去处理,总之他不想明天在任何地方看到有关此事的讨论。 段心竹应声去让领导说明情况,叫学生们都先回宿舍。 冉绮则跟着江遣欲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片刻后,江遣欲停在西边走廊尽头,面对墙壁。 他随手捡来一根枯枝,在雪白的墙壁上画出奇异的图纹。 段心竹处理完学生的事赶回来时,那图纹刚好画完。 江遣欲放下树枝,手指掐诀,法诀变幻,快得冉绮眼花缭乱,惊讶地瞪大眼睛。 段心竹在一旁担心道:“江先生,是不是该叫冉绮先回去?” 江遣欲道:“来不及了。你把她带来一起找那栋女寝的时候,她就已经被盯上了。回去只会更危险。” 段心竹闻言,懊恼道:“抱歉。” 是她太心急,疏忽了。 冉绮忙道:“这没什么好道歉的,是我自己跟来的。” 再说了,就算没有芳芳姐和园园姐,她还有衣柜和她一万多的积分,她完全没在怕的。 甚至还有一点兴奋。 她第一次见到入侵现实的副本,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呢。 而且江遣欲徒手画符就打开了通道,这种技能让她感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她两眼放光地看着江遣欲。 江遣欲面前的雪白墙壁里突然渗出乌红如血的粘稠液体,散发着浓郁的腥臭,将墙壁染红。 整栋寝室楼渐渐变得安静如死,走廊上的日光灯发出“滋滋”声响,开始疯狂闪烁。 很快,被染成乌红的墙壁化成一块流动的血墙,图纹如同被泡在了血泊里,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冉绮听见一声仿佛来自远方的尖锐啸叫,难受得低头捂住耳朵。 待啸叫停止,睁开眼,就见血墙如海啸般汹涌不绝地朝她席卷而来。 电光石火间,冉绮点开美人app。不等她购买防护服,她就被拉入了一个怀抱。 江遣欲一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另一只手护在她身前。 她抬头看他。 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她原本稍微紧张的心情,也不自觉跟着放松了。 冉绮笑起来,抱紧他夸赞道:“江先生,你好厉害。” 江遣欲低头看她。 记忆里最后那天,她在温泉池里坐在他蛇尾上,抱着他哼哼唧唧,发着颤娇声喊“你好厉害”的模样,仿佛与此刻重叠在了一起。 他喉结滚动,低哑地说了句话。 冉绮没听真切,困惑地睁大眼睛看着他,就见他低下头来。 紧接着,滔天的血浪将他们淹没。 …… 冉绮做了个梦。 梦里,她考上了一所叫文城大学的学校。参加新生欢迎会时,喜欢上了大二一个叫江遣欲的学长。 江学长家世好,成绩好,待人和善,各方面都十分优异,喜欢他的人非常多。 而她平平无奇,性格内向,根本不敢向他表白。 她只敢偷偷接近江学长,加入他所在的文学社,参加一切他会参加的活动。 虽然每次出现在他身边,她都只是人群中毫不起眼的一个。可是只要能够远远地看着江学长,她就十分满足了。 直到大二这年,她听说一向洁身自好,从无绯闻的江学长,竟然和一个女生走得很近,而且这个女生还是她同宿舍的段心竹,她心态一下子崩了。 段心竹漂亮大方,家境优渥,气质出众,是个和她截然不同的人。她想要的一切,段心竹总是能够轻易获得。 就连她的前男友傅含星,也是因为喜欢上段心竹之后跟她分的手。 冉绮不喜欢傅含星,那场分手也并不让她难过,她只是变得更加痛恨嫉妒段心竹。 得知江学长与段心竹的事,这种嫉妒与痛恨攀至顶峰,让她彻底失去理智。 梦里的画面归为黑暗。 黑暗之中浮现出正在流血的红字: 【将江学长约出来,开始实施你的计划】 冉绮:? 我和他们又没那些关系,我实施什么计划? 她莫名其妙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桌子。 桌上摆放着电脑,课本等物品,有本本子上还写着她的名字:冉绮。 她的手上正握着一部手机,手机显示信息已发送。 收件人是江学长。 点开发送出的信息,上面写着: 江学长,请问你今晚有空吗?上次文学社的事情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想请你吃个饭,可以吗? 冉绮:? 她环顾四周,基本确定,她这是被拉入了女寝大楼的副本里了。 门锁响动,一个女生推门而入。 冉绮 看到她眼前一亮,欣喜地迎上去:“心竹姐……” 话未说完,她的前上方,凭空出现一只巨大的血红眼睛死死盯着她。 仿佛她再多说一个字,就会让她暴·毙而亡。 她立刻闭嘴。 段心竹困惑地问冉绮:“你怎么突然叫我心竹姐?对了,你今晚是要约江学长出去吃饭吗?” 段心竹好像看不见那只血眼,也忘记了她自己究竟是谁。 冉绮飞快反应过来,在血眼的注视下,装出讨厌段心竹的模样,“喊错了,我和谁出去吃饭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话音落下,那只血眼眨了眨,像在品味她说的话,过了一会儿,终于消失。 冉绮暗暗松了口气,看段心竹对自己疏远的态度,心想:傅含星他们被困在这里,该不会就是因为他们全都忘了他们自己是谁吧? 可是我怎么记得? 她苦恼地挠挠头,忽然瞥见,门上悬挂的镜子里,自己的眉心多了一粒朱砂痣。 霎时间,她回想起被血浪席卷那一刻的事。 江遣欲对她低下头,然后—— 他咬破舌尖,舔在了她的眉心上。 * 江遣欲做了一场非常离谱的梦。 梦里他有了一条蛇尾,在一个古朴的温泉池里,和一个娇小的女孩肆无忌惮的放纵。 女孩的腰很细,他一掌就能扶住。她热情又黏人,会害羞地告诉他她的舒服,她的喜欢,会哼哼唧唧夸他厉害。后来不仅是在温泉池,还有草丛,床上,桌上…… 梦里最后的画面,是他把她从一张桌子上抱下来。她亲昵地把脸埋在他颈间,撒娇要他清理漆黑桌面上的白污。他温柔地哄她:好,你先睡…… 他猛然从梦中醒来,忍着不适去卫生间冲凉换衣。 眉头紧锁地从卫生间出来,他看到桌上的手机亮了。 是他的一个学妹给他发来的信息: 江学长,请问你今晚有空吗?上次文学社的事情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想请你吃个饭,可以吗? 上次文学社的事? 他帮的人多了去了,他根本不记得是什么事,也不记得这个学妹是谁。 江遣欲随手将手机扔到一旁,突然间又想起,这个叫冉绮的,似乎是段心竹的室友。 段心竹啊…… 那个听说练过芭蕾,被那些男生说像白天鹅一样的学妹。 他还记得她脖子纤长,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确实很像白天鹅呢。 让他非常想在她身上划出一道道羽毛般的口子,慢慢放出她的血,将她全身皮肤染红,然后拧断鹅脖一样拧断她的长脖子…… 看看她是不是会像鹅一样惨叫。 江遣欲眉头舒展,嘴角浮现出一抹愉悦的笑,回复冉绮道: 好。:,,. 章节目录 第44章 现实0.6 冉绮想约江遣欲在宿舍楼下说话。 但她打好字,消息发出去,又成了: “那我们晚上七点在北校门的月光餐厅见面吧,那家餐厅味道很不错,还能看到学校里的风景。” 江遣欲很快回:好。 冉绮不确定江遣欲的手机也被控制了,还是他和段心竹一样,忘了他自己是谁,叹了口气出门。 段心竹听见她叹气,打趣道:“怎么?约到你喜欢的学长,你还不开心?” 血眼随着她的话出现,盯住了冉绮。 冉绮懂了血眼出现的规则之一:不能让别人怀疑自己的人设。 她没好气地回:“我累了,随便叹口气你也要管?你最近怎么这么在意我,难道是因为江学长?” 血眼看向了段心竹。 段心竹僵硬地低着头道:“没有呀,我只是关心你,担心你是因为钱发愁而已。” 她的僵硬很不自然,好像在逼着自己不抬头。 冉绮心想难道段心竹看得到血眼? 如果她知道血眼的规矩,说这种话,岂不是故意置自己于死地? 冉绮浑身哆嗦了一下,心里大喊臭妖怪你还我心竹姐! 不再和她说话,关门离开。 她住的是406寝室,下四楼,走出女寝大楼,楼外的学校是一所陌生大学。 显然,她们这些人是通过那个怪物的领域,进入到了怪物所在的整个副本。 此时正是夏季黄昏,距离七点不到四十分钟。 要是七点还不到月光餐厅,怕是要被质疑不认路,又要被血眼盯上。 冉绮无心观察这所校园,打开手机地图,配合校园地图,终于在六点五十五跑到北门。 北门外第一栋楼就挂了月光餐厅的招牌。 冉绮的人设是熟悉月光餐厅的,所以她机智地提前在网上搜索这家店的推荐菜。 七点零五分,江遣欲姗姗来迟。 他穿一身白色短袖衬衫,一条浅色休闲裤,脚踩运动鞋,看着十分清爽。 “不好意思,路上遇到老师问我考研的事,来迟了。” 江遣欲笑容温和,没有真实的他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冉绮:完蛋,看来他忘了他是谁了。 她对江遣欲露出灿烂的笑容:“不算迟,我也刚到没多久,我们进去点菜吧。” 江遣欲含笑注视着她的笑脸,点头。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记起她是个内向的女生,总躲在人群里偷看他,还以为他不知道。 私底下相处,她竟然还挺落落大方? 他跟在她身后,默默观察着她。 身材娇小,长发带一点自然卷,穿一身鹅黄连衣裙,腰肢纤细,裙摆下的小腿纤长白皙。 她步伐活泼,走起路来裙摆荡得很开。 莫名的,她的身形竟和他今天那场诡异的梦重叠在一起。 他几乎能想到她那双腿缠在他腰上,腰肢随着他摆动的场景。 “江学长。”她笑盈盈地回头看他,“我订了楼上包间,我们上去吧。” 她的笑眼,娇俏的嗓音,几乎让他梦里的那个女生完全变成了她的模样。 他的春·梦对象,竟然是她? 江遣欲面不改色地跟她上楼,进入包间和她面对面坐下。 这种供大学生消费的小餐馆,包间只是被布艺屏风隔出来的小隔间,空间近乎狭窄,桌子也不大。 他腿放在桌下,稍微动一下,就能碰到她不安分地晃荡着的腿。 “对不起。” 感觉到自己踢到他了,冉绮乖巧 地合拢双腿,把菜单推给江遣欲,“江学长,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江遣欲:“我没来这里吃过饭,不知道这家有什么比较好吃的菜,还是你来点吧。” 冉绮点头,装作很熟悉地点起之前做功课看到的推荐菜。 她低头专注看菜单,颈脖拉伸出优美的曲线。他比她高很多,垂眸就能透过她的领口,看到她的弧度。 和梦里的一样,不大,一手掌握的样子。今天穿的是白色,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嫩黄色蝴蝶结。 江遣欲收回视线,“冉绮,文学社的事我也没帮你很多。你今天找我,是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冉绮不知道文学社里发生了什么事,怕他提起,忙道:“是啊,还有别的事。” 她叫他出来是要实施她的计划。 可她的计划是什么呢? 她正苦恼,眼前浮现出流血的红字: 【污蔑段心竹】 冉绮想了想,道:“就是,我看你最近和一个女生走得很近,那个女生其实是我的室友。” “嗯。”江遣欲猜到她要说什么了,百无聊赖地听着。 冉绮不太会说人坏话,吞吞吐吐了几句,道:“其实她的脾气不像她看上去的那么好,她现在可凶了!” 她喊她心竹姐,段心竹还质问她,就是凶她了! “而且还坏。” 故意让血眼来盯她,就是坏! 冉绮说完,自我肯定地点点头。 “就这些?”江遣欲还以为她能说出什么了不得的事。 冉绮:“还有,还有……她抢了我前男友。” 说人坏话好难哦,嘤嘤嘤。 江遣欲脸上笑意加深:“你有前男友?” 他记得她很早就开始偷看他了,怎么会有前男友? 一边暗恋他,一边和别人交往吗? 江遣欲手指玩味地拨弄起玻璃杯。 冉绮点头,转念眼眸一亮:她想到要怎么提醒他他的身份了。 “我前男友叫傅含星,你认识吗?” 江遣欲胸腔里没由来的发堵:“嗯,他和我同宿舍。” 冉绮第一次知道,隐藏住自己的惊讶,思索着道:“傅含星有没有跟你吹过牛?” “什么?” “就是,他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世上有个特殊机构,他是里面的一个小队长……” 冉绮一边说一边观察血眼。 没有出现。 看来只要别人不觉得她崩人设,她自由度还是挺高的。 她顿时来了精神,道:“他还瞎编过一个故事,故事里我和他是在一个古镇旅游时遇到的,那个古镇……” “……” 江遣欲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厌烦她讲述她和傅含星的故事。 他盯着冉绮一张一合的小嘴,脑海里冒出用线把这张嘴缝上的念头。 可是,缝上了这张嘴,她就再也无法叫他的名字,无法因他而发出婉转的呻·吟,无法与他接吻,无法吃下他。 啪嚓—— 江遣欲指下的杯子被他晃到了地上。 冉绮吓得肩膀一耸,话音也戛然而止。 江遣欲道:“不好意思。” 冉绮忙道没事,叫来服务员打扫,顺便催上菜。 她观察着江遣欲,看出他的表情像在回想什么,以为他对自己说的话有点印象了,连忙乘胜追击地继续说。 江遣欲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在她说话的空档道:“你喊我出来,该不会是想要我帮你跟傅含星复合吧?” 话音落下,血眼出现。 不知是不是错觉,冉绮觉着这次血眼离自 己更近了。 可恶,我好心帮你回想,你竟然也和段心竹一样质疑我的人设! 冉绮在心里骂骂咧咧,连忙道:“没有没有,我不喜欢他。” 血眼没有消失。 她三番两次被质疑,它没那么好糊弄了。 冉绮忸怩地把话题重新扯回段心竹身上:“我就是想跟你说,段心竹抢我男朋友,她不是什么好人,你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这话符合她这次来的目的,血眼眨了眨,消失。 冉绮暗暗松了口气。 江遣欲笑道:“我能被她骗什么?” 冉绮道:“我感觉她好像喜欢你……” “你担心我和她在一起?”江遣欲直白地拆穿冉学妹的小心思。 冉绮点点头。 江遣欲为人和善,说话怎么会这么不给人留面子。 真想提出质疑报复回去。 这个念头一出,冉绮立刻打了个寒噤,自觉可怕。 她和江遣欲才是一伙的,要是不断对他提出质疑,岂不是在自相残杀? 她摇摇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惊悚地意识到:虽然她还记得自己是谁,但副本给她的人设还是随着时间流逝对她产生影响了。 江遣欲道:“我跟不跟她在一起,你很在意?” 冉绮假装害羞地点头,嗫嚅道:“江学长,其实,其实我……” 话没说完,菜上来了。 冉绮琢磨着表白都是一鼓作气,被打断了,自己接下来是不是该不好意思说了? 江遣欲睨了眼服务员,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 冉绮装着羞怯,招呼江遣欲吃菜。 江遣欲不悦道:“你的提醒我记下了,不过下次还是不要这么贸然在别人面前,说另一个人的坏话比较好。” 冉绮内心深表赞同,表面慌乱:“不,不是的。我没有说她坏话的意思,我只是怕学长被她蒙骗。” 她的慌乱和在意,让他心情好了些,好整以暇地欣赏着。 冉绮眼前浮现出血字: 【都是你们逼我的! ——把饮料洒在江学长身上】 这次的血字多了冉学妹这个人的情绪。 冉绮敏锐地察觉到这点,手忙脚乱地解释时,“一不小心”打翻饮料,饮料顺着桌子淌下去,滴到江遣欲浅色的裤子上。 江遣欲站起身来,眉头紧皱。 他有点洁癖。 “我去趟洗手间。”他语气沉沉地离开,毫不掩饰他的不悦。 冉绮眼前浮现出血字: 【把药下到他杯子里】 冉绮:? 她顺着血字提醒,摸到口袋里有一个纸包,纸包里有白色粉末。 不会毒死人吧? 冉绮忐忑地捏着纸包,试图不下药。 但血眼再次出现。 这次,血眼上的睫毛,都快刷到她身上了。她能清楚地闻到血眼里散发出的恶臭血腥味。 仿佛这眼睛是一块腐烂了很久的肉。 冉绮还在挣扎。 血眼上的睫毛陡然变得锋利,眨动间如钢刷在她身上刷过。 她连忙侧身躲避,可钢刷还是在她手臂上刷出了浅浅红痕。 冉绮当机立断,从美人app的衣柜花300积分,租了一套隐形防护膜穿上。 这套防护膜刀枪不入,还能防高温,能完美贴合她的身体,达到隐形效果。 这血红的恐怖大眼睛再怎么用刚睫毛刷她都没用了。 可被血眼近距离盯着,还是十分有压迫感的。 冉绮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认真思考过后, 把药下在了杯子里。 根据冉学妹的人设,她应当不会下毒药,更有可能是催·情·药。 血眼恶狠狠地瞪她,似乎在对她的迟疑和叛逆不满,这次,过了会儿才消失。 药刚下下去,江遣欲就回来了,迟一秒都可能被发现。 冉绮在心里抱怨江遣欲早点回来多好。 江遣欲落座,她装模作样地举杯和他道歉,为表歉意,要敬他一杯。 江遣欲端起杯子,闻到饮料里那股淡淡的异常气味,手顿了下,看向冉绮的眼里藏着几不可见的惊讶。 小学妹竟然会给他下迷药。 不过,这种低劣的迷药,他很早就不用了。看来小学妹没什么经验。 冉绮不仅没经验,她还表现得特别紧张,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有问题。 她试图以此提醒江遣欲不要喝那杯饮料,但江遣欲还是喝了下去。 冉绮在心里无奈,手机上已经按好120,只等随时拨出去了。 然而江遣欲喝下去之后,没有任何反应。 难不成我搞来的是假药?冉绮心中困惑。 眼前再次浮现出血字: 【去检查一下药粉】 冉绮放下杯子,对江遣欲道:“学长,我去趟洗手间。” 江遣欲点头,目送冉绮离开。 冉绮按照血字检查完药粉,回到座位上,继续按照血字说的,给段心竹泼脏水,等待药生效。 可说着说着,她有点头晕脑胀,好像喝醉了酒似的。 她看眼自己的饮料,喝的明明是橙汁,怎会如此? 眼前世界在转,江遣欲也从一个变成两个。 冉绮的思维如同生锈的钟表,难以转动,她勉强撑着桌子站起来,道:“江学长,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宿舍了。咱们以后有空再聊吧。” 江遣欲坐在她对面,放松地倚着沙发,微笑道:“好,学妹慢走。” 冉绮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往外走。 江学长,不是好东西。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异样的原因,可惜已经晚了。 未能走出隔间,她一头栽倒在座椅上。 她仍有意识,朦胧间听见江遣欲唤她:“学妹,你怎么了?” 她看见江遣欲站到她身边,微笑着将她扶起来:“学妹,要我送你回宿舍吗?” 冉绮点头。 又听见江遣欲道:“可是你这样,似乎不太方便回宿舍。” 冉绮:…… 江遣欲的手臂从她背后扶到她腋下,好像在搂着她。 她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像个黏人的女友在和他搂搂抱抱,被他带着下楼。 冉绮眼帘半垂着看他,心中五味杂陈。 江遣欲有能力保她清醒,肯定更有能力保他自己。也许要不是进副本前保了她,他就不会忘记他自己是谁。 她一点也不怪他现在的所作所为。 可是他要做什么? 他不会噶她的肾吧? 对了,没关系,她还穿着防护服呢。他噶不了她的肾。 冉绮想明白了,安心地靠在江遣欲身上,不挣扎了,太累了。 江遣欲因她的依靠愣了一下,嘴角扯出抹玩味的笑,付款,带她走出餐馆,将她丢上他的车。 他原本可没想把她怎么样。 是她先玩下药的。 正要开车离开,车窗外响起敲击声。 江遣欲车窗半降,看见外面站着傅含星和他的室友们。 傅含星笑道:“江遣欲,你今天是不是又不打算回宿舍?” 江遣欲:“嗯。” 傅含 星探头往车里看了眼,想看清后座上的人影。 江遣欲的车窗又升上去,直接开车离开,留给他们一嘴的尾气。 傅含星嗤了声,对着车拍了张照片,冷脸道:“早晚抓到你把柄。” 回到寝室,傅含星看到对面江遣欲空荡荡的床铺,越看越来气。 他厌恶江遣欲,也可以说是嫉妒。 嫉妒那么个假惺惺的人可以受人追捧。 就连他的前女友冉绮,都是因为他是江遣欲室友,才和他在一起的。 眼前浮现出血字: 【将氢化物下给江遣欲】 傅含星对于血字的出现并不讶异,他的认知告诉他,这是他内心深处想法的具现化。 他应该跟随想法行动。 他将从化学实验室里偷来的氢化物从床底拿出来,起床,倒进江遣欲的热水瓶里。 小范小万刚好打完水从门外进来,他慌忙把瓶子收好,回到自己床上。 小范小万随口问他:“干什么呢。” “没什么,倒杯水喝。”他上床休息,把瓶子偷偷放回床底。 小范和小万对视一眼,凑到放热水瓶的地方闻了闻,什么都没有说,隐晦地偷笑起来。 傅含星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一边听着他俩的动静,一边用手机给段心竹发消息: “我今天看到江遣欲带了个女生出去,他说不回宿舍了。他其实不像你们这些女生以为的那么好。” 他和段心竹,是通过冉绮认识的。 冉绮喜欢江遣欲,因为江遣欲才做他女友的事,也是段心竹告诉他的。 段心竹漂亮大方,最重要的是家里有钱,和冉绮相比,他当然认为和段心竹交往会更好。 女寝406,已经熄了灯。 段心竹收到消息,看了眼对面空荡荡的床铺——那是冉绮的床位。 她眼前浮现出血字,没有回傅含星,跟随血字在黑暗中起床。 两名睡得迷迷糊糊的室友问她:“你干什么?” “洗把脸。” 段心竹进入洗手间,面无表情地将准备好的细针,一根一根别在冉绮的毛巾里。 又将冉绮的牙刷在马桶里刷了刷,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出洗手间,回到床上,盯着冉绮的床铺看。 冉绮今天约江遣欲出去,刚好江遣欲和她就都不回学校,哪有那么巧的事。 段心竹不喜欢冉绮。 当初报文学社的时候,她其实是和冉绮一起报的。结果冉绮入选了,她没有。 后来参加各种有江遣欲在的活动,冉绮也总是装作害羞文静的样子和她抢,偏偏每次都能抢赢她。 她可没脸像冉绮那样去争,是个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冉绮喜欢江遣欲,一直追着江遣欲倒贴。 她好不容易接近了江遣欲,江遣欲对她也稍微多了点关注,结果冉绮又要横插一脚。 段心竹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床铺,想到今晚冉绮和江遣欲都不回来,咬牙切齿地闭眼。 在她闭上眼睛后,寝室里其他两名女生睁开眼,进入卫生间,将准备好的稀硫酸,分别混了入段心竹和冉绮的护肤品里。 “是她们自相残杀。” “对,不是我们做的。” 她们小声嘀咕,相视而笑。 * 江遣欲在大学城附近有套房。 是独栋的别墅,自带地下室。 冉绮被他扛在肩头,只觉眼前越来越暗。待适应了暗度,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消毒水气味。 刺激得她忍不住咳嗽起来,鼻子里也发痒,想打喷嚏。 她晕晕乎乎地抬起头,看见 一排排架子。 架子上整齐地放置着大小不一的玻璃罐。 罐子里是一个个人体器官和肢体,像灰白的、血红的雕塑,被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 冉绮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那些放置人体器官的架子远去,穿过一条黑暗无光的长廊,被带进卫生间,丢进一个巨大的浴缸中。 联想到外面的东西,这浴缸说是浴缸,她觉得更像是洗尸池。 江遣欲慢条斯理的穿上防护服,带上手套,愉悦地迎上她惊恐的表情:“别怕,我没有要杀你的计划。” 冉绮艰难地开口:“外面,是,真人?” 她没有力气,嗓音软得好像骨头都是酥的。 江遣欲戴手套的动作顿了下,反问她:“不然呢?” “……” 冉绮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她惊恐于江遣欲的变成了变·态杀人魔,还爱好收藏人体器官。 回想段心竹也不简单,暗戳戳地给她下绊子让血眼盯上她。 根据刚刚傅含星拦下江遣欲的语气推断,傅含星和江遣欲也不对付。 这副本是要玩家互相折磨,自相残杀? 他们要是杀死了彼此,等离开游戏,该怎么独自活下去? 冉绮试图和江遣欲和平对话,先稳住他,别让他杀人:“你要,做什么?” 江遣欲戴着手套的手,拿起手术刀。 锋利的手术刀在她裙子中线上一划,连衣裙与里面的小衣服,便都如布片散开。 她身上还有一层保护膜,但看不见,且薄如蝉翼。皮肤几乎毫无遮挡地与空气接触,冉绮闭上眼睛。 还不如直接晕过去算了。 江遣欲将布片全都抽走,打开水龙头。 明亮的灯光下,温热的水打湿了她的脸,她的身躯,透明的水珠不断从她白皙皮肤上滚落。 娇小,可爱,白的白,粉的粉,像一具定制的娃娃。 江遣欲眸色深沉,戴着手套的手从她的眉心,经过她的鼻尖,划到她的嘴唇,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按了按。 他倾身靠近她:“让你做我的玩具——” 冉绮有气无力:“这不好吧……” “还是收藏品?” 冉绮想到罐子里的器官:“……还是玩具吧。” 反正瘫痪在床的时候,她和任人摆弄的洋娃娃也没区别。现在不过是重温过去的体验,她还算能够接受。 江遣欲被逗笑了,笑得她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 紧接着,他的手放到她的肩头,像把玩瓷器般细细品味着。 只是没一会儿,他的手便顿住,眉头也皱起。 他在她肩膀,脖子处摸索了一会儿,像在寻找什么。 冉绮浑身紧绷起来。 和瘫痪在床时还是不同的。瘫痪时她没知觉,现在,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手套的质感还有他手指的温度。 “你在干什么……” 江遣欲的手从水中拿出,目光在她身体上逡巡,“你的身体上有什么东西?” 防护膜,300积分呢! 这点冉绮是不可能告诉他的。 她又闭上眼睛。 不说是吗? 江遣欲微挑眉,手又伸进水里,“这里好像没有。” “啊——” 冉绮低呼一声,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章节目录 第45章 现实0.7 江遣欲含笑注视着她,“说吗?” 迷药效果还在,冉绮连反抗都没力气,芳芳姐和园园姐也还没升级完。 她委屈巴巴地开口:“就是一层保护膜而已。” “保护膜?” 冉绮编瞎话:“我有个远房亲戚搞科研的,做出了这种高科技隐形保护膜,拿来让我做实验的。” 江遣欲了然的“哦”了声,语调很轻。他抽手,在水里摩挲着手指洗了洗,而后开始研究起她身上的保护膜。 “这种膜是怎么穿上的?” 冉绮摆烂胡说八道:“液体淋上去,就自动形成了膜,像糖葫芦淋糖浆一样。” “没有拉链,也揪不出膜?”他在她皮肤上捏了捏。 冉绮痛呼一声,控诉道:“你捏到我肉了!” “抱歉。”江遣欲心情颇好地松手。 被他捏过的地方连个红印也没有,她就直喊疼,真是个矫情又娇气的姑娘。 他拿起手术刀,“刀划得开膜吗?” “划不开。”冉绮一边回答一边想:也行吧,对膜感兴趣总比对我感兴趣要好。 “锯子?斧头?电锯?” 江遣欲应声拿出一样样工具,眼神变得越来越兴奋。 冉绮惊讶:“你这里怎么有这些东西?” 江遣欲理所当然地道:“用来切割骨头的。” 切割什么骨头,显而易见。 冉绮打了个哆嗦,悻悻然。 江遣欲又围着她兴致勃勃地研究了一会儿,确定保护膜无法被外力损毁后,兴趣到此为止。 他手指拨弄几下已经凉了的水,将水弹在冉绮脸上,微笑道:“脱掉吧。” 冉绮:“你说过不让我做收藏品的。” “你玩玩具,会在玩具套着塑料膜的时候玩吗?” 冉绮认真道:“会。” 江遣欲又被她逗笑了,笑声回荡在阴冷的地下室,显得疯癫又可怕。 想到不脱膜这人会从没有膜的地方下手,冉绮还是脱去了保护膜。 带着手套的手,更加贴合地抚摸起她的皮肤。冉绮闭上眼睛,给自己催眠自己仍在瘫痪中。 眼前却浮现血字: 【他是不是喜欢我? ——问他。】 有病,你看他这个杀人狂像是会喜欢人的样子吗! 冉绮无语,迫于血眼的压力,不得已问道:“学长,你喜欢我吗?” 江遣欲的手顿住,认真思考起来,良久,道:“不清楚,也许是喜欢的。” 冉绮眼眸一亮,脑子转得飞快,机灵地道:“那既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为什么不正常交往,为什么要让我做你的玩具呢?” “你愿意和我交往?”江遣欲好笑地问她。 迷药的药性褪去不少,冉绮用恢复的力气连连点头,直视着江遣欲,试图让他看到她的真诚。 江遣欲再次问道:“看过了这个地下室,你依旧愿意和我交往?” 冉绮不愿意,但冉学妹愿意! 冉绮装作害羞的样子:“我喜欢江学长,不管江学长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喜欢。” 江遣欲眯起双眸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又突然笑起来,干脆地道了声:“好。” 他脱下防护服和手套,将她一把从浴缸里拉起来,拿了一件他研究尸体时会穿的白大褂给她套上。 白大褂很大,穿在她身上像个巨大的空壳,壳下是脆弱的蚌·肉。冉绮看着一旁的镜面投影,觉得自己这样穿多少有点制·服·诱·惑的味道了。 可江遣欲没有多看一眼,兴致盎然地带她进入摆满架 子的房间。 “既然是我的女朋友,是不是该和我一起欣赏我的作品?” 他在她背后拥着她,握住她的手,带她去触碰架子上的那些器官和肢体,问她:“漂不漂亮?” 冉绮摇摇头,凝视着他道:“我不想做那种女朋友。” “嗯?” “我想做让你变得善良,阳光的女朋友。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让他变得更好吗?” “……”江遣欲宛若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他眉头皱起,地下室的空气仿佛随之凝固。 冉绮在他怀里转过身面对着他,抱紧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前,手指在他心口处轻轻划动着:“我想做你真心喜欢,可以为我而改变的女朋友,可以吗?” “……” 长久的安静,让冉绮忐忑起来。 她的心一声跳得比一声快,都快要完全盖过他的心跳了。 江遣欲意味不明地问她:“说完了?害怕了?” 冉绮抱紧他,诚实地道:“你不说话是让我有点害怕。” 她的语气带些嗔怪和撒娇,仿佛让她害怕都是他的错。 从未有过的新奇感觉在江遣欲胸腔里蔓延。 这种感觉,不算差。 江遣欲道:“我要是答应你,最后我是不是得去自首,坐牢?” 冉绮仰起小脸,明亮的眼眸注视着他的眼睛:“我陪你呀。我看到了,但是知情不报,我是你的共犯嘛。” 共犯。 江遣欲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共犯,他喜欢一个人享受切割血肉的快·感。 更何况她没和他一起杀过人,算哪门子共犯? 可是,她的眼睛真亮,像一弯如水的月亮,引着他溺进去。 他低下头,在她唇畔吻了一下,又轻又快。而后就这样近距离地与她对视着。 冉绮头皮发麻,忍着异样,装出完全爱他的模样,亲回去。 他吻她一下,她便吻他一下。到最后她也说不清这个吻是由谁延长加深的。 在琳琅满目的福尔马林罐子与血淋淋的人体器官中,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闭着眼睛与他拥吻,努力克制住不走神。 却还是忍不住想,希望这场副本结束后谁也不记得副本里的事,不然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太尴尬了。 不过江遣欲的吻技不差,她就当来享受了吧。 走神间他一手托起她的屁·股,一手托着她的腰背将她抱起来,带着她往上走。 走出地下室,他将门踢上,一路吻着她,将她带到卧室。 冉绮气喘吁吁地被摔到床上,身上本就松垮的白大褂松散开来,她下意识想遮掩,又觉得不太合适。 江遣欲站在床边,目光晦暗不明地凝视着她,而后倾身压了过来。 不会吧不会吧,这么快就要到这一步? 冉绮抱着他,开始思考怎么推开他。但看他衣冠齐整,没有要脱的意思,心情徘徊在不安与安心之间。 他亲吻着她的额角,脸侧,下颌,问她道:“这样是不是快了些?” 何止是快了些,简直是离谱。 但冉学妹爱他呀。 冉绮只能装出一副任他摆布,他想怎样都可以的样子,只用小动作表现出自己的害怕。 在她的暗示下,最后江遣欲自己给了自己答案——太快了。 既然打算跟冉绮好好谈一场恋爱,而不是像一开始计划的那样只是拿她当玩具。那么跟她的性该是情到浓时自然而然发生的。 他及时收手,拢好她身上的白大褂,让她好好睡一觉。 冉绮松了口气,悄悄做了个深呼吸,平复心绪,重新将保 护膜穿上,闭眼休息。 江遣欲注视着她,一直到她睡着。 他觉得很奇怪。 过去的他明明连她的长相都记不清,为什么会做以她为主角的春·梦?又为什么会在看到她之后,迅速对她产生与众不同的感觉? 过去,他无法感受到正常情绪,怎么偏偏从遇见她的那一刻起,他的情绪都开始萌芽? 是她有问题,还是他有问题? 他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他愿意留她做女友的原因之一。 江遣欲若有所思地起身,出门,去给冉绮买衣服。 眼前浮现出血字: 【将她锁到地下室去,免得她逃跑】 江遣欲嘴角扯出一抹笑,对血字视若无睹。 巨大的血眼出现在他面前,像在逼迫他回头去按血字说的做。 在他的认知里,血字是人心底想法的具现化,血眼则是人产生煎熬,心虚等情绪的具现化,俗称情绪惩罚。 他无视血眼,开车离开。 血眼越逼越近,钢刷般的睫毛朝他刷来的瞬间,他自言自语般道:“我是会被具现化左右的人吗?” 血眼僵住,仿佛也产生了疑问。 江遣欲这个人的人设,天生反骨。 他对帮助他人毫无兴趣,甚至对此感到恶心。却喜欢用帮助他人逆着自己的感受来寻找乐趣。 他怎么可能会听从具现化的话? 完蛋,他的人设叛逆过头了。 血眼的眼珠来回转动,颤动着消失了。 江遣欲眸色暗了暗。 开车疾驰在路上,望着夜色下的城市,他不禁猜想: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也许所有人都是缸中之脑? 他觉得有趣地笑了起来。 * 冉绮睡醒,床边摆放着一条浅蓝连衣裙,还有一整套内·衣裤。 这显然是江遣欲给她准备的。 冉绮不知道该说他贴心,还是该觉得现在这个情况很让人无语,拿上衣服去了浴室,沐浴后换上。 刚从浴室里出来,江遣欲就出现在了房间里,让她下楼吃早饭。 冉绮四下张望,果然在墙角看到了监控摄像头。难怪他出现得这么及时。 她装作害羞的样子,低着头跟他下楼。 吃完早饭不过早上七点,他开车送她回女生宿舍,和她好像正常交往的情侣。 只不过,冉绮一路都在给他讲述各种光伟正的故事,车载广播也调到夸赞好人好事的电台,试图从方方面面让他往积极方向改变。 她的小心思太过明显,差点又把江遣欲逗笑。 到女生宿舍门口,她下车,临走前和他还提议道:“我们有空去做义工吧?” 她从前是这么善良的人吗? 是的话,昨天怎么会想给他下药? 江遣欲笑道:“再说吧。下午文学社有活动,记得来。” 冉绮点头,挥挥手上楼去。 回到406寝室,室友们都还没起床,正坐在床上玩手机。 听到动静,她们看向冉绮,打趣道:“哟,回来啦。昨晚和江学长约会怎么样呀?” “肯定在一起了吧,不然怎么会一晚上没回来。” 说话的是两个陌生室友,冉绮不认识。 印象里,她们一个叫韩珠,一个叫查金红。和她关系泛泛。 冉绮腼腆地道:“江学长现在是我男朋友。” 啪—— 有东西从段心竹的床上掉下来,是手机,屏幕摔碎了。 冉绮过去捡。 段心竹竟 然直接从床上跳下来捡起手机,把手机紧紧握在掌心,笑道:“一不小心没拿稳。” 她捡起手机的刹那,冉绮看到那好像是个网购商品的购买页面。 购买页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竟然急得段心竹鞋都来不及穿,直接跳下来捡手机。也不怕摔伤。 冉绮心中有计较,但为了不让血眼盯上段心竹,没有拆穿质疑她,冷淡地“哦”了声。 韩珠却对段心竹道:“我还以为你是听见江学长和冉绮在一起了,心里不高兴了才摔手机的。” “你说什么呢,心竹不是那样的人。不过心竹前段时间是和江学长走得很近,我还以为……江学长怎么会突然跟冉绮在一起呢?昨晚冉绮做了什么呀?”查金红趴在床边笑盈盈地俯视着冉绮和段心竹。 冉绮嘴角抽了抽。 这俩就差把“打起来”写脸上了,挑拨离间也太明显了吧。 段心竹竟然吃这套,漫不经心地道:“我也很好奇,冉绮你昨晚做了什么?” “不关你们的事。” 冉绮敷衍过去,回自己床铺拿东西打算出门。 段心竹面色冷下,“冉绮,你怎么一晚上就性情大变了?你以前可不会这么硬气。” 话音落下,血眼再次出现。 这次是两只血眼。 一只近在咫尺,一只距离尚远。 冉绮心中咯噔一下:怎么又多一只血眼?因为她被血眼盯上的次数太多了吗? 宿舍里三人看好戏地含笑凝望着她。 冉绮眼前浮现出血字: 【这群人真烦,早晚杀了你们! ——今天有化学课,偷瓶氢化物出来吧。】 不可以! 冉绮绝不接受这游戏里任何一个人杀人。 毕竟谁也说不准,他们是不是进入游戏的玩家。 冉绮飞快思考该如何应对,血眼离她越来越近。 两只巨大的血眼很快包围了她,紧接着,一只巨大的嘴凭空出现。 那嘴里长满了钢锯般的牙齿,牙缝间满是乌红粘稠的血渍,不断开合着发出嘲笑般的笑声,向她靠近。 电光石火间,冉绮灵光乍现地道:“因为江学长愿意给我撑腰,我当然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 血眼与巨嘴顿住,仿佛在思考她的话。 冉绮也在观察它们的反应。 她刚刚突然想到:为什么江遣欲没有被惩罚? 他不一定是真的会改变人设向善。 但让她安睡,放心地出门,留她一个人在藏满他罪证的房子里,是完全违背他杀人魔性格的事。 可是血嘴与血眼却没有出现。 而冉学妹看似内向,却会下药,昨晚得知江学长是杀人魔,说要感化江学长,也并没有出现违背人设的警告。 这说明什么? 说明冉学妹骨子里是胆大妄为的,也说明人设是可以改变的! 只要给出合适的理由。 冉绮抓到了这个副本的关键点,心中兴奋,表面像个被欺负到极点终于爆发的老实人。 段心竹不解又恼怒:“你受够什么了?” 冉绮生气道:“我受够你们虚伪的样子了!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室友,你们这样不累吗?你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们!以后你们别再假惺惺地和我说话了,我不是瞎子,我看得出来!” “你们想质疑我给江学长下药就直说,有种你们去问江学长他为什么和我在一起,别来胡乱猜测我。” 说罢,她拎起书包摔门离开。 血眼与血嘴还在跟着她。 冉绮怕它们想不明白,贴心地假装自言自语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我现在有江学长撑腰,大不了我搬出寝室去跟江学长住,我怕什么?反正我受不了她们那副嘴脸了。” 血眼与血嘴仍旧跟着她。 冉绮瞥了它们一眼,感受到它们拿她无可奈何的怨念,心中狂喜: 猜对了! 以后只要有正当理由,她不用再被人设限制了! 走出一段路,血嘴与血眼不得不消失。 冉绮得意地走路都一蹦一跳的,头发丝都透着开心。 她没有按照血字说的去上化学课,给血眼的理由是暂时不想看到段心竹。 她去了图书馆,在网上搜索文城大学不为人知的传说,理由是打发时间。 血眼时而闪现时而消失,恨不得破坏规则直接用睫毛刷死她。 看她嘚瑟那样! 冉绮摇头晃脑,丝毫不把血眼放在眼里,开始琢磨起这个副本。 她是通过女寝大楼进入的这个副本。 按照芳芳姐的说法,支配女寝大楼的存在对于这个副本而言,应该和芳芳姐对于土文镇一样——她们都是副本里的关键信息。 想要离开副本,肯定不能只想着对付血嘴血眼,还得摸清游戏真正的通关方式。 文城大学的恐怖传说并不难找,就像每个大学都会有那么一两段鬼故事一样。 不过很离奇的是,文城大学的相关鬼故事竟然没有一个是关于女寝的。 搜不到想要的故事,冉绮又在网络上搜索血眼与血嘴。 她想既然在段心竹的认知里,血眼的出现是正常的,那么在这个世界应该有人会提吧。 结果也没有搜到相关信息。 难道,血嘴与血眼是只针对玩家的? 冉绮禁不住笑了起来: 看来血嘴血眼也不全是坏的,它们是辨别玩家的好办法。 她认真思考,想到文学社和玩家都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便搜索文学社。 结果搜到的是: 文城大学有文学社吗? 文城大学文学社在哪儿? 文城大学文学社解散了? 冉绮表情凝肃起来,顺着搜下去。 翻了好几个页面,在八年前的一个【文城大学怎么没有文学社?】的问题里找到了相关信息。 这个问题已被删除,她还是通过快照看到的。 一个名叫【你是谁的眼】的人回复:文城大学原本是有文学社的,一共有二十九个成员。但是后来文学社出了事,就被学校解散了。 题主追问:什么事?现在能不能向学校申请创建文学社? 【你是谁的眼】追答:我只能告诉你,之前的文学社社员几乎全部都死了,而且是死于自相残杀,你要是不怕你就试试看。 过了半年,题主追问:我申请创建,没通过。 可此时,题主的ID已经由【快乐小王】改成了【别想再害我】。 而【你是谁的眼】再也没回复过。 冉绮去搜索他们的ID,找到他们的主页,他们的活动都定格在了七年前。 【你是谁的眼】个人主页被清空,只留下一行签名:我真心为你难过。 还有最新更换头像的动态。 点开头像图片,是一张黑暗中的活动室。 图片像素很低,黑暗中有若隐若现的一排类似人影的东西站在拉紧的窗帘里。 那些人影模模糊糊,窗帘下也没有脚。 因此让人难以分辨窗帘里的究竟是人影,还是某些物品。 只是这照片看得人不寒而栗,大白天都让冉绮感到后背发凉。 她关闭图片,点开【别想 再害我】的主页。 【别想再害我】消失前留下了一个帖。 帖子里,她自称叫薛柳妹,是个穿越人士,穿越后成了304女寝的一名学生。 她的室友不信她是穿越的,整天和她开玩笑,她以为室友们都是好人,结果某天她发现室友在背后说她疯疯癫癫,还对她进行各种恶作剧。 包括但不限于给她的水杯灌马桶水,骗她喝酒把她一个人丢在马路边,害她差点被捡·尸等。 她说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她想要回到她自己的家。 她在网上搜索穿越的方法,尝试了无数次,并配上了她尝试的直播照片。 终于,在拍摄下一个看不清具体地方、挂着绳子的天花板后,她不再更新。 大家都把她的帖当成故事,调侃楼主是不是穿越成功了。 这帖最后一楼,是一个已注销账号回复: 我回不了家了。 冉绮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点开已注销账号。 电脑屏幕突然“啪”得一下全黑了。 冉绮吓得浑身一僵,想尝试重启电脑,却怎么也打不开。 她按了好几下电脑开关机键,实在没辙,想叫管理员过来帮忙。 抬起头就见,电脑的漆黑屏幕上,浮现出一行血字: 你能带我回家吗? 冉绮愣了下。 漆黑屏幕上的血字越来越多: 我叫薛柳妹,是个穿越人士,你能带我回家吗?你能带我回家吗?你能带我回家吗?你能带我回家吗?你能带我回家吗?你能带我回家吗…… 密密麻麻的血字逐渐将电脑屏幕染成血色。 屏幕滋滋闪了闪,突然冒出一张图片,是【别想再害我】帖里最后一张天花板的照片。 照片像素很低,竟然像录像一样动了起来。画面自天花板的绳子缓缓下移,逐渐出现一个女生乌黑的发顶。 再往下,是女生低垂着头,头发散乱垂下半遮着的惨白额头,鼻子,布满窒息性紫斑的脸,发紫的嘴唇,被绳子勒紧的脖子…… 冉绮不想再看下去了。 可无形中有股力量扶住她的头,撑开她的眼皮,强迫她盯着电脑屏幕看。 耳边有声音在不停地说:我叫薛柳妹,你能带我回家吗?我叫薛柳妹,你能带我回家吗…… 明明图书馆里还有其他人,可冉绮好像被隔绝在了一个异度空间,周围所有人都看不到她的异样。 即便开了美颜,可这也是个上吊的人啊! 冉绮躲不开,干脆瞪大眼睛看着,和电脑屏幕里的女生对话:“你真的叫薛柳妹吗?” 她怀疑这个女生不是所谓的薛柳妹。 是和玩家一样,被赋予了人设,因而忘记了自己是谁,在其他人眼里变得疯疯癫癫,成了遭受霸凌的可怜人。 耳边的自称薛柳妹的声音戛然而止。 电脑屏幕里的画面又开始闪烁。 有根看不见的绳子猛然间勒住了冉绮的脖子,就好像有人把她挂在了一根上吊绳上似的。 你来看看我是不是,好不好? 薛柳妹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问她。 “我这样也能看!” 冉绮一手捂着自己脖子试图缓解窒息与疼痛,一手点开美人app,打开衣柜。 不给薛柳妹点教训,她还真当她好欺负了,哼! 找到攻防一体的初级道灵服,租金400积分。 很贵,但据说能防鬼,还能伤到触碰到穿衣者的鬼。 冉绮财大气粗地准备购买。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温柔地在她脖子上抚摸了两下,另一只手覆在她眼睛上。 窒息与疼痛荡然无存。 冉绮闻到熟悉的木质香气,听见熟悉的好听声音在她耳边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是江遣欲。 冉绮来到这个副本后,从未如此觉得,江先生的声音竟是这么的好听! 她握紧他摸自己脖子的手,柔弱地道:“江先……学长,有鬼欺负我。”:,,. 章节目录 第46章 现实0.8 “看到了。” 江遣欲踢掉电脑的电源,松开遮住她眼睛的手,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他在她来之前就在图书馆里。 看到她搜索东西,盯着电脑专注地看了半天,也看到她突然痛苦地捂住脖子,脸也因呼吸不畅涨得通红的样子。 他这才走过来帮她。 他还以为会和她一起挣扎一番,结果他一过来,让她痛苦的东西就消失不见了。 那东西害怕他? 江遣欲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撞鬼,也是第一次发现鬼竟然畏惧他。 冉绮对鬼怕江遣欲并不感到奇怪。 从上周江遣欲处理活鬼就能看出来,他本人对于这类东西简直是大杀器。 原本她只是装模作样说要搬出去和江遣欲住。 现在她是真有这种想法了。 冉绮抱住他的胳膊,后怕地环顾四周,如实和他讲述自己刚刚遇到的事,并若有所指地提醒道:“薛柳妹原本的ID叫快乐小王,如果她姓薛,小王又是谁?” 江遣欲第一次听说文学社还有这种故事,沉吟片刻,笑道:“也许她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被赋予了人设。没准儿我们也跟她一样。” 真不愧是江先生,聪明! 冉绮眼眸晶亮地道:“我也这么觉得,没准儿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假的。你猜你如果不是文城大学的江学长,会是谁?” 话音刚落,一只血眼出现,盯上了江遣欲。 冉绮愕然:原来只是提醒真实身份,也算是质疑人设? 江遣欲对靠近的血眼视若无睹,配合她思考起来,道:“我会是……一条蛇?” 他想到梦里的场景,想到蛇尾在她白皙的腰肢上缠绕,在她手掌下滑动…… 他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如果是蛇,也不错。 血眼还在靠近他,他毫不在意。 冉绮不得不替他力挽狂澜:“你怎么会是一条蛇。我觉得你还是江学长,这才是最真实的你。” 血眼应声消失,冉绮松了口气。 江遣欲搂住她的肩膀,不再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和她像寻常校园情侣那样,聊起她的课业和她的人际关系。 图书馆不是聊天的地方,冉绮挽着他,同他说自己,回问他的情况,和他走出图书馆。 漫步在图书馆前的人工湖林荫道,江遣欲道:“我在学校里忙于课业,没什么朋友。” 冉绮一脸刚刚了解的样子。 暗恋他一年,对他的情况却不知道多少。冉学妹真是让他越了解越喜欢,很有意思。 江遣欲接着说他的事。 他和大多数人关系平平,来往比较多的是室友。他的三个室友,分别是傅含星,万童,范杨。 冉绮想到段心竹提到过的小万和小范,推测江遣欲整个宿舍应该都是被牵扯进来的玩家。 那她的宿舍呢,韩珠与查金红也是吗? 冉绮靠着江遣欲沉思,不知不觉间随他走到人工湖的拐角处。 再往里走,是一道紧锁的铁门,铁门内是一栋十分有设计感的圆形大楼。 铁门上大锁生锈,楼内枯叶颇多。 这样颓败的地方,空气仿佛都冷了几度,和外面阳光明媚的学校格格不入。 冉绮认真回想在网上搜索到的文城大学鬼故事,没有一个人提到过这地方。 这地方,还有这周围的树影,让她联想到了【你是谁的眼】的头像图片。 她问江遣欲:“学长,这是什么地方?” 江遣欲道:“不知道,不如我们进去看看?” 他在文城大学 上了三年学,大学里有这样的地方他不该不知道,可是他印象里没有这栋楼。 冉绮思索片刻,摇摇头。 芳芳姐快要升级完毕了,她要等有芳芳姐撑腰了再来,嘻嘻。 她叮嘱江遣欲不要独自过来。 虽然他很厉害,可她直觉这个地方很危险。 江遣欲应声说好。 可冉绮还是不放心他这反叛的人设,一整天都跟他形影不离。 陪他去上了课,吃了午饭,下午去文学社。 一向独来独往的江遣欲身边突然多了个女生,不少人打趣问冉绮身份。 江遣欲微笑回答:“我女朋友。” 一部分知道冉绮是傅含星前女友的人表面笑嘻嘻,背地里露出看好戏的表情,跑去联系傅含星,“你前女友和江遣欲在一起了,不会是为了报复你吧。” 当然不是,严格来说当初冉绮和他在一起都是为了江遣欲。 傅含星看到一条条调侃的信息,脸色难看得要命,却还要装作不在意地回复:“我们早就分手了,她爱和谁在一起和谁在一起。” 回复完消息,不爽地把手机摔到床上,傅含星第一次觉得这些人怎么恶意这么重,每一句都好像在挑拨他去报复冉绮和江遣欲去似的。 他躺到床上想冷静一下,眼前浮现出血字: 【冉绮如愿和江遣欲在一起了,那我呢?段心竹还对我爱答不理的,我现在还要被人嘲笑! 待会儿文学社有活动,带杯加了料的饮料请大家喝吧】 他盯着血字,手握成拳,挣扎了几秒,还是起身,去买饮料了。 * 下午三点,冉绮和江遣欲已经在文学社活动室等待活动开始了。 社长带来了段心竹,说从今天起,段心竹也是社员。 冉绮记忆里,前段时间段心竹和江遣欲接触变多,就是因为段心竹在参加文学社的考核,对此并不惊讶。 让她在意的是,文学社目前一共三十名成员,其中她和江遣欲两个宿舍占了八个名额。 这是不是说明他们宿舍的人真的全部都是被牵扯进游戏的人? 傅含星姗姗来迟,带了二十九杯奶茶过来。 他没想到段心竹也会来参加活动,自告奋勇将自己的奶茶让给段心竹。 冉绮有过被下药的经验,可不敢再喝别人的东西。 她把自己的奶茶放到段心竹面前,笑道:“我和学长喝一杯就好了。” 当然,那杯她也不会喝的。 看段心竹瞪着她的样子,想来段心竹更不会喝她给的奶茶。 傅含星给他自己准备的奶茶肯定不会有问题。 嗯,大家不会有事,完美。 冉绮觉得自己真是个小天才,得意地偷笑。 江遣欲一直在默默观察她。 她真的和他记忆里完全不一样。 他搂紧冉绮,让她半个身子都靠进他怀里,手有意无意地抚摸她纤细的腰肢。 她的裙摆蓬蓬的,遮掩了他手的动作,只有她能感受到他手指的不安分。 冉绮浑身僵硬,错愕地嗔他一眼。 江遣欲低头在她耳边同她絮语:“这算是情到浓时,情不自禁。” 情侣之间,情不自禁,才会做这种事。 这是他的想法,他昨天和她说过。 冉绮没想到昨天他因这种想法停手,今天又因这种想法动手。 这叫什么,凡事都有两面性吗? 她对他小声道:“我怕……” 软软的音调,撒娇似的。 “怕什么?”他低笑。 “怕被人看见。”她无 辜地眨巴眼睛。 真像一只小猫窝在他怀里,用眼睛在勾他。 江遣欲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手顺势放在了她的腿侧。 裙摆与外套都盖着他的手,他笑道:“别人看不见。” 冉绮:……别人是看不见,可是你的手毫无遮挡地贴着我的腿了。 还不如不说话,让他隔着裙子摸腰呢。 不过话说回来,她其实能够理解江遣欲的动手动脚。 谈恋爱嘛,谁不想和喜欢的人亲亲抱抱呢? 她记得自己谈过两次恋爱,虽然对两次恋爱的过程毫无印象。 可她隐约有感觉,自己是很主动,很享受和两个男朋友的亲密接触的。身心都会觉得很舒服,很开心。 她为了维持好自己爱他的人设,只能害羞地小声道:“你不要太过分,我怕……” “好。”江遣欲嘴上这么说,却恶意地用手指勾了一下她细细的小裤腰。 冉绮瞪大眼睛,不说话了。 她看出来了。 她越开口,他越是要逗她。 他们俩的小动作,别人看不见。 但别人也能感觉到他们俩的腻腻歪歪,都夸张地表现出起鸡皮疙瘩的样,起哄道:“以前你俩认识那么久,也没看你俩有过多来往。怎么突然就天雷勾地火了?” 江遣欲垂眸看她:“就是突然发现她很可爱。” 他注视着她的双眸,仿佛一眼望进了她眸底。 冉绮与他对视着,有些恍然。 因为江遣欲个子很高,她很少会这样看着他的双眼。 她第一次发现,江遣欲的双眼很漂亮,冷淡时让人不敢接近,含情时,真的会让人觉得:他好爱我。 冉绮回过神来,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心道江先生是狐狸精转世吧,差点给我看迷糊了。 她不再看他的眼睛,低垂眼帘,装作含羞带怯。 文学社的社员们又调侃了他们几句,冉绮正好顺势把脸埋在江遣欲的怀里,完完全全避开他的视线。 她这动作,恰好让江遣欲搂她更深。 她听到他的心跳乱了,可他面上不显。 傅含星与段心竹看不下去,眉头紧蹙地低头。 段心竹眼前浮现出血字: 【把奶茶洒在冉绮身上】 傅含星眼前浮现出血字: 【让冉绮喝下加料的奶茶】 傅含星买来的奶茶,并不是全都加了料。 只有冉绮和江遣欲那两杯有致幻剂。 现在一杯分给了段心竹,他是不是得先想办法把段心竹那杯倒掉? 傅含星看着血字思考,忍不住想叹气,当着众人面又不敢,怕大家认为他还放不下冉绮。 各怀心思中,社长宣布文学社活动开始。 文学社的活动比较自由,都是临时决定的。 傅含星提议道:“不如大家先来玩点小游戏热热身?” 他把纸卷成纸筒放在地上,道:“纸尖转到谁,谁就得按照我们说的关键词说一段故事,说不出来就罚喝奶茶。第二个被转到的人接着说这个故事,整个故事说完,游戏结束。” 喝奶茶又不是喝酒,这确实是个能活跃气氛的小游戏,社员们都同意了。 转动纸筒之前,先由社长提出关键词。 社长目光环视一圈,道:“就说个好奇鱼的故事吧。” 好奇鱼? 冉绮从江遣欲怀里抬起脸,困惑地看向江遣欲。 她从来没听过好奇鱼的故事,怎么办? 江遣欲的唇恰好在她耳边,同她低语:“没有这种故事,自己编就行。” 冉绮了然地点头。 傅含星转动纸筒,纸尖最终如他所愿,指向了冉绮。 可是很不巧,冉绮与江遣欲是靠在一起的。 社员们再次起哄,“你俩谁说?” 冉绮觉得都可以,江遣欲道:“我来吧。” 活动室安静须臾,就听江遣欲道:“有一条好奇鱼,误入了一个陌生的海域。在这片海域,她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冉绮闻言有些惊愕。 他编的这故事,是不是在说她? 一小段说完,轮到江遣欲转纸筒。 纸筒最终定在了社长身上。 社长微笑道:“这条好奇鱼按照自己的新身份生活,却总想回自己的家。于是她开始探索这片海域,想找到回家的方法。探索中,她遇到了一条上吊鱼。” 冉绮攥紧了江遣欲的衣摆,表情变得凝肃。 江遣欲说好奇鱼闯入海域,她可以理解为巧合。社长说的上吊鱼是怎么回事? 好奇鱼是她,上吊鱼就是薛柳妹呀。 她浑身紧绷起来。 江遣欲手掌安抚地拍了拍她。 冉绮:……如果他的手掌不是藏在裙下,拍的不是大腿,安抚的效果肯定会更好。 不过现在也不错,她因为无语而没那么紧张了。 社长的纸尖转向一名社员,社员接着微笑道:“上吊鱼也想要回家,可是她已经永远回不了家了。而且她一个人孤独了很久,才遇到好奇鱼,于是,上吊鱼缠上了好奇鱼。” 话音落下,几乎是立刻,冉绮浑身发冷。 好像有道目光出现在她身后,自上而下,无声地盯住了她。 就像有人正在她身后上吊,头从上吊绳上低垂下来注视着她。 她回头往后看,什么也没看到。但能感到那道阴寒的目光始终在她后方。 好像,随着他们的讲述,薛柳妹真的缠上她了。 冉绮不禁打量起文学社这群人。 他们个个笑容可亲,外貌打扮都是普通大学生的样子。 可为什么,他们说的话会成真? 冉绮不禁想到:难道玩家们被赋予人设,也跟他们有关系吗? 傅含星与段心竹等人察觉到,这个故事让冉绮的神色变得有些不对劲。 好奇鱼,冉绮。难道……好奇鱼是在暗指冉绮? 傅含星与段心竹觉得这游戏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被转到的社员继续讲述:“好奇鱼很害怕,想要摆脱上吊鱼,可是她越想摆脱,上吊鱼缠她越紧。因为上吊鱼想让她来陪自己,想要她和自己成为一样的人。” 突然间,冉绮感到有绳子勒住了她的脖子。 不过只一瞬,江遣欲的手抚摸了两下她的脖子,他低下头好似无意地在她眉间轻吻一下。 阴寒与窒息感都消失了。 冉绮大口呼吸着,双手抱住江遣欲,默默为自己购买了初级道灵服。 怕?她根本没在怕的! 纸尖转到段心竹,她瞥了眼冉绮,故作矜持地道:“嗯……好奇鱼没能摆脱上吊鱼,因为害怕,总想寻求男友的保护。于是她连累了男友,男友难以忍受,和她提出了分手。” 她说罢,下意识观察江遣欲的神色,又有点不好意思似的低头。 冉绮:心竹姐你别这样,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纸尖转到傅含星,傅含星又道:“好奇鱼的男友和好奇鱼分开之后,浑浑噩噩,终于在某一天坠楼而亡。而好奇鱼由于过于伤心,整日借奶茶消愁。” 段心竹闻言瞪向傅含星,难以接受他诅咒江遣欲。 社员们大笑起来:“什么借奶茶消愁啊 哈哈哈哈。” 而冉绮突然觉得口渴,好想喝奶茶。 但他们越是让她喝,她越不能喝。 纸尖继续转动,冉绮祈祷转到自己。 可惜没有,社员们继续说。 纸尖转到段心竹时,她抛弃了好奇鱼,开始挽救江遣欲:“好奇鱼的男友其实没有死透,是成了植物人,后来出现奇迹,活了过来。” 傅含星冷着脸补充:“但是缠上好奇鱼的那些鱼依旧没有放过他,不死不休地折磨着他,骚扰着他!” 二人让好奇鱼的男友死去活来,其他社员一边笑,一边让好奇鱼也过得凄惨无比,饱受折磨。 冉绮根据他们说的,逐渐出现症状和不同的心情。 江遣欲搂她的手越来越紧,不断地抚慰着她。 她想江遣欲估计也不好受,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 她明白过来,从社长提出好奇鱼开始,好奇鱼就已经是她了。 江遣欲按照实际情况说下去,是在试探社长这些人,也是在给她机会翻身。 他说好奇鱼是误闯入这片海域的陌生鱼。那么她来自另一个世界,谁也不会知道她的真实情况。 只要转到她或江遣欲,他们可以给好奇鱼编新设定,以此翻盘。 但此刻,她明显感觉自己好像被很多目光盯上了。 如果她能见到那些目光的来源,恐怕会看到很多鬼围绕着她吧。 不过好在有江遣欲和初级道灵服在,她目前除了冷,并没有按社员说的遭到攻击。 天色越来越暗。 江遣欲突然出手,轻轻拍了拍地面。 社员们看向他,他的面容在昏暗中模糊不清。 他笑道:“再说下去,要耽误吃晚饭了,快点结束好奇鱼的故事吧。” 冉绮看见,他在吸引了别人目光的同时,趁着光线昏暗,不动声色地用手指拨了一下纸筒,将纸尖转向了她。另一只贴着她一直没移开的手,轻抚了她几下。 冉绮感动地看他,眼里亮得像有星星。 江先生,就算忘了他自己是谁,也是个好人啊。 社员们看向纸尖,脸上的笑没那么快乐了,阴郁地盯向冉绮。 正当此时,冉绮眼前跳出提示: 【李芳芳的墓碑已装修完成,目前等级:2】 冉绮笑了,安心且痛快地讲述道:“好奇鱼其实并没有像那些欺负她的鱼想得那么弱,她一直在韬光养晦,同时也是在保护她的朋友们。” “她的朋友们虽然忘记了她,但每次看到好奇鱼经受磨难,他们都会产生难过和心疼的情绪。朋友们因为某些原因,暂时无法回想起和好奇鱼的过去,但是他们通过这种情绪,逐渐明白过来好奇鱼才是他们真正的朋友,他们也是彼此的朋友。” “他们和好奇鱼一样,来自另一个世界,在寻找回家的路。后来,他们齐心协力,拯救了所有想回家的鱼,自己也成功回到了家乡,并永远地让那片痛苦的海域解脱了!” 冉绮语调轻快,像在讲述一个美好的童话故事。 夜色降临,活动室内没有开灯。 隐在黑暗中的文学社社员们神情阴沉。 有人问道:“好奇鱼不报复那些欺负她的鱼吗?” 冉绮:“报复呀。但是报复并不意味着你伤害我,我就要伤害你。也可以是你伤害我,我让你知道你错了,向我道歉,然后心甘情愿地愿意让我伤害回去,以此来了结我们的恩怨,而不是冤冤相报。” 活动室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仿佛瞬间少了二十多个人的呼吸。 段心竹与傅含星等人在冉绮讲述时,感受到了她讲述的那种异样情绪——难过,心疼…… 都陷入震惊与沉思,久久难以回神。 已知好奇鱼是冉绮。 那产生这种情绪的他们,难道真是遗忘了过去的,好奇鱼的朋友们? 他们大脑陷入混乱,一只又一只血眼出现在他们周围。 这是他们对自身产生质疑的情绪惩罚。 一时间,黑暗的活动室里,布满了巨大的血眼,并且不断有血眼诞生。血眼散发出血光,如同无数把利刃刷向傅含星等人。 其他社员端坐在原地,盯着冉绮,一动不动,宛若一具具僵硬的尸体。 利用了他们的规则,反而让她在意的那些人察觉到了不对劲又如何? 她能承担得起后果吗? 社员们咧嘴笑了,露出一排排尖利的牙齿,如同冉绮看到的那些巨嘴。 冉绮不慌不忙地拿出升级完毕的导游手册,“芳芳姐,灭了它们。” 奇异的腐臭味倏然弥漫开来。 社员们的笑僵住,就见黑暗中,那娇小的女孩身后逐渐浮现出一个漂浮的身影。 冉绮笑着对他们道:“我是说那些眼球,不是说你们,你们不用怕的。” 那漂浮的身影浑身腐烂,长发披散,低垂着的头缓缓抬起,慢慢睁开了她血色的眼睛。 她凌乱的长发与散发出的气息,霎时间如同无数飞旋的利刃。 一片眼花缭乱的狂斩中,一颗颗血眼渗出一道道血口。 他们呆愣愣地看着,时间仿佛凝滞了。 下一秒,血眼集体爆裂。 喷洒的眼球浆体与血液溅满了整间活动室,洒到了他们身上。 表情冰冷的女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散发出的气息宛若囚笼,将他们困于此地。 在女鬼身前,那下令的女孩正娇滴滴地把自己埋到江遣欲怀里,再用他的外套把自己盖上,免得被脏到。 待血与浆体平息,她才像只幼鸟一样钻出来,整理着凌乱的头发,娇声娇气地道:“芳芳姐,你弄脏我的鞋啦!不过我不怪你,我还是很想你。” 李芳芳:……哪天我要是死了肯定不是被别人杀死的,是被你肉麻死的。 江遣欲满身血污却泰然自若。 他握住冉绮的脚踝,把她的脚扯了过来。 冉绮惊呼一声,手往后撑住地板,看向他。 他让她的小皮鞋踩在了他的大腿上。 她惊讶地眨眨眼:她记得他有点洁癖…… 江遣欲微低着头,神情专注地用他白皙修·长的手擦拭她鞋上的血污,漫不经心地对社员们道: “现在,我们来讲一个我是谁的故事吧?”:,,. 章节目录 第47章 现实0.9 江遣欲没有回想起什么。 冉绮说的情绪,也没有让他产生反应。 因为他此刻的身份是她男友,心疼她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他能够确定的是,他确实来自她口中的世界。 令他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小女友看起来很强。 江遣欲将她的鞋子擦干净,随意地用外套擦了手。 冉绮默默收回自己的腿。 他现在是她男友,为她擦鞋,很正常,嗯。 她自我肯定地点头,坐正了身体,狐假虎威地催促黑暗中沉默如尸的社员们:“快点说呀,不然我芳芳姐生气,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边说,她还一边招手,让傅含星等人过来。 傅含星等人迟疑着挪动她身后。 她以保护的姿态挡在他们面前,不禁让他们更加怀疑:我真的讨厌她吗?她真的不是我朋友吗? 韩珠和查金红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是好。 冉绮对她们也招招手。 虽然和冉绮好像不是朋友,但显然这群社员更可怕。 韩珠与查金红连滚带爬地快速跑过来,冉绮对她们温和地笑了笑,安抚她们紧张的情绪。 她们想到自己曾恶意对她做过什么,心虚地低下头。 段心竹亦然。 社员们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局面,与冉绮和江遣欲僵持着。 冉绮对李芳芳使了个眼色。 李芳芳周身气息激荡着朝他们碾压过去。 只听黑暗中响起痛苦的呻·吟。 片刻后,有声音断断续续道:“你们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得自己去寻找。” “我们不过是文学社的外部成员,你们厉害,有本事就去找初始成员啊!” “初始成员?” 冉绮立刻联想到【你是谁的眼】头像里,那二十九个人影。 江遣欲道:“初始成员是在人工湖旁的楼里吗?” 社员们回答:“是。” 太暗了,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冉绮让段心竹去开灯。 段心竹犹豫两秒,还是去了。 以她的人设,她不该听冉绮的话。可她听了,就说明她选择相信冉绮。 灯打开,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冉绮乐呵呵地看她回来,对她张开怀抱要去抱她:“谢谢心竹姐” 段心竹下意识想要躲闪,最终却还是坐在原地,浑身僵硬地等她抱过来。 然而等了好久,也没有预想中的拥抱。 段心竹看向冉绮,就见冉绮被拖进了另一个人的怀里——江遣欲。 江遣欲对怀里的冉绮低声笑道:“你是我女朋友。” 潜台词:不可以抱别人。 冉绮:……江先生,你对咱俩的真实情况还是一点感知都没有吗? 你那么聪明,怎会如此! 她对他不断眨巴眼睛。 江遣欲领会到了她的意思,然后无视了,好像什么也没懂。 他不想懂。 冉绮:…… 她轻轻推了下他。 江遣欲的目光落在她推他的手上,竟让她觉得十分有压迫感,好像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冉绮道:“江先生。” 血眼应她的揭露而出现,不过这次有芳芳姐在,她无所畏惧了。 江遣欲:“你叫我什么?” 冉绮:“你其实算是我的上司。” 话音落下,一个黑色漩涡突然出现在江遣欲身后,似要将他吞噬。 这是什么东 西? 冉绮错愕地连忙抱紧他,大喊:“芳芳姐!” 李芳芳无法靠近。 冉绮与江遣欲如同被异度空间隔开,无论她怎么尝试拉住他们,所有力量都会被无形的隔膜挡住。 强大的吸力将冉绮和江遣欲一起拽向漩涡。 江遣欲在漩涡触碰到他背的刹那,用力甩开冉绮,将她狠狠推了出去。 李芳芳立刻迎上来扶住冉绮。 冉绮抬起头,就见漩涡已经吞噬了江遣欲,飞速缩成一个小点,眨眼间消失。 空中出现一行黑字,如同白纸上打印出的字体: 【不可以这样破坏他的人设哦】 冉绮怔住,她没有想到直白地点出真实身份,会有这样的后果。 她以为只会多出几个血眼。 不只是她,在场所有人也都是这么以为的。 她脸上没了笑,看向社员们。 灯光下,他们褪去了原本普通大学生的模样,显露出一张张青白的鬼脸。 冉绮冷声问道:“知不知道他会被带去哪儿?” 社长扯嘴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笑道:“大概死了吧。” “他不会死。”冉绮没有被吓到,“如果游戏因为破坏人设就能直接杀了我们,就不会冒出那么多血眼与嘴,也不会蛊惑我们自相残杀了。” 江遣欲可能会被重置人设,但绝不会死。 见骗不到冉绮,社长抿了抿嘴,道:“大概在初始成员那儿吧。” 冉绮打开导游手册,让社员们进入手册。 社员们迫于李芳芳的威慑,只能乖乖听话。 傅含星与段心竹等人被刚刚那一幕吓到。 江遣欲被带走时,他们产生的紧张情绪,也让他们确信,他们和江遣欲有同冉绮类似的关系。 江遣欲是他们的朋友……不,或许是更重要的人。 好在他们只有紧张,没有太多担心,他们凭此能确定,江遣欲确实不会出事。 他们的潜意识在认定江遣欲足够强大。 冉绮让傅含星等人找个人多的地方呆着,他们没有自保能力,跟着她只会是累赘。 傅含星等人没有推辞,互相搀扶着离开。 韩珠与查金红与他们都不熟,凭着求生本能跟上。 冉绮走出活动室,见他们一行人离开,又高声叮嘱道:“如果出现血字与血眼,你们找出合适的理由就能平安度过,不是非要按照血字说的做的。千万别自相残杀。” 傅含星等人应声答应。 冉绮叹了口气,心道自己真是为他们操碎了心,带着李芳芳直奔人工湖旁的大楼。 黑夜下的林荫小道更显阴森。 冉绮紧紧挽着李芳芳的手,走到尽头,让李芳芳带她爬过铁门,进入废弃圆楼。 根据【你是谁的眼】头像的树影,她判断文学社最初的活动室应该在二楼。 上二楼,走在落满灰尘与枯叶的走廊上,一间教室一间教室地查看。 “早知道,就不急着告诉江先生他的身份了。”冉绮歉疚得眼眶都红了。 李芳芳安慰道:“我都感受不到这种规则,更何况是你。而且江遣欲按理说比你敏锐,他都不阻止你,怎么能怪你。” 不过她很好奇,江遣欲做了什么,让冉绮这么急着戳穿他的身份。 她问冉绮。 冉绮沉默着与她对视几秒,转移话题:“还是接着找江先生吧。” 江遣欲做了让冉绮都说不出口的事?! 李芳芳突然没那么着急找江遣欲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江遣欲是故意被带走的。 那个深 不可测的男人,呵。 找了一圈,冉绮终于在圆楼的角落找到了活动室。 从走廊窗户向里看,对面的窗户窗帘拉得严实,隐约可见有一道人影躺在窗帘下。 窗帘摇晃,他的脸若隐若现。 是江遣欲! 李芳芳打开这间活动室的门,与冉绮一起,警惕地进入活动室。 这栋楼被断电了,无法开灯照明。 冉绮在黑暗中摸索着,亦步亦趋地朝江遣欲靠近,小声唤他:“学长?江学长?” 江遣欲眉头紧了紧,眼睫轻颤,好似要醒来。 冉绮怕李芳芳吓到他,让李芳芳变回人类形态,站在她身后。 她走到江遣欲身前将他扶起来。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平静无波地看向冉绮。 冉绮担心地问道:“学长,你感觉怎么样?” 江遣欲揉了揉眉心,道:“我睡过去了。” 冉绮意识到,他的记忆可能和自己的不同,怕再次影响到他的人设,试探地问道:“学长,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我和你约在这里……” 江遣欲话音止住,看向冉绮身后的李芳芳,问冉绮:“这是谁?” 冉绮道:“是我姐姐。” 江遣欲沉吟须臾,倏然倾身在冉绮耳边低语:“你和我私会,带你姐姐来?” 冉绮愣了一下,飞快地反应过来,“不是。是我姐姐今天来找我,她不放心我,所以硬要跟着我来的。对了,学长你还记不记得,下午的文学社活动?” 江遣欲:“记得。文学社活动之后,我们相约晚上在这里见面。” 看来他的记忆完全被篡改了。 冉绮无奈,只得先叫他和自己离开这儿。 江遣欲却拉着她的手腕道:“让你姐姐先离开吧。” 冉绮顿住,对上江遣欲平静的眼眸,倏忽间明白了他的暗示,点头答应。 她走出去,离活动室远了,让李芳芳回到导游手册里。 李芳芳不解道:“你不怕有危险?” 冉绮对她使眼色:“有江学长在,不会有危险的。” 李芳芳沉默不语,皱眉盯着冉绮看了一会儿,回到导游手册里。 算了,反正在手册里,冉绮能够随时叫她。 收好导游手册,冉绮回到活动室。 江遣欲已经从窗帘下起身,在活动室内的书架前徘徊。 见冉绮回来,他对她招手。 原本这活动室有书架吗? 冉绮没印象,困惑地跑到他身边。 他搂住她的肩膀,十分亲·昵地同她耳语:“抱歉。” “什么?” 冉绮没懂,紧接着江遣欲突然把她抱到书架前的桌上,吓得她差点低呼出声。 她的背被压在书架上,江遣欲两手握住她的两只脚踝,分开,让她用腿缠住他的腰。 她穿的是裙子,这样的动作,让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皮带上的冰凉金属扣贴上了她。 冉绮瞪大眼睛想要推开他,江遣欲一手将她的手反扣在她身后,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要她低下头来。 就在她以为他要吻上来时,他松开了扣住她手腕的手,改为用两只手捧住她的脸,双手拇指都压在她唇上。 她微低着头,长发散乱地遮掩着他和她的脸。 他的唇吻在了他自己的拇指上。 冉绮的心却扑通扑通狂跳,比他真正吻她时还乱。 她相信他不是乱来的。 在他让她叫芳芳姐离开时,透过他的眼神,她直觉他已经知道他自己是谁。 江遣欲与 她耳语般压低嗓音道:“他们没有看人亲·热的癖好,所以先这样。” 他们? 冉绮瞥了眼窗帘。 没有看到人影,但她知道他说的他们,应该是那些初始成员。 她搂紧他的脖子配合他。 他们的影子落在地上,像一对男女在拥吻。 不过也只是像而已。 冉绮有点隐秘的兴奋。 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电影里的特·工,在和搭档打配合做危险的任务。 江遣欲的手在她背后轻抚,不断往下,到她后腰处。 而后,他用力地把她压在书架上。 他的手离开她的腰,在她身后的书架格子里拨弄,寻找某样东西。 身后几本书的书角,隔着薄薄的裙子轻刮她的后腰,有点疼。 她无意地轻哼了两声。 柔软的嗓音就在他的耳畔,混着她温热的气息侵占他所有的呼吸。 江遣欲喉结滑动,不动声色地摸索到夹在书中的小册子,缓缓抽出来。 抽出册子的动作让书角更加用力地抵着她,几乎戳进她的肉里。 冉绮疼得下意识把腰肢往前送,她的腿因此更加用力地压在他腰上,贴着她的金属扣更加深陷,已经染上她的温度。 她僵硬地停住,眼神飘忽,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 但看江遣欲低垂眼帘,正在专注地取册子,好似没有留意到她的小动作。 冉绮也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小幅度地调整着自己动作。既想让他取出册子,又不想让自己被书角戳痛。 她的每一次挪动,每一次挤压或疏远,他都能清楚地感受到。江遣欲的眸色越发的暗,强大的自制力让他不至于失态。 可她这样,着实磨人。 他一手压在她的后腰处,一手握紧册子,用力一拔。冉绮的腰被册子用力一顶,身体也随之往前冲了一下。 书角戳在了他的手背上,她不疼。可这样,金属扣陷得不能再深了。 冉绮脸上发热地迅速后移,远离他的金属扣。又感到江遣欲撩开她身后的裙子,将那本小册子塞进了她裙子的腰带处。 他温热的手指在她被毫无遮挡的后腰上划过,指节弯曲,抵着她的椎骨,收紧她的腰带,以保证她的裙子能藏住这本小册子。 冉绮浑身僵硬,脸上已经热得不行,放弃挣扎了。她搂着江遣欲的脖子,心道做特·工真的好难。 时间变得好漫长。 藏好册子,整理好裙子,江遣欲将她从桌上抱下来。与她仿佛一对刚刚亲·热完的小情侣,搂着她走出活动室。 金属扣已经不在了,可冉绮仿佛还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她忍着异样配合他,和他走出人工湖的范围。 走在明亮的校园大道上,周围是来往的学生。 江遣欲终于松开她,和她保持了一个正常距离。 冉绮借着他的遮挡,在他背后将小册子从裙子里拿出来。 江遣欲在她低头拿册子时,垂眸看了眼。皮带的金属扣上,有些微的湿痕。他故作漫不经心地用指腹抹去,沾了些许湿润的指腹变得有些发烫。 他心知这是正常反应,并非是她有了什么想法。却还是忍不住想到记忆里的一幕幕,她当真是水做的一样,很容易就…… 江遣欲闭了闭眼,瞥了眼她的裙摆。 她自己好像并没有意识到。 冉绮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只留意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看到江遣欲身上的血污,暗示他道:“江学长,你要不要换身衣服?” 江遣欲点头,带冉绮去停车场上了他的车,又叫冉绮将李芳芳放出来。 冉绮应声照做。 李芳芳被放出来坐在后座上,看着他们两人,眉头轻蹙:“你们身上有很杂乱的鬼气,你们掉进鬼堆里了?” 冉绮摇头,猜测道:“应该是你走后,鬼出来了。” 李芳芳露出困惑的表情。 冉绮让她听江遣欲解释。 江遣欲从冉绮手中将册子拿来,边翻看边道:“那个黑色漩涡,起先将我带到的不是活动室,而是女寝大楼,我画下符文的地方。” 他原本就不是随意画的符文,是找到大楼类似阵眼的极阴之点画的。 符文在他被再次洗脑时,让他回想起了一切。 那一刻,他看到了操控女寝大楼,也可以说是操控一切的存在,那是一个瘦小的黑影。 黑影以为他被洗脑完成,又用漩涡将他送到了活动室里,让他变得昏沉。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模糊看到了活动室里有二十八个鬼影,还有书架。 可在他被冉绮叫醒后,那二十八个鬼影连同书架一起不见了。 看李芳芳的神情,她好像也没察觉到那里有鬼。 李芳芳闻言点头:“我只能感受到那栋楼阴气很重。” 江遣欲道:“所以我推测,鬼影是依附在书架上的。只要有你在,鬼影就会带着书架隐藏起来。” “所以江先生让芳芳姐先离开,然后和我——”冉绮顿住,迎着李芳芳探究的目光,含糊其辞道:“假装情侣,让鬼影以为江先生是在按照他们给的设定,在跟我完成进入活动室的约定。” 车内光线昏暗,不禁让人回想起活动室的事。 江遣欲晦涩地凝视着冉绮,低低地“嗯”了一声。 李芳芳道:“这么说来,活动室受女寝大楼的黑影支配?” 冉绮道:“我在网上看到的照片是二十九个黑影,活动室里只有二十八个,第二十九个多半就是女寝里的那个。那么活动室里的鬼,应该也是受黑影支配的。” 江遣欲点头,晃了晃册子:“这是我在你们离开之后,鬼影带着书架再次出现时发现的。书架上一共有二十八本书,只有这一本册子。” 冉绮:“别人都是已经写成的书,只有册子是自己书写而成的,这就更说明那第二十九个鬼影,册子的主人,就是真正赋予我们人设和故事的人。” 江遣欲已经看完了册子,将册子交给冉绮,道:“这局副本,最好是由你来破。” 如果不成,他就会出手。 冉绮明白他的意思: 让她来,她会愿意和册子主人好好聊聊。 尽量将册子主人带出副本交给部门,去研究副本是如何入侵现实的。 但是让江遣欲出手。 他会直接抹除册子的主人,消除这个副本的威胁。 冉绮正襟危坐,打开册子。 册子上的字体小而清秀。 第一页: 终于摆脱过去,考上了离家很远的大学。 从没想过能够加入任何社团,是社长你热情地邀请我,我才会加入文学社。 我还记得文学社第一次活动,做自我介绍时我因为紧张丢了脸,引得他们哄堂大笑。 是你为我解围,安慰我他们没有笑话我的意思,他们也这么说。可几次活动后,我听见他们在背后说我傻笔,说你虚伪。 可我觉得,你并不虚伪,你真的很好。 是你告诉我,可以把这世界看作一个故事,我是故事的主角。 我所经受的痛苦,是我美好结局的铺垫。 我想,如果这世界是童话,你就是我遇到的仙女。 我尝试按你说的去做,变得开 朗。 可是为什么,我坚持下来了,你却不在了呢? 你不在了,他们还不肯放过你,还在编排你。 如果我是故事的主角,我是不是该惩罚害死你的他们呢? 第二页: 他们看到我时,吓得失声尖叫,全都想要逃出活动室。 他们鬼哭狼嚎地对我大骂,说我上周死在宿舍了。 可我怎么会死,我可是主角。 我今天是来告诉他们,他们的真实身份的。 候达不是候达,他是沼泽地里爬出来的怪物。他伪装成学生,爱上了学校里的仙女,却因为得不到,和别人一起伤害仙女…… 贝雅凤是仙女的恶毒继妹,仙女把她当亲·妹妹,可她一直嫉妒仙女…… …… 第二页像是人物简介,介绍了文学社三十名初始成员的人设。 冉绮从中大致看出了文学社的成员性格:抱团严重。 他们参加文学社并不是喜好文学,而是看中社长脾气好,可以给他们好的评语。 有他们这群人在,真正喜欢文学的也不想进入文学社,而社长老好人,总是包容他们。 最后一个人物简介,是册子主人的自我介绍: 齐一萍是山村里出来的丑小孩,她从小因为母亲改嫁备受欺凌,在学校里也因为又小又黑,一直遭人欺负。 她努力来到另一个城市,摆脱过去,在这里遇到了温柔的仙女姐姐。 仙女姐姐以为她不知道,但其实她知道。 仙女姐姐是看别人都躲着她,嫌弃她身上有怪味,才主动来找她搭话,邀请她加入她的社团。 仙女姐姐会给她漂亮衣服,说是自己不爱穿的,可是仙女姐姐和她身材不一样,怎么可能买这种码数的衣服呢。 仙女姐姐还会送她护肤品,说是买东西赠送的,会带她打扮自己,会带她去她从未去过的商场,游乐园…… …… 明明是齐一萍的自我介绍。 可齐一萍通篇都在讲她的仙女姐姐有多好。 那真的是个仙女,她让一个自闭自卑的女孩见识到了更美丽,更广阔的世界。 她告诉这个女孩,每个人都可以是故事的主角。 可这位姐姐在大四毕业前社团活动时被灌酒猝死。 当时所有社员都在,除了齐一萍。 那晚的齐一萍正在打工,为了给这位拯救了她的姐姐送一份毕业礼物。 可惜她的仙女姐姐没能收到这份礼物。 后来,在她想要按照仙女姐姐教她的,努力继续生活时,还听到了社员们为了推卸责任,说社长失恋,体胖,饮酒过度才猝死。 他们说他们劝了,但是社长打人骂人,他们这才气得不管她,没想到再回头看她时,她已经猝死了。 他们甚至编出了更多难听的传闻,还牵扯到齐一萍…… 齐一萍难以忍受,加上来自原生家庭的压力,她在宿舍自杀了。 死后,她意识到,她可以给仙女姐姐送出许多个故事。 故事,就从文学社的社员们开始。 不过很遗憾,这些故事不是仙女姐姐说的有美好结局的故事,而是全员死亡的恐怖故事。 冉绮为仙女姐姐感到难过。 她想要给予阳光的小姑娘,最终因为她成了厉鬼。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伤心。 冉绮唏嘘地看向李芳芳:“芳芳姐,虽然你不温柔,也没这么照顾我,但你也是我的仙女姐姐。” 李芳芳看看她红红的眼眶,没有吐槽她,避开她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 冉绮继续看册子,一条手帕递到她面前 ,她接过,擦擦湿润的眼角,以为是李芳芳,“谢谢仙女——” 手帕下是骨节分明,指骨修·长的手。 是男人的手。 冉绮顺着手看去,是江遣欲。 他正看着她,她一抬头,恰好望进他眼里。 说实话,她觉得他对她应该是毫无想法的。 因为在活动室那样近,她都本能地脸红了,他却毫无反应。 傅含星曾和她说过,江先生情感缺失,做事靠经验和社会认知,现在看来是真的,且没有例外。 冉绮没法儿跟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纠结感情上的事。 等出了副本以后,如果还记得就说清楚,不记得就皆大欢喜。 冉绮对他笑,态度一如既往:“谢谢江先生。” 江遣欲客气而又礼貌地颔首。 手指不经意地在腰间金属扣上轻抚了下,那里已经失去了温度,也没有了湿润,可仍旧会让他指·尖发烫。:,,. 章节目录 第49章 她的秘密4.1 齐一萍空洞如镜面的眼瞳,映照着地上刺眼的血滴。 她不知道江遣欲通过她看到了什么。 她只能感受到他的痛苦,痛得下巴都被血染红,还强撑着想要继续看下去。 可是看不见了。 她的能力仅限于此。 齐一萍坐回床边,呆呆地仰头望着天花板,在心里说道: 社长,你说你很为他难过,很想再见他一面,很想问问他有没有见到那个戴红色蝴蝶发卡的人,如果可以,很想帮助他。 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他见到了,那个人就在他身边。 我替你,帮到他了。 你会为此对我少一些失望吗? 江遣欲躺在冰凉的地面上,额上的汗浸湿了他的发鬓。 世界在他眼里天旋地转,那个军装身影却始终挥之不去。 良久,他终于爬起来,整理狼狈的模样,故作无事发生地走出去。 傅含星等人在外等候。 江先生单独与人会面的时候,未经他同意,他们是不会开监控的。 待他出来,有人进入房间查看情况,傅含星见江遣欲脸色苍白,上前要扶他。 他避开傅含星的手,眼帘半垂着走出监管所。 傅含星很好奇他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但江先生不主动说,他是不能去问的。 他跟上江遣欲,要送他回医院,未走出监管所,方才进房间查看的人走出来叫住他,神色紧张地道:“江先生好像咳血了。” 傅含星瞳孔收缩。 那人又道:“不过齐一萍什么都不肯交代。” 这些外来物种都很倔强,如果不是他们自己愿意说,他们是宁愿灰飞烟灭也不肯开口的。 傅含星若有所思,让他把房间打扫干净,一如既往地不允许任何人乱说江遣欲的事,镇静地走出监管所找江遣欲。 江遣欲不用他送,已经叫了人开车来接。 等了一刻不到,车来了。 傅含星送他上车,目送车疾驰而去。 车往医院的方向开出一段路,江遣欲突然让人调转方向,报了个司机印象略深刻的小区名字:江岸花苑。 是那个叫冉绮的小姑娘住的小区。 他还记得,上次江先生吩咐他去老城区买吃的,给那小姑娘送去呢。 他透过后视镜看江遣欲。 江遣欲的状态实在不算好,脸白得近乎透明,眼睛也疲倦得似闭非闭。 按理说该赶紧回医院呀。 可江先生吩咐了,他是不敢违背的。 他一路疾驰进入江岸花苑,在冉绮住的五栋二单元前停下。 江遣欲透过车窗看向四楼。 四楼右侧的人家亮着灯,窗帘没拉,能看到一个小姑娘在蹦蹦跳跳,和别人说着什么,活泼得像只精力旺盛的兔子。 他远远地看着,虚无的心脏变得踏实。 明明知道现在她不会有事,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 可他就是想来看一眼。 看一眼就好。 江遣欲闭上眼睛,仰靠在座椅上,轻声道:“走吧。” 司机应是。 车转头往小区外开。 冉绮正和马园园玩她新买的体感游戏,忽见李芳芳往窗外看了眼,她也往外看张望,“芳芳姐,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 李芳芳闭眼,坐在沙发上稳如老狗。 她只是感觉到那个让她觉得危险的人的气息,不过不确定,也许是错觉, 就听冉绮惊喜地道:“那好像是江先生的车。” 李芳芳:……看来不是错觉。 冉绮:“不过他走了。江先生过来做什么?” 她有点好奇,不玩游戏了,拿起手机问傅含星。 傅含星回道:“也许是有重要的事。” 冉绮吐槽:“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放下手机不搭理他了,继续玩。 而傅含星确定,江遣欲是去找冉绮的。 他琢磨了一会儿,确定江遣欲一定是为了公事去查看冉绮情况的。 冉绮确实有特别之处。 于是过了两天,冉绮接到通知,要她去参加编制考核。通过了,她就有铁饭碗。 而且这种特殊编制招的是特殊人才,她只要带着芳芳姐和园园姐去,是稳过的。 冉绮:人在家中坐,编制天上来。 感谢命运的馈赠,我爱世界。 她去走个过场,就正式被归入傅含星的离队了。 不过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傅含星并不要求她每天去打卡巡逻,他要她加强锻炼。 冉绮对锻炼是三分钟热度。 这几天她早把之前要跟着傅含星变猛男的豪言壮语给忘了,每天锻炼得鬼哭狼嚎喊累。 李芳芳玩着冉绮给她买的手机,揶揄冉绮:“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在杀猪。” 马园园体贴地鼓励冉绮坚持,还给她倒水喝。 冉绮:嘤嘤嘤。 不过她没嘤嘤两天,傅含星就说她可以降低锻炼强度。 冉绮给他发消息:“你突然良心发现?” 傅含星:“……江先生说你身体不好,可以慢慢来。” 冉绮抱着手机,笑着倒在沙发上,感叹道:“感谢江先生。” 她寻思江先生大概是审核她工作的时候,发现了她的辛苦。 不知道其实傅含星很奇怪,江先生怎么会突然提这个? 江先生是有审核工作的权限,可他平时是不会审核的。 冉绮在家大夸江先生是好人,好领导。 晚上难得浑身轻松地睡去。 李芳芳与马园园守夜。 马园园在客厅,李芳芳在房间内。 深夜,万籁俱寂。 李芳芳走到窗边,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对面的楼顶。 他是魂体状态,半透明的魂仿佛与夜色相融。 是江遣欲。 自离开副本后他就会过来,李芳芳早就看到他了。 她想他一定也早就发现她在看他了。 但是他始终对她视若无睹。 他只是远远地望着这扇窗户,隔着窗帘看窗内熟睡的人。 像月亮一样,每晚守在夜色里。 李芳芳没有告诉冉绮这件事。 因为她摸不透他的底细,并不想在不了解的情况下促成什么。 不过她想象冉绮那个小丫头,要是知道她嘴里“是个没感情的好人”的江遣欲,每晚都会来看她,一定会有很精彩的表情。 李芳芳兀自笑笑,收回目光,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坐回沙发上继续守夜。 夜风拂过江遣欲的身躯,他眺望着那扇窗,其实更想打开窗亲眼看看她还活着。 这几日他难以入眠。 闭上眼睛都是那个身影躺在废墟中,随着副本一起消散的画面。 他明白了为何他总是会有和她一起游戏的记忆,为何记忆里的他总是对她情难自已。 因为他的魂魄不完整,那些他散落的碎魂,本就是为了等她而活,为她而归的。 * 眼前跳出提示进入游戏的面板。 冉绮打开商城,点击升级 美人app,十分自娱自乐地道:“又到了七天一次双开盲盒的环节。让我们先来看看这次的美人盲盒会开出什么,再看看游戏副本盲盒会开出什么吧!” 花费2000积分,美人app升到4级。 【摹面】【场景美化】升到三级。 摹面的使用人数升到了四人。 【变装】【换装】升到二级。 【变装】里除了变幻性别,竟多出两个选择——猫和狗! 冉绮略感兴奋,恨不得当场试试看变小猫。 【换装】则是又增添了两页衣柜。 增添的多是高科技服装,价格更高,但设计更漂亮精巧,服装自带的效果看着也更精妙。 冉绮本来还想在商场来个十连抽的,看到【换装】里的这些衣服,只能忍痛攒钱等着以后买衣服了。 原本以为变富婆了,没想到还是个小穷鬼。 冉绮扁扁嘴,查看最后一项,升级后增加的功能:【手持】 【手持】和衣柜相似,里面的手持物品需要购买或租赁。 不过这些手持物品,让冉绮两眼放光。 除了儿童烟花棒,毛球,仙女棒等普通玩具类,竟然还有手·枪,步·枪,火箭筒等攻击性武器,而且都自带子弹。 就是价格不便宜。 冉绮觉得自己好像更穷了,呜呜。 她欣赏完美人app的升级不久,就进入了游戏。 意识从模糊到清醒,冉绮睁开眼,入眼是被白雪覆盖的房屋。 这里是一片平房区。 夜色下,房前两排路灯昏黄,雪粒在灯光照耀下像轻飘飘的大纸片。 半透明的面板出现: 【活过一个季度】 冉绮有些惊喜,这次游戏竟然直接给出了任务! 一个季度,是指活过这个冬季吗? 眼前飘过弹幕: 【绮宝绮宝绮宝,我来了!】 【终于开播了,想你想你,亲亲】 【绮宝好像变得更漂亮了,这次的雪景也好漂亮】 【绮宝穿成这样不冷吗?】 好冷。 冉绮哆嗦着从美人app里,花15积分租了套从头包到脚的自热棉大衣,这才舒坦些,和弹幕挥挥手打招呼。 环顾四周,每隔一段距离,能看到一个人影。 一共五人。 他们也冻得瑟瑟发抖,到处张望,显然是玩家。 冉绮想和他们打招呼,突然一只手臂搂住她的肩膀,“哎哟,这大晚上的,别跟你妈赌气了。雪下这么大,你不冷啊?” “要是被城管队发现你今天晚上在外面乱转,小心被抓到看守所去。” 搂住她的人一边关切地碎碎念,一边带她往一旁的屋里走去。 冉绮看了眼这人,是个身材矮小微胖的老奶奶。 听老奶奶的意思,她在这个世界是有身份,有家人的? 冉绮默不作声,按照老奶奶的话,装作和人赌气的样子,被老奶奶拽着走向一旁的屋子里。 进去前她看了眼其他玩家,也都有人从屋里出来带他们回家。 她默默记下玩家们要进入的屋子,随老奶奶走进自己家的屋子。 屋内暖烘烘的,有五个人正围在火炉边烤火。 两名中年男人,两名中年女人,还有一个比冉绮大点,又高又瘦的女生。 火炉上还串着烤了半熟的肉。 女生看到冉绮,没好气地对老奶奶道:“奶奶你管她干什么,下这么大雪,大家都没法儿出去干活,要是不把狗吃了,难道我们要等着饿死吗?” 一名中年女 人也翻着白眼对冉绮道:“我们人都要吃不饱饭了,哪来多余的粮食给你的狗吃。” 老奶奶连连摆手道:“少说两句。你们吃了人家的狗,还不许人家不高兴?” “不高兴就随便往外跑?要是碰上城管队或是被人举报,发现我们养狗吃狗,那我们不都得被她连累?!” 女生拿起刚烤好的肉,挑衅般瞪着冉绮,狠狠撕咬一口。 她吃肉的动作,莫名让冉绮想到了茹毛饮血的野兽。 “好了,刘萌你别说了!” 另一个中年女人训斥女生一句,对冉绮笑道:“绮绮别生气,等过几天天气好了,大伯母出去上班再想办法给你弄条小狗。” “别惯着她,这么大人了,整天在家游手好闲。” 先前训斥冉绮的女人表情刻薄。 冉绮大致弄明白了这家人和自己的关系。 年轻女生是她的堂姐叫刘萌,和刘萌坐一起的是刘萌爸妈,也是她的大伯和大伯母。 另一边沉默的中年男人和刻薄生气的中年女人,则是她自己的爸妈了。 站在自己身边的,是她的奶奶。 从他们的话语中,冉绮还感受到这个世界的世界观,和她的世界很不一样。 养狗很冒险,贸然外出会被城管队抓,被抓到会连累家人…… 冉绮装作赌气的样子,“我要回房休息了。” 奶奶立刻哄着她,带她回房间。 房间在左手边,还挺大,不过房内有三张床,床与床之间用布帘隔开。 冉绮根据床上用品推测,这三张床应是自己,刘萌和奶奶的。 奶奶将冉绮带到最靠近窗户的床边,哄她别生气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奶奶去给她煮碗面条吃。 冉绮对奶奶露出个笑:“谢谢奶奶。” 奶奶摸摸她的头,笑着离开房间,将房门关上,免得客厅的烟火和肉味跑进房里来。 冉绮粗略地打量了一圈房间,隐约闻到一股血腥味。 她立刻召出马园园,躲在马园园身后,让她帮自己看看。 马园园对血腥味更敏感些,很快找到血味来源是冉绮的被子。 她道:“这好像不是人血。”掀开被子,白蓝相间的床单上,一大群染血的毛茸茸黑色小东西映入眼帘。 是一堆死麻雀。 这些麻雀像是被咬死的,身上的羽毛被血染透,床单与被褥都沾染上了它们的血迹。 在美颜作用下,这些麻雀像是在大红花从里睡着了。 弹幕:【这是恐吓?】 “应该不是。这个世界好像物资匮乏,这些麻雀可能是我私藏的食物?”冉绮不确定。 突然,她听见窗外传来敲击声。 她拉着马园园一起到窗边,循着声音低头看。 一只血淋淋的动物骨架在昏暗的雪地上蹦来蹦去,没有皮毛血肉遮挡的嘴一张一合,发不出任何声音,只露出一颗颗尖利发黄的兽牙。 马园园:“看着像是条狗。” 冉绮立刻联想到被吃掉的那条狗。 它身上的肉没被刮干净,断断续续的肉丝黏在发红的骨头上,浑身上下都是如此。 美颜让它看上去像一条可爱活泼的红花狗。 它好像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在窗台下蹦来蹦去,时不时对冉绮叫唤两声。 冉绮问马园园:“能和它交流吗?它好像也是鬼。” 马园园:……你是在为难我。 冉绮嘻嘻一笑,让马园园打开窗子,对它招招手。 骨架狗无声地对她叫了两声,忽然远离了窗子。 冉绮这才看到,窗台下的雪地 被血染暗,数不清的死麻雀像小山一样堆积起来。 空气中除了冷冽的血腥味,还混杂着动物独有的臭味,令人作呕。 弹幕:【这些麻雀是狗狗捉给绮宝吃的?真是好狗狗,呜呜】 冉绮感慨:“这么好的狗,竟然被吃了。” 门外突然起了争执,房门被猛地撞开。 “面条是给你吃的,她凭什么吃。她要是不想饿死,就吃狗肉!” 是刘萌在阻挠奶奶给冉绮送面条。 冉绮连忙让马园园躲进手册里,将窗户关上。 但刘萌跟狗一样吸了吸鼻子,闻到了气味,放下面条跑过来打开窗户,惊喜地道:“哪来这么多麻雀?” 那骨架狗不知跑去了哪儿,看不见了。 窗边没有布帘隔挡视线,刘萌余光瞥见床上的死麻雀,又冷笑指着冉绮道:“好啊你,我说你怎么一直都不饿,原来是偷藏麻雀吃。爸,妈,叔叔婶婶,快来啊,冉绮偷藏吃的!” 刘萌像一只抢食的狗,扑向床铺,将那些死麻雀宝贝地收起,又跳出窗外,不断将死麻雀往家里扔,好像发了横财一样快活。 冉绮看见在她身后,那骨架狗从雪堆里钻了出来,呲起泛黄的牙,猛地朝刘萌扑来。 刘萌被骨架狗一口咬住后脑勺,发出尖锐的惨叫,扯出骨架狗用力地甩开。 回头,看到一只血淋淋的骨架狗,她惊恐地眼睛都要瞪出来,连滚带爬地从窗户往屋里钻,大喊道:“爸,妈,那条狗,那条狗成了活尸啊!” 冉绮略感惊奇。 她还以为骨架狗是这世界正常会有的东西,原来不是呀。 屋里的中年男女闻声跑来,一边去拉刘萌,一边用东西砸狗。 奶奶捧着面条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冉绮走到她身边道:“谢谢奶奶,不过我不饿,还是你吃吧。” 其实她想吃。 可这既然是奶奶的口粮,她就不该吃了。 冉绮带奶奶到客厅烤火,让她吃面。 房间里乱哄哄的,奶奶直叹气,也吃不下面。 冉绮想问奶奶有关这世界的事情,倏忽间,吵闹的房间里安静下来。 外面传来几声模糊的呵斥,没一会儿,房门就被敲响了。 四名中年男女连忙跑出来开门,刘萌捂着流血的后脑勺瞪了冉绮一眼。 门打开,冉绮看见四名身穿制服,佩戴肩章,身材高大的男人。 弹幕:【这就是传说中的城管队吧】 冉绮幅度很小地点头:应该是。 他们的制服好帅哦。 衬得他们一个个宽肩窄腰,身材挺拔。 他们手里提着骨架狗,扫视了一圈屋内,看到火炉上烤的狗肉,厉声道:“全都跟我们走一趟!” 刘萌等人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出地连连点头,全都气恼又怨恨地瞪了冉绮一眼,跟着这四人离开。 冉绮被勒令跟上。 她裹紧自己的发热棉服,听见他们问奶奶多大年纪了。 得知奶奶年过八十,他们没有让奶奶一起跟着走。 奶奶站在门口,看着一家人被车子拉走,抹了抹眼睛。 冉绮坐在皮卡车的后斗,冰冷的风雪拍打在她身上。 她默默在衣柜里购买了棉帽,在黑暗的角落里戴上棉帽,把自己捂得暖暖和和的。 刘萌看到了,想来抢她的帽子。 冉绮轻飘飘地道:“你敢抢我就大叫,让前面的城管队来处理。” 她看出这群人对城管队的害怕,故意以此威胁。 果然,刘萌瞪着她,不甘心地收回手。一路都在小声骂她。 冉绮 听着,待车开到城管队大楼,下车时,她对刘萌道:“超级加倍反弹。” 刘萌气得懵逼。 冉绮带着吵架胜利的得意,轻快地跳下车。 弹幕:【笑死,幼稚,但反弹效果很好】 城管队从车里出来,冉绮又恢复乖巧,默默跟着他们走进大楼。 大楼内开了暖气,暖烘烘的。 城管队脱下他们的大衣,露出里面的制服。 冉绮看到,眼睛都亮了。 城管队皱眉道:“看什么!” 冉绮真诚地夸赞道:“你们的衣服都好好看哦。” 以前被抓来的人,全都怕得要死,只有她还有心思想这个。 城管队的人表情缓和,挥着警棍将刘萌等人打进牢房里。轮到冉绮时,没有用警棍打她的背,只是示意:“进去。” 冉绮笑嘻嘻地道:“好。” “这可能是个傻子。” 城管队的人小声交流了一下,在牢房外的桌子边坐下,像在等待什么。 等了不一会儿,冉绮看见他们摘下制服帽,露出了一双双毛茸茸的尖耳朵! 弹幕: 【!!!那是狗耳吗?狗妖城管们?!】 【这个世界是动物掌权吗?】 【好像还有猫耳!难怪刘萌说养狗吃狗冒险,这何止是冒险,这对于这群狗妖城管来说,是杀人吃人的重罪吧?】 应该不是。 冉绮看城管和刘萌等人的神态,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严重。 她满眼都是他们头上毛茸茸的尖耳朵。 好可爱,好想摸一摸。 冉绮想了想,购买了【手持】里的毛球。 将毛球握在手上,装作不经意地从牢房栅栏里丢出去。冉绮看见一只眼尖的狗妖城管条件反射般扑向毛球,咬在嘴里。 她一下子笑弯了眼睛。 咬住毛球后,城管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红着脸放下毛球,愤怒道:“谁扔的!” 他目光凶狠。 但冉绮看到他身后的尾巴冒了出来,在忍不住地摇晃。 一旁的狗妖城管也蠢蠢欲动的样子,但迫于城管身份,故作严肃。 猫妖城管倒是很不屑的样子。 冉绮又兑换了带铃铛丝带的仙女棒和第二只毛球,一手挥舞着仙女棒,一手握着毛球,走到栏杆边小声道:“是我。” 他们把她当小傻子了,她心安理得地用着小傻子的身份,对他们笑嘻嘻的。 小傻子最没有威胁啦。 猫妖城管和另一只狗妖城管看到她手里的东西,眼睛瞬间成了兽瞳。 猫妖城管高傲地走过来,想要拿走她手里的东西:“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在这个世界很稀有吗? 但在美人app里超便宜。 冉绮笑着晃一晃手,仙女棒上的丝带在空中飞舞。 猫妖城管的头随着丝带转来转去,眼睛盯着仙女棒,其他的好像全都看不见了,还想伸手来抓。 冉绮把另一只毛球扔出去,狗妖城管也跟着扑了过去。 刘萌等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这些被冉绮“玩弄”着的城管们,真的是他们印象里那些恐怖的执法机器吗? 不过倒也不能怪他们啦。 谁能想到冉绮竟然有这些超昂贵稀有,只有上层阶级才能玩到的宝贝啊! 冉绮逗着猫猫狗狗,逗得不亦乐乎。 城管们也玩得不亦乐乎。 这种东西,就算他们是城管平时也玩不到。 他们只有一个月才能去活动中心玩一次啊! 弹幕:【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可爱!】 冉绮:俺也一样! “你们在干什么。” 冷淡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下,欢快的气氛陡然凝固。 玩疯了的城管们顿时浑身一僵,像犯错后遇到教官的小兵,集体立正站成一排,紧绷着目视前方。 一个高大身影从门外走进来。 他脱下厚重的制服外套随手扔在椅背上,外套下黑金色的薄款制服完美地衬托出他出众的身材。 摘下制服帽,帽下的黑色短发里,有一对雪白的猫耳。再往下,是墨色长眉浅色瞳,鼻梁挺拔,唇色在冷白肤色映衬下红艳如花。 这真是一张极为漂亮的脸。 弹幕:【啊啊啊猫美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绮宝跟他谈恋爱,跟他恋爱,跟他恋爱!我想看他眼眶发红的样子啊啊】 【谁还记得这是恐怖区?绮宝又不是乙女游戏女主,她是来玩生存游戏的!绮宝听我的,上,让他成为你的猫!】 【前面的图穷匕见啊这是……不一定要跟他谈恋爱啦,绮宝用猫棒玩弄他的身体也可以啦(羞涩.jpg】 …… 弹幕开始发疯。 冉绮盯着他,深表理解。 有些美人,就是长着一张,让人非常想让他流露出欲色的禁欲美人脸啊! 不过她没那个想法啦。 她晃了晃仙女棒,棒上铃铛叮铃,引得他看过来。 他没有像之前的猫城管那样被吸引,反而皱起眉头,走到牢房前。 隔着钢铁栏杆,他站在冉绮面前。 他好高,她只到他胸前,得仰起头来看他。 灯光自他背后落下,他的影子像牢笼般完全笼罩了冉绮,强大的压迫感让她下意识想屏住呼吸。 “你在干什么?”他嗓音低沉冷厉。 冉绮手中仙女棒不自觉晃了下。 铃铛声清脆。 她仰着小脸,无辜而又诚实对他眨眨眼睛:“想和你玩。” 一旁罚站般的城管们闻声露出佩服的惊叹表情。 最先扑毛球的狗妖城管偷偷对冉绮比了个大拇指。 冉绮感觉他在用眼神说:小傻子,敢说这种话,你是这个。 冉绮:…… 她现在也看出来了。 这位猫美人的性格,好像和他的外表一样冷感禁欲。:,,. 章节目录 第50章 她的秘密4.2 室内压抑得连呼吸都没有。 冉绮手中的仙女棒丧气地垂下去。 猫美人对一旁的狗妖城管示意:“把东西还给她。” “是,柳队长!”两名狗妖城管中气十足地应声,不舍地将毛球握得很紧。 冉绮大方地笑道:“不用还给我,送你们了。” 狗妖城管变成狗狗眼,身后的尾巴疯狂摇晃,看向柳队长。 柳队长冷着脸道:“收好。” “是!”两名狗妖城管语气兴奋。 冉绮也很高兴。 柳队长允许城管收她的东西,这代表城管们不是油盐不进的。 她举起仙女棒到柳队长面前。 就见柳队长看着突然近在咫尺的仙女棒,瞳孔收缩了一下。 冉绮怀着逗到他的隐秘喜悦,道:“这个送给你。” 柳队长眉头缓缓聚起,没说不收,也没接。 冉绮又从手持里兑换了激光笔,玩具小鸟等猫猫会喜欢的东西,一起举到他面前,殷勤献宝,“全都送给你。” 她看见,柳队长身后的猫们眼睛都成了圆瞳,满脸都写着想要。 但柳队长眉头皱得更紧了。 真的这么没有世俗的**吗? 冉绮失落地垂下手,对他身后的猫城管们道:“那送给你们吧。” 猫城管们几乎立刻扑过来拿玩具,要不是长官在,他们恨不得当场给冉绮摸摸下巴以表感激。 这可是俱乐部才有的玩具,以后他们私人也能拥有了! 但在他们的手触碰到玩具刹那,柳队长扫了他们一眼。 他们尾巴毛都要炸了,条件反射僵住,等待柳队长明确下令。 柳队长好似很看不过眼他们这种为玩具丢人的样子,教导主任似的收走冉绮手中的玩具,丢进桌子的抽屉里。 猫妖城管们的耳朵都耷拉下来了,十分理解地道:“我们明白了,绝不能玩物丧志。” 冉绮盯着他们低垂的猫耳,心都要化了。 好可爱,好想摸摸。 她悄悄踮起脚,伸出手,伸向他们的猫耳。 柳队长突然“嗯”了一声,吓得冉绮立刻缩回手,以为被发现了。 猫妖城管们归队,狗妖城管们也依依不舍地要交出他们的毛球。 但是柳队长眼里流露出嫌弃之色。 很明显,他嫌弃这俩毛球被狗妖咬过。 可狗妖们也不好意思再玩,自觉地把毛球放进抽屉里。 柳队长微皱的眉舒展开,他们立刻像得到表扬般笑起来,立正站在柳队长身后。 冉绮的“贿赂”计划失败。 她手握栏杆,难过地把脸挤在栏杆间,像只肉嘟嘟的仓鼠。 弹幕: 【绮宝这样好可爱哈哈哈。不要气馁,就是要柳队长这种冷美人,玩起来才有意思啊!】 【谁不想看冷美人求绮宝怜爱,谁不想看冷美人求摸摸求亲亲求抱抱,谁不想谁不想……】 【好想摸摸柳队长的猫耳,还有他的尾巴……听说猫咪尾巴很敏感,嘿嘿嘿…嘿嘿嘿嘿……】 …… 冉绮:别发疯了,醒醒。 她差点被弹幕逗笑,为了不被人发现,低着头躲到角落去。 在角落蹲下,她感觉好像有人在看着她。 她顺着视线望过去,就见柳队长正坐在桌前,左腿压在右腿上,身姿挺拔而又威严,毫无波澜地在看案件报告。 刚刚的感觉难道是错觉? 她挠挠头,在角落蹲着休息。 柳队长看完报告,眼神冷厉地扫向牢 房,道:“你们家哪来的狗?” 刘萌连忙指着冉绮道:“是她捡的,她带回来的!” 柳队长道:“谁杀的那条狗?谁提议吃狗肉的?” 刘萌仍指着冉绮,“她!” 冉绮幽幽地道:“是我害的狗,那狗怎么咬你?” 刘萌:“因为那是条疯狗!” 刘家人开始七嘴八舌地配合刘萌把责任全推到冉绮头上。 大伯母惺惺作态装作要维护冉绮,却也在暗指是冉绮杀了狗。 冉绮一点也不担心被污蔑。 柳队长一看就不是好糊弄的。 她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刘萌一家陷害她也就算了,怎么她亲生父母也这么对她? 他们在昏暗中想要来撕扯她的嘴脸,比牢房外的城管更像妖怪,好像要变形扭曲了似的。 砰——文件用力在桌上拍了一下。 刘萌等人打了个哆嗦,这才安静地蹲到一边。 柳队长道:“既然说不清楚是谁,就进黑塔服务十天。” 城管们应声打开牢房,把刘萌等人拉出去。 刘萌等人反而表现出庆幸,松了口气的样子。 冉绮心想这么看来,黑塔应该不是什么恐怖的地方。 柳队长也不像他看上去的那么冷酷? 她跟在刘萌等人身后,经过柳队长身边时,殷切地凑过来道:“柳队长,你喜欢什么?我这里还有很多玩具,都可以送给你。” 她很想和柳队长打好关系。 这样刘家人再出幺蛾子,她就有靠山了! 她的气息轻轻吹过来,落在他的猫耳上。 敏感的猫耳动了动,柳队长手中的文件猝然被捏皱。 但很快,他抚平皱了的纸,随意地挥挥手,让一只猫妖城管带她离开。 冉绮:……嘤,还是好冷漠。 到底什么东西才能打动柳队长? 她跟着猫妖城管出门,问道:“柳队长喜欢什么?” 猫妖城管笑了。 冉绮这种看中他们队长的小丫头,他可见过太多了。 “柳队长可是住中心区的,你的那些小玩具,他小时候就玩腻了,打动不了他的。” 冉绮一听,眼睛更亮了。 中心区,一听就很牛。柳队长的身份似乎不只是一个小队长。 她要是找他做靠山,那她在游戏期间,岂不是能过快乐的咸鱼生活? 猫妖城管看她笑得开心,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小傻子,你是要去黑塔的。从黑塔出来,就更配不上柳队长了,别想了。他会让你进黑塔,就说明他对你没兴趣。” 不需要他有兴趣。 他愿意收她当小弟也行的呀,她很能干的! 就算她不能干,芳芳姐和园园姐也很能干。 冉绮不把猫妖城管的规劝当回事,仍旧自信满满,就是有点疑惑:“为什么从黑塔出来,会更配不上他?黑塔是什么地方?” 猫妖城管道:“下层红灯区,很乱的,我都不去。不过你知足吧,下层生物饲养同阶层生物,还杀了吃,只是让你进入黑塔,而不是黑狱,柳队长已经是难得开恩了。” 冉绮似懂非懂地对猫妖城管道谢,兑换了一支仙女棒递给他。 猫妖城管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接过,宝贝似的藏起来。 开车拉刘家人去黑塔的路上,他以后斗不够坐为由,允许了冉绮坐到前车厢里。 车厢里可暖和了。 冉绮乐呵呵地享受着,心里也在琢磨: 还以为这世界是动物掌权,现在看来不是。 按照猫妖城管说的阶层问题,她懂 了这世界是以阶层划分生物的。 下层生物的生命不会被当回事,但这个社会又在维持着表面的法制。 起码乍看上去,下层生命也是可以被法规保护的。 而玩家们和他们的家庭,全都是下层人。 冉绮思考着,提前为进入黑塔做准备。 车在路上行驶了三小时,驶上吊桥,远远能看到一栋高高矗立在孤岛上、闪烁着绚烂彩光的黑色高塔。 冉绮戴好帽子,把自己脸裹得严严实实的,跟随猫妖城管下车。 猫妖城管当她是为了自我保护,提醒道:“进黑塔后会要求你沐浴换衣,你这样挡着脸是没用的。” 冉绮“哦”了声,摘下帽子。 一张又圆又扁的面容露出来,猫妖城管震惊地瞪大眼睛:“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张脸和冉绮原本那张粉面含春的脸简直是天差地别! 也就配上她的神态,还能看出几分熟悉的可爱。 冉绮认真道:“我卸妆了。” 其实是用了美人app换脸。 美人app升到四级,调整幅度更大。 她把各项数值往丑了调,就变成这样啦。 弹幕: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绮宝突然被别的主播替代了。不过绮宝这样也很可爱,丑萌丑萌的哈哈哈】 【美人app还可以这样用?卧槽!我宣布它在我这儿就是最牛的app!】 【俺也宣布!高级技能虽然狂拽酷炫,杀伤力大,但是碰上被游戏规则限制的考验,也只能按规矩办事。美人app就灵活多了,可以适应规则】 【主要也是要看用的人啦,绮宝这个骚操作我就没想到哈哈哈哈】 猫妖城管盯着冉绮看了一会儿,委婉道:“你这样,挺安全的。” 冉绮催促猫妖城管:“咱们进去吧。别耽误你工作。” 猫妖城管点点头,带着冉绮和刘家人进入黑塔。 刘家人也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冉绮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还是那个回答:“卸妆了。” 刘萌急道:“你放屁!你这样我怎么办!” 冉绮睨她:“我怎样,关你什么事?” “你这样,我不就——”刘萌气呼呼地欲言又止,哼了一声,跑去找她爸妈和冉绮爸妈,指着冉绮哼道:“怎么办呀!” 他们叽叽咕咕地小声议论起来。 冉绮从他们的话中听明白了: 黑塔里的服务者是分级的。 一批送入的人中,最漂亮的会被赋予最低的等级,做出卖身体的事。 其他人则是普通服务员。 难怪他们方才听到进黑塔,还庆幸进了黑塔呢,原来是打算牺牲她。 可是怎么会有父母这么偏爱人家的孩子,宁愿让自己的孩子被人糟蹋? 难道是她这个人物身份曾经做过什么事,让他们都恨透了她? 冉绮思考着,走进黑塔,就见五批人正排队等待进入塔中。 这五批人都被城管带着,显然和冉绮他们一样是因处罚被送来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冉绮看到五名玩家也在这五批人里。 冉绮换了脸,他们认不出他,只认出彼此,正悄悄聚在一起,用眼神和小动作交流。 其中有两名玩家,是漂亮的女孩。 冉绮和猫妖城管说看到熟人了,想要去打招呼。 拿人手短,这点小忙猫妖城管还是能帮的。 他不仅放冉绮过去,还和看守其他玩家的城管打了招呼,允许冉绮和五名玩家到一旁说话。 五人懵逼地跟着冉绮 走到角落,以为冉绮和城管认识,得罪不起,所以还算乖巧。 却听冉绮道:“我是玩家。” 他们愕然,她是那个要和他们打招呼的玩家吗? 他们记得她长得很漂亮的啊! 她站在风雪中的路灯下,笑容灿烂的样子,就像是画报上令人心动的初恋型美人。 他们刚刚还讨论说那个漂亮的小丫头好像没来呢。 现在她倒是来了,可她怎么会长这样? 难道是雪太大,距离太远,他们集体眼花? 不过他们不好直白说冉绮的长相问题,都问道:“你是怎么来的?” “我们都是家里人犯事被连累来的。” “我也一样。”冉绮没时间和他们聊这些,仓促道:“你们知道漂亮女孩进黑塔会是什么后果吗?” 他们不是蠢人,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办法了解了,两个女孩正为此发愁呢。 冉绮让三名男玩家组成人墙遮挡一下,打开美人app,将两名女玩家面容调丑。 他们亲眼看着冉绮的手在空中滑动,两名女玩家瞬间就换了张脸,惊讶之余也明白了: 她没有变丑。 她只是用了技能自保,甚至现在还用技能在无条件帮他们。 他们都有些五味杂陈。 经历过三场游戏,他们都不是单纯的人。没有主动害人的心思,但也绝不会为他人做什么。 必要时,为了自保,死道友不死贫道,也是会做的。 此时的团结,只不过是迫于形势,需要交流信息,从没想过为他人使用宝贵的技能。 而冉绮竟然…… 两名女孩也愣了愣,各怀心思地对冉绮道谢,问道:“你想和我们交换什么?” 冉绮困惑地道:“什么交换?” 说罢,她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又笑起来,“一起玩游戏,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啦,不用交换。” 城管那边传来呼唤,冉绮应了一声,对玩家们挥挥手,像在和他们说小秘密似的道:“有机会一起聊天。” 她是来春游的吗?还一起聊天…… 玩家们哑然失笑,复杂地看她跑到猫妖城管身边。 她耽误了这么久时间,猫妖城管竟然也不生气。 她笑盈盈地对城管道谢,城管还和她聊起了天。 看守他们的城管也叫他们归队,语气和脸色都比猫妖城管无情多了。 归队后不久,就轮到他们逐一进入黑塔。 冉绮目送他们进去,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 很快,黑塔内机械的声音报到了她的名字。 猫妖城管随她和刘家人一起进入黑塔,来到一个巨大的、空无一物的大厅。 大厅内有数道拱形门,进入黑塔的人经过检查后,会被分散开,被安排进入不同的门里。 一个身穿黑袍的人拿着一张表格走过来,打量着冉绮与刘家人,对猫妖城管道:“谁是冉绮?” 冉绮举手:“我是。” 黑袍人指指一道金边门:“去里面洗干净,待会儿有人会接应你。” 冉绮应声说好,乖巧地走过去。 经过黑袍人身边时,她听见猫妖城管诧异地小声道:“怎么这样安排?” 她放慢脚步继续听。 黑袍人道:“柳队长的安排,你是他手下的,你不知道?我也很奇怪,柳队长怎么看上这样……” 他看了眼冉绮的脸,实在不敢恭维。 猫妖沉思须臾,恍然大悟道:“不是看上她了,是为了我们这些队员。” 黑袍人不解。 冉绮懂了。 是她送给猫 猫狗狗们的玩具,让柳队长打招呼对她网开一面。 和别人打好关系真的很重要啊! 冉绮问道:“那我不会被拉去做小姐吧?” 黑袍人看在柳队长的面子上,对冉绮态度还行:“不会。柳队长说了,让你去做个服务生。不过你这脸……太丑了,可能会被客人投诉,日子不会太好过。” 猫妖城管不以为意:“没事,她化妆之后就好看了。” 冉绮也不以为意,开心地一蹦一跳进入金边门。 柳队长真好,不仅保了她的安全,以后她还可以不用扮丑了。 刘家人注视着冉绮。 刘萌不忿道:“为什么总有人保护她!” 冉绮父母想到曾经发生过的事,眼中恨意更浓。 冉绮进门前被弹幕提醒,察觉到他们异样的目光,困惑地看他们一眼。 更加确定他们和她这个身份,肯定有仇怨。 不过这事以后再说,她现在要享受啦。 门内是空无一人的浴室,装潢精致,各种洗漱用品一应俱全,而且全都是配套的全新用品。 冉绮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卸掉自己的丑脸。 一个小时后,她裹好浴巾,有个鼠耳小姐姐端着衣服和一块印章走进来。 鼠耳小姐姐自称叫闹闹,让冉绮自己在身上盖好印章,换好衣服跟她离开。 说罢,闹闹就放下东西,退到了屏风后面。 冉绮拿起印章看了眼,红色印章,图案是类似sws的字母拼接设计,看着挺好看,但感觉像奴隶烙印。 冉绮不太喜欢,纠结了一下,决定把章盖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大腿后面。 盖完,冉绮很满意地换上闹闹送来的衣服。 是天空蓝配白蕾丝,类似女仆装的设计,裙摆刚好长到遮住她的烙印。 配的是一双白色吊带袜,还有一双蓝白高跟鞋。 冉绮犯难地穿上高跟鞋,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弹幕在黑屏之后,就看到褪去变丑特效的冉绮,雪白的脸上带着被热气熏过的粉,一身蓝白女仆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的胸线与细腰。 裙下穿着白丝袜的腿踩着高跟鞋,看上去又长又细。 弹幕一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感谢柳队长,感谢黑塔,这是给我们的福利吧!是福利吧!】 【救命,好想把绮宝截图做我的桌面,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好喜欢呜呜呜】 【嘿嘿绮宝…嘿嘿嘿绮宝……嘿嘿嘿嘿嘿嘿…我的绮宝…(痴呆.jpg】 冉绮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也挺喜欢这身打扮的,超好看。 就是高跟鞋好难穿。 她别扭地走向闹闹,走了一段路才稍微适应。 闹闹带她从浴室另一边的门走出去,门外是一条灯光暧昧的长廊。 走到长廊中央,进入电梯。 闹闹道:“今晚你就开始工作。我先给你说清楚,黑塔虽然是下层人的娱乐场所,但黑塔的十三层以上都是为上层人准备的。” “你今晚要服务的就是位于十三层的娱乐厅。那些客人不是我们得罪得起的,不管他们有什么过分的要求,除了让你陪他们上床以外,你都要尽力配合,知道吗?” 冉绮点点头,心道虽然有点为难人,但安全好像是有保障的。 她想得很美好。 但连酒吧都没去过的她,显然把娱乐厅想得太好了。 她以为娱乐厅是电视剧里,举办宴会的那种大厅,都是上层人在玩在说话,她只要端茶送水就可以。 然而事实上的娱乐厅,比起混乱的酒吧和ktv,也就是没那么昏暗吵闹 。 看上去很高大上,实际上,大家都玩得很开。 冉绮愣愣地跟着闹闹给他们送酒,尽量避开和他们接触。 可她着实漂亮。 来回送酒几次,早就有人盯上她了。 在她又一次送酒到一排卡座上时,一个两边剃头中间留长发的男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飞快地收回手,速度和力度都让男人出乎意料,就这样让她溜走。 她笑容甜美地点头示意,转身就要离开。 男人玩味地笑道:“站住。” 冉绮停下脚步,“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新来的,不懂规矩?”男人笑眯眯地用他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酒,递到冉绮面前:“没关系,把酒喝了,哥哥教教你。” 冉绮道:“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男人上手要拉冉绮:“没事,哥哥喂你喝。” 弹幕: 【你老母鸡要下蛋啊在这儿咯咯咯的】 【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宝!】 冉绮也不想让他碰,再次躲开他。 这次男人的速度快出残影,一把抓住了冉绮的手臂,用力要拉她跌进自己怀里。 冉绮哼唧一声,眼眶红了:“哥哥别这样。” 男人笑了,很吃这套,暧昧地问:“那你想怎样?” 冉绮眼珠灵动地转了转,“我们去那里聊聊,可以吗?” 她指向没人且昏暗的员工通道。 男人求之不得。 按规矩,不可以对服务员乱来,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打擦边球的多了去了。 男人端着酒站起来,和同伴们打了声招呼,紧紧握着冉绮的手往通道走去:“好,哥哥陪你去那儿玩。” 冉绮笑得很乖:“嗯,我还有个姐姐可以陪哥哥一起玩。” 弹幕:【懂了,笑死】 冉绮一脸好欺负地和男人进入员工通道,将门关上。 看看通道两端都没人,她道:“哥哥闭眼,我给你个惊喜。” 男人丝毫不怕冉绮偷袭。 下层人在身体素质上,天生是敌不过他这种上层人的。 他闭上眼睛,“惊喜是什么?喝哥哥的酒?” 喝酒被他说得像喝脏东西。 冉绮露出恶心的表情,从导游手册召唤出马园园,对男人甜甜地道:“哥哥睁眼。” 男人举着酒打算喂给冉绮,睁开眼,就见一张放大的鬼脸出现他面前。 女鬼表情阴沉,血汩汩从她断裂的脖子涌出来,嗓音阴森可怖地在通道里回响:“你要请她喝什么?” 冉绮对女鬼控诉道:“园园姐,就是他,占我便宜,把我的手都捏红了,你看。” 女鬼的脸更显恐怖,青白的肤色,浑浊充血的眼,宛若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朝呆傻的男人攻去。 “活,活尸?” 男人瞪大眼睛,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活尸。 刚刚那女服务员叫她什么,姐? 这女服务员,认活尸当姐?! 男人张嘴,要大喊来人。 然而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就被女鬼脖子里涌出来的血灌进了嘴里。 乌黑浓稠的血,散发着恶臭的血腥味,如同沼泽里的泥浆,糊住他的嗓子,令他感到窒息。 他痛苦地面目扭曲,浑身痉挛。 马园园按住他的头让他跪在地上,问冉绮:“怎么处理?” 冉绮走到男人面前,对他笑道:“杀人不太好,要不麻烦你救我出去,让我不做服务员,好不好?” 男人双目通红,眼珠子都仿佛要从眼眶里挤出来,“我 没有,权限。” “好没用啊你。”冉绮很少这么贬低人,但这个人实在太讨厌了,“那你说,你能为我做什么呢?” “钱,我给你钱!”男人从兜里掏出钱包递给冉绮。 冉绮正准备接过,忽听通道尽头传来一道冷沉的声音:“什么人在那儿?” 冉绮循声望去,是猫美人——不,柳队长! 她赶忙让马园园回到导游手册,丢下男人要跑。 可柳队长的速度比这男人还快,眨眼间她就感到冰冷的枪·口抵住了她的后脑勺:“小心你的脑袋开花。” 冉绮停下脚步。 地上的男人终于得以喘息,艰难地爬到柳队长脚边,恐惧地指着冉绮道:“她,她会操控活尸,还是高级活尸,她和活尸一伙的!” 冉绮回过头来,无辜地看着柳队长。 柳队长的枪仍对着她,可是没那么咄咄逼人了:“解释。” 之前那条狗活尸,也对她很亲昵的样子。 冉绮试探着伸手去拉柳队长拿枪的手,“别这样指着我,我怕你枪走火。” 她成功拉到了他冰冷的袖子,一点点地摸索着,握住了他骨节突出的修长手腕。 成功握住他,让冉绮不禁笑起来,缓缓把他拿枪的手拉下来,又委屈巴巴地道:“是他欺负我。” 她松开他的手,举起自己被捏出红印的手:“你看,我的手腕都被他捏红——” 话未说完,“砰”的一声枪响,伴随着一声痛呼,吓得冉绮原地跳了下。 冉绮低头看去,就见柳队长手中的枪口冒着烟,地上的男人正捂着自己被打穿的右手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血滚了一地。 柳队长慢条斯理地重新给子弹上膛,“枪走火了。” 冉绮有点后怕,嘀咕道:“我就说吧,枪会走火的。” 不过柳队长这一枪打得真巧啊。 工作人员闻声赶来,刚推开门,柳队长冷声道:“滚。” “是。”工作人员应声离开,将门关上,连地上受伤男人都没敢管。 冉绮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她感觉柳队长好像有点不高兴? 她继续用无辜的表情看他。 柳队长站在她身前,离她很近,大衣的衣边碰着她蓬起的裙摆,“你和活尸,究竟有什么关系?” 冉绮心道:还以为活尸是被官方认可的,原来也不是? 这个世界的活尸似乎是鬼,而活尸似乎是和官方对立的。 她可不敢轻易说自己和活尸有关系,摇摇头:“没关系。” 柳队长的手指敲了一下枪管,帽檐遮着他的眉眼,通道的昏暗模糊了他的表情,“我再问一遍,什么关系,我不问第三次。” 好可怕呜呜。 冉绮习惯性地去拉他袖子,不自觉带些撒娇的意味:“她是我的姐姐。” 柳队长皱眉,却没拂开她的手:“你偷藏活尸?” 冉绮察觉到,他好像不排斥她的接触? 听说猫猫不排斥人接触,会喜欢这个人的摸摸?看猫妖城管他们的表现,说明他们是有一定兽性的。柳队长应该也是吧? 她抓他衣服的手用力,借着力踮起脚,手指触碰到他下颌连接颈脖的那片地方,轻轻摸了摸,用哄人的语调道:“我没有伤害过别人,你们抓我我就跟着走了,你就当不知道,好不好?” 柳队长没有像她预想中如猫一样发出舒服的呼噜声,顺着她的手软下来。 他下颌线明显,没有多余的肉,她的手指几乎在贴着他的喉管抚弄。 他低垂眼眸看向那只搔着他的手,颈间凸起的喉结缓缓滑动了一下, “你在干什么?” 他嗓音变得低沉。 冉绮小声解释道:“想让你舒服,喜欢我的摸摸。”:,,. 章节目录 第51章 她的秘密4.3 “舒服?” 这两个字在他舌尖上卷过,低哑的吐出来。 柳队长的目光顺着她纤细的手腕沿着手臂看去,再从肩头往下看,眼睫轻颤了颤,微偏了下头,拿开她的手。 你这是性骚扰。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冉绮不气馁地搓了搓手指。 听说也有猫猫对摸别的地方比较有感觉的。 她问道:“你不喜欢摸下巴吗?那你喜欢摸哪里?我都可以配合你。” 她神情殷切,仿佛很期待为他服务。 她知道她这话的意思,和特殊服务人员邀请男人购买她们的服务无异吗? 看她清澈的眼神,她显然不知道。 活在这个世上的人,怎么会对这些基础的事都不懂,还和活尸有关? 柳队长撇开纷乱的思绪,拿出手铐,拷在冉绮一只手上。 冉绮懵然,“你还是要因为活尸抓我吗?可是我真的没做坏事。” 她越说越委屈,抓住他的袖子摇晃着撒娇:“不要抓我行不行?我这里还有好多玩具,都可以给你,你想奖励给哪个手下都行。我也可以……” 她眼珠转动,认真思考自己还能为他提供什么价值。 柳队长的目光,无意地落在她穿着白丝袜的腿上,被裙摆遮住的阴影上。 仓促一瞥,他迅速移开视线。 冉绮凑近他道:“也可以让我姐姐帮你办事。你们是要抓外面的活尸吗?我和我姐姐可以协助的。” 这样她也算成了官方编外人员吧,以后办事肯定会方便不少。 真是一箭双雕的好想法。 柳队长正色看她。 她这个条件从官方角度看,确实很诱人。 他道:“是要你和我回局里调查,不一定会抓你。协助的事,得调查完毕后我才会考虑。” 冉绮听出他松动了,笑盈盈地连连点头说好。举起被拷住的手道:“可我们这样走出去,别人会不会以为我犯事了?万一你不要协助,等我回来,他们会不会因此欺负我?” 柳队长:“所以我只拷了你一只手,你可以想办法把拷住的手藏起来。” 怎么藏? 冉绮低头看看,哪有藏的地方,裙子底下? 她把戴着手铐的手放到蓬松裙摆里。 柳队长握着另一端手铐的手猝不及防被她拉扯,差一点没站稳,手就撑在她大腿上了。 柳队长立刻站直了身体,把她的手从裙摆下带出来,皱眉看她一眼。 冉绮悻悻然咧嘴,小声嘀咕:“那我身上没地方藏了……” 等等,她身上没地方藏,柳队长身上有呀。 他穿着制服式大衣,有口袋。 冉绮一边关注他的表情,一边慢慢地把手伸进他口袋里,连带着把他的手也抓进口袋,免得被人发现他们之间的手铐链子。 骨感的大手和有点肉肉的小手在口袋里贴在一起。 他的手温热而干燥,正好她在通道这儿站久了,手冰凉冰凉的。 她装作无意地贴着他取暖,询问道:“这样可以吗?” 柳队长没说话,也没把手拿出来。 算是默许了吧。 他另一只手把手机拿出来,联系其他队员上来,将地上近乎奄奄一息的男人带走,吩咐一名队员留下来善后,带着冉绮离开。 其余队员跟在他和冉绮身后,瞧见冉绮放在他口袋里的那只手,都八卦地眼神交流: 队长有洁癖,别人碰过的东西他都不爱碰,这怎么还允许别人揣他兜了? 他们默默跟着出了黑塔, 上车,看到冉绮把手拿出来,手上带着手铐,这才懂,原来刚刚是在遮掩手铐。 可柳队是那么为罪犯着想的人吗? 队员们通过后视镜,悄悄观察坐在最后的柳队长和冉绮。 娇小的小姑娘穿得单薄,怕冷地偷偷往他们队长身上靠。 队长姿态端静,不为所动,脸面向另一边的车窗。 小姑娘开始得寸进尺,慢慢地拉着队长的大衣衣摆,盖到她只穿了丝袜的腿上。 见队长仍旧对她不予理睬,她大胆起来,把两条腿都放进了他的大衣下。 队长的大衣被翻过来,露出他两条穿着制服裤的长腿,他还是没什么反应。 忽然,他的腿动了下。 城管队员睁大眼睛仔细看。 原来是小姑娘太往他身上贴,她的腿隔着大衣,和他的腿撞到了一起。 车厢后昏暗,看不清队长的神情。 可都这样,队长还是不动如山。 队员面面相觑,都搞不懂队长是个什么想法。 说他喜欢这个小姑娘吧,人家的腿这么碰着他,和他贴得这样近,他竟然毫无反应。 说他不喜欢吧,他又不推开人家。 看不透看不透。 忽然,队员们透过后视镜对上了柳队长的目光,吓得一个个低头,不敢再偷看了。 冉绮的腿在大衣下抖啊抖,根本没心思关注这群队员的偷窥。 呜呜,她好冷。 但是这么多人看着,她没法儿凭空拿出棉衣那么大的东西。 还有好久才到城管局呢。 她熬不住了,拉拉柳队长的袖子,“可不可以把暖气再开大点?” 柳队长不看她,但让队员把暖气温度调高。 队员调到了最高,他们穿着大衣都有点热了。 几名队员脱下了大衣。 冉绮眼前一亮,想要去拿大衣。 就感觉身边的人也脱了衣裳,大衣被放在了他和她之间。 冉绮抓住他的大衣,问道:“可不可以给我穿?” 他不说话。 冉绮当他默许了,开开心心套上大衣。 大衣很大,还带着他的温度,有一股他身上独有的凌冽木质香,清爽又温暖。 她舒舒服服地在大衣里蜷成一小团,靠在后座闭上眼睛休息。 她微弱的呼气声萦绕在他耳畔,让他莫名感到焦躁。 柳队长望着窗外的雪景,尽量将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 倏然,他又被她撞了一下。 他转头看向她,就见她靠在了自己身上,睡着了。 他怔了下,调整坐姿要和她拉开距离。 可只动了一下,她就滑了下去。 从他的肩头,贴着他的身前,滑到他腿上。 她枕在他腿上皱了皱眉,有些被打扰到的厌烦,用他的大衣把头盖住,翻了个身面对他,把脸埋在他身上。 柳队长浑身僵硬,能感受到她的呼吸一下一下落在他的裤链处。 好热。 “把车窗打开。”他吩咐开车的人。 队员们都呆了下,怎么一会儿升温一会儿开窗? 搞不懂,但还是按照吩咐,开了窗。 窗开大了,风雪扑进车里,冉绮又感到冷,在衣下蜷缩起来。 她动来动去的,柳队长呼吸一滞,道:“窗开小点,留条缝就行。” “是。” 开车队员不明所以地照做。 风雪从窗缝里吹到他脸上,寒冷压制着他的燥热。 他不动声色地压住盖在她身上的大衣,免得风雪灌进 大衣里。 望着车窗外的白茫茫,心难静。 * 车在天光破晓时开回城管局,车门大开,一下子把冉绮冷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眼前被掩在裤缝里的金属拉链和上方的皮质腰带,浑身一怔。 弹幕: 【这是哪里?】 【绮宝睡在了哪儿?好黑】 冉绮:睡在了不该睡的地方。 她闭上眼睛坐起来,装作刚醒来的样子睁开眼,睡相惺忪,摇摇晃晃地下车,跑进暖和的城管局里。 柳队长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蹙。 就这样跑了? 他也说不清想看到她醒来后是怎样的反应。 但她此刻的反应,不是他想要的。 他下颌线绷紧,整理了一下被睡皱的裤子,摸到大腿靠内处的湿痕愣了下。 她睡得真香,还流了点口水…… 冉绮已经被队员带进了审讯室等候。 弹幕看她穿着女仆装,戴着手铐坐在审讯椅上,白袜与黑椅分明,都: 【呜呜呜我的宝怎么能受这种苦,但是这画面我好想截图,嘿嘿嘿……(我女的】 【我女我也,嘿嘿嘿……】 【首先声明我不是女铜,但是谁不喜欢美女谁不喜欢美女谁不喜欢美女】 …… 冉绮:可恶啊,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不会受伤,就不心疼我了呜呜。 弹幕:【心疼的,我的宝!!!但绮宝这样好好看嘿嘿嘿】 满屏的嘿嘿嘿飘过。 冉绮刷弹幕等了没一会儿,柳队长走进来坐在了审讯桌对面的椅子上。 冉绮还有点紧张,心想柳队长会不会就她睡觉的事说什么。 但柳队长一脸公事公办,拿着文件问道:“姓名。” 冉绮:“……冉绮。” 她盯着柳队长,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异色,但是没有。 她倏忽间明白了一些事,对柳队长笑了起来。 “柳队长,你叫什么名字?”她身体前倾地问他。 柳队长蹙眉,没有回答,接着问:“多大了?” 弹幕:【小气鬼,说个名字怎么了!】 冉绮不生气,反而偷笑。 她发现,柳队长,可能是一只傲娇猫猫。 就是那种,猫主子属性拉满,喜欢摸摸也不会说,但你不摸他他会在心里不高兴的猫猫! 原来柳队长不是不为所动,只是不表现出来。 不然他怎么会允许她这样睡觉呢。 她猜柳队长就算不对自己有什么想法,也一定是有点喜欢她讨好猫猫的手段的。 他只是不说罢了。 冉绮瞬间放松下来,聊天般顺畅地报出自己的信息。 当柳队长问到家人情况时,她才有点犯难。 纠结片刻,选择诚实地说不知道。 “不知道?”柳队长审视着她。 冉绮点头:“我对这个世界很多东西都不知道。” “解释清楚。” 冉绮让柳队长过来。 柳队长迟疑了几秒,走到她面前。 她让他蹲下·身,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其实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 顿了顿,她笑出了声:“仙女。” 柳队长睨她一眼,“你在跟我开玩笑?” 冉绮严肃摇头:“我说真的,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别人我都没告诉我,我相信柳队长是个好人,我才告诉你的。” 主要是撒一个谎就得用很多谎去圆。 她既然想和柳队长共事, 那还是不要撒谎的好。 柳队长问:“那你来我们这里是来做什么的?” 他信了? 冉绮思索片刻,为了拉拢柳队长,道:“我不知道。但是直觉告诉我,你也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 柳队长握着文件的手紧了下。 冉绮接着道:“我带来的姐姐,不是活尸,是鬼。除了你看到的这个姐姐,我还有个姐姐,不过那个姐姐出来的次数有限,我就没让她出来了。” 她仰起头对柳队长笑:“我交代得很清楚啦,你是不是要考虑和我合作了?我还有好多小玩具,你想要我随时都可以送给你。” 柳队长听到这番话,神色恢复冷肃,继续公事公办地道:“你觉得你说了,我就一定会信?” 冉绮坦坦荡荡:“你可以考察我,怎么考察都行。” 按照规矩,他现在该叫她站到墙边去,背对他双手扶好墙壁,接受他的搜身。 可是想到那样的画面,他呼吸忍不住重了些。 他沉默许久,走出审讯室。 冉绮困惑地等待着。 他很快他回来,解开她的手铐,将一个手镯戴到她手腕上。 金属手镯与骨镯相碰,发出清脆声响,冉绮道:“这是什么手镯?换个手戴吧。” 柳队长道:“是定位器,把你的骨镯摘了。” 不行。 这可是神的礼物,能给她加属性的。 冉绮想了想,把骨镯换到另一只手上。 柳队长盯着骨镯,心中莫名不太舒服。 这样的骨镯,着实不像她这种小姑娘会喜欢的类型。更像是男性送她的。 她如果真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个男性,是她的什么人? 柳队长闭了闭眼,止住不相关的思绪。 冉绮摸摸定位器,还挺好看,“这是不是代表我们合作了?” 柳队长:“暂且是。” 冉绮笑道:“那我是不是不用回黑塔了?你能不能先放我回家,我奶奶一个人在家估计很担心。” 柳队长默许,带她出门。 局里没有女孩衣服,她裹着他的大衣上车。 看他坐到驾驶位上,冉绮有些惊讶道:“你送我回去?” “既然合作,我不可能就这样放你回家。你可以回家看看,之后要跟我走。” 冉绮“哦”了声,低头玩起他大衣的扣子。 柳队长瞥她一眼,又道:“你不是另一个世界来的吗?这家人的奶奶和你什么关系?” “没关系。”冉绮道,“但是奶奶对我很好,老人家年纪那么大了,能让她舒心就尽量做嘛。” 柳队长默然,片刻后冷不丁地道:“柳裴南。” “嗯?”冉绮看向他,很快明白过来,他这是在回答她之前问他的名字。 “柳裴南。”她念了一遍,笑得更开心了,好像知道他的名字是什么令她极为高兴的事。 柳裴南不自觉地嘴角松弛,隐隐有上扬的弧度。 他看不见冉绮眼前飘过弹幕: 【柳猫猫告诉绮宝名字了,四舍五入就是对绮宝打开心房了,再四舍五入就是想要绮宝亲亲抱抱摸摸了】 【傲娇闷骚猫猫,告诉绮宝名字就是想要绮宝撸撸了,快撸得他喵喵叫!】 【前面的是在说撸猫吗?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当然是撸猫啊,不然还能是撸什么?你可别乱说话害我被禁言(狗头.jpg】 …… 他们越聊越放肆,到达平房区时,已经有几个人被禁言了。 冉绮觉得他们想得有点多,但看看柳裴南的制服帽和身后——她不得 不承认,她很想摸摸他的耳朵和尾巴。 她还没看到他的尾巴呢,是不是收起来了?什么情况下才会放出来呢? 还有他的耳朵,雪白雪白的,耳朵尖还有白须须。耳内粉粉的,隐约能看到红色的血管,看着好娇嫩啊! 手感一定很棒。 冉绮搓搓手,克制住不去冒犯他。 毕竟这虽然是猫,但是有人形的猫。 可她炙热的目光,还是让柳裴南察觉到异常。 他敏锐地感受到,她想触碰他。 似乎之前她就一直想讨好他。 如果说讨好是因为他的身份,那想触碰,是因为什么? 柳裴南想着,白皙的耳廓泛出绯色。 车在冉绮家门口停下,冉绮率先跳下车。 柳裴南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活泼的背影,目光不自觉变得柔和。 敲开房门,门内的老人看见冉绮红了眼眶。 “奶奶。”冉绮亲昵地抱住奶奶,安慰地拍拍奶奶的背,“不用担心,我们没事的。堂姐他们过几天就放回来了。” 奶奶抹了抹眼睛点头,看向柳裴南。 这个高大的年轻人气场太强,再加上他穿着带徽章的制服,一眼便知他身份不一般。 柳裴南颔首,同老人打招呼:“我是中北区城管局一支队队长柳裴南。” 冉绮感到怀里的奶奶身体紧绷起来,有些畏惧地低下头。 她拍拍奶奶的肩膀,示意柳裴南先到一边去。 柳裴南盯着奶奶,目光渐渐变得凌厉。 冉绮带着奶奶进里屋,哄着奶奶道:“柳队长是好人,是他把我带出来的,别怕。” 奶奶点点头,却还是不太敢看柳裴南。 进了屋,将门关上,冉绮和奶奶说话,安她的心,也试图从她口中套出些刘家的信息。 奶奶心不在焉,总是看门,好像很在意客厅的柳裴南,轻易就被冉绮套了话。 刘家有两兄弟,大儿子叫刘栋,小儿子叫刘强。 两兄弟关系很好,先后娶了媳妇,大儿媳叫孔惠,小儿媳叫黄婷霞。 刘家不算有钱人,但也没有穷到吃不饱饭,一家子都像平房区的普通下层人一样靠打零工挣钱。 由于这世界物价高昂,再加上之前刘萌上学,给冉绮看病。刘家一家人就算生活得很团结,也没攒下多少钱。 这次大雪下了一个月,刘家人也在家待了一个月,耗光了为数不多的积蓄,这才吃了冉绮捡来养的狗。 奶奶红着眼眶道:“你别怪他们,他们也是不得已。” “可我觉得他们好像很仇视我,为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冉绮可怜地问。 她还想知道自己有什么病,可她没法儿问。 一个看过病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病? 奶奶握紧冉绮的手,轻拍她手背道:“你没做错什么,他们其实是爱你的。” 冉绮不懂,但奶奶不愿再多说。时不时心神不宁地望向房门。 冉绮心道之后通过柳队长调查也可以,不再追问,打开房门道:“奶奶,我还有事,先走了。过段时间再来看你。这次是柳队长网开一面,我才有机会回来的。” 奶奶就知道杀狗的事不会那么轻易了结,一家人都还活着,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她连连点头,送冉绮出去,让她好好谢谢柳队长。 冉绮笑着让她放心。 柳裴南已经站在门外。 白雪皑皑中,他穿着黑金大衣的挺拔身姿分外夺目。 如果不是知道他本体是猫,冉绮会觉得他是只狮子。藏在衣下的身躯充满了爆发力,气 场令人畏惧。 她在家已经换了自己的衣服和鞋,脚步轻快地抱着他的大衣,蹦跳到他面前。 就看到他长指间夹着燃了一半的烟,唇间正吐出如云烟雾,目光悠远而凝重。 淡淡烟草味混着他身上的木香,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香气。 冉绮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咳嗽两声,“柳队长,你抽烟啊?” 可爱猫猫怎么可以抽烟! 她不喜欢烟! 她皱着眉看他,好想叫他别抽烟,可是她没有立场这么说。 柳裴南没有烟瘾,只是刚工作那会儿心烦的时候会抽。 近几年他几乎都不抽了。 上次抽烟的时间,久到他都记不清了。 这还是他从车里翻出的烟。 他眼眸暗沉沉的。 冉绮跟着紧绷,感觉气氛好像又回到他拿枪指着她的时候了。 她委屈道:“怎么了,我又没让你不抽,你要抽,我等你抽完就是了。” 柳裴南看看烟上明灭的红色火光,随手在路灯杆上摁灭,将烟头丢进垃圾桶,上车。 冉绮跟着坐到副驾驶位上,观察着他。 他心情好像突然变得很差。 但他身上烟味未散干净,她还是不想靠近,远离着他贴在一侧车门上。 柳裴南周身气息更冷,车启动,一脚油门,速度极快地飞驰出去。 周围景色闪出残影,冉绮也不嫌弃烟味了,抓紧他的手臂问道:“你怎么了?说话呀。” 她不认为柳裴南是因为烟生气了。 更有可能是柳裴南在刘家发现了什么让他烦躁的事,才出来抽烟。 柳裴南一言不发,油门踩到底,直奔人烟稀少的山上而去。 山路崎岖而颠簸,冉绮吓得抱紧柳裴南的腰,把脸埋在他身前,想着出事他先顶着,大喊:“停车,我害怕!” 柳裴南这才愣了一下,停车。 车停在山林间,四野寂寥。 冉绮缓了口气,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他,嗔怪道:“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就说,干嘛吓我。” 柳裴南不解她为何这么说,如实道:“没吓你。” 冉绮抱紧他,按着他的手,不许他再开快车:“那你干嘛开那么快?” “……” 柳裴南没有解释,神情冷峻,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和一截指骨丢给她。 冉绮接过,看到那是人的指骨,匆匆看了眼就把指骨还给柳裴南,查看起照片。 是刘家的全家福。 全家福上是刘家七口人聚在一起,面对镜头,笑得开朗,很是幸福的样子。 但是,照片上没有冉绮,在刘强和黄婷霞身边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儿。 冉绮愣住:“这人才是他们的女儿?” 弹幕: 【?!他们是不是知道绮宝不是他们女儿,所以才对绮宝那么坏?】 【可他们对绮宝的态度不像是对顶替他们家孩子的人啊。这是怎么回事?】 柳裴南见冉绮震惊又困惑,神色稍缓:“你奶奶神色有异,我就在你家调查了一下,找到了这截指骨,还有和指骨放在一起的全家福。” 冉绮表情凝重,认真听讲。 柳裴南道:“这截指骨,属于一只活尸。” 冉绮不了解这个世界,不太懂这代表了什么。 不过柳裴南这样说一半留一半的态度,让她明白了他为什么开快车,把她带到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来。 她眯起眼睛,微微抬起身子逼近他的脸:“所以,你认为我可能是刘家请来,帮助他们与活尸联系的。你认为我之前 说的话,是在骗你,其实我就是可以操控活尸与官方为敌的人?” 柳裴南与她对视着,“我没这么说。” 但他确实有这么想过。 冉绮哼了一声,道:“你不相信我,把我当犯人对待,想逼迫恐吓我自己交代,是不是?” 她脸离他越来越近,质问地盯着他的双眼。 柳裴南别开脸,一言不发。 冉绮又软了语气,道:“我能理解你的情绪。想相信我一回,结果发现好像被我骗了,当然不会再跟我把话说清楚,免得再被骗一次。” 柳裴南眼帘低垂。 突然一双手捧住他的脸,把他的脸转正。 一转回来,就见她的脸近在咫尺,注视着他道:“我真的没有撒谎,你是资深的城市管理局队长,你应该能看出来吧。” 她的眼瞳干净而明亮,不躲不避,毫无心虚。 可她这样的动作,几乎大半个身体都压在了他身上。 他胸腔里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反倒让他想要移开视线。 柳裴南保持着镇定,道:“我不能判断。” “好啦,理解,理解。” 要是这么容易就相信别人,他怎么会是那么有威严的队长。 因为理解,冉绮不打算跟他计较,道:“但是下次你不可以再这样吓唬我。” 他从没想要吓唬她。 只是城管局的车太显眼,他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该回去了。 他想尽快找个无人的地方和她说这些事,免得引人注目。 否则她势必会被局里直接带去调查,到时候就不是他信不信她的事了。 这些打算,他无法说出口。 以他的立场,他不该这样为一个来路不明,还和活尸有关的人着想。 柳裴南心情平静下来,想要推开她。 又见冉绮盯着他的制服帽,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不过你这样对我,我还是很不开心的,我们可是要合作的伙伴,要互相信任对不对?所以为了表达你对我的信任——” 柳裴南抬起手要推她,冉绮突然直起身体,一把掀了他的帽子,带着小兴奋与开心道:“让我摸摸你的耳朵吧!” 漂亮猫猫天生就是要让她摸摸哒! 冉绮手快地捏住他的猫耳,身体压下来。 柳裴南本来要推她腰腹的手掌,贴到了她主动靠近的大腿上。他眼前被她的上半身遮挡着,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瞳孔收缩。 敏感的猫耳充血发红,在她手中柔弱地颤了颤。:,,. 章节目录 第52章 她的秘密4.4 他的猫耳,一点不像他看起来那样冷硬。 温暖脆弱,毛茸茸的须须绵软顺滑,简直能让人忘记有这样一对猫耳的,是一个比她高大许多的男人。 弹幕: 【耳朵红红,好可爱,我也想摸摸】 【小猫咪耳朵红了就是想要绮宝亲亲啦,看绮宝一口吃掉你的小耳朵,嘿嘿嘿】 冉绮是有点蠢蠢欲动,不过这样摸他的耳朵,已经很冒犯啦。 而且她也感觉到自己腿上僵住的手了。 那双手反应过来,突然用力,将她推回到副驾驶座位上。 柳裴南气息沉而急,拿起制服帽重新戴上。看她一眼,似乎想警告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一言不发地倒车开下山。 他是不是生气了? 城管局的猫妖们表现得都很兽性,而且在她送玩具的时候也有不经流露出愿意给她摸摸的样子。 冉绮因此以为,摸摸他们不是什么大事,现在看来好像很严重? 她像个自知犯错的孩子,弱声弱气道:“对不起。” 车冲出晦暗山林,驾驶在平阔道路上。 柳裴南才平复心绪,沉声道:“不要随便摸人耳朵,尤其是你这种身份。” 冉绮听出他没有贬低的意思,是真的在教育她。趁机打听信息,“我这种身份怎么了?” 见她真好奇,柳裴南道:“这世界表面上人人受法规保护,实际上级阶层的权益大于一切。像你这样,以下层人身份贸然触碰上层人,有两种下场。” “一是得罪了上层人,被教训一顿,非死即伤,或一辈子尽毁。二是——” 他嗓音再次低沉下去,“沦为上层人的玩物,玩腻了就处理掉。” 冉绮了然点头,“那上层人中,有人类吗?还是全是像你这样的?” “阶层不靠种族区分,靠的是出身和血统。有人,也有兽人和纯兽类。纯兽类一般是作为上层人的宠物,下层人是不许饲养的。” 顿了顿,他道:“你之前饲养的狗,就是纯兽类,不过是下层的,并且它转化成了活尸,所以你的惩罚不重。但你昨晚得罪的人类是一名上层人。” 冉绮一点也不怕,“但我们现在是一起的,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猫妖城管说过,柳裴南住中心区,不是一般人。 并且他有权限给她关照,而那个男人不仅没有,被他打穿了右手也不敢叫嚷,说明那个男人阶层比他低。 柳裴南侧她一眼,短暂地对上她的目光。笑了声,没有否认。 车开回城市管理局,冉绮打了个哈欠,想找地方休息。 但柳裴南还了车,又开了辆黑色越野车出来,让她上车。 这是他私人的车。 冉绮坐到副驾驶,困得眼皮打架:“我们要去哪儿?” 柳裴南:“之前发现的一处疑似活尸根据地的地方。” 冉绮稍微清醒了些,“这么快就要我工作了?” 柳裴南反问:“不然?” 冉绮嘟囔:“工作狂啊你。” 他昨晚到现在都没睡过,猫猫不是应该很爱睡觉吗?他的精力怎么这么旺盛。 冉绮揉揉自己瘪瘪的肚子,道:“那我们先去吃顿饭吧,我从昨晚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呢。” 柳裴南“嗯”了声,车路过市中心时,下车,带她进了家客流稀少的商场。 冉绮指指对面热闹数十倍的商场:“我们为什么不去那里吃?热闹的商场东西才好吃呀。” “你这观念从哪儿来的?”柳裴南第一次听说。 他走进商场,大门处有服务人员弯腰为他开门行 礼,他道:“那边是低级市场,东西相对来说便宜,所以人多。” 冉绮新奇地长长“哦”了一声,“相当于这边是奢侈品店呗。” 奢侈品不一定好,但是没钱的她有机会会想尝尝。 那边的便宜,她以后可以自己去吃。 冉绮心里做好了计划了,上楼吃饭。 不得不说,这家商场服务很好,全程都不需要自己动手。 同接引员说去哪家餐厅吃饭,接引员就会直接带他们去。 柳裴南选的这家餐厅做的是中式菜,和冉绮现实里吃的很像,很合她的口味。 她吃饭时还看到有打扮较为普通的一家人进来吃饭,接引员与服务员态度仍旧很好。 她听到那家人说是攒了一年的钱,为庆祝孩子考上大学而来这种地方享受一次的,不由得朝他们瞄了眼。 服务员将他们安排在了冉绮隔壁桌。 冉绮听见他们骄傲地夸赞他们的女儿。 又听他们妈妈叹了口气,“老刘家两个丫头,就没你这么幸运了。” 听到刘家,冉绮不由竖起耳朵来。 柳裴南也放慢了吃饭的动作,仔细听他们的话。 “妈,别说了。” “啧,你以前经常跟她们俩姐妹一起上学,现在怎么聊聊都不行?刘琦妈妈以前给刘琦送饭,还会给你带吃的呢,你要记得人家的好。” 妈妈不悦地教育女儿,又问孩子他爸,“他家刘栋刘强,现在怎么样了?” 冉绮心道:还真是我在的那个刘家。刘琦,是我顶替的那个女孩儿吗?那个女孩儿叫刘琦,可为什么刘家人都知道我叫冉绮? 眼前弹幕飘满问号,都道: 【看来刘家有秘密】 【刘家该不会真和活尸勾结,想让绮宝顶替他们女儿去做什么吧?还有他们怎么知道绮宝叫冉绮?】 冉绮亦是疑惑这点。 并且她认为很有可能不只是刘家,所有玩家所在的家庭,可能都知道玩家是顶替的孩子。 隔壁桌的爸爸道:“不知道,他们都多久没来上班了。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们吃什么。要不,过段时间我们去他家看看。” “别去!”女儿紧张地叫起来,压低声音道:“那天晚上,我看到刘琦半死不活的,谁知道他们现在什么情况。” 妈妈又要教育女儿。 女儿急得要哭,小声道:“我求你们别说了。你们根本什么都不了解。刘琦在学校里得罪了人,我要是被人看到再去接触他们家,我也要完了!我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的。这话你们也别乱说,求求了,我真不想招惹那些人……” 她声音很小,所幸冉绮的身体属性在神的礼物提升下,远超常人,这才听清楚。 柳裴南与她对视一眼,显然也听到了。 爸爸妈妈一听还有这种隐情,连忙闭嘴:“不说了不说了。” 他们后怕地四下张望,埋头吃饭。 冉绮思索着,飞快地吃完东西,和柳裴南离开商场。 坐到车上,将车门关上,柳裴南没有开车,打算等那家人出来。 冉绮催促道:“我们走吧。” 柳裴南不解:“这是和刘家有关的事,你不想知道?” 冉绮道:“你听她说的,这事不让提。要不是她爸妈在外面一直提,她也不会急着说出来。听她一家人说的,刘家应该不像奶奶说的那样,因为下雪而没去打零工。而是因为得罪过人,遭遇过重大变故,所以变故后一直躲在家里。” “她说刘琦被打得半死不活,可是刘家没人报警,这说明刘家惹到的是下层人得罪不起的上层人。” “我们要是去问她情况 ,万一犯事的人家里追查出来,对这女孩一家打击报复呢?” 冉绮叹道:“我从她那里获取信息,却无法保证她一定不会因此受到伤害,所以还是算了。刘家的事,可以问刘家人,之后我们再去趟黑塔?” 她征询柳裴南的意见,微微笑起来。 “嗯。”柳裴南凝视她良久,收回目光,发动车子,朝他要去的目的地开。 弹幕: 【还是第一次看到玩家会这么为游戏世界里的人考虑】 【之前看到的直播,大部分玩家都为了尽快通关游戏,不择手段从游戏世界的人那里套取信息,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绮宝好像真的从来没有为了套取信息,伤害过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甚至还帮了好多人呜呜呜,我的天使绮宝,妈妈爱你,亲亲】 …… 被肯定真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 就是这么做,她得花费好大功夫才能弄清楚刘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冉绮在心里做着计划,叹了口气。 不过她不后悔。 柳裴南听见她叹气,看她一眼,却见她仍是笑着的。 在这样的世界,他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人。 或许真如她所言,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仙女。 车开到半路,冉绮睡了过去。 原本疾驰的车,车速放缓,行驶得更为平稳。 冉绮一路睡到目的地,被柳裴南叫了声,才醒过来。 她睡眼惺忪地四下张望。 这是一片密林中的空地,空地中有一栋破烂小木屋,看着像是以前打猎人住的,已经很久没人来过。 此时是正午,可这片区域十分阴冷。 明明太阳就在头顶,却感受不到任何阳光。 下车,冉绮跟在柳裴南身后,抓紧他的衣摆。 柳裴南瞥了眼她抓他衣摆的手,没说话。 冉绮解释道:“我怕有危险,这样我们不容易分开。” “嗯。”柳裴南带她往木屋走去。 推开破败木屋,屋内一切已腐朽,看着起码二十年没人住过。 可是没有灰尘。 柳裴南走到屋内的桌前,推开桌子,桌后一条幽深的隧道暴露出来。 冉绮诧异道:“这么容易被发现?不会是陷阱吧。” 柳裴南仿佛想到什么,面色凝重,“不是陷阱。” 他没有多过多解释,让冉绮把马园园召唤出来,叫马园园进入查看。 冉绮担心有危险,认真思考后把马园园和李芳芳都叫出来。 李芳芳一出来便目光锋利地看向那条隧道。 柳裴南在一旁打量着李芳芳与马园园。 冉绮问李芳芳道:”你觉得里面有危险吗?你能进去看看吗?” 李芳芳感受了一会儿,道:“里面像是一块埋尸地,有很多跟尸体类似的气息,但又有所不同。” 冉绮:“那些可能是这个世界的活尸。” 马园园同李芳芳说了之前她看到的骨架狗。 李芳芳颇感兴趣地道:“这世界独有的物种吗?应该可以进去看看。” 她说可以,冉绮就放心啦。 她小声地对李芳芳喊加油,像个拉拉队。 吵得李芳芳想把她嘴堵上。无语地瞥她一眼,又看眼她身后的柳裴南,她道:“你又谈个男朋友?” 冉绮摆手:“这个不是男朋友,是领导。” 柳裴南瞳孔收缩,垂下的手,手指缓缓攥紧。 李芳芳“哦”了声,带马园园进入隧道。 冉绮送走李芳芳,想找个地方坐下,回头就见柳裴南 靠着墙壁,望着窗外,眉头微蹙。 不知他在想什么,但看得出他心情不好。 “柳队长,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吗?”冉绮凑上前去问他。 柳裴南低低地道:“没什么。” 但你看着不像没什么的样子。 冉绮坐到他身边的桌子上,晃荡着腿道:“我们是一起的,你有什么发现你得告诉我。我们一起讨论啊。” 他正向另一边侧着头,面对她这边的颈线拉伸,从衣领里露出来。 她的唇恰好到他颈边的位置,说话时,湿湿热热的气息落在他颈上,吹进衣领里。 他下颌线都绷紧了,仍是不看她。 冉绮拉拉他的袖子,“你说话呀,说呀。” 她声音软,拉着他摇晃的样子像在撒娇。 柳裴南眉间沟壑加深,抽手道:“你该注意些。” “什么?” “有男朋友,不要随便碰别的男人。” 冉绮愣怔地眨眨眼,歪下头去看他被帽檐遮住的表情。 他别过脸去不让她看。 冉绮心想:这是猫猫的占有欲?还是……他对我有什么想法? 冉绮又拉拉他的袖子,“我和我男朋友都分手啦。” 柳裴南嘴角隐隐往下,似乎还是很不高兴。 交流太难了,她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在和一只猫说话,完全不懂他在想什么。 明明他也会说人话的! 冉绮一把掀开他的帽子,“你再不把话说清楚,我就摸你耳朵了。” 他忽地转过脸来,控诉地望着她,好像她是个渣男。 她摘帽的动作太粗暴,打得他黑发凌乱。 阳光透窗,像一道道金纱落在他身上,照得他皮肤莹白,唇色红艳,雪白的猫耳内根根血管明显。 他衣上的徽章在光中闪烁着辉光。 看上去就像一幅画。 弹幕: 【绮宝,这只猫猫你要不要?不要给我吧?嘶溜嘶溜……柳队长真是太好看了啊啊啊啊啊再次感叹为什么这游戏不允许截图啊!好看,想……】 【妈妈我有一点心动呜呜呜,我也想……】 【满朝文武为何支支吾吾?我不怕封我来!想看绮宝rua他,想把他按在地上,rua得他双眼泛红喵喵叫,想***……(涉黄,禁言6小时)】 【勇士,你还真敢说啊,我就不一样了,想看绮宝把他拷起来,咬他的耳朵,把玩他的尾巴,想看他露出这种恼怒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只能眼睁睁看着绮宝玩弄他……斯哈斯哈】 【不说了姐妹们,咱们论坛同人区见】 …… 冉绮:你们还有同人区?让我康康? 可惜,就算他们让看,她也看不到。 冉绮胡思乱想着,尽量把注意力从柳裴南身上转移。 猫美人不愧是猫美人。 他就像一只绝美猫咪躺在那儿凝视着你,耳朵上的须须飘摇着勾引你,这谁看了不想冲上去rua两下? 为了不冲动,冉绮大脑放空了好一会儿。默默把制服帽又给他戴上,倒打一耙道:“都怪你什么都不说。” 柳裴南压了压帽檐,下压的唇线让冉绮有种他好像很委屈的感觉。 可他有什么委屈的? 冉绮盯着他,目光炙热而直白,探究意味很明显。 柳裴南的帽檐压得更低,阴影遮住他大半张脸。 冉绮想了想,哼了声,故作生气地不搭理他了。 她目光移开,手也拿走,背对着他不说话。 柳裴南唇动了动,一向端正的姿态有些松懈,头也微微低了 下来。 小木屋里安静得仿佛无人。 冉绮在安静中等李芳芳她们等了很久,无聊地打起哈欠,靠在墙上睡过去。 她睡得挺舒服的,就是隐约觉得脖子略僵。 听到动静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枕在了柳裴南肩头。 柳裴南察觉到她的动静,垂眸看她。 已是黄昏,夕阳洒落在他身上,为他添了一抹秾艳的颜色。 他的脸离她很近,她稍微再动一下,就能用鼻子蹭到他的下巴。 哈!小猫猫不允许别人碰他,也不说话,但是会自己偷偷给别人当枕头捏。 她睡了一下午,他在这儿站了一下午吗? 冉绮与他对视着笑起来。 他压抑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放松。 但看他还是什么都不说的样子,冉绮又不笑了,哼了一声跳下桌子到隧道口迎接李芳芳。 柳裴南的手下意识抬了下,像是要去拉她。 手指蜷了蜷,手臂终究还是收回。 他还以为,他们这算是和解了,之前的沉默算是过去了…… 冉绮瞥见他的小动作,回头看他一眼。 他在晦暗中望着她,竟透出几分不知所措。 猫猫很沉默,但好像真的很在意她。 冉绮无奈地向他走去。 算啦,她就大方一点,主动和他说清楚吧。 她走到他面前,双手搭在他肩膀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双眼。 她这样的姿态,再踮起脚,就像是迎接亲吻的动作。 柳裴南的视线不由得落在她的唇上。 那双红润的唇,一张一合:“我没有同时交过很多男朋友,也没有随便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我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很久,只和你最亲近。” “我都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你有什么话不能直接点告诉我呢。” 柳裴南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抿起。 冉绮不开心地看着他。 算了,就当好队友吧,其他的别想了。 和这样的人亲密交往,会很累的。 她正要松开手,柳裴南忽然低下头。 她怔住。 他手指紧绷地摘下了制服帽,露出充血发红的猫耳,声音低缓:“你要不要……” “冉绮,来拉园园一把。” 身后突然传来李芳芳的声音。 柳裴南像受惊的猫,立刻又把制服帽戴回去。 弹幕: 【从未如此不想见到芳芳姐】 【就不能再来迟一点吗?!要不要什么,要不要什么啊啊啊!柳猫猫好不容易主动摘下了他的小帽几,向绮宝低下了他的头啊啊啊啊!】 【李芳芳,你知道让一只傲娇猫主动低头有多不容易吗!你不知道,你只知道暴露绮宝交过很多男友让柳猫猫吃醋!】 …… 吃醋? 他为她谈过男友吃醋? 这点冉绮倒是没想到,她还以为他误会她脚踏n条船,人品差劲。 冉绮恍然大悟,开始认真思考起要不要和柳裴南交往了。 她感觉他对她是有好感的,她也好喜欢他的脸,他的身材,他的猫耳,还想摸摸他的尾巴。 但是他醋性好大,又傲娇,会不会很难哄? 她思考着,丢下柳裴南,去隧道口拉马园园。 马园园和李芳芳各捧了一大摞纸出来,纸上文字冉绮看不懂。 冉绮问道:“这是什么?” 马园园道:“里面有很多尸骨在沉睡,这是我和芳芳姐在里面摸索了半天,从一个有很多尸骨把守的密室找到的,应该是很重 要的东西。” 冉绮:“很多尸骨把守,那你们怎么进去的?” 其实她能猜到,但她故意这样问。 李芳芳不以为意:“除掉那些尸骨进去的。” 冉绮夸赞道:“哇,芳芳姐和园园姐好厉害。要是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能和你们认识真是我的幸运……” 她一顿夸,夸得李芳芳和马园园身心舒畅,帮她把这一大摞纸搬到车上去。 虽然她们看着轻松,但冉绮知道,除掉一大堆看守尸骨,还不惊动其他尸骨,一定费了很大功夫。 她殷勤地让她们好好休息。 她是真的很贴心。 李芳芳没有揶揄她,和马园园一起回到手册里。 柳裴南已经坐到驾驶位,冉绮爬上副驾驶。 他大致翻了下那摞纸,表情凝重道:“是名单和合同,还有活尸为名单上的人们做的事。” 看他这关注起正事的样,大概不会再继续之前的话题了。 冉绮也正色道:“回去看吧。” 柳裴南颔首,没有回城管局,直接回了他家。 冉绮没问为什么。 通过他避开城管局来调查,再结合他之前确定隧道口那么明显也没有埋伏。 冉绮猜,柳裴南怀疑城管局有人和活尸勾结。 他住的是中心区的独栋别墅,带花园和车库。 周围的别墅内有安保与佣人。 但柳裴南家很冷清,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这个世界最高科技的安保设备等。 装修风格也是极尽简约,由于各类科技设备较多,充满了冰冷的金属感。 好在家里有地暖,而且一直开着,体感上是很暖和的。 但冉绮看到他住的地方的第一反应还是: 猫猫怎么可以住冰窟! 她安静地和柳裴南一起进屋,越打量这房子,越能感觉到柳裴南是个多冷感的人。 他之前什么都不肯说的态度,都变得十分能让她理解了。 一个生活里除了机器就是工作,住在空荡大房子里,交流对象除了同事就是罪犯的人,她怎么能指望他直白地表达出他的感情和想法? 这是强人所难。 把纸在书房放下,柳裴南关闭了别墅内所有门窗,拉下窗帘,脱下大衣,坐在书桌前,戴上一副带金链的金边眼镜,开始看那些纸。 冉绮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好奇道:“你近视?” “眼镜是护眼的。” “哦。”冉绮理解地点头。 干他这行,视力很重要,是需要保护。 他的白猫耳在灯光下泛出雪般的光泽,神情专注而清冷,金边眼镜增添几分斯文气度。 戴眼镜的猫猫真好看。 翻了几页纸,他沉静的面容隐隐显出浮躁。 他能感觉到,她一直在看他。 他问:“你饿了吗?” 冉绮点头:“是有点。” 柳裴南起身往外走,经过她身边时,又停下脚步。 他工作多年,加上兽性本能,对情绪很敏感——她眼里,没有之前对他的那一点害羞又晦涩的期待了。 如果说之前他们之间是有暧昧的,那么现在她好像只把他当同事欣赏了。 柳裴南眸光黯淡,走到她面前。 冉绮不明所以,就见他慢慢在她面前单膝跪了下来,手放在腰间,松了下皮带。 冉绮满头问号地睁大眼睛。 一条雪白蓬松的长毛猫尾从他腰后伸了出来,绕到身前,在她小腿上轻扫了下。 金边眼镜和他低垂的眼帘遮掩着他的眼眸。 他微低着头,黑发间的雪耳颤动着。 “你要不要,摸一下?”:,,. 章节目录 第53章 她的秘密4.5 她一直想摸的猫耳和猫尾就在眼前,可她却迟疑了。 她已经打算把柳裴南当同事,要是摸了,岂不是又跟他暧昧起来? 可是不摸…… 那尾巴在她腿上轻扫,柔软的毛发仿佛扫在了她心上似的。 让她觉得,心里痒痒的。 冉绮挣扎了几秒,把手攥紧。 忍住!不摸! 她清清嗓子,装傻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却见柳裴南的身躯微微颤抖,透明镜片下的眼眶,有一丝泛红。 冉绮愣住。 天知道他主动邀请她摸一下他,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气。可能比让他单枪匹马杀进活尸堆里,还要艰难。 如果她拒绝了,他会不会难过,会不会觉得很难堪? 冉绮有点心软,伸出手,抓住了那等待很久的尾巴。 手一下子像是陷进了柔软蓬松的羽绒里。 毛发里的尾骨,散发着温热,在她轻轻握住时僵直了一秒,下意识想要抽回,又克制住,乖乖地躺在她掌心。 啊! 冉绮克制住快乐得要尖叫的冲动,矜持地缓慢撸着手中猫尾。 由于猫尾是从他腰臀间长出来的,她不好意思去摸后半部分,抓着前段来回撸动,试探地捏了捏。 好舒服,好蓬松,好柔软顺滑的尾巴! 好想把脸贴上去蹭一蹭,感觉可能会像是蹭了暖乎乎的羽绒蚕丝被? 冉绮幻想着,悄悄观察柳裴南的反应。 他头压得更低,眼镜完全遮住他的表情。 只看得他面色如常,黑发间猫耳红得像是要滴血,脊背和双腿都绷直了,十分有爆发力的肌肉将衣服撑紧。 听说舒服的时候猫猫会主动贴上来。 他怎么不贴? 她撸得不舒服吗? 想到以后她大概会不止一次地想要撸猫,冉绮双手抓着猫尾轻轻捏了捏,“这样摸你会舒服吗?” “……” 柳裴南下颌线咬紧,一声不吭。 冉绮抓着猫尾来回顺了两下毛,“我第一次撸猫,没经验,你不告诉我这样舒不舒服,我可能会弄疼你的。” 她的语气很认真,好像真是在和他探讨撸猫技术。 可柳裴南却没法儿不多想。 他呼吸又沉又热,微侧抬起脸来看向冉绮。 金属边框,白肤,衬得他眼尾红得艳丽。他一向平静如冰面的眸子,像是蒙了层氤氲的水雾,艰涩地轻声道:“这样,不疼。” 对于大部分兽人来说,兽耳是可以让亲近或认可的人摸的。 尾巴会更为私密一点,一般会藏起来,但也不是完全不可以摸。 但柳裴南,从不允许任何人来摸。 他的猫耳与猫尾,比普通兽人敏感得多。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主动暴露出猫尾。 他看着她的手,很小,有点肉肉的,粉色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手指在他尾巴上的长毛里滑动着,指间偶尔会夹住一点毛发,轻轻拉扯着他。 不疼,但有种异样的刺激。 那种刺激感能顺着尾巴窜上他的脊骨。 柳裴南不动声色地将衣摆从裤腰里扯出来,调整姿势,遮掩自己快要压抑不住的失态。 可这样衣衫凌乱的他,让冉绮好想再撸个八百回。 呜呜,美人猫猫太好看了,谁不喜欢被弄乱的美人猫猫。 “那这样舒服吗?” “……” 舒服。 可他难以回答。 他不回答,冉绮拿不准。 她回想记忆里看过的撸猫视频,好像大部分猫猫不会这样忍受人类摸它们的尾巴。 就算喜欢被摸,也是它们自己摇动尾巴,在人类手上滑来滑去。 她也想试试看被猫猫尾巴反摸手手的感觉。 冉绮忍不住笑得眼睛弯弯,松松握住他的尾巴,“要不,你自己动动看?” 柳裴南瞳孔收缩,腿颤了下。 冉绮心道他长时间单膝跪地,可能撑不住了吧。 她抓着他的猫尾让开沙发上的位置,“要不你坐上来。” 然而她却不小心扯到了他。 她感到猫尾在手中拉紧,下意识要去摸他可能被扯痛的地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手快要碰到他尾巴根,她又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忍不住瞥了眼尾巴根的地方。好细的腰,好翘的…… 柳裴南低下头,牙关紧咬着才没在她拉扯时发出声音。 可她的动作,她的目光,又成了另一种煎熬。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理智要被烧着了。 看眼她身边的空位,他摘下眼镜扔在桌上,站起身,坐过去。 他身形高大,坐在她身边,明明没有碰到她,却让她有种被压住的感觉。 冉绮不自觉往一边侧身,同他拉开一些距离。 柳裴南眉眼沉沉,眸光幽深,摇动猫尾,在她摊开的手掌上蹭了蹭两下,“握住。” “哦。”冉绮大脑突然有点僵化,听话地紧紧握住猫尾。 “松一点:,,. 章节目录 第54章 她的秘密4.6 屋外不知何时又飘起风雪。 柳裴南换好衣服出门,叮嘱冉绮在家里好好休息。 冉绮跟在他身后要上车,“我也要去。” 柳裴南停下脚步,表情严肃地让她回去。 冉绮道:“我要去黑塔。白天我就说过啦,要去黑塔问问刘家人的事。” 柳裴南坚持让她回家,“等我处理好活尸的事,我陪你去。” 冉绮:“可如果什么地方我都要等你陪我去,岂不是要浪费很多时间等待?那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悠闲地在家玩呀。” 她撒娇道:“你工作,我也工作,这样我们才可以一起休息呀。” 外面很冷,风吹得她脸红扑扑的。 被她拉住的衣摆却仿佛能传来融化冰雪的温暖。 柳裴南沉思片刻,妥协了。 给车里开好暖气让她先上车,他回了趟家,上车时给了冉绮一个钱包。 包里有卡,现金,还有一个金质S徽章。 徽章是身份象征。 有了这个,去黑塔她就是贵客。 “谢谢。”冉绮笑嘻嘻地把钱包收好,在柳裴南脸上亲了一口。 猫猫看着冷淡,但是好贴心哦。 柳裴南打方向盘的手滑了下,沉声道:“别闹。” 突然从情·事中抽离,他还未完全平复心绪。 她柔软的唇瓣,给未完全熄灭的残烬添了一把柴。 冉绮瞥见他的大衣下遮掩的躁动,对车外东张西望。 马路空旷,四野无人。 她靠近他,小声道:“你好好开车。” 他当然会好好开车,车上还坐着她呢。柳裴南不明所以,突然就感到一只温热柔软的手贴上了他。 他脚下急踩刹车,错愕地按住她的手,“你干什么?” 冉绮缩缩脑袋,“没干什么。” “这样很危险。”柳裴南表情冷峻。 冉绮嘀咕道:“可是我看别人这样也是可以照常开车的。” 她想帮帮他嘛。 当然,也有想玩的成分。 弹幕: 【又发生了什么?刚刚怎么突然黑屏,再恢复画面柳猫猫就开始说绮宝了?】 【绮宝在说什么?刚刚切掉了什么?我想看啊啊啊!】 冉绮:不给你们看。 她抱住柳裴南的胳膊,用脸贴贴他:“好啦,我不弄你了,你继续开车吧。” 柳裴南的表情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更加阴沉,“你说的别人,是你前男友?” 他不去看她,转面向车窗外。 外面风雪大了,寒风呼啸,夜色黑如稠墨,一眼望去如同不见底的深渊。 “不是,是在网上看到的。” 冉绮如实回答,爬到他腿上,手撑着他的腿歪头看他,笑盈盈的,“你很介意我有过男朋友吗?” “不介意。” 只是,一想到她曾和别的男人这样亲密,他的心口就仿佛被持续碾压一般,让他喘不上气。 同时,还想更了解她那些前男友。 然后,让他们消失。 如此,在这世上,她便只喜欢过他一个了。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柳裴南眉头紧皱着揉了揉眉心。 冉绮知道,他吃醋了。 “我已经不记得我和那些男朋友的事了,现在喜欢的也只有你,你不要多想。” 顿了顿,她又认真地道:“你如果总这样联想,你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两个人在一起都不开心,那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呢?不如……” 一只大手在她把 话说完前捂住她的嘴。 柳裴南把她推回座位上,“以后都不提了。” 他不想和她分开。 无论如何都不想。 冉绮笑道:“好。” 她乖乖坐在副驾驶,闭眼假寐。 车内安静得只有她的呼吸声。 柳裴南说是不想了,可面部一直紧绷着,阴郁的神情被夜色掩藏。 冉绮没有睡着。 她不习惯这样过于沉寂的气氛,她感觉得出柳裴南还是不开心。 猫猫占有欲超强,还记仇,太爱吃醋了可怎么办呀? 她苦恼地思考了一会儿,睁开一只眼偷瞄他,“柳裴南。” “嗯。” “还有多久才到黑塔?” “两个小时。” 冉绮了然地点点头,手再次伸向他,隔着厚厚的大衣放在他腿上。她脸贴近他胸膛,微仰着,眼巴巴地问他:“真的不要吗?真的不能这样的时候好好开车吗?” 她想哄他。 柳裴南胸腔里的压抑稍有缓解,周身气息都缓和许多,“不用,你好好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可是,他大腿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了。她没有往上摸,但感受到他的气息好热。 自下而上地看着他,她能更加看清的他的神情,他眼底分明是藏着渴望的。 只是,他不想她单纯是为了讨好他,哄他,来对他做这样的事。 冉绮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的手指在他腿上轻点,“可是我想摸摸……之前说好要玩的,我什么都没玩到呢。” 柳裴南倏然握紧方向盘,语调不再那么坚定,“真的,很想玩?” “想,想亲亲抱抱摸摸。”冉绮抬高身子在他耳边说悄悄话似的道,“因为喜欢你。” 她的气息,彻底打乱了他的呼吸。 柳裴南紧紧咬了下牙,眉眼都柔和许多,低哑地道:“那你玩……” 这三个字说出来,她明显感觉到他心情都好了许多。 猫猫明明就是想玩的,刚刚是在假正经。 冉绮在心里偷笑,趴在他腿上,在昏暗中摸到金属扣。车里响起金属扣打开,皮带和拉链扯动的声音。 车在雪地上的行驶速度放缓了许多。 柳裴南的大衣被解开,下摆大敞着被她压在住。他望着前方路况,一阵阵的热窜上来。他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比猫尾被她握在手里,更让他目眩神迷。 他呼吸慢慢变得急切而沉重,柳裴南垂眸看了她一眼。 猫的视力很好,在黑暗中也清晰可见——她脸红扑扑的,有点害羞的样子,但对他似乎真的是爱不释手的。 她现在喜欢的是他,只喜欢他,只会要他。 她在意他,亲昵他。 她现在是他的。 以后也会是。 永远都是。 柳裴南眼眸蒙上一层阴暗的氤氲,单手扶方向盘,另一只手摸上她的头,手指插·进她的发间,缓慢地滑动,感受到她的温度,她发丝的柔软。 他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紧咬后牙没发出声音,眉狠狠皱紧,手也不由自主,差点抓紧她的长发。 冉绮累了,哼唧一声,直起身子。她头发被他扯乱了,但没工夫梳,拿了张纸巾出来,先擦擦脸,再擦擦手,然后帮他擦干净。这才对着车镜整理起自己凌乱的头发。 整理好,她揉着发酸的手腕,瞥柳裴南一眼。 猫猫心情好多了,猫耳尖尖都透着惬意。 冉绮觉得可爱,用手指拨弄了一下猫耳须须,靠在副驾驶上睡觉。 柳裴南脱下大衣盖在她身上,她迷迷糊糊要推回去 ,就听他道:“小心着凉。” 他嗓音还有点沙哑。 冉绮软绵绵地应了声,蜷成一团裹着大衣睡过去。 被叫醒时,已经到了黑塔。 雪停了,柳裴南送她进入黑塔,找了一名管理员来,叮嘱管理员照应好她,才开车去支援城管局。 管理员也是名猫兽人,叫毕江。笑脸迎人地带冉绮到电梯前,问她要去哪儿。 冉绮说明要找刘家人,毕江拿出手机发了几条信息,而后便请冉绮进入电梯。 从电梯出来,是四楼。 四楼大厅鱼龙混杂,劲爆的音乐和闪烁的彩灯吵得冉绮耳朵眼睛疼。 毕江领她进入较为安静的一条通道,穿过通道到达一间包厢。 推开门,刘强一家五人正忐忑不安地在包厢里等待着。 刘强刘栋夫妻穿的是服务员的衣服,刘萌穿得较为暴露,正强颜欢笑。 五人见到毕江满脸陪笑,见到被毕江恭敬请进来的冉绮,都纷纷惊讶得神情呆滞。 “你,你怎么成了客人?”刘萌难以置信。 冉绮让毕江去门外守着,开门见山地同他们说明来意。 她要知道过去的事。 作为交换,待他们交代清楚,她去查实后,她可以把他们提前放出黑塔。 黄婷霞嗤笑:“你在说什么屁话!我是你妈,你放我出去是理所应当的事,还跟我谈条件?” 刘强也道:“冉绮,不管怎样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有能力就放我们出去,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好好说。” 刘萌作势要往外走,“走吧,咱们回家。我就不信冉绮敢不放我们!” 冉绮不为所动,放任他们打开门,又被毕江堵回房里。 刘萌气恼地对冉绮破口大骂。 冉绮置若罔闻,直接放出马园园。 脖子涌血,半身染红的女鬼一出现,包厢内顿时被恐惧充斥,鸦雀无声。 刘家人吓得想往外跑,可他们都被钉在原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马园园很不爽他们刚刚对冉绮骂的话,给了他们一点教训。 他们便再也不复颐指气使的模样,靠在墙边跌跪下去,浑身发颤。 冉绮亲昵地对马园园道:“园园姐真好,你最心疼我了。” 她抱住马园园蹭蹭,而后温和又耐心地对吓软了腿的刘家人重新说了遍自己的诉求。 刘家人沉默许久。 刘萌缓过神来,憋屈又愤怒地道:“你不记得过去的事了?难怪你这么理直气壮。好,我告诉你,过去就是,你在学校得罪了人,害得我们全家跟你一起倒霉!” 在刘萌口中,曾经的冉绮,也就是刘琦,爱美,张扬。 仗着自己长得漂亮,一点都不考虑自己出身低微,在学校里跟上层人玩,拿他们的东西用他们的钱,爱慕虚荣,还敢无所顾忌地得罪那群人。 在学校里,表面上大家都是平等的学生。 实际上大家的阶级差异,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在知道刘琦得罪了那群人后,刘琦就遭受到了校园冷暴力,连带着刘萌也一起不受待见。 刘琦渐渐得了抑郁症,休学在家治疗。 刘萌继续上学,还在承受被连累的痛苦。久而久之,刘萌也恨透了刘琦。 为了给刘琦每周看两次心理医生,家里负担也变得很重。 而刘琦依旧爱美,状态好了一点了,就喜欢出去招摇。渐渐的,刘强夫妻都开始厌恶这样的女儿。 后来,刘琦状态恢复得不错,开始尝试恢复上学。 复学没多久,就又得罪了人,这次她遭受的不是冷暴力,而是被打了个半死不活。 刘萌去拉架,也被打进了医院。 刘强刘栋俩夫妻因此受牵连,打工的地方也不敢再要他们去。 他们都恨死刘琦了! 是刘琦的自私和特立独行,毁了他们这个原本普通但幸福的家! 他们不想再管刘琦,但是奶奶舍不得让刘琦等死,成日以泪洗面。 于是他们为了安奶奶的心,拿出积蓄,给刘琦治疗,之后刘琦刘萌就都不上学了。 为了避免被持续报复,他们还买通人给刘琦改名叫冉绮,给刘琦整了容,对外说刘琦死了,冉绮是他们家远房亲戚。 之后恰逢大雪,天寒地冻,刘栋刘强俩夫妇找工作四处碰壁,也开始待在家里。 一家人坐吃山空,刘琦还带了条狗回家非要养。 又是奶奶开口,他们才接受。 前几天也是实在没吃的了,再加上心里有怨,他们就把狗杀了吃了。 结果冉绮就跟他们吵了架,跑出去了。 “冉绮,我们对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还有脸威胁我们,恐吓我们?”黄婷霞冷笑,没有丝毫对亲生女儿的情意。 冉绮陷入了沉思。 这个故事有漏洞。 弹幕也听出一些古怪之处: 【之前那个女孩妈妈说女孩经常和刘家姐妹一起上学,刘琦妈妈还给刘琦送饭,听着像是刘琦和家里人关系很好。可是按刘萌的说法,他们全家都很讨厌刘琦】 【也许是刚开始刘家人还希望刘琦改变,所以和刘琦关系不错,后来心灰意冷,才越来越厌恶刘琦的?】 冉绮拿出从柳裴南那儿要来的照片。 照片上的刘琦确实挺漂亮。 可她打扮清素,笑容比刘萌还腼腆,并不花枝招展。 她把照片给刘家人看:“这是我们以前的全家福,你们还记得吗?” 刘萌匆匆扫一眼,“记得,怎么?” 迫于马园园带来的威慑,她态度不敢差。 刘强刘栋俩夫妇不想看,仿佛那照片是他们曾经的耻辱。 冉绮问道:“和照片放在一起的指骨,你们知道是谁的吗?” “什么指骨?”刘萌一脸莫名其妙,“冉绮,你还想知道什么,直接说。” 冉绮探究地凝视着他们,没有看出任何异样。 她收起照片,道:“我会去查证你们说的话。如果情况属实,我会放你们回家。如果你们撒谎——” 她装出冷酷的表情,“你们不想知道后果的。” 刘萌眼睛一瞪,刚想骂人,马园园冰冷的视线扫过来,她便怂了,“你去查吧,随便你查,反正我说的都是实话。” 如此,他们还坚持没有撒谎。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他们说的是事实。 二,他们的记忆有误。 冉绮想到家里那位眼神躲闪的奶奶。 她想,或许奶奶是知道真相最多的人。 只是,她能感受到奶奶是真心护着她。 奶奶什么都不肯说清楚,她还能去逼问不成? 冉绮收回马园园,烦恼地走出包厢,交代毕江照顾一下刘家人,不要让刘萌去接客。 这是小事,毕江答应得爽快。 冉绮还想去看看五名玩家,只是那天匆忙,她不知道他们的姓名,只能作罢。 她往黑塔外走去,正打算去趟平房区找奶奶,走到黑塔一层空旷的大厅,地下突然爆发剧烈震动。 有东西在地下爆炸了! 整栋黑塔都被炸得震颤,墙灰扑簌簌落下。 毕江连忙护住冉绮到墙角躲避。 黑塔响起广播 声:“震动为地下一层停车场发生汽车爆炸引起,请各位客人不要惊慌,我们已派人前去处理……” 这么猛烈的震动可不像是汽车爆炸会引起的。 冉绮想要去查看,毕江半护半推地带她往外走,“估计地下已经炸成废墟了,我怕有危险,还是别去了吧。” 冉绮被带到吊桥前,毕江已经安排好车子,请她上车。 她道:“我就去看一眼,如果情况不妙,我就不进去了。” 毕江坚持不肯带她去,不断请她上车,态度恭敬却又强硬。 越是不让看,越说明有问题。 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见不得光的秘密最多了。 冉绮装作妥协,绕到车另一边,放出马园园,小声叮嘱道:“打晕他们,但不要伤到他们。” 马园园应声,借着风雪遮掩,以迅雷之势飘到司机和毕江身后,将他们打晕放进车里。 冉绮还贴心地给他们开了暖气,以免他们被冻着。 她让马园园先进入黑塔,找到通往地下的通道,再随马园园进入。 沿着通道一路往下,冉绮看到了被炸的停车场。 可是停车场受损不严重,怎么可能把楼上震成那样? 冉绮避开监控躲在暗处,琢磨了一会儿,放出李芳芳,让李芳芳去探查这附近还有没有别的地下空间。 李芳芳感知了一会儿,目光凌厉道:“有。” 她带冉绮回到通道,破开一面墙壁,墙壁内竟是继续往下的通道。 那通道里,正有一阵阵烟飘出来。 真正的爆炸在那里面! 李芳芳凝肃道:“这不是火药引起的爆炸,是技能。” 她感受到了技能能量的波动。 难怪爆炸这么强烈,有玩家在地下释放了技能!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被带入地下? 冉绮惊讶又好奇,但李芳芳说里面有活尸气息,还不少,让马园园先带冉绮去外面,她独自进入地下查看。 冉绮不逞强,“芳芳姐注意安全。” 她关切地说完,同马园园回到黑塔一层。 一层已经聚集了一批因为害怕而不想继续玩下去的客人。 他们都是底层人,正在等待天亮后的巴士。 冉绮混入其中,等候李芳芳的消息。 良久,天色青白,客人们开始往外走。 李芳芳还没上来。 冉绮有些担心,用了张远念公司外出证明保自己平安,让马园园下去接应。 马园园应声要离开,冉绮想了想,又叫住她,为她用了美颜摹面,道:“那群玩家如果不信你,你就除去脸上的美颜,证明是我叫你们去接他们的。” 马园园点头,迅速混入黑暗中进入地下。 大厅的人所剩无几,再待下去就很显眼了。 冉绮不得不跟随客人一起往外走。 走到门口,就见毕江已经醒了,正紧张害怕地打着电话,好像在被训斥般连连点头说着什么。 冉绮心想,他大概是在和柳裴南报告自己走丢了。 她要走过去,身后突然有人拉住她的胳膊。 她回头看,竟是她第一次被送进黑塔时,接引她的黑袍人。 黑袍人微笑着竖起手指抵在唇前,示意她别出声,“可以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吗?” “可以,不过你得等一会儿。” 冉绮可不想让毕江因为自己被骂惨。 她走向毕江,再次被黑袍人拉住。 黑袍人歉意道:“失礼了。”举起手向她打来。 然而,那只手怎么也落不下来。 他被无形 地屏障挡住了。 黑袍人惊诧地瞪着冉绮。 她用了外出证明,现在是保护期,谁也伤不了她。 冉绮轻松拉开他的手,笑道:“你确实很失礼。希望我待会儿回来你会向我道歉,把想说的告诉我,不然我会向我男朋友告状的。” 黑袍人匪夷所思道:“你男朋友?柳裴南?” 冉绮轻快地走向毕江,“是呀。” 黑袍人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道:“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确定他这么快和你在一起,不是图你的能力?” 弹幕: 【有没有搞错,现在这个身份差,谁图谁啊?】 【绮宝有在柳猫猫面前暴露过什么能力吗?好像从一开始柳猫猫柳对绮宝特殊对待了吧?】 【就我一个人好奇柳猫猫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吗?这个黑袍人之前为柳猫猫办事,现在却说这种话……】 冉绮停下脚步。冰冷的雪粒落在她脸上,融化,凉了一片肌肤。 她道:“我再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会听了。” 她不怀疑柳裴南。 但她怀疑这个曾为柳裴南办事,现在背叛的人有问题。 黑袍人思量须臾,像是在思考怎么快速表达,“他想做最高统治者,做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他和你在一起也许是看中你能操控活尸,还有你刚刚的特殊能力……” 弹幕: 【???什么意思?柳猫猫看着无欲无求,实际上很有野心?】 【他不会真的是利用绮宝吧?】 冉绮很平静地“哦”了一声,“谢谢你的告知,之后我会和我男朋友好好聊聊的。” 黑袍人眉头紧皱,眸光倏忽间闪烁了下,高声道:“柳裴南不只是城市管理局的队长,他更是名政客,否则你以为他为什么能住中心区?你真的相信他毫无利用你的心思吗?” 冉绮:“可是比起一个陌生人,我更相信我喜欢的人。轻易怀疑他的话,他会难过,我也会不开心的。” 她爽朗地对黑袍人招招手:“你先回去吧。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为我好,所以我不会带你去和他对峙。但之后如果我发现你是在污蔑他,我会带我男朋友找你算账的,不管你跑到哪里。” 话音落下,“砰”一声枪响在她转身时响起。 冉绮浑身一怔,就见柳裴南面沉如水,大步走来,手中的枪·口正冒着烟。 身后传来“扑通”倒地声。 她下意识想回头看,一只大掌放在她后脑勺处,不许她回头。 “别看,脏。”柳裴南另一只拿枪的手将她搂进怀里。 在她看不见的背面,他眼神阴戾地俯视着雪地上的死尸。 他早就说过,在这世上没有人能把所有干过的事袒露在阳光下。 他也不例外。 但是—— “我从没利用你。” 他轻轻吻了吻冉绮的发顶。 她能闻到枪·械散发出的硝烟与血腥。 能感受到他拿枪的手紧紧勒在她腰侧,紧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却也能感受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在害怕她会怕他。 黑袍人是看见了柳裴南之后,故意高声说话坦白身份的。 柳裴南完全可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将这名挑拨离间的叛徒处理掉。 但他还是在她眼前展露了他的行事作风。 冉绮笑容灿烂地抱住他,“我喜欢你。”:,,. 章节目录 第55章 她的秘密4.7 她搂着他的脖子,要他弯下腰来,软乎乎的脸蛋蹭蹭他的脸,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 天光破晓,雪停了。 要不是周围还有等巴士的人,冉绮想就这么和她的猫猫抱下去。 这不只是拥抱,也是安抚。 她好想逗他一句:怎么回事?明明是猫猫背着我做了大坏蛋,怎么反倒是你委屈又忐忑呀。 她好笑地拍拍柳裴南:“好了,松开我。” 柳裴南听不见似的,抱她更紧。 她真的要呼吸不了啦! 冉绮哄他:“我们回家再抱。” 他这才缓缓松开她。 她和他絮语:“你先去处理好杀人的事,我们回家好好聊聊,好吗?” 一向冷硬强势的柳队长,此刻格外乖巧,听话地点头,让冉绮去车上等他。 她上了车。 他一步三回头地看她。 她坐在车里,他回一次头,就对他眨眨眼,做做鬼脸,活泼的样子终于勾起了他的嘴角,让他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 待他叫人拖着尸体走进黑塔,冉绮舒出口气。 哄敏感的小猫猫,真是一件又累又快乐的事。 眼前弹幕飘过: 【绮宝真好,我男朋友要是有你万分之一甜,我也不至于和他分手】 【别说万分之一甜了,就哪怕有绮宝百分之一的善解人意和信任,我也不至于整天和我男友吵架】 【别说了,这就分享直播到我的鱼群里,让他们都来学习绮宝和男友的相处了】 【我已经分享进群了,他们都问为什么要进恐怖区学谈恋爱,学人鬼情未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死】 …… 冉绮乐呵呵地刷着弹幕,等待柳裴南出来的同时,也在等李芳芳和马园园。 她正想她俩怎么还不回来,马园园就仿佛有心灵感应般回到了她身边。 冉绮先确定马园园都没受伤,而后问道:“芳芳姐和其他玩家还好吗?” 马园园:“芳芳姐和我都没事,玩家们都有不同程度地受伤,不过还好没有生命危险。芳芳姐带他们从黑塔后面的森林里离开,找地方去安置了。” 马园园冷酷的面容看到冉绮就不由自主变得柔和。 那群身陷囹圄的玩家,听到是冉绮让她和李芳芳去帮他们的时候,都分外不可思议,揣测冉绮有所图谋。 她想:要是他们此刻看到冉绮单纯地关心着他们,可能会更加觉得这是梦吧。 问完他们的情况,冉绮这才询问地下发生的事。 马园园肃穆道:“地下有很多活尸巡逻看守,我们是在一间实验室找到的那五名玩家。他们确定我们是去帮助他们的之后,就告诉我们,玩家的初始降落地,很有可能不是平房区,而是黑塔地下的实验室。” 这是一名女玩家,在实验室的手术台缝隙里发现了她发卡上掉下的水钻,再加上有名男玩家进入地下后,恍惚觉得自己曾来过这里推测出的。 他们在地下时要应付活尸,没时间细谈。具体如何,要等李芳芳安置完玩家回来才能知道。 如果这推测是真的,就代表她丢失了进入游戏初始的记忆。 冉绮神情凝重,让马园园回手册里休息。 柳裴南恰好从黑塔里出来。 马园园瞥他一眼,道:“柳裴南是黑塔幕后股东之一。” 所以黑塔地下的实验室和他有关系? 冉绮瞳孔收缩了下,点头表示知道了。 马园园提醒她要小心,在柳裴南靠近前回到手册中。 远远地,柳裴南 就看到车里坐了除冉绮以外的另一个人,也看到那人凭空消失。 他心知那是冉绮操控的活尸,没问。 打开车门,坐到驾驶位上,发动车子问冉绮:“回家?” 冉绮看眼天色,道:“先去刘琦他们上过的学校吧,我有些事想去调查。” 她眼前飘过的弹幕,气氛都很紧张: 【我靠,柳猫猫藏得好深】 【如果实验室和他有关,玩家们的猜测是真的,那岂不是有可能在绮宝第一次在城管局见到他之前,他就已经见过绮宝了?】 【呜呜呜好担心他突然变脸对绮宝下杀手】 冉绮:……你们想得也太恐怖了吧。 不过,柳裴南隐瞒得太多,确实会让她有一点点不安。 车在雪地上平稳行驶。 冉绮靠在车窗上望着柳裴南,用脚踢踢他的腿,不太开心道:“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柳裴南沉默,像是在考虑从何说起。片刻后,道:“我出生上层,我的家族确实有安排让我竞选最高领导人的打算。除中北区队长的身份外,我还是中心区领导处的议员。” “那你是什么想法?你想做领导人吗?” 和他谈恋爱起,冉绮就想带他回家。 如果他有那样的抱负,就不能了。 她的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蹭在他腿上,撩拨似的。 柳裴南尽量忽视那被撞击得心乱的感觉,认真道:“想。” 他是有野心的,他无法否认。 但对于冉绮,他从未想过利用,只想过日后让她做他唯一的夫人。 他伸出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掌中。 冉绮抽手,在他要抓过来时推他一下,“好好开车。” 先前她可比这胡闹多了。 柳裴南失笑,听她的话,双手扶方向盘。 从车镜里看见她情绪不高,他脸上的笑意随着她淡去。 他思索片刻,道:“我们结婚吧。” 冉绮正在想她的前男友们。 她记不清是怎么和他们分手的了。 此刻听到柳裴南对未来的想法,她猜她和他们大概是因为人生规划不同而分手的。 冷不丁听见柳裴南说了一句话,她回过神,不太确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什么?” 车驶进市区,商场大荧幕上正在播放钻戒广告。 柳裴南瞥了眼,道:“没什么。” 车在商场停下,他问冉绮道:“我们先去吃饭?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冉绮一听吃饭就开心不少:“吃饭的时候再说吧。” 她脚步轻快地跑进商场里。 今天还是中餐厅,不过换了一家,味道一样非常好。 冉绮吃着餐前小食,正打算问柳裴南问题。 柳裴南临时有事接了电话出去。 她大方地让他离开,又点了几个想吃的菜。 弹幕:【绮宝不难过吗?】 冉绮:难过什么? 弹幕:【他说要和你结婚,你没听清,后来他就说没什么】 冉绮:不难过呀。 他说没什么,但弹幕告诉她他说的话了。 冉绮没有在意。 不是每段恋爱都要走向长相厮守的结局,短暂地在一起时过得快乐就可以啦。 冉绮想得很开的。 柳裴南过了很久才回来,菜已经上齐了。 她贴心地加了几道猫猫会喜欢的清淡海鲜,边吃边问他黑塔股东的事情。 他心情不错,回答得也比之前爽快:“最近才入股的。” 他一直在调查活尸 ,偶然间发现部分活尸不仅是有组织有规划的,还很微妙地在政治上为某些人提供了助力。 一路追查查到黑塔上,他便利用自己的身份权利,入股了黑塔。 冉绮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弹幕也松了口气:【那柳猫猫是不是不知道实验室的事?】 冉绮向他提起地下实验室的事。 柳裴南吃饭的动作停顿了下,深沉道:“之后我会带人去查的。” 冉绮又问起,那被枪杀的黑袍人的事。 柳裴南道:“他只是为我办事,不算是我的人。估计是看重你和我的关系,又从监控里看到了你的能力,想要拉拢你。” 冉绮很诧异。 有马园园和李芳芳在,她们肯定会解决被她们发现的摄像头的。 可她仍旧被看到了。 这说明黑塔幕后的势力,超出了李芳芳的能力。 冉绮突然发觉,这世界的安定只是表象。 如果她像一开始预计的那样,在平房区和普通人一样生活,恐怕根本活不过任务所说的一个季度。 柳裴南安慰她:“没事,我把监控都删了。” 所以他才在黑塔里待了那么久? 冉绮有被他的细心感动到,钻进桌子底下。 她双手撑在他大腿上的刹那,柳裴南浑身都僵住了。她掌心的热度,沿着皮肤一路往上,烧到腰腹。 他回过神来,低声斥她:“你干什么。” 冉绮抱住他的腰,脸蹭了蹭他,“抱抱猫猫。” 桌子太大了,绕一圈好麻烦,从桌底下钻过来最快啦。 她没有别的动作,柳裴南面色稍缓。 反正是在包厢,没别人,她爱怎么玩怎么玩吧。 他扶她胳膊,问她道:“蹲着不累吗?” 累。 但是她的脸蹭到了他的腹肌。隔着衣服,她都能感受到他腰腹肌肉的硬度和燥热。 她本来只是想抱抱他,但现在,她觉得这种触感好神奇。 脸再贴紧点,她好像还能感受到他腹部经络的抽动。 柳裴南呼吸越发地沉,弯腰问她:“还没抱好?” 冉绮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捧着他的脸亲亲他的眉眼,鼻尖和唇瓣,还有猫耳。 敏感的耳被触碰,条件反射地往后压。 柳裴南气息越发的热,原本扶她胳膊的手,也挪到了她的后腰,拨弄着她的衣摆,手指有意无意地想要钻进去。 她娇小的身子倚进他怀里,像陷进大大的抱枕里,用自己柔软的小肚子去感受刚刚脸部感觉到抽动。 不大的椅子挤了两个人,柳裴南抱着她,以防她跌下去,身躯因此贴得更紧。冉绮渐渐不止感受到他腹部肌肉。 这是在饭店,可不能这样。 她轻轻推柳裴南肩膀,让他放开自己。 可他竟不像先前那样矜持退让了。他一手按她腰,一手顺着她背摸到她后颈,大掌托住她后脑勺,与她极近地对视,目光炙热而黏腻,仿佛在亲吻着她。 冉绮被他盯得脸上发烫,推着他道:“好了,我们走吧,还要去学校。” “刚刚出去的时候请假了,我今天不去上班。” “嗯?” “今天一天都可以去学校。” “嗯……” “不急。” 柳裴南笑起来,按着她的后脑勺吻上来。 他的吻总是由试探到加深,很快变得像要将她吞吃般,让她喘不过气来。 冉绮轻哼着,觉得他今天有点不对劲。他的动作带着极尽的掌控,仿佛她已经成为他的东西。 她想问清楚 ,可他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 他在兴奋,在颤栗,也在压抑,压抑着更加肆无忌惮的冲动。 他们坐的椅子离桌子很近,桌子被动作碰撞着,餐盘隐隐发出的声响中,夹杂着椅子发出的咯吱声。 冉绮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他才松开她。 像是刚刚从药物中清醒般,冷静下来。他胸膛剧烈起伏着,眼里有暗芒与笑意,雪白的耳内红如赤槿,帮她顺着背,“抱歉。” 冉绮佯装生气地锤他一下,低头看看,“你这样还怎么去学校?” 两人的衣服有些凌乱,可裤子都穿得好好的,看不出什么。但彼此都知道,裤子是贴身的那条是什么情况。 柳裴南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我去趟卫生间,你在这里。” 冉绮点点头,嗔怪地目送他离开。心疑是那通电话给了他什么消息,才让他这样失控。 跟之前在他家时,他想用尾巴和她玩一样疯。 他走后,她关好包厢门,用纸巾擦了擦。但还是感觉湿湿的。 好想换一条。 冉绮思考片刻,在衣柜里找,还真找到了可以替换的小裤裤。而且很便宜,1积分一条。 她立刻兑换,换上。 不用担心包厢有监控,有的话柳裴南也不会在这里发疯了。 换好后又等了好一会儿,柳裴南才回来。 她下意识往他大衣遮挡的地方看一眼,抬眸对上柳裴南的视线,她对他哼了一声。 柳裴南走过来搂她,就摸到她口袋里有一小团鼓鼓囊囊的布。 他记得先前是没有的。 他下意识去摸,冉绮想拦没拦住,看他摸进自己的口袋捏了捏,表情凝固了几秒。 冉绮: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 她装作无事发生,只耳朵有点红,“把手拿开。” 柳裴南诧异地同她耳语:“你……脱了?” 低哑的嗓音搔着她的耳廓,冉绮连忙解释道:“我换了一条。” 他知道她有些不为人知的能力。 柳裴南没问,握紧小布团,不动声色地拿出来放进大衣内侧口袋。 冉绮瞪着眼睛要去抢,柳裴南按住她的手,“待会儿去学校,你口袋浅,容易被人发现。” 说的也是。 好贴心哦猫猫。 冉绮笑起来,不跟他计较啦。黏糊糊地搂着他的胳膊,身体重量大半压在他身上,和他一起离开商场。 虽然没真的做什么,可她腿还是有些酸软,脚步虚浮。 上车,坐到副驾驶。 冉绮瞥见柳裴南摸方向盘前,用手帕擦了擦手。 她不明所以地凑近看,就见柳裴南指腹上有一点湿黏的晶莹。 一时没反应过来,她问:“这是什么?” 柳裴南:“……没什么。” 他收起手帕,开车。 冉绮琢磨了一会儿,自己明白过来:那是他从她口袋里拿走小布团沾上的东西。脸热热地坐回副驾驶。 过了会儿,她又哼哼唧唧地靠到柳裴南身上,抱着他蹭了蹭,“你真好。” 真的好好,她的猫猫,怕她觉得不好意思,还会为她遮掩。 柳裴南神情恢复了正经,对她道:“坐好。” 却没有去推她。 冉绮抱了他一会儿,坐回到副驾驶上休息。 弹幕满屏问号: 【怎么黑屏之后,看不懂绮宝了?】 【这有什么看不懂的,就是绮宝和柳猫猫干了会黑屏的事之后,柳猫猫的举动非常贴心。男同胞们懂了吗?黑屏之后不要睡大觉,要记得体贴女孩子!】 【只有我好奇柳猫猫从绮宝口袋里拿走了什么吗?绮宝可不可以告诉我,好想知道啊啊啊!】 冉绮:不可以,别想了。 她一路开心地刷着弹幕,时不时瞥眼柳裴南。 他看起来像在专心开车。 但她假装训斥他:“柳队长,认真开车。” 他嘴角便有了一点点上扬的弧度。 看吧,她就知道,他其实一直在关注她呢。 明明柳裴南也没有陪她玩什么,可她只是时不时和柳裴南说说话,这一段去学校的路程,就变得好短好快。 她还想再和他在车上待一会儿呢,学校就到了。 有老师在校门口迎接。 是柳裴南之前吃饭离开的时候,为她找好的刘琦曾经的老师。 冉绮再次感慨,柳裴南也太好了吧。 他怎么能总是为她准备好一切,又表现得对她好都是理所当然? 她真的要越来越喜欢他了,怎么办? 冉绮悄悄勾了勾柳裴南的手指,和老师去办公室聊。 柳裴南尊重她的私人情况,没有跟进来。 他站在门外等待。 冉绮和老师聊刘琦的事时,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他。 他站在檐下,黑金的大衣,款式规矩而冰冷的制服帽,身姿挺拔。 背影像一只随时可以战斗的雄狮,充斥着危险勿近的气场。 可当他转过脸来看向她。 明明没有笑,但眉眼间的温煦,冰雪消融的春日也比不上。 她好像明白,他为什么开车时总是留意着她。 因为不由自主。 因为情不自禁。 因为心心念念。 如此惦记他,他就在身边,叫她如何不看他。 她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 她好喜欢他哦。 不是因为他是猫猫,他长得好看,她想谈恋爱而他正合适。 就是,喜欢他。 和老师聊完,冉绮迫不及待地跑出办公室,扑进柳裴南怀里:“好了,我们回家。” 柳裴南摸摸她的头发,“没有其他要问的了吗?” 冉绮摇摇头:“这个老师也不知道多少。而且老师说的人,和你有关。” 柳裴南脸上闪过一丝困惑,搂着冉绮上车。 车往家行驶。 冉绮没有隐瞒,聊天般同柳裴南说起从老师处得来的消息。 “老师口中的刘琦,和刘家人说的不一样。刘琦是个腼腆好学的女孩,非常懂事。老师经常能看到她帮上层阶级的同学做事,来赚取一点报酬补贴家用,并且刘萌和她的关系非常好。” “后来刘琦确实是得罪了人,在学校里遭到了不公的待遇。从那时起,刘琦开始疏远刘萌,不过是为了不让刘萌被连累。” 后来刘琦因为抑郁辍学,隔了一段时间回来复学,结果被打得很惨,再也没来学校。 本来刘萌也要受到牵连,但不知为何,针对刘琦的人突然停手了。 老师只是下层阶级考出来的老师,他不敢得罪学校里那些欺负刘琦的学生。 因此只能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敢告诉冉绮欺负刘琦的学生是谁,是因为柳裴南。 冉绮看向柳裴南:“老师说欺负人的,是你在领导处的下属罗炜的女儿,叫罗倩。” 柳裴南默了几秒,眉头微紧:“你想怎么做?” 冉绮:“想问清楚刘琦遭遇了什么,罗倩为什么突然放弃针对刘萌。而且老师说,罗倩在那之后,也很久没来学校了。” 罗炜是柳裴南的下属。 但领导处的下属很多,每个人都是所有议员的下属。 柳裴南对罗炜并不了解,更不清楚他女儿的事。 等红绿灯期间,柳裴南拿出手机发了几条信息。 冉绮看到他在说罗炜的事,关切地问道:“会不会影响你?” 柳裴南手指顿了下,安慰她道:“没事。” 所以还是会咯。 冉绮抱抱他,亲他脸一口,“欠你一件事,盖章为证。” 柳裴南想说不用,启唇,忽的停顿几秒,改口道:“好。” 他一手扶方向盘,一手把她的头按下来,咬她的唇和脸。在她脸上留下浅浅牙印,“盖章。” 是猫吗?属狗的吧。 冉绮娇嗔他一眼,坐回自己位置上。 车不急不缓地开回中心区。 柳裴南让冉绮先下车去洗澡。 冉绮不下车,眼眸亮晶晶地看他:“洗完澡,然后呢?” 柳裴南微低下头,帽檐遮掩着神情,“休息?” 猫猫不疯了,又开始高冷了。 他好可爱。 冉绮想着,笑盈盈地跳下车。 之前在饭店只是简单地擦了擦,她确实想洗澡。 不过柳裴南家的浴室她不太会用,最后还是要等柳裴南给她放好洗澡水,准备好洗澡用具。 柳裴南家没有女生衣服,她拿了他的新衬衫穿,开开心心跑进浴室里泡澡。 泡了很久,她晕晕乎乎地犯困,懒洋洋地换上衣服,身上水都没擦干净。 她只穿了一件他的白衬衫,领口对她来说有点大,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与纤巧的锁骨。 脚有点湿,刚洗过,不能再穿她的雪地靴。 她坐在浴缸边,晃荡着两条纤细白皙的腿,喊柳裴南过来抱她出去。 等了一会儿,浴室门打开,柳裴南走进来。 他也刚洗过澡,换了一身藏蓝色丝绸睡衣。 深沉的颜色更衬得他皮肤冷白透明。 听到她的呼唤,他出来得匆忙,黑发和猫耳都还湿着。身后的猫尾滴着水,打湿了裤腿。 潮湿的丝质布料贴合出他修·长好看的腿部线条,裤腿下露出的脚踝瘦长苍白,骨节分明。 他从氤氲水汽中走近,过来将她抱起。 冉绮怔怔地看着他。 黑发,雪耳,雪尾,白肤,唇色秾丽。 真像一只惑人的猫妖,偏偏脸上不带丝毫情·欲,只是淡而温柔的神情。 他有意不去看她,免得再度失控,低垂着眼眸问,“怎么了?” 可他忘了湿漉漉的地面反光。 她被他抱在怀里,坐在他手臂上,地面映照出自下而上的风景。 霎时间,他刻意忽略的手臂上的柔软,反而变得更加清晰。 看得清晰,触感也清晰。 柳裴南手臂肌肉不由得绷紧。 猫耳上倏然传来一阵湿热。 柳裴南瞳孔放大。 猫耳,是很敏感的。 冉绮亲亲猫耳尖,用脸去蹭他的脸,“我男朋友真好看……啊!” 浴室里响起一声惊呼。 雪白而潮湿的猫尾,沾上了一点不属于它本身的湿。 柳裴南搂她的手收紧,完全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那……你要玩吗?”:,,. 章节目录 第56章 她的秘密4.8 潮湿的猫尾弄得她很痒。 毛发黏在细嫩的皮肤上,在摆动间拉扯的感觉清晰无比。就仿佛一根线在嘴里舔进又抽·出。 猫尾变得更加湿滑。 冉绮如果是只猫,浑身的毛都要炸了。 她在他怀里扭动着要下来,想去抓他的猫尾。然而他的猫尾灵活得很,她根本抓不到。 她哼哼唧唧的:“太痒了。” 柳裴南抱她出浴室,一路水迹滴答也不管,直接进房间将她放在床上。 从他怀里出来,她终于得以松口气,并拢双腿坐起来,从手持里兑换仙女棒扑又到他怀里,“玩,要玩。” 她晃晃仙女棒,铃铛声清脆,示意他来抓。 柳裴南真做不来扑仙女棒的事。 他勉强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当作是猫猫扑仙女棒了。 可他的动作迅捷如豹,一点都没有猫猫的可爱,反而让被抓的冉绮,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犯人。 她扁起嘴:“不是这样玩的。” 柳裴南低沉而缓慢地道:“那……按你之前说的玩?” 她故作苦恼,与他对视片刻,破功地笑出声,有点害羞地道:“好。” 她一手按他的肩膀,“猫猫躺下。” 他配合地躺在床上。 冉绮坐在他身侧,一条腿盘起,脚脚无意地抵在他腰侧。脚趾时不时动一下,他腰部的肌肉便随着她不自觉发力。 她另一条腿随意地伸展,自上而下地侧压在他大腿上。 她骨架小,缺少运动,腿纤细但柔软,就像一块棉花糖压着她,不安分地晃动着。 这些小动作,他感受得分外清晰。 可冉绮毫不在意,她开心地一手拿仙女棒,一手拿毛球,逗着她的猫猫。 仙女棒的丝带,轻飘飘地撩过猫耳尖。 痒得猫耳不断动来动去,可爱得冉绮忍不住亲了一下。 被亲的猫耳僵了一秒,开始充血发热。 冉绮轻轻用牙齿去咬,猫耳变得比她的唇还要热。在她口中快速得颤动着,须须变得湿湿的,偶尔无意地黏在她舌尖。 这感觉不好,像吃到了头发。 可是小耳朵动来动去,真的好有意思。 房间里除了她开心的笑声,就是他急沉沉的呼吸声。 她咬着猫耳的时候,手中仙女棒随意乱放。 也许她都不知道仙女棒的丝带一会儿掉进了他的颈窝,在他的喉结与大动脉上拂来拂去;一会儿又抽·出来,在他胸膛和腰腹扫过。 柳裴南牙关紧咬,感受着猫耳尖的濡·湿潮·热,听着铃铛声中她的笑语,终于难以忍受,抓紧她的手腕用力一拉。 冉绮被拉趴在他胸前,愣怔地眨眨眼。 柳裴南大掌放在她背后轻抚,“玩好了吗?” “没呢。”冉绮往上挪挪,在他耳边笑,“我还想绑铃铛。” 她说着,一把抓住猫尾。 之前它作乱,现在它落进她手里啦。 她开开心心地揉搓猫尾,像在搓猫猫头。 只是从猫尾上沾到的黏湿让她顿了顿,嗔怪地看柳裴南一眼。 冉绮假装生气,实则撒娇地埋进他怀里,“不玩了。” 她要猫猫哄她,她才玩。 嘿嘿嘿,别人家的猫主子都是要铲屎官哄哒,但是她家猫猫会照顾她。 柳裴南抚了她背两下。 她翘着嘴角,等他哄。 却感到那猫尾一下子绕到她身后,猫尾发力,宛若钻入了海绵里。冉绮瞪大眼睛,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就被柳裴南吻住。 他一个翻身将她反压,猫尾却没有挪动过位置,仿佛与他是两个生物,该干嘛干嘛。 冉绮呼吸凌乱,手乱动,脚乱踢着去抓猫尾。猫尾此刻被限制了行动,被她一把抓到。想要拉扯,用力,就听柳裴南发出抽气声。 猫尾敏感,很容易被抓痛。 冉绮松了力度,委屈地瞪着柳裴南。 柳裴南这才松开她,给了她说话的机会。 冉绮声音软得不像样,扭动着腰肢,还在和猫尾拔河:“拿开。”她感觉到猫尾在动。 柳裴南低笑道:“待会儿给你绑铃铛。” 冉绮:想拿这个哄我就完事了吗?我现在很不好哄的! 她小声恐吓他:“我待会儿不绑尾巴了,绑你……绑得紧紧的,让你疼!” 柳裴南瞳孔收缩了下,皱眉问她:“从哪儿学的。” 他这么一问,冉绮有点不好意思了,嗫嚅道:“……网上。” 柳裴南同她咬耳朵:“还学了多少?” “很多。”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懂吗?” 她看他家电视的时候翻过他的观影历史。 他看的都好无聊,全是一些严肃的东西。 柳裴南勾唇笑了下,清冷禁欲的面容添了几分邪肆,很配合地对她认输:“不如你。” 冉绮猛地抓紧他的衣服,咬住唇,满脸控诉。他话是这么说,尾巴却不是这么做的。她突然意识到,并不是猫猫看上去是个清冷禁欲大美人,他就真的不食人间烟火。 柳裴南在城市管理局工作,又是黑塔股东。就算没吃过,没亲眼见过,查处相关违规案件时,也从相关档案里看过文字描述。 冉绮从网上看到的,哪里能和真实记录在档的那些东西比。她身子微微发颤,渐渐哼哼唧唧地抱紧他。 柳裴南亲吻着她,用目光温柔地描摹着她的脸。 冉绮晕晕乎的,被调转身体趴下,无心再和他闹着玩时,他突然唤她名字一声。 冉绮虚睁着眼应了声,就看见有道银光在眼前闪烁了一下。 柳裴南压在她身后,手臂自后向前地拥着她。他一只手抬起她的左手,另一只手拿着那道银光要往她手指上戴。 冰凉的金属质感触碰到她指·尖,她稍微清醒了些,睁大眼睛看着那枚快要套到她手上的钻戒。 钻戒设计精巧,上面还有蝴蝶纹。 她茫然又不确信,震惊得连眼睛都忘了眨。 他在她耳边浅笑低语:“我们结婚,好吗?”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接完电话,就去了卖钻戒的地方,动用特权让他们加紧制作,终于在离开商场前拿到了成品。 他想向她求婚。 从决定和她在一起时,他就确信他这一生只会有她一人。 所以这样的求婚,他觉得是早晚的事,不算快。 他今天不在她身边时,都是在安排求婚的事。 原本在客厅,还有他找婚庆公司策划的求婚惊喜。 但她在浴室叫他,打乱了他的计划。 那一刻他想,让她在快乐中听到他的求婚,或许也是件不错的事。 小小的钻戒在他指间转动,缓缓套上她的手指。 冉绮的手指突然弯曲,阻止了戒指的前进。 柳裴南大脑空白了一瞬,笑意戛然而止,“怎么了?” 冉绮感到猫尾离开了,身体有些奇妙的感觉,可大脑很清醒,“我是要离开这里的。”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错。 在得知柳裴南的职业规划与她有冲突时,她就该告诉他这点的。 可她今天太忙,昨晚没睡好,就忘了这件对她来说理 所当然的事了。 本来这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和他说清楚。 可他竟然这么快求婚,她没来得及说,就显得她如同玩弄了他的感情一般。 ——他规划好了他们的未来,而她却想着迟早要和他分开。 冉绮感觉到身后的重量抽离。 柳裴南在她身边坐正了身子,握着戒指的手不自觉攥紧,坚硬的钻石几乎陷进掌心肉里。 他周身气息阴沉得如同雷雨天。 冉绮不是会逃避这种事情的人,她真诚地道:“对不起,我想过和你的未来的。我想过带你离开,但是你在这世界有你自己的理想,如果你跟我走,这些是肯定实现不了的。” 柳裴南沉默不语,紧咬着后槽牙,脸色阴沉。 有道雷劈在他心里,将他的幻想全部劈成了废墟。 安静许久,他的猫尾都快要干了。 冉绮拉拉他的衣摆,“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 沉寂地思考过后,柳裴南冷静得可怕,“是我们从在一起时,就都没和对方说清楚对未来的规划。如果你有错,那我也有错。” 冉绮捏紧他的衣摆,眼巴巴地看着他。 她没有问他,要不要跟她走。 在这世界,他出身尊贵,从小到大的生活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优渥。他有家族,有事业,有一群敬畏爱戴他的下属。 而跟她走,意味着他要放弃一切,舍弃这个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 将心比心,冉绮做不到,自然也不会强求他去做。 她认真地谈起她的想法——即便知道未来会分手,她也愿意和他在一起,因为她觉得要珍惜当下的快乐。 但如果柳裴南无法接受,那他们的关系也可以到此为止。 冉绮等待他的回答。 柳裴南闭眼,呼吸缓慢而深沉,“那就到此为止吧。” 他和她不同。 他和她在一起,是喜欢她,爱她,非她不可。 而冉绮和他在一起,一半是她喜欢和他在一起的快乐,一半才是喜欢他。 他跟她走,她能永远喜欢他吗? 他不知道,他不想让自己成为一无所有、每天担心被抛弃的“怨夫”。 他一向秉持着“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的原则。 既然没有结果,不如快刀斩乱麻。 冉绮叹了口气,无法避免地有点难过。 印象中,这是她第一次不是因为离开而分手。 她从床上起来,对柳裴南鞠躬,“不管怎样,还是很感谢你对我的帮助。” 眼前飘过弹幕: 【感觉有点像我和我前男友遇到的问题。大学毕业,各奔东西,谁跟谁走,这个问题太现实了,只能说都能理解吧】 【不一样的,柳猫猫要是和绮宝离开,他就再也回不来了。等于说他要拿他的一切去换绮宝,万一绮宝以后喜欢别人,他怎么办啊】 【最重要的是柳猫猫在这里有他自己的人生,如果他一无所有,无欲无求,跟着绮宝离开倒没什么】 【过来人说一句,当初我男友放弃家里的安排来我老家发展,七年后我对他没了感情,又因为当初的事不好意思提分开,这日子真的很难熬】 …… 通过弹幕,冉绮感觉自己学到好多。 弹幕空白了须臾,都在发:【摸摸绮宝】 在那段空白的时间里,有人提了冉绮曾经男友的结局。 可是他没发出去。不是被禁言,也不是被屏蔽,单纯就是发不出去。 观众都默认这是平台不允许剧透的规则,不再提。 冉绮对此更是一无所 知。 她回到浴室,重新打理了下自己。从衣柜里租了一套衣服,穿上雪地靴,和柳裴南打招呼:“我走了,再见。” 分手了,就不该留在前男友家睡觉了。 柳裴南想说时间不早了,明天再走。 看眼窗外,发觉天还亮着。 他心里竟然升起一股对阳光白日的厌恶,眉头深锁道:“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分手了,他找不出理由让她住下。 冉绮没有拒绝,“好。” 柳裴南是城管局队长,又是议员。 以后她恐怕还得和他打交道,不能分手就老死不相往来呀。 如果还能做朋友,那就最好啦。 不能的话,也不勉强。 冉绮想着,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有点失落,关上门去客厅等。 到客厅,她在沙发上坐下,猝不及防碰到了什么东西。 充斥着冰冷质感的墙壁突然镀上一层暖调的星光。 这方空间,仿佛成了绚烂的星空。 一只只光翼蝴蝶涌出来,如散落的花瓣般飞舞。 冉绮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一只蝴蝶落在她肩头,化作一只小小的猫向她的心口跳了两步,最终化作灿烂的星尘粉末,飘散。 这是…… 他原本计划求婚的吗? 冉绮五味杂陈,一时眼眶泛红。 为什么是蝴蝶和猫? 他的钻戒上也有蝶纹来着。 猫扑蝴蝶,代表她逃不掉了吗? 她自我调笑着想,忽的瞥见星空背景映照下,她头上的红色蝴蝶发卡。 她不由得抬手,摸了摸那只振翼的蝴蝶。 倏忽间,什么都懂了。 她说她来自另一个世界,所以是宇宙星空。 她一直戴蝴蝶发卡,他以为她喜欢蝴蝶,所以是蝴蝶。 她也确实,很喜欢蝴蝶。 冉绮沉默地低下头。 弹幕也很沉默。 明明认识也没多久,怎么会这么细心。 因为是敏感的猫猫吗? 冉绮想着又笑起来。 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她转过头去。 柳裴南换了制服出来,似乎是打算送她回去后,再去上班。 看到客厅里的求婚设计被触发了,他脚步微顿,很快神态如常地走过来,“走吧。” 冉绮点头,对他笑道:“谢谢。”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 他真的,很用心地想求婚啊。 柳裴南唇抿直成线,低低“嗯”了一声。 送她回家的这一路,是他们认识后相处最沉闷的一段时间。 冉绮已经很快调整好心态。 可顾忌着柳裴南的感受,她还是表现出情绪不高的样子。 到达平房区。 冉绮下车,礼貌地同柳裴南告别。 走出两步路,想到之前对刘家人的许诺,她又回过头来,发现柳裴南还在看她。 触及到她的视线,他淡然地转过头,启动车子。 冉绮叫住他,小步跑到车前。 柳裴南的呼吸不由得都凝滞了几秒,停车,降下车窗,“还有事?” 冉绮:“之前我对刘家人许诺会放他们出来,所以想麻烦你帮个忙。作为回报,我可以为你办件事,不会白让你帮忙的。” 他既然有政敌,必然会有需要她办事的地方。 这个交易很公平。 柳裴南慢慢地吸了口气,冬日的寒冷气息呛进气管,胸腔冷得发疼。 他点头:“嗯。” 冉绮对他笑:“谢谢。” 柳裴南发动车子,又看她一眼,开车离去。 冉绮听见一句:“你在这儿的时候,有事依旧可以来找我。” 这声音被引擎声模糊,飘散在风雪里。 她心头一暖,对车挥挥手,大声道:“好。” 柳裴南注视着后视镜里欢快的身影,吸进去的冷气盘积在心里,难以散去。 她真开心……这样也好。 他闭闭眼,开车回城管局。 城管局的人瞧见他,讶异道:“队长,你不是请假吗?” 他扫对方一眼。 城管局的人被冻结在视线里,闭上嘴默默远离。 队长今天比以前更冷了,连带着城管局都变得低气压。 * 冉绮敲门,开门的竟是李芳芳。 李芳芳瞧见冉绮也很诧异。 不过她的外出时间快到了,正好要去找冉绮。 她侧身让冉绮进屋,冉绮便见五名玩家正和奶奶一起烤火。 奶奶关心小辈,还给他们倒热水喝。 冉绮和奶奶打了声招呼,小声问:“芳芳姐,这怎么回事?” 李芳芳拉冉绮进房间,道:“这个世界到处是监控,且现在天寒地冻的,逃进森林后我发现这里根本没有可以容许逃跑人员藏身的地方。之前马园园和我说过你现在的住处,我就先把这些人带过来了。” 她用的借口是借宿,给了奶奶一大笔钱。 冉绮:“钱是哪儿来的?” “抢的黑塔人员的。”李芳芳理直气壮,“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些玩家起初是被正常分配工作的。后来他们五个突然被召集带入了地下实验室,并且只有他们五个,就好像黑塔的人知道他们与众不同一样。” 他们进入地下后,对方想对他们注射药剂。 他们不得已反抗,动用技能引发爆炸,使得对方忌惮,这才得以躲起来,等到李芳芳和马园园救援。 冉绮思索片刻,道:“不一定是知道他们与众不同,也有可能是见过他们。” 她说起那黑袍人要找她的事。 也许找她的原因不是柳裴南说的那样,而是对方也曾见过她。 起先有猫妖城管照应,无法对她下手。 那会儿看她一个人,就打算像对付其他玩家那样对付她。 这么说来,监控那么多,对方偏偏看到她唤出马园园和李芳芳的监控,也很合理了。 因为对方本就在关注着她。 冉绮深沉道:“我们真的丢失了记忆。” 李芳芳无法再陪冉绮说更多。 她叮嘱冉绮小心,并道:“冬季的寒冷对这个世界的活尸增益很大。他们本身实力不如我,但在冬季,他们之中有一些可能比我强。” 这点,冉绮之前就有猜到,只不过不知道是因为气候。 她颔首,将李芳芳收回导游手册。 走出房间,奶奶见冉绮是一个人,问:“刚刚那个小丫头呢?” 冉绮笑道:“她有事,急着先走,匆匆忙忙从窗户离开了。” 奶奶点头“哦”了声,没多问。 这世界偷偷摸摸借宿的人,多半是走不了正门的。 其他玩家善意地望着冉绮,用眼神对她表达感激。 冉绮对他们露出微笑,想到奶奶可能知道刘家人不知道的事,笑容有所收敛,将他们叫入房中,询问他们有没有类似催眠的能力。 一名叫毛琪的女玩家道:“我有。不过不是催眠,是一张紫级道具卡。使用一次,可以让别人如实回答三个问题,使用过后回答者会忘记刚刚自己说了 什么。” 这个道具卡正合冉绮心意。 冉绮和他们说了自己了解到的刘家信息,请毛琪对奶奶使用道具卡。 其余四名玩家都赞同冉绮。 “问清了她家的事,就等于弄清了我们几家的事。” 紫级道具卡珍贵。 毛琪犹豫片刻,终于同意。 她走出房间,正要对奶奶使用道具卡,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毛琪不明所以地去开门。 外面的天不知何时黑了,飘着细雪。 一队身穿制服的人出现在黑暗中,神情冷厉。 毛琪等玩家瞬间僵硬。 他们刚逃出来,这就被逮住了? 这也太惨了吧! 冉绮也觉得好惨。 不过李芳芳说过,这世界到处是监控,玩家们注定逃不过追捕。 城管队直接把玩家抓走。 面对他们,玩家不便反抗。 去城管局好歹比待在黑塔安全。 玩家们认命地跟随城管队离开。 奶奶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 这次的城管队没有因为她年纪大就不抓,以窝藏私逃黑塔罪奴的名义,把奶奶和冉绮一起带走。 他们的徽章和柳裴南那队不一样,冉绮心知这是别的队。 落到他们手里,还是乖点的好。 他们都是人类,但还是可以用玩具讨好的。 冉绮偷偷兑换了六个毛球,分给他们一人一个,小声道:“拿去卖或者送人,都行的。” 城管挑了下眉,偷藏下毛球。对冉绮和奶奶颇为照顾,让他们坐进暖和的车厢里,其余玩家则在后斗吹冷风。 冉绮搂着奶奶轻拍安抚:“别怕,没事的。” 奶奶点点头,仍是惶恐不安。 一名城管队员道:“老太太,别怕。你年纪大,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顶多交点罚款。” 奶奶收钱让人借宿,就是为了赚钱好让家里人回来有饭吃,哪有钱交罚款。 奶奶一听,直抹泪。 冉绮哄她:“我有,没事的。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和朋友借。” 奶奶一听,想起昨天送冉绮回家的柳裴南,欣喜道:“是那个柳队长吗?” 冉绮愣了下。 奶奶豁然开朗地笑起来,对城管队的人套近乎:“你们认识柳队长吗?那是我孙女朋友。” 冉绮:……是前男友。 她不好说,只能小声让奶奶不要麻烦柳队长。 奶奶见她这般态度,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事,蔫头耷脑地坐回去,满脸哀戚。 而城管队的人在昏暗中互相对视。 柳队长? 一队的柳队长? 他竟然有平房区的朋友,还是个女的? 冉绮安抚着奶奶,没注意到他们的表情。 看这些人收毛球的痛快样,她根本不担心会出事。大不了多花点积分兑手持玩具。 车在中北城管局停下。 一行人下车,跟着城管队进入挂牌二队的办公室,被关进牢房。 二队的审人方式和一队不同,更为私密,会单独叫人进审讯室。 看着玩家们进去后出来都脸色难看,冉绮小声问他们如何。 叫甘珍的女玩家低声道:“要么进黑狱,要么送回黑塔,延长服务期。” 冉绮:“可以给钱摆平吗?” 甘珍:“我们哪有钱。” 冉绮:“我有。” 她可以兑换很多玩具,拿去卖是一大笔钱。 玩家们感激不已,道:“那待会儿我们再问问。” 冉绮点点头,却听审讯室里突然响起一声惨叫。 紧接着审讯的城管队员走出来。 另一队员问他:“怎么了?” 那人皱眉道:“黑塔的人来了,说要给他们点教训。” 城管队员们皱眉,沉默不语。 他们只是小队员,黑塔的人是队长放进来的,他们能说什么呢? 进了审讯室的玩家没有再出来。 关在牢房里的玩家们脸色变得苍白。 过了会儿,一名体格健壮如熊、戴队长徽章的人走出来,让奶奶进去。 冉绮挡在奶奶身前,“我先来吧。” 她走出牢房,奶奶害怕地要抓住她,她安抚地拍拍奶奶的手。 走到审讯室门口,就听奶奶哭着唤了声:“小琦。” 冉绮停下脚步,回头。 奶奶望着她,哽咽道:“要回来。” 奶奶沉痛的眼神,欲言又止的表情告诉冉绮,她曾经可能这样送走过某一个人。 那个人是刘琦。 而刘琦再也没回来。 奶奶和刘琦之间,有怎样的秘密,和活尸有什么关系? 冉绮思索着,对奶奶笑道:“没事,放心。” 她走进审讯室。 二队审讯室比一队昏暗得多,空气中弥漫着新鲜的血腥味。 被拷在椅子上,冉绮看见面前的桌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 是刚刚那名没能回去的玩家留下的痕迹。 她对五大三粗的二队队长露出友善的笑容。 二队队长身边站着一名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 男人注视冉绮一会儿,示意二队队长离开。 二队队长便往外走。 封闭的室内仅剩中年男人与冉绮,气氛倏然紧绷。 男人拿出一根针管,走向冉绮。 冉绮镇定地问道:“之前你也是这么对我们的吗?” 男人讶然,“想起来了?” 他自言自语般道:“想起来也没关系,马上你就不记得了。” 原来失忆和他有关。 冉绮从容不迫:“请问我们有得罪你们吗,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反正我之后会失忆,能不能现在告诉我你们想做什么?” 男人不回答,走近冉绮,警告道:“不要挣扎,我猜你一定不想像刚刚那个人那样被打个半死。” 弹幕: 【我猜你一定不想被园园姐打个半死】 【但是你对绮宝动手,园园姐肯定会把你打个半死】 冉绮差点被弹幕逗笑,不紧不慢地准备唤出马园园。 就在她取出导游手册,准备召唤的刹那,审讯室的门被猛地踹开。 二队队长跌跌撞撞地阻拦着闯进来的人,恐吓道:“柳队,你未免太不把城管局的规定放在眼里,小心我到领导处去告你身为议员藐视法规!” 一道高大身影快步走进来,对魁梧男人的叫嚷置若罔闻。 瞧见那尖锐的针头,他阴戾地沉声命令:“把他给我带走。” 立刻有队员冲进来,将中年男人按趴在地上拖走。 冉绮坐在审讯椅上,怔怔看着他。 他走过来,为她解审讯椅的手铐。 他弯着腰,脸离她很近。解手铐时,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不明显地在她身上逡巡,不动声色地观察她有没有受伤。 冉绮的心怦怦跳,轻声道:“谢谢。” 前男友太好了,就算分手了还是好让人心动哦。 她温热的呼吸落在他脸侧。 柳裴南解手铐的手乱了一个动作,指腹在突出的 金属搭扣上划过,渗出血来。 他仿若没有察觉,一言不发地为她解开手铐,血无意地在她白皙手背上留下红印。 冉绮感受到手背的湿润,这才发现他受伤了。 她下意识握住他要收回的手:“你怎么——”伤到手了。 他抬眸,对上她的目光。 她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他眼眶红红的。:,,. 章节目录 第57章 她的秘密4.9 冉绮当然不会认为,他是因为手受伤而疼红了眼。 她怅然地松开他的手,客气地道了声:“谢谢。” 没了柔软的手握在他手上,柳裴南突然觉得手很冷。 他指·尖颤了颤,转身往外走,“把他们都带到一队去。” 冉绮缓步跟在他身后,和他保持着距离,“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二队队长说要去告他,这会对他产生影响的吧。 “不会。” 柳裴南简短地回答完,余光瞥见冉绮困惑但不问的样子,抿了抿唇,又道:“他放黑塔的人参与审讯,动用私刑,私自勾结黑塔的人偷运罪犯,有这几项罪名,我抓他合情合理。” 冉绮点头,很乖巧地“哦”了声。 没给他添麻烦就好。 二队的队员在一旁默默围观。 柳队长刚刚是在解释吗? 他这种一句话恨不得用一个字说完的人,竟然也会解释一大串。 他们深感自己做对了: 冉绮被带进审讯室后,他们想起奶奶说过冉绮和柳队长熟识,悄悄递了消息给一队。 他们虽不是多么正直善良的人,但队长屡次和黑塔的人勾结,搞得他们心惊胆战,生怕出事后他们会受牵连。 这种日子真是受够了! 队长出身优越,被抓也不一定会有事。 可他们这群拼死拼活考入城管局的人,还得为他的错背锅。 凭什么啊! 现在好了,队长落在柳裴南手里,逃不了了。 他们还解除了一个定时·炸弹,起码能过一段安心日子了。 柳裴南扫他们一眼。 他们明白柳裴南领他们这份情的意思,差点笑出声。 想了想,有名队员出列,上前低声道:“队长他不止一次这么做了。” 意思是他手里有二队队长其他违规的证据。 柳裴南沉吟片刻,让这名队员跟他走,并且叫冉绮也跟上。 冉绮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柳裴南会来的前因后果,先对其他二队队员道了个谢,请他们照看一下奶奶,而后五味杂陈地小跑着跟上柳裴南,进入一队的审讯室。 审讯室内封闭,方便说话。 二队队员惊讶于柳裴南竟让冉绮旁听,但没多嘴,直接交代二队队长和黑塔的勾结。 双方勾结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 除冉绮外,二队队长已经给黑塔输送过不少罪犯。 而这些罪犯大多数其实并没有犯罪。 “他们都是借宿于平房区的一些人,没有身份背景,也交代不出自己从何而来。为了抓这些人,队长很久之前就开始让我们时不时趁晚上,挨家挨户敲门检查。” 冉绮瞳孔地震,问道:“这些人有没有特殊能力?” “特殊能力?”队员认真回想,道:“有,但很少。基本上都是发现自己逃不掉之后,为了反抗队长使出的能力。稀奇古怪的,我们看不见,只能听到声音。队长有时会被他们弄伤。” 冉绮更加急切地问:“那他们有没有说过游戏,玩家之类的词?” “你说什么?” 队员不明所以。 冉绮重复了一遍,发现队员听不见她口中的游戏与玩家,明白是游戏屏蔽了,只得作罢。 但队员接下来的回答又给了她惊喜:“不知道你说什么,不过那群人偶尔说话时,也会出现这种说话让人听不清的情况。” 冉绮闻言,基本确定:那些人是曾经的一批批玩家。 黑塔真的在抓捕玩家。 弹幕: 【 我就说我怎么对这个副本没印象,好像从来没听人说过,原来是做过调整】 【什么调整,让我听听?】 【以前玩家进入这个副本****】 【啊,不让说,想知道的自己去论坛看看吧,我在论坛说】 冉绮看不到论坛,但已经明白了:这游戏以前,是没有给玩家身份的。 结果就出现了玩家在借宿时,频繁被扣上罪名直接抓走,无法正常游戏的事。 于是这轮,游戏给冉绮等人安排了可以获得身份的机会。 这就导致他们一来便落进黑塔手里,再通过黑塔输送到平房区,被当作各家的孩子带回各家。 如此一来,他们顺理成章有了身份。只要避开黑塔,就可以正常进行游戏。 可惜,他们没能避开黑塔。 冉绮陷入沉思。 柳裴南在一旁一言不发,一眼也不看冉绮,仿佛只是在处理公务。 队员心想:柳队长为这小丫头做了这么多,怎么他俩还一副看上去不熟的样子? 这话只敢想,不敢问,交代清楚二队队长和黑塔的牵扯,柳裴南就让队员离开,他亦往外走。 冉绮叫住他道:“我觉得,黑塔的一部分幕后人员,可能是操控活尸的人。” 柳裴南背对着她:“我知道。” 冉绮:“他们可能利用活尸,做了某种实验,并且利用这种实验来获利。” 她有个推测: 刘琦被打得半死不活后,有可能已经重伤难医。 但是刘家人为了救活刘琦,带刘琦和黑塔进行了交易。刘家人拿不出足够的报酬,于是黑塔便让他们用自身作为交换,参与实验,以此换得刘琦复生。 可最后,刘家人被搞得记忆紊乱,而刘琦不治身亡。 黑塔便不自觉地在游戏的安排下,将已经失忆的冉绮当作刘琦,送到刘家,同时篡改了刘家人的记忆。 而唯一没被篡改记忆的奶奶,也许是相信了黑塔,再加上刘家另外五口人的承认,以为冉绮就是刘琦。 刘萌说冉绮在家游手好闲,有可能是她那段时间被注射失忆的后遗症没消除,浑浑噩噩地在游戏的协助下,正在融入刘家。 待她彻底清醒过来,就是第一次被抓进城管局的雪夜了。 其他玩家,应当也是大差不差的剧情。 而在刘家发现的那根活尸手指,应当是刘家与黑塔做过交易的信物。 刘家五人被篡改过记忆,所以只有奶奶了解。 冉绮避开游戏相关,将推测说给柳裴南听。 柳裴南在调查活尸,她想力所能及地帮忙,也算还他人情。 待她说完。 柳裴南回过身来,神情如初次相见般淡漠:“我知道。” 冉绮“啊”了声,很快又笑起来:“哦。” 也是,他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 她不再多说,再次对他道谢,往外走。 柳裴南站在门口,侧身看着她从自己身前走过。 她推测的那些,他都知道。 可他此刻脑子里想到的,却全然不是案件有了重大进展,而是……她。 他垂在身侧的手攥紧。 冉绮和他保持着距离,连衣角都在避免触碰到他的衣服。 她能感觉到,他还无法释怀。 所以她不能若无其事地想着和他做朋友啦。 她得远离他,让他自己慢慢走出来。 她惆怅地抿着唇,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便回了二队的牢房,将奶奶接过来,与玩家们待在一起,等待一队给他们的判决。 一队带回了还没来得及被送入 黑塔的男玩家,叫庄兴。 他伤得挺重,唯一幸运的是受的都是外伤。 冉绮问能不能请医生来看看。 一队队员道:“你们是黑塔逃奴,请医生过来,之后必然要送回黑塔。” 意思是,不请医生,他们是打算私放了玩家们的。 玩家们面面相觑,既惊喜又心情复杂。 庄兴道:“没事,我能忍忍。不能回黑塔,鬼知道那里究竟想对我们做什么。” 冉绮蹲在庄兴身边,打开美人app,一边在手持里找医疗道具,一边和他们说了自己的发现。 玩家们都十分震惊。 甘珍害怕道:“他们有目的性地抓玩家,在我们进入黑塔之后又抓我们,是不是发现了我们就是他们在找的那种玩家?” 冉绮赞同:“很有可能。” “他们抓玩家有什么目的,做实验?玩家都是普通人类,他们能从玩家身上得到什么?”庄兴分外不解。 一名叫邹卢田的中年男玩家道:“他们能利用和鬼一样的活尸,说明他们有提取特殊能量的手段。玩家和普通人类的区别,是玩家身上绑定了游戏系统。” 他们想要游戏的能量? 其他玩家恍然大悟,又觉得不可思议。 冉绮道:“他们不一定有能力去夺取系统的能量。他们要的可能是玩家的技能,道具卡等,这些都是能量。” 甘珍觉得这个猜测更为合理,赞同的同时又被震撼得表情呆滞:“竟然有世界能做到和游戏抗衡。” 严格说这不是抗衡,但从游戏玩家身上抢能量,也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事了。 冉绮由此诞生了个想法:按照这个思路,那她的世界是不是也能够对抗游戏,将所有人从游戏中解脱出来,恢复正常生活? 她禁不住笑了,同时还真在手持里找到了医疗用品。 是一款高科技产品。 名为修复素一代,一针便可修复所有所有物理打击造成的外伤。 不过仅限轻中度外伤。 刚好是庄兴可以用的。 不过修复素是一次性的。 一针要1000积分,只能买不能租。 冉绮果断买了,没有一点不舍。 积分嘛,赚了就是用来花的。 庄兴不能去医院,轻中度外伤也是可能导致死亡的。 他心里肯定比任何人都害怕,但他还是愿意为了让玩家能被私放出去,忍受疼痛,默默扛下恐惧。 她花1000积分就能救好他这样的人,约等于1000分换一条命,超划算的! 冉绮拿到修复素,在玩家们惊叹的目光中说明了修复素的作用,正要给庄兴打。 眼前忽然飘过弹幕: 【哇,绮宝竟然有修复素……修复素是屁·股针,要打屁·股,不要打手臂】 【而且有副作用的,打下去之后会昏沉三天,我们现在已经不怎么用了】 冉绮:……嘴角不由自主流下了羡慕的眼泪。 你们世界的科技到底是有多发达! 她觉得好神奇的东西,在观众的世界竟然全是淘汰产品。 冉绮突然想到,也正是因为他们足够强大,所以他们是观众,而不是玩家吧。 冉绮觉得还挺幸运的。 这些观众没有恶意,甚至游戏系统提供的各种道具也是在帮玩家…… 她思索须臾,收回深思,打算回去后和傅含星等人好好探讨一下,眼下,先给庄兴打屁·股针。 她和玩家们把话说清楚,让男玩家帮庄兴打,和另外两名女玩家背对着他们。 大庭广众之下要露屁·股,庄兴 捂着受伤的地方,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屈辱地背过身去慢慢脱下裤子。 “你们在干什么。” 冷厉的声音传来,空气都被冰冻了。 柳裴南走到牢房前,阴沉地扫了眼庄兴,看向一旁还没来得及收回笑,也没来得及完全背对庄兴的冉绮。 异性脱裤子,她在偷笑,还疑似在偷看。 才刚分手,她就如此。 这真的很难不让人误会。 弹幕看热闹不嫌事大,满屏起哄。 冉绮:…… 柳裴南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偏偏表情还维持着淡漠,看上去反而更加可怖。 办公室内噤若寒蝉。 “把他们拖出来。” 柳裴南嗓音平静得令人心惊肉跳。 冉绮连忙解释道:“他们是在打针。” “哪来的针。”柳裴南冷声问。 问罢,看着冉绮无辜眨眼的表情,他明白这又是她的能力。 一旁的队员在冉绮和柳裴南之间看来看去。 所以他们到底还要不要进去把那三个男的拖出来? 纠结之中,一名队员捧着一箱东西冲进来,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整个办公室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就当无事发生,跑向那箱子,问道:“是什么?” “不知道,从二队队长办公室搜出来的。” 是捧来给柳裴南查看的。 柳裴南收回钉在冉绮身上的目光,走向箱子。 弹幕: 【感觉大家都觉得箱子来的很及时,除了柳猫猫】 【箱子打断了柳猫猫正大光明盯着看绮宝的机会】 【呜呜呜,既然这么喜欢绮宝,为什么不能珍惜当下,享受快乐,一定要个结果呢。就这样和绮宝每天**,他不是可以很快乐吗?这样我对着黑屏也可以很快乐啊!】 【正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想永远在一起,无法接受以后的分离呀。不过我也觉得柳猫猫应该改变,每天**不香吗?我都不介意看黑屏】 【所以你们只是想看黑屏?你们也太那个了吧!带我一个,我也想】 …… 弹幕逐渐歪到外太空。 冉绮无语:黑屏有什么好看的。 弹幕:【你不懂,这是一群看着黑屏也能涩涩的变·态】 【什么变·态,都怪绮宝啦,我现在看到黑屏就会联想到那个那个,就是那个(羞涩.jpg】 冉绮:……我常常因为不够变·态而与你们格格不入。 弹幕越说越离谱,竟然还因为涉黄被禁言了几个。 冉绮脸有点红,不看了,看向柳裴南。 他面色如常,却好似有些心不在焉。 让队员离远,他警惕得打开箱子。 箱子里是几瓶没有名字的药剂。 柳裴南闻到空气中若有似无多了一股甜香,立刻屏住呼吸,盖上箱子,让人把药剂拿去化验。 可那股甜香久久不散,盘旋在他肺部,逐渐融入了血液般。 他眉头紧皱,大脑有些发晕,果断离开城管局去医院。 冉绮不明所以地望着他的背影。 他的耳朵,好像一下子变得很红。 是她的错觉吗? 她担心地询问队员柳裴南怎么了。 队员如实回答:“不知道。” 想到柳裴南和冉绮似乎有些说不清的关系,队员又补充了一句:“队长去医院了,可能是身体不舒服。” 冉绮想到他高强度工作,这几天几乎没睡过觉,心疑是他身体不舒服。 知道他的情况 ,她就没那么担心了。 一队给玩家的事收了尾,开车送他们回去。 回到刘家,奶奶老泪纵横。 冉绮安慰她,让她去了刘强夫妇的房间休息,刘栋夫妇的房间则留给三名男玩家挤挤。 冉绮和两名女玩家睡在大房间,一人一张床,隔着帘子。 冉绮那张靠窗的床,在她不在的时候已经被奶奶打扫干净,没了血污,还有一股淡淡的皂香。 冉绮睡在床上,嗅着这股香气,心里升起一股温暖。 转念想到,原本相亲相爱的刘家人,突遭横祸,家破人亡。 全家拼尽全力想拯救的刘琦不仅没能回来,他们之间所有美好的记忆都变成了互相怨恨,冉绮唏嘘不已。 奶奶和她说,刘萌他们其实很爱她。 他们其实很爱刘琦,原来是真的。 冉绮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另外两名玩家太过疲惫,沉沉睡过去。 她不想打扰她们,也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深夜,刘家并不牢靠的窗户被打开。 一只矫健娇小的身影从窗缝里钻进来,在外面的风雪扑进屋内之前,用爪子将窗户关上。 窗帘吹动,幽蓝的月色下,一只雪白的猫站在窗边。 他兽瞳晦暗,在黑暗中找到冉绮,轻悄地跳到冉绮的床上。 他身上带着夜雪的寒意。但寒意很快被一种异样的热度驱散,猫眼变成竖瞳,却更加迷离。 他灵巧地钻进冉绮的被子里。 冉绮睡意朦胧间,只觉一只热乎乎的大毛球挤进了她怀里。大毛球不断往她怀里钻,焦躁地蹭来蹭去。可不管怎么蹭,都无法发泄难言的急躁。 甚至他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了。 漂亮的猫儿烦躁地甩着长毛蓬松的猫尾,猫毛在她身上拂来拂去,痒得冉绮去抓。一摸,摸到一只毛茸茸。 她迷迷糊糊的,感觉好像在做梦,想捏捏,猫又灵巧地从她手中滑走,走到她小腿边。 猫尾不自觉地甩动着,放到她手里,在她想要握住的时候,又溜走,不断逗弄着她。 猫在她小腿边动了动粉色的小鼻子,嗅着一股馨香,沿着她腿走。冉绮的睡裙被猫拱出一个小包,猫毛弄得她好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呆呆地看着黑暗的房间,手在被子里摸索,心想什么东西? 摸到一手顺滑的猫毛,她一怔。紧接着有猫舌隔着轻薄布料舔过的湿软刺痛,惊得冉绮瞪大眼睛,差点叫出声。 她一把抓住猫想要将他扯出来,脸热得几乎要烧起来。 但猫遵循着本能,爪子紧紧勾着她的裙子,一边被她抓痛,发出呼噜声,一边又舔了她几下。 这什么玩意儿? 冉绮羞恼地掀开被子坐起身,扯着猫后颈要把它拉开,一眼看到两只熟悉的猫耳。 白色,耳尖有须须,耳内粉粉的。 这双猫耳比她印象里小好多。 但猫身后蓬松雪白的长尾,又让她下意识联想到了那个人——柳裴南。 不过柳裴南是兽人,这只是猫。 冉绮把猫拎起来,用气声斥他:“我不是小母猫,找你的小母猫去。” 猫躁动地在空中爪子乱抓,身躯扭来扭去,冉绮正要下床把他丢出去,就见他双目呈现出不正常的红,身体也热得异常。 她盯着他的双眼看了一会儿。 猫好像渐渐清醒,目光逐渐清明。 他怔怔地望着冉绮,猫眼瞪圆,一动不动,仿若一只小猫雕塑。 可爱得要命。 要不是还记得他刚刚做过什么,冉绮真想把他吸秃咯。 不过……真是好漂亮的小猫,是小仙女猫吧。 冉绮表情还是融化了许多,动作温柔地把猫抱在怀里,打开窗将他送出去,小声道:“找小母猫去,知道吗?” 猫头也不回地跑进风雪里,一身雪白很快融进白茫茫的雪地。 冉绮打算回去继续睡,走了两步,感觉有一点不舒服。她不自在地去了卫生间,洗了个澡,花费一积分兑了一条新的裤裤,换上。 换下来的里外都湿。冉绮眉头紧皱,这条她是不可能再穿了。不知怎么处理,她干脆蹲在卫生间烧了。 弹幕: 【大半夜的绮宝在卫生间烧什么?还不开灯,吓我一跳】 【不是中邪了吧?呔!哪来的鬼,滚出我绮宝的身体!】 冉绮:……是在烧罪证,猫猫的罪证, 她在心里骂,都怪猫猫,都怪猫舌。 * 深夜,柳裴南辗转反侧。 他身上浸透了在风雪中长时间行走过后留下的寒意,回到家后又洗了冷水澡,此刻骨头都是冷的。 可体内散发出的燥热,还是难以平息。 那散发甜香的药剂有问题。 医院检查不出他的异常,目前也无法判断那药剂有什么作用。 可他已经切身体会到了药剂的作用。 今晚的荒唐,柳裴南永远不会忘,他怎么能…… 他眉头紧皱,但回想起的画面,让他燥热更甚。他从床上跳下,进入浴室冲凉。 可画面挥散不去,凉水也越冲越热。 他眼神逐渐迷离,呼吸急促。所剩不多的理智让他想要穿好衣服再去室外吹一会儿寒风。 然而垂眸看到地上水面的反光,他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那天在浴室,她穿着他的衬衫坐在他手臂上,他的猫尾和她玩闹的画面…… 柳裴南胸膛急促地起伏了两下,手撑住洗手台喘了两息。 再抬起脸,他双目赤红。一手抹掉镜子上的水汽,手撑着镜子,对着镜子吐出舌,长着倒刺的红舌触及潮湿的空气,卷颤了下。 他眼神沉溺而迷离。 好软……她。:,,. 章节目录 第62章 她的秘密(完) 冉绮睡在家里看电视,有种好像已经不在游戏副本里的错觉。 昨晚柳裴南陪她将刘家人送去做纠正治疗,完事一大早把她送去平房区,就急匆匆地赶回了城管局。 他让她处理完平房区的事,打电话叫他接。 但看他很忙的样子,她就让玩家们送她回来了。 早上回来,到下午,一天过去了,柳裴南还没消息。 他在忙什么呢? 冉绮时不时刷刷新闻,想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但是自从黑塔实验室幕后主事人被抓,整个世界都变得欣欣向荣。 那些主事人是老阶级派,他们不在,平民受到的压迫都开始缓和。 唯一让冉绮感到异常的是,早上到下午出了太阳后,雪又开始下,而且越来越大。 冉绮看了两部这世界的动画电影,坐到窗边去看雪。 中心区的环境管理员正吃力地扫雪。扫到一旁的积雪堆起来,都快成堵墙了。 冉绮上网搜索雪,发现虽然没有新闻报道,但是各地的大雪已经影响了人们的正常生活。 她想了想,打电话给柳裴南。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柳裴南才接。 他气息有点不稳,好像是刚从跑步中停·下,“怎么了?” 冉绮:“雪下大了,天快黑了,你今晚还回不回家?” 柳裴南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道:“今晚可能回不了,实验室的主事人逃了一个。” 冉绮吃惊地睁大眼睛,就听柳裴南又道:“他们审讯的有问题,我又审讯了一遍。审讯出的结果不太好。” 冉绮紧张起来:“有什么严重的事吗?” 柳裴南:“逃掉的那个,才是真正的主导者。其他人只能算是他的手下。那人从你这样的特殊人员身上获得的能量,一部分用在了他自己身上,一部分用于改变气候,只有小部分才用于活尸融合实验。” 弹幕:【?!改变气候?为什么要改变气候?】 冉绮思考几秒,道:“因为活尸在低温环境下,能力会提升。所以他想延长冬季,帮助他掌控这个世界吗?” 柳裴南“嗯”了一声,叮嘱道:“雪下大了,外面越来越冷,你最近就不要出门了。需要用什么,打电话告诉我,我会……滋滋……人……滋滋……” 柳裴南的声音渐渐被电流音所取代。 冉绮“喂”了好几声,不得已挂断电话,上网搜索是怎么回事。 就看到刚刚发出的警报:雪太大,压垮了一部分地区的信号塔。加之气温过低,干扰了电子设备,现在通讯出现了异常。 冉绮在恒温的屋里,感觉不到寒冷。 她去看了眼温度计,才发现外面的温度已经逼近零下五十。 这气温降得太快。 早上的阳光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安宁。 那会儿大家还都以为雪要就此停了,冬季要过去了呢。 冉绮担心柳裴南,但她知道,自己这样跑去找他,不是帮忙,而是添乱。 她放出马园园,让马园园去看看平房区的玩家情况。 平房区的人已经接受纠正治疗,玩家们现在不能以家人身份借住平房区,正集体住在空房呢。 本地住民,当地管理人员会关照救援。 但玩家们来历不明,不能向官方求助。在这样天寒地冻的情况下生活,实在够呛。 “如果他们挨不住,就把他们带到中心区来。如果他们没什么问题,你就帮我去看看柳裴南。”冉绮抱抱马园园,“辛苦园园姐了。” 马园园摸摸冉绮的头,“这没什么。” 冉绮到门口送她,打开门,刺骨的寒冷扑面而来,差点把她冻傻。 她惊叫一声躲回屋里。 马园园皱起眉道:“这天气的冷,不只是气温冷。我能感受到,其中有阴气的存在。” 冉绮裹紧恒温棉服回到门口和马园园说话,“什么意思?” 马园园道:“这样的气温,对我这种喜欢阴气的存在助力很大。那些活尸的能力,恐怕会再翻个倍。” 弹幕:【卧槽,那个逃跑的主事人,该不会想直接用活尸大军攻城,靠武力拿下政权吧】 冉绮:很有可能! 她表情凝重起来,又放出李芳芳,让李芳芳直接去找柳裴南。 李芳芳在风雪中深吸了口气,惊讶道:“好浓的能量气息。” 这根本不是玩家能携带的能量! 这强大的能量和她身上的对比,都完全是碾压式的。 她神情肃穆起来,没跟冉绮细说,免得冉绮担心。 冉绮让她们注意安全。 李芳芳道:“把门关好,你才最该注意安全。” 冉绮听话地关门,将防护设备全都开启。 房子成了钢铁堡垒,她安心许多,躺在沙发上刷消息。 各地出现了活尸,活尸数量惊人。 各区城管局和军队全员出动,双方正在混战,请普通民众不要出门…… 诸如此类的消息,过一会儿就刷一条出来。 网络上人心惶惶,许多人都在害怕官方打不过活尸。 冉绮也有些紧张。 虽然知道柳裴南很强,但她还是很担心他。 等待消息的时间,她在刷弹幕和新闻,饿了吃东西,累了就去睡中度过。 看起来很咸鱼很悠闲,实际上她都有点想自己出去找柳裴南了。 李芳芳在外出时间结束前回来。 冉绮打开门迎接她时,看到外面的天仿佛被墨汁染透,整个世界都浸泡在了黑暗中。 她问情况如何。 李芳芳道:“这个世界有其对付活尸的手段,你不用担心,他们应付得了。柳裴南已经找到了逃跑那人的所在地,带人直袭过去了,估计很快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外面的能量很强大,但那幕后黑手似乎把控不住。不然不会这么容易对付。 不管怎么说,这算是好事。 冉绮悬起的心安下,拍拍胸口:“那就好。” 李芳芳的眼睛被她手上的钻戒闪到,嘴角僵了下,“你结婚了?” 冉绮举起手给她看:“快啦,我和柳裴南说好离开之前举办婚礼。我还留了一次召唤你的机会,到时候喊你来参加婚礼呀。” 李芳芳蹙眉,欲言又止,“……你认真的吗?” 冉绮道:“当然啊,柳裴南答应和我一起走的。” 李芳芳:…… 冉绮有点不安:“难道他不能跟我走吗?” 她每次结束一场游戏,都能带人离开。 在这场游戏里,她除了柳裴南没再去接触外人,不带柳裴南离开还能带谁呢? 李芳芳沉吟片刻,道:“能的。” 冉绮笑起来。 芳芳姐都这么说,那她就不用多虑啦。 李芳芳五味杂陈,看着冉绮的笑颜,感到一丝心虚,不再多聊,回了导游手册里。 冉绮放心地睡了个好觉。 醒来时,就看到柳裴南站在床边注视着她。 他一身黑色制服还没换下来,但周身已经没了寒冷潮湿的气息,干燥温暖。 他在这儿盯着她看了多久? 怎么不来睡觉呢? 冉 绮对他张开手臂。 他倾身抱住她。 她本是想让他把她抱起来,结果他竟然直接把脸埋在她怀里,和她一起躺着。 冉绮被逗乐,“回来多久啦,是不是很累?先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柳裴南点头,紧紧抱着她,用力到好像要和她融为一体。 冉绮感觉他情绪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柳裴南沉默良久,道:“太累了,两天没休息。” 他以前从不喊累,这次是真的累了吧。 冉绮哄他:“事情都解决了,接下来可以好好休息啦。” 柳裴南“嗯”了声,上床。 冉绮:“你没脱衣服。” 他刚刚回过神来般,心不在焉地解大衣扣子。 冉绮看他好像累得手指都不灵活了似的,笑出声,把他的手按下去,“我来吧。” 以前都是猫猫脱她的衣服,现在终于轮到她脱猫猫衣服啦。 冉绮有一点小兴奋,一颗一颗解开他的衣服扣子。 手指隔着布料,时不时在他身躯上轻压,划过。柳裴南随着她的动作,呼吸偶尔会不经意地加重。 帮他脱得只剩衬衫,冉绮给他盖好被子,打算下楼去给他做点吃的。 虽然她不擅长做饭,但煮点白粥总没问题的。 她刚要抽身,手腕就被拉住,一只手臂伸过来搂住她的腰压着她躺下。 冉绮嗔他,“你先好好休息,休息之后再……” 她趴到他耳边,亲亲他的耳朵尖,笑盈盈地用气声道:“陪你玩。” 猫耳颤了颤,柳裴南不松开,把她按到自己怀里,手掌在两块联合骨下按了按。冉绮乱动起来,拉扯他的手。他按着她,嗓音低哑道:“我不弄你,你等一会儿再走……” 冉绮:…… 她同他耳语:“等你睡着再走?” 柳裴南闭着眼睛,嗓音透着浓重的疲惫,“嗯。” 冉绮便这样让他按着。他按着她的手指,时不时会动两下。她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就当不知道,等他呼吸平稳,才轻轻把他的手拿开。 她没急着下楼。先去了趟卫生间,将有点湿的小布料换掉,花一积分兑换了条新的,换上。她才下楼去做饭。 下楼发现马园园也回来了。 她说柳裴南已经安置好了玩家们,让冉绮不用担心。 她在外面清理了一会儿活尸,提升自己的能力,所以回来得晚了。 冉绮让她好好休息,边煮粥边问她外面情况。 马园园笑道:“气温开始回升了。听人说,过不久,冬天就要结束了吧。” 冉绮嘴角上扬。 那她很快就能带柳裴南回家啦。 * 处理完黑塔的事,交接好工作,柳裴南就递交了辞呈。 接下来的时间,他都在陪冉绮吃喝玩乐,准备他们的婚礼。 冉绮已经好久没过过这样悠闲的时光了。 就算是回到现实,休息的短短七天里,还得上班,被傅含星那个工作狂督促。 冉绮有时会瘫在柳裴南怀里道:“这世界的冬天,要是再长一点就好了,这样我就能休息好久好久了。” 柳裴南安静良久,问道:“那你想永远和我留在这里吗?” 冉绮爽快地答应:“可以呀。” 他看出她是在开玩笑,稍微严肃地道:“如果我是说真的呢?让你留在这里。” 冉绮认真思考几秒,回答道:“我愿意呀。但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待在这里。” 柳裴南抱紧她,把脸埋进她的颈窝,沉闷地道:“不能……” 冉绮抬杠:“你怎么知道不能,万一能呢?” 柳裴南不说话,好像睡着了似的。 冉绮摸摸他,吻了吻他的发顶。 心想他可能是想到要永远离开这个世界,心中惆怅吧。 * 冉绮和柳裴南只想办一场属于他们两人的婚礼,不想要太多人来打扰,所以他们没有邀请任何人来参加。 婚礼在四月举行。 她的婚纱是柳裴南让人为她量身定做的。 雪白的婚纱庄重又奢华,满是暗纹与蝶纹刺绣。 之前柳裴南一直没告诉她,婚礼定在了什么场地。 到了婚礼当天,她才知道竟然是在黑塔附近的树林里。 这一天黑塔关停,冉绮在塔内打扮好,沿着指示到达森林里的婚礼场地,坐在铺好的地毯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等柳裴南过来。 马园园和李芳芳被她叫出来,和她一起嗑瓜子。 李芳芳活了一百多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被召唤,不是为了打架,而是出来吃喜酒。 嘴上吐槽着,但她的神态却很放松。 明明就是很开心嘛。 冉绮揶揄她。 “柳裴南什么时候来?” 李芳芳转移话题。 她环顾灰白的天空,光秃秃的树林,总觉得冬天好像还没结束似的。 这都四月份了。 放到正常的世界,这片树林早该绿意盎然了吧? 冉绮道:“他说晚上举办婚礼。” 李芳芳:? “那你为什么这么早过来!” 这才中午,她是要在这儿干等好几个小时吗? 冉绮吃饱喝足站起来,笑嘻嘻道:“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呀。” 她从手持里,兑换了好多雪白丝带出来,坐在地毯上开始在丝带上画粉红色小猫。 李芳芳和马园园茫然:“你这是干啥?” 冉绮笑得傻气又天真:“他给我求婚的时候,弄了好多蝴蝶。所以我和他结婚的时候,想给他画好多小猫。待会儿画完了,你们帮我把丝带绑在附近的树上,要绑好看哦。” 李芳芳和马园园:…… 弹幕: 【绮宝好浪漫,如果我结婚对象这么用心地对我的行为进行反馈,我会感动到哭,婚后想起来也会红眼眶呜呜呜】 【绮宝为什么今天才画?】 【之前绮宝天天和柳猫猫在一起,哪有时间画。而且画好了也没地方藏呀,只能今天画咯,简笔画小猫,画得很快的】 【我要去找丝带画小猫,就当是绮宝结完婚把丝带分给我了嘿嘿嘿】 …… 弹幕一片欢乐。 冉绮乐此不疲地画着各种可爱的简笔小猫。 李芳芳和马园园想帮忙她也不让。 她们觉得简直不可思议——以前走几步路,都懒得想要别人背的小姑娘,竟然画了这么多小猫,都不觉得累。 正画着,冉绮突然感到脸上一凉。 她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灰蒙蒙的天空。 ……下雪了? * 昏暗的通道内,只有维持机器运转的指示灯亮着。 柳裴南走进一间漆黑房间。 房内光粒灿若星辰,又如活物般围绕着他,想要钻进他的身体里。 或者说,是要回到他的身体。 这是黑塔地下最深层的实验室。 是那天,他抓捕那个叫马士贤的实验室主导者时得知的地方。 除了这间实验室,马士贤还告诉他,他不是柳家亲生的。 他是因为体质 特殊而被柳家捡去的孤儿。 柳家看重他的特殊,将当时还是婴儿的他交给了当时在研究院工作的马士贤研究。 马士贤发现了他身上携带的能量,偷偷提取出来。利用这份能量,创造了活尸,拦截了那些外来人,壮大他自身。 但这份能量脱离了柳裴南的身体后就逐渐失控。 马士贤道:“气候不是我改变的,是一种自然进化,你明白吗?” “这世界因为你的能量诞生了活尸,世界在朝活尸生活的世界进化。活尸需要寒冷,只要无人控制这些能量,这世界将在四月进入永恒凛冬,春天不可能再来了。” “你要想阻止,只能牺牲你自己,把那些原本属于你,但现在已经失控的能量吸收回去。” “可你的爱人,她是外来者对吧?我遇到过很多像她那样的人,他们告诉过我,他们回到自己的世界后,就会忘记在其他世界经历的很多事。” “你要是牺牲了,到时候她就会潇洒地离开,并且永远不会再记得你。” 马士贤试图蛊惑他:“不如你与我一起掌控活尸。这样你的爱人就会被留下来。她可能会加速死亡,但是以后你想要多少个像她这样的人都可以。这世界,将成为你的王国!” 可是,他只想要她。 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他好想和她在一起久一点,再久一点…… 哪怕什么也不做,只要她陪在他身边就好。 可惜已经四月,不能再拖了。 柳裴南抬起手。 光粒落在他指·尖,如雪般融化,融进他的身体。 只一滴,因脱离他太久而失控的能量便像只狂暴的兽,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他捂住如同突然猛击一拳的腹部,猝然跌倒在地上,手撑着地面才勉强没有趴下。 放松身体,允许那些本能回归的能量疯狂涌入他体内。 他像一只被雪淹没的兽,兽耳与猫尾的毛发因疼痛而炸开。 越来越多的光粒回归,室内越来越暗。 最终黑暗彻底淹没了他。 柳裴南躺在冰凉的地上,睁着眼睛,视力在这彻底的黑暗中变得更加清晰。 遍布世界的能量,与他的感官融为一体。 他看见,起风了。 穿着婚纱的小姑娘,让她身边的两个鬼支起挡风棚。 她坐在地上,裙摆和头纱都被吹得凌乱得蒙住她的脸。 可她顾不上整理,不断将面前被吹跑的丝带拢到身·下护住。 那个叫李芳芳的说她:“我看这天气要下雪了,去塔里吧。” “不可以,我要在这里结婚的。万一我去塔里了,柳裴南先来了,我怎么给他惊喜啊。” 挡风棚支好,她趴在地上,一边按着那些被残余的风吹得在地上翻滚的丝带,一边继续在丝带上画小猫。 她笑盈盈的,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比阳光更明媚。 想见她。 她在等他。 要去见她……今天,是他们结婚的日子。 柳裴南扯出笑来,肌肉痉挛的手撑在地上想要站起来,却又无力地重新滑倒在地上。 他伏在地上,忍着能量肆虐的痛,喘了两息。 须臾过后,黑暗房内,走出一只雪白的猫。 猫摇摇晃晃地走出地下,走出黑塔,穿过森林,朝着林中的新娘走去。 不断有光粒涌向它小小的身体。 因是白天,无人能看见那些光。 只是光粒被吸收的地方,都褪去了冬日的萧条。 …… 天空不再灰白。 光秃秃 的树林肉眼可见地抽出了新绿。 寒风停歇,有徐徐微风带来了暖意。 阳光破开云层,显露出碧蓝天空。 李芳芳和马园园感受到对鬼来说很刺人的暖意,诧异地抬起头。 冉绮惊喜道:“没有要下雪,是春天来了。” 她急切地低头画小猫,又苦恼起来:“柳裴南怎么还不来。我就要走了,他再不来,我们就不能在这里办婚礼了。” “反正他要跟你回去,去哪儿办都一样。” 李芳芳不以为意,和马园园一起收起挡风棚。 “不一样。” 冉绮皱眉,固执地道,“这是他的世界,在这里和他结婚,是我给他的承诺,代表我们以后就是最亲近的人。” “从此无论去到哪里,我都不会离开他。” 风带着她的声音,吹到猫耳畔。 冉绮听到枯枝被踩踏的声音。 闻声望去,一只雪白的猫正缓慢地向她走近。 她愣了几秒,“噗嗤”笑出声,提起裙摆奔向他,“柳裴南,你要这样和我结婚呀?难怪你要在这里,不想别人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她把猫猫抱在怀里。 马园园和李芳芳对视一眼,回到导游手册里。 柳裴南来了,她们就不陪着等了。 阳光越来越热烈,再强的鬼都遭不住,溜了溜了。 冉绮没拦着,抱着猫走回地毯上,碎碎念叨:“你来得太早啦,我要做的东西都没做好。不过……也可能来的正正好。” 天边开始出现白光。 这副本结束了。 柳裴南趴在她怀里,贪恋地凝视着她的笑颜。 她吻吻他的额头,侧脸贴贴他毛茸茸的小身体,“柳裴南,你快点说让我嫁给你,不然婚礼要来不及完成啦。” “柳裴南,你怎么不说话?” “柳裴南?” 周围逐渐被白色光辉吞没。 冉绮突然害怕起来,垂眸看向他。 可她视线已经变得模糊。 白色的猫与她白色的婚纱颜色混在一起,她看不清,不安地唤着他。 直到隐约听到一声微弱的猫叫,她终于安下心来。 风吹起地上画着猫的白色丝带。 像一片片属于春天的雪花,在温暖的白色世界中,飘飞在他们身边,慢慢被光吞噬,化作光尘消散。 “柳裴南你看,那是我画的,全都是你,是不是超可爱!” 虽然意识模糊,感受不到怀里是否还抱着猫,但冉绮还是做了紧紧抱住他的动作。 “柳裴南,春天来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她温柔地安抚她脆弱敏感的猫猫,“不要怕哦,我们马上就能相见啦。” 她看不见,她怀中没有猫,没有柳裴南,还在半梦半醒似的喃喃自语。 “你怎么还不变成人?你这样,跟我回去之后,不会是只猫吧?” “好啦,是猫也没关系,我养你啊。啊,对了……” “我喜欢你。” “这是今天的我喜欢你。”:,,. 章节目录 第64章 下水道城5.1 身后那声音并无恶意。 冉绮迟疑了几秒,就听前方传来轰隆隆的巨响,仿佛有火车正朝她撞来。 她抬起头,在前方的黑暗里,看到了一个更加漆黑庞大的影子,占据了整个管道,让人避无可避。 影子上有两只透着血光的眼睛,还有一张长满圈状尖牙的巨嘴。 这是什么东西? 冉绮浑身紧绷,用眼神询问马园园身后的情况。 马园园让她往后走。 她便放松身体,任由那触手将她拖入身后交叉口。 交叉口处有几个钢铁制圆形井盖。 她掉入其中敞开的一个。 马园园接了她一把,没让她摔在地上。 她在马园园怀里抬起头,看见井盖关闭,并用机关一圈圈拧紧。 一坨两米高,如史莱姆般浑身包裹肉色胶质的生物,挥舞着身上四条肉色触须,转过身来向她靠近。 他的正面是类人的脸。 可这张脸放在怪物的外表上,恐怖中带有一丝恶心。 不过在美颜的影响下: 他的身体透明晶莹,脸是卡通童话型。就像儿童动画片里走出来的,充满了童趣。 轰鸣声从关闭的井盖上经过。 那只黑影怪物离开了。 冉绮从马园园怀里出来,向他伸出手,“谢谢你帮了我。” 她放松下来,这时才有空和弹幕们打招呼。 弹幕:【啵啵绮宝,一段时间不见绮宝又漂亮啦!】 【这世界是怎么回事?怪物世界吗?】 冉绮:不知道,要问呢。 怪物害羞地低下他的面部,嗫嚅道:“你真好看。” 冉绮大方地接受夸赞,“你也超可爱。” 她打量着周围问怪物:“我叫冉绮,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一间潮湿阴暗的水泥筑空间。 有一间客厅,两间小房间,还有一间卫生间。 一盏昏黄钨丝灯是这个空间唯一的光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粘稠的气味,是从怪物身上散发出来的,还好不臭。 怪物让冉绮坐在破沙发上,自己躲到角落里的小板凳上坐下,羞涩地道:“爸爸妈妈叫我小珍珠,但我是男孩子。” 冉绮道:“小珍珠,男孩子用这个名字也很可爱啊。你多大了,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外面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生活在下水道里?” 小珍珠慢吞吞地道:“这里是下水道城。不是所有人都生活在下水道的。只是地面的一切都要花钱,没钱的人只能住在下水道城,被上面的人称为寄生虫。” “在这个世界的地面上,什么都要花钱,包括踩踏土地,呼吸空气。” “我们这些寄生虫去到地上,每一小时就要花费10币。想要进入更好的区域,就要交更多的钱。” “如果不交钱就会欠债,会被巡逻队带去采矿,永远回不来了。” 因为矿工呼吸,用工具,吃饭喝水全都要花钱。 每天挣的钱还不够填补这些窟窿,欠下的债永远不可能还清的。 冉绮听得头皮发麻,问道:“那在地下为什么也不能出声,不能被巡逻队发现?” 小珍珠道:“在地下的非私人住宅里,发出声音会被当做噪音。有可能吸引来老鼠和巡逻队。巡逻官会让你交噪音费,老鼠会吃掉你。” 小珍珠口中的老鼠,就是刚刚冉绮遇到的那种怪物。 冉绮不禁担心起傅含星等人的情况。 他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冉绮让马园园去找他们。 马园园应声离开。 房内只剩下冉绮和小珍珠。 他犹疑地问:“你要在这里等你朋友来吗?” 冉绮是这么想的,“可以吗?我能给你钱。” 她拿出黑塔客人的钱包,里面已经生出十张百元纸币。 她大方地给了小珍珠一张。 小珍珠摇摇头,不要钱,他期盼地道:“那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冉绮收起钱,从道具兑换了一只毛球当作礼物给他,“是朋友。” 小珍珠开心地触须乱舞。 不过转瞬他又面露担忧,请冉绮去他房间躲避,“不能让爸爸妈妈发现你。” 弹幕: 【小珍珠的爸爸妈妈也是怪物吗?他们是不是更大更可怕?】 【绮宝还是先躲起来,等小珍珠跟他们说明情况再出来,免得他们看到家里有外人,一时冲动直接吃你】 冉绮也这么想,她听从小珍珠的安排躲进衣柜。 小珍珠还给她拿来了食物。 是人类的饭菜,又冷又馊。 冉绮觉得小珍珠家庭条件很不好,食物应该也很珍贵,便没吃。 她躲在衣柜里,还想和小珍珠聊聊这个世界。 小珍珠忽然紧张起来,“爸爸妈妈要回来了,你躲好。” 冉绮立刻噤声在衣柜里藏好,却听到外面有落锁的声音。 她一怔,推了推衣柜门,看到门外挂着铁链和大锁,错愕地瞳孔收缩。 弹幕: 【小珍珠怎么把绮宝锁住了?】 【怎么说他也是怪物,该不会他其实是把绮宝当口粮看待的吧】 冉绮不怕,她身边还有芳芳姐。 她只是惊讶小珍珠这种举动。 她坐在衣柜里,听见外面响起一男一女的声音,问小珍珠今天乖不乖,有没有出去乱跑。 小珍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一一回答,得到了那一男一女的夸赞。 随后他们的声音忽然凝滞。 女声道:“小珍珠,你是不是带了什么东西回家?” 小珍珠忙道没有。 但那一男一女径直朝小珍珠房间走来。 看到衣柜上的锁,女声笑道:“小珍珠,你又把你的朋友藏在这儿。” 又? 这个字让冉绮紧张起来。握紧导游手册,准备随时召唤出李芳芳。 小珍珠小声哭泣着让爸妈不要碰衣柜。 但那一男一女笑嘻嘻地哄他:“爸爸妈妈只是想见见你的朋友。” “爸爸妈妈不会把她怎么样的,你怕什么?” 冉绮听见锁声响动,铁链一圈圈解开,浑身肌肉逐渐绷紧。 衣柜门打开,光透了进来。 两道人影逆光站在衣柜前。 他们看到冉绮,目露失望。 而冉绮看到他们,再次惊讶:是人! 小珍珠的爸妈竟然是人! 弹幕: 【小珍珠是变异生物,还是在地下生活太久,进化出来的?】 冉绮:小珍珠也有可能是他们不知从哪儿偷来的。 他们刚刚看她的眼神,很明显期待她和小珍珠一样是怪物。 这对男女模样在四五十岁左右,面相刻薄精明。 他们很快敛起失望,邀请冉绮从衣柜里出来,跟他们一起去吃饭。 冉绮委婉拒绝:“我朋友待会儿过来接我,我会和他们一起走,就不打扰你们啦。” 说着,她取出钱给夫妻二人。 他们竟然也不要,说她要是不吃饭,就在这儿休息吧,不要再躲进衣柜里了。 冉绮表面听话。实际上已经很想跑了。 可外面有巡逻官,有老鼠…… 她只能暂时在这儿待着。 夫妻二人把冉绮丢在房间,带小珍珠去客厅。 冉绮坐在房间里等待马园园过来,不知不觉间犯起困来。 她眼皮直打架,好想睡觉,可是她怎么会突然这么困? 思考两秒,她不再迟疑,直接放出李芳芳,靠在李芳芳身上勉强维持清醒。 李芳芳刚出来,不明所以,问冉绮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感知到什么,眉头紧皱道:“这房间被人下了药?” 不知是什么药,竟让芳芳姐都觉察不出。 好可怕。 冉绮当机立断,“芳芳姐,去把小珍珠一家控制住。” 李芳芳应声,和昏昏沉沉的冉绮一起走向客厅。 打开房门,竟听见小珍珠父母在教育小珍珠。教育的内容让小珍珠脸都羞红了。 “你既然喜欢她,就让她给你生孩子呀。之前爸爸妈妈不是教过你的嘛,还记得吗……不记得了?那你看啊,就是把这里…这里,这样……” 弹幕:【草草草什么鬼,怎么他们身上全是马赛克啊!】 冉绮:还好我闭眼快,不然要长针眼了! 她捂住自己的耳朵。 李芳芳立刻冲出去打晕这俩不要脸,表演现场教学的人。 小珍珠看到腐烂的李芳芳,整只怪物都吓傻了。 李芳芳对他没什么好脸色,警告道:“别乱喊。”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踹门的动静,有人厉声大喝:“开门,巡逻官!” 冉绮还晕着,一听这声音,头都要大了。 弹幕: 【绮宝这次好倒霉啊,一来就碰到老鼠怪,以为被救了,结果是一家给你下药的疯子,果断解决了疯子,巡逻队又刚好过来……】 【很难不怀疑游戏在针对绮宝】 冉绮:我也很难不怀疑。 她靠在李芳芳身上,“待会儿开门,把他们也解决了吧。” 小珍珠一听,连忙阻止道:“不行!他们身体里有芯片,你攻击他们的影像,会被直接传入中枢系统,到时候你会成为通缉犯的。” 他并没有因为冉绮打晕了爸妈讨厌她。 他也知道,这对男女不是他真正的父母。 弹幕:【我去,真霉啊】 冉绮反而眼睛亮了:这么高科技的吗? 那岂不是代表,这个世界有希望抵御游戏? 她顿时乐了,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倒霉。 连续碰到高科技世界,这是何等的幸运,简直是想什么来什么。 就是,现在该怎么办? 她和李芳芳对视,用眼神交流。 小珍珠纠结了几秒,道:“跟我来。” 他领冉绮走向另一间房间,打开衣柜,推开衣柜板,后面竟然有条通道。 这通道一看就是人工偷挖出来的,坑坑洼洼,狭小幽暗。 小珍珠道:“这条通道,连接爸爸妈妈工作的地面。你跑出去吧。你有钱,上去记得赶紧交钱,不然你身上的芯片发出警报,巡逻队还是会抓你的。” 我身上也有芯片? 冉绮摸了摸自己,没摸出芯片在哪儿。 巡逻队已经不耐烦地疯狂踹门,冉绮不再迟疑,对小珍珠道谢,爬进通道里。 李芳芳跟着她,听见他们刚进通道,小珍珠就将衣柜锁上了,道:“你不怕那个小怪物坑你?我刚刚靠近他的时候,闻出来了,让你头晕的东西,和他散发出的气息有微妙的重合之处,是某种 特殊的能量。” 冉绮惊讶道:“哇,小珍珠这么厉害?” 李芳芳:……我是在跟你讨论那个怪物厉不厉害的问题吗? 冉绮稍微严肃了点,“这不是更加证明,小珍珠不是那对夫妻亲生的,他们是为了提取小珍珠身上某种东西,才养着他的嘛。” “抵御游戏需要能量,万一小珍珠这种生物身上的能量,恰好就是这个世界最主要的能量呢?” 李芳芳怔了怔,不再言语,默默记下小珍珠住的方位。 顺着暗道爬了很久,终于到达尽头。 尽头处是一道厚重的钢门,冉绮力气没恢复,打不开,是李芳芳延长手臂开的门。 门外很昏暗。 冉绮小心翼翼地爬出去,感觉好像穿透了一道奇异的防水膜,紧接着就被充斥着古怪气味的水淹没。 李芳芳被膜隔绝在了通道里,竟然无法出来。 她瞪大眼睛拍着膜和冉绮说话,可膜隔绝了她的声音。 冉绮想退回通道,但水突然涌动起来。 一具具死白的尸体睁着灰败的眼睛,在旋转的水涡中向她靠近,堆叠着堵住了那层膜。 冉绮迫不得已拼命往上游,躲避那些死尸。 这水池好深,她游了好久,终于冲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抹了把脸上的水,睁开眼睛寻找能上岸的地方。 一转头,她就对上一排身穿白大褂的人的目光。 冉绮:…… 弹幕:【我去为绮宝烧香祈福吧,这也太惨了】 冉绮:不!只要我不认为我惨,我就不惨! 她对着那群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们扯出个笑容,道:“我是不小心……” 话没说完,只听机械声响起。 一只巨大的铁爪从天而降,像抓娃娃机一样把她夹住,往岸边挪动。 这铁爪的紧度,让冉绮不由得想: 要是所有娃娃机的夹子都这么紧,芳芳姐也不会花三百块才只能抓到一个娃娃了。 药效未退,逃了这么久,她好累。 冉绮放弃抵抗,无力地垂下四肢和脑袋,像一只软绵绵的布娃娃。 夹子终于停住,夹着她的腰缓缓下降。 昏暗的房间亮起了灯。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冉绮睁不开眼。 就听有道声音激动地道:“霍爷,实验成功了,这是我们刚刚从生化池里捞出来的复生人。” 什么,霍爷爷? 冉绮神志不清地虚睁开眼睛。 就见一根拐杖,一双不染尘埃的黑色皮鞋,在不紧不慢地向她靠近。 往上看,是裤褶锋利的黑色西装裤包裹住的一双长腿。走动间,他腿型的优越展现得淋漓尽致——直且肌肉线条不突兀,宛若雕刻出的艺术品一样流畅。 再往上,是被西装外套遮挡,若隐若现的拉链处。 是系着皮带、平坦而有力的腰腹。 是马甲勾勒出的劲瘦腰线和宽阔胸膛…… 马甲上方,设计简约但质感十足的领带夹透着奢侈气息,一丝不苟系好的领带结上是修·长白皙的脖颈。 继续往上,能看到他突出的喉结,利落的下颌,颜色偏红但唇形极为好看的唇…… 再往上——看不到了。 冉绮的颈椎实在没力气往后抬了。 她想:这位老爷爷是不是有点过于年轻,身材过于好了? 眼前飘过一条条弹幕: 【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什么!买定离手,我赌一百块,他是绮宝这次的男朋友!】 【他好帅哦,我好喜欢哦,魂穿绮宝十秒, 想扑进他一看就很好靠的怀里,扒开他的西装……嘿嘿嘿】 【十秒够吗?十秒不够。我要魂穿三十秒!我****(涉黄,禁言1小时)】 …… 冉绮:…… 喂,管理员吗?别把我放恐怖区了,把我放成·人区吧。 弹幕真是越来越狂野了。 连爷爷都下得去手。 不过她也好想知道帅爷爷长什么样哦。 她努力地抬头想看,但她使不上力。 “你确定她是复生者?” 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冉绮头皮一麻。 她深切地体会到了,里描写的宛若大提琴般醇厚的声音。 真的是让她脑袋都嗡了一下, 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伸过来,抬起她的下颌。 她得以看到刚刚没看全的面容——鼻梁高挺,眉眼深邃,眼瞳是冷感的灰蓝,面部轮廓流畅锋锐,显得他淡漠且具有十足的压迫感,仿佛天生就是上位者。 好年轻,不是老爷爷。 冉绮有些惊讶,后知后觉意识到是自己刚刚听错了。 她颌上滴下水来,打湿了他指·尖的手套。 手指顿了下,他缓缓沿着她的下颚线轻抚。 水迹在他白手套上扩大,他的指腹隔着白布,从她的下巴抚到她的耳下,捏了捏她的耳垂。 柔软,温暖。 霍辞眸色深暗了一分。 冉绮禁不住颤栗了下,身躯紧绷。 她看不出他有任何异样的情绪,好像只是在打量一件物品。 “确定。她是我们刚从池里捞出来的,池子中只有尸体,不可能有活物。”研究员信誓旦旦地保证。 霍辞的手上移,四指覆住了她的侧脸,拇指落在她脸上,抚动到她唇边,按住了她的嘴唇,或重或轻地揉。 微湿的手套拨开她的唇,探进她嘴里,抵在了她牙齿上,好像要撬开她的牙关。 冉绮牙齿紧咬,不让他进来,困惑至极: 他是在挑狗吗?看看狗的牙口好不好? 他突然道:“想问什么?” 他的嗓音仿佛天生自带蛊惑。 冉绮神智还未清醒,开口:“你干……” 她只吐出两个字,那根戴着手套的拇指就侵入到了她口中,在她舌上碾了两下。 冉绮:……可恶,算你有心机。 他很快收回手,漫不经心地转身,杵着拐杖缓步往外走:“她的体温恢复得很快,我要亲自观察。” 研究员应是。 冉绮明白过来,他是把她当刚刚复活的人,在检查她的身体? 冉绮悻悻然。 用迟钝的大脑简单思考过后,决定假装复生人。 这位霍爷看起来很厉害捏。 她要是能和他打好关系,不仅从地下移民到地上是分分钟的事,没准儿还接触到各种高科技。 他需要什么呢? 搞研究? 那她可以从衣柜或手持里,找些高科技的东西跟他交易。 完美。 冉绮找了个舒服的姿态躺平,一点也不挣扎地被研究员们送进一个笼子里,装上货车。 这笼子制作精美,形状酷似鸟笼。 空间极大,冉绮在里面打滚都行。 她适应良好,混沌的意识也撑到了极限,干脆用了张外出证明保证自身安全,在笼里睡下。 五小时后,货车驶入城市中最高的楼。 鸟笼被从货车里抬出来,用电梯直送入这栋楼的最高层。被按照吩咐,放在了落地窗前。 窗外是整座城市绚 烂的夜景。 窗内是娇小白皙的姑娘,像只湿漉漉的小猫,睡在精致的鸟笼内。 霍辞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西装外套被随意地扔在一旁。 他领带松散开来,衬衫扣被解开两颗,袖子捋到手肘处,露出一截结实有力的小臂,正端着杯酒。 打发走送鸟笼来的人,研究员将复生人注意手册交给霍辞。 霍辞看都没看,随手将手册丢在一旁,目光幽深地望着窗户方向,手腕轻动,无意地晃着手中的酒。 冰块在酒杯中碰撞,发出清脆而又暗沉的声音。 研究员迟疑了几秒,提醒道:“霍爷,复生人一个月内不能晒太阳,还是把她放在……” 霍辞抬起一根手指抵住唇,面容缓缓转向研究员。 还是那张好看而又令人畏惧的脸。 可他的眼神不复先前冰冷,充斥着放肆不羁,仿佛变了个人。 不对,就是变了个人。 这个叫霍慈。 这是他们研究所能接触到霍辞的人,才知道的事——霍辞是双重人格。 但霍辞的父母认为,他们的孩子身体里有两个灵魂,并为另一个孩子取名为霍慈。 霍辞父母不希望另一个孩子被禁锢在霍辞的身体里。 他们想要把另一个灵魂解救出来,所以他们需要打造出另一具身体。 研究所就是因此而创立的。 他们研究复生人,最终目的,是要造出一个让霍慈满意的身体。 霍慈虽然名字带慈,可这个慈,和他的性格半点不沾边。 他只是静静地含笑注视着研究员,研究员便感浑身发寒。 “鸟笼就要放在窗边观赏,很好看,不是吗?” 霍慈用和朋友闲聊般的语气同研究员说话。 研究员止不住打起寒颤,结结巴巴应是,“研究所还,还有,事,我……” “滚吧。”霍慈语气听上去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 研究员慌忙跑走。 偌大的房子里安静下来。 霍慈端着酒走到鸟笼边。 冉绮睡在鸟笼中央,他碰不到她。 他眉眼间生出股戾气,对睡着的冉绮自言自语:“霍辞好坏啊,把你护在鸟笼里,不想让我碰到你。” “不过,我怎么会碰不到你呢?” 霍慈随手把酒扔掉一边,酒杯摔碎,酒溅在他手上。 湿漉漉的手从鸟笼的缝隙里伸进去。 鸟笼上的金属树叶纹路,并不像它们看上去的那样精美无害,锋利地在他白皙手臂上划出一条条血痕。 暗色物质从树叶上散发出来,顺着伤痕渗入他体内。 霍慈头脑昏沉,偏执地就这样把手伸着。 血滴在鸟笼里雪白的绒毯上。 一条透明的触手倏然从他腰后生长出来,猛地伸进鸟笼里,缠住冉绮的腰,将她拖拽到鸟笼边。 刚好,让她的脸贴上他等待已久的手。 他轻抚着她柔软的面颊,还在流血的手在她半张脸上留下斑驳的血印。痕迹自上而下,延伸到她唇边。 冷白的手指拨开她的唇,化作一根透明的触须,直伸进她的喉咙里去。 冉绮感到强烈的异物感,猝然睁大眼睛,就见一张笑盈盈的脸隔着金质的笼子俯视着她。 她下意识咬紧牙关,就感到有东西被她轻易咬断,带着辛辣的酒味,顺着她的喉咙滑进她身体里。 冉绮呛咳了几声,惊悚地坐起来,顾不上笼边这个莫名其妙的神经病,趴在地上不断地呕,想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 那东西冰凉,细长,在她身体里动! 霍慈全然不在意被她咬断了手指,或者说,这是他刻意要断的。 他用断指的手抬起她的下巴,弄得她下巴上全是血。 霍慈逼她看着自己,脸上笑意全无,阴戾地道:“你身上有亡魂的味道,你知道怎样和亡魂接触,对吧?” “想把我的手指吐出来吗?” “帮我杀了霍辞。” 这是他的身体,他绝不允许有人和他共享。 他知道,霍辞也和他一样。 所以把她带回来,关在了笼子里。:,,. 章节目录 第65章 下水道城5.2 霍辞是谁? 冉绮懵了。 不过不管霍辞是谁,她都不可能莫名其妙地为了吐出手指而去杀别人。 细长的触须在她胃里跳动,冉绮忍下恶心,问道:“霍辞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吗?” 她记得别人称眼前这个男人为霍爷,脑补出了一场为夺家产、手足相残的豪门大戏。 霍慈轻挑了下眉,道:“是,他是抢夺我身体的坏人。” “他现在就在我的身体里,我需要你让亡魂来杀掉我体内的他。” 冉绮没太听懂,“你的意思是,你的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他叫霍辞,他要夺你舍?” “差不多。” 这不是豪门大戏,是玄幻片啊。 冉绮深沉地问道:“他为什么找上你,你叫什么名字?我帮你的话,你能帮我做一些事吗?” 霍慈笑眯眯地道:“他和我一起出生,是我的兄弟。天生就在我体内。我叫霍慈,慈悲的慈,他的辞是辞赋的辞。” 冉绮从听他说第一句,就开始慢慢远离他。 她觉得他是人格分裂。 察觉到她的退缩,霍慈脸上的假笑彻底褪了个干净。 他阴沉地盯着冉绮,“怎么?你不信我,不想把我的手指从你身体里取出来吗?” 冉绮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我觉得你应该先担心一下,你的手指在我肚子里待得时间太长,会不会被我的胃液消化掉。” 霍慈像是凝固般,一动不动几秒。而后扶着栏杆放声大笑起来,像是被听到了某个天大的笑话。 他笑得冉绮头皮发麻,越发觉得他就是个神经病。 过了会儿,终于不笑了。 他平复呼吸,抬起那断指的手。 冉绮肚子里那截触须变得更加活跃,像有一条活鱼在她胃里游动。 不过不疼。 只要不觉得恶心,这感觉还挺奇妙的。 冉绮躺平,随他折腾去。 霍慈手指绷紧。 他要是真的用力,那根触须便会变得如同利刃,从她肚子里将她开膛剖腹。 可是——小姑娘在笼子里打了个哈欠,又犯起困来,卷卷绒毯盖住她的小肚子,闭上眼睛睡觉了。 她的脸有些点肉,看起来很好捏的样子。 躺下的曲线随着呼吸起伏,小肚子平坦,完全看不出那里面有他身体的一部分。 她两条纤细的腿弯曲交叠,裙摆上滑,露出大腿的雪白,有一部分裙下阴影遮住了重要部位…… 霍慈闭了闭眼,喉结滑动。腰腹下的紧绷让他感到陌生和羞·耻。 他耳朵烧起来一样,变得又红又热。 冉绮当然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真的睡着。 她听见脚步声离开,睁开一只眼,就见他步伐凌乱地冲进了浴室。 浴室里旋即响起一阵水声。 冉绮立刻联想到自己刚从生化池的水里出来,顿感浑身不舒服。 好想洗澡。 她坐到鸟笼边,眼巴巴地望着浴室方向。 片刻后,霍慈满身寒意地从浴室里出来,她惊讶道:“你家没有热水吗?” 霍慈没有说话。他衣服没脱就冲了冷水,浸透冷水的布料贴在他身上。明明很冷,可他的身体在她的注视中,却又慢慢地热了起来。 他压制住异样,疏远地道,“你想说什么?” 冉绮对他露出灿烂友好的笑容,“可不可以让我洗个澡,再把我关回笼子?我身上黏黏的,好不舒服。” 霍慈不太想说这笼子他打不开,只有霍辞能开。他假装不善地笑,“可以,你出来 ,我帮你洗。” 冉绮扁嘴:“那算了。” 她满眼控诉,满脸委屈,好像真的很难受。 她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目光,竟会让他觉得刺痛。 霍慈喉头哽了下,调侃道:“或者我打水让你在笼子洗。关在笼子里的小宠物,一般都是在笼子里自己洗澡的,对吧?” 冉绮一听洗澡就乐了,“可以,麻烦你啦。” 霍慈怔了怔,道:“你甘愿被当作宠物对待?” 冉绮不赞同他的说法:“让别人打水来洗澡就算是宠物吗?未必吧。这世上需要别人帮忙洗澡的人多了去了,大家都是独立的人啊。” 她以前不能动,就躺在床上,让别人给她打水来洗澡。 如果那算宠物,她岂不是做了十八年宠物? “而且我被你抓住,我和你的关系就不是平等的。你能满足我的诉求,我觉得你算是个很好的人啦。” 冉绮对霍慈笑得露出雪白牙齿,眼睛弯弯。 这话一半是奉承,一半是真心。 经历过小珍珠家,她已经感受到这世界的变·态。 而霍慈把她带回家想让她帮忙,被拒绝了也没有发火,自己冲冷水冷静去了。凭良心说,他这样确实不坏耶。 弹幕也道: 【还记得绮宝之前让鬼怪帮忙,不听话的就让芳芳姐和园园姐去“说服”,这么对比起来,这位霍爷是真好脾气】 【但绮宝让鬼怪帮忙,也都给他们回报,暴力对付的也都是坏鬼啦,绮宝也很好的说】 【就我觉得霍慈刚刚其实想对绮宝动手的吗?绮宝躺下的时候,他的眼神有一瞬间好可怕,不知道为什么停手了】 冉绮:不管那么多啦,不对我动手还给我洗澡就是好人。 她对霍慈催促而又期待地眨巴眼睛。 霍慈眉眼微沉,进了浴室,很快拎着桶水出来,放到笼子边,转身去卧室。 冉绮叫住他:“要毛巾。” 霍慈脚步顿住,调转方向去另一间房间,拿了条深色的毛巾丢在桶里,转身离开。 冉绮又扯他的裤腿,“还有沐浴露,洗发水……” 霍慈缓缓回头,俯视着在地上眼神清澈地看着他的她,面无表情,“你还要什么,一次性说清。” “我怕我一次性跟你要太多,你会生气。”冉绮对他嘻嘻笑。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她道:“要浴巾,干净衣服。这条毯子也想换掉……还有这桶水不够我洗,我要三桶水。” 弹幕: 【绮宝不像是被囚禁,像在叫客房服务。霍服务员,快给我们绮宝打水来!】 【一开始看到霍慈觉得他是个神经病,现在感觉他内里是个乖小孩,好有耐心地在听绮宝说话哈哈哈哈】 …… 冉绮也知道自己作为被囚禁的人,提的要求太多了。说完,有点不好意思地咧嘴。 她红唇之中,舌抵在齿间,在雪白之中探出一点粉尖,又很快收回去,只是唇还微张着。 霍慈盯着那微启的口,回想起她咬断他的手,触须被她的舌不小心卷了一下的感觉,呼吸重了两息,“……等你洗完,我帮你把触须取出来。” 冉绮惊喜地应声:“好,谢谢。” 这真是个好人。 是个会吓唬人,但是不会真做什么的好人。 霍慈把她要的东西一一丢给她,将落地窗的窗帘拉紧,回到卧室去。 冉绮在笼子里脱衣擦身,换上干净衣服和毯子,对卧室方向高声叫道:“我好了。” 门几乎是随着声音同时打开。 霍慈从屋内走出 ,气息难以遏制的灼热。 他听力异于常人的好。 小时候,旁人背地里说他闲话,他离得很远都能听见。 他会听完再慢悠悠地走过去,在对方假装无事发生的笑容中将其教训一顿。 一边教训,一边将说他的话复述出来。 看着对方的脸从恼怒逐渐变为惊慌,他都会觉得很有趣。 他一直认为,这超出常人的听力,是上天对这具身体要容纳两个灵魂的补偿。 今天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听力好,原来也会如此令人折磨。水是被毛巾搅动,还是洒落在她身上,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霍慈冷着脸走到冉绮面前。 她跪坐在地上,仰着头,笑盈盈地看他。 他这里没有女孩衣服,所以她穿的是他未穿过的衬衫。 这衬衫对她来说太过不合适。 即便扣子全部系起,领口还是过于宽松,他自上而下的目光,能隐约看到一片他不应看到的白。 即便衬衫对她来说很大,丝绸的质感还是会贴着她的身躯,好似犹抱琵琶半遮面,将她的曲线半显半藏。 衬衫沉黑的颜色,裹金的边缘,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细·嫩。 “我洗好啦。” 冉绮不懂他定定地站在自己身前,在看些什么东西。她仰起头,张开嘴,“取出来吧,麻烦你啦。” 她嘴巴张成O型,他能清楚得看见,她牙齿白白小小的,围绕着中间时而颤动的舌头。再往里是深而粉的喉咙,口腔内的黏膜泛着盈润的色泽。 他弯腰,一手握住她小巧的下颌,一手化作触须,伸进她嘴里,将她体内的触须勾出来。 触须蹭着喉管进入胃里,让冉绮感觉自己好像在做胃镜。 有点想吐。 她垂眸,看到他白皙的手就在自己唇边。是很瘦长漂亮的手骨,端部变化成透明触须也毫无违和感。 完美的肤色融合与骨骼线条,就像是艺术家倾尽一生创造出的作品。 她盯着他的手转移注意力,削减异物入侵的反胃。但还是感觉到,伸进她喉咙里的两根触须,缠住了那一截断须,正缓缓往上拉。 嘴里蓄起分泌出的津·液,她不想让口水流到他手上,小心翼翼地吞咽。 吞咽收缩的喉管像软锁一样缠了触须一下。霍慈动作微僵,捏住她下颌的手不自觉收紧。 冉绮哼哼,扒拉他的手,让他轻一点。 他手腕被抓住,被电到似的,只觉那片皮肤都热了起来,触须迅速收回,将断须抽出。 他收得太快,冉绮感觉像一条蛇从自己喉咙里飞快地游了出来,条件反射地伏在地上呕了一声,眼泪不断流。 她没有哭,就是天生呕吐时会流眼泪的体质。 她抹了抹眼睛,仰起脸来对霍慈道谢,泪眼朦胧,唇异于寻常的红,带着润泽的晶莹。 弹幕: 【绮宝这模样……嘿嘿嘿】 【前面的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到黑屏的那些画面了!我劝你赶紧打住,不要再想黑屏了,什么黑不黑屏的,大家别光想啊,想有什么用,直接论坛同人区见吧嘿嘿嘿】 【感谢霍大善人,让我见识到了这一幕,双手合十.jpg】 …… 冉绮:??? 你们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没做过胃镜吗? 她注意力从弹幕转移,想看霍慈怎么接回那截断指。 却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霍慈早已回房了。 她揉揉刚被“做过胃镜”的肚子,倒在绒毯上休息。 祈祷傅含星和园园姐他们能平安无事,芳芳姐快来找她,在未 散尽的药物作用下,很快沉沉睡去。 霍慈在卧室的卫生间。断掉的触须接回手上,变回了正常人类的手指。只是他手上的湿还未被洗去。 水龙头开着,水流声作响。 霍慈盯着自己的手指,眼眸越发地深邃幽远。他抬起手,竖起那根断指触须,放到唇边舔了一下。 心头的躁动仍旧难以抚平。 他关上水龙头,没有洗,带着不可思议和荒谬的想法,坐在浴缸边闭了闭眼,解开皮带的金属扣。 …… 清晨。 霍辞在床上睁开眼,感受到异样的潮湿。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梦境,几个模糊的片段,便让他无比恶心。 霍慈昨晚在想哪个女人,他看不清楚。 但他难以忍受自己的身体因某个女人而出现这种恶心的反应。 他不该因为嫌恶霍慈,就在霍慈掌控身体的时候,彻底封闭自己,不去感知的。 虽然就算感知了,他也无法阻止当时操控身体的霍慈。 但起码他能在掌控身体的时候,当着霍慈的面把那个女人丢进绞肉机,并拍下录像送给霍慈。 霍辞沉着脸去卫生间洗干净,走出卧室,打了个电话让人查清霍慈最近和哪些异性接触过。 隔着手机,接电话的人都能感受到霍辞的低气压。 他连连应是,挂了电话,苦恼得想哭。 据他所知,霍慈和霍辞一样的洁癖,别说女人,就是男人也不接触。 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存在?那他要上哪儿调查? 霍辞是不会管别人有多苦恼的,他只要结果。挂了电话,他换上西装,头发与穿着皆一丝不苟,走出卧室。 看到客厅里巨大的金色鸟笼,霍辞才想起,他昨晚带了个人回来。 他知道,她不是复生人。 但她身上有浓烈的亡魂气息,有类人贝的气息,还能凭空出现在研究所深处的生化池里。 她肯定有特殊能力。 他走到鸟笼边,看到笼里躺着的女孩穿的是他的衬衫,瞳孔收缩了下。 几乎是立刻,他便猜想到霍慈梦里的人是她。 她睡得很香,有点肉嘟嘟的脸蛋,一半埋在雪白的绒毯里,呼吸平稳,好似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危险的处境。 霍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转瞬又恢复波澜不惊,毫无情感地屈指敲了敲金属栏杆。 栏杆震颤的翁鸣惊醒冉绮。 她像只受惊的鸟儿一样浑身抖了下,睁开眼,迷迷糊糊看向笼边得体又疏冷的男人, 明明长得和昨天那个人一模一样,冉绮却觉得今天的他极具压迫感,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冉绮坐起来,有点拘谨地问道:“有事吗?” “霍慈和你说过什么?” 冉绮给他问傻了,大脑飞速运转,十秒后明白过来:眼前这位是霍辞。 霍慈让她帮忙杀了他,要不要告诉他呢? 冉绮一边犯难,一边敷衍地回答:“也没说什么,就是请他帮忙让我洗个澡。” 霍辞语调冰冷:“他帮你洗澡?” 他脑海里闪过梦里的画面。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堵住,又沉又闷。心中生出的情绪不再是恶心,而是怒恨。 想立刻杀了霍慈。 “没有没有。”冉绮连连摆手解释,“他帮我打水过来,我自己洗的。” 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太恐怖了,简直让人喘不过气。 冉绮不动声色地小步挪动,远离他。 霍辞稍缓的神色在看到她的小动作之后,又冷硬起来。 怕他的人很多,她不过是和其他人一样,没什么好计较 的。 他理智上如此想,可胸腔里依旧没有缘由地发闷。 霍辞调整呼吸,不再在这些事上纠结下去,“不管他和你说了什么,不要信。我请你过来的目的很简单。” 他十分公事公办,好像在和她谈生意。 冉绮放松下来,“是什么?” 他道:“杀了霍慈。你想要什么报酬,都可以提。” 冉绮:……真的很难不怀疑他是个精神病患者。两个人格都想杀掉另一个。 不过霍辞显然比霍慈更成熟。 他深知对于有能力的人来说,利诱远比威胁有用。 冉绮眼珠转转,狡黠地笑道:“你是在和我谈交易吗?那你是不是应该先把我放出去?” 霍辞道:“不放你出来,是为了不让霍慈碰到你。他会杀掉你。” 冉绮不以为意:“我既然有能力杀了霍慈,就不会让他伤害到我。” 霍辞:“我不希望你对我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 他要她杀了霍慈的灵魂,但不能伤到他的身体。把她关起来,既是保护她,也是保护他自己的身体。 真是个心思深沉的商人。 冉绮沉吟,取出导游手册。 芳芳姐在外出时间结束后,已经自动回到导游手册里。 她让芳芳姐感知霍辞身上的气息,想要判断一下霍辞究竟是怎么回事,再做决定。 霍辞看她捧着册子一言不发,问道:“你在做什么?” 冉绮:“做法。” 霍辞:…… 弹幕:【哈哈哈哈绮宝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不过这个是新技能吗?】 冉绮:是哒! 这是芳芳姐升级后的新功能。 芳芳姐现在可以不用离开导游手册,也能通过手册感知外界,和她交流。 该技能可以在同一场游戏里使用3次。 片刻后,册子上显现出字,李芳芳对冉绮的疑问做出回答: 【每个人的灵魂气息都不同,我只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个灵魂的气息】 冉绮:好的,确定了。 这位看起来很厉害的大佬,就是人格分裂。 她收起册子,诚实地道:“我杀不了霍慈。我们可以做别的交易。” 刚刚某一个时刻,霍辞感觉到她身上亡魂的气息强了很多,现在则慢慢淡下去了。 他确定,她刚刚和亡魂交流过。所以对她的回答,他没有质疑。 但无法否认,霍辞有一点失望。 不过他没有被这失望影响到分毫,这个生意不成就谈下一个,“可以。提出你的要求,用类人贝的下落交换。” 冉绮:“什么类人贝?” 她满头问号。 她不认识他,这一点就足以让霍辞确信她对这世界缺乏常识。这世界是会有一些特殊的外来者,她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霍辞没有问她什么,去书房,拿来一个密封文件袋丢进鸟笼里。 冉绮爬到鸟笼边捡起文件袋,盘着腿打开查看。 袋子里是几张照片,照片上是在昏暗的管道里拍到的肉色胶质物体。 画面十分模糊,但冉绮确定,这拍到是小珍珠! 弹幕:【小珍珠的种族叫类人贝?难怪叫小珍珠】 冉绮问霍辞:“你找类人贝做什么?” 霍辞没有回答,垂眸看着她。 她在他面前盘腿而坐,长发凌乱,衬衫衣摆堆叠起来,刚好遮住臀·部,衣下阴影护住了她的隐秘。她没穿裤子,两条白皙纤细的腿就这样大喇喇暴露在他眼下。 霍慈眸色幽深地移开视线,瞥了眼鸟笼旁她换下的裙子 。 粉蓝的裙下,有一小块与裙子完全不同的白色布料,布料一角还有一条浅绿蕾丝和小小的蝴蝶结。这块布料看着异常柔软,显然是贴身的。 她换下来了,那她现在……穿了吗? 他目光再次移到冉绮衣摆处,耳根爬上红热。 冉绮正等待他的回答,突然眼前黑影一闪,腿上一重。 一件十分有质感,还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被扔在她腿上。 她盯着西装,表情由疑惑变得呆愣,过了几秒,抬起头,就见霍辞正往卫生间走去。 他背对着她,只穿剪裁合身的马甲和衬衫,更凸显出他的宽肩窄腰。走动间,西装裤绷出臀腿十分有爆发力而又修·长的肌肉线条。 他垂在腿侧的右手上,看似随意地抓着一条粉蓝色的裙子。 那是她的裙子。 冉绮不确信地问:“你是要帮我洗吗?” 不可能吧。 “扔掉。”霍辞嗓音低沉,“我会叫人送……” 他莫名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衣服过来。你换好衣服,之后再谈交易的事。” 冉绮很有礼貌地道:“谢谢。” 好绅士哦。 霍辞没有回应,快步走进卫生间,将裙子和里面包裹的白绿布料扔进垃圾桶,仿佛这是什么烫手的东西。 只是扔进垃圾桶的瞬间,他看到桶里的白色纸巾,瞳孔倏然放大,立刻将裙子和白绿布料捡起来。 但是,已经脏了。 霍辞咬紧后糟牙,盯着桶里的纸,眼神阴鸷得吓人。 如果霍慈能和他分离出来—— 他一定阉了他。:,,. 章节目录 第66章 下水道城5.3 粉蓝的裙子上,只有裙边染上一点湿润。 但白绿的柔软小布料先掉进垃圾桶,切切实实地沾到了一点白透的粘液。 霍辞实在不想将裙子与布料再放进垃圾桶与那些脏东西接触,扔到角落里。 再用打火机把垃圾桶连同里面的东西烧了个干净,洗洗手走出卫生间。 冉绮还躺在鸟笼的绒毯上,腿上盖着他的西装外套。 她懒而悠闲地躺在阳光下发呆。脸上细小的绒毛仿佛泛着金色,为她镀上一层朦胧光晕。 霍辞定定望了她一会儿。 冉绮察觉到他的目光,转面看向他,就见他进了卧室。 直到有人送来几袋衣服,他才从卧室出来。 将衣服丢给冉绮,他将窗帘拉紧,又回了房间。 冉绮在衣服里挑挑拣拣,选了一条白色带绿蕾丝蝴蝶结的连衣裙穿上。 翻到袋子最底下还有几套内·衣,她不由得感叹霍辞可真细心。 不过她刚从衣柜里兑换了内衣,暂时用不上。 把不穿的重新丢回袋子里,冉绮高声喊道:“我好啦。” 房间门打开,霍辞的目光在触及她身上白绿的裙子时,瞳孔收缩。 为什么又是白绿,又是蕾丝蝴蝶结。 他压制着陌生的躁动,蹙眉问道:“你很喜欢白绿色?” “挺喜欢的。” 冉绮以为他是看到自己裙子才问的,站起来转了一圈,笑盈盈地道:“很漂亮是不是?” 裙摆荡出花样的弧度,稍纵即逝地露出她白皙的大腿。 她脚踝纤细,脚很小,可能还没有他一只手掌大。粉嫩圆润的脚趾随着她的蹦跳时而陷进绒毯里,活泼得动来动去,像粉白的小珍珠。 霍辞不经意看了两眼,飞快移开视线。 可她蹦跳的景象却在他眼前徘徊了好一会儿。 他心底竟奇异地想:她的脚踝上似乎还缺少什么。若是有一对脚链绑在上面,或许更好看。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便被他压下。 他重新拉开窗帘,坐在离她稍远的沙发上,不再靠近,接着之前未完的话题道:“类人贝是一种未知的生物。” 他们是突然出现在大众眼前的。从何而来,族居地在哪儿,都无人知晓。 他们自己也会在进入人类社会后,如初生的婴儿般遗忘自己的来历。 目前有关他们的信息,都是利用科技手段在他们身上做实验,圈养观察得来的。 他们的习性与人类相似,性格多变。 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味是某种能量。 他们透明的血液,可以做出多种神奇的药剂。肉亦是滑嫩可口,且对多种疾病具有治疗功效。 总而言之,他们浑身都是宝。就是数量少,繁殖困难。 霍辞找类人贝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赚钱。 他的公司已经圈养了三只类人贝。 但只有三只,制造出的产品还是太少。 他希望能捕获更多的类人贝,解决他们生育困难的问题,大批量繁殖。 霍辞:“告诉我类人贝的下落,我可以给你让你满意的报酬。” 冉绮脸上的笑随着他的话变得茫然。 她不知该怎么评判霍辞的行为。 他是个商人,追求利益理所当然。 他养着无数员工,不追求利益,那些员工也得喝西北风等死。 可是,她觉得很别扭。 “类人贝这么像人,你不觉得这么对类人贝,就像是在这么对自己的同类吗?” 霍辞嘴角勾出一 抹轻蔑的弧度,走到鸟笼和落地窗之间的位置,对冉绮勾勾手指。 冉绮走向他,和他一起望向窗外。 她醒时窗帘是闭着的,后来霍辞来了,她也一直没空看外面的景象。 窗外的城市,就像她在科幻电影里看到的那样,科技感无处不在。 最上方有个几乎透明的穹顶,笼罩着整个繁华都市。 穹顶外,则是昏暗而又杂乱的地界,远远望去,那里像个垃圾场。 垃圾场里有瘦巴巴的黑影在走动,冉绮问霍辞:“那是什么生物?” “人。” 冉绮睁大眼睛,很难想象人要怎么在那个地方生活。 弹幕也道: 【那种环境……能生活下去的人真是厉害】 【那边堆积起来的厨余山吗?呕……那边的气味想想都好可怕】 【对不起,我刚刚以为这种环境只有蟑螂能生存,在那边走动的是变异大蟑螂】 冉绮刷着弹幕,内心的恶心感淡化,取而代之的,是百感交织的难过。 这些人都在很努力地生活。 哪怕他们在下水道,在垃圾场…… 可他们终其一生,连平淡普通的日子也不一定过得上。 霍辞的手指在玻璃上敲了敲,玻璃便如放大镜般,放大了他敲击的位置。 那是一个略显昏暗的小巷,巷子里有一排挂着肉品加工牌子的店。 许多干瘦的人正排着队,等待进入各家店铺的小门。 冉绮不明所以,“卖肉的怎么了?他们在卖类人贝的肉,你的意思是有很多人吃类人贝?” 霍辞:“继续看。” 冉绮困惑地接着看下去。 那些干瘦的人进入小门,一刻后再走出来时,身上就少了一块。 有的少的是一截手臂,有的少的是小腿。 他们脸上带着笑,数着钱离开小巷。 冉绮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整个人都呆住。 这……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然而霍辞再次将那家店铺放大,让她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排店铺里悬挂的,是一件件人类肢体。 就是她想的那样,那些人在售卖他们自己的身体。 弹幕: 【那么多肉铺,该不会全是这种收人肉的店吧?】 【你看旁边的肉店,女人,小孩,老人都是分别排队进小门的。卖人肉还能搞出这种分类,可见这世界人肉行业有多成熟】 【我有点想吐……这世界的人吃的肉,该不会全是人肉吧?】 这个场景太冲击冉绮的世界观了,她问道:“这些人是因为穷得活不下去才卖·肉的吗?” “穷不是根本原因。” 霍辞道:“如今,许多动物都无法生活下去,生活下去的动物,繁殖能力也都出现了问题。能活得好的,都是经过进化的。” 很多人在发展中进化出了不同的特征。 从外表上看,大家都还是人类,但这些进化人本质和人类已经是两个物种。 像他这样拥有触手或其他特征的,就算不依附家族,也会被社会自动划分为优级物种。 “当今世界,普通人繁殖最快,数量最多,最廉价的肉食自然就是普通人。你是人,所以会觉得残忍。” 但对于非人类而言,食物就是食物。 就像猫吃鱼,狗吃肉,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生态循环。 冉绮小脸紧皱,“你是吃人肉长大的?” 这世界的危险比她想象得还多。 霍辞如果觉得她没用,不会把她吃了吧? 霍辞淡淡道:“我不吃人肉。” 比起肉类,他更爱吃海产品。 在当今污染严重的环境下,海产品的价格比一般肉类更为高昂。 冉绮表情凝重,思考起一个严肃的问题。 良久,她问霍辞:“你们这儿的肉和海产品,多少钱一斤?” 霍辞:…… 弹幕:【思考半天就问这个,不愧是你,我的宝】 冉绮:什么叫就问这个。 这关系到我在这个世界生活期间,是吃糠咽菜饿个半死,还是大鱼大肉,超级重要! 看她是很认真地在问,霍辞道:“最便宜的动物肉一万一斤,鱼类五万起。” 冉绮深吸口气,颓丧地道:“我吃不起。” 她殷切地向霍辞伸出手。 但霍辞现在站得离她有点远。 她两只手像猫爪开花一样用力朝他伸着,终于够到他一点袖子。 揪住他,她表情生动地道:“我只是和类人贝擦肩而过,被他恐怖的样子吓到就赶紧跑了,所以我身上有他的气息,但是我没有办法告诉你他的下落。” “不过,你需要亡魂为你打工吗?我可以和亡魂沟通,四舍五入我也可以为你打工。” 冉绮嘻嘻笑起来,“老板,你雇佣我好不好?” 她原以为按照小珍珠说的物价,她带着傅含星他们一起在地面生活都没问题。 但现在看来,那钱只够他们在污染严重的垃圾场生活。 在那地方生活久了,活着离开这个副本都很困难。 更别提还要完成任务,从下水道移民到地面了。 没有特殊渠道,完成任务是难如登天。 深层探索副本和抵御游戏就更是在做梦! 而现在,她唯一的特殊渠道就是霍辞。 要不是他站得离她太远,她一定会抱住他求他让她带着傅含星等人给他打工,不答应她就不撒手。 霍辞垂眸看她捏自己衣袖的手。 真的很用力,指甲都捏白了,好似很怕他离开。 他平直的嘴角有了放松的弧度,胸腔里有了种化作云一样的轻飘感。 可他面上不显,让冉绮琢磨不透。 安静了很久,霍辞终于开口:“你能和所有亡魂沟通?” 冉绮:“什么?” 没懂。 霍辞:“亡魂都生活在下水道,有他们自己的组织,一般不会与人来往,也不会来到地面。他们生前大多活得不如意,死后怨气极重,进入下水道中的所有生物都是他们的食物。” “我对下水道城有商业规划,确实需要能应对亡魂的人。你能杀掉他们,还是能和他们所有亡魂沟通,让他们为我的工程队让路?” 冉绮:“下水道有多少亡魂?” 霍辞一听便知她要走对付亡魂的路,道:“数量和活人差不了多少。” 冉绮看了眼窗外。 穹顶内的活人数不清。 穹顶外的活人也数不清。 这么多怨气极重的亡魂,就算芳芳姐再厉害,要对付也不现实。 更何况园园姐现在还没救出傅含星他们……可见下水道有多危险。 她思索片刻,坚定地对上霍辞的眼睛,道:“要不,我帮你想办法杀了霍慈吧?” 杀霍慈是不可能杀的。 她只是想先骗骗这位人格分裂患者,从他身上多赚点钱。 当然,她也会尽量在别的方面给他回报的,比如力所能及地让芳芳姐为他办点事。 霍辞轻挑眉尾,略显讶异。脑海里浮现出迷乱的梦境,垃圾桶里脏污的纸。 他还以为她和霍慈相处愉快,霍慈才会对她有那 样的渴望,原来不是? 他问出先前偶然想问,但刻意忽略的问题:“你觉得霍慈如何?” 是个耐心的乖小孩,还挺好的。 冉绮内心这般想,表面:我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没认识多久,你不用担心我对他下不去手。不过我目前还没想好要怎么对付他,所以在我想到办法之前,你要留我在你身边打工。” 霍辞像听了个笑话:“你要是一直想不出来,我就一直养着你?” 她的小心思,多说点话就暴露了。 冉绮悻悻然松开他的袖子,道:“我还是挺有用的,你留着我不亏的。实在不行,你就放了我?” 她自己想办法兑换高科技产品拿出去卖,应该也能带着傅含星他们活下来。 至于任务,那就要从长计议了。 没准儿等江先生找到他们,一切就都好起来了呢! 冉绮很快调整好心态,充满希望。 有用——霍辞无声地品味这两个字,目光在她小巧白皙的脚上转了转,突然有了个念头,“你想要什么?” 冉绮一听有戏,忙道:“可不可以帮我找找我的朋友们?他们在下水道里。你找到他们,我们可以一起给你打工。还有……” 她眼睛亮晶晶地问他:“我的工资多少呀?” 霍辞走近她。 阳光被他身形遮挡,她被迫站在了他身体的阴影之中。 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很温和:“你提出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工资你想要多少有多少,我还可以把我的附属卡给你。” 冉绮人都傻了,呆了两秒,她惊喜地差点蹦起来,激动地抓住霍辞的手腕道:“真的吗?” 您原来真是霍大善人啊! 霍辞另一只手轻易地按住她的手腕,将她两只手都握在手里,沉缓地道:“当然是真的。不过我不用你为我打工,我要你做我的情人。” 冉绮:…… 弹幕: 【我同意!】 【我迫不及待地同意!想看黑屏,在鸟笼里还是在浴室都行,我已经对黑屏饥渴难耐了嘿嘿嘿】 【真不愧是绮宝,这么快就让霍大善人为你心动了】 冉绮:……心动个鬼。他明显是想利用我做些什么。 你看看他的眼神,哪有喜欢我的样子! 不过她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呢? 冉绮苦思冥想都没想通。 但她想明白了一点:他说的做情人,应该不是真的做情人,而是假装。 冉绮不确定,脸红红地想要问清楚:“需要我陪你上床吗?” 霍辞颈间一哽,喉结不自主地滚动了下。 他倏然觉得她手在他手中的触感越来越清晰。 软乎乎的好似没有骨头,手心手指都乖乖地贴着他的手掌,和她看起来一样乖。 她说话时呼出的气息盘桓在他呼吸间,他的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仿佛都被她占据。 她仰起头,脸红红,眼神里充满期待。 期待什么? 期待他肯定还是否定? 霍辞原本清晰的思路变得有点乱。 他只想到霍慈对她有意思。 让她做他的情人,对他百般讨好,再对霍慈冷言冷语,就算杀不死霍慈,也能让霍慈不痛快。 可是他忽略了——他对她,也有一点超乎寻常的在意。 为什么? 因为她穿着他的衬衫,换下了那片白绿布料,那片白绿又刚好沾染上他这身体的东西,让他觉得她特殊了吗? 他虽然没和女人有过什么接触,但 生意谈多了,酒宴会所都去过什么,不至于这么纯情。 可是…… 他说不清。 霍辞用力甩开她的手,退后一步,恢复冷峻的表情:“看我安排,我想要,你得配合。” 这话是说给霍慈听的。 他感觉到,在他提出让冉绮做他情人的时候,霍慈醒了。 霍慈异常的躁动,让他凌乱的思绪恢复平静,心情畅快——这个想法虽然幼稚,但意外的有效。 可能正是因为幼稚,不是他一贯的风格,才会让霍慈真的认为,他要冉绮做他的情人吧。 只要有用,霍辞从不在意手段。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被抓皱的袖子,嘴角勾出浅浅笑意。 冉绮听到回答后就做出了思考的样子。 她不是在思考要不要答应做他情人和他上床,而是偷偷翻美人app,找致幻药剂。 找到药剂,冉绮心中一喜。 算了药价,又有点惆怅, 她小声和他商量,“那……不要太频繁好不好?” 太频繁,她怕她的积分还不够买药的。 霍辞怔了怔,掩饰住眼中的错愕,喉间猛地发紧。 冉绮把他的手抓过来,抱住他的手臂撒娇:“你看你这么高大,我这么小,你太频繁的话,我怕我会受不住的。” 她声音细细的,踮着脚比划他和她的身高体型,手垂落时无意地从他腰腹前滑过。 明明没有碰到他,他腰腹却仍然紧绷起来。 她的手往下划动,他的身体里也仿佛有火往下蹿。 霍辞眸色越发深暗,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冉绮。 他这样子,有点吓人。 冉绮知道他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眼巴巴地仰脸望着他,哼哼唧唧:“好不好嘛。” 她想,他让她做情人有别的目的,但想和她上床,那肯定就是有点喜欢她咯。 她对他撒娇应该是有用的吧。 她忐忑地等待他的反应。 可霍辞一言不发。 霍辞从没有想过真的和她上床。 甚至她现在这样将他手臂抱在怀里的身体接触,他也从未想过要有。 而眼下,她柔软的身躯完全依附着他的手臂,像是绵软的云缠住了他。 他手臂肌肉不自觉用力。冉绮便感觉自己好像抱住了一根硬·邦邦的柱子。 他是穿衣显瘦的类型,冉绮没想到他手臂会这么硬,暗暗吃惊,以为他察觉不到,悄悄用手指戳了戳他。 哇,真的好硬,而且不会软下去, 可她的肌肉鼓起来之后,总是被芳芳姐捏一下就软了。 芳芳姐说她是泡泡肉。 她之前不服气,现在觉得泡泡肉也挺好。太硬了抱起来好不舒服。 软软的,她还可以自己捏捏自己,很舒服的。 他一直不说话,她胡思乱想着搞小动作,一会儿用力绷紧自己的手臂,一会儿捏捏她自己的软肉,偷偷笑。 看她手指捏下去的凹陷,他都能想象得出那勾人的手感。 “你想要什么频率?”他低沉地问她,“一周三次?” 冉绮玩自己的软肉玩得开心,听他说话,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笑盈盈地提议道:“一周一次不行吗?” 弹幕: 【什么?一周一次?绮宝,这不像你】 【我以前看你直播,你一天都不止黑屏一次,是需要补肾了吗?】 【看看你的app里有没有补肾液卖,效果很好哦~】 冉绮:你们在说什么,以前那是男朋友,这又不是,哪能一样嘛! 霍辞意味不 明地反问:“你觉得呢?” 冉绮缩缩脖子:“那一周三次吧……” 拿人钱财,还要人为她办事,她不能太小家子气。 就大方点给他用致幻药好啦,反正没有副作用。 霍辞的手臂从她怀中抽出,从她的腹前抚到她腰后,用力,便将她搂到自己身前,“一天一次。” 冉绮:??? 怎么还带涨价? 他们之间还隔着笼子,笼中空隙足以让他们身躯相贴。 从笼中空隙看她,她就像等待他垂怜的鸟儿,别有一番风情。 她一直说那样的话,说得他胸腔里鼓噪不已。 他想,那也许是霍慈在气得发疯,在叫嚣要杀了他。 他用全部注意力去感受霍慈的愤怒,刻意不去看她,不去在意她。 霍辞一手扣住她的腰背,让她避无可避,微低下头道:“吻我。” 话是这么说。 可冉绮感觉,他好像在走神,浑身都在用力的身体仿佛压制着什么情绪。 冉绮:……这么反感和别人接触的吗? 是他让她吻他,可她为什么觉得他的态度在视死如归啊。 看都不看她,还吻什么呀! 冉绮大脑飞速运转,骤然间灵光乍现,明白了。 她笑盈盈地在他背上轻划两个字:做戏? 他已经刻意不去在意她了。 可她指间的划动,勾起一阵绵延的酥痒,霍辞背部肌肉都发紧。 她是个聪明的人,说清了,就更不用在意她的一举一动了。 霍辞这般告诉自己,目光越过她看着她身后的影子,低声:“嗯。” 冉绮顿感轻松,暗暗偷笑。 早说嘛,虽然不知道演给谁看,但她还能不配合老板演戏? 她抬起纤细的手臂,勾住他的脖颈,一条腿也从鸟笼栏杆里探出,有意无意地勾住他的小腿。 他的西装裤被她蹭皱。 她踮起脚,迎着他的唇吻上去。又在他唇边停住,没碰到他。 她对他眨眨眼,眼神俏皮灵动,笑盈盈的,像在问他:这样够不够?:,,. 章节目录 第67章 下水道城5.4 霍辞克制自己想要偏过脸的冲动,耳根被染上她唇瓣一样的红。 冉绮与他对视,见他没反应,心想:那就是不够咯。 她再次靠近他。 鼻尖与他的鼻尖碰在一起。 唇与唇近到,仿佛一个风吹的摇晃,就能让她吻到他。 她攀着他脖颈的手臂从他后颈两侧缓缓上移,自后发抚到耳根,再到脸侧。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拇指在他唇瓣上压摩。 从交叠的侧影来看,他们的唇齿已亲密无间。从触感来感知,他唇上亦有柔软在抚弄。 但霍辞知道,他只是在吻她的指腹,而她是在用唇贴着她自己的指甲。 她的手指顺着他的颌线往后摸,中指与无名指有意无意的拨弄他的耳垂,时而用指间夹住,或重或轻地揉压。 他耳垂与唇瓣的触感,与他看上去的冷硬完全不符,微凉柔软,像是一片饱满的肉叶花瓣。 冉绮摸得起劲。 他的手感真的好好!身上散发出微冷的木质香,也好让她喜欢,有种清晨走在林间的清爽。 更何况,玩一下怎么啦? 她这是在帮老板演戏呀,嘻嘻。 冉绮眼眸越发的亮,眼底堆满笑。手指在他皮肤上流连出贪恋的意味。 此刻的她,给了他一种——她十分喜欢玩·弄他的感觉。 霍辞喉结滚动,与她交织在一起的呼吸越发灼热。衬衫下的腰腹压抑到青筋微浮,肌肉明显,可她看不见。只有他自己感受到那过分的热,热到剪裁得体的西装裤都成了一种压迫, 他退后半步,与她的身体拉开距离。 冉绮正踮着脚,一条腿勾着他呢,有一半的重心都压在他身上。 他一动,她便重心不稳,低呼一声,整个人朝他扑去。 霍辞的唇被压上不属于指腹的软,带着淡淡湿润。 他瞳孔放大,如触电般接连退后两步,远离冉绮。 可最后那一触即离的软却仿佛刻在了唇上,久久不散。 冉绮没了他的支撑,以为要摔倒,吓得心突突狂跳,下一秒被两根栏杆支撑住,她才记起自己还在鸟笼里呢,摔不下去。 她后怕地拍拍胸口,回想方才慌乱间发生的一切。 她好像……吻到他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她弄不清自己是吻了手指,还是吻了他的唇。 冉绮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心想应该是吻到手指了。 她表情恢复松快,扶着栏杆很舍不得似的朝他伸出手:“不继续了吗?” 她就像红灯下勾人的妖,裙摆皱乱,露出白皙纤细的腿。 霍辞的目光自她赤·裸的脚往上,止于裙摆,闭了闭眼,呼吸更沉。 他绕到另一边,捡起她丢下的西装外套,背对着她穿上,径直回房,“我要去公司了。” 冉绮悄悄东张西望,还在好奇他刚刚做戏给谁看呢。 她现在是不是得维持她的情人人设? 她小步跑到靠近他的方向,腿勾着栏杆,娇声道:“那你要丢我一个人在家等你吗?你什么时候回来?” 弹幕:【绮宝这幅样子好像欲求不满哈哈哈】 冉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做情人不就是得时时刻刻都想黏着金主,好像总想和他上床? 上了,金主就会为了奖励情人给她买东西。 没上,金主就会为了应付情人的撒娇给她买东西。 她和弹幕扯半天了,霍辞还不回应她。 冉绮继续装出十分依恋的样子,拖长了尾音唤他:“霍辞~” 霍辞在卧室的卫生间用冷水洗了脸,缓了好一会儿,重新换套衣服走出来,恰听见她娇莺似的唤他名字。 有那么一秒,他想大步走过去掐住她,让她在他身下不断这般唤他的名。 霍辞深吸口气,缓缓呼出,表面一派静海无波,巍然如山。 他拿了一台巴掌大的光屏丢给她,公事公办地道:“你待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就叫人。我晚上会回来。不过——” 他眼神变得冷厉,带着警告,“晚上回来的我,不一定是我。你是我的情人,我不喜欢与人共享,也不喜欢多嘴的人。” 冉绮心道霍慈也不喜欢共享,根本不用担心他对她怎样的呀。 她笑嘻嘻比了个OK的手势:“那我用这个让别人帮我做什么都行吗?” 霍辞看出她的小心思:“不会有人把你放出去的。” 冉绮扁嘴:“哦。” 霍辞:“我会叫人去找你的朋友。等找到他们,有他们陪着,我就会把你放出来。寻找的进度,你可以随时询问。” 他不是要囚禁她,是不信任他身体里的霍慈。 冉绮心想他还是很好哒。 她对他挥挥手:“慢走,我等你回来呀。” 霍辞闻言,步伐乱了一步,顿了下,他穿上大衣,拿上拐杖,走出大门。 冉绮看到拐杖有点好奇——他又不瘸,为什么要用拐杖? 她想了想,怀疑那是某种高科技武器。 就像她手上这光屏,看起来像一块发光的玻璃。 但她一点,就会投射出类似系统一样的光屏,通讯上网等功能一应俱全。 冉绮舒服地躺在鸟笼里,叫人给她准备一顿大餐送过来,然后就开始上网搜查有关这世界的信息。 她先看的是新闻。 记不得是从哪儿学来的习惯了。大概是在某个副本里? 她潜意识里认为,官方新闻是最能快速了解这世界的渠道。 一边看直播新闻,一边刷新闻资讯。 冉绮很快又了解到这世界更多的危险。 这世界存在多个智慧物种。 物种之间互相吞食,就导致物种之间无时无刻不在爆发冲突。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世界属于“战乱”中。 穹顶内是一方净土,目前还算安定。 但新闻说最近下水道城里的亡魂、生物,穹顶内外的普通人,都在试探性地对穹顶发起进攻。 穹顶目前已经暂时关闭了移民的渠道。 冉绮看到这消息,既为傅含星他们担心,又为任务担心。 不过这份担心在美食送过来时,到此为止。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嘛。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食物好好吃! 冉绮吃完,身心都舒畅不少,又定了一大单零食,还有杂七杂八的各种小吃。 穹顶内物价很高,尤其是食物。 冉绮这一天光是吃喝就花了笔巨款。 她寻思等霍辞回来,她一定加倍努力给他打工。 然后她吃饱喝足,开始打游戏,玩累了就睡觉。 只是心里还一直惦记着园园姐和傅含星他们。 夜色降临,城市灯光绚烂多彩。 冉绮醒来,睡眼惺忪地望向窗外繁华的夜景,联想到新闻上的动荡,短暂地有了一丝惆怅。 叹口气,她拿起光屏询问傅含星等人的搜寻结果。 得到回复:已经有了他们所在方位的消息,搜寻队和巡逻官正一起赶过去。 冉绮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安,道谢后挂了光屏,准备点晚餐。 弹幕像中午那样,和冉绮讨论 晚上吃什么。 【没想到,有一天我不仅在恐怖区看恋爱直播,还能看吃播】 【我把绮宝的直播推给我爱看吃播的姐妹,她说为什么吃播被放在了恐怖区,她要去反馈平台出了bug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富我了】 【绮宝吃鱼!那条鱼看起来好好吃】 …… 冉绮一边和弹幕聊天,一边点菜。 门外突然传来响动。 听见皮鞋踏在地面发出的冰冷声响,冉绮立刻闭嘴,不再肆无忌惮地和弹幕说话。 “你在和谁说话?” 高大的身影走进房内。 门自动关上。 拐杖被他随手扔在地上,大衣也被他随意丢在沙发上。 他扯了扯领带,过分阴沉的气息使得客厅的温度都冷了下来。 冉绮道:“我自言自语。” “哦?”他讥讽地哼笑一声,也不知在讽刺谁,大步向鸟笼走来。 逼近的脚步带着阴鸷的压迫感。 就像十分有攻击性的凶兽在朝她走来,让冉绮下意识想躲。 但她稳了稳心神,还是主动靠近他,关心道:“怎么了?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还是……” 她不好意思地扯出个笑,“我花了你太多钱吃东西,你生气了?要不你给我定个每日花销数额?多的我就……” 他弯腰将脸逼近她,打断道:“我既然包了你做情人,怎么会计较你花的那点钱?” 冉绮疑惑地眨眨眼:“那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仿佛胸腔里积满了怒火,却又强忍着不发泄,说话夹枪带棒。 他这是怎么了呀? 冉绮余光瞥见他攥紧得爆出青筋的手,灵光一闪,揣测道:“你是霍慈?” 霍慈周身寒意稍缓,“怎么认出来的?因为你喜欢霍辞,所以一眼就看出我不是他?” 冉绮笑道:“不是,是你和霍辞性格不一样,说几句话我就听出来啦。” 霍慈意味不明地道:“我和你也没认识多久,你就知道我什么性格了?” 冉绮:“也不是啦,就是能感觉出来你们不一样。” 她接着关心他:“你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怎么一回来就这么冲?” 白天的时候,她也搜索了霍辞。 霍辞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就像他的居住地一样可以俯瞰整个穹顶。 他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权势,阿谀奉承他的报道,她看花眼都看不过来。 不过那些报道说的都是霍辞,没有一篇提到霍慈。 冉绮看报道的时候就在想: 霍慈那么厌恶霍辞,会不会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被迫生活在了霍辞的光环下? 虽说他们是人格分裂。 但霍慈认为他自己是独立的灵魂。 他和霍辞是同一副身体,霍辞有他的他都有,他却只能做隐形人。 他怨恨,性格古怪,情有可原。 冉绮都有点可怜他了。 她伸出手,轻拍他的肩膀。 霍慈身体僵了一秒,迅速抓住她的手,复杂地问道:“你答应做霍辞的情人,还这样对我,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不就关心一下吗? 不过霍慈和霍辞这么针锋相对,现在看来她不能两头交好。 她已经和霍辞做了交易,那就只能选择霍辞了。 冉绮悻悻然收回手,远离霍慈。 腰间突然被猛地缠住,强大的力道将她拖拽回霍慈身前。 冉绮呆愣地看向腰间透明的触手。 是从霍慈腰后延伸出来的。 触手强韧 ,不断收紧,仿佛要勒断她的腰。 霍慈身躯挺拔高大,影子像座山一样笼罩着她,声音冷得如同结了冰,“你做我的情人,再这样触碰我,就合适了。” 冉绮:? 另一只透明触手从他身后伸出,快得像一道光影,缠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臂拽出笼子,放在他肩上。 她的手掌被强制贴在他肩侧,一路往下抚摸到他手背。 他反手握住她,毫无笑意地弯着嘴角道:“你看,做我的情人,想怎么碰都可以。” 冉绮:……你们神经病啊! 对了,他们确实是神经病。 她无语地道:“你没必要为了跟霍辞置气这么干的。” 霍慈却像是被定格,突然间整个人都僵住。 她觉得他只是在和霍辞置气? 不……不是的。 霍慈注视着她无奈的表情,松开她的手,触手也缓缓收回。 他失去理智,丢下工作赶回来,只是想听她说清楚。 可她又能对他说什么呢? 他这一刻才意识到,他被嫉恨冲昏了头,自己都没想明白: ——他们还什么关系也没有,她凭什么对他说他想听的那些话? 更何况,她现在看起来,好像只是把当他神经病…… 霍慈眼睫颤了颤,问冉绮道:“你相信我和霍辞是两个灵魂吗?” 冉绮视线乱飘了下,然后与他对视,含糊其辞道:“嗯……相信你。” 看吧,她真把他当神经病。 霍辞暗沉的眼眸闪烁了下,笑出了声。 这笑声突兀得冉绮被惊了下,短暂地用被吓到的目光扫他一眼,很快又恢复正常。 她没有鄙视神经病的意思。 但是他这情绪跌宕起伏,一惊一乍的,太恐怖了。 霍慈笑了很久,笑得眼泪都出来,终于止了笑。 很多人,包括研究所的人也有相当一部分认为他是神经病。 他一直知道。 但这还是第一次——他没有因为别人说他是神经病,而产生阴鸷的情绪。 甚至有了一丝苦涩的喜悦。 既然她把他和霍辞当作同一个人,是不是也代表,对她而言,给霍辞做情人,就是给他做情人? 只不过因为霍辞的告诫,她要和他这个“人格”保持距离。 是霍辞在故意针对他,他该反击霍辞才对。 他不该让她感到害怕和为难。 霍慈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冉绮,触手再次缠上她的腰,把她拉扯到他身前。 他一只手按住她的腰背让她贴近他,一只手托住她的后颈,要她仰起头来。 低头,唇向她压去。 冉绮睁大眼睛,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你干嘛?” 霍慈的心生出一丝刺痛。 她能主动吻霍辞,却要躲避他的吻? 她不是把他和霍辞当作同一个人吗? 他拉开她的手,带着隐晦的别扭,道:“我和他是一个人,你躲什么?” 冉绮惊讶地睁大眼睛:他承认他是霍辞的一个人格了? 他是不是在偷偷治疗他的人格分裂? 为了他的治疗,她是不是应该顺着他? 冉绮不再躲,模棱两可地道:“我怕他生气。” 他再生气,也不会把她怎样。 霍慈是世界上最厌恶霍辞的人,但也是最了解他的人。 霍辞要是对冉绮没有和他相同的心思,是不可能对冉绮有那些旖旎想法的。 霍慈讽刺地发笑,手掌半掐住冉绮的后颈,低下头再次要吻她。 而冉绮电光石火间想了一大堆,倏然想通了白天霍辞在做戏给谁看,霍慈今晚的态度为何这样反常。 她道:“霍辞喜欢我,还是想刺激你?” 准确地说,她问的是——你喜欢我? 霍慈听出话中意,脸上隐隐发热,低哑而又快速地回答:“我喜欢。” 他低下头,终究没有去吻她,轻轻咬在她脸颊上。 她脸蛋绵软嫩滑,像果冻。霍慈不自觉舔了一口,松开她,她脸上便留下了个浅浅的牙印,还有一片湿润。 冉绮心情五味杂陈。 喜欢是件很奇妙的事,她相信一见钟情。 他昨晚对她也确实很好。 被人喜欢是件开心的事。她对霍慈印象不差。甚至因为他作为霍辞的影子生活,对他有一点点心疼。 如果他是个独立的人,她会考虑和他慢慢发展。 可问题是:他不独立,他只是个人格啊! 冉绮僵在他怀里像个木偶娃娃,迟疑地道:“霍辞有喜欢的人吗?他喜欢我吗?” 她为什么要问这个? 霍慈心中不悦,恶意滋长,道:“他不喜欢你,他有喜欢的人。不过那人目前不在穹顶内,所以他对你做的事,那个人不知道。” 说罢,霍慈感到胸腔里蔓延起阴戾的杀意。 那是霍辞对他的杀意。 可现在是他掌控身体,霍辞什么也干不了。 冉绮感到新奇:你们俩人格玩得真复杂。 这么复杂的感情纠葛,她参与不了。 她推开霍慈道:“不好意思,我会和霍辞说清楚,不跟他做那种交易了。” 对于他的表白,她认真回应:“谢谢你的喜欢,不过我也没办法和你在一起。” 她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可霍慈胸前里还是灌了冰水一样发寒发闷。 他假装大度:“我知道,像我这种情况,喜欢一个人是永远不可能得到回应的。外界只知道霍辞,只有霍辞能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他们才是光明正大的。而我……” 他苦笑一声,挺拔的身姿变得有些颓丧,仿佛一只被雨淋湿的大型犬。 可胸腔里狂躁的情绪,让他简直要笑出声。 霍辞总是会在他操控身体时封闭自己。 这是第一次,霍辞被他气得简直要发疯。 他悄悄观察冉绮的表情。 看到冉绮若有所思的样子,狠踩到霍辞的畅快又被忐忑所取代。 比起气霍辞,他示弱更多是想博得她的同情。 她拿到的光屏是霍辞的附属光屏。 他拿到身体掌控权后,赶回家的路上翻了她今天所有的浏览记录,知道她搜过他的信息。 他现在回想起来,她先前对他的安抚中,夹杂着怜悯。 知道他和霍辞同时存在这一副躯体里的人,都会可怜他如影子般活着。 可从前这种怜悯只会让他觉得可笑。 他只有在小时候才会装可怜去获得这种怜悯,为自己争取更多东西。 长大后,他对这种怜悯厌恶至极。 第一次,他真心希望有个人能对他对些怜悯,真心想要她的怜悯。 可冉绮很清醒,温声安慰他道:“不要太担心,或许你们以后能找到解决办法。” 比如说喜欢上同一个人,或是治好人格分裂。 这话她就不说了,免得刺激到霍慈。 她转移话题,缓解这奇怪的气氛,拿起光屏道:“我要点晚餐,你要吃吗?我帮你一起点?” “好。”霍慈此刻异常乖巧,“你点吧,我放你出来。” 冉绮有些诧异:“霍 辞说你放不了。” 霍慈道:“我可以,只要……” 他欲言又止,话音一转道:“你出来后,吃完饭我就带你离开这里。我怕霍辞醒来后,你毁约的事会让他生气,他不是好说话的人。” 他要把她藏到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冉绮点点头,捣鼓光屏点餐。 霍慈嘴角勾着笑,在冉绮点餐时放出触手。 触手缠住鸟笼栏杆。 特制的鸟笼感应到不属于霍辞的气息,长出如荆棘般的金刺,扎进霍慈的触手里。 他全然不觉疼痛般,生生将栏杆撕扯开。 原本透明如水晶绸缎的触手被刺划出一道道深痕,渗出透明的粘液。 冉绮点完自己的餐,想问霍慈吃什么,就看到鸟笼被扯开一道足够她出入的开口。 霍慈站在鸟笼边,脸色惨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垂下的触手不断滴落如血的粘液。 金刺仿佛给他注入了什么,他透明的触手里流淌起缕缕金色云雾。 冉绮惊诧地问道:“你怎么了?” 眼前飘过弹幕: 【硬生生扯开鸟笼,被鸟笼伤的】 【呜呜呜我突然觉得霍慈好可怜怎么回事……霍辞怎么这样啊,有喜欢的人还为了气另一个人格利用绮宝】 冉绮也觉得霍慈看上去好可怜。 霍慈脚步虚浮,她走出鸟笼要去扶他。 却见他突然瞳孔放大,神情陡然阴戾,倒了下去。 冉绮连忙抱住他倒下的身躯,要将他放到沙发上。 只是她刚往沙发上挪动一步,就感到周遭气息森寒,有道目光在注视着她。 她侧过头,对上他近在咫尺的脸。 他眼里压抑着怒火,咬牙切齿地道:“霍慈在胡说八道,他撒谎。” 是霍辞。 他怎么突然醒了? 冉绮愣怔一秒,霍慈的告诫在脑海中闪过,她条件反射要甩开霍辞。 然而霍辞紧紧箍着她,让她不得动弹。 她越挣扎,他便钳制她越紧。 冉绮放弃挣扎了,顺着他道:“我知道了,霍慈撒谎,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她累得气喘吁吁地看向他。 却见霍辞强硬的表情不知何时软了下来,复杂地凝视着她。 触及她的视线,他像被针刺到眼睛般垂下眼帘。 “他撒谎……” 他声音很轻地重复了一遍。 明明还是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却让冉绮觉得,他像一只委屈得蔫头耷脑的小猫。:,,. 章节目录 第68章 下水道城5.5 冉绮心想: 霍辞性格沉稳,不像是会污蔑人的。霍慈倒像是个会说人坏话的,有点孩子脾气。 她道:“我相信你。” 霍辞眼里有了一丝光亮,缓了两秒,他恢复一如既往的镇定,坐到沙发上去,低头整理衣服。 冉绮接着道:“不过我不能再做你的情人了,抱歉。” 花了他那么多钱,他也已经派人去找傅含星。结果她说她不干了,冉绮好担心他会生气啊。 她等了一会儿。 他一言不发,垂眸整理着衣袖。 冉绮忐忑地对他扯出个笑,“不过,如果你还愿意继续我们的交易,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会尽力去做的。” 霍辞手指一紧,骤然抓皱了袖口。 他抬眸看向被弄坏的鸟笼。 这鸟笼是他特地为霍慈制造的。 霍慈只要强行破坏,鸟笼里附着的魂力就会压制霍慈,他会立刻取代霍慈强制苏醒。 原本这是他为霍慈制造的陷阱。 可现在,他却觉得是他自己栽入了这个坑。 “为什么?”他突然问。 冉绮不明所以:“什么?” “为什么不能做我的情人?因为霍慈,你喜欢他,可怜他,在意他的感受?” 霍辞的质问越发咄咄逼人。 他给她的待遇不够好吗? 他甚至不要她真的陪他做什么! 可她却愿意为了霍慈,放弃她和他周旋那么久才得到的交易。 霍辞胸腔里翻腾起一股愈演愈烈的情绪,他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嫉恨。 他回想起小时候。 每当他身边的人,看见霍慈落寞孤独的躲在暗处,他们就会可怜霍慈。 他们总会叫他放霍慈出来,他们要带霍慈出门玩。 他们说他享受到的比霍慈多,应该让让霍慈。 可是他们从不记得,他一次也没有出去玩过。 霍慈见不得光,他们就对霍慈格外纵容。 对他则极尽严苛,因为他是要站在阳光下的继承人。 他从不在意他们的态度。 他们的苛刻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不用他们说,他也一向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霍慈显露出的可怜,只会让他觉得可笑,鄙夷。 后来霍慈也意识到了这点,不再玩这种下作的把戏。 他从未想过,原来霍慈的装可怜是能伤害到他的。 只要给予霍慈怜惜的人,是他在意的。 相识不过一天,他在意她什么,霍辞说不清。 可他心里切切实实的翻涌起了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情绪。 仿佛有滔天海浪吞没了他的心脏,他满腔都是冰冷的下坠感。 冉绮斟酌着解释道:“不是因为霍慈。是我做不来用感情伤害别人的事。” 每一份别人对她的感情都是很珍贵的。 她就算不想要,也会想好好奉还回去,不想践踏呀。 冉绮也很无奈。 她要是个心狠的人,哪有这么多破事。 可恶,我怎么不够坏! 冉绮暗暗咬牙做出凶狠的表情,转瞬又自己把她自己逗笑了。 很快意识到不该笑,她又连忙做出歉意的表情。 霍辞被她的回答安抚,淡声道:“交易继续。要你做的事,之后再告诉你。” 冉绮惊喜地道:“谢谢。” 她从手持里兑换一捧假花,递到霍辞面前,“我现在更相信你不是霍慈口中说的大坏蛋了。” 花后,她的笑颜比花更 灿烂,真诚地道:“霍老板,你真好。” 霍辞迟疑两秒,接过花握在手里。她大喇喇地收手,指尖无意地划过他的掌心。 有点痒…… 他手掌攥紧。 冉绮不再那么拘谨,拿起光屏坐到他身边,倾身向他把光屏展示给他看,“霍老板,你吃什么?” 霍辞道:“随意。” 冉绮“哦”了声,正准备点餐,光屏上突然跳出通讯信息: 已找到,被困,请支援。 是搜寻队的求救信息。 * 冉绮坐在车上,望着车窗外。 随着车辆行驶,外面的城市越来越昏暗脏污,与霍辞住的那片区域几乎是两个世界。 他们正往搜寻队定位地点最近的通道去。 冉绮本以为霍辞不会同意她出门。 结果她跟在他身后要一起去时,他并没有阻止。 车停在一道厚重大门前。 门上的灯照亮附近一片漆黑油腻的地面。 冉绮下车,在这样的地面上走几步,就感觉鞋子都要被黏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糟糕的气味,像下水道与泔水的混合。 守门的巡逻官对霍辞敬了个礼,升起沉重的大门。 一条两米宽的楼梯一路往下,没入黑暗中。 阵阵阴寒的风自地下吹上来,带着潮湿的腥味。 巡逻官介绍道:“f812区地下几乎没有生物居住,是老鼠和亡魂的聚集地。平时我们不会下去巡逻,都是在地面守门。” 霍辞“嗯”了声,信步走下台阶。 冉绮跟上他。 楼梯太潮湿,鞋底沾上了外面的油污,走了几步,冉绮脚下直打滑。 她悄悄拽住霍辞大衣的后腰处。 感受到衣上的拉扯,霍辞脚步微顿。 又往下走了几步,那只扯着他衣服的手,总是随着走动撞到他后腰。 那是他隐藏触手的地方。 她的手没重没轻的撞,带起异样的酸麻。 霍辞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地方竟然这么敏感。 他停下脚步,等那阵酸麻余韵消散,嗓音低哑地道:“换个地方拉。” 冉绮“哦”了声,思量片刻,抓住他的袖子。 他继续往下走,扯在他袖边的那只手随着手臂摆动,若有似无地与他的手背相碰。 他刻意忽视那柔软的温度,专心于眼前的黑暗,继续往黑暗深处走去。 弹幕: 【好黑啊,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能看到一点点,前方的管道好狭窄,感觉要像绮宝刚来时那样,要趴在里面才能通过】 【为什么把管道设计得这么窄?地面上的人就没想到假如有天自己下管道会有多艰难吗?】 冉绮也很疑惑。 她主动碰碰霍辞的手背,小声问:“为什么要把管道设计得这么窄?” 停在管道前,霍辞道:“窄的管道可以限制亡魂和老鼠,防止他们一窝蜂涌出来冲击地面。” 原来是这样。 冉绮恍然大悟,往管道里探了眼。 这里比先前她待的地方还要黑,她问道:“我能在这里开灯吗,会不会惊扰老鼠和亡魂?” 她打算用打光技能照明。 霍辞:“不需要开,不用进去。” 冉绮:? 他让冉绮站到他身后,离远点。 冉绮到一边好奇地观望。 就见他立于漆黑洞口,手中拐杖在管道边缘轻敲一声,一层白透金晕自他手中抵达拐杖末端。 旋即,整个管 道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三秒的安静后,管道里响起更加猛烈的动静,仿佛有象群正争先恐后地往洞口狂奔而来。 管道内散发出的气息更加森寒。 冉绮顿时警惕起来,上前拉住了霍辞的衣摆,预备随时放出芳芳姐,带他撤退。 再一次感受到拉扯,霍辞回头。 对上冉绮担心的眼神,他一愣,道:“没事。” 他的语气带有安抚的意味。 他应该不会逞能吧。 冉绮犹豫着退回一旁,再看管道,黑气如云雾从管道内飘出,萦绕在霍辞周身。 霍辞岿然立于其中,大衣被吹得翻动。 他修·长冷白的手闲适地握着拐杖,再次点在管道口。 一层层散发金晕的光华自他手中,由拐杖度向管道。 冉绮看见一只漆黑扭曲的手臂突然从管道内冲出,如利刃般直劈向霍辞的脸。 昏暗中,霍辞侧颜如刀刻,眼神淡漠,对那只手视若无睹。 那只手就差一点就要刺中霍辞,冉绮心都悬起来了。 可下一秒,管道口出现一道散发金晕的白色光膜,将那只手燃烧成灰烬。 越来越多的漆黑东西撞上洞口,像密密麻麻扑来的蝙蝠。 冉绮在美颜的加持下,仍旧能看出他们恐怖的形态,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 她不愿多看,目光定在霍辞身上。 在那些扭动黏腻的黑色怪物的衬托下,他身形高大挺拔,气场如凌山巅,压迫感十足地俯视着那群怪物。 他宛若神祇般矗立黑暗中,全神贯注地盯着管道口。布下的光将一批一批怪物燃烧殆尽。 确认管道口已封闭,这片区域的亡魂与老鼠已全部被引来。 他点了下耳边的一个指甲盖大的圆形机器,沉声对另一边的人命令道:“进入。” 那些怪物争先恐后地冲向他,他漠然以视。 仿佛眼前一切,皆为蝼蚁。 弹幕: 【他好帅……】 【我不觉得霍辞坏了,霍慈才是坏蛋,绮宝冲冲冲,既然不做霍辞的情人了,那就让霍辞成为你的情人!】 【我单方面宣布,霍辞,你就是我宝的这一任老公!】 冉绮:你们的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不过,他确实好帅! 冉绮注视着他的侧影,心跳得有点快。 可惜 冉绮转念叹气。 霍慈喜欢她,霍辞不喜欢她。 如果不是他们都喜欢她,她还是乖乖给他们做小弟比较好。 冉绮打定主意,在他身后小声给他鼓掌,像个拉拉队一样夸赞道: “霍老板,你好厉害,竟然这样就堵住了怪物。” “霍老板你好棒,累不累,要不要休息?要不让我来……” “霍老板,你太强了……” 霍辞的注意力逐渐从管道,完全转移到冉绮身上,背影慢慢僵硬。 黑暗的环境勾起了他那个模糊的梦。 梦境变得清晰,她又娇又谄媚的欢呼,就像梦里一样勾缠着他。 他稳住心神,不去听,让自己的视线被管道里恶心的怪物群填满。 可那些怪物挤在一起,肢体交·缠扭动,四肢在缝里伸进探出,就像她在梦中的黑夜里紧紧缠着他。 霍辞闭上眼睛,额角渗出薄汗。 冉绮眼尖地看到,心道:拍马屁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嘛! 她立刻掏出手帕,殷勤地要帮他擦,“霍老板,你头低一点,我够不到。” 她踮起脚,站不稳,拿着手帕的手无意地擦 过他的下颌,压在他颈间。 曲起的指关节拂过他的喉结。 霍辞顿觉体内有股火轰得被点燃,刹那间烧光他的理智。 他眼神晦暗,突然盯住冉绮,一把握住她还没来得及从他颈间移开的手。 他按着她的手轻覆在他的喉结上,带着她的手,随着喉结滑动,往上。 柔软的指腹,轻飘得令人发痒的手帕,抚到他下颚间脆弱的地方。 冉绮满头问号的瞪大眼睛望着他。 他神情略显迷离,眼尾低垂下来,带着晦·涩的红,斜瞧着她。 瞧得她心乱,人仿佛被他缠住,逃不掉。 她气息变热,脚步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身体几乎与他的身体相贴。 “霍辞……” 她唤他,声音软得仿佛在勾引人。 她就是在勾引他。 她突然好想要他——个鬼啊! 冉绮打了个激灵,稍微清醒了一点,迅速抽回手,拍了几下自己的额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霍辞亦是用力撇过脸去,胸膛剧烈起伏着。 那股躁动未散,可他眼眸清明许多。 他手中拐杖在管道上再次点下,为管道口又封上一层膜。退了两步,与冉绮拉开距离。 冉绮身体还有点不同寻常的热,但不算太难熬,问霍辞道:“怎么回事?” 她猜是管道里的亡魂与老鼠有问题,远离管道。 霍辞冷厉地扫了眼管道,“里面可能有一只类人贝,这些亡魂用类人贝的分泌液做了特殊药剂。” 他对这类药本是毫无感觉的。 是他看她那眼,动了心思,让那药勾起的情·欲趁虚而入了。 霍辞眉头轻皱,不再看冉绮。 冉绮惊讶,心想不会是小珍珠被亡魂抓住了吧? 她问道:“你要把类人贝带出来吗?” 自然是要的,不过有她在,不行。 霍辞侧对着冉绮,不再看她一眼,“你先出去。” 冉绮也担心再来一次,她要忍不住在这里直接和霍辞黑屏了,应声往外走。 这次没有霍辞带着她,她用打光当手电筒,慢悠悠地往上爬。 爬到门口,敲了两下被关闭的门。 门外巡逻官打开门放她出来,见她身后没有霍辞,问道:“霍爷呢?” 冉绮:“他有事要自己处理,让我在在外等。” 外面空气中弥漫着的臭味让冉绮有点想吐。 不过与地下一对比,她竟隐约品出了不同之处——地下空气有一股若有似无,和体温相近的热流。 冉绮猜,这就是用类人贝分泌液制作出的药剂,和之前她中的迷药一样难以让人察觉。 她从手持里兑换了一款香氛防护口罩给自己戴上,坐在一旁等地下消息。 过了会儿,一旁的侧门打开,一张张担架被抬出来。 一只缥缈的亡魂避开巡逻官,来到冉绮身边。 冉绮瞧见她的模样,讶异又心疼,“园园姐,你怎么变这样了?” 马园园不仅魂体不如先前凝实,身上还多了数道渗出黑雾的伤痕。 她刚要开口,冉绮又连忙拿出导游手册,道:“你先别说了,去找芳芳姐调养,之后好一点再跟我说发生了什么吧。” 马园园心中熨帖,安慰冉绮道:“我没事,我先休息一会儿。” 冉绮连连点头。 她含笑抚抚冉绮泛红的眼眶,回到导游手册里。 冉绮收好导游手册,又跑向运送担架的车子。 车厢如房间,整齐地放置着数张架子床。 床上躺着一 个个憔悴虚弱的人。 冉绮一眼看到最里侧的傅含星和段心竹,上车跑到他们身边,关切道:“你们还好吗?” 傅含星点头,声音略嘶哑,“就是一天一夜没吃没喝,又到处东躲西藏,体力透支了。” 冉绮叮嘱他们好好休息。 见冉绮一向笑容灿烂的脸上满是担忧,段心竹调侃道:“你怎么又过得这么好?之前傅队长说你把游戏过成度假,我都不信,现在信了。” 冉绮知道她有意在缓和气氛,对段心竹笑起来,“等你们恢复好了,我带你们一起度假。” 段心竹连声说好。 傅含星问道:“江先生找你了吗?” 冉绮摇头。 环顾车厢内,躺着的多是巡逻队和搜寻队的人。 还有三张陌生面孔,应当是另外三位玩家。 傅含星眉头紧蹙。 段心竹也难掩忧虑,“怎么会……以前我们进入游戏,江先生总是会第一时间找到我们的。难道江先生出事了?” 傅含星否定道:“不可能。或许他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冉绮也相信江先生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你们先好好休息,之后我们再去找江先生。” 傅含星与段心竹也知他俩的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 他们让冉绮忙她自己的事去,叮嘱道:“你不要自己进入地下查看,那里面很危险。管道错综复杂,就是这些巡逻队的人,走出了他们负责的区域,也很容易迷路。” 冉绮巴不得以后都不进入下水道呢。 她让傅含星与段心竹安心休息,说去等帮忙找他们的霍辞出来。 傅含星也说之后要去找霍辞道谢,合眼假寐。 冉绮离开车厢,回到门前。 霍辞还没有出来。 她又等了很久,直到载着傅含星等人的车都驶去医院一小时了,才听见霍辞敲门。 冉绮立刻迎上去。 但巡逻官与门内的霍辞交流一番后,对冉绮道:“霍爷让你自己先走。” 冉绮不解:“为什么?” 巡逻官道:“不知道,你先离开吧。” 他一副她不离开,他就不开门的架势。 想也知道是霍辞交代的。 冉绮扁扁嘴,回到车上。 司机接到命令,将她护送回穹顶内的高楼最高层。 弹幕不懂极了,再次祭出那句名言: 【男人心,海底针】 【我还以为霍辞也是喜欢绮宝的,原来不是?】 【可我觉得他对绮宝挺好的呀】 冉绮也想不通。 不过霍辞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还会躲避她的触碰,她不太认为他是喜欢她的。 如果他喜欢她,应该会想霍慈那样,想和她贴贴,而不是她一靠近,他就退吧? 回想她与他的几次接触,他都是主动躲开的那个呢。 冉绮对霍辞不抱什么幻想,从客厅的袋子里,拿出霍辞叫人为她准备的衣服,去浴室里洗澡。 弹幕还在感慨: 【霍辞明明很贴心地连睡衣都准备了,怎么会突然这么冷淡啊】 【他不会是受伤了,但是不想让绮宝看见吧?】 冉绮:不知道。 等他回来问问吧。 不管怎样,目前他俩还没掰,霍辞作为她的老板,她是一定要关心的。 最好是还能劝他不要和她散伙啦。 冉绮期盼着霍辞快点回来,进入浴室。 * 霍辞从地下出来,先去了趟公司,将捕获的类人贝与另外三只一起安置好,而后才 叫司机送他回家。 一路上,他都在避免想到冉绮。 原因无他,是他捕捉类人贝时,吸入了太多的药。 那些亡魂为了促进这只类人贝的繁殖,将类人贝的分泌液全部做成了催·情·药。 他从前一直认为这类药对他毫无作用。 今天冉绮在他身边,他才知道,那是因为从前他没有半点欲·望。 可冉绮…… 他及时打住,不再深想,让司机调低车内的温度。 已近秋末,夜晚很冷。 车内温度还持续下降,冷得司机都开始打颤。 但他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一路疾驰将霍辞送回高楼。 霍辞带着一身寒意下车,理了理衣衫,杵着拐杖进入电梯。仍是一派庄重威严,不容侵犯的模样。 可他握着拐杖的手,在随着电梯楼层攀升而不断收紧。 顶楼到了。 他放空思绪,做好避开冉绮的准备,进门。 门打开,淅淅沥沥的水声在安静的房内回荡。 霍辞脚步一顿,下意识望向那水汽氤氲的浴室。 所有准备多时的提防,刹那间溃不成军。 火苗在他体内燃起,烧得他腰腹紧绷,西装裤变得发紧,眼尾蔓出微醺般的红。 霍辞喉结滚动,表面仍是克己守礼的样,规矩地放好拐杖,慢条斯理地脱下大衣,放好。 忽的,水声停了。 浴室里响起湿哒哒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在门边。 紧接着,毛巾在皮肤上拭去水珠,发出的几不可闻的声响,传入他的耳中。 布料摩擦身体不同的部位,有不同的声音。譬如,柔软的布料贴上最柔软的地方,那几乎是软到令他呼吸都开始发烫的音调。 他气息紊乱,快步往自己卧室走去。 又听见她动作一顿,突然甩开毛巾,快速地套上睡裙,拉开浴室门。 他恰经过浴室前,听见门打开,脚步加快。 可他听见她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 那水滴打湿了她的肩与胸·前,将他买的浅色睡裙布料变得略显透明。滑入领口的几滴水珠从锁骨下滑,经过雪白山间,流淌到她平坦的腹,然后—— 第一滴水珠在她小小的肚脐间停驻,被后面接连滴下的水珠撞击,继续蜿蜒而下…… 霍辞颤抖地深吸口气以平复心绪。 呼吸间,却满是她刚沐浴完,带着潮湿的香。 她的手伸过来,想要抓住他,带着疑惑的声音唤他:“霍老板,你怎么……啊!” 她没碰到他,话也没来得及说完。 透明触手迅疾地从他身后伸出。 两条触手缠住她的两只手腕,将她猛地压在了墙上。另一条触手缠住她的腰,柔韧的端部隔着薄薄的睡裙,抵在了她的肚脐处。 拦住了那些放肆往下流淌的水珠,弄湿了他。:,,. 章节目录 第69章 下水道城5.6 房子大而明亮。 可偏偏他们在狭窄昏暗的过道处。 霍辞低着头不看她,肌肉紧绷,牙关紧咬,看上去就像一只饿到极致的凶兽。 冉绮亦是胸口剧烈起伏,是被吓到的。 刚洗完澡,她没穿内衣,微湿的睡裙布料勾勒出自然的弧度和轮廓。 她浑然未觉,动了动手腕。两条控制着她的触手像出现应激反应般收紧。 冉绮担心地问道:“霍老板,你怎么了?” 她看得出霍辞现在很不正常。 霍辞嗓音低哑得吓人,带着强势的侵略性磨她的耳朵,“离我,远点。” 短短四个字,有两个字是牙缝里挤出来的。 冉绮连连点头答应:“你先放开我吧。” 霍辞的理智在让他松手。 可是身体不肯。 透明的触手像海中会发光的水母,有层层光晕一遍一遍由根部渡向冉绮的手腕与纤腰。 不知不觉间,甚至有透明的黏液从端部细孔里渗出,弄得她手腕间黏黏的。 腰间的睡裙也被弄湿,完完全全贴在她皮肤上。 打湿的薄布就像是不存在,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触手端部细孔的吸动。 这些细孔在正常情况下是封闭的,完全看不出来。 现在它们变得像章鱼的吸盘,一边不断渗出黏液,一边用力地吸附着。 这感觉很奇妙,就像很多没长牙齿的嘴,在吮吸她的皮肤。 冉绮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开,再次道:“霍老板,你清醒点,放开我。” 她有点害怕他是把她当作了食物。 昏暗中,他低着头,她看到他手臂与背部肌肉在用力,看到他低垂的脸上,表情压抑得吓人。 霍辞控制着自己,慢慢地做深呼吸。 “霍……” “安静!” 他沉声低呵,冉绮立刻闭嘴,呼吸都刻意放轻。 她很能理解烦躁之时,听到噪音只会更加烦躁。 她很想安抚一下他,可是对于野兽来说,食物的安抚会让他更加胃口大开。 于是冉绮干脆闭起眼睛,降低存在感,不断催眠自己:我是透明人,别吃我。 她有保护自己的道具,也可以叫芳芳姐出来。 但她不想把使用次数用在对付霍辞上。 她相信霍老板一定能控制住他自己的! 她在心里默默给霍辞加油鼓劲。 慢慢的,感觉到缠住她的触手开始放松了。 加油呀,霍老板,你是最棒的! 冉绮心里有点小激动,眼眸晶亮地看向霍辞。 霍辞已经逼着自己一眼都不要看她,却还是能留意到她的目光。 她的视线突然变得很灼热。在此刻的他看来,就像是对他发出交·配的讯号。 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她不可能有这个意思。 “别看我。”他咬牙吐字。 “哦。” 冉绮立刻转过头。 他的触手怎么又收紧了? 她苦恼地等待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触手再次缓缓放松,慢慢松开她。 缠住她手的触手分泌出的黏液,早就顺着手腕往下流淌,弄湿了她整条手臂。 而她腰间的触手黏液,也浸透了她的睡裙。 冉绮放慢呼吸,就像玩多米诺骨牌,摆放到最后一块似的悬着口气。 心里想着,待会儿又得重新洗个澡了。 终于,触手开始撤离她的身体。 吸盘一样的触手端部 从她皮肤上抽离时,发出细微的“啵”,拉出一缕缕银丝。在她白皙腕间,留下一个个小小的被吸出来的红圈。 从她腰间抽离时,拉扯着她的睡裙。 她小心翼翼地按住自己的睡裙,却听见“呲”一声,睡裙被触手扯坏了。 空气陡然安静。 正在远离她的触手忽然停了下来。 冉绮看向一动不动的霍辞,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就见触手再次向她袭来。 她连忙转身,迅捷如兔蹿进浴室里,将门“砰”得关上。 就听门外传来黏糊糊的声音,是黏湿的触手撞上了浴室门。 冉绮用手堵住门,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听见触手正在门上像蛇一样蠕动。 弹幕: 【啊……这声音,让我想到了一点,不该想到的东西】 【让我来赋湿一首,真是好湿,好湿啊】 【触手,嘿嘿,触手,嘿嘿,好会吸吸的触手手,嘿嘿嘿……】 …… 冉绮:救命,我都要被吃了你们还在这里想什么东西呀。 有功夫想这些,能不能想想怎么让霍老板恢复冷静? 弹幕: 【霍大善人意志力强大,一定能撑住不吃绮宝的】 【霍大善人是想吃掉绮宝吗?我还以为是想和绮宝嘿嘿嘿】 【是想吃吧,看着好可怕的样子……代入绮宝的视角,我会被吓晕】 …… 他们知道冉绮不会有事,悠闲聊天。 冉绮幽怨地对他们哼了声,自己在手持里寻找镇定剂。 手持里镇定剂非常多,冉绮根据名称不太能弄清,问弹幕。 弹幕终于发挥了作用: 【选那款最便宜的,888积分的那个就行,用完直接睡大觉。就是体内会残留药物,不过醒来之后多喝点水就行了】 冉绮选了这款。 这款便宜,但包装难拆。 她坐在门边研究怎么拆,听见门外有脚步声靠近。 那声音在门边停住。 随后,她听见近在咫尺的喘·息声。 “帮我……” 他低喘着唤她。 她听见金属扣解开的声音,听见那些触手仍在黏答答地爬行着,才不敢开门。 她猜金属扣是霍辞的武器。 她一开门他要直接炸晕她,然后把她吃掉。 她安抚他道:“霍老板,你冷静点,我在弄药,你忍一忍,很快就好。” 他早就忍不了了。 霍辞面对着灰色的门,半跪在地上,皮带与裤腰都已松散开。他眼底渗血一样红,听见她娇软的声音,紧咬了下后槽牙,手握紧。 触手像海怪一样张牙舞爪地堵住了门。 他呼吸急切,哑声道:“那你和我说说话……” 门内,冉绮终于在弹幕的指导下打开了镇定剂包装,问道:“说什么?你想听什么?” 问完,她小声对弹幕吐槽:“这药怎么这么难用。” 弹幕: 【因为难以保存,保护层弄得很复杂,包装着重于保存药剂,也设计得很不利于使用。所以我们世界淘汰这款药剂啦】 冉绮了然地点头,听见门外传来霍辞的声音:“随便说什么……和我说话……” 他好像抵在了门上,声音近得像贴在她耳边,喘·息声也更加明显。 冉绮弄好药剂,准备开门,想了想,鼓励他道:“霍老板,你是最厉害的,你超棒,你一定可以忍住的……我现在开门帮你,你不要攻击我。” 她准备开门,却打不开,意识到门是被霍辞堵住了 ,有些感动: 他都神志不清了,还知道把门帮她堵起来。 可是这样她没法儿帮他了呀。 冉绮:“霍老板,你不要堵门,我要开门了。” “继续。” “什么?” “和我说话。” 他语调分外急促,气息乱得不行。 冉绮感觉有点不对劲,他是想吃掉她吗? 她控制住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犹犹豫豫地配合道:“霍老板,要不你教教我说什么?” “叫我……” 他的嗓音变得分外压抑,仿佛风雨欲来之前至暗时刻。 冉绮想了想,轻声喊他:“霍老板,霍辞……” 门外的世界仿佛骤然凝滞了几秒,随后她听见他低低的闷哼还有长长的吐息声。 堵门的触手开始抽离。 冉绮握紧药剂,屏气凝神,等了一会儿,猛地打开门将药剂喷向霍辞。 镇定剂果然很好用,她还没看清霍辞的现状,他就倒在地上,很疲惫的样子。 不过他没有睡过去,眼帘低垂着,眼瞳盯着她,收回了触手。 他马甲解开,衬衫下摆凌乱地从裤腰里抽出,皮带与裤腰都松垮着,但好在还是系着的。 冉绮着重看了眼他的裤腰,心想刚刚应该是自己多想了,他都没有脱裤子。 门边黏湿,都是触手分泌出的黏液。 但霍辞身上还算干净。 她扶起霍辞道:“霍老板,我带你回房间。你要是没力气,今天就忍忍,先别洗澡了。明天你清醒一点再洗吧。” 霍辞“嗯”了声。 声音很轻,看来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不过冉绮和他体型差距有点大,扶起他,她只能搂他腰,让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 拖着他回房,将他放在床上,为他盖好被子,冉绮累得趴在床边大喘气。 他好重哦。 房内没开灯,霍辞侧着脸凝视她。 她额角有点用力与紧张过后的汗滴,红唇微张着呼吸,能看见里面一点雪白的齿,齿间是深邃的红暗口腔。 他喉结滚动,刚平息一点的热又躁动起来,闭上眼睛,吞咽了下,道:“出去。” “好,你好好休息。” 冉绮应声离开。 他睁开眼,望向她的背影。 她走到门口时,门外的光洒在她身上,将她的曲线勾勒出清晰的剪影。 他像被刺到一样,慌忙闭上眼睛。 听见门被关上,体内的燥热依旧难以平息,却松了口气。 腰间已经从被子里伸出去的触手找不到目标,又默默收了回来。 她要是再走慢一点,就真的逃不掉了。 冉绮关上房门在门口站了会儿,寻思要不要回去给霍辞倒杯热水。 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现在看上去非常不想让人打扰。要是想喝热水他会说的吧,明天她早起来看他的情况好了。 她走回浴室,踩到地上的黏湿,有点头皮发麻。 她鞋在刚刚躲避霍老板的时候跑掉了,现在是赤脚的。 她皱着眉抬起脚,脚趾都滑腻腻的了。 门上也很滑腻的,开关门都不方便。 她思索片刻,先拿来抽纸胡乱擦了擦门,然后擦了擦地面。 擦的过程中,她看到那些透明里还有一些白透,有点奇怪,凑近闻了闻,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奇异气味。 这气味被触手黏液散发出的微醺木香所混合,很难分辨出是什么。 她琢磨着霍辞受伤了,触手才分泌出了不同的液体 ? 不了解,她兀自摇摇头,擦干净。 拿上干净的新衣服,她重返浴室洗澡。认真冲洗脚脚的时候,她才发现脚趾上也沾染了一些白透黏液。 洗完澡,她想找间客房睡觉。 然而霍辞家这么大,有三间书房,却没有一间客房。 无奈,冉绮睡回笼子里去。 心想等霍辞醒来,得让他给她重新安排个住处。 她今天这么尽心尽力地帮他,他应该会满足她这点小要求的吧。 冉绮笑嘻嘻的,满怀期待地睡过去。 她累了,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醒时已经日上三竿,但霍辞竟然还没从房间里出来。 冉绮立刻清醒,跑去霍辞房间查看,看到霍辞还躺在床上。 她担心地问霍辞:“你还好吗?” 他已经醒了,睁着眼睛凝视天花板,面无表情。 听到她的声音,才缓缓转动眼瞳看向她,眼眸比这昏暗的房间还要暗。 冉绮关心道:“你能起床了吗?要不要喝点水?” 他还没有回答,弹幕就道:【他不能,嘿嘿】 冉绮:? 弹幕:【镇定剂的药会积在他身体,需要排泄出去,他才能恢复行动,昨天没有人提醒绮宝吗?】 冉绮:??? 你们只说多喝点水就行啊! 弹幕:【哎呀,是谁推荐的这个药竟然不和绮宝说清楚,好坏啊】 【是我,我以为说多喝水,绮宝就能懂了,没想到……对不起嘤嘤嘤】 【没事没事,下次一定提醒清楚,嘿嘿嘿】 冉绮:…… 你们都好坏啊! 她复杂地对上他的目光,把药要怎么解告诉他,不好意思地建议道:“要不我给你拿水来,你在床上解决?” 他下颌线绷紧,眼中仿佛有狂风暴雨在酝酿,声音有点沙哑:“不行,你扶我去卫生间。” 他声线冷得仿佛永夜里的寒冰。 冉绮怔了怔,“霍慈?” 他嘴角扯动,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你在叫谁?” 冉绮确定,他就是霍慈。 霍辞才不会做出这种表情。 她猜他是因为刚醒来就不能动而不悦,向他解释了昨晚的事,道:“我那会儿也是情急想帮你嘛,” 想帮他? 所以她知道她昨晚配合霍辞喊他名字的时候,霍辞在发泄?那她知不知道那时的他感知着外面的世界,有多痛苦! 她拒绝了他的告白,明明也说过要和霍辞断绝情人关系的。 却……那样帮霍辞! 霍慈闭上眼睛。 胸腔里的情绪狂躁到,想要用触手直接把她拖到他身上,让她不断叫他的名字,直到和他死在一起! 却又听冉绮道:“我要是知道这个药是这样的,我就换个没副作用的给你了。尿床好像是有点那什么……” “要不,我把光屏拿来给你,你找你的秘书助理什么的,让他们来帮你?” 她真诚地建议。 霍慈猛然睁开眼,望向她:“你不知道?” 冉绮:“什么?” “你不知道昨晚霍辞在门外做了什么?” 冉绮肯定地道,“知道呀,他堵门了。霍老板想吃了我,他堵门也是为了不伤害我,” 吃? 她说的吃,显然是当食物的那种吃。 霍慈深吸口气,突然笑出声。 下一秒笑声戛然而止,他咬牙切齿地骂道:“道貌岸然!卑鄙!” 冉绮:??? 霍慈的情 绪,总是跌宕起伏得让她看不懂。 她戳戳他的手臂,询问:“我去拿光屏?” “不要。”霍慈眼中阴沉褪去,眼睛湿漉漉地看向她,像一只可怜小狗,“你扶我去。” 冉绮:“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 不用人扶,他也可以靠触手移动到卫生间解决。但是凭什么霍辞可以在她的声音中发泄,他就不能让她帮他解药? 不过是扶他去卫生间,又没有要她亲手帮他——霍慈想到那个画面,呼吸一滞,耳根红热,道:“你扶我过去,不要看就行。” 冉绮想了想,道:“行吧。” 就当他是瘫痪病人好了。 她小时候也得别人抱她去解决呢。 只不过长大后,李婶王姨给她买了盆袋什么的,照顾她的自尊。 她说可以,霍慈反倒有点不自在,耳朵烧得脸都烫了。 她弯下腰来,让他的手臂架在她肩头,一手扶住他的腰背,一手拉着他,将他从床上带下来。 下了床,由于他太高大,他和她的姿·势就又变成了他大半个身体压在她身上,她只能扶住他的腰。 冉绮吃力地将他带到卧室里的卫生间,让他站好,手慢吞吞地伸向他腰间,仿佛比扶他过来时还要艰难。 霍慈克制着自己,腰腹肌肉紧得简直要僵了。 她的手搭在皮带的金属扣上,拉扯着解开,而后去拉他的拉链。 胸前里的情绪像是烈阳与暴雨交织。 烈阳属于他,暴雨来自霍辞。 霍慈不禁嗤笑。 霍辞有什么资格恼怒? 他根本没正人君子到哪儿去! 只是——拉链往下拉了一点,霍慈喉头一紧,“等等。” 冉绮不解地抬头:“嗯?” “你帮我解开,扶我坐下,然后出去。” 霍慈半垂眼帘,目光变得躲闪。 他是很想让她帮他。 可他不能保证她触碰到他的时候,他不会有任何反应。 她还没有喜欢上他。 那样,她会觉得他很恶心吧。 他不想,让她对他有一丝反感。 实际上,冉绮已经做好了看到任何景象的准备了。 瘫痪的经历让她更清楚,人体的反应有时候是怪不了人的。 不过他说的是个好办法唉! 冉绮笑起来,迅速地帮他拉下裤子,让他坐下后立刻跑了出去。 她有意移开视线,什么也没有看。脱裤子的时候也是扯着他裤腰脱的,什么也没碰到。 跑出卫生间将门关上,她松了口气,走出卧室。 待会儿他自己就可以出来,不用她帮忙啦。 冉绮躺到客厅沙发上去,打开光屏为自己点早餐。 而坐在卫生间里的霍慈,缓了好长时间才平复下去。 身体慢慢恢复行动能力,他头后仰着吐出口浊气。 他的决定是对的。 还好没有让她真的帮他。 过了会儿,他起身,没有出去,直接进了浴室洗澡。 他与霍辞都有洁癖,弄脏后却没有清洗,忍了一夜已是极限。 冉绮在外面选好自己想吃的早餐,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霍慈出来。 再等下去,就要吃午饭啦。 她探头往房门紧闭的卧室看了眼,问弹幕:“确定药物可以排泄出去?” 弹幕:【那药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也不是很确定,要不你进去看看?】 冉绮:……你们这群人,坏得很! 不过出于担心,她还是去敲了房 门:“霍慈?” 门内没有反应。 她推开房门,就见房间内窗帘已拉开,阳光从阳台进入,透过落地窗照进屋内。 有道人影站在阳台外,刚刚沐浴完。 他穿着黑色西装裤,藏青衬衫,马甲松散地套着,正单手打领带,一手拿着光屏在点什么。 潮湿的黑发随意地往后梳起,完全露出轮廓深邃锋锐的脸与漂亮的耳廓。更显得他眉眼鼻峰如刀刻,肤色白透如雪,唇红如花瓣。 他表情凝肃,神情专注地处理光屏上的事务,好像在说什么,打领带的手渐渐停住。 阳光洒落,整个清晨的世界,都成了他的衬托。 弹幕: 【这是霍辞还是霍慈?】 【不管是谁,我全都要!好帅啊哥哥,绮宝你都不心动的吗?】 【绮宝,我恨你像块木头!】 冉绮:我才不是木头! 她也觉得他很帅。 不止是皮相好看,气质也极度出众拔群。 她走向霍慈。 霍慈察觉到她过来,原本冷峻的神情缓和,抬起手指抵在唇边,温和地做了个不要说话的动作。 冉绮点点头,轻手轻脚走到他身边,看到他在处理一堆她看不懂的文件。 她有点惊讶,还以为霍慈是属于贪玩的那类,没想到他也会处理公司事务。 他今天起迟了,有很多事情都还没做,现在很忙。 她走近他,做口型问:“你要吃早饭吗?” 昨晚她说和他一起吃饭,他没来得及吃,就被霍辞抢走了身体控制权。 霍慈点头,让冉绮随便给他点什么。 他不重口腹之欲,就是想和她一起吃。 冉绮点好餐,看他衬衫马甲领带都还凌乱着,做口型问他:“要我帮忙吗?” 霍慈讶异地怔了一秒,嘴角忍不住浅浅上扬,点头。 冉绮走到他面前,帮他拉平整衬衫。 他身材真的好好,穿上衬衫会显得很斯文。 但是拉扯时衬衫贴住他的身体,就能看出分明的肌肉线条。 冉绮暗暗欣赏,整理马甲和领带的时候顿了下。 她是该先打领带,还是先给他系马甲扣子? 不懂,先系马甲好了。 冉绮去拉他松散的马甲。 马甲是修身的,和身体之间没有多余的空隙。 她抓住马甲往腹中拉扯时,曲起的手指,无意地从他腰侧划到腹部。 霍慈顿时身体一僵,看着光屏的视线闪了下。 突然,看不进去了。 她站在他身前,湿热的呼吸尽数落在他身上,眼睛专注地盯着他的身体。 她是从最底下开始为他系马甲的。那处刚好是皮带附近。她手指在系扣,手掌自然地悬在皮带下的位置。 虽没碰到他,可他恍惚感觉到了她手掌散发的热意。 也有可能,那是她温热气息落在他身上后,隐隐往下流淌的热意。 霍慈耳机里还有报告的声音。 得不到他的回复,报告的人连问了几声:“霍总?” 他只觉得吵,扯掉耳机,视线钉在了冉绮身上,挪不开。 她一颗一颗为他系好马甲扣子,曲起的指节,不知无意地在他腹部轻轻顶了多少下,指背不知抚了他多少下。 终于系好马甲扣,她像很满意她的作品一样,动作轻微地拍拍他,笑盈盈的。 而后,她看向他未系上的领口和挂在颈上的领带。 她手向他颈间伸了伸,雪白纤细的手在阳光下泛出莹粉。指甲圆润,指腹像粉棉花糖,看着就很 软。 霍慈呼吸不由得重了些。 “弯下腰。”她手指勾了勾,够不到他。 霍慈弯腰,脸向她靠近。 但她满眼都是他的领口和领带,没有在意。 柔软灵巧的手为他系上衬衫扣子,手指从他衣领下方,自颈后紧紧贴着他划到锁骨之间。 他不由得喉间吞咽,喉结滚动。 再次弯腰,离她更近了些。 冉绮只觉更好为他系领带了,嘴巴小小地“哦”了一下,然后笑开,心想他可真贴心。 和霍老板一样,本性都是好人呢。 就听见有声音突然落在她耳畔,带着他的呼吸,“冉绮。” “嗯?”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专心系领带。 “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他声音很轻,风吹一吹就散了似的,带着隐秘的不安。 她看上去明明不讨厌他。 冉绮沉吟,道:“因为霍辞不喜欢我。但我和你在一起,总是要面对他的,到时候会很尴尬。” 霍慈胸腔里有情绪凝滞,那是霍辞的情绪 霍慈只觉愉悦如旭日东升,“所以,抛开霍辞,你是愿意接受我的追求的,是吗?” 他胸腔里属于霍辞的情绪更冷沉了,仿佛化作了冬日沼泽。 霍慈嘴角弧度越来越明显。 冉绮纠结着如何回答,沉默了好半晌。 说实话,是可以试试的。 但她好像应该坚定地拒绝,断了他的念想。 可他算是她半个老板,说话不能太绝,她还要指望他医治傅含星他们呢…… 好难回答啊,这个送命题。 冉绮越想越纠结。 她的沉默足以让霍慈明白,她不是完全没有动摇的。 他突然低头,轻吻在她眼角处,一触即离,“那你试试接受我,瞒着霍辞,好不好?” 冉绮愣住。 还可以这样? 而霍慈胸腔里冷沉的沼泽仿佛蔓延开来,沉寂,冰冷,有一种没顶的窒息感。 是霍辞的情绪。 霍慈完全不在乎,也没有预想中攻击到霍慈的高兴。 他满心忐忑,不自觉装出脆弱的模样,乞求她的怜悯。:,,. 章节目录 第70章 下水道城5.7 他的眼神让冉绮有点心软。 就像一只凶狠的大猫,突然在她面前成摇尾乞怜,可怜巴巴。 这谁能扛得住啊。 可是…… 冉绮疑惑道:“他真的会不知道吗?我答应给他做情人的事,没有告诉过你,你也知道了。” 霍慈坦然地解释:“我是在公司的时候,看到消费记录,向秘书了解的。” 原来是这样? 冉绮想到霍辞曾问过她对霍慈的想法,两厢印证,不再怀疑。 但她很清楚,接受他,就等于接受了霍辞。 他们是一具身体两个人格。 霍慈要她吻他的时候,对她说过他和霍辞是同一个人。 她认为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他的全部。 不能因为他性格的变化,就不喜欢他。 她可以包容他人格分裂,但是做不到一半时间和他亲密,一半时间假装陌生人。 霍辞不喜欢她,但对她也不反感,或许她可以……让他接受她? 冉绮手指在霍慈的领带上摩挲着,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点头道:“那,可以试试。” 霍慈喜欢她,这没问题。 就希望霍辞不要对她太冷淡,不要再像之前那样避着她啦。 不然她会难过的。 她眼眸明亮,仰起脸的样子分外乖巧。 在阳光下,蓬松的头发有些毛茸茸,如同一只绵软好抱的布偶。 霍慈唇角难以抑制地上扬,将她抱进怀中。 她柔软的身体依偎在他怀里,与先前只是单纯地肌肤相贴是不同的。 他的手掌在她后背上摩挲着,胸腔里剧烈地鼓噪着,拼命克制住想要用力让她和自己融为一体的冲动。 就在昨天,察觉到霍辞对她的情愫,他还想过,他要是能和她在一起,他一定好好感受霍辞的痛苦。 可此刻,他只想断绝他与霍辞的感知相连。 他不愿与霍辞分享她带给他的一切。 哪怕只是一点点她的声音。 其实在身体内的那个人,是不能完全感知到外界的,只能感受到百分之六十。 再刻意断绝感知,就如同将其彻底封进无声的黑暗中。 同时也是封闭一半的自己,要时刻注意情绪平缓,否则就会像昨晚那样—— 在中药后,霍辞已经竭力将他断绝。 然而接触到冉绮后,霍辞的情绪难以控制,就还是让他感知到了。 思及此,霍慈把脸靠在冉绮软蓬的发顶,目光幽深,杀意渐浓。 平时他和冉绮相处,能控制住情绪。 但他们如果做一些事呢? 他光是想想都已经呼吸紊乱,想要心如止水,根本是不可能的。 可要霍辞也感受到她百分之六十的勾人,他会恨得发疯。 他从未如现在这般急躁地想要杀掉霍辞。 冉绮被他抱得身体都要僵了,而且他手臂开始收紧,勒得她有点疼。 她拍拍他,“好啦,放开我吧。你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做吗?” 嗯,他的事里现在还额外添了一件——尽快杀霍辞。 霍慈贪恋地用脸蹭蹭她的头发,不舍地松开她,“你来之前,助理告诉过我你朋友的情况。他们没什大碍,昨晚就被安排到住到楼下了。你要去看看他们吗?” 当然要! 冉绮对霍慈道谢,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虽说是试试看,但她可不是随便试试看的人。 答应就等于是和他在一起啦。 只不过如果霍辞 真的完全不可能喜欢她,她就只能和霍慈分开,祝他们找到一个共同喜欢的人了。 冉绮笑盈盈地对霍慈道:“那我现在下去找他们,待会儿上来和你吃早饭。” 霍慈点头,整个人的动作都放慢了。 冉绮满心欢喜,没有察觉到,脚步欢快的离开。 霍慈独自做了个深呼吸,眉眼阴沉下来。 在她亲上来的一瞬间,除了她嘴唇的柔软湿润,他还感受到霍辞流露出的一丝,深邃如海般杀意。 对于霍辞的杀意,他已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只是分外不爽,让霍辞也感觉到她的亲吻了。 平复好心绪,确定冉绮已经离开,霍慈联系自己的私人助理,“给我联系亡魂,告诉他们谁能杀掉我体内的另一道魂魄,我可以给他们任何他们想要的报酬。” 助理愣住,不等提醒那些不受控制的亡魂有可能会在杀的过程中,也贪图他的魂魄。 就听霍慈道:“只要能杀掉霍辞,就算他们在杀的过程中伤到我,我也不会追究他们任何责任。” 说罢,霍慈没有给他劝诫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助理呆傻了良久,脑子里只冒出四个字: 霍慈疯了? * 冉绮坐电梯下楼,才知道原来顶层和下一层算是一栋房子里的。 难怪上面一间客房都没有呢。 霍慈提前和这层楼的人打过招呼,房里的保姆和护工都对冉绮很客气。知道她是来找傅含星和段心竹的,便带她去到他们房间门口。 两间房相邻,护工道:“左边是傅先生住,右边住的是段小姐。对面的三间小房,是搜寻队救出来的另外三人住的,这是他们的基础资料。” 护工微笑着交给冉绮一份文件袋。 袋里是三名陌生玩家的姓名年龄身高体重血型等信息。 冉绮感叹霍慈真细心,这都记录下来了,对护工道谢,拿着文件袋,打开右边房。 刚好,傅含星也在这儿。 他正坐在沙发上和段心竹说话,两人都是表情凝重的样子。 见冉绮进来,段心竹立刻笑起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冉绮:“我就住上面。” 她把文件给他们看,坐到段心竹身边,问道:“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段心竹揉揉眉心,“主要是江先生还有这世界情况。” 他们醒来后通过光屏,了解了这世界的世界观,顿感在这世界生活的举步维艰。 再加上联系不上江遣欲,他们就都有点不安。 冉绮搂着段心竹安慰道:“不用担心钱和任务的事,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解决呀。江先生就更不用担心啦,他比芳芳姐还厉害,不会有事的。” 提到李芳芳,就想到马园园。 傅含星为马园园的救援向冉绮道谢。 冉绮摇摇手指,“是园园姐帮了你们,你们应该向她道谢。她很喜欢吃火锅,对她来说最好的谢礼,是十顿火锅。” 冉绮仿佛一切困难都可以解决的轻松语气,让傅含星与段心竹沉重的心情缓和许多。 二人笑笑,傅含星又深沉地说起了他们这几天在下水道中获得的信息。 最初,他们就和冉绮一样被放置在下水道中,也是浑身肉色的胶质怪物救了他们。 离开下水道后,他们通过光屏了解到这种怪物是珍稀的类人贝。 “类人贝很友善,毫无攻击性。让我觉得很奇怪的是,地面上类人贝这么宝贝,为什么下水道中,我们几个玩家遇到的家庭都养着一只类人贝?” “这些家庭都很贫困,为什么他们不用类人贝换取财 富?” 目前信息太少,这些问题无法找到答案。 傅含星接着道:“后来那些人回家,我们无法在类人贝家中待下去,迫不得已离开了类人贝的家。发现玩家们都聚集在同一个居住区。” 玩家会合后,为逃避巡逻队与老鼠,在下水道中四处逃窜。 逃到某个地方,他们听到了指引。 冉绮讶异:“指引?” 段心竹点头:“是一种很奇怪的声波,让我们跟随它指的方向走。” 那时他们在下水道迷路了很久,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听从声波前进。 结果,他们就进入了老鼠与亡魂齐聚的死亡地带。 “我们被困在那地方后,声波还在继续指引我们往前走。可惜我们无法突破那片区域,到达它指示的地点,只能在园园的掩护下,找到一处废弃的空间躲藏。” 冉绮若有所思。 弹幕认真分析: 【那声音是只指引玩家,还是对于所有进入下水道的人都会指引?】 【目的地要越过全是亡魂与老鼠的地方,说明那地方隐藏得很深,很危险。是什么人能住在那种地方?】 【也许住在那地方的不是人,是某个**oss一样的怪物,在引诱玩家进入它口中?】 【哎呀,没被屏蔽,看来猜得不对】 …… 弹幕都在往危险的方向猜测。 冉绮并不那么认为,“有没有可能,那声波和类人贝有关系?” 霍辞说过,类人贝来历不明,诞生地也不明。 也许,声波指引玩家去的地方,是类人贝诞生的地方? 傅含星道:“所以那声波有可能是想引诱玩家过去,把玩家做成类人贝?” 段心竹附和道:“所以类人贝功效神奇,是因为类人贝是融合了玩家的技能和能量制作的?” 他们的猜测让冉绮起汗毛直立。 她只是想到类人贝的巢穴可能是声波发出的地方,没有想到那么恐怖的事情。 冉绮提议以后有机会,可以去探查,让傅含星记一下声波指引的路线。 冉绮不说,傅含星还没想到这点。 他叫来护工,拿来纸笔记录声波指向左还是右。 冉绮和段心竹继续聊江先生,猜测江先生也许是已经潜入了声波指引的最终地方了。 冉绮乐呵呵地想:“那我们岂不是只要在这里享受生活,等江先生带着一大堆类人贝产物出来,就能直接暴富移民了?” 段心竹想着那美好的画面,和冉绮一起傻笑起来。 傅含星无语。 你俩想得也太美了吧。 画好路线,他把图纸交给冉绮看。 冉绮看不懂,叠起来收好,“我想把这个拿去给霍慈看。” “霍慈就是救我们,还给我们提供住处的人?”段心竹赞同地点头,“是可以拿去给他,他有钱有势,没准儿能先派一批人根据路线图去查看情况。” 傅含星犹豫片刻,问出一直没说出口的疑问:“霍先生为什么会帮你?” 冉绮:这个说起来就有点复杂了。 她简短地告诉他们她和霍慈的事,听得段心竹目瞪口呆。 傅含星表情分外复杂,“你认真的吗?” 门外传来敲门声。 有人道:“冉小姐,你订的早餐送到了。” 冉绮应声,笑道:“我当然是认真的呀。” 她挥挥手,让他俩好好休息。 打开房门走出去,就见霍慈正在大门口等着她。 看他穿戴整齐,冉绮问道:“你要出门吗?” 是来 和她打招呼说不能和她一起吃早饭的吗? 霍慈握住她的手,牵起她走进电梯,“来接你。” 只是上下楼,哪里用接呀。 冉绮笑得眼眸弯弯,感受到霍慈紧握她的力度,觉得他好像半点都离不开人的小狗哦。 冉绮笑了会儿,脑海里突然冒出个问题,“对了,如果我们在一起,有一天我要离开,你会跟和我一起走吗?” 傅含星问她那句“你认真的吗”,让她莫名担心,现在不问以后会有矛盾。 问清了,也好让霍慈重新考虑还要不要喜欢她。 霍慈没有犹豫,回答道:“我跟你走。” 无论她去哪儿,他都跟,这毋庸置疑。 冉绮笑开,手在他掌中轻动,慢慢地反握住他,“你要是跟我走了,那我肯定会对你负责的。” 她开心地晃晃与他十指紧扣的手。 霍慈盯着她的目光变得灼热。 只是他胸腔里闪过的一丝冰冷,让他升温的心快速冷却下来。 霍辞。 他紧咬牙关,仿佛要将这个名字嚼碎,垂眸看向冉绮和他交握的手。 她手真的很软,纤若无骨,肌肤柔滑。 五指插在他的指间,让他不仅能感受到她的温度,还有种她属于他的满足。 可一想到享受到这种感觉的,不只是他,还有霍辞,他的愉悦就渐渐被烦躁取代。 他真的不愿再让霍辞触碰到她一分一毫了。 可她的主动靠近,他永远拒绝不了。 霍慈表面保持平静,和冉绮一起进屋吃早餐。 吃早餐时,他很贴心地为她挑鱼刺,但冉绮觉得他变得怪怪的。 他的性格是放肆的。 可走出电梯后,他就变得温吞平和,甚至开始疏远她。 给她挑出的鱼肉不会直接放进她碗里。 而是用干净的公筷,放进干净的餐盘里,再递给她。 她夹起鱼肉要喂他的时候,他也端起另一个干净盘子让她放下。 她放了。 那块鱼肉就躺在盘里,直到吃完早饭,他也没碰。 弹幕: 【霍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绅士了?】 【这还是谈恋爱吗?我和我妈吃饭都没这么客气】 【他是不是开始在意霍辞和他共用一具身体,不想绮宝碰到他等于碰到霍辞?】 冉绮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可是这样不行的,他这么排斥另一个人格,还怎么融合呢? 吃完饭,霍慈把桌子收拾干净,去书房拿文件。 已近中午,他必须得去公司了。 冉绮坐在沙发上沉思。 霍慈拿上文件,走到门口,穿上大衣,拿上拐杖。 冉绮突然叫住他。 霍慈回头,就见她坐在沙发上,对他张开手臂,期盼地道:“抱抱。” 她眼巴巴地望着他,盈润的嘴唇微嘟着。 他不仅想抱,还想…… 霍慈逼迫自己的视线从她唇上移开,低头避开她的视线,“下次吧。” 等他杀了霍辞以后。 冉绮娇气地哼了一声,倒在沙发上假装难过,“霍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霍慈瞳孔收缩,连忙否定:“我没有。” 他喜欢的。 喜欢到宁愿损伤自己,也不想霍辞也碰到她! 冉绮像只忧愁的小鸟,耷拉着眉眼,低声呢喃:“可是你嫌弃我吃过的碗,我给你夹菜你也不吃,我想和你抱抱你也不愿意……” 她望向他,眼眸清澈,带着淡淡难过:“哪有人谈 恋爱是这样的嘛。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说清楚,我不会缠着你的。” “我……” 霍慈想和她解释,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思卑劣到难以说出口,喉咙哽住。 怕她发现他说瞒着霍辞又是在骗她。 怕她发现他阴暗善妒,卑鄙无耻。 霍慈放下文件,走向她。 他想抱她,想吻她,想跟她再近一点,再深入一点。 可他现在不能。 他压抑着自己的心潮澎湃。 但她侧趴在沙发上,曲线一览无余。 裙摆被蹭到大腿处,肉感的弧度在裙摆下若隐若现。纤细的腿垂在地上,赤着脚,圆润粉嫩的脚趾在灰色的冰凉地板上划动着。 仿佛划在了他胸口,有股痒意自心间蹿上喉咙。 他一步步向她靠近,一点点感受到霍辞的情绪越来越清晰。 他暗自耻笑自己无能。 她看他一眼,对他招招手,他便心湖难静。 “不要勉强。” 冉绮娇哼着翻过身来,躺在沙发上,腿曲起踩到沙发上。 她的裙摆滑到了腰腹间平坦的地方,几乎快要遮不住她裙下白色的贴身布料。 霍慈瞥了一眼便立刻移开视线,“不勉强。” 他嗓音低哑,目光上移,看到她心口因呼吸而带动软绵的起伏。 “那抱抱我。” 她红唇开合,黑色的发丝有些凌乱得铺散在她脸侧,有几根沾在她的红唇上。圆形的领口处松垮得露出一片白,锁骨因她抬起手臂的动作,而陷得更深。 他亦陷得快要沉溺下去。 霍慈半跪在沙发边,抱住她。因她是躺着的,他的身体就像是压在了她身上,身躯与身躯之间贴合得更紧。 他浑身僵硬地深呼吸,嗅到她发上的香气。 刹那间,一败涂地。 霍慈把脸深深埋在她颈间。 冉绮抱住他,用脸蹭蹭他脸侧。 她的脸蛋看上去就有点肉乎乎的,蹭上的感觉,果然如他想象的一样软。 但,比他想象得更让人难以松开。 他不自觉收紧了抱住她的手,听见她低哼一声:“轻一点,弄疼我了。” 霍慈呼吸沉得要命,将腰腹以下靠近沙发侧,避免被她看出异样,逼着自己松手。 此刻,他无心再顾及那些不属于他的情绪。 满心满眼,全被她不留一丝地占据。 冉绮按住他抱她的手,笑盈盈地道:“松一点点就好,别放开我。” 她声音很软,字字句句都在撒娇,娇得要把他烧着了。 霍慈的手不自觉轻抚她的脊骨,她的后腰。脸埋在她颈间,唇轻触她的肌肤上。 冉绮的手顺着他的手臂往上,再次搂抱住他,有些嗔怪地道:“不可以再对我这么疏远了,我会不开心。” “嗯。” 他真的无法拒绝她。 冉绮知道他是会撒谎的人,吓唬他:“再这样就分手。” 霍慈身体僵硬,与先前的肌肉绷紧不同,是一种石化冰冷的僵。 不能再远离,就意味着他逃不了在霍辞还在的时候,与霍辞同享。 胸腔里一片沉寂,如同死海深渊。 不仅是他的情绪,也是霍辞的。 以他的名义,享受到她的触碰,对霍辞那样骄傲的人来说,亦是折磨。 可他却无法因霍辞的痛苦再有半分畅快。 霍慈眉头紧蹙,眼神混乱挣扎,良久,妥协道:“不分手。” 他的声音听上去好委屈哦。 明明是他先冷淡她的。 弹幕: 【委屈什么,要是换个像我这样的女朋友,他表现得好像在嫌弃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胡思乱想,想要跟他提出分手了】 【就算不分手,我心里也会有疙瘩,会怀疑我们还能不能恋爱了。也就绮宝脾气好,愿意和他好好说清楚,还哄他】 【首先声明,我是女的。其次……我也想趴在绮宝身上和绮宝抱抱呜呜呜】 冉绮确实比较能站在别人的角度想,所以也没那么责怪霍慈。 就是有点发愁,他现在反应这么大,以后要是没融合的时候,发现她也愿意和霍辞在一起,他岂不是会委屈得要命? 可她要喜欢他这个人,就不可能只喜欢一半呀。 冉绮无奈地叹了口气,选择先安抚他,“好啦,你去上班吧,我在家等你回来。” 傅含星和段心竹需要养身体,园园姐也要休养,外面又有各种族攻击穹顶。 没人陪着,她是不打算自己独自出门的。 抱她艰难,离开她亦艰难。 霍慈贪恋地收紧手臂用力抱紧她,听她又在他耳边哼唧了一声,果断逼着自己放手,迅速起身远离她,背对着她扣好大衣扣子,遮掩自己的难堪。 冉绮笑眯眯地对他挥挥手:“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他走进电梯,离开。 冉绮开始用光屏查看自己中午吃什么。 她的一天,在愉快地躺平和看新闻讯息中度过。 晚上吃完晚饭,冉绮等了很久,也不见霍慈回来。 打了个电话给他,是他秘书接的,说他很忙,在开会。 冉绮便又吃了份宵夜继续等。 不知等了多久,夜色深了,她在沙发上睡过去。 地下车库内。 霍辞坐在车上,通过监控看到她睡着,又沉默了许久,才下车走进电梯。 他表情一如既往的沉稳庄严,眼神却是从有过的黯淡。 胸腔里,沉寂如死。 电梯打开,顶层到了,他走进大门。 明明是他的家,回家的每一步却变得格外沉重。 可笑。 他讥讽地扯了下嘴角,关了客厅的灯,在昏暗中轻手轻脚地脱下大衣,放下拐杖。 客厅安静得只有她的呼吸声,仿佛不存在他这个人。 她突然困惑地“嗯?”了一声。 他听见衣物在沙发上摩擦的声音,不用看,也能感知到她正从沙发上缓缓坐起。 “霍慈?”她嗓音带着没睡醒的惺忪,对他露出个笑容,张开手臂,“抱抱。” 同样的发音,他知道她不是在叫他。 霍辞垂放在腿侧的手收紧。 指甲都快要刺进掌心的肉里,可他浑然感觉不到疼。 客厅虽然关了灯,但没有很昏暗。 窗外城市的灯光映照进来。 霓虹的光影里,他低着头,碎发遮掩着无光如盲的眼眸。 他装若无其事,声线一如既往的平稳沉着,“知道我是谁吗?”:,,. 章节目录 第71章 下水道城5.8 冉绮愣了下,在昏暗中打量他。 是霍辞? “霍……霍老板。” 冉绮认出他,犹疑一秒,选了一个能和霍慈区分开的称呼。 她觉得有点可惜。 要是没这么快认出霍辞,她就能先抱抱他啦。 身体接触也是亲近的一种方式嘛。 霍辞低低地“嗯”了声,加快脚步往卧室走去。 冉绮疑惑道:“怎么不开灯?” 她跳下沙发往开关处跑去。 霍辞的步伐比看上去要急快得多,她没跑两步,他就已经经过她身侧。 冉绮在黑暗中没看清路,绊到霍辞疾走的腿上,直朝他身后栽去。 她低呼一声,用手挡在身前,免得栽得趴在地上。身体却突然悬在半空中,腰腹被一只手臂揽住。 是霍辞。 “谢谢。”冉绮笑盈盈地对霍辞道谢。 霍辞仍旧侧着头不看她,仿佛被她身体烫到似的迅速将她扶正,进了卧室。 冉绮站在昏暗中,对着紧闭的房门,茫然地眨了眨眼。 他走得好快,她还没来得及开灯。 这么想要避开她吗? 冉绮有些低落,打开客厅的灯,思考片刻,端起桌上的草莓,敲响霍辞的房门。 “霍老板,我买了点草莓,特别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这个世界草莓很贵,她特意留下的。 回来的是霍辞也好,是霍慈也罢,她都想给他尝尝的。 卧室内灯仍未开。 霍辞躺在床上,胸腔里比他目之所及更加暗。 他一只手臂放在头顶,另一只手臂远离身体放着,这是刚刚扶过她的手。 她腰腹压在上面的柔软还残留着。 想忘都忘不掉。 “霍老板?” 她的声音穿透门板传到他耳中,有种朦胧遥远的感觉。 她对他来说,本来就很遥远。 霍辞嘴角扯出笑的弧度,却没有丝毫笑意。 “霍老板,你不说话,我就开门进来咯。” 冉绮转动门把手。 门打开一条缝,光透进黑暗的房间。 冉绮有些奇怪他今天怎么一直不开灯,是碰到什么难过的事了吗? 光随着门缝大开,越来越刺眼,霍辞闭上眼睛,“我不吃。” 他的嗓音有点哑,有点颤。 像是带着哭腔的那种。 冉绮愣怔了下,打开灯,走近他,关心道:“霍老板,你怎么了?” 他手臂遮着上半张脸,她看不出他哭没哭。 可是霍老板那样好似无所不能,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哭呢? 冉绮走到床边,把草莓放下。弯腰,一手撑住他身侧的床,一手去拉他遮眼的手臂,“霍老板,遇到什么事了,能不能和我说?” “你帮了我那么多,可以让我做很多事的。”她淡笑着哄他。 他帮了她很多,她很感激他。 现在没什么想要和他亲近的心思,就是单纯不想看他这样消沉。 他的手臂放松状态还是能握出肌肉的线条,比她的手臂硬得多。 她拉不动他,把撑着床的手也用来拉他,“霍老板,你有什么麻烦就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嘛。” “不用。” 出去。 他该叫她出去。 可简单两个字堵在他喉咙里,说话变得无比艰难。 冉绮觉得他看上去不像是不用。 他要是显露出烦躁,排斥,她早就走了。 可他没有。 冉绮更用力地去拉他,一条腿跪在床边,耐心地哄,“霍老板,你这样很让人担心的。” 担心? 他手臂一顿,突然卸了力度。 冉绮一个不稳,前摇后晃,栽到他胸口。 这一下砸得霍辞胸口都有些疼,想来她更不好受。 霍辞忙半撑起身体看她。 就见她转过脸趴在他胸口,耷拉着的嘴角在看到他时又扬起。 她额头有点红,笑得可爱,“霍老板,你怎么了嘛。” 他眼眶眼底都有泛红。 可她不确定是他哭了,还是被他自己手臂压的。 她侧趴在他胸膛上,脸蛋的软,呼吸的热,尽数让他体验了个真切。 霍辞目光钉在她额头的红上,手动了动,想去触碰,又强行压下,偏过头道:“我没事。” 冉绮手撑在他身上坐起来。 被她手掌压住的腹部猛然收紧。 冉绮只觉掌下的地方突然硬得像石头。 瞥了眼,那块地方被马甲和衬衫挡住,她看不见。 不过……他身材好好哦,一点赘肉都没有。 而且手感也好神奇,她先碰上去是软的,腹肌发力,就硬了。 冉绮收手时,无意地摸了一下。 霍辞只觉她的手好软得能融在他身上似的,离去时仿佛一片湿云般不干脆,牵丝攀藤地流连。 他呼吸沉了两息,咬了下后糟牙,阻止那残留的软化作热流往下淌,闭上眼睛倒回床上,“我没事,东西放下,你……出去。” 冉绮扁了扁嘴,失落地“哦”了一声,起身走出卧室,还帮他把房门关上了。 明明她在时房内也并不吵闹。 可她一离开,他却有种这间房寂静得发冷的感觉。 他其实可以继续要求她陪他对付霍慈。 可她既然喜欢霍慈,那样做,会很为难吧。 既要瞒着他,不让他知道她喜欢霍慈,还要在是否对付喜欢的人之中挣扎…… 霍辞轻笑一声。 可他呢,他现在的处境又能好到哪儿去。 门外忽然又传来敲门声,冉绮温柔地问:“霍老板,你要喝水吗?” 霍辞心中一股躁意突然蹿上来,想叫她滚远点,想叫她别再来了。 他什么都知道,却还要面对她一边装无知,一边逼自己断绝所有念想。她当他真是什么大善人吗! 霍辞打开房门,对上冉绮看他的明亮眼眸,逼自己沉下脸道:“别再来了。” 冉绮一怔,抱歉地道:“你讨厌我吗?” 虽然很多人喜欢她,但她不会觉得是个人就应该喜欢她。 可是,被讨厌真的会很让人难过。 而且,讨厌她的还是她感激的人。 冉绮心里琢磨着,没办法了,明天得和霍慈说分手,和傅含星他们一起出门打工了,难过地道:“对不起,打扰……” “没有。” 霍辞本想默认她说的讨厌。 这样她就可以不再来挑战他的耐性。 可看她情绪低落,他就做不到。 冉绮不解道:“那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哪怕像先前那样以老板的姿态对她,她也不会这么想的。 她的问题,霍辞无法回答。 他端过她送来的水喝了一口,还给她道:“走吧。” 冉绮盯着霍辞思考,不走。 霍辞也没有赶她的意思,就这样陪她在门口站着。 弹幕: 【霍辞比霍慈难琢磨多了,我一会儿觉得他喜欢绮 宝,一会儿觉得他不喜欢】 【还是喜欢绮宝的吧,不然不会这么紧张绮宝的,还特意喝了水证明他不讨厌】 【绮宝不走,他就要一直陪绮宝傻站着吗?他是不是对绮宝有好感,但害怕自己真的会喜欢上绮宝,所以不敢接近啊】 冉绮:还有这种思路? 她想了想,继续假装难过,“我送的草莓,你没吃。” 霍辞知道,她白天因为霍慈没吃她夹的鱼,而难过地说要分手。 现在,她又因为他不吃她送的草莓,觉得他讨厌她。 她真是,幼稚娇气。 霍辞走回床边吃了个草莓,转身要把剩下的端给她,“我不爱吃,你自己吃——” 他话音戛然而止,看见她站在门口,喝了口他喝过的水,瞳孔收缩。顿时,有热烧上了他的耳。 她在做什么? 冉绮端着没喝完的水走过来,“水没有怪味,你也不爱喝吗?还是因为是我送过来的,怕我和霍慈合作给你下毒,所以不敢喝?我喝过了,没毒的。” 是吗?只是为了证明她没下毒吗? 霍辞沉寂坠海的心渐渐复苏似的,跳得越来越猛烈。 他眸色晦暗,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将水一饮而尽,唇半贴着她刚刚喝过的地方。 那地方的杯檐,还带着不属于他的湿润。 冉绮不知道自己刚刚喝了哪儿,只看他喝了,就知道,他肯定不讨厌她。 甚至和弹幕说的一样,是对她有好感的。 难道他也真和弹幕说的一样,是怕他真的会喜欢上,所以不敢接近? 为什么要怕? 冉绮再次靠近他,抓住他的衣摆扯了扯。 霍辞垂眸看她。 她眼里有干净的笑意,又有一丝担忧,“霍老板,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 霍辞握紧手中玻璃杯。 “如果你喜欢的人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你会和她一起走,还是会因为不想和她一起走,从一开始就疏远她?” 冉绮问完,表情略显苦恼。 霍辞眸光幽邃。 类似的话,她问过霍慈。 霍慈给了愿意和她走的答案,她很开心,主动和霍慈亲近。 那对他呢? 她已经和霍慈在一起,为什么还要问他这样的问题? 是担心霍慈愿意走,而他不愿意,所以想要说服他吗? 要他一起离开,然后看她和霍慈恩爱? 他做不到! 他甚至无法保证,在未来某一天,他会不会想要杀掉霍慈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 这个念头一动,阴暗如沼泽在他心底蔓延。 霍辞按捺下澎湃的杀意,道:“我会跟她走。” 冉绮眼里迸发出欣喜的光。 既然不是因为害怕她会离开而不敢喜欢,那其他的都不是问题啦。 她期待地问他:“那你喜欢我吗?” 为什么这么问他? 霍辞心跳乱了节奏,难以回答。 弹幕: 【他这种人,不否认就是喜欢咯。我就说嘛,他是喜欢绮宝的!赌输的人呢,快把你们赌输的裤子交上来】 【没了,真的一条也没了,在看黑屏的时候,裤子就已经飞光了】 弹幕一片欢腾,冉绮差点笑出声。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霍辞,“那我们交往吧。” 霍辞愣住,用冷静掩饰如烟花炸开的错愕与惊喜,强行镇定道:“霍慈怎么办?” 他拼命压制住翻涌的情绪。好像在偷取什么,一丝一毫, 都不想让霍慈探知到。 她不是已经和霍慈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这样对他说? 他知道现在在她面前,是他霍辞,而不是霍慈吗? 冉绮以为他说的是,她要怎么在跟他交往的同时,和霍慈相处。 现在他俩还针锋相对,也没有融合,那就…… “瞒着他?” 冉绮的手顺着他的衣摆往上攀,摸到他的腰,顺着腰线,试探地抱住他。 他身体越来越僵,但没有推开她的意思。 她逐渐完完全全地抱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胸膛,仰着脸问他:“你愿意吗?” 霍辞心中与脑中皆一片混乱。 蓦然,他想到霍慈曾骗她的话——他说他们是一个人。 所以,她把他们当成同一个人。 想要的不是和一个“人格”在一起,而是他整个人? 想明白了,霍辞五味杂陈。 如他这般骄傲自尊的人,他该狠狠推开她,告诉她,他不接受与人共享,告诉她,他和霍慈确确实实是两个灵魂! 可是…… 他看向她的脸,与她清澈的眼眸对视。 可是,他要是推开了,还有机会和她在一起吗? 霍辞的手沉重地攀上她的肩膀,她的身躯隔着衣裙与他相贴,真的很软,真的,不想放开。 他的手从她的肩抚向她的背,猛地抱紧她,紧得冉绮被吓了一跳。 他把脸埋在她颈间,贪恋地感受着她,呼吸急喘了两息,亲吻她的颈侧的大动脉,“好。” 他不愿与霍慈共享。 但只要她和他在一起,知道此刻抱着她的,是他而不是霍慈,就什么都好。 等他杀掉霍慈,她就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他突然觉得,她认为他们是两个人格也不错。 如此,霍慈就算死在他手里,她也只会以为,他们是人格融合,而不是他杀了人。 霍辞竭力控制狂喜与阴暗交织的情绪,但还是感受到来自霍慈的错愕、暴怒与狂躁。 不过他已顾不上霍慈了。 他呼吸间是她的香气,怀抱里是她的身体,腰间是她的手臂。 冉绮被他抱了好一会儿,动手拍拍他,道:“好啦,松开我吧。” 霍辞不放,问她:“怎么了?” 冉绮道:“时间不早,该洗洗睡了。你明天不上班吗?” 明天…… 身体就要交给霍慈了。 他好想在今夜占据她,向明天的霍慈宣告,她是他的。 霍辞的手在她腰背上轻抚,呼吸变得炙热。 沉吟半晌,有些话终究没说出口。 他和霍慈一样,都不想和对方共享她。 霍辞放松手臂,和她拉开距离。 想到白天时她对霍慈的亲吻,他盯着她的唇,手一直没彻底松开她。 冉绮不明所以地与他僵持了一会儿。 他无声地呼出口浊气,终究还是松开她。 冉绮笑起来,对他招招手,让他弯下腰来。 霍辞心中鼓噪着,慢慢低头。 预想中的柔软落在他脸上,是比想象中更美妙的滋味。 霍辞仍下意识想要去断绝和霍慈之间的感知。 然而,根本拦不住自己翻腾起来的心绪。 “晚安。”冉绮笑盈盈的。 霍辞迟疑了一秒,选择彻底无视霍慈,对冉绮露出浅浅笑意,“嗯,” 他低应得声音真好听。 在深夜里特别的勾人。 冉绮搂着他的脖颈不放,唇微微开合,舌尖无意地舔了下唇内。 霍辞近距离看着,眼中有种微醺的专注。 但他表情仍旧沉稳得不行。 冉绮撒娇道:“你不亲亲我,对我说晚安吗?” 霍辞嘴角弧度隐隐扩大。靠近她,想吻在他心念已久的地方。 但胸腔里的阴沉打断了他的沉溺,他在她脸上落下一吻。 柔软滑嫩,比霍慈掌控身体时咬在她脸上,他在身体里感受到的,还要让他留恋无数倍。 他手掌托住她的后颈,手指放在她后枕部让她的脸在靠近自己一些。启唇,轻咬住她的脸,舌尖有意无意地触到她,细腻绵软,比果冻甜。 冉绮被他咬着脸,心想他和霍慈果然是同一个人。 本性都一样,喜欢咬她。 他松开她,她脸上便有了浅浅的牙印和濡·湿痕迹。 霍辞用指腹抚了抚,有种野兽在自己的领域留下了印记的满足感,嗓音愉悦,“晚安。” 初步搞定了完整的男朋友,冉绮心里轻松极了,笑得也更开心,“那我去睡觉啦。” 她轻快地往外走,走出两步又停下,回头委屈地道:“我不想睡鸟笼了。” 鸟笼挺舒服的,但她想睡床。 霍辞犹豫几秒,“那你在这儿睡?” 楼下的客房都住满了。 冉绮思考几秒,有点担心,“我要是在这儿睡,明天醒来的要是霍慈,他不就发现我们的关系了嘛。” 弹幕: 【“不行,我不能在你这儿过夜,我老公今晚要回家~”我为什么有种绮宝的话和这句话很像的感觉】 【好刺激,有种偷·情的感觉嘿嘿嘿】 冉绮:……我哪有,不要胡说八道! 霍辞眼中的愉悦淡了些,“没事,他醒来之前,我抱你出去睡。” 这个主意好。 冉绮抱抱他:“那麻烦你啦,我先去洗澡。” 她跑出去,拿上衣服在外面的浴室沐浴。 霍辞则在卧室里的浴室洗。 冉绮洗得慢,洗完澡出来,霍辞正穿着睡衣在铺床。 他将床单被褥枕头全部换了一套全新的,让冉绮在这睡。 冉绮跳上床,钻进一边的被子里坐着。 她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打湿了薄薄睡衣,脸蛋更显粉嫩。这样睡在他的床上,着实不敢让霍辞多看。 他在床头放好热水,把吹风机和毛巾梳子也放在床头,叮嘱冉绮道:“有事叫我。” 而后便往外走。 冉绮疑惑地叫住他:“你不和我一起睡吗?” 霍辞脚步一顿,讶然地回眸。 他想。 可是,霍慈…… 霍辞温声道,“我去客厅沙发上睡。” 冉绮皱眉。 客厅沙发挺大,对她来说,宽度像张小单人床。 但是对霍辞来说,肯定会睡得很不舒服。 冉绮从被子里爬出来,道:“那还是我去外面睡吧。” 被子拨动裙子,将裙摆掀到了腰后。露出她一半雪白的腰线,一半被粉色柔软布料包裹着的臀·部。细腰显得圆弧更为明显,粉白的像桃。 她爬出来时毫无察觉,直爬到床边,坐下去要下床,翻起的睡裙才落下,遮住那片粉。 踩着鞋要站起来,霍辞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前,将她按回到床上。 冉绮迷茫地抬脸。 他不知看到了什么,低哑地道:“你想我和你一起睡?” 他醇厚的嗓音,比他平时说话还要蛊人。 冉绮诚实地点头:“我以为你会和我一起睡的,我还想你给我吹头发。” 她说的睡,只是单纯地睡觉。 霍辞脑海里想的,远不止。 可她说了,他便无法拒绝。 他推她回床上去,拿起吹风机坐在床边。 冉绮明白他这是要留下来了,乐呵呵地钻进被子里,背对着他,让他给自己吹头发。 他手指插·进她潮湿的发丝间,轻轻划动着梳了几下。而后拿起梳子为她梳通长发,再慢条斯理地给她吹头发。 他动作很轻,吹的风也又暖又柔。 好舒服。 冉绮开玩笑道:“霍技师干得不错,待会儿给你小费。” 头发突然被扯了下,不疼,冉绮便没回头看,佯装生气地道:“霍技师,认真点。” 她长发被他的手撩起,露出纤薄睡裙遮掩不住的腰背曲线。 从细到圆,裸·露的肌肤白得晃眼,轮廓像一樽漂亮的白瓷花瓶。 他已经控制自己的注意力全放在她的长发上了。 可她说的“技师”“小费”,还是让他想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以前,他从不会有这些联想。 霍辞的呼吸渐热渐急,他克制住自己,安静地为她吹干头发,道:“好了。” 声音比起之前,更为低哑。 冉绮拨拨自己的头发,突然回过身来扑进他怀里,抱住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声清朗,“霍技师真棒。” 亲完,她要回被子里睡觉,却突然被扣住了腰。 她愣了下,仰脸与他对视。 从他凝视着她的眼眸里,看出一点暗昧的东西。 她觉得有点热,脸泛起粉,“霍老板?” “为什么叫我霍老板,叫他霍慈?” 她的称呼让他稍微清醒了点。 冉绮道:“方便区分呀,你不喜欢霍老板这个称呼吗?” 不喜欢。 霍辞沉着脸放开她,让她回去,为她盖好被子。 他捧了另一床被子过来,在她身边放下,和她分被而睡。 冉绮面对他侧躺着,思考些什么。 他关了灯躺下。 昏暗中,突然感觉到她湿热的气息落在他侧脸。 “那我叫你哥哥?” 她觉得他的性格比较像哥哥。 霍辞倏然凌厉地看向她,她的脸近在咫尺。 小时候,和霍慈之间,他确实是被当作哥哥的那个。 也因为他是“哥哥”,他被教育要让着霍慈。 他对哥哥这个称呼,不说痛恨,也是恶心的。 可此刻这两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来,却让她落在他身上的热意,瞬间往下蹿,腰腹间的肌肉紧得压抑,青筋微浮。 他沉缓地道:“私下叫。” 冉绮笑开,“好,哥哥。” 她调皮地把腿伸到他被子里,轻轻踢他一下,“哥哥,我昨晚擦你触手留下的那些黏液的时候,看到里面还有白色的。我这只脚还踩到了,那是什么,是你受伤了吗?” 问完,再想收回来,却感到自己的脚踝突然被紧紧握住。 霍辞略带薄茧的指腹摩·挲她细嫩的脚踝。那处皮肤薄,他好像直接摸在了她的骨上似的,带起一种奇妙的颤栗。 冉绮软软地哼唧一声,脚趾微蜷,动动脚踝,撒娇道:“好哥哥,放开我。” 霍辞意味不明地道:“你踩到了?” “嗯。”她动动圆润粉嫩的脚趾,“脚趾踩到了,滑滑的,有点黏。” 霍辞握住她的脚,捏了捏她的粉珍珠一样的脚趾,小小的,肉乎乎的,软嫩得像蚌肉。 冉绮有点怕痒,被他弄得咯咯直笑。 霍辞凝视着她,隐在昏暗中的眼神,晦涩得要命,她却浑然不知。 “想知道白色的是什么?” 冉绮笑得脸红扑扑的,点头。 她记得之前霍慈被伤时,触手流下的是透明黏液。 但霍辞那会儿中了药。 她猜,白色的可能是触手混合药物之后流下的血?:,,. 章节目录 第72章 下水道城5.9 脚下被他带着忽然碰到了什么。冉绮奇怪地踩在上面来回,好好感受了一下。 霍辞松松地握着她的脚踝,放任她动作,暗自转移注意力,控制自己的呼吸。 她轻踩了一会儿,陡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收回脚。 霍辞被她仓皇逃离的动作逗笑,哑声道:“知道了吗?” 知道了,是—— 冉绮故作严肃地道:“还是触手!” 霍辞没有否认,配合着她道:“嗯,是触手。” 她的严肃没保持多久,自己就破功笑了,把脸埋进枕头里。踩到那特别的触手的感觉还残留在脚上,她有点好奇,也有点小兴奋。 又把脚伸进他的被子里,碰碰他。 霍辞这次没抓她了,呼吸也有点沉,“睡觉。” 冉绮不想睡,有点期待地道:“哥哥,可不可以把你的触手给我摸摸?” 她初次看到他触手时就觉得好漂亮,像深海里的水母。 不对,比水母更漂亮,在灯光下,会散发出幽幽的光晕。 霍辞操控身体的时候,比起霍慈,那触手中似乎还会多一些若有似无的金色。 被触手缠住腰,缠住手腕,她都能感觉到它的微凉柔韧。 但她一直觉得,放在手里摸的感觉肯定更不一样。 偷偷想摸好久啦,之前不敢说,怕冒犯。 但他刚刚都拉着她踩他了,她摸摸触手应该也没什么吧。 霍辞不说话。 冉绮又踢踢他,声音婉转地撒娇:“哥哥,好哥哥。” 霍辞抓住那只作乱的小脚,拇指压着踝骨轻抚,“我给你玩触手,你给我玩什么?” 冉绮晃晃脚碰他的手腕,“你想玩什么?” 霍辞睁开眼盯着她,眼神如一只暗夜中盯上猎物的狼。 什么都想玩。 不过,顾念着霍慈,他终是克制住,放出一只触手。 触手像蛇一样,从他的被子游入她的被子,碰碰她的手背。 冉绮欣喜地握住。 果然是和她想象中一样的手感,放松的时候软弹,被用力捏了,触手发力,就变得柔韧。 像抱着超舒服的水枕。 可是就一根。 冉绮另一只没被他抓住的脚也从被子里伸过去踢他,“还要。” 霍辞的语气带着无奈的放任,“要几根?” “你有几根?” 她目前只看到三根。 霍辞道:“四根。” 冉绮眼眸亮晶晶的,“我全都要,可以吗?” 实不相瞒,她想拿触手当抱枕,抱着睡觉。 霍辞盯着她看了会儿,转身背对她。 随后冉绮就感到,又有三条“蛇”游向了她,乖巧地钻进她怀里。 四条并在一起,刚好是她能抱满怀的粗度。 她记得之前不是这个粗度。 原来触手的粗细是能变化的呀,冉绮有点惊奇,转念又很开心:他好像知道她想抱着,所以特意变成这样,好贴心哦。 冉绮笑盈盈地在触手上亲了一口,“谢谢哥哥。” 她唇的软,几乎没有延迟地传达至触手长出的脊骨底部。仿佛有些微电流在脊骨上走了一遍,霍辞顿时浑身都绷紧了。 他松开她的脚,逼迫自己入睡,让她也不要再乱动,“睡吧。” 闭上眼,完全浸入黑暗中。 霍辞反而更加清晰得感觉到,她正像树袋熊抱住一棵树般,手臂紧搂着触手,两条腿缠着触手,身体各处几乎都完全与触手贴合。 睡不了。 触手是微凉的,就显得她温暖的身体更加热。 那热度,快要烧着他,烧光他的理智了。 霍辞又睁开眼,盯着黑暗,让自己不要去感受。 冉绮毫无察觉地抱着她的触手抱枕蹭了蹭。 触手竟微微发颤,隐隐发热起来。 她惊讶地又去踢霍辞,“哥哥,你的触手怎么了?” 热乎乎的,还开始发烫,就像昨晚缠住她手腕时那样。 她突然感觉到贴在触手的脸上有点湿黏。在昏暗中虽然看不清,但也知道,它开始分泌像昨晚那样的透明黏液了。 怎会如此。 冉绮担心地道:“是昨晚的药效还没散吗?” 他不会又想吃了她吧? 自从知道人类也可以作为他食谱中的食物,冉绮就总会在他状态不正常的时候,联想到这点。 “不是。” 虽然以前从没这种情况,但它在什么时候会变成这样,霍辞是能感觉出来的。 他转过身来面对冉绮,将触手从她怀中抽离。她轻抵在他腰背的脚,自然地抵到了他的腹部。 触手分别缠住她的脚踝,用力一拉。 冉绮低呼一声,身体便撞进他怀里,两条腿像刚刚缠触手那样缠着他。 近距离地对上他的视线,他眼中带着强势的掌控欲,一只手掌按在她背上,不容她再撤退。 他身上的木质香变得馥郁浓烈。 冉绮嗅着香,感受着他的气息,脸热起来。 她的手轻轻抵在他胸膛上,但没有抗拒的意思,脸有点红地调侃他:“霍辞哥哥,你要玩了吗?” 霍辞的手隔着她薄薄的睡裙,在她背上抚动,烫人的掌心让她不由得想往他怀里钻。 他注视她良久,表面平静无波。 内心的翻江倒海,还有霍慈滔天的仇恨与杀意,满腹的挣扎与克制,只有他与霍慈知晓。 冉绮搂住他的脖子,心跳得有点快。 突然,她感到两条发烫的触手,柔韧地缠住了她的双腿,像蛇一样顺着她的腿蜿蜒游动 她惊呼一声,被吓得喊他“霍辞”。 但他还是没有收回触手,安抚般顺着她的背,哑声道:“别怕,不会伤到你。” 冉绮把脸埋在他怀里,娇滴滴地哼唧着,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香气。 可能是香会醉人,也可能是那触手的黏液有什么特别的功效。她越发的晕乎,半梦半醒似的过了很久,睡过去。 霍辞在她睡着后又过了一会儿,才收回触手,抱她去浴室。 他站在门口闭着眼睛,用干净的触手帮她快速冲洗。 可能身体里未必有冲洗干净,但他自制力已到达临界点。 他怕再多看一眼,他会真的不顾一切占有她。 为她换上干净衣服,把她抱上床睡觉,霍辞直接离开房间,去客厅的阳台吹了很久的冷风。 冷静下来后,他才意识到,他没顾得上清洗自己。 回房间拿了套干净衣服,进入房外的浴室沐浴。脱衣放出触手时,他才发现睡衣的裤腰到大腿处都已一片湿,两只触手端部亦有不属于他的粘。 说不清这到底是他弄的,还是她弄的,亦或是两者都有。霍辞平静的心海又翻起波涛,及时止住自己的思绪。 冲了很久的冷水澡,他带着一身寒意在客厅的沙发上入睡。 清晨,冉绮醒时睡在沙发上。 她意识还朦胧,腰臀腿都发酸。坐起来时,还感觉贴身布料上有不少冰冰凉凉的黏。 她知道霍辞已经给她清洗过,这显然是他不方便清理,所以留下的。 已经快中午,霍 辞去上班了。 桌上除了他留下的字条,还有他给她准备的早餐。 冉绮缓了会儿,稍微清醒些,选择先去浴室洗澡换衣服。 眼前有弹幕飘过: 【霍老板真守信用,说把绮宝抱出来,还真给抱出来了】 【不抱出来怎么办呢,让霍慈质问“白天还和我甜甜蜜蜜的我女朋友,晚上怎么睡在我死对头床上”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富我了,明明是同一个人,这样说起来变得好禁忌哦。话说绮宝走路姿态有点不对劲,昨晚黑屏了吗!】 冉绮:你眼好尖。 不过——“没有。” 弹幕: 【你骗人,我不信】 【昨晚在房间里,我看着绮宝和霍老板在被子里大半天都不黑屏,应该真的是没做什么。】 【可恶,都躺到一张床上了,竟然什么也不做!霍老板,你算什么男人!】 【其实黑屏了的,就是光线太暗,大家可能看不清。但是我盯着看了好久,大概在半夜的时候,终于黑屏了】 【我也看到了嘿嘿嘿,光线暗得我眼睛都快瞎了,看到黑屏的那一刻,我知道,一切值得】 冉绮:……只是黑屏,为什么说得你们好像亲眼看到了什么一样。 “他真的没有做什么。”是触手做的。冉绮不再和弹幕胡扯,冲进浴室洗澡。霍辞的触手好会分泌黏液哦,她洗了好久,洗完换上一整套干净衣服,舒服多了。 她浑身轻松地躺到沙发上,打开电视,一边看新闻,一边吃早餐。 她吃第一口,就觉得这早餐应该是霍辞做的。和点的外卖不同,口感清爽,食材用料都非常讲究。 她开心地全部吃完,打算去楼下找傅含星和段心竹聊天。 刚把餐盘放进厨房,让机器清洗,就听见门口传来响动。 她困惑地往门口看了眼。 门打开,一道高大身影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在客厅扫视一圈,看见厨房里的她,快步向她逼近。 “霍……” 冉绮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她分不清这时出现的是霍辞还是霍慈。 只觉得他好可怕,眉眼阴沉,下颌与唇线皆锋锐地绷紧。 给她的感觉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天黑欲坠。 压抑的气场中,甚至有杀意。 冉绮害怕地想要后退,但知道他这时候心情不妙,躲避他,恐怕会更让他生气。 她主动上前抱住他,把脸贴在他胸膛上,问道:“你怎么回来啦?” 他垂下的手攥紧,嘴角扯出个讥讽的笑,“知道我是谁吗,就抱上来。” 冉绮:“霍慈。” 他只要显露出表情,开口说话,她就能分清楚了。 霍慈昨晚听到了,她会叫霍辞哥哥。 所以她说霍慈,就是他。 他突然觉得,这名字真他妈的让人烦躁! 一旁运转的机器发出水声,他瞥了眼,里面是正在清洗的餐盘。 他知道,那之前装的是霍辞亲手给她做的早餐。 她吃完了,霍辞给她做的东西。不,不仅是霍辞给她做的东西,还有霍辞的触手,她也吃了。 霍慈咬紧牙关,攥紧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 霍辞能想明白的,他也懂。 是他自己挖了个坑,骗她说他和霍辞是同个人,才让霍辞…… 这屋里霍辞和她触碰过的一切东西,此刻在他眼里都变得无比可憎。 他冲动地想砸碎这一切。呼吸沉了两息,终究还是克制住,抬手用力地抱住冉绮。 他把脸埋在她颈间,沉闷 的嗓音微颤:“你喜欢我吗?” “喜欢呀,怎么了?” 冉绮安抚地拍拍他。 她喜欢他,却也对霍辞说喜欢。 霍慈把脸埋得更深,抱她的力道加重。他像是想融进她的身体,又像是想让她融进自己的身体。 他的手臂用力到发抖,听到她疼得低呼,又立刻放松,顿时宛若被抽空了力气般,整个人无力地压在她身上。 他真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他连愤怒都不能向她展现,更无法对她诉说。 冉绮温声哄他道:“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是啊,不开心。 何止是不开心! 他简直有了想死的心,想要就这样和她死在一起,立刻独占她。 这样,霍辞就再也不能插足他们之间! 霍慈放在她身后的手幻化,将变成锋利如刃的触须,又按捺住。 杀了她,怎么能呢? 他做不到。 她又关心地问了他几句,得不到回答,干脆就这样吃力地任他靠着。 他听见她哄他:“没事的,不管发什么不好的事,都会过去的。” “我会陪着你的。” 这话说得真好听。 她会陪着他,陪着他这副躯体。 可不管躯体里是他,还是霍辞,她都会陪着。 他逃避不了,唯有解决。 没错,解决。 他该让她更倾向他。 让她在这副身体陪在她身边的时候,无论操控者是霍辞还是霍慈,心里记挂的都是他。 霍慈仿佛想明白了,缓缓抬起头,对冉绮扯出个笑。 他眼里生出了淡淡笑意,可眼底的红像是刚哭过,又像是渗出了血。 有点吓人。 冉绮踮起脚,要他低下头来,心疼地摸摸他的眼睛,关切地问道:“好点了吗?” 霍慈突然靠近,在她脸上轻吻。 冉绮愣了下,亲回去,一吻落在他嘴角。 唇与唇相碰,软得他眼眸微眯。霍慈舔了舔唇,呼吸沉沉,“你待会儿陪我去公司吧。” 他想,由他操控身体的时候,他要她时时刻刻都在身边。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她眼里也许就能多一分他。 冉绮犹豫道:“霍辞什么时候醒?我去公司,万一他在公司醒来,不就发现我了吗?到时候我该怎么说呢?” 霍慈顿感讽刺,面上不显,“没事,就说你是为了类人贝去公司的。” 对了,霍辞抓了只类人贝。 她想去看看那是不是小珍珠呢。 冉绮问:“我去公司可以看类人贝?” “可以。” 她笑起来,“那我可不可以把傅含星和心竹姐也带上?” “可以。” 霍慈让她坐到沙发上去,在她身前蹲下,双手放在她的膝盖上,“不过,去公司之前,我想把一样东西放在你身体里,可以吗?” 阴暗浓稠如沼泥的卑劣与期盼,在他心里肆意疯长。 他已经完全放弃压制情绪,也无所谓霍辞察觉到他的意图后,顿起的狂躁。 冉绮疑惑:“什么东西?” 霍慈更加靠近她,道:“之前,你吃下去过的东西。” 冉绮下意识想到昨晚霍辞的触手,脸有点热。不对不对,不可能是这个,昨晚是霍辞又不是霍慈。 她继续想,想到她第一次见他,咬下他一截触须。 脸上的热褪去,冉绮不可思议地道:“你的手指?” 她的反应,是抗拒的意思吗? 霍慈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