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衣》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 ? 《姜拂衣》作者:乔家小桥 文案 姜拂衣是胎穿,从蚌壳里出去后,就和她母亲一起被囚禁在海底。 她母亲不知被囚禁了多少年,疯疯癫癫。 有一天突然清醒了一会儿,对她说:“咱们这个种族啊,心脏可以拿来铸造宝剑,且可以再生。当年你爹经过这片海,我看这小子骨骼清奇,日后必成大器,便费心将他俘虏,剜心铸剑赠他,盼望他早日学成归来,救我出海。” “我虽然忘了他是谁,却感受到他已经成为至尊多年,你出去问问他,为何还不回来救我。” 姜拂衣:“我该怎么和爹相认?” 母亲:“母女连心,他手中剑是我的心,只要你出现在他附近,他就能认出你。” 姜拂衣被母亲送上陆地,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修仙界。 然而…… 这好几个跳出来对她流露出“母爱”的仙魔大佬是怎么回事? 姜拂衣:我老妈是懂投资的! …… 可惜的是,大佬们全都忘记了手中剑的来历,其中也包括她的亲爹。 直到姜拂衣也剜心铸过一次剑,才终于知道她们这个种族,心脏再生是有副作用的。 每一次再生之后,都会遗失一部分记忆。 与获剑之人,彼此相忘。 …… 男主(燕澜):忘得挺好,才让我有机可乘。 阅读指南: 1,微偏群像,不是大女主爽文,慢热成长流。 男主无趣话不多,保姆,钱袋子,主打一个陪伴。 2,以走剧情为主,剧情有笑有刀,只能保证男女主He。 3,关于女主种族设定,这个种族是天生的铸剑师,心脏是能再生的剑石。种族有男有女,他们正常取剑石没有痛感,铸的剑可以给任何人,全凭各自用途(最初是用来控制剑傀。) 4,女主老妈投资成功五柄剑,无主剑和友情赠剑不算。 5,女主的穿越设定,只为解释她从海底上岸之后,有个基础的三观。因为在蛋壳里孕育太久,前世基本忘记,和土著没有任何区别。 内容标签: 仙侠修真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拂衣,燕澜 一句话简介:姜拂衣寻爹记 立意:爱与传承 作品荣誉 姜拂衣自幼跟随疯癫的母亲,被囚禁在海底。有一天母亲忽然清醒,告诉她,她们都是心脏可以拿来铸造宝剑的石心人。当年她父亲路过这片海,被她母亲看中,投资赠剑,期盼他学成之后,回来相救,却再无音讯。姜拂衣被母亲送上了岸,开始寻父之旅,因此结识肩负守护使命的燕澜,以及一众小伙伴,相互扶持,不断成长,并发现母亲的赠剑对象竟然不止一个……本文构思新颖,文笔流畅,不失为一篇佳作。 第1章 石心人 ——“阿拂,醒醒。” 姜拂衣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像条刚被捞出水的鱼,大口喘着气。 她好像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但这不可能。 她早就上岸了,而她母亲还被困在极北之海。 …… 姜拂衣活了两世。 上一世仅是个朝九晚五的普通人,这一世不知是胎穿还是投胎,总之没喝孟婆汤,清晰的感受了一回生命体被孕育成型的奇妙过程。 小小的躯体被紧紧包裹着,无法动弹,也没有视觉,只能隐隐听见涌动的水声,误以为是在母亲的肚子里。 于是安心等待降生。 本以为最多也就十个月,谁知一晃几十个月过去,毫无动静。 一度怀疑是不是投胎成了哪吒。 漫长的等待,使得姜拂衣的时间观念越来越淡薄,有关前世的记忆也越发模糊。 终于有一天,一双纤细的手将她无边黑暗里捞了出来,她才知道自己并不在母体内。 孕育她的,是座巨大的蚌壳。 装扮邋遢却过分美丽的女人将她抱入怀中,痴痴笑笑的喊着“小宝贝”、“小珍珠”。 姜拂衣的茫然不安逐渐被抚平了,身体的本能告诉她,两人是母女关系,这一点绝对不会有错。 只是她为何会在蚌壳里? 她们娘俩并非海妖,为何生活在海底? 父亲呢? 可惜她母亲说话时常前言不搭后语,给不了她任何答案。 直到姜拂衣尝试跃出海面,险些被一道天雷劈死,才明白母亲是被封印在海底的。 之所以疯疯癫癫,可能是被封印的太久了。 姜拂衣出生于封印之后,天雷禁制对她也有一定的作用。 好在封印的海域辽阔,终日戏水逐浪,又有鱼群相伴,日子倒也不算太难过。 姜拂衣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设定。 毕竟不接受也没办法。 转机出现在姜拂衣十一岁那年。 惊蛰之夜,血月当空,海上掀起了极强的风暴。 冲天而起的骇浪,犹如远古巨兽,意图撕裂苍穹,吞噬万物。 姜拂衣正瑟瑟发抖,藏身的蚌壳被她母亲撬开:“阿拂,咱们石心人这一族啊,心脏可以拿来铸造宝剑,且可以再生。当年你爹经过这片海,我看这小子容貌出众,骨骼清奇,日后必成大器,便剜心铸剑赠他,盼望他早日学成归来,救我出海。” “我虽记不清你爹姓谁名谁,家住何方,却感知到他已经成为至尊多年,我送你上岸去问问他,究竟遇到了什么难题,为何还不回来救我。” 当时姜拂衣以为她又在发疯,惯常配合着问:“哦,那我该怎么和爹相认呢?” 她说:“母女连心,你爹手中之剑是我的心,只要你出现在他附近,他定能感应到你。而他若是出剑,你也同样会有感应。” 说完,一手扣住姜拂衣的肩头,另一手高高举起,并拢双指,指尖凝聚起一团剑气,化为一面厚实的伞剑光盾,带她一跃而起,从海底冲出海面。 原本四散的雷暴迅速汇聚,接连撞击在伞剑上,爆发而出的光芒,使得海面亮如白昼。 姜拂衣被溅了一脸滚烫的鲜血,终于意识到母亲这回并不是在闹着玩儿,她确实清醒了。 可惜连句道别的话都来不及说,便被母亲塞进一个光球内,打飞出去。 姜拂衣回身趴在光球内壁上,惊恐的望着十数条寒气森森的冰晶触手,自水下蜿蜒伸出,趁母亲全力击飞光球时,紧紧缠住她的四肢,将她冻成一尊冰雕,拖入海中。 姜拂衣先前偶尔会想,设下封印之人还算仁慈,给了囚徒那么大一片海。 原来被束缚的冰雕才是封印的初始形态。 日积月累,封印松动,母亲挣脱了第一重束缚,方能在海底自由活动。 为了送她上岸,力量消耗过甚,再次被打回原型。 如此急迫,又付出这般惨重的代价,恐怕让她上岸质问父亲是假,想趁今夜海上风暴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 削弱封印,将她送出囚笼才是真。 越是如此,姜拂衣越是要去寻找父亲。 无论前路多难,她也要为母亲讨一个回答。 然后…… 然后呢? …… 上岸之后的事情,刚从噩梦中惊醒的姜拂衣一时想不起来了。 头痛。 浑身痛。 周围黑暗,压抑,憋闷,她似乎正躺在一个逼仄的密闭空间里。 像极了当初在蚌壳里孕育的时候。 姜拂衣有一刹的恐慌,她该不会已经死了,再一次投胎了吧? 她试探着伸出手,触摸空间木质的内壁,这好像是一口棺材。 姜拂衣尝试着想要推开棺盖,稍一使力,心口剧痛袭遍全身,她几乎要大喊出声。 姜拂衣错愕着将手放在胸口。 惊了,她的心脏被利器扎穿一个血窟窿,已经不再跳动了。 所以才被谁盖棺下葬? 对方是想要她的命,刀子才朝她心口捅。 却又不知道她是石心人,心脏掏出来之后都还能慢慢再生,这个血窟窿自然也可以逐渐修复。 之前她昏迷不醒,应是在自我疗伤。 姜拂衣反倒安心不少,不再努力去回忆往事,等心脏修补好之后,自然而然就会想起来的。 她闭上眼睛继续休息,母亲虽未教过,但本能告诉她,睡着之时更容易修复。 极度虚弱的状态下,姜拂衣很快入睡。 恍惚之中,隐约又听见一声呢喃。 ——“阿拂,醒醒。” 姜拂衣再次惊醒。 “嘎吱”。 棺材盖突然遭外力掀飞。 正值晌午,骤然洒下的炽热阳光,似细细密密的针,姜拂衣被刺的双眼吃痛。 她硬撑着不闭目,只为第一时间看清开棺人的模样。 结果大失所望,眼前是个浑身血污的年轻男人,并不是她母亲。 柳藏酒半蹲在棺材边,微微垂首,也在打量棺中少女。 十七八岁的模样,本该鲜葱似的水灵,脸色却惨白的像鬼,也更突出她优越的五官。 尤其是眼睛,又圆又大,两端微尖上挑,是双乌黑漂亮的杏核眼,纯粹且勾人。 和他记忆中的“柳寒妆”不太一样,但他姐姐原本就擅长帮人改头换面。 给自己换张更年轻更貌美的脸,很合理,很正常。 “三姐。”柳藏酒极度疲惫的眼睛里,闪出几抹璀璨星光,“我终于找到你了。” 姜拂衣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我是藏酒啊,你离家时,我才五岁。”柳藏酒耐着性子解释,“这些年来你音信全无,大哥说你已经死了,我不信,偷跑出来寻你。” “长久?”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语气也不像撒谎,姜拂衣拧眉回忆她的海底世界,“你难道是我上岸之前养的那只绿毛螃蟹?” 柳藏酒:“?” 姜拂衣:“那是紫毛海马?彩毛海胆?” 柳藏酒:“……” 他脸色渐变:“柳寒妆?” “你认错人了。” 姜拂衣虚弱无力的躺在棺材里,“麻烦帮我把棺盖重新阖上,我需要继续闭关,谢谢。” “不可能!”像是担心姜拂衣会自己爬起来阖棺,柳藏酒抓紧棺材边,“我会认错人,但千灵族的宝物不可能找错人,是它一路指引我来到这里。” 姜拂衣掀起眼皮儿:“你说的是居住在万象巫里的千灵族?” “不然这世上还有几个千灵族?”柳藏酒诉苦,“你不知道,我为了偷……借到他们的相思鉴,吃了多少苦。三姐,你别闹了。” 姜拂衣知道千灵族,也知道相思鉴。 这个种族在古时候被称为巫族,相传他们天生灵体,大多数族民一生至少觉醒一种天赋,为己所用。 小到草木之灵,大到四象神兽、风火雷电之力。 高级的巫,甚至能够与神灵沟通,预知天道气运。 只不过这些辉煌都是从前了,如今早就一代不如一代,能觉醒些常见又强悍的狮子豹子之力,已经算是其中挺不错的了。 因此又被嘲讽为半妖族。 但不管怎样落魄,他们手里的灵宝数量,整个云巅国倾一国之力也比不上。 相思鉴是其中较为知名的宝物,有寻人的能力。 姜拂衣隐约想起来,她上岸后,也曾想过前往万象巫,求用相思鉴寻找父亲。 总比四处溜达,等着父亲感应到她靠谱得多。 但她当时身在云巅国东北边陲,而万象巫却在云巅国西南边境,分处两个极点,相距一百多万里,没有高阶飞行法宝,路上要走十几年。 跑过去人家也不一定借给她。 万一再被他们看破了她是石心人,怀璧其罪,便先放弃了。 姜拂衣狐疑着看向柳藏酒:“当真是相思鉴指引你来的?” “你瞧清楚,我一路追着相思鉴,千灵族一路追着我。”柳藏酒拨开额前沾了血的乱发,露出额角一条狰狞伤口,又指了指身上多出开裂的法袍,“你若不是我的亲人,我说我要找我姐,它为何来找你?” 姜拂衣瞳孔紧缩,自己的确不是柳寒妆,但还真有可能是他的亲人。 这柳藏酒,没准儿是她父亲背信弃义另娶他人,生出来的儿子,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身体似乎没那么痛了,姜拂衣拉着棺木边缘坐起身。 正欲询问他的来历,却见柳藏酒伸出手,掌心显化一柄剑,展示给她看:“喏。” 姜拂衣:“……” 简直哭笑不得:“柳公子,那宝物唤作相思鉴,鉴,它是一个铜制的水盆。并不是宝剑的剑。” 能不能靠点谱。 柳藏酒像被点了穴,呆愣半响才道:“你、你确定?” “确定。” “但我进入宝库,跪下喊了一声‘相思鉴’,是它自己冲破法阵飞出来的。”柳藏酒被搞糊涂了,“若不是为我寻姐,它为何一路飞奔向你啊?” 他歪头审视姜拂衣,“你难道是这把剑的主人?” 姜拂衣蹙起眉,目光再次落到剑上。 普普通通,剑柄没有任何纹路,剑鞘也毫不起眼。 姜拂衣伸手想去拿,柳藏酒大方递过来。 姜拂衣拔剑出鞘两寸左右,凝眸感知。 凝视的久了,感知到此剑一直在释放丝丝缕缕的灵力,源源不断的往她胸腔里挤,协助她修补心脏上被刺穿的窟窿。 难怪她会觉得痛感减轻了一些,难怪她会在朦胧之时,听见母亲在呼唤她。 原来,是母亲的心剑。 第2章 千灵族 “还真是你的剑?”柳藏酒瞧不见那些灵力,但从姜拂衣拔剑出鞘那一瞬,已然确定她与此剑渊源颇深。 因为他一路上试着拔过许多次,纹丝不动。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 “是我母亲的剑。”姜拂衣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谢了,我欠你一个恩情。” 柳藏酒烦躁的摆摆手,他这一路挨了不知多少毒打,最后竟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姜拂衣收剑入鞘,贪婪的贴在胸口。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良药,可以助她加速复原。 姜拂衣再次确认:“柳公子,你当真是在千灵族的藏宝库里获得此剑的?” “不然呢。”柳藏酒伤的不轻,全靠一股气劲儿撑着。如今功亏一篑,撑不住了,在棺材边坐下来休息,“十层宝塔,逐层分品质,这柄剑位于第九层。” 奇怪,在姜拂衣的印象中,千灵族碍于体质,很少人修剑。 她不猜测了,柳藏酒说千灵族的人马一直在抓捕他,想必很快赶来,当面询问便是。 姜拂衣趁着空闲,打量几眼周围。 原来她被葬在一个草木蓊蔚的山谷中,坟前没有立碑,略有些潦草,但棺木材料却是上等。 再看坟头上疯长的草,估计被埋四五年了。 而这些年因为心脏停止跳动,她的身体也会暂停生长。 刚才拔剑时,姜拂衣从剑身上窥见容貌,估算出自己大概“死”在了十七八岁。 也就是说,她上岸至少十年了? 柳藏酒沮丧完之后,开始对姜拂衣生出几分好奇心:“小姑娘,你小小年纪究竟得罪谁了,狠毒到将你活埋?” 姜拂衣比他还想知道:“我记得我刚才说过,我是在闭关养伤,你怎么知道我是被活埋的?” “我认错相思鉴,你就认定我是个十足的蠢货了啊?”柳藏酒难堪捂脸,指着棺盖上一排钉子,“二十一颗散魂钉,这是要你不得来生,你闭关会这样咒自己?” 姜拂衣:“……” 是谁这么恨她? 刀子往心口捅,还要她魂飞魄散? 可惜这散魂钉对石心人好像没有一丁点的用处,她甚至都感知不到。 难怪母亲放心将十一岁的女儿扔上岸,她们这个种族的生命力实在旺盛。 姜拂衣想起有一回,她询问母亲被封印的原因,母亲哈哈大笑:当然是因为我太强了,有人怕我把天给捅个窟窿。 指不定不是发癫。 姜拂衣收回心思:“这是哪儿?” 柳藏酒:“六爻山。” 姜拂衣不知六爻山的位置,但距离千灵族所在的万象巫不会太远。 否则心剑感应不到她。 柳藏酒兀自猜测:“难道是千灵族干的,杀人夺剑?” 话音将落下,自上空压下来一声嘲笑。 ——“好一个贼喊捉贼。” 被抓了一路,这声音柳藏酒太过熟悉,当即一个激灵,拔腿就跑。 为时已晚,周围四个方位凭空冒出来四个奇怪装扮的人,统一戴着半边狰狞面具,一套行云流水的仪式,便在山谷上空结出一张闪着电弧的灵力网。 同样被网在内的姜拂衣抬起头。 只见半山腰横长着一颗松树,有个身形颀长的男人立在树干上,戴着一副遮掩全部容貌的面具。 那面具像是以某种凶兽的头骨打磨而成,凸眼尖牙,令人悚惧。 他浓密的乌发披散在面具两侧,双耳躲藏于发窝内。 又裹一件贴满黑色鹤羽的披风,立领,将脖颈捂得一点皮肤都瞧不见。 很符合姜拂衣对巫的了解,打扮越诡异,遮掩的越严实,在族中身份地位越高。 柳藏酒被不断收束的灵力网逼迫,不得已回到姜拂衣的棺材边,抬起头,疑惑问:“燕澜,你们这次竟然追来的那么快?” 而且之前交手许多回,从没见他们使用过这张灵力网。 在下方控网的千灵族人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之前是故意放缓速度呢?” 柳藏酒微微愣。 姜拂衣坐的有些累,仰靠着棺材:“你在偷盗相思鉴之前,是不是曾找他们借过?” 柳藏酒并不是真的贼:“男儿膝下有黄金,我都给他们跪下了,还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依然被他们赶了出去,迫于无奈才去偷的。” 姜拂衣摩挲手中剑:“他们知道你偷的不是相思鉴,想瞧瞧这柄剑主动离开,究竟打算偷跑去哪里。” 柳藏酒将信将疑:“那一路跟随我便是了,姓燕的隔三差五追上来揍我一顿怎么说?” 尽管有些残忍,姜拂衣依然实话实说:“若不抽你几鞭子,你又岂会马不停蹄的赶路,节省他的时间?” 她抬头望向高处树干上的燕澜,像是询问他对不对。 燕澜默认:“也有这一路过于无聊的原因,找点儿乐子。” 声音从厚重的面具下发出来,有些瓮,冲淡了原有的戏谑。 却足够将柳藏酒气个半死! 他一张脸憋的通红,奈何自己偷宝在先,心中有愧,强忍住咒骂他的冲动,怒道:“宝物在此,打也挨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我仅奉命抓你回去,该如何处置,不归我管。”燕澜讲完这句,不再理会他,看向棺材里坐着的少女,“姑娘,我方才远远瞧见你拔出了这柄剑?” 姜拂衣不答反问:“能不能让我见见剑主?” 燕澜疑问渐浓:“你求见他作甚?” 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姜拂衣自然不能随意诋毁大佬的名声:“私事儿,不方便告诉太多人,我希望可以和剑主私下里聊一聊。” 燕澜摇了摇头:“恐怕不行,家父身为我族大巫,已经将近二十年不曾见过外人了。” “家父?”这次轮到姜拂衣微微怔,“你是剑主的儿子?” 果然还是背信弃义,另娶他人了? 燕澜朝她伸出手:“我相信你与他并不是一伙的,将剑还来,你可以自行离去。” 姜拂衣浑身疼的厉害,心中又烦闷,懒得与他过多废话。 她以手中剑作为拐杖,支撑自己站起身,艰难的从棺材里翻出去,挪到一片空地上:“你下来,我先和你聊聊吧。” 燕澜也不想与她多费唇舌的模样:“有话但说无妨。” 姜拂衣睇他一眼:“你确定要我当着大家的面,讲述我与你父亲之间的私事儿。” 燕澜本想说“事无不可对人言”,但他从姜拂衣的眼神里,读出了非常真诚的……警告。 犹豫几瞬,他自树干上一跃而下。 外披的羽毛法衣骤然化为一对儿庞大的黑色翅膀。 燕澜落在姜拂衣面前,翅膀重新收拢为披风:“姑娘有话请讲。” 姜拂衣虚弱无力,险些被他的翅风扇倒,稳住才说:“我娘告诉我,这柄剑的主人是我爹,他得了我娘的好处,许下了承诺,却又背信弃义,要我来讨个说法。” 燕澜陷入沉默,两三息后才笑道:“想求见家父之人多如过江之鲫,我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4 自幼听惯了各种谎言,但如此离谱的,还真是第一次。” 随后笑意瞬间收拢,他言辞冷厉,“诋毁我族大巫,你可知是死罪?” 刷! 姜拂衣当着他的面,再一次拔剑:“离谱?你既问我为何有本事拔剑出鞘,可见不是谁都能拔出来吧?” 她递过去,“你能么?拔给我看看?” 燕澜稍稍低头,却迟迟不接,也不言语。 “看来是不能。”姜拂衣收回剑来,继续充当手杖,“因为此剑最初的主人是我娘,赠给了她看中的男人。” 燕澜终于开口:“姑娘,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家父绝不是背信弃义之人。” 姜拂衣嫌他啰嗦:“是不是误会,待我见过剑主自有分晓。” 她心中其实也有怀疑,剑修剑不离身,那位大巫却将此剑置入藏宝库内,令人想不通。 更要去亲口问一问。 “若你父亲也是从别处得来的,我也好知道是谁,才能继续去寻我那个混账爹。” 短暂的沉默过后,燕澜依然拒绝:“家父一生几乎没有离开过万象巫,接触外族女子的机会少之又少。我不可能凭你一面之词,便带你去打扰他清修。” 好难沟通的犟种,姜拂衣挑了挑眉,眼尾挑起一抹调侃:“你究竟在怕什么?世人皆知你们万象巫宝物众多,你该不会是怕我认祖归宗,往后和你争家产吧?” 燕澜:“……” 姜拂衣:“除非你现在杀我灭口,否则,但凡我还剩下一口气,爬也会爬去你们万象巫,找你父亲问个清楚明白。” 她扬起剑鞘,指向先前躺过的棺材,示意他连灭口工具都是现成的。 隔着狰狞面具,姜拂衣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想看。 僵持之后,燕澜妥协了:“我带你去见我父亲。” 他私心也想知道这柄剑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3章 万象巫 姜拂衣呼了口气,目望燕澜对族人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收网。 头顶上的灵网并非法阵,而是一件法宝,以柳藏酒为中心迅猛收束。 柳藏酒不知是累了,还是明白跑不掉,没有抵抗,任由化为绳索的灵网绑住他的双手。 燕澜转过身:“走吧,随我回万象巫。” 姜拂衣喊住他:“先等一下。” 燕澜稍稍偏头:“他千里送剑,你莫不是想要为他求情?” “不着急,更何况你不是说了,处置的事儿不归你管。”姜拂衣有件更亟不可待的事情,“咱们能不能先去一趟最近的城镇,找间客栈,我想先洗个澡,换件衣裳。” 她身上穿着一件碧绿色的纱裙,胸前大片陈年血迹,像是沾染上的污渍,并没有触目惊心的视觉效果。 只不过在棺材里躺了四五年,一股子腐朽气味。 最好再跨个火盆,去去晦气。 “那倒不必如此麻烦,六爻山距离我族领地,并未超过星启阵的范围。” 燕澜边回应,边祭出一面星盘,默念几句法咒之后,将点亮的星盘朝向斜上方丢掷:“去!” 星盘倏然变大,似一面铜镜悬在低空,中间逐渐虚化,变成透明色。 是个通往万象巫的连接法阵。 燕澜展开黑羽翅膀,飞到铜镜面前时,才想起来姜拂衣连站都站不稳。 他俯身:“姑娘需不需要帮忙?” “不必。”姜拂衣提起心剑,在掌中打了个旋,指向铜镜。 心剑会意,将她带离了地面,飞向铜镜,与燕澜擦肩而过,第一个冲入镜面。 …… 姜拂衣越过传送法阵时,脑海里忽然回忆起年幼时,母亲曾经给她讲过的一个睡前故事。 是有关千灵族的来历。 母亲说,古时候这个世界是属于神族的,神族创造万物,万物繁衍生息。 后来世间浊气渐重,妖魔四起,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神族受损,不得已搬去了一个新的世界。 千灵族那时候还叫巫族,他们其实也是人类,却独得神的眷顾,被赐予了一定的天赋,族中每个人都是能力超凡的巫。 神族去往域外时,本想带走他们喜爱的巫族。 但巫族仍念着自己是人,自愿留下,守护苍生,与人族共进退。 神族便留给他们一件神器,是一盏天灯。 若世间出现难以对抗的灾难,巫族便可点燃天灯,放飞灯魂,与域外神族取得联络,求助于神族。 但随着时间流逝,巫族传承更替,他们身上被神赋予的能力越来越弱。 每隔几百年,上千年,才会出现一个有能力将天灯点燃的大巫。 等族群里的普通人数量,已经远远超过天赋者时,他们没有脸面继续自称巫族,才决定更名为千灵族。 意思是万物有灵,他们现如今却只能引动千灵。 而他们衰落之后,族中众多自古传承下来的旷世宝物,就成了各方势力眼里的香饽饽,无论人魔妖,都想要来分一杯羹。 一千年前,他们终于顶不住压力,投靠了距离最近的邻居,七境九国里实力最强的云巅国。 以上交天灯为代价,保下了万象巫。 姜拂衣当时缠着母亲,希望她多讲一些,母亲却说是有个人讲给她听的,只说了这些。 如今想来,这个给母亲讲故事的人,估计就是燕澜的父亲,千灵族里那位大巫。 才会对巫族的历史,知道的这般清楚。 …… 穿过法阵之后,姜拂衣落在一个圆形的祭台上。 放眼一望,着实有些惊讶。 万象巫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个族群一贯是避世的态度,他们偏居一隅,遵循着森严又古老的族规。 给外界的感觉极为诡秘。 从燕澜几人的装扮上,确实如此。 姜拂衣以为巫生活的地方,也该是挂满鸟兽骨头的原始丛林、幽深洞穴。 竟是个规整阔气的城市。 分上下两层,下层街道纵横,高楼林立,充满着俗世人间烟火气,应是给普通族民居住的。 上层则是宫殿样式,恢弘大气,美轮美奂。 却也不会遮住下层的阳光,因为上层的宫殿与宫殿之间,都是用镂空的桥梁相互连接。 那些桥梁,无一不是上等的灵玉。 姜拂衣所在的祭坛,正是被四架长桥拱卫而起。 她仔细瞧了半天,周围的灵玉连一丝瑕疵都挑不出。 姜拂衣知道千灵族宝物多,真没想到他们还这么有钱。 先前她只是调侃燕澜,现在禁不住怀疑,燕澜迟迟不肯带她来确认,该不会真怕她来争家产吧? “何人擅闯万象巫?!” 四方守卫察觉星启阵出现异动,立刻从长桥上围过来。 姜拂衣连忙回到祭坛正中央。 燕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5 澜也恰好从阵法里出来。 姜拂衣忙不迭躲去他背后。 守卫们慌忙收回攻势,转为双臂抱肩,躬身行礼:“少君,您回来了。” 燕澜吩咐:“你们去找两个侍女,带这位姑娘……” 姜拂衣连忙打断:“不必了,正事儿要紧,先带我去见你爹吧。” 之前以为回来万象巫需要长途跋涉,才想着先洗个澡,现在已经抵达,没有什么比见那位大巫更重要的。 何况姜拂衣还有点儿小心机。 倘若那位大巫真是她爹,刚好留着这满身狼狈给他瞧瞧,自己上岸之后为了寻他吃了多少苦。 为母亲讨个说法以后,再为自己索要点儿补偿,不过分吧? 燕澜却说:“要拜见他,你我至少需要等待一个月。” 姜拂衣旋即皱眉,又想耍什么花样? 燕澜解释道:“家父不在城中,他身在魔鬼沼,那里的魔毒瘴气,还需要一个月才会开始消散。” 姜拂衣重复:“魔鬼沼?” “嗯。”燕澜不紧不慢地道,“我族归降云巅国之后,族中有一部分巫不服管教,叛出族群,一起进入不远处的魔鬼沼,因此我族现如今有两处聚集地。” 姜拂衣:“你爹去管教他们了?” 燕澜沉默片刻:“家父生于魔鬼沼,是那群叛乱者的首领,一直都是。” 姜拂衣:“?” 怎么有点子听不懂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瞧他并不想多提的态度,姜拂衣也不多问,提议道:“一个月太久了,我心急,想必你也心急,不如你把相思鉴拿出来给我用用,至少咱俩先确认下,他是不是我那个混账爹。” 燕澜又摇了摇头,依然是那副不紧不慢的腔调:“我拿不出来,相思鉴不在族中,十几年前被天阙府的府君借走了,至今不曾归还。” 姜拂衣:“……”小子,我怀疑你在耍我。 她还不曾开口,刚从法阵落地的柳藏酒先大喊一声:“什么?相思鉴既然借出去了,之前我问你借时,你为何不告诉我?” 燕澜淡淡道:“我若没记错,你只跪下问我借,一句也不曾问过相思鉴还在不在。” 柳藏酒真要吐血了,额角刚要愈合的伤口,一下子崩裂开。 岂有此理! 哪怕自己有错在先,柳藏酒也要出手教训这个王八蛋一顿,让他知道自己这一路,也有在让着他! 正要挣开绳索,姜拂衣按了按他的手臂:“燕公子若是告诉你,相思鉴在天阙府,你会不会去偷?” 柳藏酒:“先借,不给再偷。” 姜拂衣:“天阙府不是万象巫,无论你有什么理由,一旦闯了云巅国大国师无上夷的府邸,必死无疑。” “呵,也未免太小瞧我。”柳藏酒话是这么说,但终究没再继续挣脱绳子。 燕澜朝姜拂衣看了一眼,意味不明。 姜拂衣往桥上走,打算跟着守卫离开:“几位大哥,麻烦带路。” 没辙,只能先在这住上一个月,刚好养养身体。 她才刚踏上玉石桥,桥对岸迎面走来一个戴着全遮獠牙面具,包裹也挺严实的人。 瞧着身形,像是个女人。 姜拂衣手里的“拐杖”微微颤,这是杀意。 燕澜恭敬行礼:“您提前出关了?” 守卫们也跟着行礼:“大长老。” 愁姑周身伴着强大的压迫力,继续朝姜拂衣靠近,冷冷道:“少君,她身上有股呛鼻的死人味道,您感知不到?” 姜拂衣的心脏明明已经停止跳动,却在听到“死人味道”四个字时,仿佛狠狠跳了一拍。 燕澜的嗓音也微微有些发紧:“我知道,我是亲眼看着她从棺材里出来的,我猜,她应是个尸傀邪修。” 姜拂衣:“……” 感谢,不必费心编谎话了。 愁姑仍在缓慢逼近姜拂衣,席卷的威势愈发猛烈,厉声质问道:“少君既然知道,为何不就地格杀,还将她带回万象巫?” “她虽修邪功,却不是坏人。” “你如何确定?” “凭她可以拔出我父亲的剑。”愁姑移动时,燕澜也已经慢慢走到姜拂衣前方,阻挡住迎面而来的杀意。几经犹豫,当众说道,“她或许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愁姑身形一顿,脚步终于停下了。 她仰头,难以理解的看向燕澜:“少君,如今万象巫是个什么情况?您究竟知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第4章 量天赋 “事情是这样的……” 燕澜压低声音,三言两语讲了讲姜拂衣的事情。 愁姑听罢气笑了:“你爹是个混账东西不假,抛妻弃女的事儿也绝对干得出来,但他绝对不会违背祖训。” 巫族男女,一生只允许有一个伴侣。 一旦拜过神灵,哪怕走到最后貌合神离,也是自己挑的,自己受着,绝对不能反悔。 “他但凡稍微懂点变通,咱们也不会如此头痛。” 燕澜“嗯”一声:“我也不信,但我不信不代表此事绝无可能。人家既然找上了门,又真能拔出剑,总要给人家个说法。” “说法?找你爹要说法?”愁姑的视线绕过他,落在姜拂衣身上,有些幸灾乐祸,“又是一个想不开的。” 姜拂衣:“……”听起来不太妙,种种迹象表明,那位大巫好像是个很难搞的人。 愁姑又指向姜拂衣:“你随我走。” 燕澜阻拦:“我的家事,我来处理就好。” 愁姑道:“您先管好您自己吧,您可知道,您外出的这段日子,猎鹿又觉醒了好几种天赋,一直捂着不说,就是想等您回来,当面给你难堪。” 远处有人禀告:“少君,大祭司有请。” 愁姑叹了口气:“动作真快,您前脚刚到,连喘口气儿的时间都不给。” 燕澜安慰她:“无妨的,我已经习惯了。” 又偏头对姜拂衣道,“姑娘,你且在此安心休养,一个月后,等魔鬼沼的毒瘴散了,我派人通知你。” “多谢。” …… 姜拂衣目望燕澜和愁姑离开,说着话往最高处的巍峨宫殿走去。 柳藏酒也被押入牢房。 燕澜已经点明了姜拂衣的“身份”,守卫待她毕恭毕敬。 侍女引路时,也时不时偷眼打量她。 路上连续冒出来好几个巫,无一不是席卷着杀气,直往姜拂衣面前冲。 都被侍女拦下。 得知有燕澜作保,才诧异着离去。 姜拂衣一路有惊无险,总算明白燕澜为何会犹豫将她带回万象巫验证。 她以为自己悄默默来,若找错了人,并不会影响对方的名声。 却原来千灵族对她现如今心跳暂停的状态如此敏感,燕澜早知道根本瞒不住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6 ,必须坦白,才可以护住她。 姜拂衣领了他的好意,尽管她并不害怕。 遇上再强的敌人又如何,她现如今已经是个死人状态,顶多挨打时会痛罢了。 就像现在,每走一步路,都似钝刀刮骨,凌迟割肉。 一进客房里,姜拂衣立马抱着心剑趴在床上,闭上眼直哼哼。 疼啊。 真的好疼。 而且她的身体好像只剩下痛感了。 侍女送来瓜果点心,她毫无食欲,强撑着吃一口,咽不下去直接呕吐。 心心念念想泡个澡,侍女请她试试水温,她也分辨不出来冷热。 麻木着冲洗了下,姜拂衣擦干长发,换上万象巫为她准备的簇新衣裙,坐去妆台前,捧着铜镜认真自窥。 小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之后这张脸,果真没令她失望。 只是苍白的也未免太像女鬼。 姜拂衣扒拉了下妆奁盒,仔细涂些口脂,总算是有了点鲜活生气。 试想一下,心脏破个窟窿都这样痛苦。 母亲剜过心,岂不是更难受。 但这笔账却不能算到她爹头上,因为母亲赠剑的动机原本就不纯粹,是在买股投资。 因此姜拂衣形容自己的爹,向来只用“背信弃义”一词,而非“负心汉”。 她只是更清晰的感受到了,母亲想要逃出牢笼的迫切心愿。 可她又能做什么? 她爹若不愿意插手,她这个“逃犯”甚至都不敢靠近极北之海。 姜拂衣其实很迷茫,丢掉的十多年记忆,未来的路,都令她很迷茫。 她从妆台离开,重新躺去床上。 许久睡不着,脑海里突然蹦出了“无上夷”这个名字。 刚才燕澜说起相思鉴借给了天阙府的府君,她几乎不用回忆,立刻知道那人是无上夷,云巅国的大国师。 像是迷雾里刮起一阵风,姜拂衣想起当年自己上岸之后,第一个想去找的人,正是这位天阙府君。 其实,与极北之海接壤的国家有好几个,不知母亲是故意还是随意,将她送去了云巅国的边陲。 她便先从云巅找起。 又从好些个说书人口中汇总,云巅国内,能被称为“至尊”的男性大佬真是不少,其中剑修又占绝大多数。 无论正邪,只看年纪,这些大佬都有可能是她父亲。 尤其是天阙府君无上夷,据说出身贫寒市井,没有任何家世背景,却在年少时便得一柄神剑傍身,凭借此剑所向披靡。 可能性最大。 姜拂衣决定先去找他。 再一个,天阙府位于神都,神都是云巅国权力的最中心,那里大人物云集,找错了还能就地换人。 然而从她落脚的边陲小城,前往云巅神都,走大道共二十三万九千里。 姜拂衣没有飞行法器,也没有云巅国的货币。 她不穷,储物吊坠里的宝物琳琅满目,都是她在海底捡来的,绝大多数只能在海里使用。 比如可以化出鱼尾的鲛珠,能够搅动风浪的蛟龙鳞,上岸之后没有一点用处。 也不敢兑换银钱。 她那会儿还是个孩子,母亲常年发疯没教过她太多术法,冒然拿出这些极北之海的土特产,哪怕只是一颗珍珠,都有可能惹上麻烦。 毕竟海里最不缺的就是珍珠,能被她挑出来收藏的,各个又大又圆。 姜拂衣只能扮成一个小乞儿,硬着头皮出发。 刚行了没多久,有天乌云压顶,她坐在屋檐下避雨,闲着无聊摊开了手里的地图研究路线。 又一个避雨的小乞儿凑过来,指着地图上被标注的红圈:“你也要去神都?” 姜拂衣抬头,先瞧见一双润亮的眼睛。 即使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也遮不住这双眼睛里的光泽。 姜拂衣像是在重复他的话:“你也要去神都?” 他自来熟的在她身边坐下:“对,去神都拜师。” 想到这里时,姜拂衣的心脏突然痛到仿佛要撕裂开,忍耐力如同风暴里的茅草屋,瞬间溃不成军。 昏了过去。 …… 昏睡没多久,姜拂衣被一阵敲门声唤醒了。 “谁?” “是少君派我来的。” 姜拂衣起身开门,瞧见门外站着一名穿紫衫的年轻女子。 没戴面具,只用浅蓝色的轻纱遮住鼻尖以下,露出大部分的美貌。 她笑着自我介绍:“我叫休容,听说你之前已经见过我娘,她这人脾气有些冲,没吓到你吧?” 原来是愁姑的女儿,姜拂衣不愿多站,转身进去坐下:“燕公子有事儿找我?” “燕公子?”休容走进来,顺手关了房门,“姜姑娘,燕不是少君的姓。” 姜拂衣一愣:“那他姓什么?” “我们千灵族没有姓,名字皆由卜卦得来。”休容走来她身边,“少君说你伤的不轻,我略懂些医术,便让我来瞧瞧能不能帮上忙。” “谢谢,不过用不着。”姜拂衣不敢让她瞧,她瞧了也没用,“我修的是邪功,死不掉,会慢慢自愈。” “我也不敢乱给你治疗。”休容莞尔,“但我觉醒的是一种草木灵,虽不厉害,却可以帮人止痛。” 姜拂衣心动抬头:“止痛?” 休容伸出手,掌心浮现出绿色的微小颗粒。 姜拂衣认真感知,确实是无害的草木之灵。 休容只是吹口气,那些绿色颗粒发出荧光,跳跃着飞向姜拂衣的灵台。 如同久旱逢甘露,姜拂衣还真觉得通体舒畅不少,笑容也多起来:“依我看,休容姑娘觉醒的这种天赋才是最实用的。” 休容得到夸奖,愉悦的直挑眉毛,又给姜拂衣多吹了些草木灵。 姜拂衣连声道谢,最后见她满头大汗,又连声说“可以了太感激了。” 休容不好意思起来:“倒也用不着谢我,你若真是少君的妹妹,那便是我应该做的。” “哦?哦!”姜拂衣了悟,眼前这位可能是未来大嫂。 休容眼尾染上红晕:“亲事尚未定下,你莫要乱喊。” 姜拂衣眨了眨眼,她好像没喊出来? “不过……”休容在她对面坐下,微微绞着手指,担忧地道,“不知少君能不能渡过这一关,他若过不去,让出少君之位……而我娘是大长老,如今族中能与我匹配的,只能是我族少君。” 姜拂衣凝眸:“让位?” 休容反而奇怪的看着她:“少君已经当众认下了你,你竟然不知道?” 姜拂衣:“……”他没认吧,只说疑似。 休容:“整个万象巫所有人都知道,少君至今没有觉醒过任何天赋,哪怕是最差的那种。” 姜拂衣刚认识燕澜不超过半个时辰,哪里会知道这些。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7 休容:“猎鹿又觉醒了好几个天赋,方才少君从祭台直接被大祭司喊去了神殿,你也不想知道他在神殿的遭遇?问都不问一句?你这妹妹一看就是假的吧?” 姜拂衣真是服气,她是来认爹的,又不是来认哥的,至于了解那么多? 休容见她对疑似的“哥哥”如此不上心,似乎有些生气,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 姜拂衣被迫听了许多燕澜的事情。 但也有收获,了解到不少那位大巫的生平。 那位大巫名叫剑笙,正如燕澜说的,出生于魔鬼沼,几岁就觉醒了天赋,一直是那群叛族者里、不,是整个千灵族武力最强的大巫。 而燕澜的母亲则是万象巫的前任少君。 她自幼体弱,甚至没有自保能力,却拥有种族千年难遇的天赋。 她能够点亮天灯,与域外神族沟通。 还征服了叛族者的首领,令剑笙不再抵触云巅国,率众离开魔鬼沼,重新回到万象巫的怀抱。 因此千灵族曾经短暂的恢复过荣光,无人敢欺。 可惜好景不长,二十年前,云巅国从国库中取出了万象巫上供的天灯,希望这位前少君可以点燃天灯,给神族传递一个信息。 当时前少君正值孕期,本就身体羸弱,使用过天赋之后,大抵是灵力耗尽,早产而亡。 至于剑笙,一直是个不愿归顺云巅国的刺头,肯定一早就持反对态度。 在妻子死了之后,他重新回去魔鬼沼,和没骨气的万象巫彻底决裂。 都很合理。 但他带走了一切,却唯独没有带走刚出生的燕澜,将燕澜留在了万象巫。 起初没什么,魔鬼沼毕竟环境恶劣。 可身为两位超级大巫的儿子,燕澜至今没有觉醒任何天赋。 便开始出现各种诋毁的声音。 “他们说少君不是魔鬼沼那位的亲生儿子,所以才不带走他。”休容气愤道,“肯定是猎鹿那伙人散播出去的,猎鹿一直对少君之位虎视眈眈。” 姜拂衣拧起眉:“我看燕澜虽没有觉醒天赋,实力却是不弱。” 休容不满意她的用词:“何止是不弱,少君自小就勤修苦练,哪怕猎鹿觉醒再多天赋,也不是他的对手。但身为我们巫族的少君,没有天赋,如何服众?若不是少君的位置,是他德高望重的母亲传给他的,他早被逼迫着让出来了。” 姜拂衣附和着点了点头。 休容担忧:“如今你能拔出魔鬼沼那位的神剑,少君却不能,这流言更要甚嚣尘上。” 姜拂衣蹙起眉。 休容双眼倏然一亮:“姜姑娘,不如你去帮帮少君吧?” 姜拂衣不解:“我?怎么帮?” 休容指着窗外:“这会儿他们都在神殿,猎鹿肯定会当众使用灵珑,那是一件检视我族天赋的法宝。你不如过去检视一下,若也无法点亮灵珑,少君的压力将会小一些,说明魔鬼沼那位的孩子,有可能天生觉醒的晚。” 姜拂衣道:“但我若是不小心将灵珑点亮了,燕澜岂不是更惨?” 休容摇头:“这个几率非常小,因为你只有一半巫族血统,就算点亮,也是非常微弱,不仔细看察觉不到,灵珑一直归我娘保管,我可以让娘动些小手脚。” 原来还能动手脚啊,姜拂衣托着腮,忽地瞟她一眼:“休容姑娘,少君面具下那张脸,是不是特别丑陋?” 休容被她问呆住:“你为何这样问?” 姜拂衣抿了抿唇:“我必须考虑另一种情况,燕澜长得太丑,你其实并不想嫁,便撺掇着我主动前去神殿,摸一摸你口中的灵珑,点亮它。” 休容无语的模样:“我不是告诉你了,且不说你不能确定身份,即使真是我们的族人,凭你区区半血,你点亮灵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能想到的,神殿里那些长辈难道想不到?所有人都知道我点亮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的验证,究竟有什么意义?” 姜拂衣心道自己只是心脏破了个窟窿,并不是缺了脑子,“我想,我一定会超出众人预料,点亮灵珑,因为……” 休容的表情一滞。 姜拂衣指了指自己的灵台:“方才休容姑娘为我止痛,可是接连输送了大量草木之灵给我啊,再加上你有本事在灵珑上动手脚,我‘觉醒’的天赋恐怕还不低呢。” 如此一来,姜拂衣能拔出神剑,还能点亮天赋,是剑笙的女儿无疑了。 而燕澜恰好相反,拔不出剑,还没有天赋,肯定不是剑笙的儿子。 这就证明前少君与人私通。 燕澜是凭借他母亲留下来的威望,才坐稳这位置。 母亲威望扫地,燕澜势必要让出少君之位。 好笑的是剑笙有没有私生女,却没人在意。 因为他生来就是个叛族者。 休容掐住手指:“我……” 姜拂衣一副头痛的模样:“事关你心爱的少君,我亲爱的大哥,我不能随意冒险,你说是不是?” 房间内的气氛降至冰点。 良久,休容原本的娇俏模样消失,声音也冷了几分:“那我便不打扰妹妹休息了。” 真是不沉住气,姜拂衣略微试探,就露了馅。她啧啧称赞道:“难怪休容姑娘不用戴面具,我原以为是你在族中地位太低,没想到是因为懂得变脸啊。” 休容被气的俏脸当真变了色,拂袖离去。 姜拂衣摆摆手:“慢走不送。” 哎,岸上的世界果然复杂。 往后这一个月,怕是不得清闲。 说什么来什么。 不多时,门外再次响起声音:“姜姑娘,大祭司有请您前往神殿。” 第5章 寄魂族 “知道了。” 姜拂衣没怎么犹豫,拄着剑出门。 身为燕澜盖章的尸傀邪修,住在上城对她身体无益,姜拂衣被安排在下城居住,需要通过城市四角的登云梯才能上去。 登云梯是开放的,并无守卫,但下城的族民绝不会偷着上去,甚至连靠近也不敢。 万象巫内遵循着严格的等级制度,任何越界行为都将遭受重罚。 而对柳藏酒这种外来偷盗者,反而会宽容许多。 概括的说,他们宽以待人,严于律己。 能够接受燕澜这种毫无天赋的人成为少君,姜拂衣大抵可以了解,燕澜的母亲,那位能够点燃天灯与域外神族沟通的前任少君,在众族民心目中的分量。 “这是在做什么?”姜拂衣迈出院落之后,瞧见外面长街上密密麻麻全是人。 他们纷纷仰着头,她也仰起头。 人群中突然又爆发出一阵喜悦的惊叹声。 很快,姜拂衣的视线定格在一个悬浮于高空的圆球状发光物体。 白玉材质,类似于滚灯结构,散发出紫色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8 的光芒,应该就是灵珑。 滚灯旁飘着一个人,半遮獠牙面具,手是露在外面的,正覆在滚灯上。 估计是休容口中的猎鹿,通过灵珑检测出了挺强的天赋。 究竟有多强,姜拂衣看不懂灵珑,不知道。 她竖起耳朵听。 既然是预谋已久,必定安排了人在族民里拱火。 “这是猎鹿大人今年觉醒的第五种天赋了吧,还是纯正的紫色。” “这样下去,最多再有三年,便能晋升为大巫?” “猎鹿大人今年才二十二岁,二十五岁成为大巫的人,百年来屈指可数啊。” 随后话题自然而然落在燕澜身上。 倒不敢当众质疑他的身世,诋毁前任少君。 那些都不过是雪上霜。 一直觉醒不了天赋,才是燕澜最大的硬伤。 …… 等灵珑光芒熄灭,猎鹿飞回到神殿外的小广场上,落在他父亲、千灵族二长嵇武身边。 嵇武满意的捋了下露在面具外的胡子尖,大声道:“之前少君怎么承诺来着?我儿成为大巫那天,您会让贤,不知还算不算数?” 愁姑冷冷道:“等你儿子成为大巫再说。” 嵇武“呵”了一声:“无非也就是两三年的事儿,非得硬撑着也不知图什么。” 他声音压的很低,也只有身边几位长老听见,不敢传到内殿大祭司的耳朵里。 毕竟燕澜如今仍是少君,以下犯上的罪名,他承担不起。 神殿内。 大祭司声音苍老:“少君,您确定这个担子,您一定要背?” 燕澜:“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哪怕是担子,我也不放心交给任何人。而且,他们不配。” “不再等等了?以您千年罕见的天资,迟迟不觉醒,或许是再等一个奇迹……” “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微乎其微不是么?” 大祭司叹了口气,双手结印。 丝丝缕缕的雾气飞向燕澜的灵台。 “孩子,此物一旦入体,不死不休啊。” 燕澜自殿内走出来,朝着猎鹿道了声“恭喜”,才看向嵇武:“我讲过的话,自然算数,而且您说的对,确实不用等到猎鹿成为大巫那天。” “哦?” 嵇武语调里的期待快要压不住了。 燕澜提醒:“我的承诺有个前提,是我始终无法觉醒任何天赋。” 嵇武承认:“不错,但凡您觉醒一种,哪怕是灰色,我都再无二话。” 燕澜朝灵珑走去:“那便是了,我此番外出抓捕窃贼柳藏酒,数次交手的过程中,已经觉醒了天赋。” 此话一出,一众长老们都愣了愣。 在他们愣神的时间里,燕澜已经跃入灵珑所在的镂空高台,毫不犹豫的伸手覆了上去。 灵珑沉寂的如同死物。 所有人都在看笑话。 除了姜拂衣。 她难以置信的眨眨眼,她看到什么了? 燕澜这是在……作弊? 嵇武正想笑,却见灵珑竟真被点亮! 虽然骤闪骤灭,但那光芒刺眼,令人无法忽视。 下方的族民顿时沸腾起来。 “灵珑是不是亮了?” “好像还是金色?” “不、不可能吧??” 嵇武喝道:“绝无可能!” 金色是最强的天赋,有能力点燃天灯。 燕澜的母亲正是金色天赋,而数千年来,从没有连着两代人传承这种天赋。 嵇武瞪着愁姑:“灵珑一贯由你保管,说,你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愁姑从怔愣中清醒:“你觉得我能动得了金色的手脚?” 嵇武:“……”不信,肯定是作弊! 他准备上前去检视灵珑,岂料灵珑竟然再度爆发出光芒,仍然是耀眼的金色,且不再是昙花一现,持续闪耀。 时值傍晚,云霞之下,犹如新生的烈阳,照亮了整个万象巫。 直到燕澜收回手,灵珑余光仍在。 无论上层的宫阙,还是下层的楼阁,鸦雀无声。 一片寂静之中,年迈的大祭司缓慢从宫殿里走了出来,停在灵珑面前。 他颤巍巍高抬双臂,朝天空行了个敬神礼:“上神庇佑,我族之幸。” 话音落下,各位长老们,包括茫然的嵇武,也跟着恭敬的做出敬神礼。 他们整齐划一:“上神庇佑,我族之幸!” 族民们浩浩荡荡的跪下,伏地高呼:“上神庇佑,我族之幸!” 原本淹没在人群里的姜拂衣,一瞬变成一个突兀的存在。 她站在乌泱泱的跪拜者中,听着此起彼伏、喜极而泣的“上神庇佑,我族之幸”,只觉得头皮发麻。 不得了,她好像一不小心,得知了一个大秘密。 当燕澜伸手覆在灵珑上时,她看的清清楚楚,从他体内分离出去一道烟雾状的残影,钻进了灵珑里。 那玩意儿姜拂衣见过。 极北之海下方有个残破的建筑遗址,那些残垣断瓦上留存着许多古老的壁画,其中有一副,正是介绍这种生物。 寄魂族。 它们寄生于其他物种的魂魄里,以魂魄为食,直到蚕食干净,再换一个宿主。 通常寄生的都是普通人,因为但凡有点修为的人妖魔,都有能力将它们绞杀,以至于这种生物至今已是非常罕见。 除非主动供养。 比如,燕澜的母亲养一只寄魂,长久以魂魄喂食,寄魂将会吸收她的一些天赋力量。 现在这只寄魂寄生在了燕澜身上,他便可以使用寄魂里残存的天赋。 假设的再大胆一些。 巫族早就没有能够觉醒金色神力的大巫了,改族名,应该就是那个分界线。 最后一个拥有神力点天灯的大巫,怕族民失去信仰,怕巫族不再受世人敬畏,更怕无法再与神族联络,令这方世界成为一座孤岛,于是豢养了一只寄魂,将自己的能力啃食下来,留给后人使用。 寄魂实际上成为一个保存天赋的法宝。 是个很好的办法。 代价就是后世的使用者,需要以魂魄供奉,终身遭啃噬之痛不说,还容易短命。 所以前任少君身体羸弱,点过一次天灯之后,再也供养不起,早产而亡了? 姜拂衣乱七八糟的猜测着,忽然疑惑起自己怎么会看到寄魂? 在场诸多大巫都瞧不见,她为何能看到? 因为她现如今的状态不正常,是个“死人”? “我的新主人。” 一缕烟从灵珑里飞出,灵珑金色的光芒彻底熄灭。 大地重归黑暗,它飘在燕澜身边,幻化出一只爪子,指着下方人群里突兀站着的姜拂衣,“她好像可以看到我……” 姜拂衣被它这一指,有些做不出反应。 尤其是燕澜居高临下朝她望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9 过来,携着浓郁的戒备。 隔着恐怖的面具,姜拂衣感觉自己久不工作的心,大概要被吓得再度跳动起来。 倏地,燕澜从上空跃下。 黑翅展开,落到姜拂衣面前。 她周围都是族民,燕澜没有落地,停在她头顶附近,却是仰头对那些长老们说:“不必让她去摸灵珑了,如今我已不再惧怕魔鬼沼的毒瘴,这就带她前去验证,究竟是不是我族子民。” 星盘一掷,前往魔鬼沼的传送通道打开。 他俯身抓住姜拂衣的手腕,将她拔出了人群,往通道飞去。 姜拂衣耳边还在回荡着“上神庇佑,我族之幸!” 她也在心中默默喊了一声:“上神庇佑,魔鬼沼那位大巫一定得是我亲爹啊!” 不然,姜拂衣就得想想该怎么逃命了。 这家伙只是觉醒不了巫的天赋,实力却比在场的所有大巫加起来都更可怕。 不然,大祭司绝对不可能越过一众天赋觉醒者,将祖宗传下来的寄魂交给他。 第6章 魔鬼沼 夜幕笼罩着万象巫,街上的族民沉浸在兴奋中,许久才散去。 愁姑将灵珑带回府邸,喊来自己的女儿:“休容,你都看到了吧,你还有什么话讲?” 愁姑和前少君是金兰姐妹,将燕澜视为己出,也一直想将女儿和燕澜凑成一对。 但女儿不愿,瞧不上觉醒不了天赋的燕澜,说辞是她得为了下一代着想,不能太过自私。 愁姑被堵的哑口无言,知道女儿是在埋怨她。 愁姑的丈夫是个外族人,还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才导致休容觉醒的天赋不佳。 女儿要选猎鹿,那便选吧,猎鹿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为人处世不算太差。 天子骄子,不愿屈于人下,想抢少君的位置能够理解。 但女儿帮着他一起对付燕澜,多少次令燕澜当众难堪,现在更是要将他逼到绝境里,愁姑不能忍。 教训过,惩罚过,但都无济于事。 休容闲闲倚着栏杆,睇一眼灵珑:“娘,这其中有蹊跷。” 愁姑无语:“连你也怀疑我动手脚?” 休容知道她办不到:“真正的觉醒,点亮灵珑并无耗损。燕澜若是搞鬼,必遭反噬。所以他点亮灵珑之后,一刻也不敢停留,立刻找借口逃去了魔鬼沼。但魔瘴之毒他根本抵抗不住,只能带着姜拂衣先在外围待着,我已经派人去往魔鬼沼外围,瞧他在不在便都清楚了。” “你……”愁姑被她气的头痛,“你这臭丫头,究竟想怎么样?” 休容走过去挽住她的手臂,抱怨道:“娘,是女儿问您要怎样。猎鹿才是您未来的女婿,您那故去的好姐妹重要,女儿的幸福便不重要了?” 愁姑揉着太阳穴:“我就不懂了,少君究竟哪里不好?你小时候不是挺喜欢他的?” 休容笑道:“您身为长辈,觉得他好很正常,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我最清楚他有多无趣。” 愁姑其实多少能理解一点。 巫族男多女少,休容身为大长老的女儿,又漂亮,自小就被猎鹿几个捧在手心里。 唯独燕澜从来不会惯着她。 “女儿……” 休容打断:“好了娘,他若真有本事,我们赢不了。没本事,无非是让个位置罢了。以我们之间的情分,您还担心我们会害他性命?其实啊,您最好希望燕澜是作弊,自从咱们更了族名,能觉醒金色天赋的巫,哪个不是短命鬼。” …… 魔鬼沼。 半空中出现一道水漾波纹,两道身影倏然浮现。 燕澜依然紧抓住姜拂衣的手腕,带着她向下坠落。 姜拂衣察觉到异常,这好像不是落地,而是失去控制的“坠落”。 她连忙扬起另一条手臂,高举起心剑,减缓降落的速度。 但燕澜仍在坠落,身体的重量迫使他松开了手,下坠速度变得更快。 姜拂衣哪有余力管他,反正这个高度也摔不死。 距离地面两三丈时,燕澜似乎骤然苏醒过来,翅膀扇动,直立落地之后,向前一个趔趄,随后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姿态。 姜拂衣落在他身边,才瞧见一串血珠子从他面具里滴落下来。 待他气息稳一些,可以站直之后,姜拂衣才问:“你没事吧?” 燕澜摇摇头:“点亮灵珑,虚耗过度罢了。” 姜拂衣猜是反噬,刚接手寄魂,就释放那么多力量,遭受反噬很正常。 只不过,反噬的程度超出她的想象。 姜拂衣原本的畏惧之心少了许多,燕澜现在的状态,没比自己强多少。 她提议:“那先休息一下?” 燕澜稳了稳心神,往前走:“不必了,我没事,此地不宜久留。” 稍后估摸着会有人来,不能让他们看到他还停留在这儿。 姜拂衣见他脚步虚浮,踉踉跄跄。 再看一眼前方被黑色雾气笼罩的丛林,依稀可见枯木虬枝,似群魔乱舞。 姜拂衣心中没谱,却也只能跟着走。 若不信他,就说明她有看到他作弊,知道他是被反噬的。 燕澜提醒她:“魔鬼沼内处处陷阱,你尽量踩在我走过地方,莫要距离我太远。” 姜拂衣正要点头,眼前突然浮现出一长硕大的鬼脸,知道是那寄魂幻化出来诈她的,自然假装看不到。 但也不能完全装作平静,进入丛林时,姜拂衣颤着声音问:“这里叫魔鬼沼,不会真有鬼吧?” 隔了一会儿,听见前方燕澜道:“确实封印着一个上古魔鬼,这些魔障毒气,便是它释放出来的。不过不必害怕,有家父坐镇,它跑不出来。” 姜拂衣听到“封印”两个字,打从心底反感,故意唱反调:“我劝你话别说的那么满,这世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破除不了的封印。” 她不就从极北之海里逃出来了? 燕澜听出她隐含的怨愤,以为她在说被人钉在棺材里的事儿:“抱歉,我说错话了。” 姜拂衣说完已然后悔,和他有什么关系,却又懒得解释太多:“你也不冤枉,因为你之前确实说错了一句话。” “嗯?” “你对别人说我可能是你妹妹,但其实我应该是你姐姐。” 她看到燕澜原本就踉跄的脚步,微微停顿一下。 姜拂衣告诉他:“你还未满二十岁,而我娘孕育我的时间很长。” 蚌壳里不知道待了多少年,“那个时间可以不算,自从我真正降生,来到人世至少也有二十一年了。” 燕澜蹙眉:“不应该,你的骨龄约莫小我三岁。” 姜拂衣试图解释:“那是我……我之前修炼尸傀功,又被封印在棺材里,身体停止生长了。” 燕澜彻底停下脚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0 步,转头看她:“那姑娘身体停止生长之时,可有意识?” 姜拂衣摇头:“沉睡状态,没有任何意识。” “所以你的时间完全停滞了。”燕澜继续往前走,有气无力地道,“我依然比你年长,你我若真同父,我为兄。” “行吧,你是大哥。”姜拂衣搞不懂这有什么好争的,被寄魂反噬的都快晕倒了,还要和她争。 她忽又忍俊不禁,“你这般态度,才多少像一个少年人。” 瞧他这怪异的巫族装扮,音色被骨质面具遮掩,说话做事又老气横秋,若不是休容告知他的年龄,姜拂衣还以为他老大不小了。 燕澜随口问:“哦?那不知姑娘心中的少年人该是什么模样?” 少年人啊? 姜拂衣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又似烟雾般散去,无法再继续捕捉。 她支吾了下:“就像柳藏酒……” 燕澜轻笑一声,接上话:“像他一般冲动妄为没脑子?” 姜拂衣:“……”你挺骄傲啊兄弟。 两人没再继续交谈。 那只寄灵出来试探一次之后,便没了动作。 燕澜也只字不提。 姜拂衣在心里犯嘀咕,他应该是打算找他父亲验证完再说,根据两人有没有血亲关系,区别对待。 所以步伐又虚又急,姜拂衣拄着剑追的挺累。 其实燕澜对此事并不是太过在意,他不认为姜拂衣能够认出寄魂,猜出寄魂的作用。 最重要的是,他处于晕厥的边缘,无暇分心。 燕澜早有心理准备,寄魂融合会是痛苦的,却依然低估了这种仿佛要撕裂灵魂的痛苦。 或者,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然而没有一点办法。 巫族如今能够在夹缝之中生存,保住万象巫这片净土,以及祖宗留下来的灵物,凭借的正是与神族沟通的能力。 是以他们每隔几百年,都要取出寄魂,让世人知道他们还有用处。 能够问神救世。 可惜现如今的人间乌烟瘴气,世人的浮躁与日俱增,只注重眼前利益,几百年实在太久了。 燕澜早该在十岁就接受寄魂,越早被寄生痛苦将越小。 但他自幼过于优秀,这种独特的优秀给了他一种错觉,或许他可以不凭借寄魂,真正觉醒这种天赋。 一直再等。 无论怎样遭人讥讽,他始终相信自己,一直再等。 今日等不了了,不过却与被他们逼迫关系不大,反倒成为一个契机。 “咱们快要到了。” 燕澜停下脚步。 姜拂衣跟得较紧,险些没能及时停下来,撞他背上去。 姜拂衣垫着脚往前眺望,好几十丈外隐约有个山洞:“剑笙前辈住在里面?” 燕澜远远停下来,是想要提醒她:“姜姑娘,家父脾气不是太好,不针对任何人。” 姜拂衣早有心理准备:“你这个‘不是太好’,是不是有一点点含蓄?” 燕澜竟然不否认:“总之,千万注意措辞,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你切记不可随便说出‘背信弃义’四个字,不然的话,我会立刻被他丢到魔沼里去。” 姜拂衣认真点头,被他谨慎的态度激起了一丝紧张,但是:“为什么我骂他,他丢你?” 燕澜:“因为他就是这样不可理喻。” 姜拂衣:……“我懂了。” “那走吧。”燕澜领着她继续朝山洞靠近。 姜拂衣刚拄起心剑,却见燕澜再度停下来,且原本因为反噬微弯的脊背,紧绷的似一张拉满的弓。 姜拂衣以为有什么邪祟靠近,警惕着贴近他:“怎么了?” 旋即听见两人背后突兀地响起一声质问。 ——“我背信弃义,不可理喻?” 第7章 溯溪泉 背后果然不能议论人。 一刹那,姜拂衣的脊背绷的比燕澜还更直挺。 脚下夯实的黑色土地突然软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向下陷落。 燕澜已经提醒过,姜拂衣本以为将会陷入泥沼,却是“噗通”一声入了水。 水极冷,比极北之海的冰川水还更刺骨。 水底似乎有股吸力,不断将她向下拉扯,需要耗费不少力气才能上浮。 姜拂衣虽然身体虚弱,却是在海底长大的,迅速调整身姿,顺水势蜿蜒而上。 她仿佛有鳃,在水中不必掐诀闭气,浮出水面之后,呼吸仍是平稳正常的。 仰起头,姜拂衣通过逐渐狭窄的甬道,看到一方圆形的夜幕。 原来她被扔进了水井。 井口有水波状的封印法阵,飞不上去。 姜拂衣正想说这位剑笙前辈果然不可理喻,两个词都是从燕澜口中吐出来的,却施法将她扔来井中。 哗…… 燕澜浮出了水面。 比起来姜拂衣的如鱼得水,他就显得狼狈许多。 不停微微喘着气,可见游上来的多不容易。 姜拂衣呆了一瞬,不是意外他也被丢下了井。 燕澜的面具不见了,估摸是为了减少在水中的阻力,被他摘下来扔掉了,露出轮廓立体的一张脸。 都说眼睛直通心灵,姜拂衣看人一贯先看眼睛。 他的睫毛根部极为浓密,且眼窝微深,使得他黑亮的双瞳瞧上去过于深邃。 还挺像这口深不见底的井。 再多就看不清了,夜间井下,井口的封印还压制了目视。 而且水井上细下宽,他背部贴在井壁上,恰好躲在阴影里。 燕澜稳住之后,也看向姜拂衣。 刚才在水下,燕澜原本想去拉她一把,竟看到她毫无压力的游了上来,且姿态灵动优美,宛如鲛人游龙。 姜拂衣假装看不懂他眼中的猜测,转身,从井中央游去他对面的井壁,也学他背靠井壁。 两人都躲在阴影处,被井口洒下来的月光隔开。 姜拂衣将脸上的乱发别去耳后:“这样看,剑笙前辈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可理喻,你瞧,他这不是一视同仁,将咱们都扔下来了?” 燕澜抬头望向井口:“很不可理喻,往常我这样讲他,早就被他折磨惨了,今日他竟这样大发善心,主动为我们疗伤。” “疗伤?”姜拂衣经他提醒,想起来先前自己泡澡完全感知不出水温,如今泡在这井水里,却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而且这份寒冷,压制住了原本的痛感。 姜拂衣伸手覆在胸口,心脏上的窟窿,竟然在成倍复原。 好生神奇。 “这是什么水?” “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溯溪泉。我族除了天灯之外,第二件至宝,同样是神族留下来的,能够净化魔鬼沼内那只恶鬼的戾气。”燕澜闭目调息,借用泉水调节所遭受的反噬。 “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1 那我真是沾了你的光。”姜拂衣也赶紧闭上眼睛,吸收泉水的力量,修补自己的心脏。 燕澜不这样认为:“我想,我是沾了你的光,家父懒得出奇,轻易不会外出走动,却突然出现在我们背后,应是被你吸引出来的。” 看来,她是自己亲妹妹的可能性极大。 姜拂衣心中也是这样想的,母亲说过,当她出现在父亲周围时,父亲能够感应到她。 她说:“但愿如此。” 随后两人专注吸收泉水灵力。 哗…… 静谧之中,姜拂衣倏然听见对面又有动静。 她睁开眼睛,刚好看到燕澜伸手往脸上摸,眼神有几分错愕。 看来她猜错了,面具并不是燕澜自己摘掉的,他直到此刻才发现面具没了。 察觉到姜拂衣的视线,燕澜迅速低头,透出一股无所遁形的慌乱。 姜拂衣纳闷:“怎么,你们难道有族规,不能被外族人看到你这少君的脸?男人要被挖眼睛,女人必须嫁给你?” 燕澜:“……” 他又勉勉强强的抬起头,“没有,只是一时不太习惯。” 姜拂衣松口气:“吓死我了。” 稍后若是证明了两人不是兄妹,赖上她了怎么办。 井口飘下来一个声音:“小丫头,我儿子有这么差劲?” 姜拂衣忙不迭抬头。 身穿粗布麻衣的剑笙在井口上蹲着,月光笼罩着他灰白相间、以一根桃木簪半绾的长发。 他将心剑平放在膝盖上,两只手则抓着燕澜的面具把玩。 上岸十多年,心心念念寻找的目标人物近在眼前,姜拂衣屏住呼吸,许久才道:“多谢前辈为我疗伤。” 剑笙低头审视:“你为何会拿着我的剑?” 燕澜凉凉道:“姜姑娘不只拿着,还能拔出来。” 剑笙颇感意外:“你拔得出来?” 姜拂衣点点头,小心翼翼试探道:“前辈,这是我娘……以自身精血亲手打造的剑,我娘告诉我,这柄剑的主人便是我的亲生父亲,请问,您是从何处得来的?” 剑笙闻言像是愣住了。 燕澜抬头瞥他一眼:“人家找上门来质问,孩儿不得不给人家一个交代,这才带她前来魔鬼沼,打扰您清修。” “原来是你母亲的剑,难怪我会对你有种奇怪的熟悉感。”剑笙自言自语了一句,又说道,“泉水每次不能泡太久,先上来。” …… 姜拂衣去往山洞里换衣裳。 山洞外,剑笙席地而坐,仔细观察手里的心剑。 他面前摆着一个炼丹炉,里面飘出来的却是禽鸟类的肉香味。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燕澜仍是一副湿哒哒的模样,和他讲了讲认识姜拂衣的过程。 剑笙只听不答,眉头深锁,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燕澜越看他的态度越不妙:“难道她所言都是真的?” 剑笙好笑道:“听起来你语气有些酸啊,莫不是在为你娘抱不平?” 燕澜答不上来,因为他好像没有抱不平的理由。 听姜拂衣的意思,她母亲应是认识父亲在前。 其二,燕澜知道自己的母亲一心都放在巫族的发展上,对父亲始终怀着“诏安”和利用的心,本身并无私人情感。 也就无所谓背叛。 “哦,我明白了。”剑笙吹了吹炼丹炉,“你是酸我偏心,对妹妹比对你好。” 燕澜微怔:“她当真是您的女儿?” 不对。 以他对父亲的了解,若真是,不该是这样的表现。 剑笙捡起地上的面具,扔给他:“你少操心我的事儿,先管好你自己吧,别被寄魂反噬死了。也不知这个少君,你为何非做不可。” 燕澜伸手接过面具,并未重新戴上:“大祭司卜算出,咱们巫族又将再起劫难,有灭族之危。先不说少君之位是母亲留给我的,如今万象巫内,除孩儿之外,您说谁还有本事担得起?” 剑笙一听到万象巫就垮下脸来。 燕澜望着丹炉壁孔窜出来的火光:“您也不必数落我和母亲一样,喜欢揽责上身。若有一日万象巫当真面临死劫,我不信您真的会置之不理,放任咱们的族群就此湮灭。” 因此燕澜必须提早亲自挽救,而不是交给那些不如他的同族。 即使真会灭族,也必须是亡在他自己的手中,否则死不瞑目。 燕澜的视线,穿过黑雾飘向这魔鬼沼内的一个隐秘角落:“我们为人间镇守五浊恶世,付出多少心血,做出多少牺牲……” 可世人却为蝇头之利,对他们百般迫害。 若真到了灭族之日,燕澜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打开五浊恶世的大门,引那些“怪物们”再度降临凡尘,来个同归于尽,一起毁灭。 剑笙的声音,将他从遥远的思绪里拉回来:“说句你不爱听的,若真被灭族,那也是万象巫咎由自取。” 燕澜收回视线,看向他。 剑笙冷冷一笑:“咱们巫族原本就该待在与世无争的魔鬼沼内,居住在洞穴里,是他们非得要走出去,建立那舒适阔绰的万象巫。还有脸嘲讽世人争名逐利,他们不也一样吃不得苦。” 燕澜道:“万象巫不挡在前,魔鬼沼又岂会与世无争?而且父亲,世间日新月异,我们的族群若是想要繁衍下去,不可能一直留在魔鬼沼做最原始的野人,落后太多必定挨打,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说出这句话之后,燕澜眉心一蹙,心道一声糟糕。 果不其然,就听剑笙磨着牙道:“留在魔鬼沼,最原始的野人?” …… 姜拂衣换上干净的衣裳,从山洞里出来。 站在洞口,望着剑笙的背影,内心颇为忐忑。 剑笙转头看她,脸上堆满了慈爱的笑意,招招手:“肚子饿了吧,快过来坐下。” 姜拂衣原本一点也吃不下食物,泡过泉水之后,竟然真有了几分饥饿感。 她走过去,围着炼丹炉坐下:“前辈,关于我母亲的剑……” 剑笙低头拨弄炉子里的肉:“不着急,咱们边吃边说。” 姜拂衣已经等了那么久,也不差这一小会儿,坦然接过他递来的碗筷:“那晚辈不客气了。” 夹起一块儿香气四溢的肉正要往嘴里送,想起来燕澜。 姜拂衣左顾右盼:“前辈,燕澜呢?去别处换衣裳了?” 剑笙前辈煮的这锅肉,应是为他二人祛除寒气的,不等着燕澜一起吃,是不是不太好? “你先吃,不必管他。”剑笙头也不抬,淡淡说道,“那浑小子毛病多,自幼不爱吃荤,挑三拣四的,被我丢出去挖野菜了。” 姜拂衣:“……” 立刻低头认真吃饭。 第8章 傀儡术 然而,姜拂衣许久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2 不曾吃过食物,一口肉塞嘴里,腻的有些反胃,想着配点蔬菜确实不错。 但依然吃完了一整碗,由衷赞叹:“前辈的厨艺真不错。” 剑笙却用怜悯的眼神看向她:“你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吧?” 姜拂衣笑道:“您莫要妄自菲薄,也莫要小瞧我,我吃过的珍馐数不胜数。” 岸上各种千金难买的珍奇海产,她自幼当零食吃。 只不过都是生吞,上岸之前从未吃过熟食。 第一次吃蒸熟的肉,腹泻了一整天。 见她放下碗筷,剑笙才将心剑递过来:“你拔给我看看。” 姜拂衣二话不说,唰!拔剑出鞘两三寸。 剑笙凝视剑身:“全拔出来。” 姜拂衣听话照做。 等到长剑完全出鞘,剑笙朝她伸出手,她连忙将剑递过去。 剑笙持着剑柄站起身,眉头深锁,就着月光反反复复的打量。 姜拂衣那颗破烂的心简直要提到嗓子口,焦急等待着,不敢去打扰。 剑笙整整打量了一刻钟:“果然是柄好剑!” 这突兀的一声称赞,将周围枯枝上休憩的黑雀哗啦啦惊走。 姜拂衣的眼皮儿也是重重一跳。 “我早就知道是柄好剑,却从未想过竟这般巧夺天工,仿佛活的一般,蕴含着无限生命力,绝非那种死物生剑灵的名剑可相媲美啊……” 剑笙止不住的连声感叹,“你母亲叫什么名字,哪个种族,住在哪里?是位大铸剑师吧?你知道她是用什么材料铸造出来的?” 这一连串问题,把姜拂衣给问迷糊了:“前辈,这不是您的剑吗?” 为何他像是第一次见到? 剑笙的视线仍凝固在宝剑上,讪讪道:“是我的剑不假,但我从来也拔不出来,今日是第一次见,还真要多谢你。” 姜拂衣:“?” 剑笙解释:“此剑最初是我一位友人赠给我的,他是个男人,并不是你的母亲。” 姜拂衣立刻问:“您那位友人……” 剑笙明白她的意思:“他叫沈瞻云,云巅四大富商之一,多年前花大价钱从黑市商会买来的,也是因为一直拔不出来,气得不轻,才转送给我。” 姜拂衣此刻的心情,只能用“跌宕起伏”一词来形容。 也就是说,线索到此已经完全断裂了。 沮丧过后,姜拂衣禁不住齿寒。 黑市里买的。 呵。 她冷笑:“所以,我那个混账爹,是怕我娘寻剑找到他,将剑给卖掉了?” 剑笙摇摇头:“除非剑主死了,此剑落在了别人手中。否则,我不相信有哪个懂剑的人,会主动舍弃这般上乘的宝剑。” 死了……? 姜拂衣微微愣,旋即也摇头:“不会的,我母亲说了他还活着,而且已经修炼到了至尊境界。” 心剑虽在剑笙前辈手中,但他拔不出来,母亲通过心剑感应到的,必定是父亲。 而所谓的至尊境界,并不是说这世界的修行者中,有个境界叫做“至尊”。 根据姜拂衣模糊不清的记忆,修行者一共就只有三个大境界:凡骨、人仙,地仙。 其中每个境界也都有划分,比如凡骨内就有九个等级。 只不过同境界内的等级,基本上是根据以往的战绩,人为来划分的。 云巅国为了鼓励民众修炼,壮大实力,由弱水学宫设立了一个榜单。 依照不同名次,定时发放不同的资源。 为了获取资源,很少有人会刻意遮掩实力,除非想要一鸣惊人的世家大族。 但真想一鸣惊人也不容易,这世界绝大多数的修行者都处于凡骨境界。 能突破凡骨,成为人仙的大佬少之又少。 多半都是各族各派的至尊人物。 地仙就更少了,基本上已经避世不出。 比如剑笙前辈,姜拂衣估摸着他已是半步地仙。 剑笙寻思道:“那你父亲,应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不得不舍弃这柄剑。因为若是弄丢了,是能够追踪的,此剑在我身边数十年,我从未感知有人寻过它。” 姜拂衣抱着剑鞘叹气:“他若拿着剑,我还能凭借剑来寻他,如今剑在我手中,再去寻他,岂不是大海捞针。” 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剑笙走过来她身边:“莫要忘记,我族还有相思鉴能够助你寻人。” 姜拂衣忽又仰起头,眼眸里重新燃起光:“没错,还有相思鉴!” 燕澜说天阙府君借东西从来没有主动归还过,他们派人去要,天阙府要么推三阻四,要么置之不理。 既然剑笙主动提起,姜拂衣央求道:“我会亲自去趟天阙府,能不能求您帮我写封信,为我说个情,借给我用一下?” 剑笙耸耸肩:“小事一桩。” “太感激您了。”姜拂衣吃了颗定心丸之后,问出心中一个小小的疑问:“前辈,先前我能拔出剑,燕澜不可以,他似乎颇受打击。” 剑笙好笑道:“连我都拔不出来,他拔不出来岂不是很正常?” 姜拂衣的重点不是这处:“此剑跟了您几十年,但万象巫好像没人知道您拔不出来?” 连燕澜这个亲儿子都不知道。 剑笙略显尴尬:“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告诉他们,让他们来嘲笑我吗?” “嘲笑?”姜拂衣眨了眨眼,不是很懂,“您并不知道剑鞘里是个什么品级的剑,也不会缺剑,却还带在身边几十年,与此剑磨合,试图拔出来,足见您的毅力,为何要嘲笑您啊?” 剑笙:“……” “哎!这若换成我家那小子,心中必定讥讽我是吃饱了撑的!”剑笙越看姜拂衣越是满心的欢喜。 若真是自己的女儿,那该有多好。 可惜啊,他没有这样的福气。 当然,剑笙心中亦是非常清楚,他多半是受到了剑气影响。 与此剑几十年相处,虽拔不出,依然会受影响。 被操控心境是修者最为反感的事情,但剑笙并不想强行控制这种“心魔”。 并无必要。 对方只是一个受了委屈,可怜的孩子罢了。 “去洞里休息吧。”剑笙将手里的心剑还给她,“要去神都,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不行,留在我这里多泡几天的泉水,我挑一套适合你的傀儡术,你再出发。” 姜拂衣收剑入鞘,站起身:傀儡术?” 剑笙视线下移,看向她心脏的位置:“你走的尸傀道,却连一点傀儡术都不懂,这不是很奇怪?” 姜拂衣立刻会意,他看出自己停止跳动的心脏,并不是尸傀邪术。 “前辈,我……” 剑笙扬起手:“你无需向我解释,我也不是看出来的,我只知道你的心脏有些特别,但又很难察觉究竟是哪种特别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3 。方才你没被溯溪泉吞噬,且浮上来的如此之快,说明你身上并无邪气,不是邪修。” 甚至可说心境纯粹,“相反的,我儿子的状况才更危险,心魔缠身,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我真怕他会……” 姜拂衣松了口气,又听他轻轻叹气,是在为燕澜担心。 燕澜说他父亲脾气不好,分明是诋毁。 有这样慈爱的父亲,姜拂衣觉得自己做梦都会笑醒。 “去休息吧。”剑笙那声叹气像是不存在似的,旋即笑的热情洋溢,“你母亲的剑落在我手中,这份因果便落在我身上。” 虽不出鞘,也当一根无坚不摧的棍子使用了许多年,“修行之人最忌讳亏欠,自然不会放任不管,并不是对你有所企图,放心。” “晚辈明白。”姜拂衣也是打从心底信任他。 从他拿起心剑打量,心剑始终保持安静,姜拂衣就知道,眼前之人对她不会存有什么坏心思。 她再次谢过剑笙,正准备抱着剑回到山洞里去,又听见鸟雀惊飞的声音。 后方有些动静,她转身循声望过去,看到一个逐渐清晰的黑影。 不用想也知道是燕澜回来了。 仍是一身湿衣,头发也是湿漉漉的,右眼下还多了一道血痕,像是经历了一场苦战。 剑笙背起双手,啧啧夸奖:“这次爬上来的很快嘛,‘觉醒’了金色天赋,果然是不一样。” 姜拂衣见燕澜面色不佳,还空着手,当然不会问他怎么没挖野菜回来。 气氛不对,她往山洞后撤。 听见剑笙嘱咐道:“你回来的刚刚好,我正好有事儿和你说,你先回万象巫告诉众人,说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等你俩养好了伤,你带着‘妹妹’去一趟神都,把相思鉴从无上夷那个狗东西手里要回来。” 姜拂衣和燕澜的脚步同时一顿。 姜拂衣连忙拒绝:“不用麻烦燕澜了吧,您写封信还不行么?” 毕竟是万象巫的宝物,天阙府应该不至于霸道到这种程度。 燕澜领悟了其中的意思,既然要去找回相思鉴,说明姜拂衣的生父并不是他父亲。 但父亲决心要管这件事。 这实在令燕澜感到意外:“父亲,您打算让她以万象巫的身份前往神都?” 剑笙摊手:“不然呢,你来告诉我办法,一个‘尸傀邪修’,如何能安稳的走到神都?” 燕澜答不上来,确实不容易。 不然她也不会被人钉在棺材里。 剑笙眯起眼睛:“你不想去?” 燕澜说了声“不敢”:“您第一次交代孩儿办事,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剑笙看上去挺满意他的态度,又转望向姜拂衣,温和笑道:“原本让燕澜去将相思鉴要回来也行,但你父亲在神都的可能性极大,省得多跑一趟……这一路想必艰难,你就以我女儿的身份去吧,我巫族在世人眼中本就诡秘,养个邪修并不奇怪。” 姜拂衣嘴唇微动,却说不出话。 剑笙又提醒:“身份不过是辅助,我自小藏在魔鬼沼里,是个野人,外界知道我实力的人不多,是以才小瞧万象巫。燕澜虽是个可靠之人,却也没怎么出去过,你求人始终不如求己。” 姜拂衣:“嗯。” 她微微垂头,眼眶忍不住发酸。 尽管丢了十年的记忆,但此刻的情绪告诉她,除了母亲,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真诚的善意。 第9章 音灵花 “你还有疑惑?”剑笙见她垂首呆立,许久没有动作。 姜拂衣忙回神,抬起头时,脸上已经瞧不出任何复杂之色:“那我先去休息了。” 说完,她回去山洞里,躺在石床上。 身体困倦,但无论怎样放空思绪,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怀疑可能是吃得太饱了。 山洞外,剑笙再度围着炼丹炉盘膝而坐。 炉子里这锅肉因是禽鸟类,剥离出许多细碎的骨头,剑笙以鸟骨代替蓍草,起了一卦。 燕澜走去他对面坐下:“您难得起卦,是想卜算什么?” 剑笙颇认真:“窥一下她父亲是否真的还在人世。” “不愧是您。”燕澜缓慢且平静地道,“我族有灭族之兆,不知这源头在何处,您不窥。孩儿融合寄魂,不知寿数还剩几年,您也不窥。” “族里善卜卦的大巫多的是,用不着我瞎操心。”剑笙抬头睇他一眼,“至于你,祸害遗千年,我这个老父亲一点也不担心。” 燕澜回望过去:“孩儿怎么就成了祸害?” 剑笙低头继续摆弄:“这几年不论我怎样丢你,你来魔鬼沼的次数依然越来越多,足可见,你对五浊恶世的兴趣逐渐浓厚啊。” 燕澜眼底闪过片刻慌乱。 剑笙点到即止,从丹炉里盛了一碗寡淡的汤水,笑着递给他:“神都规矩多,出发之前,先送张拜帖给天阙府。” “孩儿知道。” …… 这天晚上,姜拂衣不知多久才睡着。 大概是剑笙前辈炖的禽肉实在太香,睡着前一刻,她还在砸吧嘴。 就连梦里,也全都是和食物相关的内容。 还有曾经一起在屋檐下躲雨的小乞儿。 小乞儿起先说,他是要去神都拜师。 姜拂衣回复说,她是去神都寻亲。 听到“寻亲”两个字,小乞儿愣了下,又改口:“其实,我也算是去寻亲。” 姜拂衣反正闲着无聊,伴着雨打屋檐的声响,听他慢慢讲述。 原来他两三岁的时候,与家人走散了。 也可能是被人贩子给拐走,又因故丢弃。 总之,他流落在一个边陲小镇上吃百家饭,脑海里只对“神都”两个字有印象。 没准儿家在神都,于是前去寻找答案。 虽是同路,但姜拂衣当时没想与他结伴。 这小乞儿和她差不多岁数,带上他纯属自找麻烦。 雨停之后,两人便分道扬镳。 再次见面是几个月后,在一个小树林里。 姜拂衣远远瞧见他被一张捕兽网吊在树干上,正想上前,他却急着以口型催促她“快逃”。 姜拂衣旋即领悟,附近有歹人以他为诱饵,设置了机关陷阱,想谋财害命。 就冲他说的是“快逃”,而非“救我”,姜拂衣出手救下了他。 靠近北地的边境地区,灵气稀薄,方圆连一个修行门派都没有,有修为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姜拂衣虽然只从母亲那里学到一点皮毛,对付这些普通强盗还是绰绰有余的。 然而,再想分道扬镳可就难了。 那家伙像是狗皮膏药似的赖上了她。 走一步跟一步。 “你尝尝我烤的鱼吧。” “你不喜欢吃鱼吗,我去抓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4 野鸡?” “尝尝我做的叫花鸡。” “尝尝……” 好烦好烦。 姜拂衣在海里生活的时候,大多是沉默独处,早已不太习惯结伴,而且对方还是个啰嗦怪。 于是黑脸骂他一顿,想将他骂走。 他却只是站着挨骂,等她骂完:“你晚上想吃什么?” 姜拂衣很怀疑在他眼里,自己是不是个一天要吃八顿的饭桶。 但又隐约能够理解,他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乞儿,在他看来,能有什么事情,比吃饱饭更重要? 让她吃饱吃好,必定是这世上最能讨好她的事情。 姜拂衣虽然还是没有好脸色,却也没继续骂他,由他跟着。 晚上第一次没有拒绝他递过来的烤鸡腿。 难吃。 非常难吃。 姜拂衣真是要后悔死,这辈子没吃过如此难吃的食物。 …… 睡醒之后,姜拂衣想起昨晚上做的梦,坐在石床上凝眸思索。 这小乞儿,后面应该没再继续跟着她,被她成功赶走了。 因为姜拂衣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更别提具体的相貌。 若相伴时间很久,对他的印象不该这样模糊才对。 姜拂衣也就不多想了。 她起床出门,洞口外,剑笙前辈以鸟骨摆出一个箭头形状。 姜拂衣顺着箭头指向朝着枯木林子里走,远远瞧见一方井口,是溯溪泉,明白是要她去泡泉水。 泡了大半个时辰,想起每次不能泡太久,姜拂衣连忙跃出来在井边打坐。 等回去山洞时,门口放着一个食盒,里面盛放着几碟子精致的糕点,散发出淡淡的草药味道。 知道是补药,姜拂衣吃干抹净,回洞里将心剑贴在胸口继续睡觉,一整天都不必再吃其他食物了。 第二天仍是如此。 一连好几天,都没瞧见剑笙前辈。 而姜拂衣的身体恢复极快,心脏上的窟窿已经补全了一大半。 这天她正泡泉水,突地听到一声异响。 砰! 旋即井下像是爆发了地震,泉水涌动,颤动的频率一波强过一波。 姜拂衣始终贴紧井壁,等到颤动频率开始衰减,才撑着井壁跃出井口,且就站在井边。 溯溪泉是神族遗留下的宝物,情况不明,待在井边比到处乱跑好得多。 站稳后,姜拂衣朝枯木林的西面望过去,异响似乎是从那边传来的。 经过她这几日的观察,这魔鬼沼西面的雾气最为浓郁。 今日这雾气反而散去了一些,影影绰绰,她好像看到…… 一只圆溜溜的眼睛? 这眼睛如此巨大,该是镶嵌在什么庞然大物身上? 姜拂衣想起入林子时燕澜曾经说过,魔鬼沼里镇压着一只上古的魔鬼,难道就是它? 猜测时,不知不觉与它对视许久。 “不要看。” 她耳畔突然响起燕澜的声音,略微有些喘。 燕澜原本打算伸手蒙住她的双目,但她才从井水里出来,纱裙贴在身上,不合适靠得太近。 燕澜转而向前迈了一步,挡在她面前。 姜拂衣看着他迅速抬起双臂,动作极快,像是在结印。 ——“以巫之祈愿,降神灵于吾身,以吾之虔诚,令万物归虚,镇!” “镇”字落下之后,井口汩汩冒出水雾,幻化为无数雾剑,飞向西面林地。 雾气逐渐升腾,再度遮挡住那只眼睛。 等平息之后,燕澜有些趔趄着转过身:“你感觉如何?” 感觉? 姜拂衣琢磨他问这话的意思,与那只眼睛对视过,她应该有所感觉么? 完全没有。 反倒是燕澜念出那个“镇”时,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脑袋像是被人敲了一棒子,嗡嗡作响。 姜拂衣模棱两可地道:“是有点不舒服。” 燕澜见她双眼还算清澈:“瞧着无大碍,回去吧。” 绕过她,提起她背后的食盒,往山洞走。 姜拂衣追上去:“原来每天早上都是你在给我送饭。” 燕澜:“你不知?” 姜拂衣摇头,她每天出去泡泉水之后,他才来。 泡完回去,他已经离开了。 “我以为是你派族民送过来的。” 燕澜道:“家父的住处除了我能来,连大祭司靠近一步都会被他丢出去,你是个例外中的例外。” 姜拂衣摇摇头:“我绝对不是例外,前辈明事理又心善,他的坏脾气,肯定有他的道理。” 燕澜不与她争辩。 姜拂衣问;“但是,前辈去哪儿了?” 燕澜:“出去为你挑选合适的傀引。” “傀引?”姜拂衣不明白。 “正如剑术离不开剑,傀儡术也需要傀引。剑道各有不同,傀儡一道,也分门别类。”燕澜简单解释两句。 劳烦人家父子忙里忙外,姜拂衣受之有愧:“能不能给我一颗辟谷丹,就不必麻烦你来回跑了。” 燕澜自己都还是个伤病号。 燕澜道:“辟谷丹只能提供最基本的元素,不利于你恢复。” “但是……” “姑娘早些复原,早日离开,早日拿到相思鉴,才是真正给我们减少麻烦。” 姜拂衣无话可说了,也听出燕澜内心认为她是个大麻烦。 事实确实如此,她认。 燕澜意识到自己失言,正想道歉,听见她小声说道:“那个,多谢你跑来帮我,但是你先放下食盒,再跑过来是不是更快一点啊?” 燕澜:“……” 像是为了缓解尴尬,他扭头朝浓雾区域望一眼:“你竟不问我,方才那只眼睛是什么?” 姜拂衣好奇得紧,但在别人的地盘上,少打听别人的秘密,这个道理她懂。 她附和着说:“你之前不是告诉过我,这里镇压着一个魔鬼,是它吧?” “那是一扇门。”燕澜怕她因为好奇跑过去探究,或是和它对视过,遭它蛊惑,决定告诉她一些,“上古时候,神族离开之前专门开辟了一处空间世界,将那些逆天之物驱赶入内,与人间隔开。” “逆天之物?”姜拂衣不是很理解,“哪一种能被称为逆天?” 燕澜犹豫着道:“大概是,超出世人认知的强悍怪物。人、魔、妖,都无法给与它们一个准确的定义。” 姜拂衣微微拢眉:“神族将它们全都赶进去了?一只不剩?” 燕澜冷淡道:“这世上不会有绝对,神族也办不到。” 姜拂衣陷入沉默,她在想,石心人剜心化剑,重生不死,算不算超出世人认知的强悍怪物? 原本她还有点犹豫,关于母亲的封印,要不要旁敲侧击的问一下剑笙前辈。 这下彻底不敢再提了。 以及她自己这颗心脏的特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5 殊之处,往后也要更加谨慎。 姜拂衣担心突然的沉默,引起燕澜怀疑,没话找话说:“你们巫族担着这样的责任,还被各方觊觎打压,挺委屈的吧。” 燕澜的脚步微微一顿,半响说道:“可以是沉重的责任,也可以是锋利的武器,看我怎么选罢了。” 撂下这句,便没再开口。 姜拂衣满心都是“逆天之物”四个字,也没注意他尾音里的那一抹戾气。 …… 又过一阵子,姜拂衣一大早听见剑笙的笑声,连忙从山洞出去:“前辈,您回来了。” 剑笙伸出手:“瞧瞧我给你找的傀引。” 他手掌中央,浮现出小小一朵枯萎的紫色花朵。 姜拂衣瞧不出什么名堂,疑惑的望着他:“这是什么花?” 剑笙笑道:“音灵花,通常生在修行者的墓穴里,我扒了上百个墓,才找到这么一朵,注入一些我族巫术之后,已能当做傀引使用。” 原本姜拂衣的脸都快凑到那朵花上,听说是从墓穴里挖出来的,向后一缩。 “别怕。”剑笙示意她取一滴血。 姜拂衣没有犹豫,立刻咬破自己的手指。 鲜血滴落在花心上,如同旱地遇到甘霖,枯萎的花瓣逐渐舒展,恢复成鲜花的模样。 随后飞出剑笙的手心,飘在姜拂衣眼前。 姜拂衣可以看到它在向外散发花香,香味儿在她眼中实质的,是一缕缕紫色的丝线,正向四面八方飞散。 剑笙:“控制它们。” 姜拂衣会意,集中精神,操控那些四散的丝线,尽量停留在原地。 剑笙指着枯枝上蹲着的一只黑雀:“将它抓下来。” 姜拂衣盯着那只黑雀,额头冒出冷汗,丝线艰难的朝枯枝飞去,笼罩了那只黑雀。 黑雀完全无法挣扎,被姜拂衣操控着从枯枝上飞了下来。 但只能持续一会儿,黑雀便挣脱了。 剑笙又指向角落:“试着操控他。” 姜拂衣顺着他手势一瞧,这才发现燕澜来了,正往角落放食盒,脊背明显僵了僵,但没说话。 姜拂衣操控丝线朝燕澜飞去,但距离他仍有一丈左右,便散成了烟。 姜拂衣虚脱的扶住树干:“前辈,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尽管失败,剑笙却极为满意:“不出我所料,你母亲是位大铸剑师,父亲又能出类拔萃,你的天赋定然是极好的。” 姜拂衣看着眼前的紫色花朵再度枯萎,皱起眉:“前辈,它这是不肯为我所用吗?” “不是,枯萎是它的常态。” 剑笙一副没辙的模样,“咱们巫族的傀儡术,和人家正儿八经修炼出来的傀儡术不同,采用的是血祭之法。好处是,咱们并不需要太多根基,只需要以血为引,便能抵的上他们十几年的傀儡苦练,很适合你短时间内拿来保护自己,掩饰身份。” 姜拂衣问:“那坏处呢?” 剑笙讪笑:“坏处就是,每次使用都需要血祭,费血啊。” “取我一滴血,换来这样厉害的能力,不亏。”姜拂衣心道简直不要太划算。 剑笙的视线又回到枯萎的花朵上:“花香覆盖之地,万物皆可操控,死物比活物容易,距离越近越容易,是活物的话,修为越低越容易,但随着你修炼精深,这些都不是问题……” 姜拂衣认真听。 剑笙继续道:“还有一处我本该瞒着你,但想了想,告诉你也无妨。” 姜拂衣:“您说。” 剑笙的语气略微凝重了些:“此花因是阴灵生物,还有一个用途,能够吸取生命力,再给别人续命。之前神都有个女修,以此花吸食少女的生命力,来为自己延续美貌……” 姜拂衣郑重承诺:“您放心,我不会随便使用的。” 燕澜立在角落,一边默默听着,一边摩挲着左手小指上的储物戒子。 戒子里,藏着一截难看的枯枝。 是父亲在他年幼时赠给他的傀引,说是在洞门口的枯树上随意撅下来的。 但燕澜全程听下来,发现自己手中这丑陋的枯枝,和姜拂衣手里的音灵花,在傀儡术上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能力,连教导之词都别无二致。 而姜拂衣眼前这朵花,却是父亲外出数十日,到处掘墓千辛万苦才找出来。 也就是说,自己的枯枝,同样耗费了他不少精力。 原来父亲…… 剑笙嘱咐姜拂衣:“那你近来多练一练,等你从操控一只鸟,进步到可以操控两只,差不多就可以出发了。血祭频繁,你怕疼的话,其实燕澜的血也能凑合着用。” 姜拂衣哪里敢:“不用不用。” 眼尾余光瞥见燕澜竟然转身离开了。 吓跑了这是? 至于么? …… 很快,姜拂衣知道“至于”,她的十根手指头被针扎的几乎没有好地方。 幸亏每日泡溯溪泉,伤口愈合的快。 而从一只鸟变成操控两只,她用了不到十天。 从两只到三只,只隔一天。 离开魔鬼沼的时候,姜拂衣心脏上的窟窿差不多快要补全了。 和一颗正常心脏的差别仍然很大,“稚嫩”,也更“脆弱”,依然不跳动。 剑笙将她送出魔鬼沼,停在传送星盘下方:“我不是咒你,若是寻不到你父亲,一时半会儿的无处栖身,你可以回来万象巫。” “不瞒您说,我还真是这样打算的。”姜拂衣回不去极北之海了,总要有个容身之地。 莫说找不到,找到了之后,她爹不认她的可能性极大。 姜拂衣原本的打算,也是讨个说法,要些补偿,随后找个地方修炼。 等她修炼的足够厉害,自己想办法去救母亲。 如今巫族成为她一个退路,令她不再像刚醒来时那样迷茫,心底踏实多了。 姜拂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到时候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能厚着脸皮回来求您收我为徒了。” 剑笙拍了两下她的肩膀:“可以。” 姜拂衣双眸微亮,心花怒放。 剑笙却只是笑,并没有告诉她,自己卜算的卦象中,他二人之间并无师徒的缘分。 但也没去深究,他将她视为半个女儿,远胜过师徒。 何况占卜之数原本便会出现各种变数。 没必要说出来给她添堵。 “去吧。”剑笙摆摆手,“路上小心。” “前辈您也保重。”姜拂衣依依不舍,走去星盘下的燕澜身边。 燕澜此时才说话:“父亲可有什么交代我的?” 不等剑笙开口,“除了照顾好姜姑娘之外。” 剑笙给他一个“你真是一点也不可爱”的眼神:“你原本便是护送,照顾好她还需要我叮嘱?” “那我们走了。”燕澜也没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6 那么多废话,展开黑翅,抓住姜拂衣的手腕,飞向半空中的星盘。 再次落地时,是姜拂衣熟悉的万象巫祭台。 祭台上还站着一男一女,其中一个是熟人,休容。 另一个遮挡严实的,应该就是那个话很少,但总和燕澜作对的猎鹿。 姜拂衣已经和燕澜讲过,休容之前来骗她的事情。 而燕澜无所谓的态度,看来是司空见惯。 两人朝着燕澜行礼:“少君。” 又朝向姜拂衣:“圣女。” 这一声“圣女”将姜拂衣给喊的微怔。 燕澜解释:“魔鬼沼那位大巫的女儿不一定是圣女,但少君的妹妹,必然是圣女。” 姜拂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吓死我了,我担心这是个职位,还是从休容姐姐手里抢来的。” 休容轻纱下的脸色微变了下,又笑道:“圣女您说笑了,这确实也是个职位,但我哪有这种资格。” 姜拂衣心道没资格才会耍阴招抢啊。 “猎鹿。”燕澜交代他,“我前往神都的日子里,族中事物便交给你了。” “是。”猎鹿行礼,“您尽管放心便是。” 燕澜:“你办事我自然放心。” 姜拂衣看得出,燕澜是真的放心。 毕竟他已经“觉醒”了金色天赋,地位撼动不了。 除非还有一个金色寄魂,被猎鹿给拿了。 交代完,燕澜领着姜拂衣往万象巫的城门口走去。 一路听到此起彼伏的“少君”和“圣女”。 姜拂衣知道他是有意为之,进一步做实她的身份,好让“有心人”散布出去。 等走出万象巫后,燕澜停在岔路口。 姜拂衣也停下来。 燕澜询问道:“姜姑娘,此去神都路途遥远,你打算怎么走?” 姜拂衣一愣:“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你来安排?” “我安排?”燕澜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说,“你知道我自出生以来,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哪里?” 姜拂衣:……“不会是之前我躺尸的六爻山吧?” 燕澜默认。 姜拂衣眼皮跳了跳:“那你最近也没抽空研究一下路线?” 燕澜不是没空,是觉得没有必要。他摘下面具,看向姜拂衣,眼神透出怀疑:“我以为你四处寻父,必定阅历丰富。” 他只需要安静当个保镖。 姜拂衣尴尬:“可我十一岁之前随我娘隐居避世,出来之后的记忆差不多全丢了啊。” “丢了记忆?”燕澜第一次知道。 这下,两个人站着原地一起尴尬。 “你稍等我一会儿。”燕澜抛出星盘,再度跃入通道。 姜拂衣以为他回去拿地图。 不多时,他竟带了个大活人出来。 “柳公子?”姜拂衣没想到,竟是之前将她从棺材里放出来的柳藏酒。 她之前问燕澜求过情,被告知柳藏酒只是被扔进了水牢里,刑期一年。 柳藏酒身上的伤势早已复原,只是精神恹恹,颇为憔悴:“抓我出来做什么?” 燕澜淡淡道:“去神都,路上安排妥当,必有重谢。” 柳藏酒瞧见他就来气:“谁稀罕……” 姜拂衣忙道:“柳公子,我们是去天阙府。” “我管你们去……”柳藏酒话说半茬,愣住,忙低声问姜拂衣,“天阙府?你们去拿相思鉴?” 他心心念念的相思鉴? “嗯。”燕澜承诺,“这重谢,便是借你一用。” “成交。”柳藏酒像是担心燕澜又会戏耍他,要与他击掌立约,“非我自夸,找我同行,你们俩真是有福了。” 燕澜瞥一眼他脏兮兮的手,不与他击掌:“谢了,若非出了岔子,这福气我并不是很想要。” 姜拂衣也终于忍不住瞥了燕澜一眼,岔子?我? 难怪总被剑笙前辈丢出去。 第10章 六爻山 “巫族少君一言既出,我信你一次。”柳藏酒也不强迫他击掌了,“现在出发?” “嗯。”燕澜幻化出黑羽翅膀,“舍妹大病初愈,不适宜长途御剑飞行,需要你的帮助。” 听了一路的“圣女”,姜拂衣再听这句“舍妹”,已经无动于衷:“我没问题。” 操控心剑并不费力。 姜拂衣正欲抛剑,却见柳藏酒从头到脚闪过红光,化为一只赤狐,扭头看向她:“少逞强了,你是我放出来的,我还能不清楚你的状态?” 姜拂衣微讶:“原来你是狐妖?” 难怪燕澜选择将他带上,不仅能够领路,还可以当坐骑。 红狐狸甩了下毛茸茸的大尾巴:“很奇怪?” “不必怀疑自己对狐妖的认知。”燕澜示意姜拂衣启程,“因为他并不是千年狐狸修出的妖身,我猜他要么是天生灵狐,要么得了天大的造化,方能于稚龄化形。” “他说的对。”柳藏酒心道这人果然有两把刷子,转头又一想,“不对!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蠢,丢了狐狸的脸?” 他问晚了,燕澜早已煽动黑翅飞出十几丈远。 兽形状态之下,柳藏酒险些控制不住本能,追上去咬他。 姜拂衣走过去:“别生气,他就这样,不针对任何人。” “我才不会和他一般见识。”柳藏酒呲了呲牙,“上来,再迟追不上了。” 姜拂衣骑在赤狐背上,被载着飞向云端:“之前没空问,你借相思鉴是为了寻你三姐,又错认我是你三姐,难道你不知道她的容貌?” 柳藏酒道:“知道啊,但是她会变换容貌。” 姜拂衣反应过来:“对了,她是狐妖。” 柳藏酒却摇头:“我三姐不是狐狸,她是一株精通医术、心地善良的仙草。” 姜拂衣:“……”这家庭成分有些复杂。 柳藏酒解释:“二十多年前,我三姐在修罗海市里开了一家药坊……” 姜拂衣问:“修罗海市?” “你不知道么?”柳藏酒颇感奇怪,“那里三教九流,什么物种都有,是世间最大的黑市。” 姜拂衣没有任何印象:“然后呢?” 柳藏酒叹口气:“有一天,我家店里来了位患有隐疾的客人,求我三姐治病。但要治他的病,需要使用一味极珍稀的药材作为药引。那药引我们店里没有,因为采下之后必须立刻制药服用。我三姐原本推掉了,但他开出的价码实在太高,三姐便跟着他一起离开了修罗海市,告诉我至多半年回来……” 他语速逐渐放缓,自责道,“都是为了养活我,三姐才会贪图那点钱财。可那时候我还是只不懂事的小狐狸,只顾着玩儿,没当回事儿,不曾记下药引的名字以及那位客人的样貌,甚至都没有和三姐好好告个别。” 姜拂衣默默说:“我也一样。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7 ” 母亲付出惨痛的代价,将她送出大海。 可她当时迷迷瞪瞪,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讲。 姜拂衣迅速收拾心情:“你既然从未放弃过寻找,定是有她还活着的蛛丝马迹吧?” 柳藏酒渐垂的音调又扬起来:“对,三姐曾经送过我一枚她的叶片,能保我受伤时迅速恢复体力。那枚叶片至今不曾枯萎,我相信三姐一定还活着,只不过身陷囹圄,等着我去救她。” 十几年来,他为寻柳寒妆走遍妖境魔域,哪怕多次重伤濒死,从不拿出来使用。 那是他唯一能确认柳寒妆还活着的凭证。 “大哥说她已经死了,叶子摘下时,便已独立,不可作为证据。我不信,叶子一日不枯萎,我便寻一日,一世不枯萎,我便寻一世。” 姜拂衣附和:“有希望就是好事。” 心存如此深重的执念,她此时才能理解,柳藏酒为何一边说着男儿膝下有黄金,一边眼也不眨的向燕澜下跪。 姜拂衣问:“这些你对燕澜讲了?” 柳藏酒道:“讲了啊,我借宝物怎么能不说明用途?” 姜拂衣沉默,这就难怪了。 燕澜为何确定他会去天阙府偷盗,不主动告知他相思鉴不在万象巫。 柳藏酒犹犹豫豫:“不是我挑拨离间,之前在万象巫的祭台上我都听见了,你才刚认祖归宗,和燕澜又是同父异母。小心点,你家那位大哥,恶劣得很。” 姜拂衣道:“你还在恼他一路追打你事情?我原先也以为他鞭打你,是为了节省他的时间。其实不是……” 万象巫虽然宽于待人,严于律己,但对于盗宝刑罚很重。 燕澜一路时不时揍他一顿,看着狠,却极有分寸,伤皮不伤骨,“因此你只被罚了一年水牢,不用遭受鞭刑。挨上一百透骨鞭,你现在绝对躺在牢房里起不来。” 柳藏酒不太相信,毕竟是兄妹俩,当然会帮着大哥说话。 更重要的是,他嗤笑一声:“呵,小瞧我,从小到大什么毒打我没挨过,区区一百鞭,能让我起不来?” 姜拂衣:“……” 她笑了笑。 俯身下望,入目的是连绵不绝的青山。 万象巫就隐匿在这十万大山之间,是以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的草木香,以及淡淡的土腥味。 而同处于云巅边陲的极北之海,处处是冰山和大海,上岸之后走出几千里,连一株青草都瞧不见。 但这两个地方存有一个共同点:人迹罕至。 都是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姜拂衣又问:“柳公子,六爻山在哪个方位?” 柳藏酒翘了下左前肢:“快出鸢南了,但仍在鸢南地界内。” 鸢南曾经也是一个国家,不过早已被划入云巅国的版图,成为云巅的一个郡。 云巅之前耗费三百年时间攻打贫瘠的鸢南,正是为了无障碍的“靠近”万象巫。 姜拂衣往北方望去:“我们此去神都,会不会路过六爻山?” 柳藏酒眯起一只眼睛判断:“稍偏一点,但是偏的不多,怎么,你想回去自己的‘葬身之地’看看?” 姜拂衣按了按被风吹散的刘海:“当时没在意,我戴在脖子上的储物坠子丢了,想去棺材里翻翻看。” 柳藏酒加速:“那得先和你大哥说一声。” …… 六爻山是一座荒山,方圆莫说无人居住,连小妖都没一只。 那副棺材还在,姜拂衣里外翻了一遍,始终不曾找到自己的储物坠子。 柳藏酒也帮着找:“你那坠子是什么模样?” 姜拂衣比划:“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小海螺。” 柳藏酒仔细回忆:“我掀开棺盖时,你颈间没有任何饰品。” 姜拂衣也只是试试看,早知道寻到的希望不大:“算了,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物品。” 那些海产虽然值钱,确实不太重要。 她只是想打开看看,上岸以来她都塞了什么进去,没准儿能令她找回更多的记忆。 “你瞧瞧。”柳藏酒指着半山腰那棵横着长的松树,燕澜安静的站在树干上,就像之前来抓捕他时一个姿态,“你这大哥,对你被人钉死一事漠不关心。 姜拂衣也不好解释,这事儿和燕澜一点关系没有。 燕澜开了口:“姜……” 当着柳藏酒的面,不能喊“姜姑娘”。 “妹妹”两个字更是烫嘴。 燕澜迟疑片刻:“阿拂,你胸口的致命伤,是不是在六爻山造成的?” 这声“阿拂”,令姜拂衣想到了母亲,微微失神,才回话:“应该是吧,总不能在别处杀了我,再翻山越岭的把我扛来这里埋掉。有这功夫,不如去买瓶化尸水。” 燕澜兀自寻思:“五年之内,那应该可以试试看。” 姜拂衣不解:“试什么?” 燕澜:“等天黑。”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姜拂衣只能等。 夜幕低垂之后,燕澜落到她身边:“试试寻找你的怨力碎片?” 姜拂衣正靠着树打盹,被他吓了一跳:“啊?” 燕澜指了指她的心脏:“你在被刺中那一刻,剧痛之下,神魂之力将会逸散出去些许。如果你当时心存怨气,这怨气凝于神魂,可能会形成怨力碎片。” 若在人多的城镇,很快会被冲散。 但六爻山静谧,燕澜方才观此地风水,是个易聚不易泄的格局,怨力存在的时间会长一些,或许可以收集到一片。 姜拂衣蹙起眉:“收集来有什么用?” 燕澜道:“只要拿到你的怨力碎片,我便能够以我族秘术,窥见你被‘杀’时的残影。” 柳藏酒惊讶:“这都行?” 姜拂衣目光骤亮:“那该如何收集?” 燕澜:“我不懂得收集,我只能帮你回溯残影。” 姜拂衣:“……” 柳藏酒:“……” “但你可以。”燕澜提醒她,“父亲不是给了你一朵生长于极阴墓穴,能够吸收生命力的音灵花?” 姜拂衣二话不说,立马从灵台中取出枯萎的音灵花,咬破手指,施展血祭之术。 音灵花如同酣睡刚醒的美人,慵懒的舒展开来,浮在她面前。 接下来,姜拂衣不知道该怎么做,以眼神向燕澜求教。 燕澜确实不太会,他自小要修习的术法成千上万,必定得有所取舍:“音灵花已经认主,与你心意相通,而我也已经告知了你方向,你且朝着这个方向摸索试试。” 姜拂衣唯有先释放花香,以神识操控丝线,在这山谷内散开。 控制草木,控制小兽,但根本感受不到什么怨力。 姜拂衣艰难地道:“你说的实在太笼统了,能不能详细一点?” 燕澜默不作声,也完全不去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8 想办法帮忙。 父亲一直在夸她天赋过人,悟性极高,他觉得应是可行的。 再者,燕澜有几分好奇。 私心想瞧瞧她的天赋究竟有多强,悟性究竟有多高,能得到父亲这般赞不绝口。 而燕澜自小想听父亲稍微夸奖一句,不知有多难。 姜拂衣见他无动于衷,自己又不想放弃,只能孤注一掷。 她不再操控花丝,闭上眼睛,仔细回想刚醒来时胸口的疼痛。 她将那些痛苦凝结,抽离,全部转入音灵花内。 柳藏酒原本在她身边站着,此刻狠狠打了个寒颤,难以言喻的恐惧将他笼罩,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看着姜拂衣紧闭双眼,双脚离地,慢慢漂浮到半空。 她面前音灵花开始围绕着她旋转,每移动一点距离,便再生出一朵花,不多时,数不尽的紫色花朵将她环绕。 掀起的灵力风旋,鼓动着她的长发和紫色纱裙。 姜拂衣掐了个诀之后,周身的音灵花残影悉数飞出,融入着茫茫夜色。 她面前只余下一朵本体。 许久。 姜拂衣睁开眼睛,召回本体,重新落地。 再看向燕澜时,她双眸之中充斥着浓浓歉意:“糟糕了。” “什么?”燕澜明明感觉她成功了,而且就算失败,有损失的只是她,为何向他道歉? 呼…… 一股阴风刮过。 黑暗幽静的山谷之中,逐渐亮起点点荧光,似夜幕上的繁星,也似一只只的萤火虫。 姜拂衣指着那些荧光,讪讪道:“你们常说万物有灵,这山里的小动物,灵植物,它们在遭受痛苦时,是不是也会留下怨力碎片?这些,全部都是吧?” 应该十分微弱,但全被她一个不留的翻了出来。 姜拂衣微微垂着头,不太敢看他的脸色:“我实在挑不出来自己那片,只能麻烦大哥一个个回溯一遍了。” 燕澜:“……” 大意了,父亲盖过章的天赋,他不该好奇的。 这样大海捞针,去回溯生灵们的凄惨往事,他命都要丢掉半条。 第11章 城门外 然而,回溯之法是燕澜自己提出来的,绝对不能反悔。 燕澜故作平静的应了一声“好”。 一扬手,掌心浮现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双耳玉壶。 姜拂衣看着他提起壶盖,默念口诀,那些飘散于山谷内的怨力碎片皆被吸引而来,纷纷往壶口里钻。 壶口仅有铜钱大小,闪着荧光的碎片在上空时便被拉扯成线条状,如同奔涌的星河。 “聚灵壶,可以暂时保存它们。”燕澜边收边解释,“因为……这数量过于庞大,回溯起来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只能路上慢慢来。” 姜拂衣也是这样想的:“辛苦你了。” 燕澜心道不辛苦,都是我自找的:“咱们在六爻山休息一晚,等天亮了再继续出发。” “好。”姜拂衣正有此意,“刚才为了翻出这些碎片,消耗不少灵力,我也不太想赶路了。” 听说不走,柳藏酒重新化为赤狐,爬去树上蜷缩成了一团。 舔干净爪背之后,他才将下巴压在爪背上,笑道:“说的好像赶路时,是你驮着我一样。” 姜拂衣揉着自己的腰,朝棺材走去,实话实说:“你从来没试过乘骑狐狸吧,硌得慌,坐久了是会累的。” 红狐狸挠挠耳朵:“这样吗?改天我试试。” 两个时辰后。 月上中天,夜色浓深。 姜拂衣在棺材里睡熟了,柳藏酒在树上也睡熟了。 万籁俱静之中,只剩下燕澜一人还伫立在月色下,托着聚灵壶吸收怨力碎片。 心想铸造此壶的炼宝师,将瓶口铸的开阔一些是不是会死? …… 翌日,姜拂衣被爬上山头的太阳唤醒。 睡醒之后才检讨,出门在外,荒山野岭的,自己会不会睡的太沉了? 她翻出棺材,朝树下坐着的燕澜走过去:“柳公子呢?” “去找食物了。”燕澜一挥手,面前出现一个食盒,“他吃不惯这些。” “估计是去捕猎野味了。”姜拂衣一边走,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 从小泡在海水里,她的长发都是散着的。 上岸之后不方便,簪子随意一绾,或者扎起马尾。 大概也是常年泡在水里的缘故,姜拂衣肤色极白,微微有一些病态,因此剑笙前辈让燕澜为她准备衣裙时,她对款式没有任何要求,只想要些颜色鲜艳的,给自己增添些色彩。 燕澜很懂得举一反三,不只衣裙,送来的饰品同样璀璨。 簪子是一根翠绿鎏金的雀翎。 扎起马尾使用的发箍,镶嵌着一圈看上去就很稀有昂贵的彩色宝石。 因此不管她绾发绾的再怎样随意,瞧上去也像是精心打扮过。 从很多细节,姜拂衣看得出燕澜是个心细如尘的讲究人。 当然,万象巫也是真的有钱。 姜拂衣走过去坐下,习惯的打开食盒,拿出一块儿散发药香味的糕点。 燕澜看着她吃:“出了六爻山之后,等于离了鸢南地界,逐渐进入云巅国的腹地。那里人口稠密,藏龙卧虎。” 姜拂衣咽下一口,才说:“恭喜你啊大哥,人生去过最远的地方,再也不是六爻山了。” 燕澜:“……” 姜拂衣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万象巫处境艰难,我顶着圣女的身份,会格外注意自己的身份,尽量不给你们添麻烦。” 燕澜却满不在乎地道:“我从不畏惧他们,你也没有必要特别注意什么。父亲既让我一路护送你,你这一路的作为,自然全部由我来兜着。” 姜拂衣咬糕点的动作微微一顿,抬头看向他。 “我只是提醒你,入世之后,莫要与我走散了。”燕澜拿出地图,铺平在两人面前。 地图上被朱砂勾出一连串的红圈,是一座座的城池,“这是柳藏酒规划好的路线,若我们走散,不要原地寻找,直接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我知道了。” 姜拂衣边吃边背。 等柳藏酒也吃饱喝足回来,他们再次出发。 离开六爻山之后,下方的村落逐渐增多。 抵达第一个主城时,他们便不能再肆无忌惮的飞行了。 云巅国规矩森严且繁琐,人群聚集的地方,说是地仙也要落地,改为乘坐各种兽车。 对于燕澜而言,直到落地这一刻,才算是他第一次入世。 入乡随俗,燕澜脱下那身诡异的巫族长袍,改了装扮。 以至于姜拂衣坐在客栈一楼大堂里吃早饭时,听到旁边女子窃窃私语,好奇抬头,瞧见一位仪态端正的世家贵公子走下楼梯,第一眼险些没能认出来。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9 再者,他们这一路,途径的几乎都是主城。 按照柳藏酒的说法,大隐隐于市,越偏僻的地方,越是容易遇到是非。 但麻烦也不是完全能够避开的,总有超出计划外的事情发生。 这日他们便被挡住了云洲城外面。 不只他们,从早上开始,城门便被封锁。晌午日头火辣,门外聚集着百十个人,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 “先回去吧,或者去附近镇上等着,听说城里住了一些贵客,是从神都来的,一时半会儿不会让咱们进城的。” “神都来的怎么了,就能这样霸道?” “和城主没关系,是郡守下的令,表示对他们的重视,而且人家是来捉妖的,也是为了咱们小老百姓的平安嘛。” “那东西……确定是妖了?” “咱们哪里会知道,但吴家村周围确实已经被封锁起来了,里面全是浓烟,外面贴满了黄符,几步一个守卫。” 姜拂衣听了半天,大概知道西北面有个吴家村,村民凿井的时候,挖出来一个封了口的坛子。 揭开封口之后,坛子释放出滚滚浓烟,导致不少村民陷入疯狂。 但那浓烟并不曾向外扩散太远便止住了。 柳藏酒猜测:“坛口是一层封印,村子外围应该还有一层封印。” 姜拂衣点点头,看向燕澜,这方面他才是行家。 燕澜显然缺乏兴趣:“神都既然派了人来,不必我们操心,去别处。” 柳藏酒身为妖,更不可能对抓妖感兴趣,立马拿出地图:“那咱们绕行吧,赶夜路去下一城。” 燕澜不同意:“附近找个村落,破庙也行,歇一晚再走。”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姜拂衣这两天总感觉他有些魂不守舍,不免想起他体内的寄魂。 但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寄魂应该已经寄生稳妥了吧? 难不成是每晚定时回溯那些怨力碎片,耗费太多精力所致? 姜拂衣正想说不急,燕澜往人群外撤:“我没事。” 姜拂衣越看他越怪,步伐有些急促,人群里像是有什么吃人的猛兽似的。 饶是柳藏酒如此粗心之人,也能看出一些问题:“你大哥是怎么了?” 姜拂衣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懂:“走吧。” 跟着燕澜一起往后撤。 忽地,前方响起一声清脆悦耳的鹿鸣。 姜拂衣眺望前方,只见官道上迎面缓缓驶来一辆华美的鹿车。 十几头灵鹿开路,看上去颇为气派。 城门外拥挤的百姓们,望见那些灵鹿,纷纷避至两侧。 柳藏酒也赶紧拉着姜拂衣往边上走:“灵鹿是闻人世家的标志。” 姜拂衣“哦”了一声,闻人世家,云巅国排名第一的儒修世家。 他们掌管着弱水学宫,还负责编纂整个云巅国的修行排行,以及资源的发放,没有修行者会想要得罪他们。 但燕澜步伐不停,丝毫没有靠边的意思。 姜拂衣见状,立刻拉着柳藏酒追上去。 鹿车与燕澜擦肩而过时,车上坐着的男人手持一柄折扇,撩开些帘子,向窗外望去。 燕澜步伐稳健,目不斜视,只是唇角微微提起一抹冷笑。 匆忙一瞥,姜拂衣瞧见那男人面如冠玉,眉目间有几分轻佻。 同时,他另一侧还坐着一人。 隔着车帘罅隙,是男是女都看不清。 姜拂衣也没那么重的好奇心,快步而过。 “看来那坛子里的东西来头不小。”柳藏酒压低声音道,“连闻人世家都派人来了。” 姜拂衣疑惑:“闻人氏不是儒修么,怎么跑来捉妖了?” 柳藏酒猜测道:“估计是过来做评判的,我正纳闷,边陲出了祸乱,哪里用得着神都派人来,来了之后不先去吴家村,而是在城里住着,原来是在等人呢。” 姜拂衣试图理解:“你的意思是,那坛子成了神都学子们的一次试炼,一场考核?” 柳藏酒摸下巴:“应该是吧,会参加这种考核的,一般都是各大世家的新苗子,从未参与过排名。是骡子是马,先看这一回。” 姜拂衣扭头又看一眼鹿车。 柳藏酒挑了挑眉毛:“听说闻人世家的男人,各个都是美男子,刚才那个,也不知道是哪一位。” “不是,我感觉有人在打量我。”姜拂衣连忙撇清。 她最不喜欢文绉绉的儒修,长得多好看都没用。 鹿车里。 闻人枫好奇地询问身侧:“我们闻人氏和巫族素有仇怨,我才多看那巫族人一眼,漆公子看什么?你认识他?” 半响。 “我看的不是他。” …… 夜晚,姜拂衣三人宿在附近一个村子旁的破庙里。 临睡前,姜拂衣又问燕澜一次:“你真没事?” 燕澜像是被她问的有些不耐烦,抬起眼皮儿,给她一个“请让我安静一会儿”的眼神。 姜拂衣却不得不烦着他:“要真是因为回溯那些怨力碎片造成的,停下来吧,总有一天我会自己想起来的。或者再遇到害我之人,对方见我没死,可能还会痛下杀手,守株待兔也未尝不是个办法。” “不碍事。”燕澜知道她是出于关心,尽量维持住自己的耐性,“我皆因瞧见了闻人氏,心情不佳。” “闻人世家?”姜拂衣不知何故,但既然是族里的恩怨,她便不再多问了。 一个时辰后。 燕澜等两人睡下,走出破庙,直接绕去庙后。 脚步忽地踉跄,身体前倾,吐了口血。 一缕烟魂从他袖中飞出,凝结成一个瘦猴子的样子,在地上直打滚:“我饿啊,我好饿啊!” 燕澜幽深的双眸逐渐泛起杀意:“今日在城外,你竟想吸食身旁百姓的魂魄?” 瘦猴子打完滚,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哭声似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可是主人,你的魂魄我吃不了,这样下去我要死了,你们巫族养了我几千年,我就要死在你手上了啊。” 燕澜紧紧抿着唇,不知为何,寄魂一直不能与他完全融合,也不能以他的魂魄之力为食。 寄魂说他的神魂坚不可摧,如同一块儿烙铁,咬一口险些磕掉牙。 近来它逐渐躁动,整日里想要吸食别人的神魂。 燕澜压制它,已是压制的越来越辛苦。 瘦猴子委屈巴巴地道:“主人,再不吃一口,我是真的要饿死了。” 不必它说,燕澜早看出来了,它从猪崽子一般圆滚滚胖嘟嘟,逐渐变成现在的枯瘦如柴,濒临消散。 但放任它去吸食旁人的魂魄,虽不致死,顶多病上一场,在燕澜这里,也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瘦猴子和燕澜拗了许多天,确定自己真的拗不过他,妥协认输:“其实不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0 只是人类,我也稍微可以吃点妖兽的魂魄。” 燕澜敛目嘲讽:“我一早问你时,为何不说?现在说太晚了。” 神都来了一众修行者,附近的妖兽早已闻风而逃。 瘦猴子哭丧着脸:“那去附近找找小动物的魂魄,先给我垫吧垫吧。” 燕澜无动于衷。 瘦猴子抓住他的衣摆使劲儿摇晃:“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啊。” “这便是不听话的下场。”燕澜终于将它收回袖中,寒声警告,“听仔细了,无论我巫族先祖从前待你如何,在我手中,你若敢有所忤逆,我便敢毁了你,哪怕是与你同归于尽。” …… 燕澜出发之前准备的糕点已经吃完了,早上睡醒之后,姜拂衣去旁边村子里买些吃食。 听到一个奇怪的消息。 回来破庙,姜拂衣眯起眼睛看向柳藏酒:“是不是你干的?” 柳藏酒才刚睡醒,爪子揉揉眼睛,忽地变回人形:“什么?” 姜拂衣抱起手臂:“大半夜不睡觉,去把村子里的鸡圈全给掀了,咬死了几十只鸡。” 正打坐的燕澜手指颤了下,不自觉的微微垂首。 幸好带了一只狐狸。 柳藏酒诧异:“没有啊,我昨晚上没有离开过庙里。” 姜拂衣的眼睛里写满了不信:“现在村民们正在热闹的讨论,究竟是哪里来的活菩萨,咬死几十只鸡罢了,竟然留下那么多金子。” 柳藏酒一听这话,立马也抱起手臂,仰首挺胸的和姜拂衣面对面争辩:“给钱?狐狸吃鸡,天经地义,我怎么可能给钱?” 咦,姜拂衣寻思着有点道理。 那这事儿可真是有点蹊跷了,谁会大半夜跑去掀鸡圈,还这样讲究? 讲究? 她倏地转头看向燕澜。 燕澜故作镇定,神色淡然,假装对两人的交谈毫无兴趣。 没关系,他原本便是这般冷漠的性子。 姜拂衣:“……” 破案了。 怪不得整天遮遮掩掩的戴面具,原来这世上真有人仅仅因为心虚就会脸红。 第12章 闻人氏 微一恍惚,姜拂衣连忙将视线收回来。 担心柳藏酒也跟着看,直接戳破,惹燕澜难堪。 “行了,我相信不是你干的。”姜拂衣喊上柳藏酒出门,“走。” “干嘛去?”柳藏酒一大早被冤枉,心情不爽,依然抱着手臂。 姜拂衣边走边说:“因为那人留下太多金子,村民们拿着心里不踏实,将那些鸡都给厚葬在后山了,刚死不久,你不想去挖几只出来吃啊?” 柳藏酒赶紧快步追上去:“还有这种好事儿?” 姜拂衣挑眉:“都说是遇上活菩萨了,当然见者有份。” 柳藏酒步子大,已经超过了她:“走走走。” 好险…… 燕澜见他们没再纠缠此事,紧绷的脊背逐渐放松。 又忍不住疑惑。 活菩萨? 燕澜不是很清楚外面的物价,那么多只鸡,加上补偿,一百两金子很多? 在云巅国,金子只是低等级的流通货币。 高等级的货币,是一种蕴含五行之力的晶石,分成一星到五星,五种成色。 金子是离开万象巫之前,愁姑帮他准备的。 在此之前,燕澜的储物戒子里,从来就没装过五星以下的晶石。 见都很少见。 燕澜不会觉得吃亏,只是此事给了他一个提醒。 稍后有必要了解一下外面的物价,以免日后再在这种小事儿上闹笑话,丢了他万象巫少君的脸面。 …… 姜拂衣和柳藏酒一起出门,沿着河道往后山走。 柳藏酒步伐匆匆,姜拂衣却在想燕澜为何要半夜杀鸡,和他这几日身体不适有关系? 她带柳藏酒出来挖鸡,一是避免燕澜被他戳穿。 二是想瞧瞧这些鸡的死因。 不是她好奇心重非得窥探燕澜的隐私,一路同行,总要留意下他的身体状况。 这第三嘛,天价买来的鸡,不吃几只,实在是太亏了。 正思忖着,迎面突然袭来一道寒光。 柳藏酒为了寻找柳寒妆,常年游走于各种危险地带,对于危险的反应,简直快到令人心疼,立马回撤到姜拂衣身边:“小心!” 啪! 柳藏酒甩出一条赤红长鞭,一鞭抽散了那道寒光,“是谁在那里暗箭伤人?” “若真想伤人,你区区一只小狐妖,岂能抵挡的住?”淡淡笑声响起,几个人走入他们视野里来。 姜拂衣认得出为首之人,昨天在城门外见过,是闻人世家派来做评判的儒修。 “弱水学宫,闻人枫。”闻人枫折起扇子,彬彬有礼的自报家门。 瞧见柳藏酒微微惊讶的表情,姜拂衣知道此人在弱水学宫地位不低,在神都估计也挺出名的。 闻人枫又夸赞道:“不过你二人也算有本事,一个邪修,一只狐妖,我昨日与你们擦肩而过,竟没分辨出来,还需要我身旁的友人提醒。” 姜拂衣回忆起昨日马车里的另一人。 看来她的感觉没错,确实有人打量她。 是个狠角色。 为了避免麻烦,她和柳藏酒都佩戴了能遮掩气息的灵符,寻常修行者是窥不出来的。 姜拂衣绕来前面:“那你为何不当场抓住我们?” 闻人枫笑的高深莫测:“你猜。” 姜拂衣蹙起眉:“昨天你只带了十几只鹿,没带帮手,你那友人也不愿意帮你,你怕打不过我们?” 闻人枫脸上的笑容僵住。 姜拂衣“啊”了一声:“还真是啊。” 其实她心里门清,此人昨天掀帘子打量燕澜,应是从哪里分辨出燕澜是巫族人,却不知燕澜在族中的身份。 与他同行的友人告知姜拂衣是邪修之后,他立马猜了出来。 整个云巅国,没有谁比闻人世家的消息更灵通。 万象巫最近多了位邪修圣女,与圣女一起出行还敢走在前面的,应是少君。 普通巫族人便算了,少君难得出门,不揍一顿能行? 可惜,闻人世家与万象巫即使有仇怨,有云巅国律法约束,也不可能无理由的见面就打。 他不知燕澜深浅,更不敢轻易动手。 而他身边那位友人并非闻人氏,不愿与万象巫为敌,不帮他。 于是这厮连夜摇人,一大早跑来找茬。 折扇轻轻敲击掌心,闻人枫笑道:“你说的不错,我是担心不敌,却不是担心不敌你们,而是破庙里那位。唯有先擒下你们两个祸害,再去对付他。” 柳藏酒真想笑:“你知道他是谁吗?” 闻人枫当然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才要避开燕澜先将姜拂衣这个邪修痛打一顿。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1 稍后见了燕澜,再道歉说不知她是万象巫的圣女。 据他所了解的少君,定会出手报仇。 回头上面怪下来,闻人枫的所作所为,挑不出一点毛病。 幸好昨天人手不够,没有冲动。 闻人枫勾起唇角,一扬折扇,示意众人将他们围住:“你们两个妖邪对他亦步亦趋,他定然更是个厉害的妖魔,我还正想问问你们,我与我那友人都看不出,他究竟是个什么狗东西?” 姜拂衣瞥了他一眼。 柳藏酒被气得不轻,他虽然讨厌燕澜,但好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我看你才是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也看出来和他废话没什么用,这家伙就是来找茬的,“呵,想抓我,那得拿出真本事来。” 柳藏酒甩动燃起红光的鞭子,却反身抽向后方。 意图打开一个缺口,带着姜拂衣往后撤。 而对方也早有布局,他们几人的目的只是柳藏酒,顺势将他缠住。 姜拂衣反而被挤出了战圈。 她也不跑,看向闻人枫:“看来我的待遇不错,要劳烦闻人公子亲自动手。” “冒犯了。”闻人枫依然是彬彬有礼的模样,旋即手中折扇朝姜拂衣的咽喉攻去。 姜拂衣先感觉到耳鸣和目眩,这是神魂遭受攻击的先兆。 昨天从城外过来破庙,柳藏酒和她聊了几句闻人氏的功法。 他们最擅长攻击敌人的神魂精神力。 闻人氏的镇族之宝,便是一柄戒尺,传闻有言灵之能。 被戒尺打中时,闻人氏说出的要求,对方必定回应。 当然,那柄戒尺不是谁都可以用,也不是谁使用都有同样的效果。 戒尺如今一定是在家主手中,不会交给闻人枫带出门的。 但闻人枫手中的折扇,应与戒尺是同属性的。 姜拂衣寄出自己的音灵花,血祭一气呵成,迅速释放出花香。 巧了不是,她这朵花前阵子在六爻山翻出许多怨力碎片,沾染了大量怨力。 虽极微弱,胜在积少成多。 而怨力的形成,按照燕澜的解释,原本就是怨气附着于神魂之力。 他想攻击神魂,那就给他神魂。 姜拂衣掐诀,指向面前的阴灵花:“放!” 一道道黑气从紫色的花朵里释放出来,汹涌澎湃的涌向闻人枫。 闻人枫瞳孔一缩,即刻展开折扇,扇柄在手中转了一圈,扇出一股强大的风旋。 姜拂衣掐紧了手诀,咬牙继续释放。 攻击神魂精神力的术法,本身也需要施展者拥有强大的精神力。 而这些神魂力量之中夹杂了怨气,他攻击时,必定痛苦。 闻人枫确实承受不住,他能控得住大量神魂,却无法抵挡怨气。 害怕遭受反噬,他不得已收回折扇,连连后退,想再施其他招数。 但是姜拂衣不可能给他机会,收了音灵花,利索的拔出悬挂于腰间的心剑,冲破黑雾和风团的纠缠,以剑刃抵住闻人枫的咽喉。 闻人枫浑身紧绷,难以置信看向姜拂衣。 那些怨力是他大意了,并不足以惊讶。 但她最后这是什么身法? 并非剑术吧? 给闻人枫的感觉,宛如陷入深海之后,顺水势冲撞来的强大海妖。 “你说你,何必呢。”姜拂衣一点儿也不懂得剑术,但闻人枫一动也不敢动,“你不就是想知道破庙里那人是谁?” 闻人枫讪讪道:“误会,姑娘,这都是误会……” “我告诉你不就得了?”姜拂衣刻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笑道,“其实啊,他是你爹。” 闻人枫的下颚线越绷越紧,眼底逐渐浮出怒意。 此时,一个声音倏地响起:“姑娘赢便赢了,何故出言辱人?我辈剑修可杀人,不可辱人的道理,授你剑道的师父难道不曾教过你?” 一时之间,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紧接着,一道剑气凛着骇人的威压,自右前方袭来。姜拂衣心神一凛,正想迎敌的招数,只见燕澜自后方瞬闪而至。 燕澜先落在姜拂衣面前,又顶着剑气疾步前行十数步,旋即双手结印,在前方铸下一层光盾。 须臾,剑尖抵住光盾,爆发出耀目的强光。 砰! 盾碎那一刹,剑光同样消失。 破碎之力冲撞下,两人各自向后退了好几步。 燕澜忍住微微向上翻涌的血气:“你是天阙府的弟子?” 对方执剑之手亦是难止颤抖,遂将长剑背于身后:“天阙府,漆随梦。” 第13章 会发光 姜拂衣也能认出漆随梦是天阙府的人。 内着白色交领长袍,外罩一层轻薄的晴天蓝纱衣,长发以玉簪束的一丝不苟,是标准的天阙府装束。 至于相貌,此人剑气虽霸道,却是个温和的长相,以及他散发出的气质,都像极了玉,无暇又清润。 奇怪的是,姜拂衣觉得他有几分面善,似乎曾在哪儿见过。 但应该不是熟人。 姜拂衣记人总是爱记眼睛,他这双凤眸形状虽好,却有些无神。 或者说,过于淡然。 她没有印象。 思索中,听见燕澜质问的声音:“你们天阙府是打算帮着弱水学宫,和我们万象巫为敌了?” 漆随梦微微欠身致歉:“少君见谅,在下方才并无意伤害圣女。” 燕澜嗤笑:“我知道你的目标是我,看到我来了,想逼我出手。” 漆随梦身为天阙府君无上夷的得意门生,如今同辈之中难寻敌手。 剑修生性好战,难得遇到一个不知深浅、又同样名声在外的同辈,便想与之较量一二。 燕澜不难理解,因为正常情况下,他二人几乎没有交手的可能性。 那位天阙府君虽然好多次借宝物不还,但与万象巫之间的关系一直都还算不错。 不然族老们也不会明知讨要困难,依然借给他。 漆随梦不曾反驳:“但我尾随闻人兄一起出门,原本是怕他惹祸。出剑,的确是临时起意。” 仍被剑刃抵住咽喉的闻人枫,脸色愈发难看:“现在放心了?” 漆随梦的视线绕过燕澜,看向闻人枫:“闻人兄,是你错了,快些道歉。” 闻人枫不屑:“我遇见妖邪,想出手拿下,何错之有?” 漆随梦道:“此事我可以作证,昨日你便猜到了他们一行人的身份,还是你告诉我的。” “你……”闻人枫瞪大了眼睛,简直要被漆随梦气死。 紧紧一攥折扇,闻人枫又放松下来,拱手道歉,态度瞧上去颇为诚恳,“是在下错了,求圣女谅解。稍后定奉上礼品,以示补偿。” 漆随梦收剑入鞘,也拱手:“闻人兄出手同样是有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2 些分寸的,此番万幸没有造成伤害……” 他说着话,视线再往后探。 柳藏酒已将那几人抽的快要爬不起来了。 漆随梦继续道:“神都极为重视云州城这次的考核,如今考核在即,闻人枫身为考核官,不容有闪失。而在下,则被派来维系考核秩序,必须确保考核顺利进行。还希望少君与圣女,看在我天阙府的面子上,饶过他这次。待此事了结,回到神都,我定会如实上报,我可以向诸位保证,他定会依照律法受到应有的惩罚,天阙府绝不徇私。” 姜拂衣赶在燕澜开口之前:“好说。” 这个面子是必须要给天阙府的,抛开万象巫与天阙府的交情,对于姜拂衣来说,拿到相思鉴才是首要考虑的事情。 区区一只突然跳出来的臭鱼烂虾,她毫不在意。 “那就按漆公子说的办吧,你们天阙府掌管云巅国的刑律,你既这样说,自然听你的。”姜拂衣利落的收剑。 闻人枫刚要放松,突地感觉脖颈一痛! 竟是剑刃在他颈窝划出了一条深深的血线,虽不致命,但鲜血翻腾而出,汩汩外涌。 闻人枫一刹觉得自己的脖子断了,吓的双眼发黑,险些晕倒。 幸好漆随梦瞬闪而来,将他扶住,抬掌凝气为他止血:“无碍,你稳住。” 可被心剑划出的伤口极难修复,漆随梦耗费许多灵力,仅能控住一半,只能让闻人枫自己用手捂住。 漆随梦近距离的凝视姜拂衣,他绷紧唇线,双眸终不再淡然,沉肃道:“圣女的所作所为,我也会一并上报。” 姜拂衣害怕极了:“真是对不住,方才漆公子不是问我师父?其实我不是剑修,无人教我剑道。既不知修剑者可杀人不可辱人,也不知正确的收剑方式,不小心划到了。” 漆随梦:“……”一时被噎的无言以对。 “你、你……”这一连串的,闻人枫是真要厥过去,“你会不懂剑道?不懂剑道你随身带着剑出门?” 姜拂衣茫然:“不懂剑道为何不能随身带着剑?闻人公子不也整天带着脑子出门么?” “你……!”除了“你”,闻人枫已经说不出其他咒骂的话了,又痛又气又憋屈。 他那几个满身鞭痕的手下,踉跄着过来将他扶走。 漆随梦拱手告别,不再多言。 燕澜喊住他:“漆公子。” 漆随梦驻足。 燕澜淡淡道:“今日你我点到即止,稍后或许仍有机会分出个高下。” 漆随梦目露期待:“怎么说?” 燕澜道:“漆公子出门在外有所不知,我出行之前,已送拜帖去往天阙府,此番正是去你师门讨要我族宝物相思鉴,若仍不归还,我会硬抢。” 漆随梦怔住:“相思鉴?” 燕澜微微颔首:“借走十几年,无论我们怎样派人去催,始终不还,你不知道此事?” 漆随梦确实不知,师父不是这样的人,也从不管这些琐碎事,他怀疑是大师兄…… 燕澜尾音里挑起一抹戏谑:“漆公子的师父,果然是位好师父,只教你一些好的,以至你这般坦坦荡荡,义正词严。舍妹可怜,没这样的好运气。” 漆随梦:“……” 原来在这等着他。 还真是兄妹俩,一样的吃不得一点亏。 “抱歉,我方才失言了。”漆随梦面朝姜拂衣,“我不知你并非剑修,我对剑也算颇有研究,能感觉到你手中之剑,是柄难得的好剑,所以一时惋惜……” 没说下去,“告辞。” 姜拂衣听懂了,在漆随梦看来,会说粗鄙之言的她,配不上这剑。 至少还算识货,姜拂衣擦掉剑刃上的血,收剑归鞘。 眼睛却忍不住追着漆随梦的背影望过去。 心底有一些异样,但又捉摸不清。 燕澜本想与她说话,见她失神。 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漆随梦的背影。 “他是无上夷的关门弟子,才出生没多久,便被无上夷发现他天生剑骨,是个千年不遇的奇才,带回了天阙府,养在膝下。 姜拂衣收回视线:“这么说来,漆随梦一直跟在天阙府君身边?” 燕澜摩挲手指:“应该是吧,听闻无上夷极为重视他,早些年去往祁山小洞天修行,只将他一人带在身边。四年前,漆随梦自小洞天返还神都,即刻便成为同辈中的佼佼者。” 姜拂衣点点头,看来这位天之骄子与自己一点交集也没有。 正思忖着,听见柳藏酒痛叫一声。 姜拂衣连忙转头,柳藏酒正给受伤的手臂涂药。 姜拂衣见他气息稳定,仅仅是手臂被擦出一道轻微的血口子:“你不是号称一百透骨鞭也打不倒?涂个药罢了,你鬼叫什么?” “打不倒我,不代表我不怕疼啊。”柳藏酒骂骂咧咧的走上前,抛着手里的药瓶子,“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姜拂衣倒是挺担心燕澜。 他这几日身体明显出了问题,还是大问题。 方才接了漆随梦一剑,现在不知道状况如何。 但姜拂衣早摸清了燕澜爱“装”,不会将伤势或者脆弱暴露出来的。 姜拂衣问道:“大哥,云州城这次的考核,只能是神都弟子才可以参加?咱们万象巫有没有资格?” 燕澜微怔:“你想参加?” 姜拂衣应了声“是”:“临阵对敌,我缺乏经验,会手忙脚乱,想趁这个机会锻炼一下。当然,你若是不想浪费时间,那咱们继续出发。” 燕澜自然没有意见。 这对他而言是个好提议,之前为了压制寄魂,身体损伤不小,挺想休息几日。 姜拂衣松了口气,真怕他逞强。 当然,她也没那么体贴,全是为燕澜着想。 她真心想去历练。 “父亲”只是姜拂衣一个渺茫的希望。 极北之海的封印,或许最终还是要落在她的身上。 而“封印”,又是姜拂衣不得不去直面的恐惧。 那么从现在开始,和“封印”相关的一切,如有可能,姜拂衣都想去探究一番。 有个擅长封印之术的大巫在身边,恰好可以顺势请教。 燕澜抬步:“走吧,咱们去云州城。” 姜拂衣正准备跟上去,柳藏酒喊住她:“不去后山挖鸡了啊?” 燕澜脚步一顿,如今一听到“鸡”,手指就忍不住微颤。 “哦对。”姜拂衣又拐回去,“险些忘记了。” 燕澜的嗓音不太自然:“我去城里等你们。” “好。”姜拂衣知道怎么找他,城中看上去最干净最阔绰的客栈。 …… 云州城自从闻人枫和漆随梦来了之后,便开放了城门,不再阻止百姓入内, 姜拂衣和柳藏酒去到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3 客栈时,燕澜订好了房间,人却不在客栈里。 姜拂衣等他一天。 傍晚时分,忍不住出门寻找。 那些神都来的修行者,听说全都住在城主府,燕澜或许是去帮她报名了,却不知被何事耽搁。 姜拂衣打听过方位之后,往城主府走,才穿过一条巷子,暴雨倾盆。 她忙去附近的屋檐下躲避,虽说可以掐个诀,但灵力不是这样浪费的。 可恨盗走她储物坠子的贼。 伞都没给她留下一把。 远处城主府的高楼上,漆随梦伫立在窗口,视线穿过重重障碍物,落在那处低矮的屋檐下。 漆随梦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把伞,施了法,本想推过去,又疑惑着收了回来。 半响,他再次施法。 诀还没念完,又一次掐灭。 闻人枫脸色惨白,躺在后方的藤椅上:“漆兄,你在那做什么?” 漆随梦心头纷乱,脱口而出:“万象巫那位姜姑娘……” 一提起姜拂衣,闻人枫几乎要从藤椅上跳起来,奈何脖子上的伤口覆着厚厚的草药,还在往外渗血。 漆随梦略微失神:“从昨日城外擦肩而过,我便觉得她有一些特别,是以才多打量了几眼,发现她是个尸傀邪修。” 若不刻意打量,他难以察觉。 闻人枫扶着额头,生气的力气都没有,虚弱地冷笑:“是很特别,特别的该死。” 漆随梦自顾自道:“你也知道我天生色弱……” 看这世间万物,都宛如氤氲在烟雨之中的水墨画。 姜拂衣却有一些朦胧的色彩。 漆随梦斟酌良久:“该怎样解释,姜姑娘在我眼中,似乎会发光?” 闻人枫真想翻白眼:“漆兄,那女人不是似乎会发光,她是真的会发光。” 漆随梦不解其意:“嗯?” 闻人枫忍痛坐直身体,正色道:“你们看不出来,我却懂,她穿的衣裙,是由西海国的国宝云蚕丝织就而成,能抵抗世间绝大部分的风火雷电。” “她那根发簪看到了吗,传说是孔雀明王留在人间的护身法器,你先前那一剑,若燕澜不挡,也会被它挡下。” “还有她那一对儿耳坠,以及手腕上的发箍,镶嵌的全是天麟五彩石,没什么作用,就是稀有,漂亮,值钱,随便抠下来一颗就够你们整个天阙府花销十年,你说她会不会发光?会不会发光?” 漆随梦:“……” 亏他困扰了一整夜,原来竟是财富的光芒。 漆随梦暂时找到了原因,不再朝远处屋檐下眺望,慢慢阖上了窗户。 第14章 储物铃 “不过话说回来,姜拂衣穿戴这些,都只是毛毛雨罢了,根本不值一提。万象巫的藏宝楼里,那些数之不尽的宝物,尤其是神族馈赠的神器,才是七境九国的心头血。” 闻人枫重新躺下,“你当我们弱水学宫和万象巫的仇怨是打哪来的?” 漆随梦从窗口走回来,盘膝坐在矮几后:“鸢南之战?” 他隐约知道一些,千年前云巅国攻打能够直通万象巫的鸢南,正是弱水学宫提议的。 鸢南之战后,万象巫献上天灯,归顺云巅,每年上供。 闻人枫拿起杯子喝了几口茶水:“鸢南那鬼地方,从地面到高空处处是瘴毒,人烟稀少,狗都不去。是我们家族耗费上百年才开辟出来一条路,你知不知道我们死了多少族人和弟子?” 当然,万象巫同样死了很多。 归顺之后,稳定下来的巫族以极毒辣的咒术,对闻人氏采取了疯狂的报复。 闻人枫的曾祖父,半只脚都快迈进地仙位阶了,硬生生被他们咒死,奈何没有证据,不能明着复仇。 漆随梦沉默片刻:“巫族隐居避世,是你们非要去抢……” 据他所知,鸢南之战,云巅大部分的宗门世家都有参与,而他们天阙府始终是持反对意见的。 想来太师父也是看不惯这种强盗行径。 闻人枫对漆随梦今早揭穿他的行为怀恨在心,瞥他一眼,眼神里写满了“你清高”:“漆兄,有些事情你根本不了解,巫族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们其实……” 漆随梦:“巫族怎么了?” 闻人枫摇摇头:“算了,说出来你也不信。这么说吧,你们是不当家不知道油盐贵,我们负责编纂天地人才榜,发放资源,资助修炼,最清楚其中耗费。最重要的是,咱们云巅不攻,其他势力也会攻,万象巫那些宝物落在敌国手中,往后都会变成诛杀咱们的利器,必须未雨绸缪。” “只可惜啊,都攻到眼前了,才发现万象巫这座城并不是造出来的,它本身竟是个巨大的防御法宝。喊来几十位炼宝师,几十年都找不出拆解法宝的办法。实在耗不动了,无奈之下才接受他们的归顺。” 漆随梦沉默不语。 “行了,不说这些污你耳朵了,我知道在你眼中,我们肮脏阴险。”闻人枫摆了摆手,“你大师兄派你来与我共事,真是委屈你了。” “闻人兄言重。” 漆随梦确实看不惯,也无法理解这种未雨绸缪。 但闻人枫除了此次主动跑去招惹燕澜之外,以往做人还算规矩。 漆随梦自从回去神都,见过太多满口仁义道德,实际满心险恶算计的人。 反倒觉得闻人枫这种从不遮掩坏心思的“卑鄙小人”,更容易相处。 “我只是希望,你莫要在考核期间,故意针对巫族。”漆随梦低头看向矮几上摆放的名单。 尾部新增了一行字:万象巫圣女,姜拂衣。 “我都这样了,我还能干什么?”闻人枫朝他伸脖子,恨不得像王八一样伸到他面前去,让他仔细瞧瞧自己一直流血的伤口。 又冷笑,“再说,考核原本就是要考验他们的本事,任何意外都要算在其中,你以为生死状签着玩的?” 漆随梦道:“我是提醒你,我窥探不出姜姑娘的路数,但燕澜绝对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真将燕澜惹恼了,在这里没人能护得住你。即使回去神都,恐怕也只有你那贵为家主的叔父有这个本事。” 闻人枫不屑:“你都不曾使用自己的本命剑,更没尽全力,他却只能和你打个平手。” 漆随梦想说那是因为燕澜原本就受了重伤,又怕闻人枫知道以后愈发要去寻仇,只能道:“总之,你最好听我的。” 闻人枫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对了,你双目色弱的问题,从没想过治一下?” 话锋转的太快,漆随梦微微愣了愣,随后摇头。 师父说,世间繁花迷人眼,万般颜色惑道心。 眼中只有水墨山河,于他而言,兴许是一桩好事儿,能助他静心修行。 漆随梦深以为然。 尤其是他昨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4 日隐约窥见“颜色”的一刻,更是从心底体会到,师父的教导果真不虚。 …… 姜拂衣没等到雨停,却等到了燕澜。 穿一身样式简单却质感上乘的黑衣,撑着伞从巷尾缓步走来。 若非认识,这雨夜里瞧上去极有压迫感。 燕澜眉眼幽深,鼻梁高耸,整体轮廓十分立体。 又少年老成,整天绷着个脸。 如果说漆随梦像温润的玉,那燕澜就像一把冰刀,又冷又锋利。 可惜见过他脸红的模样,在姜拂衣心中,这把冰刀已经碎成了冰渣渣。 燕澜正打算回客栈,瞧见姜拂衣在屋檐下站着,便朝她走过去:“阿拂,你在这里做什么?” 当着柳藏酒的面,燕澜喊习惯了阿拂。 如今只他两人,再改口喊她姜姑娘,反而有些奇怪。 姜拂衣见他并无异样,笑道:“以为大哥被人刁难,打算去城主府瞧瞧。” “想多了。”燕澜来到她面前,“这里不是神都,能刁难住我的人不多。” 姜拂衣问:“你帮我报名了?” 燕澜嗯了一声:“还要等几日,有些学子还没到。” 姜拂衣点头。 燕澜提醒:“你不要嫌我啰嗦,必须小心闻人枫,闻人氏与我们万象巫之间的仇怨由来已久,是个解不开的死结。” 若不是看到姜拂衣今日能治住他,燕澜原本不该答应她参加。 “我会小心的。”姜拂衣笑道,“我本意就是历练,他使绊子正好给我练手。” 燕澜便不再多说,又从储物戒子取出一把伞,递过去。 她接过,却不撑开。 “还有事?”燕澜问。 “我想看会儿雨。”姜拂衣方才心里只想着雨停,此刻漫无目的,反而生出点闲情,将手掌探出屋檐,静静看着雨水落在掌心。 她对水,始终带着深深的眷恋。 即使那是曾经困住她的牢笼。 “那你看,我先回去。”燕澜可没兴趣看雨,万象巫处于雨林中央,一年一半时间都在下雨。 他最厌烦的就是黏糊糊的雨季。 “好。” 燕澜扔下她往前走,没走出几步又退回来。 他站在雨中,朝台阶上的姜拂衣伸出手:“此物先给你,省得我又忘记。” “嗯?”姜拂衣看着他掌心中晶莹剔透的铃铛。 “储物铃。”燕澜道,“之前父亲只吩咐我为你准备一些衣裳首饰,我不知你没有储物用具。” 看到她用簪子绾发时,将发箍带在手上。 用发箍扎马尾时,将簪子别在腰间。 以为她是爱不释手,才不收起来。 燕澜嘴上不说,心中对自己挑选物品的眼光赞不绝口。 谁知途径六爻山时,姜拂衣去往棺材寻找储物坠,他才知道,原来纯属没地方放。 “我在六爻山唤了一只黑雀回去万象巫,取了铃铛来,昨晚上才送到的,早上因为……一些变故,忘记拿给你。” 姜拂衣不理解:“城里买一个就好了,何必回去取?” 燕澜道:“储物用具说起来也算重要物品,外面买来的,总是不如族中藏宝。” 姜拂衣一时没有动作。 之前收燕澜礼物,都是在魔鬼沼。 剑笙前辈一句一个“因果”,动不动拿心剑说事儿,姜拂衣推都推不掉。 如今出了魔鬼沼,再收燕澜贵重的物品,不合适吧? 燕澜又说:“这只储物铃还有其他用处,你若遇到急事或者危险,频繁催动这枚铃铛,若距离不算太远,我可以感知到。出门在外,比较方便。” 姜拂衣心中没了负担,却生出疑问:“多远算是太远?” 燕澜也不知道,他只是忽然想起宝库里有这么个东西,以前从未使用过:“稍后你我试试距离。” 姜拂衣眯起眼睛:“摇铃喊人来,听上去,我像是条有主人的狗啊。” 燕澜:“……” 他无奈解释:“你莫误会,你当我为何能够感知?因为黑雀带回来的是一对铃铛,此宝名为‘同归’,另一只在我手中。我若辱你是狗,那我也是。” 姜拂衣逗他而已,伸手去拿那只铃铛。 铃铛很小,姜拂衣以拇指与食指尖去捏,为避免碰触到他的掌心。 不是避什么男女之防,燕澜讲究。 之前穿越星盘通道,燕澜拉她手腕,原本就带着巫族的黑手套,还要隔着她的衣袖。 但她这只手刚接过雨水,捏的动作微慢,一连串水珠子顺着她的手指,从指尖滴落到他掌心里。 姜拂衣心里立马咯噔一声,完蛋。 这都是屋檐子上落下来,有一些脏。 她飞快的瞟了燕澜一眼。 好在燕澜并未在意:“你继续看吧,我回去了。” “我也回去。”姜拂衣看雨的兴致已经散了,撑开伞,与他一起步入雨帘。 …… 燕澜回到房间里,先从聚灵壶里抽出一些怨力碎片。 应允过的事情,即使身体不适,他每天也要抽空回溯。 而当他灵力不支,寄魂就会格外活跃。 燕澜将它放出来,它一滚落在地,显出瘦猴子的身形,便又开始嗷嗷喊饿:“妖兽呢,妖兽呢。” 燕澜声色冷淡:“没有妖兽给你吃,最近我们不会离开云州城,而且我需要闭关调息几日。” 瘦猴子正要大叫,燕澜又道:“明天我会给你准备大量口粮,足够你吃上十天半个月。” 燕澜今天消失一整天,除了去城主府,其他时候都在集市上,已经对当地的物价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并且付了定金,找许多商户分别定了不少家禽,明日一早去取。 入乡随俗而已,没有什么能难倒他。 …… 早上燕澜去往集市,姜拂衣则去了城主府。 昨夜姜拂衣听了半宿的雨打窗户,突然想起来自己上岸最初,第一个要去寻找的正是天阙府君无上夷。 只是得知心剑在剑笙前辈手中几十年之后,她心中自动将无上夷给排除了。 无上夷年少所得的神剑,陪他杀伐半生。 他从不忌讳别人谈论,说他一半的成就要归功于神剑之威。 甚至引以为傲。 他不太可能丢剑,真丢了也不会不寻。 但事无绝对,姜拂衣眼前反正有个机会,决定去找漆随梦问问他师父的事儿。 有巫族圣女这个身份在,小城守卫不敢怠慢,不管漆随梦见不见,也要恭敬的领着她往府里走。 这一路走过去,收获了一些打量的目光。 稍后既是对手,也是同伴,因此他们目光中多半只是好奇。 姜拂衣也瞧见几个出来闲逛聊天的人,都是神都刚出茅庐的少男少女,和她现在的面貌差不多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5 大,十七八岁的模样,还有更小的。 “她和她哥哥怎么长得一点也不像?” “两人并非同母。” “都好看。” “姜姑娘?” 漆随梦听到禀告,穿廊走来,看到院中真是她,颇有些意外。 姜拂衣寻声望去,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再次袭来。 这也是她忽然又怀疑起无上夷的原因,猜测是不是无上夷和心剑待久了,而漆随梦又和无上夷待久了的缘故。 “漆公子,我想和你单独聊几句,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漆随梦看着这抹“色彩”慢慢靠近自己,不知为何,蓦地有些想要后退。 但姜拂衣却先停住了脚步。 怎么回事? 姜拂衣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昨晚她将燕澜赠的那只铃铛绑在了手腕上,此时感觉这铃铛有些异样。 燕澜难道出事儿了? 她稍稍感知,发现是铃铛越来越沉。 储物用具不是无限容纳的,塞的东西也会产生重量,可她什么都还没往里面放呢。 姜拂衣凝结感知力,进入这铃铛,瞬间将她给吓了一大跳。 只见里面大笼子叠着小笼子,满满当当的全是鸡鸭鹅。 正诧异时,凭空又冒出来一大堆笼子。 满脑子家禽牲畜的叫唤声,姜拂衣整个人彻底懵了。 好半天才清醒过来,这全是燕澜收纳进来的。 铃铛名为“同归”。 应是殊途同归的“同归”。 意指通过不同的途径进入,最终归于一处。 也就是说,她与燕澜手中这两个储物铃铛不是一般的高级,内部空间竟然是共享的。 看样子燕澜好像不知道。 第15章 好兄弟 不过也能理解,万象巫里的宝物数以十万计,燕澜哪可能每一件都知根底。 而此时,姜拂衣几乎能确定燕澜的身体不适,与寄魂有关。 村民那些鸡,都是缺了魂魄。 这些囤养起来的家禽,应也是为了取魂。 寄魂出了岔子,无法从寄主身上得到充分的魂力,燕澜才会出此下策。 “姜姑娘?” 漆随梦见她原本正朝着自己走来,蓦地停在半途,摩挲着手腕上的玉质铃铛,眉头紧蹙,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轻唤一声,也不见任何反应。 漆随梦遂不再打扰,隔着一两丈的距离,默默注视着她。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肆无忌惮的紧盯一位相识不足一日的女子,是件很无礼的事情。 但视线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书上说,“那少女的两颊粉若桃花”,原来桃花粉是这种颜色。 姜拂衣回过神来,视线恰好与他对上。 但漆随梦的眼睛总是很“淡”,感受不到一丁点他自以为的肆无忌惮。 姜拂衣再次提步走过去:“不好意思,刚才突然怀疑自己出来时,有没有关好房门。” 理由真够糊弄,但漆随梦心虚垂眸:“不知姜姑娘寻在下何事?” 姜拂衣左右环顾:“这里说话方不方便?” 漆随梦会意:“这边请。” 姜拂衣随着他一起去往城主府的后花园。 清晨时分,又是暴雨初晴,园子里山水掩映,鸟语花香。 姜拂衣无暇欣赏,她手腕上的铃铛太沉了,绳子都将皮肤勒出了一道红痕。 漆随梦在湖边停下来:“姑娘可以说了。” 姜拂衣没什么客套的心情,解下腰间的心剑递过去:“漆公子昨天说起这是一柄好剑?” “嗯。”漆随梦寻思她是请自己鉴赏,毫不迟疑的接过手中,想要拔出来。 试了两次,纹丝不动。 第三次,他掌心凝聚起剑气,依然拔不动。 姜拂衣看在眼里:“我来吧。” 她将剑要回来,轻松拔出来,又递过去。 漆随梦这下并没有立刻接,以为她是为昨天自己出言“教训”的事儿生气,道过歉了,还要过来羞辱他一通。 但也只是迟疑片刻,仍然接过来。 等视线回到剑上,漆随梦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 鉴赏过后,漆随梦的感叹和剑笙如出一辙:“姑娘之前拔剑时,我仅能感觉到是一柄好剑。如今仔细看,才发现此剑之妙,几乎没有铸造的痕迹,犹如天生。” 姜拂衣心道那当然,石心人铸剑,并不是剜心出来当材料,再去以剑炉铸造。 铸剑的过程,全凭石心人的意念。 心随意动。 是以意识为剑炉的。 因此心脏就算被人剜走也没用,宝剑需要石心人亲自来铸。 当然,可以是被迫的。 只不过,剜心之后必须立刻铸成。 若是等到心脏开始再生,之前的心脏就会变成一块儿无用的石头。 石心人真是像极了燕澜口中说的,是一种超出世人认知的强悍怪物。 本该被神族驱逐进“眼睛”里。 其实姜拂衣对“强悍”两个字表示怀疑。 石心人有意识铸剑的强大的本领,却没有修炼剑道的天赋。 只能拿来售卖,一柄剑就能发家致富。 或者像母亲那样,为了挣脱封印,用以投资剑修。 天道,在创造物种之时,始终是遵循一定规则的,不会令其太过强悍。 但不死不灭,只能封印,和现今尚存的物种相比,确实已经是顶满格的“强悍”了。 而且抛开剑道,石心人修习其他术法,天赋也不是普通人族能比的。 嗯? 这些母亲从未告诉过她,为何像是突然知道了? 本能觉醒? 姜拂衣正疑惑,听见漆随梦问:“姜姑娘可否告知在下,此剑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姜拂衣摇了摇头:“剑是我捡来的,我正在寻找它的主人。” 漆随梦:“……” 又来糊弄,她可以轻松拔剑出鞘,不可能是捡来的。 姜拂衣斟酌着问:“你是剑修,应也最了解剑修,可曾听说有谁丢剑?” 漆随梦凝眸回忆:“能够拥有此剑,剑主来头必然不小,可我不曾听说谁丢了剑。或许是哪位陨落在外的剑宗前辈?” “剑主还活着。”姜拂衣试探道,“漆公子,不知天阙府君有没有丢过剑?” “我师父?”漆随梦微微愣,“你兄妹二人前往我天阙府,难道怀疑此剑是我师父丢的?想以它换回相思鉴?” 姜拂衣也不解释:“那究竟是不是呢?” 漆随梦抿了抿唇:“家师并没有收集名剑的习惯,手中仅有一剑,名碎星,年少时得来,始终相伴左右。” 姜拂衣质疑:“从未丢过?” 漆随梦回复的极为肯定:“剑在人在。” 好吧,姜拂衣伸手讨要心剑:“那看来不是天阙府君的。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6 ” 漆随梦还给她:“姑娘失望了?” 姜拂衣耸了耸肩:“谈不上失望,有些心烦。我受人所托,必须将此剑物归原主,又排除了一个可能性。” 漆随梦承诺:“稍后我帮你打听打听。” “多谢。” 姜拂衣收剑归鞘,“那我不打扰漆公子了。” 漆随梦下意识想说“不打扰,我闲得很”,微微怔,旋即拱手:“姑娘慢走。” 姜拂衣转身往回走,眼尾余光一瞥间,突地看到侧方假山后藏着一抹衣角,似乎在偷窥她。 姜拂衣当即迈步上前质问:“是谁在那里鬼鬼祟祟,见不得人?” 那衣角滋溜收了回去。 “无妨的,周围有我设下的剑气结界,他听不到你我谈论。”漆随梦早知那里有人,“他是我大师兄的弟子陆吟,我的一位师侄,也参加此次的考核。应是听说我竟与女子来了后园单独聊天,好奇心驱使,过来看一眼。” 姜拂衣放松警惕,收回迈向假山的步子。 漆随梦想了想:“姜姑娘,关于你兄长指责我师父借宝物不还一事,我想我有必要解释一下。” 姜拂衣:“嗯?” 漆随梦蹙眉:“我师父近几年来已经摸到了地仙境界的门槛,多半时间是在闭关。天阙府如今大小事务,都是由我大师兄代为处理,万象巫送来的帖子,几乎送不到我师父眼前。” 姜拂衣道:“你的意思是,装聋作哑不肯归还的是你大师兄?” 漆随梦稍作沉默:“我只敢保证,绝对不会是我师父。” 姜拂衣听出来了,师父做不出这种事儿,大师兄不一定。 漆随梦和他大师兄林危行的关系看来不太好。 能理解,在天才剑修漆随梦出现之前,林危行一直是天阙府君最得意的门生,也是天阙府的门面。 手底下一众师弟师妹,没一个比得上他。 漆随梦猜到她在想什么,忙解释:“莫要误会,大师兄对我并无苛待,只是……” 这并不关姜拂衣的事儿,她不在意,笑着说:“那稍后我们去了天阙府讨要相思鉴,恐怕还要漆公子帮忙美言几句。” 漆随梦惭愧。 他的美言,大师兄不会听,指不定还会火上浇油。 …… 陆吟从假山后撤走。 “陆吟,我听说巫族圣女来见你家小师叔,你家小师叔将她带去了后园,是不是真的?” “陆吟?我喊你呢陆吟!” 路上有人和他说话,他也置之不理,闷着头回去自己的房间里。 锁上门,开启门禁封印之后,陆吟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符纸,施展法术。 符纸从他掌心飞出,他师父林危行冷淡的声音从内透了出来。 ——“考核开始了?” 陆吟忙道:“还没有。” ——“那你为何使用此符?难道不知道自己手中这张符有多珍贵?” 陆吟当然知道,传音符并不罕见,但能从神都横跨大半个云巅国,抵达边陲云州城的传音符,少之又少。 是师父特意拿出来,为他在考核中留后路的。 不到万不得已,陆吟哪里会用:“师父,您知道徒儿看见谁了吗?” ——“谁?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 “是、是江珍珠!”陆吟的语气透出深深的难以置信,“不对,是万象巫的圣女姜拂衣,尽管光鲜亮丽的,徒儿也能认出,她和江珍珠长的一模一样!” …… 漆随梦送姜拂衣离开城主府,两人再次告别。 姜拂衣往街上走,漆随梦目送那抹“色彩”与他渐行渐远,心底浮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若思。 而姜拂衣并未察觉,她的精神都在手腕上的铃铛上。 她和漆随梦聊会儿天的过程中,铃铛突兀变重许多次。 手腕被铃铛坠的快要抬不起来了。 姜拂衣解下铃铛,凝聚感知力再次窥视。 好得很,里面彻底没有能下脚的地方。 她该怎样不伤面子的提醒燕澜一声,让他知道这储物空间是共享的,给她留点地方放东西? 姜拂衣目前买不起一个新的,她手上一个铜板都没有。 储物用具不便宜,哪怕是最差的那种。 更何况她若是换个新的使用,燕澜一定会问,随后便会发现“同归”的秘密,就他那张薄脸皮,指不定会怎样尴尬。 主要原因在于“寄魂”是个秘密,燕澜无法解释他这接二连三的怪异举动。 姜拂衣冥思苦想之后,赶紧跑回客栈去,问柳藏酒借了点钱,又跑出门。 …… 燕澜刚离开集市,一个身影快马加鞭的往城主府里跑,去见闻人枫:“闻人大人,就是这个人。” 云州城正值多事之秋,闻人枫经验丰富,人还未到,便派了不少人手监察各处。 昨晚听闻有个人预定了大量家禽,不仅扫荡了云州城,连周围几个城镇也全被包圆儿了。 手下觉得有些诡异,便递了画像过来。 闻人枫躺在藤椅上养伤,眼珠一转,往那画像上瞄去。 待分辨出是谁,闻人枫摆了摆手:“我当是谁呢,没事,不必管他,这是只狐妖,狐狸吃家禽,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让手下撤走,莫要耽误自己休息。 闭上眼睛之后,闻人枫又蓦地轻笑一声,像是被逗笑了,“一只狐狸,办事儿还挺讲究。” …… 燕澜穿过一条僻静的巷子,解除幻形咒,恢复自己原本的模样。 该考虑的,燕澜全都考虑了。 采买这么多的家禽,只有“狐狸”最为合理。 再一个,让燕澜顶着自己的真身去和集市里的商贩谈论家禽买卖,他还真是有点……抹不开脸。 好在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完了。 燕澜拿着自己这枚铃铛,往客栈方向走。 快要走到客栈门口时,忽然感觉铃铛有些异样。 燕澜第一反应便是姜拂衣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立刻攥在手心里感知,发现异样竟是从铃铛内部传来的。 燕澜凝聚感知力入内,里面全是他的战利品,并无不妥。 正准备撤出来时,空间内部突地凭空落下来一些瓶瓶罐罐,叮铃咣当的砸在那些家禽笼子上。 燕澜稍微一探,瞳孔紧缩,竟是些胭脂水粉。 而且,好几个笼子上还散落着女子的簇新衣裙。 这是…… 姜拂衣扔进来的? 她带着储物铃去采买物品了? 燕澜也是一刹便想清楚了“同归”的真正含义,顿时脊背紧绷。 这、寄魂之事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该如何解释? 不是,她会这样乱扔,是不是说明她还没发现? 无论如何,燕澜先将那些家禽转到自己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7 的储物戒子里。 但他的戒指原本就塞了不少宝物,没有那么大的空间。 只能转移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实在装不进去了。 现在就算扔,都没地方扔。 总不能全部丢在街道上。 燕澜沉眸思索,迅速做出决定。 他先回到客栈里,去敲柳藏酒的房门。 柳藏酒今天睡个懒觉,先被姜拂衣吵醒借钱,又被燕澜吵醒,心中不忿。 本想骂人,但瞧见燕澜面色不虞,他怵得慌:“什么事儿?” “打开你的储物戒。”燕澜伸手讨要,“昨天你为护着舍妹受伤,我买了些礼物赠你。” 柳藏酒摸不着头脑,反正自己储物戒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索性打开,扔给他。 等再收回来时,柳藏酒漫不经心往里一探,顿时惊呆,竟然是成千上万的家禽:“这、这也太多了吧?” 够他一路吃到神都。 “无功不受禄,不行不行。” 柳藏酒逼迫自己移开目光,忍痛让他拿走。 燕澜推回去:“而且闻人枫是冲着我来的,不补偿你,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这回,柳藏酒不得不对燕澜有所改观了。 原本瞧他一副欠揍的模样,竟是面冷心热,出手还如此阔绰。 行,过往恩怨一笔勾销。 燕澜这个朋友,柳藏酒决定交了。 第16章 小秘密 姜拂衣回来客栈,瞧见柳藏酒坐在一楼大堂里喝酒。 柳藏酒朝她招招手:“小姜,你借我的钱,你大哥已经帮你还了。” 姜拂衣走过去坐下:“你告诉他了?” 柳藏酒笑嘻嘻:“你大哥刚才送了我好多食物,你欠的区区一点银子,哪里还能让你还。” 姜拂衣听他讲完,心想燕澜还挺机智。 把一部分送给柳藏酒,就算她发现了那些家禽,也算是个理由。 柳藏酒挑眉;“你先前和我说,你大哥打我是为我好,免得我遭受透骨鞭刑,我原先不信,现在信了。” 姜拂衣:……“你先前说,你为了寻你三姐,上天下海妖境魔域的闯了十来年,我倒是起了疑心。” 柳藏酒纳闷:“为何?” 姜拂衣托着腮:“如此危险,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柳藏酒拍了下胸脯:“我是九尾狐啊,我有九条命。” 姜拂衣微怔:“你不是只有一条尾巴?” 柳藏酒叹气:“因为死的只剩下一条命了,丢一条命,就会少一条尾巴。” 姜拂衣拢起眉:“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柳藏酒啼笑皆非的模样,“这种鬼话你都信,你也太可爱了吧。” 姜拂衣:“……” 欺负人啊,她只了解海妖,对陆地妖怪几乎一无所知。 姜拂衣忍不住笑起来。 柳藏酒吃得太饱,渴得慌,仰头喝完整壶酒:“这就对了,多笑一笑,别学你大哥一样整天绷着个脸。我三姐从前常说,运气和心境有一定的关系,心境好,周身环绕的都是清气,运气自然会好。” 故而柳藏酒遇事不爱纠结,怕运气跑了,再也找不到柳寒妆。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吃饱喝足,继续回房睡觉。 姜拂衣摸了摸眉心。 见过漆随梦,排除掉天阙府君,她回来这一路,心情确实不怎么好。 二楼。 燕澜背靠廊柱站着,他原本想看姜拂衣的反应,最后多看了柳藏酒一眼。 姜拂衣喊道:“大哥。” 燕澜目望她快步上楼。 姜拂衣来到他面前:“我早上去了趟城主府,漆随梦告诉我,天阙府君多年不管事了,藏着相思鉴不给的是林危行。” 燕澜先是“嗯”了一声,又问:“你去找漆随梦做什么?” 姜拂衣道:“问他师父有没有丢过剑。” 结果显而易见,燕澜道:“原本也没必要问,拿到相思鉴自然会知晓。” “心里着急。”姜拂衣叹了口气,丢下燕澜,推门回房间里去。 燕澜看着房门阖上,一切如常,猜她并没有发现同归的用途。 他回去房间,盘膝打坐,心还是静不下来。 羞于启齿,又不能解释,四处漏风,缝缝补补。 燕澜觉得自己这两日的行为着实有些可笑,而将他陷入这种可笑境地的,正是寄魂。 顶着灭族之灾,寄魂又是他主动选择的。 又该怪谁? 闻人氏?云巅国?最终不过是世人的贪欲罢了。 每次想到这里,燕澜便会难以自持,身体里似乎藏着一把火,焚烧的他骨头痛。 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诱惑着他去打开五浊恶世的大门。 燕澜唯有强迫自己不去想,转开念头,去想别的。 这一转念,燕澜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的脸色逐渐冷肃,薄唇也越绷越紧。 燕澜起身,走出房间去敲隔壁的门。 姜拂衣才把门打开,一声“大哥”还没喊出口,手腕突然被燕澜抓住。 房门被袖风“砰”的带上,姜拂衣心头咯噔一声。 燕澜看上去不太对劲,在姜拂衣眼睛里,好像原本碎掉的冰渣,又重新凝聚回锋利的冰刀,且还淬上了见血封喉的毒。 等注意到燕澜的视线,定格在她的手腕上,姜拂衣终于明白,自己露了馅。 她手腕上被系铃铛的绳子勒出一条深深的红痕,刚才当着燕澜的面开门,露了出来,被他看到了。 燕澜猜出她早已知道。 这下尴尬的好像是姜拂衣,且看他这幅表情,该不会误会自己故意戏弄他吧? 姜拂衣正要解释,燕澜冷冷开口:“你果然能够看到寄魂。” 姜拂衣屏住了呼吸。 燕澜质问:“万象巫,我测试灵珑时,你看到了寄魂,是不是?” 当时寄魂告诉他,他并未当回事,那会儿并不觉得姜拂衣有这种本事。 姜拂衣在魔鬼沼住下后,他更是将此事抛诸脑后。 但如今燕澜已然知道她不简单,她并不是个邪修,父亲教她尸傀邪修本该会的傀儡术,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掩盖什么? 掩盖她心脏不会跳动,却依然还能行动自如的怪异。 “你不只可以看到寄魂,你还知道它的用途。所以知道村子里那些鸡,是被我取魂了,知道我塞进同归里的那些,也是为了饲养寄魂。你遮遮掩掩,最担心的,是怕我不好解释。” 燕澜手劲儿渐狠,姜拂衣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姜拂衣冷静下来,反问道:“所以呢,我是担心错了?我不该担心?” 简单一句问话,宛如迎头泼了燕澜一盆冰水,浇灭了他心底不断上窜的暴戾。 姜拂衣这般聪慧的人,若想不露破绽,大可以直接拆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8 穿,问他为何去杀鸡取魂,还采买大量家禽。 如此一来,就能排除她知晓寄魂的事情。 但她没有,她选择帮着他一起隐瞒。 或者说,她的第一反应,是帮他一起隐瞒。 不想他迫于无奈的编造谎话。 不愿他为这些怪异行为感到难堪。 燕澜松开了她,目光依旧冷然:“你得知了我族的隐秘,不怕我杀了你?” 姜拂衣当时怕,现在毫不担心,笑道:“我族?我如今难道不是万象巫的圣女?而且你杀了我,你要怎样和你爹交代?不就是秘密吗,谁还没有秘密了,你那能被一眼看穿的秘密,在我这里,根本不值一提,信不信我随随便便讲出十个八个给你听?” 燕澜:“……” 姜拂衣手腕疼的厉害,先是被勒出红痕,又是被抓出指印。 她“嘶”了口气,转身走去窗口处的长椅坐下,不去看燕澜:“大哥,我出山只为寻父,替母亲讨个说法,旁人一切,与我无关,我也毫无兴趣。我会担心你,顾念着你,并不是我人好,是为报你爹的恩情。他还我娘的因果,而我在还他的因果。” 过了一会儿。 燕澜悄无声息的走过来,小心放下一瓶药:“对不起,是我无礼了。” 姜拂衣表情淡淡,不搭理他。 燕澜好没意思的原地伫立一会儿,本想离开,都快摸到门栓了,又拐回来。 燕澜在长椅另一侧坐下,与姜拂衣隔着一尺的距离:“阿拂,方才我又险些控制不住自己,你就当我是走火入魔,不要和我计较。” 姜拂衣蹙眉,看向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走火入魔?” 燕澜注视着前方桌面上的茶盏,犹豫着道:“我会做这些荒唐事,是因为寄魂无法完全寄生我,它啃噬不了我的魂魄之力。” 姜拂衣知道:“是谁将寄魂给你的?你没问寄信回万象巫问问原因? 燕澜沉默许久:“我不敢。” “什么叫不敢?”姜拂衣不解其意。 她侧身而坐,手臂搭载窗台栏杆上,正面对着他。 燕澜垂眸沉吟,父亲会教姜拂衣傀儡术,应是已经知道她的秘密,不怕她说出去。 二十年前,燕澜的母亲之所以会点天灯,是因为有个强大的怪物,从世间某个缝隙,脱离了五浊恶世。 它进入人间,不知潜藏在何处,将会给人间带来一场浩劫。 经过与神沟通之后,这场危机便被他母亲给解除了。 至于怎样解除的,燕澜并不知道。 他才刚刚出生,母亲就因为灵力耗尽香消玉殒。 父亲丢下他,与万象巫决裂,义无反顾的回了魔鬼沼。 燕澜五岁之前,一次也不曾见过父亲。 他从万象巫偷偷去往魔鬼沼,刚踏进去几步,就会被丢出来。 越丢燕澜越倔强,非得见到父亲不可。 和父亲耗了两三年,父亲终于不再像之前那般无情。 但父亲给他的感觉,十分矛盾。 时而和他亲近,时而又克制着与他保持距离。 燕澜一直以为,父亲是对他心存怨气。 母亲点天灯时,若非有孕在身,是不会灵力枯竭而亡的。 直到此番发现寄魂无法啃噬他的魂魄,燕澜脑海中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那个怪物…… 难道被母亲封印在他的身体里? 小时候,封印还不稳,父亲不准他靠近魔鬼沼,怕他会被“大门”影响? 如此一来,那个时常影响他心境,引诱他打开五浊恶世大门的声音,并不是自己的心魔,而是被封印的怪物? 燕澜不敢多想,也不敢多问。 他不愿意相信,这世上竟然会有母亲,为了拯救苍生,将怪物封印在自己亲生儿子身上? “大哥?”姜拂衣发觉他周身气息逐渐不稳,忙推他一把。 燕澜稍稍回过神来,眼眸中流淌的情绪逐渐干涸。 姜拂衣看出他是真不对劲儿,靠近他一些:“我曾经看过一些古籍,对寄魂确实比较了解,你若有疑问,可以说出来,我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燕澜不语,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 不该告诉别人。 但姜拂衣似乎了解许多奇怪之物,或许真的可以帮他。 经过一番挣扎,燕澜说道:“你方才不是说,你能随便讲出许多秘密?你既已知道了寄魂的秘密,现在是不是该你先告诉我一个秘密,才算公平。” 姜拂衣:“……” 多大年纪了,还玩儿交换秘密的游戏。 爱说不说,她又不是因为好奇。 姜拂衣从长椅上站起身,面朝他,打算送客。 燕澜仰头,望向她的双眼:“我也并非好奇,只是……心中忐忑。” 他被她抓住了把柄,而他对她一无所知。 关于她的心脏,父亲既然早已知道,告诉他应也无妨? 姜拂衣从燕澜深邃的眼睛里,窥不见太多情绪。 知道他的心境已经稳定下来,不会再轻易说出口了。 “行,我告诉你一个只有我知道的秘密。”姜拂衣弯腰,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些。 燕澜缓缓坐直身体,侧耳朝她唇边靠近。 冷不丁注意到她勾手指时,另一手摩挲着手腕上先前被他抓出的指印。 燕澜心尖打了个颤,知道要被她报复了。 想拒绝听已然是来不急。 “大哥你啊,一心虚就脸红,从耳朵一直红到脖子,就像一只烤熟了的螃蟹。”姜拂衣在他耳边阴恻恻笑道,“怎么样,够秘密吧?” …… 有关石心人的秘密,姜拂衣绝对不可能透露半个字。 不是信不过燕澜,她大概生性多疑,信不过岸上所有人。 第17章 相信谁 燕澜已知姜拂衣蓄意报复,听她这样“诋毁”,反倒比他预估的友善。 顶多是有些无语。 但她微冷的气息轻轻吐在他耳后,令燕澜倏然意识到自己与她挨得太近。 他向后微仰,侧身绕开姜拂衣,也从长椅站起身:“不必了,我的事,我会想办法。” 原本便该如此。 燕澜自幼跟在大祭司身边长大。 大祭司年事已高,耳背眼花,一天说不上一句话,事无巨细,全都是燕澜自己拿主意。 许是这几日关于“怪物”的猜测,太过搅乱他的心境,燕澜才会忍不住想要求助姜拂衣。 “我只求你一件事儿,关于寄魂……” “守口如瓶嘛。”姜拂衣也站直了,“我知道寄魂关系到你们族民的信仰,莫要忘记我离开魔鬼沼时和你爹说过,倘若找不到我那混账爹,我想回去拜他为师。不瞒你说,万象巫是我的退路,我不会蠢到去切断退路。” 燕澜希望如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9 此,不放心也没辙:“那你好好休息,准备稍后的考核。” 他往门外走。 姜拂衣想起来:“对了大哥,等你身体稳定些,还请你帮我继续回溯六爻山那些怨力碎片。” 燕澜才拉开半扇门,回头看她,眸中略显疑惑。 姜拂衣此人,非常执着于寻找父亲。 但对于之前被人刺伤一事,并无太深的执念,甚至说出“守株待兔”这样的办法。 怎会突然又提起来? 燕澜不多问,只点头应允:“我会的。” 姜拂衣看着房门合拢,重新坐在长椅上,拿起燕澜放下的那瓶药。 拔开瓶塞,里面装着散发出淡淡花香的凝露。 姜拂衣倒出一些凝露,涂抹在手腕上,红痕与指印旋即淡去不少。 看燕澜的反常,他方才想说的秘密,比寄魂更严重。 因此他哪怕需要帮助,也不敢轻易出口。 信任两个字,谈何容易。 …… 姜拂衣既然提起来,燕澜回到房间之后,先取出聚灵瓶,回溯了一些怨气碎片。 体验一番生灵的痛苦,他的心态诡异的放平稳了一些。 而静下来之后,燕澜想起姜拂衣刚才告诉他的那个“秘密”。 自己心虚时会脸红? 燕澜下意识取出一面宝镜。 窥见镜中人并无异常,又将镜子收了回去。 他有些好笑自己的举动。 这恐怕才是姜拂衣真正的报复,让他疑神疑鬼。 然而燕澜虽不是个疑神疑鬼的性格,做事却喜欢刨根究底,尤其是关于自身。 遂将从小到大做过的所有愚蠢之事,全部回忆一遍。 很少,但够用了。 燕澜再度取出宝镜…… …… 姜拂衣好几日不曾看到燕澜,城主府派人来通知,让她前往吴家村参加考核,也只有柳藏酒出来送她。 柳藏酒一路将她送到村口:“你进去,我在外面守着。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也好帮你。” 姜拂衣原本说不用,瞧见前方的阵仗,觉得柳藏酒的顾虑不无道理。 她以为的吴家村,只是一个小村落,毕竟人口听上去不多。 没想到竟然散落在一个庞大的山谷里。 村民挖出坛子,揭开了第一重封印之后,那会迷人心智的雾气弥漫了整个山谷,被第二重封印挡住。 如今进山的路口,汇聚着几十位少男少女,更多的是仆从和护卫,乌泱泱的一片。 姜拂衣交代柳藏酒不要靠得太近,那阵法许是封妖阵,指不定对他会有伤害。 她则往路口走去。 走到半途,感觉上方有人在窥探她。 姜拂衣抬头,瞧见高处一块儿巨石上站着好几个人,漆随梦、闻人枫,以及云州城的城主程炫,还有两个不认识。 一个穿着与漆随梦类似,蓝天白云般的配色,一看便是天阙府弟子。 那弟子的视线与她对上,神色瞧上去有几分不太自然,应是前几日在城主府偷看她的陆吟,漆随梦的师侄。 陆吟移开视线,藏在衣袖下的手,狠狠掐着掌心,极力保持着镇定:“小师叔,我先下去了。” 漆随梦微微颔首:“稍后万事小心,切莫贪功逞强。出门时你师父对我‘千叮万嘱’,你若万一出点意外,我无法向大师兄交代。” 陆吟躬身:“弟子定会小心谨慎。” 说完之后,陆吟赶紧转身,跃下巨石,融入那些少男少女之中。 漆随梦一早看到了姜拂衣,此时见她望上来,本想下去,闻人枫在旁凉凉道:“漆兄,叮嘱便不必了吧,又不是没见识过她的本事,区区戊级的考核,对她能有什么险阻?” 关于危险领域,云巅国是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干来划分的。 “己庚辛壬癸”这五类,一般都由当地的城主、郡守来处理,通常会请地界内的一众修行门派帮助。 当然,最初也是由他们来判断危险程度。 若是判断达到“甲乙丙丁戊”这五等,说明他们处理不了,便要上报给神都。 “戊”,居于中等,弱水学宫认为最适合拿来给这些初出茅庐的新秀们练手,经常组织考核。 闻人枫声音不弱,姜拂衣听的很清楚。 按照闻人枫的意思,山内的情况,他们心中都是有谱的。 想想也是,若当真一无所知,万一云州城的门派判断失误,那他们岂不是带着一众神都弟子们来送人头? 既然并没有那么危险,姜拂衣问道:“来参加的人,是不是有些少了?” 不远万里的从神都跑过来,却只有几十个弟子。 漆随梦解释道:“这是因为事发突然,有些弟子在外,无法通知。” 姜拂衣还有疑问,既是争夺天地人才榜的排名,为何多半都是神帝弟子? 除了神都,到处都是修行者门派。 旋即姜拂衣想通了,有危机的地方,应也有机缘宝物。 这种好事儿,当然先留给神都那几个大门派世家。 闻人枫在上方摇着扇子:“漆兄为何说话只说一半,除了外出不在神都的那些,还有一部分是见识短浅,只贪眼前之利,不想缴纳报名费用。” 是考核,更是历练。 他们需要组织,维护,保障,收取费用再正常不过。 姜拂衣还真不知道,想来报名费用十分昂贵。 早知道要钱,她便不参加了。 让燕澜给闻人枫钱,心里肯定不舒服。 姜拂衣啧了啧:“穷一点的修行者,岂不是连争夺名次的机会都没有?原来你们弱水学宫的天地人才榜,才字,是财富的财?” 闻人枫“啪嗒”合拢折扇,又轻易被她激怒。 漆随梦忙不迭道:“姜姑娘,其实还有许多途径,最简单的便是挑战在榜者。” 闻人枫冷笑:“或者让你大哥像漆兄一样,北境问道墙外,一剑将北渊兽军击退三千里,直接地榜与他并列第一。便知道我们弱水学宫的天地人才榜,究竟有没有水分。” 姜拂衣懒得和他废话,继续往前走。 她手腕上的铃铛突然颤动。 姜拂衣凝聚感知力入内,发现原本空荡荡的同归里,置放了十几个匣子。 掀开匣子,里面有各种符纸,以及写明了用法与用途的法器。 其中一个匣子里放的是纸笔。 透着清香的纸张上以规整的字体写着:“皆为常用之物,如有需要,阿拂自取便是。若需用到特殊五行法器,写在此处,催动铃铛,为兄再放置入内。” 姜拂衣愣了愣。 好家伙,同归算是被他给玩儿明白了。 第18章 浮生梦 既是来研究封印术的,姜拂衣尽量不借助外力,却也不会立刻拒绝,去塑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0 造一定要自立自强的人设。 这时候若是有位大佬站出来,说能解开极北之海的封印,她会高兴死。 自强,还不都是被逼出来的。 漆随梦再一次目送她逐渐走远,心底那抹怅然若失再次浮现,且愈演愈烈。 他实在疑惑,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加上城门外的擦肩而过,他和这位万象巫圣女,只不过是第四次见面。 只因她是独有的一抹“颜色”,就能这样动摇他的心境? 姜拂衣忽然转身:“漆公子……” 闻人枫也正想和漆随梦说话,却见他风一般消失于眼前,去往姜拂衣身边。 “……”原本闻人枫是有几分高看漆随梦的,天阙府君的高徒,少年天才,人品正直,心怀大义。 除了有点迂腐,旁的挑不出毛病。 打从心底想和他交个朋友。 此刻闻人枫突然有点儿嫌弃他了。 瞧他这幅见到漂亮女人不值钱的样子,像极了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姜拂衣同样没想到,她才刚喊了个名字,漆随梦就出现在她面前,剩下的话,反而卡在了喉咙里。 漆随梦也是站稳了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多荒唐。 姜拂衣背后,站着一大批神都年轻弟子,目光全都汇聚而来。 他耳力过人,能听到那些极细的窃窃私语,都是在揣测他与姜拂衣之间的关系。 姜拂衣原本想问他报名费是多少钱,回头她好还给燕澜,此时问道:“漆公子,你从前是不是见过我?” 漆随梦更是羞愧,拱手致歉:“是我唐突,连累了姜姑娘的声誉。” “我说真的。”姜拂衣之前就觉得他有一些熟悉,“实话告诉你,我之前受过伤,脑袋不是很清楚,经常忘事儿,常看人眼熟,但不确定是不是有过交情,尴尬得很。” 漆随梦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旧疾,摇头:“我们不曾见过。” 姜拂衣反而不信:“你为何这样肯定?” 漆随梦沉默了会儿:“我天生色弱,而姑娘在我眼中有些色彩,若是从前见过,我不会忘。” 姜拂衣快速眨眨眼:“原来如此。” 漆随梦又说:“何况,我两三岁时便被师父送去了祁山小洞天,从不曾迈出过洞府一步,四年前才回神都,又不常离开神都。” “两三岁?”姜拂衣倏地想起刚上岸时,遇到的那个小乞儿,两三岁时与家人走散。脑海里只有“神都”。 她紧盯着漆随梦。 后方众目睽睽,漆随梦保持镇定:“有什么问题?” “没有。”姜拂衣笑道,“就是佩服你们这些天之骄子,我大哥二十年没怎么离开过万象巫,漆公子在祁山洞里打坐长大,你们都不是一般人啊。” 漆随梦:“……” “我也不是打坐长大。”漆随梦不知自己为何要解释,“我修的剑道,与梦有关。” 祁山小洞天内,有一片浮生湖,湖中央有座织梦岛。 漆随梦从小生活在织梦岛上,凭借着幻境修炼。 因此莫看他年纪不大,阅历却颇深。 “我名随梦,剑名浮生。” 浮生随梦?姜拂衣还以为他的名字取自丹漆随梦,意为追随先哲:“那你经历过的幻境,你都还能记着么?” 漆随梦微微摇头:“太多了,一些不够深刻的幻梦,醒来便忘。” 姜拂衣又问:“那你有没有梦到过,自己是个小乞儿,路遇另一个小乞儿,一起结伴同行?” 漆随梦略显茫然:“乞儿?” 没有印象。 “漆兄。”闻人枫不耐烦的喊他,“人已到齐,该开始了。” 漆随梦对姜拂衣道:“咱们稍后再聊。” 等姜拂衣点头,他回到巨石上。 闻人枫示意云州城主程炫:“把结界打开吧。” 那只魔兽的魔气虽被第二重封印阻拦,但为了以防万一,城主还是请了本地的阵法门派,在外围又布上了一层结界。 程炫忙拱手:“是,我这就去请他们打开。” 程炫带着女儿程竹微离开。 闻人枫掸了掸袖口:“这个程炫,走哪都带着女儿,非往咱们面前凑,我瞧上去像是好色之徒?” 他瞥了漆随梦一眼,心道姜还是老的辣,原来是看穿了你。 漆随梦心不在焉。 姜拂衣刚走到山道口。 嗡……! 山谷外围浮现出一面波光粼粼的气墙。 气墙似海浪一般,起伏摇摆了十数下,又像海上的泡沫,幻灭破碎,逐渐消失。 那些少男少女开始往里面走,姜拂衣也跟着一起入内。 等她背影消失在雾里,漆随梦又看向闻人枫,总怀疑他会从中作梗。 闻人枫真是服了:“我已经说过八百遍了,我没动任何手脚。” 考核只是顺带,他和漆随梦此行真正的任务,是要解决此地的麻烦,找麻烦对他没有一点好处,“我现在只想快些完成任务,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漆随梦信不过他:“以你和万象巫的矛盾,燕澜来为姜姑娘报名,你如此轻易就答应了?” “亲兄弟尚且明算账,仇人更是。”闻人枫指着自己的额头,“那么多晶石砸我脑袋上,我但凡稍有迟疑,都配不上我闻人氏的家风。” 漆随梦:“……” 这般离谱的家风,全云巅恐怕也就只有闻人氏这一家。 …… 姜拂衣走进雾里,这据说会迷人心智的雾气,弥漫整个山谷之后,效果已是大打折扣。 只除了影响目视距离。 姜拂衣没急着观察环境,她先从铃铛里取出纸笔,写道:“大哥,天阙府君是多少年前将相思鉴借走的?” 放置回去,催动铃铛。 稍后,铃铛回应。 姜拂衣重新取出纸笔,上面写着:“十七年前。” 姜拂衣敛了敛眸,心道真有意思,执笔回复:“你不是喜欢听我说秘密?那我告诉你天阙府君的一个秘密,他那天生剑骨的爱徒,两三岁的时候搞不好被人偷走了,流落在北境边陲。我猜他借用相思鉴,是为了寻找漆随梦。对外宣称送去了小洞天修炼,我认为是谎言。” 找回之后,天阙府君才将他送去祁山小洞天,不断织梦给他修炼。 只需要短短时间,漆随梦就会将往事当做幻境,且被一层又一层新的幻境覆盖。 因为天阙府君不想他知道,他曾被偷走,又流落在外的事情。 铃铛颤动。 燕澜回复:“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拂衣书写:“我从见到漆随梦第一眼,就有一种熟悉感,即使你爹拿着我娘的剑几十年,我对他也没有这种熟悉感。漆随梦必定是我从前见过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而漆随梦说,他看我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1 也不一般。” 何止不一般。 就刚才,姜拂衣仅仅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漆随梦几乎是闪现过来的。 又让她想起梦里那个走一步跟一步,整天讨好她的小乞儿。 毫无法力,身体羸弱,连做饭都特别难吃的小乞儿。 姜拂衣遂在心中比较起两人。 “我十一岁时,寻父路上遇到一个小乞儿,外貌和我年岁相近,今年至少二十岁。” 漆随梦也是差不多的年纪。 他说他两三岁时,从神都被送去了祁山小洞天。 而那小乞儿两三岁时走丢,脑海里只记得神都。 无论是“送”,还是“丢”,都发生在十七八年前。 天阙府君从万象巫借走寻人用的相思鉴,恰好也是十七年前。 “但是他虽手持相思鉴,却好多年没能找到漆随梦。” 姜拂衣遇到那个小乞儿时,他也已经十岁左右,吃百家饭好几年了。 非常吻合。 至于姜拂衣为何推测天阙府君好多年没找到徒弟。 “漆随梦敢对我保证,他师父绝对不会借宝物不还,只是近几年摸到了地仙境界的门槛,不得不闭关,整个天阙府都交了大弟子林危行。” 漆随梦说的是“近几年”。 但天阙府君借走相思鉴十七年了。 早些年相思鉴都在他的手中,他为何也不还? 可能是因为没找到。 至于漆随梦为何是被偷走的。 天阙府君无上夷是个什么人物? 活了三四百岁的剑尊,半步地仙。 丢了徒弟,拿着至宝相思鉴,竟然好多年找不到,多半是被另一个大佬偷走的。 “那小乞儿也曾对我讲过,他好像是被‘亲人’一路从神都带去了北境,随后那人不见了。短短时间里从神都抵达北境,不是大佬是什么?” “那位大佬应该还在漆随梦身上动了手脚,让无上夷遍寻不着?更像是一种戏弄?” 不知两人有何仇怨,总归是一场大佬之间的较量。 若真如此,最惨的还是漆随梦。 …… 山谷外。 闻人枫摇着扇子,无聊得很:“漆兄。” 漆随梦面朝谷内伫立着,并未应声。 “漆兄?”闻人枫声音拔高。 漆随梦回神:“何事?” 闻人枫真受不了他像块儿望夫石的模样:“漆兄若是对那女人有意,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漆随梦心中微动,他尚未理出头绪,谈“有意”尚早。 但闻人枫之言,他听来逆耳:“为何?即使我真有意,我们天阙府与万象巫之间的关系素来良好,求娶也无不可。” 闻人枫蓦地笑了一声:“是,你们俩在身份上的确门当户对,但想求娶万象巫的女子,尤其是圣女,这聘礼你就别想了。” 漆随梦:“……” 闻人枫幸灾乐祸:“不如你现在去找燕澜,让他说个数给你听听,看看这辈子还有没有指望。” 保证他这颗春心,立马被浇灭的干干净净,“你若不好意思,不如我去帮你问问?” “闻人兄不要拿我打趣了。”漆随梦的神色逐渐凝重。 理不出头绪,但遇到会发光的姜拂衣,应该就是卦象所显示的劫难了吧。 几个月前的一天,漆随梦突然心神不宁,夜不能寐。 师父闭关了,他只能去往天机阁,寻一位善占卜的朋友卜了一卦。 朋友只叮嘱他半年之内切莫南下。 临近半年之期,恰好南方边陲出了这件事,漆随梦主动要求前来处理。 躲劫不如应劫,身为剑修,原本就该百无禁忌。 …… 谷内,姜拂衣还在通过同归与燕澜沟通。 一张纸已经快被写满了。 燕澜回复:“这样看,确实有可疑。但是你为何要告诉我?” 问到正题了,姜拂衣费了老半天劲儿,和他梳理这些,当然不是闲着无聊。 她写:“漆随梦口中,他的童年与少年时期,整天待在织梦岛上修炼。天阙府君为何要传授他醉生梦死的浮生剑,不让他知道曾经被偷走,当过乞丐的事情?” 燕澜很快回复:“你怀疑和你有关系?” 这一点姜拂衣答不上来。 她对小乞儿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根难吃的鸡腿。 不知道两人之后是分道扬镳了,还是继续结伴同行。 姜拂衣写:“我从最坏的方向去考虑,我和漆随梦一路同行,被天阙府君找到,他这样厉害的人物,竟然丢了徒弟,丢不起面子,于是把知情的我杀了……” 她料想燕澜看到后,应会非常无语。 燕澜回复:“无论如何,天阙府的确值得怀疑。” 姜拂衣:“对吧!如果真是天阙府害了我,那我此番进入这山谷之中,搞不好会有危险。” 那个叫做陆吟的天阙府弟子,未必是因为好奇,而是认出了她,肯定是要通风报信的。 姜拂衣刻意颤巍巍地写:“大哥,万一真被我说中了,我恐怕应付不来。你若无事,最好过来暗中尾随我,及时救我狗命啊!” 以她目前的本事,哪里抵挡得住天阙府那些霸道剑修的暗杀。 不如退出去。 反正一场试炼罢了,积累经验的机会还有很多。 可她又不想退出去,很想借此判断一下,究竟会不会被天阙府暗杀。 没准儿能来个螳螂捕蝉,燕澜在后。 燕澜:“你为何不疑心漆随梦在撒谎?害你的人里,他也有份?” 姜拂衣:“无论是他的表现上,还是我对他的感觉上,都让我没有产生这种怀疑。” 燕澜:“我懂了,你先小心行事,我这就去。” 姜拂衣摩挲着铃铛,储物空间只能装些家禽,无法装人,不然燕澜就能把他自己装进去,再被她给取出来。 看来这宝物还是不够高级啊。 姜拂衣又想起来:“不过你的身体情况怎么样,最近都没瞧见你人。” 等了半天,没等到燕澜回答。 姜拂衣将纸张翻了个面,继续写:“我说真的,你若是感觉太辛苦的话,我就退出去,还是咱们的小命更重要。” 燕澜终于回复:“我好得很。” 姜拂衣凝视这四个略显劲道的字,“嘶”了一声,总感觉他在写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 远处有个女子的声音:“姜姑娘,你走错方向了。” 姜拂衣忙将纸张收回同归里,转过身。 雾中看不真切,只能看出是位穿绿纱裙的女子。 她穿过浓雾,逐渐靠近,姜拂衣终于能够认出来,她之前也站在那块儿巨石上,和云州城主挨着。 二十出头,五官浓郁,美的颇具有攻击性。 她自报家门:“程竹微,云州城主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2 的女儿。” 她既喊了“姜姑娘”,姜拂衣料想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只笑着打招呼:“程姑娘。” 程竹微也客气的微微笑:“那坛子里逃出来的是一只被封印了上千年的魔兽,枯骨兽。从前的它,若是咬谁一口,哪怕仅仅只是刮破一层皮,不管什么庞然大物,也会瞬间变成一具枯骨。可惜它被封魔坛囚禁太久,外围还有一道封魔印,限制了它的力量。不然,至少也是个丙级的魔兽,凡骨境界是敌不过的,哪怕漆随梦已经是凡骨巅峰。” 姜拂衣相信她的情报,毕竟这是在她的地盘上:“那你怎么说我走错路了?雾气弥漫之处,它不是都有可能隐藏其中?” 整座山谷内,这只枯骨兽随机出现,会不会碰上全凭运气,或者看它的心情,“莫非这魔兽有什么特殊嗜好?” 程竹微点了点头,指着她前行的方向:“我对这座山还算熟悉,前方那片区域都是溪流和湖泊,枯骨兽最不喜欢的就是水,它不会去的。” “哦。”姜拂衣忙道,“多谢提醒。” “姜姑娘不必觉得我存了坏心思。”程竹微轻笑一声,“我会提醒你,是因为你是万象巫的圣女。” 姜拂衣不解的看向她,雾气弥漫之下,看不清太清她的眸光。 程竹微冷淡道:“我们程家,从前是鸢南的一个大家族,曾得过万象巫不少的照顾,后来云巅攻打鸢南,不得已才归降,在边境云州守城。” 她招呼姜拂衣同行,“来,你随我走,我大概知道那魔兽位于何处,带你去捷足先登。它那一身骨头,可是无价之宝。” 姜拂衣在心中考虑,尚未考虑出个所以然,忽听一声惨叫! 叫声夹杂着惊颤和恐惧,令人脊背发凉。 姜拂衣听声辨位,那声音正是从水源地传过来的。 姜拂衣立刻转身,回到最初的位置上,指尖凝气,点了灵力于目视,扩大自己的视物范围,随后避开荆棘,朝水源地方向跳跃。 “别去!”程竹微在背后喊她,声音急促。 姜拂衣已经跃出很远的距离,程竹微迟疑片刻,追了上去。 等离近了之后,姜拂衣感觉到雾气渐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味,应是魔兽的气味。 不多时,瞧见湖边趴在一条通身闪耀寒光的骷髅兽,观其骨型,有些形似鳄鱼。 一闪而逝,又退回水中。 而它面前不远处的岸上,躺着一具人类的骷髅,身上的衣裳还很干净完整,刚死不久。 死因应是被枯骨兽咬了一口。 但之前那声惨叫,却是从那骷髅的同伴口中发出的:“不对,这不是戊级的魔兽,大家快逃!” 原本他的尖叫,已经引来不少人靠近,听到他的提醒,多数人立马掉头就跑。 有些学子却以为他想独吞,反而脚步更快。 其中一人还冷笑:“少来,我家闻人公子早就亲自来检视过,这魔兽确实是个戊级。” 那男子提着剑,落在倒地的骷髅旁边。 站还没站稳,只见湖里甩出一条骨尾,淋着水渍,如一条长鞭,朝他下肢鞭打。 那男子反应也是极快,矫健闪开,但枯骨兽的尾巴生有倒刺,他的小腿似乎被倒刺刮破了一点。 姜拂衣瞳孔紧缩,遥望此人迅速干瘪枯萎。 他身上的宽袖长衫原本便飘逸,此刻更是空空荡荡,包着一团骨头轰然倒地。 这下尖叫声更是此起彼伏,再由不得人不信:“绝对不是戊级,快跑!” “你还看什么,赶紧走。”程竹微拉上姜拂衣的手腕,想将她拽走,“被枯骨兽盯上,我未必能保得住你,快随我走,我知道哪里安全。” 姜拂衣并未挣脱,被她拽着跑,边跑边问:“程姑娘,闻人公子既然入内检视过,这是怎么回事?” 闻人枫虽然人品不行,但他出身云巅第一儒修世家,博闻广识,不该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而且这枯骨兽被困千年,又有外层封印压制,会衰弱也是常识。 程竹微还在拉着她跑:“我哪里会知道。” “你肯定知道,枯骨兽最初便是你们云州城处理的。”姜拂衣的语气并不是质问,程竹微知道枯骨兽已经恢复了实力,也知道它生性喜水,故意说反,想阻止她往水源地去。 看来她说家族曾经受过巫族的恩惠,八成是真的。 程竹微是真心想保护她这个巫族圣女。 “姜姑娘,总之你信我,我是不会害你的。”程竹微焦急道,“你老实跟在我身边,我尽量保你平安无事。” “你们要害闻人枫受惩罚?”姜拂衣暂时只能想到这一点。 这算他失职。 但漆随梦也要跟着一起倒霉。 程竹微冷笑:“有命回去,再谈惩罚不迟。我知他脖颈上的伤是你砍的,也知你们万象巫比我们还恨闻人氏,不怕告诉你,我和我爹已经投靠了夜枭谷,从今往后,再也不用受制于云巅国了。” 夜枭谷? 姜拂衣闲来无事,听柳藏酒讲过,这是一个神秘的邪魔联盟。 这世上的魔分两种,天生的魔物大都聚集在魔境,与人族交往甚少。 另一种便是魔修,魔修多半也在魔境。 因为人族的领地,都被正道统治,而正道对魔的态度非常强硬,像柳藏酒这样妖,可以在人间行走,魔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妖只是物种不同,魔被却视为一种必须清除的污染源。 魔修们被残杀的太惨,不得不团结起来,组建各种联盟。 夜枭谷,就是目前人族领地里最为神秘的一支魔修联盟,人数不多,实力强大,盟主据说也是个半步地仙。 只不过,夜枭谷的主要活动范围并不在云巅国。 且收门人的标准极高。 “他们为了这只枯骨兽而来。” 程竹微的家族,在鸢南战争中曾被闻人氏屠戮了大半。 恨也没有办法,连万象巫这样庞大的势力,都不得不低头。 他们为保余下的族人,唯有选择臣服。 不久前,村民在山中挖出封魔坛,她父亲程炫入内查看,发现是个虚弱成辛级的枯骨兽。 以程炫的修为,当即便能处理掉。 缠斗之中,夜枭谷的魔人突然现身,制服了程炫,却并未下杀手。 他们说,夜枭谷的尊主看上了这只枯骨兽,想要收回去当个宠物。 但是它目前太过虚弱,急需饱食一顿。 希望程炫能够上报神都,说成是戊级。 他们自有办法,撺掇着弱水学宫举办考核,送一批优秀的神都学子过来。 闻人枫来了之后,入内窥视时,枯骨兽已经被他们喂养到了戊级。 而昨夜他们又以秘法,将枯骨兽速成喂养到丁极。 速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3 成喂养的,下降也快,但等它饱食之后,便能正式恢复到原本的丙级。 原本程炫不愿意,坑害神都弟子,他们父女俩必死无疑。 但夜枭谷承诺,会给他父女两人一人一颗转魔丹,收他们入夜枭谷。 程炫是迫于无奈,也是欣然接受。 如今家族一代代延续下来,已经不剩下多少人了,再无后顾之忧。 但曾被诛灭半族的仇恨,一天也不曾忘却。 只不过,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天阙府派了不常出山的漆随梦来。 这位据说凡骨境内无敌手,当今地榜第一名的剑修,实在是不容小觑。 但夜枭谷对这只枯骨兽势在必得,也出动了一位厉害角色。 …… 山谷内的状况,外边的漆随梦和闻人枫都不必感知,一众在外等待的随从,慌忙跑来巨石下七嘴八舌:“出事了,里面那头魔兽,已经恢复了将近八成实力!” 他们不会说谎,全都是里面的主人通过作弊工具传递出来的。 漆随梦闻言,眸光一冷,看向闻人枫:你还说你没动手脚? 闻人枫惊诧:“我昨晚上看,那一堆骨头还是软趴趴的,就算被人喂起来,也不可能一夜之间这样快啊。” 这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漆随梦没工夫争论,先入内斩杀魔兽才是当务之急。 他跃下巨石,准备飞入山谷中。 嗡…… 之前原本如泡影消散的结界气墙,竟然再次出现。 漆随梦此刻心中已然明白,是这云州城城主在作怪。 闻人枫喝道:“他没有这样的本事,背后定有高人,小心!” 漆随梦不管不顾,并未放缓速度,伸出手召唤自己的本命剑。 “浮生!” 一道光芒像是穿破云层,从云巅而来,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柄璀璨的长剑。 清晨温和的阳光下,剑身涌动着隐隐流光,如梦似幻。 漆随梦双手执剑,蓄力下劈,本欲劈开结界。 却见结界之前陡然袭来一团黑气,黑气化为一名身穿黑斗篷的白发魔人,强硬的接下了他这一剑。 漆随梦毫无损伤的退回几丈外,而那年轻的白发魔人则吐了一口血。 “天阙府漆公子,果然名不虚传。”白发魔人笑了一声。 随后黑气从四面八方袭来,落下几十个魔人。 “你们是夜枭?”闻人枫眼眸睁大,心道一声难怪。神情一凛,旋即合拢折扇,呈法器状持在手中,质问道,“你们夜枭谷与我们云巅一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当然是因为……”白发魔人抹去唇角的血渍,“闲着没事。” 闻人枫又要被气死,最近这些邪魔有病吧,一个比一个会气人。 …… 山谷内,姜拂衣还在被程竹微拽着跑。 没办法通过同归和燕澜说明这里的情况,他现在赶过来,估计会被挡在外面,不过这等封山结界,应该难不倒他这位精通阵法的大巫。 夜枭谷何止算漏了漆随梦,更没想到巫族少君也出了山,还恰好被她以同归召唤来。 那些四散逃窜的学子,都是不差钱的世家子弟,身上的宝物一大堆,躲个一时半会儿的,问题不大。 思忖中,姜拂衣感觉到一股暴戾之气在接近,忙停下脚步:“有人。” 程竹微也被拽停,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雾气中,逐渐走来一个窈窕的身影,竟是一位冷若冰霜的男子。 不对,是真冰霜男子。 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覆盖着一层霜,看不清他的容貌,也感知不到他的修为。 姜拂衣猜他是个修炼冰霜系法术的魔修? 程竹微说的安全之处,就是来找他? “神使大人!”程竹微连忙躬身问好。 又拽了拽姜拂衣的衣袖,“这位是魔神的使者。” 姜拂衣只打量他,能混到夜枭谷的神使,这人应该已经脱离了凡骨,达到了人仙。 冰霜魔修问道:“你为何带她来?” 程竹微忙回:“她是万象巫的圣女,和云巅并不是一伙的。” “哦?”冰霜魔修语气骤冷,“我最讨厌别人自作主张。” 嗖! 眨眼之间,一道冰锥迎着程竹微面门袭来。 姜拂衣眼疾手快的将程竹微推开,那冰锥又转了个弯,奔着她而来。 姜拂衣召唤出音灵花,浮在自己面前。 音灵花释放出的丝线,并不能控住冰锥,却能稍微拖慢冰锥的速度,为姜拂衣争取时间。 看了一圈,这附近真没什么地方可逃的,她只能逃去了树上。 那冰锥再度转弯,直攻树干。 姜拂衣一面以傀儡术拉扯冰锥,一面从同归内取出心剑。 不曾拔剑出鞘,只以剑鞘猛敲那道冰锥。 冰锥砰的碎裂,却又分裂为十数个更小的冰锥。 姜拂衣从树上跃下,同时操控十数条丝线去拉扯每一根冰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这些冰锥分裂之后,攻势大为减缓。 其实冰霜魔修是因为盯上了她手里的剑,被分走了大部分的心思。 怪事儿,这般粗糙简陋、敷衍了事的剑柄剑鞘,他不久前才刚见过一柄一模一样的,一看便知是出于同一位铸剑师之手。 第19章 姜拂衣很快也能看出这魔修跑神了,再?加上他原本就没使几分力,因此轻易便将那些冰锥全部打落。 整个交手的?过程非常短暂,也就是程竹微被姜拂衣推出一丈远,摔倒后又爬起?来的?时间。 而程竹微起身之后再次求饶:“神使大人,万象巫对我们?程家有恩,我才带她?过来的?,她?并不知情,还?请您饶恕她?!” 姜拂衣将阴灵花和心剑一并收回去:“我看前辈也只是想要试试我的?身手,程姑娘用不着太过担心?。” 或者,这魔修只是想试试她?的?反应。 万一她?扔下程竹微跑了,便能给程竹微一个教训,往后莫要随便助人为乐,这世上很多人并不值得。 看来他们?承诺会收程家父女入夜枭谷,并不是哄骗。 那魔修突兀地道:“夜枭谷,霜叶。” 姜拂衣微微怔,怎么这魔修的?态度突然转变,连皮肤表面?覆盖的?冰霜仿佛都融化了一层? 他算前辈,很少有前辈给晚辈主动自报家门的?,一下子自降身份了。 霜叶试探着问:“姜姑娘,你和凡迹星是什么关系?” 姜拂衣重复这个名字:“凡迹星?” 是谁?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态度转变,是因为此人的?缘故? 霜叶将她?的?迷惑看在眼里:“你不认识他?” 不应该,她?是故意隐藏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4 两人的?关系? 算了,既想隐藏,霜叶决定不再?多事:“我也是随口一问,并无恶意,姑娘莫要见怪。” 他又看了程竹微一眼,“你二?人去后面?躲着吧。” 程竹微忙道谢:“多谢神使。” “不必了。”姜拂衣不打算留在这里,准备离开。 程竹微追上来劝:“姜姑娘,外?面?危险。” 姜拂衣知道:“但以我的?身份,留在这里更危险。” 万一被人看到?,误认为自己和夜枭谷是一伙的?,会连累万象巫。 再?说了,姜拂衣单纯不喜欢夜枭谷这等阴险算计的?行事作风。 若非清楚自己不是对手,杀他的?心?都有,夹着尾巴灰溜溜离开已经很憋屈了,断不可?能接受他的?保护。 程竹微本还?想在劝,霜叶却道:“放心?好了,她?不会有事。” 姜拂衣转身回去,脑海里都是“凡迹星”这个名字。 走出几丈远了,她?脚步忽地一滞,再?次从同归里取出心?剑,转身问霜叶:“江前辈是不是认识这柄剑?” 他分心?,似乎就是从她?取剑开始的?。 “是。”霜叶又看一眼这材质上乘,做工却敷衍了事的?剑柄剑鞘,眼底暗暗闪过一抹嫌弃,“很难不认识。” 姜拂衣的?反应并不算热烈,毕竟手中心?剑是剑笙前辈的?朋友从黑市买回来的?。 在此之前,都不知道易主了多少回。 霜叶道:“我本以为是凡前辈的?剑,但他应该不会将自己的?本命剑交给别人。而能被凡前辈当做本命剑,本该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你和他……” 情人?徒弟?总之不会是父女。 霜叶听?说了,她?父亲是万象巫里那位深藏不露的?大巫。 “他当做本命剑?”姜拂衣提起?了精神,“您见过他拔剑?” 霜叶点头:“有幸见过。” 一刹那,姜拂衣汗毛都竖了起?来,所以这柄心?剑的?主人,就是他口中的?凡迹星? 她?正要细问,霜叶又补一句:“半个月前,叹息江边,亲眼见到?他出剑杀人。” 如同一盆冷水泼下来,姜拂衣一整个愣住:“半、半个月前?” 霜叶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凡前辈会出现在云巅国境内,还?是距离此地不算远的?叹息城,和你没有关系?” 原本他还?纳闷,方才瞧见姜拂衣的?剑,才知晓理由。 姜拂衣已经没再?听?他说什么了,自从六爻山醒来,心?剑一直在她?手中,和这位凡前辈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剑从外?观上瞧,本就普通,会有相?似也不奇怪。 姜拂衣再?度转身之前,还?是忍不住问道:“凡迹星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是魔修,一个是邪修,拿着同款的?剑,霜叶认定两人之间有关系,听?姜拂衣这样问自己,以为是想听?自己对凡迹星的?看法:“凡前辈是一位……坚持不懈,很有原则的?人。” 姜拂衣:“……” 他发癫,她?问地来他答天。 感觉霜叶并不想告知,处境又不允许,姜拂衣不再?问了,转身离开。 能被突破凡骨的?人仙境界称呼为前辈,必定不是籍籍无名之辈,稍后找柳藏酒打听?也是一样的?。 等走出一定的?范围,姜拂衣赶紧从同归里取出纸笔:“大哥,你走到?哪儿了?” 燕澜没有回复。 她?又连着催动两次,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姜拂衣知道他应该已经抵达山谷外?,正在想办法破除结界。 至于姜拂衣,准备去找那条枯骨兽。 刚才的?场面?颇为骇人,她?承认自己没出息,有些被吓到?了,才被程竹微拽着逃跑。 实际上枯骨兽喜欢待在水里,瞧骨架也是条“鱼”。 岸上的?姜拂衣不行,水里她?还?真没怕过。 顶着圣女的?身份去宰了它,给万象巫挣个脸面?。 而且,她?还?要防着有可?能存在的?暗杀,和枯骨兽相?伴,没准儿还?更安全。 无论?枯骨兽如今是在水里,还?是在岸上,姜拂衣既然选择好了战场,直奔先前它出没过的?湖泊。 音灵花一直伴在她?身侧,等姜拂衣跃入湖中,在水里浮稳之后,开始催动花香,朝山谷各处弥漫。 说起?来真要感谢燕澜,有之前在六爻山搜寻怨力碎片的?经验,姜拂衣已经能够轻易操控花丝,在山谷之中无孔不入。 搜集怨力碎片时,她?凭借的?是感知。 感知哪条花丝有异常的?灵力波动,以花丝捆绑那团灵力,随后收线。 这一回,姜拂衣尝试着将自己的?“目视”,通过花丝传递过去,让这些丝线成为自己的?视线,从而窥探的?更远,更准确。 她?没那么高看自己,初次尝试,只专注窥探一丝。 哪条丝线察觉到?灵力波动比较强烈,便将目视投递到?哪一条去。 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灵台疲惫感极重,终于成功投递出去。 姜拂衣看到?了一名正在施展隐身咒的?少年?人。 瞧他的?神态,并不是特别慌张,枯骨兽应该不在附近。 姜拂衣收回附着在这条丝线上的?目视,换下一处灵力波动点。 这次,她?看到?了一个少年?人,一剑捅死另一个同行的?少年?。 姜拂衣:“……” 抽回来,一眼都不想多看。 继续搜寻下一条。 这次姜拂衣一双眼睛都要瞎了,竟然在山洞里看到?一对儿正双修的?男女。 大难临头,还?有这般兴致? 若能活下来,他日?必成大器。 下一条。 还?算正常。 再?下一条,还?好,这世上始终是正常人比较多。 第十二?条。 姜拂衣:“……” 她?真的?不想知道那么多的?秘密。 …… 山谷内暂时只是危机四伏,山谷外?的?战况已经是如火如荼。 那些家仆没几个能打的?,当一众夜枭落下来时,早就逃的?差不多了。 漆随梦被那个疯子一样的?白发魔修缠上,时不时还?要应对其他夜枭的?偷袭。 他们?伤不了漆随梦分毫,却能暂时拖住他。 闻人枫手中的?折扇敲在一个夜枭的?灵台:“跪下!” 那夜枭立刻像是被巨力冲击,跪在了地上,双手抱住脑袋浑身抖如筛糠,表情极为痛苦。 闻人氏这手言出法随术很厉害,但修炼起?来极难,尤其是法器必须接触到?对方才能施展。 因此闻人枫一次只能对付一个人,他功夫不到?家,施展一次之后,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5 还?需要休息。 休息的?间隙,最是容易挨打。 万没想到?,出手帮他之人竟然是柳藏酒。 只见一条长鞭甩过来,直接将一个试图偷袭他的?夜枭抽飞出去几丈远。 闻人枫上次去破庙门口堵他们?时,就看出柳藏酒这小狐狸很能打,没想到?他打魔人更凶,甚至还?有几分熟能生巧。 柳藏酒也不是为了救闻人枫,压根就没看到?他,单纯是冲上来抽距离自己最近的?魔人。 柳藏酒被恶心?坏了的?模样,呸了一口:“怎么小爷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碰上你们?这群该死的?夜枭!” 正缠着漆随梦不放的?白发魔修抽空一瞥:“竟然是你这只臭狐狸。” 闻人枫趁机打听?:“柳公子认识他?” “关你屁事。”柳藏酒的?鞭子已经抽向另一个夜枭,下手愈发狠辣。 夜枭谷虽不常在云巅活动,却时常去柳藏酒的?家乡捣乱。 他在外?苦寻三姐,基本上每回被大哥喊回家,总是因为这些夜枭搞事情,每次见到?他们?,心?情都无比糟糕。 柳藏酒抬起?头:“燕澜,你赶紧的?,不用分心?,这些家伙我来处理就行,杀他们?我最在行了。” 闻人枫这才看到?燕澜来了,站在先前他们?站立的?那块儿巨石上。 闭着眼睛,双手结印,默然伫立,眉心?已经浮现出金色的?符印。 不必柳藏酒帮忙,那些夜枭也不去靠近他,应是畏惧他周身环绕着的?一道特殊罡气?。 闻人枫放心?不少,破解结界封印这类,再?没有比巫族人更懂行的?了。 燕澜虽与漆随梦一样,本身境界都还?不曾超脱凡骨。 但两人一个神剑护体,一个各种天地灵宝加持,能力必定是超越凡骨的?。 闻人枫可?不会心?存任何感激。 燕澜是来救自家妹妹的?。 和他有什么关系。 闻人枫正腹诽着,只见燕澜倏然睁开眼睛,从他眉心?的?符印之中,飞出一只闪耀金光的?金乌虚影。 金乌飞向结界,一声炸响,结界被撕裂开一道巨口。 闻人枫:“?” 什么鬼? 以为燕澜是在研究结界,再?以巫族秘法破除拆解,没想到?竟然是直接炸个洞? 这和强行以剑气?破阵的?剑修有什么区别? 而漆随梦也将那白发魔修打出去十几丈远,剑尖顺着破洞一划,彻底将结界撕裂开。 夜枭们?见阻拦不住,纷纷消失。 “燕澜你去救小姜,我去追。”柳藏酒心?想救姜拂衣也用不着自己,还?不如去杀这些夜枭。 他话音还?没落下,燕澜早从巨石上消失了。 漆随梦也进去山谷,被那么多夜枭缠斗许久,依然毫发无伤。 “真是两个变态。”闻人枫收了折扇追上去。 …… 第三十二?条了。 这一回,姜拂衣看到?几个剑修,背靠在一起?,围成一个圆。 他们?有男有女,衣着相?似,应是师出同门。 一个个面?色惨白,高举着剑,结成了一个防御剑阵。 姜拂衣从萎靡不振中醒来,看样子枯骨兽就在附近。 枯骨兽其实没什么蛮力和法力,重点是行动敏捷,牙齿尖锐,长尾生有倒刺。 主要是防着不被它触碰。 陡然一阵窸窸窣窣,知道它出动了,那几个剑修冷汗流了下来:“注意!” 枯骨兽从雾中迅速爬行而来,骨尾甩在剑气?罩上。 剑气?罩瞬间破碎,将那几个剑修冲飞出去,摔了个七零八落,但全都活着,没人变成枯骨。 地上滚一圈,立马爬起?来,再?次结成剑阵。 姜拂衣觉得他们?的?剑阵还?挺厉害,难怪敢防御,而不是逃走。 但他们?消耗不了枯骨兽,只能被消耗。 防御剑阵再?次被冲破后,其中一人的?剑脱了手,没能及时爬起?来。 枯骨兽立刻奔着他过去。 “六师弟!” 他那几个师兄师姐吓的?不轻,却见枯骨兽忽地停顿了下,手脚不太协调,像是被什么给扯住了。 但它一个摇头摆尾,便挣脱了那股无形的?束缚。 却没再?继续盯着先前的?猎物,转身朝着湖泊方向飞快的?爬。 爬着爬着,又时不时四肢僵硬,再?次摇头摆尾。 这几个灵剑阁的?弟子诧异极了:“它怎么了?” “追上去看看。” “还?追,不要命了啊。” “咱们?来此不正是为了和它过招?瞧它像是出了问题,此时不追,错失良机怎么办?” 嘴上说害怕,一行刚出茅庐的?年?轻剑修还?是追了上去。 边追还?边招呼其他人:“机会来了!” 以姜拂衣的?傀儡术,操控不了这只枯骨兽,只能来回膈应它,一路将它给引回了湖泊里。 枯骨兽下水之后,四肢后缩,似一支骨箭朝着姜拂衣射去。 姜拂衣顺着水势,闪避的?轻而易举。 枯骨兽掉头再?冲,姜拂衣仍是顺水闪避。 一来两回,姜拂衣抓住机会,立刻掐了个疾水诀:“起?!” 一股气?流从她?指尖飞去,搅动面?前的?水域,搅出一道“龙卷风”,疯狂的?卷向枯骨兽。 枯骨兽逃避不及,被螺旋水柱勾住一点尾尖,旋即被一股巨力拖拽入内。 宛如秋风里的?落叶,被卷动的?上下翻飞。 姜拂衣紧掐疾水诀,以防它逃出水柱,同时催快水速,想要将它绞死。 母亲疯癫时教她?的?法术很少,但稍微恢复一点,传授的?都是水系法术。 毕竟在海里生活,深海里什么巨兽都有,不善水法哪里活得下去。 就算母亲不教,她?从小看着母亲为她?猎杀海妖当食物,跟着学也学了不少。 从前姜拂衣没有参照物,如今上了岸对比一下才知道,母亲是真的?很强。 就像这样的?枯骨兽,一出手便能直接绞死。 按照现今对修为的?划分,母亲绝对是地仙中上等。 或者,超出地仙。 那么在极北之海设下封印的?,难道真是神族? …… 姜拂衣在湖底并未注意,疾水诀已经在湖面?旋转出一个急转的?漩涡。 那几个灵剑阁的?弟子尚未跑到?湖边,突感手里的?剑在微微颤动。 以为是自己手麻了,换只手拿还?是一样,且越颤越剧烈。 最后竟然两手都握不住剑柄,长剑纷纷脱手而出,朝着湖面?的?漩涡飞去,被卷入了旋涡之中。 “我的?秋霜!” “我的?明月!” 不只是他们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6 ?几个的?剑,周围又飞来几柄剑,纷纷被吸入漩涡。 不一会儿,越来越多剑的?飞来,追着剑跑来许多人,却只敢停在湖边,心?急火燎的?看着湖面?上诡异的?旋涡,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漆随梦的?浮生剑也在微微震颤,因此他很快便能寻到?根源,来到?湖边。 比他们?强的?是,他的?剑反应没那么大,不必狠握,也不会脱手。 闻人枫见学子们?并没有死几个,再?次松了口气?,指着那湖中旋涡,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学子们?纷纷回:“不知道啊,我们?的?剑都被吸了进去!” 那全是门派家族为他们?寻来的?宝剑。 灵剑阁的?弟子知道的?多一些:“先前那枯骨兽缠上我们?,中途它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它一边挣脱,一边爬回来这里……” 无形的?力量? 漆随梦想到?姜拂衣之前抵御闻人枫时,使用的?术法。 姜拂衣没在岸上,她?难道在湖底? 漆随梦心?头一紧,毫不迟疑的?从高空落下,当即想要沉入水中。 听?见燕澜说道:“不必劳烦漆公子,舍妹有我。” 话音落下之后,燕澜掐了个闭气?诀,从旋涡外?侧入水。 人家兄长既然开口,漆随梦唯有作罢。 且他下去也确实不容易,靠近水面?之后,手中剑颤动的?频率明显在加强。 旋涡里的?诡异吸力,对剑有着强力的?召唤。 燕澜不让漆随梦入水,是怕他发现姜拂衣的?秘密。 虽然燕澜也不知道这秘密究竟是什么,但能避则避。 等快要沉底时,燕澜看到?了姜拂衣,除了长发似海藻般飘散在身侧,她?的?身体像是被钉在了水中,完全不随水流移动。 掐着诀的?双手,骨结泛白,青筋明显。 姜拂衣说她?自小跟随母亲隐居于深山里,燕澜怀疑她?在说谎话。 上次被父亲扔进溯溪泉里,燕澜就曾亲眼看着她?游水时灵动的?像条鲛人。 应是自小住在海边,为何要说谎,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燕澜想不明白,但他原本是想下来帮忙,看样子根本用不着。 姜拂衣面?前不远处的?那道螺旋水柱,搅动速度之快如同水刀,更何况里面?还?掺杂了几十柄剑,什么骨头都能给搅碎了。 姜拂衣察觉到?人靠近,心?神一动。 “是我。”燕澜注意到?她?身体微晃一下,及时以秘法传音。 姜拂衣吃了一颗定心?丸,放开胆子,再?套一层疾水诀。 即使在水中,也能听?到?利刃刮骨碎骨的?声音,嘎吱嘎吱,颇为恐怖。 最终那枯骨兽碎成了一团残渣。 湖中比起?来海洋,水灵力差的?太远了,姜拂衣强行绞杀,不只精疲力尽,还?有些遭了反噬。 她?收回疾水诀,水柱散开时,只知道会有水刃袭来,没料到?竟还?掺杂着一些剑的?碎片。 姜拂衣没管,不想再?浪费力气?,燕澜在旁也不是看热闹的?,来都来了,当然要贡献点力量。 姜拂衣目视面?前凝起?一层光盾,那些碎片全都击在盾面?上。 等水柱散去,燕澜本想收回光盾,却见她?盯着光盾发呆。 燕澜踟蹰着不知该不该收:“怎么了?” 姜拂衣也以他先前教的?秘法传音:“我想起?小时候,好几次我娘也是这样帮我善后的?。” 母亲就算再?疯,始终记得自己有个女儿。 一会儿瞧不见了就会四处寻找,海底的?蚌妖们?瑟瑟发抖,不等她?来掰,一个个主动打开蚌壳。 原来是想家了,燕澜不会安慰人,不知该说什么,索性闭口不言。 姜拂衣开始向上游,传递出的?声音有几分虚弱无力:“说起?来,大哥,你有些地方还?挺像我娘,总是担心?我丢了,还?送我东西。” 母亲正常时,会从海底的?遗迹里挖宝物给她?玩儿。 不正常时,就会捡些藤壶和鱼眼睛回来。 总之,都是她?认为的?好东西,觉得自己的?女儿一定会喜欢。 不想了,身体难受的?时候就总会想起?这些。 而燕澜寻思不出这话究竟是褒是贬,是嫌他管太多了? 因为自作主张,往同归里放了法器? “父亲千叮万嘱,让我一路照顾好你,自然要尽力而为。”燕澜从来没听?父亲对他提过任何要求,这是第一次,因此他慎重对待。 若非如此,当他这样闲么。 燕澜突然想到?一件事:“阿拂,你先停下。” 姜拂衣停在水中,低头看向他。 燕澜游上来:“我抱你上去。” 姜拂衣此时很是虚脱,但还?能撑得住。 燕澜目露忧色:“你最好装作昏迷,不然出去之后不好解释,现如今湖边全都是人,闻人枫也在,他的?眼睛很毒。” 姜拂衣想想也是,以她?的?骨龄,水下绞杀一只丙级魔兽之后,还?能好端端的?聊天说话,的?确是有些夸张。 只不过那些人为何都来了? 她?将枯骨兽引来,又在湖底施法,哪来这么大的?动静? 姜拂衣想起?水团里的?利刃碎片:“那些碎片……” 燕澜解释:“你施法时,除了漆随梦手中的?浮生,方圆所有人的?剑都被你给吸进了水柱里,不然枯骨兽也没这么容易被搅碎。” 姜拂衣难以置信。 竟会这样? 她?从前在海中施法,或者看母亲施法,因周围无人,从来不知道。 是因为自己的?剑石之心?? 糟糕了,不知道会不会被谁看出异常,姜拂衣连忙道:“那麻烦大哥抱我上去吧。” 燕澜近她?跟前,说了声“冒犯”,将她?打横抱起?。 姜拂衣让自己松弛下来,靠在他胸口软趴趴的?做出昏迷状。 其实都不必伪装,这口气?卸掉之后,她?的?头脑真有些昏昏沉沉。 燕澜抱着她?跃出水面?,取出一张净衣符,吸走两人衣袍上的?水分。 而且及时给自己戴上一张遮掩大半张脸的?面?具,只露出嘴唇和下巴。 湖边上众人先是看到?旋涡消失,再?是看到?燕澜抱出昏迷的?姜拂衣,问道:“那只枯骨兽呢?” 燕澜道:“已被斩杀。” 姜拂衣闭着眼睛,听?燕澜如今近距离的?声音,有几分不太习惯。 虽说出了大岔子,但枯骨兽仍算是考核,闻人枫问道:“被燕公子所杀?” 燕澜迟疑片刻:“是被舍妹所杀。” 一众人皆惊,视线从燕澜身上,挪到?“昏厥”的?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7 姜拂衣的?身上。 而漆随梦的?目光,自始至终都不曾离开过她?。 闻人枫挨过打,知道姜拂衣不容小觑,但对她?能杀掉枯骨兽心?存怀疑:“那能吸剑的?漩涡,是怎么一回事?” 燕澜再?次确认自己带好了面?具:“舍妹所使用的?,乃是家父传授的?令剑之术。我巫族人不适合修习剑道,家父亦然,但家父生来与剑有缘,能以笙箫音律令寻常宝剑臣服。” 姜拂衣心?道怪不得。 巫族人的?名字都是占卜得来的?,所以前辈叫做剑笙。 剑笙名字的?来历旁人不知,闻人枫是知道的?,只在心?中缓缓留了个问号,但终究没再?纠缠此事。 其他众人又是一轮惊叹,万象巫真强啊。 难怪从上古时期便屹立不倒。 连一个十七八岁的?圣女,都有令剑的?本事。 燕澜声音如常:“若无其他事,舍妹体力不支,在下先带她?回去客栈调息。” “等一等。”闻人枫扬扇制止,“燕公子,咱们?先说说这账该怎么算?” 岸上那些学子听?闻魔兽以死,纷纷凝聚剑气?,开始从湖里打捞自己的?剑。 没想到?捞上来的?宝剑,竟然多半是些钝成锯齿的?碎片。 状况最好的?宝剑,剑身也已经卷成了麻花状。 他们?一个个双眼发黑,有的?人已经控制不住开始嚎了。 幸亏此时修为低,再?等等堂前立过剑在人在的?誓言,那真是没处说理去。 姜拂衣听?着一片嚎叫声,眼皮儿跳了跳,眼睛闭的?是愈发的?紧。 燕澜应允道:“对不住各位,你们?所有的?损失,在下全部赔偿。” 闻人枫逮着机会,笑?道:“剑修的?剑,并不是用钱财能够衡量的?。” 有人附和:“对啊,我的?剑……” 燕澜打断他:“既是实物,无论?是多么的?珍贵,总会有个价值。诸位若不愿接受晶石赔偿,去我万象巫选一柄心?满意足的?剑也可?以,剑池里几千柄无主之剑,随便诸位挑选。” 姜拂衣心?头咯噔,以秘术传音:“剑池挑剑,这是不是亏大了?” 燕澜劝她?放心?:“无妨的?,好剑全都放在宝塔里藏着,比如你母亲的?剑。我说的?剑池其实是我寝殿外?养鱼的?一方池子,那些剑都是我闲来无事拿来装饰鱼池,造景玩的?,但也比他们?手中的?剑好得多。” 姜拂衣:“……” 说出这种话,竟然还?听?不出任何显摆的?意味,真是奇怪。 燕澜承诺过后,再?没人说什么,任由他带着姜拂衣离开。 闻人枫目望他们?远去之后,又望向下方的?湖面?,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我说漆兄,咱们?下去检视一下那魔兽的?尸身吧?” 没有得到?回应,扭头一瞧,看到?漆随梦双目无神,表情落寞。 闻人枫想起?来他自入内,就没开口说过话。 这陷入情网的?男人真是可?怜,幸好燕澜只是她?兄长,若是情郎,此刻漆随梦不得哭死了。 闻人枫都有些于心?不忍了:“漆兄……” 漆随梦转身离开:“余下的?事情闻人兄来处理吧,我需要静一静。” 捋一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远处,白发魔修踉踉跄跄的?追上霜叶:“师父,刚才您为什么不出手?丢了这只枯骨,魔神怪罪下来……” 霜叶扬起?自己覆盖着冰霜的?手,示意他闭嘴:“受一点惩罚,远比得罪凡迹星好得多,那万象巫的?圣女,和凡迹星关系匪浅。” 白发魔修愣住:“怪不得我总感觉到?那女子身上隐藏着很强的?剑气?,令我躁动。” 霜叶吹去手上新?结出的?霜,“我求他为我疗伤,已经求了十年?,还?没放弃呢。不说这个,姜拂衣的?剑与他相?同,没准有什么牵绊。凡迹星如今所在不远,你若敢动姜拂衣,万一将他给引来了,你我生死难料。” 白发魔修沉默过后,沉眸厉声:“他不愿为师父治伤,师父从没想过换个法子?” 霜叶目光同样一沉,警告道:“今日?与漆随梦一战,你还?没疯够?要不要为师再?找些事情给你疯?” …… 离开山谷范围以后,燕澜两人落在一条回城中去的?小径上。 姜拂衣睁开眼睛:“放我下来吧。” 燕澜放下她?,放的?并不怎样及时。 姜拂衣的?身体其实刚复原不久,此次消耗的?厉害,还?有些被法术反噬。 他很想劝她?不要逞强,将她?抱回客栈去就是了。他二?人如今是兄妹关系,不必担心?有人会说三道四。 但之前在水下,姜拂衣才刚讲过他像她?的?母亲。 燕澜忍住不说。 道路崎岖,他取出一个能够低空飞行的?风筝,风筝变大,喊着姜拂衣一起?站上去。 姜拂衣坐在风筝前端,回头望一眼山谷方向:“可?惜了,我进去原本是等着钓大鱼,结果全被夜枭谷给毁掉了。” 这下也不知道天阙府究竟会不会对她?动手。 “其实南部灵气?稀薄,障碍重重,从天阙府赶来,这么点时间是到?不了的?。”燕澜站在风筝尾端,“即使是天阙府君,也需要使用特殊禁术,才有可?能。而除他之外?,天阙府内修为最高的?林危行,连这种禁术都没本事施展。” 姜拂衣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还?答应过来,害我在里面?担惊受怕。” 燕澜是觉得自己说出来,像是不想过来一样。 何况事无绝对,以防万一。 “但我瞧你哪里有一点担惊受怕的?模样,敢去和丙级的?魔兽单挑。” “来都来了,练练手。”姜拂衣挑挑眉,“你就说,我有没有给咱万象巫挣脸?” 心?虚,“连累你赔钱,那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是挣脸了。”燕澜给与肯定,“和你挣的?脸面?相?比,那点小钱不值一提。” 姜拂衣满意他的?态度,笑?了笑?,又慢慢道:“再?说魔兽能和人比么?人心?可?比什么级别的?魔兽都可?怕。” 燕澜没有反驳,他也猜不透自己父亲的?心?思。 燕澜不想谈论?这些,换个话题:“你准备和漆随梦相?认么?” “认什么?”姜拂衣听?这话奇怪,“过往同行一场罢了,有什么值得认的??我若告诉你,你从前是个乞丐,没脸没皮,你会不会高兴呢?何况现在我还?在怀疑是不是天阙府害了我。如今他是无上夷的?得意门生,早和天阙府穿一条裤子了,帮着他们?杀我都不一定。” 燕澜不了解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8 漆随梦,不敢下判断。 但瞧漆随梦得知姜拂衣在湖底时的?反应,应该不会。 “哎呀!”姜拂衣此刻才想起?来,“柳藏酒呢,他不是在山门口等着我?” 燕澜:“他去追那些夜枭。” 姜拂衣原本打算问他,等不及,先问燕澜:“大哥,你知不知道凡迹星?” 这话题转的?燕澜摸不着头脑:“听?过。” 姜拂衣一双眼睛立刻亮如星子,仰头看着燕澜,像个虚心?请教夫子授课的?乖学生。 燕澜轻轻咳了一声:“他是位前辈,和我父亲年?纪差不多,也是年?少成名。最大的?特点,应是他修两种剑道,杀剑和医剑。魔杀剑的?威力不用我多说,而医剑,听?说他医剑治不好的?,世上没谁能治好。” “因此有几句话在其他几境流传,‘世有迹星郎,貌比芙蓉娇,一剑断人魂,一剑百病消’。” 姜拂衣很认真在听?,但她?体力不支,脑袋越来越沉。 最终撑不住了,缓缓倒在风筝上。 好像一头倒在海水里,又回到?了故乡,回到?了母亲身边。 “娘,阿拂有点难受……” …… 与此同时,叹息城内。 “我的?规矩,若让我诊脉,我认为可?医,便会出医剑。若认为医不好,便会出杀剑,绝不留你给别人医,坏我的?名声。” “知道知道。” 稍后。 “怎么诊脉到?一半,他晕过去了?” “因、因为畏惧您会杀他。” “他这只是小病,甚至无需出医剑,抓两副药就能恢复。” “那、那您为何流泪啊?” “我流泪?我一条魔蛇,连泪腺都没有,我怎么会流泪?我……我还?真流泪了??” 第20章 姜拂衣醒来时,感?知周围光线微弱,料想天还没亮,于是翻个身继续睡。 燕澜办事她放心,自己肯定是在客栈的床上,而他也一定在隔壁关注着她的 安全。 于是安心入睡。 再次醒来时,已?是晌午。 洗漱过后,神清气爽,只是肚子饿的厉害。 姜拂衣去?往一楼大堂里?,坐在角落里?,点了些食物。 小二端菜上来:“您慢用。” 姜拂衣盯着面前的一碗黑乎乎的乌鸡汤:“我没点汤吧?” 小二忙解释:“是燕公子交代?的。” 姜拂衣懂了,这汤里?有补气的药,之前在魔鬼沼时燕澜每天给她送药膳。 她双手捧起来喝,无论是糕点还是汤,味道都?是一如既往的好。 “真是人不可貌相,燕澜竟然还会下?厨炖药膳。”柳藏酒打着哈欠走过来坐下?,从?筷笼里?抽出筷子夹菜吃,“不对?,是他出门竟然还带着那么多的药材?” “用不着。”姜拂衣之前问过燕澜,“厨娘炖汤时,我大哥扔颗丹药进去?就行,以巫族秘法,不会破坏丹药的成分。” 先前那些精致可口的糕点也是一样,和面时就将丹药化成水融进去?了。 柳藏酒愣了愣:“直接吃丹药不是更方便?” 姜拂衣抿一口汤,砸吧砸吧嘴:“那么大颗咽下?去?,不噎得慌啊。” 大部?分的丹药,都?是使用的灵草越多越大颗。姜拂衣目前见过最小的丹药,也有一颗桂圆那么大。 柳藏酒夹起一块儿鸡翅膀,撇撇嘴:“有丹药吃就不错了,还嫌弃噎得慌?” 姜拂衣笑道:“保命的时候吞一整瓶都?无所谓,但日常调养还是精细点儿好。关?键是味道特别好。” 若是吃起来太苦,姜拂衣也认为?不如直接吞,哪怕噎的脸红脖子粗,长痛不如短痛,“我大哥拿来做药膳的丹药,都?是他从?同功效的丹药里?一种?种?尝出来的。” 柳藏酒望着她手里?的鸡汤,脸上写满好奇:“他是怎么尝的,一颗颗的舔一下?,味道不错就扔汤里?去??那你喝下?去?的岂不是他的口水?” 姜拂衣:“……” 嘴唇挨着瓷碗边缘,一口也喝不下?去?了。 此刻,燕澜正站在二楼走廊。 原本是听见姜拂衣出了房间,想下?去?叮嘱她吃这碗药膳之后的注意事项,又犹豫自己是不是太操心了点。 听到柳藏酒这般诋毁,忍无可忍的下?楼去?。 凭借狐狸的警觉性,柳藏酒感?觉像是有无数把锋利的刀子直往身上戳,赶紧低头扒白?饭。 燕澜踱步而来,从?容不迫的围桌坐下?,冰凉的视线从?柳藏酒身上收回来,转到姜拂衣脸上,那双深邃似古井的漆黑眼眸,像是在质问:你怎么不喝了?你信他的鬼话?你觉得我是这样不讲究的人? 姜拂衣赶紧仰起头,饮酒一般一口气豪迈的喝完。 手一转,令碗口朝下?,表示自己一滴都?没浪费。 燕澜那快绷成雕塑的脸,终于稍稍和缓。 柳藏酒讪讪地笑了两声:“随口开个玩笑罢了,燕大哥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和我一般见识的,对?吧。” 燕澜转眸再次看向他:“柳公子……” 柳藏酒赶紧套近乎:“别,咱们都?这么熟了,这称呼太见外,你们俩喊我小酒就行,我家里?人都?这样喊我。” “说起家中。”燕澜回想,“先前你来找我借相思鉴,说你与你三?姐是从?修罗海市来的。” 柳藏酒继续吃菜:“对?啊,我三?姐在那里?开药材铺。” 燕澜审视着他:“前几日你回来又告诉我,夜枭谷时常去?你家乡捣乱。以我所知,修罗海市虽是黑市,却?也是几境里?最和平的地方,应不是你真正的家乡。夜枭时常侵犯且还拿不下?的地方,我在想会是哪里?。” 不是燕澜非要窥探他的隐私,万象巫有规矩,借宝物必须知底细。 柳藏酒也知道这个道理,苦恼道:“不是我不说,我对?大哥承诺过不能说,否则就找不到我三?姐。我向你保证,我的家人都?不是坏人。” 喝撑了的姜拂衣跟着点了点头:“总之,他的家人肯定站在夜枭谷那些魔修的对?立面。” 燕澜没有接话,他也是恼柳藏酒口无遮拦,才故意针对?一句。 柳藏酒生怕燕澜再问,赶紧溜了:“你们慢慢吃啊,我回房睡午觉。” 姜拂衣忍不住笑,问道:“大哥,你刚说小酒是几天前回来的,看样子我睡了好几天。” 燕澜点头:“八天。” 姜拂衣望向城主府的方位:“神都?来的人都?回去?了?” “其他人离开了,剑修基本都?去?了万象巫挑剑。”燕澜已?经写了信,回去?说明情况,交代?侍女将他养的鱼捞出来转去?别处,“闻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9 人枫还没走,云州城主转修魔道,加入夜枭谷,闻人枫要暂时在这里?坐镇,等神都?的安排。” 姜拂衣哦了一声,想问漆随梦人呢,稍作犹豫,没问。 她默默吃了会儿饭,又觉得没有柳藏酒聊天挺无聊的,拉起燕澜聊:“咱们何时启程?” 燕澜实在不想在对?方吃饭的时候聊天,但她问了,又必须回复:“你休息好,随时可以。” 姜拂衣:“叹息城远不远?” “叹息城?” “听说凡迹星在那里?。” 燕澜蹙起眉:“你想去?找他医治你的……心病?” 心病?姜拂衣觉得这话听上去?也没毛病。 霜叶从?凡迹星处看到的剑,肯定不是她手中这把。 但姜拂衣不彻底搞清楚,心里?总有点不太踏实。 尤其是母亲在告知老爹信息时,说的是“容貌出众,骨骼清奇”,脸蛋排在了根骨前面。 而那“迹星郎”又是出了名?的好看。 燕澜拿出地图平摊在桌面上,指着西面一处地方:“叹息城位于幽州境内。与这里?的距离还算好。” 姜拂衣看过去?,幽州位于云巅国的最西边,与云州距离是不算远,但与他们要去?的中洲神都?南辕北辙了。 何况霜叶在叹息城见到他,差不多已?经快要过去?一个月,凡迹星没准儿已?经离开了。 燕澜问:“咱们转道去?一趟幽州?” 姜拂衣模棱两可:“再看看吧,他估计不轻易给人医病。” “这你不必担心,他开出的价码,我想我们万象巫还是付得起的。”燕澜听闻凡迹星在幽州,也忍不住意动。 听说凡迹星为?人处世极有原则,一旦答应为?对?方医治,绝对?不会泄露病情。 因此许多人寻他治疗隐疾。 燕澜很想知道那头潜藏于自己身体里?,充斥着暴戾之气的声音,究竟是自己的心魔,还是被封印的怪物。 吃完饭,姜拂衣要出去?采买一点用品,填充一下?同归,路途上使用。 上次柳藏酒借她的钱,还剩下?一些。 燕澜本想直接往同归里?放些金子和晶石,忍下?来:“我也要去?采买一个空置的储物戒,以备不时之需,一起吧。” 他跟着结账便是。 姜拂衣还在想要不要去?幽州的事儿,敷衍点头:“好。” 两人出去?客栈,并肩往街上走。 走出挺远距离,姜拂衣才发现两人这样一言不发颇为?尴尬,寻思个话题。 想起燕澜当众解释剑笙前辈的“令剑”天赋,她问:“休容早就告诉我,你们巫族人没有姓,名?字都?是占卜得来的,难道从?剑笙前辈出生时,就能算出他将来能以音律号令旁人手中之剑?” 燕澜微微提起唇线:“算不了那么准确,一般是在我们周岁时才起名?字,和抓阄差不多,从?许多龟甲片之中,抓出一个两个。我父亲抓的是笙和剑,都?以为?他将来会是乐与剑双修,没想到是令剑。” 原来如此,姜拂衣又问:“休容的名?字呢。” 燕澜解释道:“休容在我族字典里?是一种?草药,后来她觉醒了草木之灵。” 姜拂衣:“猎鹿?” 燕澜皱起眉:“他抓了鹿甲,但那鹿甲是裂开的,他原先叫做裂鹿。少年时,他弓箭精通,箭术极佳,极善捕猎妖兽,因此将裂改成了猎。” 还挺有趣,姜拂衣仰头看燕澜:“那你抽到了什么?” 燕澜已?知会问到自己身上,表情略不自然:“一片刻画着燕子,一片刻画着海上的浪花。” 姜拂衣想来也是:“代?表着海燕?觉醒什么天赋?” 燕澜下?颚紧绷:“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我一直不曾觉醒过天赋。” 姜拂衣知道:“但不是能够推测吗?” 海燕可以推测出什么天赋? 飞行精通? 这对?于燕澜来说,也未免太简单了吧? 燕澜的神色愈发不自然:“为?我们取名?的大巫,说我抓的不是天赋,是情缘。” 呀,姜拂衣支棱起耳朵。 此事在万象巫并非秘密,燕澜无需隐瞒:“以龟甲推测天赋的规律,那位大巫说,‘燕子’,代?表与我有缘的女子是只鸟妖。” 姜拂衣心道怪不得呢,燕澜好像很喜欢羽毛,独自飞行时使用的是黑羽翅。 带她回来客栈所使用的纸鸢法器,也黏着许多的羽毛。 若是飞翔于高空,旁人恐怕会误以为?是真鸟。 姜拂衣正在心中数着海鸟的种?类,听见燕澜冷冷说:“至于‘海上的浪花’,大巫偷偷告诉我,大概是此女极为?滥情,我可能是她养在大海里?的一朵浪花,一条鱼。” 姜拂衣:“???” 这个预言从?小梗在燕澜心头,因此他对?身边示好的异性都?比较排斥,包括一起长大的休容。 连带着也非常讨厌鸟类,诛杀邪恶妖修,最喜欢铲除的就是邪恶的鸟类。 并在万象巫施了阵法,方圆三?百里?,除了豢养用来报信的黑雀,旁的鸟类一只也别想靠近。 姜拂衣此刻终于回忆起来,万象巫藏于十万大山内,鸟类应是极多的,她却?只见过黑雀。 燕澜会有这么多羽毛类的法器,也不是因为?喜欢羽毛,而是从?恶鸟身上拔的够多。 姜拂衣险些笑出声。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那位大巫分析错了,你们占卜名?字,通常都?是用来占卜天赋,他不懂情缘也说不定。” 姜拂衣感?觉这种?解释也未免太离谱了,“何况就算是分析天赋,龟甲所示,也还有其他的含义。” 燕澜背着手,眉目之中透出冷淡:“哪一种?解释对?我而言都?无所谓。” 情缘之事他自小反感?,长大了更是没有半点兴趣。 姜拂衣思忖着问:“给你们起名?字的大巫是不是单身啊?” 燕澜狐疑地看向她:“你怎知道?他确实不曾娶妻。” 这就对?了,姜拂衣试图分析:“大哥,这情缘和天赋不一样,风花雪月之事,原本就该想象的浪漫旖旎一些。‘燕子’,你不要从?字面意思去?理解,不如想一想它的寓意。比如说,它们属于候鸟,会在寒冷的时候,从?北方万里?迢迢飞到南方去?。而‘大海里?的浪花’,也不代?表滥情,预示着她从?海上来。结合起来,就是说有个姑娘……” 等一下?,姜拂衣突然顿住了。 她原本想说,有个姑娘会从?寒冷的北方海域,被命运的浪潮推送去?温暖的南方,来到燕澜身边。 但她忽然想到,自己不就是从?寒冷的极北之海,去?到温暖的鸢南万象巫,见到了燕澜吗?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40 若按照这样的解释,他的名?字,代?表的是她? 燕澜见她话说一半:“怎么了?” 姜拂衣头皮发麻,微不可察的从?他身边挪开半步:“我哪里?敢质疑族中大巫啊,风花雪月的解释才是最漫无边际,最靠不住的。大哥的顾虑不无道理,往后还是小心点鸟妖吧。” 第21章 “那是自然的。”燕澜从未有一天忘记过提防鸟妖。 毕竟其他预言会随着时间模糊,而他从一岁开始,顶着‘燕澜’这个预言,几乎每天被人提醒一遍,想忘记都难。 姜拂衣皮笑肉不笑的“哈哈”两?声,问道:“那你就没有想过?改名?么?” “我提过?多次,但族老们不准我改。”燕澜目光冷冷,“说?此乃族规,必须按照龟甲所示取名?,尤其我还是少君,更要以身?作则,否则要我从族谱之中除名。” “改个名?字罢了,这样严重?”姜拂衣没想到,“猎鹿不就改了?” “他改的同音不同字,而且可以确定是大?巫搞错了,并非裂开的裂,而是打?猎的猎。” 猎鹿改过?名?字之后,少年时期的燕澜立刻找那位大?巫抗议。 大?巫却说?,除非燕澜也能证明是他错。 燕澜直言自己此生不会有情缘,除了无法成妖的黑雀,其他鸟类全部赶走,他自己也会待在族群领地里,一辈子也不出这十万大?山。 大?巫却说?缘分之事可由不得他,必须要证明才行。 燕澜问,那等自己到了适婚之龄,迎娶一位人族女子,是不是就能证明? 大?巫说?不能,成婚也有可能会和?离。 生命中该遇到的人,终究会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遇到,无处可逃。 燕澜和?他争辩了好几日,争辩到最后,大?巫终于让了步。 他答应燕澜,等燕澜快要寿终正?寝的前十天,若还不曾遇到那只滥情的鸟妖,允许他在族谱上改名?字。 燕澜简直要被气?死,到那时都快死了,还改什么名?字。 凡骨境界,人最长的寿命约莫在一百五十岁左右。 突破凡骨,成为人仙,除了容貌会从突破那一刻停驻,寿命也会延长到五百岁左右。 从人仙成为地仙,已知?寿命可达千岁。 燕澜若是有缘突破地仙境,这个预言将伴随他整整千年。 “不提了。”一想到一生都要顶着这无耻鸟妖的‘名?字’,燕澜心口就憋闷的厉害。 姜拂衣在旁默默听?着,大?气?都不敢出。 忍不住偷偷瞄他一眼?,看?得出来他对“燕澜”两?字是真的芥蒂极深。 平时多么冷静的人,哪怕上次因为寄魂来质问她,说?是走火入魔,眼?底也只是涌现出戾气?。 都没像现在这样鲜活的流露出生气?的表情。 但姜拂衣没办法安慰他。 连她都在不停给自己洗脑,大?巫的解释不会错,燕澜你认了吧。 “燕子”肯定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意味着鸟妖。 绝对不是一种寓意,绝对不是她以为的什么“从北到南,寻找温暖”的寓意。 救命! 姜拂衣好不容易有了个又?阔绰又?有本事的大?哥,可不想大?哥对她发展出什么情缘。 那她便要逃了。 无法再拜剑笙前辈为师。 万象巫也再也不是她的退路。 燕澜往前走出去一丈左右,发现姜拂衣停在了后方,龇牙咧嘴的,还不停用手指揪着自己的额头?。 他蹙眉:“阿拂?你怎么了?” 姜拂衣打?了个激灵,又?平静道:“哦,我刚才想起点旁的事儿。” 她赶紧快步追上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越是如此,越是要和?往常一样。 她待燕澜若起变化,那可能才真是变化的开始。 何况她也同样是猜测罢了,大?巫会错,她更会错。 没准儿“燕澜”还藏着什么更深的含义呢,还是不要庸人自扰了。 …… 姜拂衣采买了许多的物品,才刚问过?价,燕澜立刻付了钱。 姜拂衣一句也不拒绝,展现出自己极为庸俗的一面。 买完之后,两?人一起回客栈。 逛了趟街,姜拂衣能感受自己身?体无碍,第二天一早,他们三个再次启程。 直到步行出了云州城,姜拂衣才停在路边询问柳藏酒:“如果我说?,咱们拐弯去一趟幽州,你怎么看??” 柳藏酒微微错愕:“去幽州?很危险吗?” 姜拂衣摇头?:“不知?道危险不危险,是想去拜见一位擅长医术的前辈,瞧瞧我的‘心病’。” 柳藏酒纳闷:“那就去啊,干嘛这样郑重其事的问我。幽州是云巅国境里最乱的一处地方,我还以为你是要去打?架。” 姜拂衣顾虑的是:“咱们之前说?好,你只负责带路去往神都,而幽州南辕北辙,你又?着急找你三姐……” 柳藏酒无语,摆了下手:“幽州才多远啊姐姐,能浪费多少时间?我是在找她,但也不是心急火燎,不然二十年了,我不得变成疯子?” 他一直是一边坚持不懈,一边随遇而安。 姜拂衣就喜欢柳藏酒这种性?子,遂不再犹豫,看?向燕澜:“那咱们去一趟幽州吧。” 去找凡迹星这事儿,燕澜则显得有些随波逐流:“好。” 正?准备从储物戒中取出陆行法器,燕澜倏然转身?看?向后方。 姜拂衣也跟着朝背后望过?去,眉头?不自觉的微微皱起。 只见漆随梦从城内走出来,看?样子是奔着他们来的。 许多天不见,姜拂衣感觉他的双眼?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无神了,但却又?像是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雾。 姜拂衣先打?招呼:“漆公子还没回神都?” 漆随梦走近来,仍是谦和?有礼的模样,对着他们问候一番:“三位要去我天阙府,既是同路,不如同行?” 姜拂衣第一个拒绝:“真是不巧,我们刚决定改道幽州,恐怕和?漆公子不太同路。” 直觉上,她对漆随梦没有仇视感,甚至有些亲切。 但是既然疑心是天阙府害了自己,漆随梦如今也是天阙府的人,她一视同仁,并不想靠得太近。 再说?了,有他跟着身?边,很难钓到大?鱼,验证猜测。 漆随梦显然没想到,表情显现出一丝怔忪:“幽州?” 柳藏酒更不想和?这些名?门正?派打?交道:“是啊,咱们不同路了,你还是先回神都去吧。” 漆随梦看?向燕澜:“燕公子,你们不去拿回相思鉴了?” 燕澜不得不说?话:“先去一趟幽州。” 漆随梦暗自松了口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41 气?:“那就是还去,我可以先送你们去幽州,再陪你们回神都。” 这话柳藏酒听?着难受:“幽州虽然危险,但我们也没差劲到需要你这剑修‘送’吧……” 话音未落,漆随梦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枚做工精美的白玉令:“这是云巅王上恩赐的玉令,可以无视城市禁飞的规则,在高空自由飞行。家师闭关之前,将此令交给了我保管。” 柳藏酒:“……” 他乖乖闭了嘴。 姜拂衣也一样,可以飞行,将会大?幅度缩短他们的行程,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俩几乎同时看?向燕澜。 燕澜微微颔首:“那便有劳漆公子了。” 漆随梦再次松口气?,将手中玉令抛出去,那玉令逐渐变大?,足够容纳十来个人。 姜拂衣踏上玉令时,忍不住瞥了漆随梦一眼?。 应该不会错。 他不是那小乞儿谁是? 哪怕如今打?扮的衣袂飘然,瞧上去出尘脱俗,骨子里那股子喜欢死缠烂打?的气?质,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 玉令飞入云霄之后,云州城外,白发魔修从一侧密林里走了出来。 身?侧站着一名?夜枭,双手捧着一个黑色的瓶子:“堂主?,魔神大?人恩赐的宝物取来了。” 白发魔修将那瓶子拿起来,朝天空望了一眼?,像是在喃喃自语:“师父您总是瞧不起我,这回您且等着看?,若那女子真与凡迹星关系匪浅,我定会让凡迹星乖乖低头?,求着为您疗伤。” …… 玉令一路朝着西边飞去,速度极快。 姜拂衣和?柳藏酒坐在前端,燕澜站在中间,漆随梦则盘膝坐在尾端。 漆随梦之前说?要捋一捋,便寻了个山洞里打?坐。 几天过?去,一无所获。 唯一的解释,他大?概是因为那抹“色彩”,尝到了一见钟情的滋味。 师父或许是错的。 不见绚烂世界,全靠规避得来的超然心境,极容易被打?破。 真正?的得道,该是入世之后的看?破。 漆随梦最终决定跟着姜拂衣走一程,窥探一下自己的内心,考验一下自己的定力。 若确定是情意,而自己又?毫无定力,那漆随梦便要立刻下手了。 师父教导,浮生剑的剑意掺着禅意,人世如梦幻泡影,转瞬即逝,不必贪恋。 但在无数幻梦之中沉沦又?清醒的漆随梦,还有另一种感悟。 梦中面临的每个选择,皆不可过?分迟疑,势必当机立断。 因为他也不知?此梦究竟可以存在多久,或许迟疑之际,便是梦醒之时,空留下遗憾。 也就是说?,倘若漆随梦确定心意,那他便要请师父前往万象巫,去找剑笙前辈提亲。 师父若无法出关,去求大?师兄,或是他自己去。 只不过?…… 漆随梦想起了闻人枫的话,虽是嘲讽,却不无道理。 求娶万象巫圣女,这聘礼也不知?需要多少,他恐怕得提前准备。 漆随梦睁开眼?睛,看?向了燕澜的背影。 不如像闻人枫说?的,先寻她兄长问一下? 漆随梦:“燕兄……” 燕澜回头?:“何事?” 漆随梦:“……” 回想起燕澜在湖边许诺众人剑池选剑时的淡然从容,他有些问不出口。 原来这世上最令人难以启齿的窘迫,是源于贫穷。 …… 燕澜原本以为漆随梦是冲着姜拂衣来的,逐渐发现异常,这家伙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夜晚下去住宿,早起购买食物,漆随梦总是找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跟着他。 只要他打?开房门,漆随梦也会立刻从房间里出来,打?过?招呼之后,就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他。 燕澜不禁怀疑,莫非他感知?到了自己体内封印的那只“怪物”? 毕竟天阙府的剑,也是最擅长降妖伏魔的。 因此除了玉令飞行,避无可避,燕澜尽量躲在房间里不出去。 “燕澜,你有没有发现漆随梦不对劲?”柳藏酒敲开燕澜的房门,进去说?,“他经常刻意往你身?边凑。” 燕澜淡淡道:“有么?” 柳藏酒以为他真不知?,拍了下胸脯:“我可是狐狸,对骚味最敏感,以我多年来的见多识广,他八成是有龙阳之好,你可千万小心了。” 燕澜:“……” 柳藏酒担心他聪明有余,但出门在外的阅历太浅,不知?人心除了险恶之外,还有下贱:“你别不信,漆随梦刚才还来问我你最喜欢喝什么酒,长点心吧,等会儿别被他给灌醉了。” 第22章 燕澜听完柳藏酒一番劝告,额角青筋微微跳了跳:“你一只狐狸,还挺喜欢诋毁我们人?族。漆随梦名声在外,背后站着天阙府,倘若传了出去,他饶不了你。” “咱们自己人?关起门来说话,怎么就?成诋毁了?只要?你不说,怎么会传出去?” 柳藏酒给他一记“好心当成驴肝肺”的白眼。 “行了,你爱信不信,反正这个?漆随梦鬼鬼祟祟,肯定有所图谋。” 反正提醒过了,他心情?不悦的离开燕澜房间,“你啊,就?是?输在?见过的人?太少了,对自己的容貌不够了解。” 柳藏酒第一次去万象巫,已然发现但凡露脸的巫族人?,找不出一个?难看的。 燕澜听着房门“嘭”一声重重阖上,并未在?意,盘膝坐在?床上,继续回溯那些怨力碎片。 大半个?时辰过后。 砰。 “燕兄?”门外传来漆随梦的声音。 燕澜:“……” 真的来了。 这几日他虽有意避着漆随梦,但对于主动找上门的麻烦,燕澜也不会躲藏,将聚灵壶收好,前去开门。 漆随梦站在?门外,才刚提起唇角,听见燕澜慢条斯理地道:“漆公子,在?下从不饮酒。” 漆随梦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旋即尴尬道:“柳公子说……” 燕澜与他隔着门槛说话,没有放他进去的意思:“他告诉你的是?不是?桃花酿?那是?他最喜欢偷藏的酒。狐狸这种动物生性狡诈,想骗你些酒喝罢了。” 漆随梦有些啼笑皆非,自己心烦意乱之下,竟被一只看上去不太聪明的狐狸给?骗了酒。 这般尴尬过后,漆随梦反而没了之前难以启齿的窘迫,笑道:“那不知燕兄此时是?否有空,我有件事儿,想请燕兄帮忙出个?主意。” 燕澜稍作沉默,与他面对面说话时,又觉得他不像是?冲着自己体内的“怪物”来的。 那他这几日的反常,是?源于何故? 脑海里?不自觉闪过柳藏酒的话,后颈突兀地有些发麻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42 。 燕澜心中知道不是?,完全是?被柳藏酒给?带歪了。 他让开一条道:“请进。” 漆随梦迈进来,燕澜领他去矮几前的蒲团上坐下,从茶盘里?取出茶具,倒了杯茶,推去他面前。 漆随梦垂眸欣赏这套光泽莹润的玉质茶具,知道是?燕澜自带的。 他客房里?的茶具,只是?普通的紫砂。 不,连这雕刻精美的矮几,他房里?也没有。 漆随梦忍不住轻笑一声,见燕澜目露疑惑,忙解释:“我是?觉得,自己最近变得庸俗了。” 不是?说燕澜俗,是?他自己,“许多从前不在?意的物件,瞧见燕兄拿出来,我心里?总是?要?估量一下价值。” 天阙府为云巅降妖除魔,抵御外敌,主要?的收入来源,自然也是?云巅王上给?的“俸禄”。 俸禄不低,赏赐更不少,总之日常开销是?够用的,除此都是?身外之物,漆随梦是?真没怎么在?意过。 燕澜垂目为自己斟茶:“说笑了,天阙府位于中州神?都,漆兄必定比我见多识广。” 漆随梦汗颜:“燕兄是?没去过神?都,若是?去了,恐怕会大失所望,认为不过如此。毕竟七境里?没有比万象巫更富足的,而我天阙府归根究底只是?个?剑修门派……” 燕澜摩挲着茶盏,突然想通漆随梦这几日总是?跟前跟后,又欲言又止的怪异举动所谓哪般了。 他是?想借钱。 这种事天阙府也不是?第一回 了,除却?宝物,更是?分多次借走了大量五星晶石。 既不写借条,也不入账册,燕澜甚至都是?无意中听说的。 原本想要?下令不许任何人?再“借”给?他们,但族老?们纷纷出来劝。 千年前的鸢南之战,天阙府身为云巅砥柱,坚持不参加。 而现?任府君无上夷也是?神?都里?唯一帮着万象巫说话的人?,就?当做还人?情?。 “燕兄,我是?想……”漆随梦捏着玉盏,话到嘴边,又窘迫起来。 燕澜看他这幅模样,单纯不想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从储物戒里?又取出一个?储物戒。 这是?他之前陪姜拂衣出门采买时购置的。 为了养寄魂,购置不少备用。 燕澜将已经开启的储物戒放在?桌面上:“我明白,出门在?外谁都会有难处,这些够不够?” 漆随梦一刹愣住,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慌忙解释:“不不不,燕兄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找你借钱,我是?想找你问问聘礼的事儿。” “找我问聘礼?”燕澜一时间也怔了怔,也是?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有个?妹妹。 既然都说出口了,漆随梦既坦然以对,又有几分赧然:“姜姑娘窈窕淑女,我已决心求之。” 燕澜蹙了蹙眉,想到姜拂衣对他的态度:“漆兄,你与舍妹谈过此事么?” 漆随梦解释道:“我只是?知道万象巫族规森严,鲜少将女儿外嫁,因此想先做了解,不至于毫无准备。等我心中有数,便?会去向姜姑娘表明心迹。” 他虽知时机不等人?,但也不会盲目去抓。 换句话说,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燕澜安静听他讲完打?算,疑惑问道:“那舍妹若是?拒绝了你,你也一样会去请你师父,前来我万象巫提亲?” 漆随梦点头。 “然而家父定以舍妹意见为重,不会看在?你师父的面上,就?答应嫁女儿给?你。”燕澜面色微沉,隐有不悦,“我万象巫不怕你天阙府,家父也不怕他天阙府君。” 漆随梦神?情?肃然,立刻拱手:“我绝无此意,我知会被拒绝,但势在?必行。” 瞧他态度诚恳,不像威逼,燕澜不是?很能理解:“那漆兄图什么?” 在?燕澜看来,莫说大张旗鼓的求娶被拒绝,就?连表明心迹被拒绝,都已经十分丢脸。 他从小?看着猎鹿被休容拒绝几百次,还舔着脸往上凑的样子,都觉得他没出息。 丢人?现?眼?。 但又感谢猎鹿,终于赢得了休容的那颗芳心,为他减少了一个?大麻烦。 “我提醒你一句,家父脾气极差,不可理喻,他会让你颜面扫地。” 漆随梦却?笑道;“这是?我对待情?缘一事该有的态度,无论是?否被拒绝,也必须让姜姑娘知道我绝非一时兴起。从我开口表明的那一刻,便?做好了长远的打?算。” 态度? 燕澜慢慢抿一口茶,望着浮在?茶水表面的倒影,自己深蹙的眉心。 漆随梦知道言多必失,该说的说完,耐心等待。 良久,燕澜从自己的倒影里?抬头:“我极为欣赏你待人?接物的态度。” 漆随梦目光微动。 燕澜接着道:“本也轮不到我多事,但你既然非要?来问我,那我不得不说,站在?舍妹的角度,我认为你的想法有欠考虑。” 漆随梦凝眸:“愿闻其详。” 燕澜说道:“你忽略了你的身份,你是?天阙府君的得意门生,当今地榜的头名。凡骨境界内,你的浮生剑已经没有敌手,突破人?仙境,应该只在?这几年内。” 漆随梦忙道:“不敢,燕兄只是?不常外出走动,也不屑于天地人?才榜的那点资源……” 燕澜打?断他:“我的实力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漆随梦’非常出名,与你相关的一切,都会成为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你求娶舍妹还被拒的消息,定会在?短时间内传的满城风雨,你在?云巅国的推崇者?众多,可想而知,会对舍妹的正常生活造成多大的困扰。” 尤其还不知天阙府是?不是?真的因为漆随梦,对姜拂衣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或许会给?姜拂衣带来更多的危险。 即使有寄魂,燕澜目前应该也挡不住天阙府君亲自动手,那是?他父亲才能与之匹敌的人?物。 漆随梦微怔。 “至于你说的态度。”燕澜忍不住说一句真心话,“我私以为,对待心悦之人?最好的态度,应是?站在?她?的位置上去为她?思量,不能一味的只想着去证明自己的态度,而将她?推入漩涡之中。” “我不知旁的女子会不会为你的态度感动,但我猜舍妹是?不会的,她?并不是?很喜欢出风头,之前诛杀那只枯骨兽,也只是?想为家父争口气,还希望你不要?误解。” …… 每次住宿,姜拂衣都是?住在?燕澜隔壁,这次也不例外,且因为格局问题,房门还挨在?一起。 她?听到漆随梦去敲燕澜的门,便?警觉起来。 等漆随梦一离开燕澜的房间,回去他自己的住处,姜拂衣立刻出门去找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43 燕澜。 巧的很,燕澜也开门出来,来找姜拂衣。 两人?出门后一个?左拐一个?右拐,步伐都有些快,险些迎面撞到一起。 两人?互视一眼?,难得有默契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姜拂衣给?他使眼?色:来我房间。 燕澜跟在?她?身后。 姜拂衣关门时,还探头出去瞧了瞧,转身回来直接问:“漆随梦找你说了什么?” 燕澜正是?为此事而来:“他说了很多。” 姜拂衣还没听完就?“啊”了一声:“他直接说想娶我为妻?” 燕澜微撩衣袍,在?长椅上坐下:“但我看你并不是?特别的意外。” 姜拂衣在?对面坐下:“因为他是?会干出这种事情?的人?。从小?讨饭吃,脸皮厚如城墙。完全没有修为的情?况下,七八岁时就?敢孤身从北境前往神?都,路上走了两三年才遇到了我。我从强盗手里?救下他,见我会些法术之后,又立刻黏上来。” 记忆会隐去,但感觉不会消失。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姜拂衣相信自己应是?和漆随梦同行了很远的一段路途。 他一些不经意间的微小?举动,姜拂衣都熟悉的过分。 但这更加深了姜拂衣对天阙府的怀疑。 如果她?真的一直和漆随梦在?一起,最终“死”于天阙府手中的可能性,实在?是?太高了 。 姜拂衣咬着牙,用力掰着桌角。 “啪”,竟将桌角整块儿掰了下来。 拿着桌角不知所措了片刻,姜拂衣讪笑:“不好意思啊,又要?劳烦大哥赔钱了。” 燕澜却?在?跑神?。 他的心情?有几分压抑,大概是?羡慕漆随梦能够随心而为,百无禁忌。 其实燕澜小?时候对剑道也非常感兴趣,更练的极好。 尤其是?拔剑去砍那位给?他起名字的大巫时,大巫直感叹他可惜了。 世间多了位秘法师,却?少了位剑修。 因为身为巫族的少君,燕澜自小?要?修习成千上万种祖传秘术,没有那么多时间修剑道。 且剑道过于霸道,对他修习秘术有害无益,慢慢就?放下了。 也是?心有不甘,才会在?鱼池里?摆了几千柄剑,闲暇时慢慢欣赏。 姜拂衣将桌角“啪嗒”一声扔在?桌面上:“既然他问了,那你明天说个?数吓吓他,让他知难而退。” 又考虑到燕澜未必知道多大的数才算吓人?,“这个?数连你都觉得特别多,那肯定很吓人?。” 燕澜摇了摇头:“应该用不着了吧,你说过你想避着他,我已经替你将他暂时说服了,我想他短时间内应该会有所顾虑。” 姜拂衣好奇:“你怎么说服他的?” 燕澜挑一些讲述。 姜拂衣微讶:“看不出来,你脑筋转的还挺快。” 燕澜没接话,瞧见已快入夜,他起身离开,“阿拂,明天差不多就?能抵达幽州地界,那里?挨着魔境,浊气重,人?少妖魔多,再想像这样安稳投宿不容易,早些休息吧。” “好,大哥也早些休息。”姜拂衣送他出门。 关好房门之后,她?背靠着房门呆立许久。 重逢才多久,也没有太深的接触,漆随梦竟然想娶她?? 熟悉感,会造成这种错觉? 她?和漆随梦从前一路相伴,彼此的感情?恐怕要?比她?以为的要?深厚得多。 …… 翌日一早,继续启程幽州。 眼?见着下方逐渐荒芜,距离幽州越来越近。 一宿没睡好的姜拂衣没忍住,从玉令前方来到尾端,在?漆随梦面前坐下。 漆随梦也是?一夜没合眼?,他左思右想,认为燕澜的话没有错。 以他如今的身份若是?太过大胆,的确会给?姜姑娘带来困扰。 万幸。 漆随梦以为姜拂衣是?来指责自己,颇为心虚的道歉:“姜姑娘,是?我欠考虑了……” 姜拂衣却?说:“能不能让我瞧瞧你的浮生剑。” 漆随梦怔了片刻,忙将“浮生”取出,悬浮在?他面前,两人?中间。 姜拂衣仔细打?量这柄流光溢彩的剑,从不知剑也能如此好看:“我能不能摸一摸?” “当然可以。”漆随梦连忙并拢双指,压制住浮生,以防它误伤。 姜拂衣伸手去触摸浮生剑身,流光旋即将她?的手环绕住。 冷冰冰的一柄剑,没有任何熟悉感,这应该是?漆随梦回到天阙府之后,无上夷才送给?他的。 姜拂衣收回手的同时,才注意到剑柄处挂着一串珍珠饰物,被风吹的飘动。 姜拂衣的心也跟着微微一动,转向去触摸那串珍珠。 这些圆润的珍珠内部,并没有极北之海的气息,不是?她?储物坠子里?的珍珠。 “姜姑娘喜欢?”漆随梦本打?算取下来送她?。 姜拂衣啧了下:“我常见剑修使用玉做为装饰,见到用珍珠的,有些稀罕罢了。” 漆随梦莞尔:“我很喜欢珍珠。” 姜拂衣掠珍珠的手微顿,随后收了回来,但眼?睛还凝在?那串珍珠上。 漆随梦见她?表情?颇有些怅惘:“姜姑娘?” 姜拂衣:“我问你一个?问题。” 漆随梦见她?面色收紧,也不由得挺直了脊背:“姑娘请讲。” 姜拂衣问:“假如你发现?,你师父做了恶事,你当如何?” 漆随梦以为她?指的是?相思鉴,心想即使真是?师父不还,虽不道义,但也称不上恶事吧:“我一定会将相思鉴讨要?回来,并以天阙府的名义,向你们赔礼道歉。” 姜拂衣摇头:“我说的是?,你师父若是?滥杀无辜……” 漆随梦好似听到了笑话:“家师嫉恶如仇,不可能滥杀无辜。” 姜拂衣坚持:“我只是?做个?假设,如果他滥杀无辜,苦主去寻他复仇,你当如何看待你师父?” 假设?漆随梦想也不想地道:“若真如此,我会不耻,尔后代师受过。” 姜拂衣倏然露齿一笑,瞧上去不怀好意:“苦主若是?你喜欢之人?,而且就?想要?你师父的命呢。” 漆随梦:“……” 她?这是?在?考验他? 这样的问题,也未免太刁钻了。 第23章 “没有听懂么?” 姜拂衣以食指拨了下那串珍珠,“我再问?的?详细点,假如?你师父厌恶你倾慕的?姑娘,认为她是妖女,配不上你,将她暗中谋害。她命大没死,回来非要找你师父血债血偿,漆公子会不会挡在你师父前面?” “我……”漆随梦听懂了,但根本回答不上来。 他苦恼的朝姜拂衣望过去,“姜姑娘,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44 这种?假设过于离谱。” 姜拂衣挑眉回望:“你于幻梦中修行,难道不曾经历过更离谱的??” 漆随梦经历过,但师父为他?编织的?梦,很少与男女之情有关,不然他?如?今也不会像个?懵懂的?少年人,一路在摸索。 漆随梦敛目:“姜姑娘,我能不能不回答?” 姜拂衣拒绝:“不能,你不是想让我瞧见你的?态度?那就必须给?我说个?说法。” 漆随梦无奈,知道这话她可能不爱听,又不想欺骗:“她若真被我师父所杀,侥幸没死,不躲藏起来,竟还想着回来杀我师父,这不是想死第二次么。我能从师父手下护住她就不错了,哪里用?得着挡在师父前面?” 姜拂衣掐紧了手指,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丝狞笑:“都说了是假设,你不要给?我扯东扯西?。我就问?你,你会如?何选择。” “不知道。”漆随梦无论怎样假设,结论都是不知道。 一边是倾慕之人,一边是恩重如?山的?师父,这样的?事?情,凭空想象根本毫无意义,唯有真正经历之时方能体会,“其实,我觉得这仇恨并非不能化解。” 姜拂衣:“化解?” 漆随梦迟疑着道:“毕竟她还活着不是么?既然还活着,我认为此事?发展不到非得让我师父偿命那么严重。” 姜拂衣:“我讲过了,她能活下来是她命大?。” 漆随梦:“无论哪种?缘故,结果?是一样的?,她只要还活着,为时不晚。” 姜拂衣蓦地站起身,心底突然涌出一股难耐的?气怒,险些将他?一脚从玉令上踹下去。 之所以忍住,因为没忘记玉令是他?之物。 她还没这样霸道。 “漆公子,这几日多谢,往后的?路不必相送了,咱们稍后天阙府见。”姜拂衣转身朝玉令前端走,路过燕澜,来到柳藏酒的?身边。 柳藏酒正坐着打瞌睡,突然被她抓住手腕。 姜拂衣直接从玉令上一跃而下。 柳藏酒被拽着一起下坠,瞌睡瞬间惊醒,赶紧幻化回原形,长尾一勾一甩。 姜拂衣安稳落在狐狸背上。 柳藏酒空出只爪子捂了捂砰砰直跳的?心脏:“小姜,你下次发疯之前跟我说一声啊,险些被你给?吓死。” 姜拂衣沉默不语。 她跃下时,漆随梦立刻起身,本想去追,又按捺住。 追上之后还是同样的?问?题,他?注定说不出令她满意的?答案,只会火上浇油。 漆随梦终于领悟到自?己过于天真了,这情缘之事?,并不是可以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的?事?儿?。 女子的?心思实在太难懂,考验人竟用?这种?刁钻的?问?题。 比师父织过的?所有幻境都难。 漆随梦心烦了一会儿?,才想起燕澜还在,问?道:“她方才赶我走,究竟是发脾气还是认真的?。” 他?们聊天不避人,玉令就这么大?点地方,燕澜不想听也听见了:“我想她是认真的?。” 漆随梦对此一无所知,燕澜却是亲眼看着柳藏酒打开棺材,看着姜拂衣被放出来,知道她的?“命大?”有多不容易。 漆随梦叹了口?气:“燕兄,你说这题若是换你来答,你会怎么答?” 燕澜道:“此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因为我没有师父。我的?秘术全是从书卷里学来的?,书卷又不会杀人。” 漆随梦:“……” 他?都这样惨了,为何还要开玩笑? 燕澜拱手:“漆兄,稍后天阙府见。” 漆随梦想办法挽救:“不然的?话,我先回去将相思鉴拿到手,给?你们送来?” 燕澜展开自?己的?黑羽翅,跃下玉令:“不必了,我们去神都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 柳藏酒带着姜拂衣落在一条荒路上,又变回人样:“我打个?盹的?功夫,怎么了?” 和漆随梦分道扬镳这事?儿?一点也不奇怪,但柳藏酒以为会是燕澜先提出来。 “我已经欠下了太多人情债。”双脚挨着地,姜拂衣心里也仿佛踏实多了,又会笑嘻嘻说话,“害怕还不起啊。” 姜拂衣之所以询问?漆随梦,并不是为了听他?的?选择。 前尘尽忘,又被无上夷强行编织给?他?的?无数幻梦洗脑,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足为奇。 姜拂衣只是想趁机窥探自?己的?反应。 结论就是,她心底对无上夷有着很深的?怨气,很深很深。 姜拂衣和柳藏酒继续往幽州方向走,过了一会儿?,燕澜落在两人身后。 姜拂衣秘法传音:“这回又要浪费你的?时间了。” 燕澜道:“原本的?出行计划中便没有漆随梦。” 姜拂衣叹气:“我试探过后,发现以我下意识反应出的?仇恨情绪,‘凶手’是无上夷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哪怕不是主?谋,也逃不开关系。 燕澜沉默了会儿?:“那你确定稍后还要去天阙府?” “去。”姜拂衣只担心万象巫,他?们和天阙府一贯交好,“但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连累到你们……” 燕澜是得写信给?父亲,恐怕父亲也没料到,姜拂衣的?仇人可能和天阙府君有关系。 事?情尚不清楚,想太多也没用?,燕澜说道:“正是碍着我们两家这种?关系,若真是无上夷,我想他?也不会明着对你下手。” 姜拂衣更担心他?若暗着来,连燕澜都可能会有危险。 燕澜也在心中琢磨着自?己寄魂在手,能有几分与姜拂衣一起从无上夷手底下保命的?胜算。 很难说,要赶紧将寄魂喂养起来,才能更熟练的?去运用?。 燕澜想到:“拿到相思鉴之后,没准儿?你父亲在神都。” 姜拂衣嘴角微抽:“我都不指望他?,你指望?没准儿?他?还嫌弃我的?存在,是自?己一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对我下手更狠呢。” 燕澜无言以对:“总之,此行我既答应了父亲保护你,你就不会死在我前面。” “你千万别?。”姜拂衣劝他?放弃这种?危险的?想法,“真遇大?事?儿?,你记得躲我背后,让我来挡。你死就真见阎王去了,而我死了转头又是一条好汉。” 燕澜:“……” 他?凝视前方姜拂衣消瘦的?背影,看来她之前“死而复生”,并非是命大?。 姜拂衣心里不舒坦,恶趣味的?询问?燕澜:“就我刚才问?漆随梦的?问?题,换你来答,你会怎么答?” 燕澜还是一样的?回答:“我又没有师父。” 姜拂衣想翻白眼:“我现在觉得剑笙前辈说的?特别?对,你可真无趣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45 。” 燕澜心道无趣就无趣,要那么有趣做什么,等着被鸟妖看上抓进大?海? 但燕澜稍微一想,又觉得这问?题根本不难。 他?不会逆反弑师,也不会阻拦姜拂衣报仇。 打从师父因为某种?站不住脚的?理由,对他?心悦之人痛下杀手那一刻,便已经亲手斩断了他?二人之间的?师徒恩义,不配再受他?尊敬。 莫说师父,亲生父亲也是一样。 只不过这一题对漆随梦来讲确实有些不太公平。 他?以为从小将他?养大?,对他?恩重如?山的?是无上夷。 其实陪他?一起成长的?是姜拂衣。 等他?想起一切时,应会对今日之言追悔莫及。 …… 不能飞行,今日难以抵达幽州,晚上他?们露宿在野岭。 更深露重,狐狸已经蜷在树下睡的?香甜,姜拂衣还在篝火旁喝鸡汤。 她现在不能睡,因为燕澜不在附近,出去找合适的?地方喂养寄魂了。 姜拂衣围着篝火搓搓手,幽州真冷,是那股透着阴气的?冷,直冷到骨头缝里去。 而且从地图上看,幽州地域广阔,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凡迹星去。 正慢慢搓着,突然感觉脖颈针扎似的?一痛,像是被小虫子给?叮了一口?。 姜拂衣探手摸过去,也没见血迹。 奇怪了,她是有些修为的?,周身自?带一层天然屏障,普通蚊虫根本近不了身。 “姜拂衣。”突然一个?声音传进她耳朵里。 这陌生的?男子声音惊了姜拂衣一跳,起身问?:“是谁?” 更奇怪了,她好像可以和这个?人通过某种?媒介聊天? 那人自?报家门:“夜枭谷,刑刀,师承霜叶。” 姜拂衣恍然,是之前在山外和漆随梦动手的?那个?白发魔修。 听说个?性有些癫狂。 姜拂衣正准备血祭音灵花。 刑刀却说:“我劝你不要使?用?术法,你体内已经中了魔神大?人赐予的?连心魔虫。” 姜拂衣感知心脏,伤口?缝隙里还真有只小小的?虫子。 刚才脖子会痛,是这个?缘故? 挺厉害,神不知鬼不觉就被咬了,幸亏寄生的?部位是心脏。 “小家伙,我的?这颗石头心,你可咬不动。” 姜拂衣正打算取出来。 刑刀又说:“现如?今你与我同命相连,我生你生,我死你死。” 姜拂衣诧异:“你这是在搞什么鬼?” 他?给?自?己也下了魔虫? 刑刀自?顾自?道:“你莫要惊动其他?人,安静随我走。魔神大?人所赐之物,凡迹星也解不开,只要他?答应为我师父疗伤,我不会伤害你。” 原来打的?是这样的?主?意,而且姜拂衣听他?的?意思,他?好像知道凡迹星如?今人在何处。 这还不是瞌睡有人送枕头? 姜拂衣当即道:“走走走,大?哥你在哪儿?,咱们赶紧出发。” 同归里和燕澜保持联络就行。 刑刀:“……” 说她和凡迹星没关系,他?都不信,一样都是那么有病。 第24章 “你朝东边走,不要耍花样。” 姜拂衣:“……” 刑刀:“你怎么不动,果然是想耍花样。” 姜拂衣难堪:“哪边是东?” 她不是故意的?,每次一来到陌生的?地方?,总是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分清楚东西南北,尤其是没有月亮的?夜晚。 刑刀大概是无语住了?,半响才道:“你面前是西,背后是东。” 姜拂衣忙不迭转身:“现在像你这样的?好人不多了?,我问东,你连西都告诉我。” 刑刀:“……” 有病! 姜拂衣步伐极轻,生怕柳藏酒察觉出来异常,再生事端。 她边走边从同?归里?取出纸笔,简单留下一句话。 小心放回去,想着燕澜正在忙碌,并不催动铃铛。 野岭的?东侧还是野岭,幽州的?黑夜时间有八个时辰,长过?白?天许多,浓黑的?夜幕之下,犹如走入无边地狱。 突然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姜拂衣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目望刑刀在前方?不远处现行?,果然是那位少年白?发的?魔修。 疯不疯不知道,够狠,也挺聪明的?。 以为她和凡迹星关系匪浅,和她一起种下连心共死虫,这样去到凡迹星面前,也不敢杀他?。 可惜了?,姜拂衣自己都不知道能和凡迹星扯上?什么关系。 “走。”刑刀抓住她的?肩膀。 姜拂衣毫不反抗,任由一团黑雾将他?们笼罩,不知是飞行?,还是使?用了?缩地成寸的?术法,总之已经不在原地。 刑刀打量她:“凡迹星究竟是你什么人?” 姜拂衣好笑:“你都和我同?生共死了?,现在才来问我这个,会不会太迟?” 刑刀哑巴了?下:“师父说你们关系匪浅,宁可被魔神惩罚,也不招惹你。” “那不就得了?,你既然认定可以拿我要挟他?,又何必管我俩的?关系?”姜拂衣示意他?专心带路,少说废话。 …… 西面的?山坳里?,燕澜猎杀了?不少的?魔化兽。 哪怕一只最低等的?魔化兽能给?寄魂带来的?生命力,也比几百只家禽更多。 大半个晚上?,寄魂肉眼?可见的?膨胀,从瘦猴子逐渐变成了?一头精壮的?小熊。 燕澜背靠一株枯树,双手环胸,等它吃的?差不多时,犹豫着问道:“你从前跟着我母亲,是否知道二?十年前,她点过?天灯之后,从神族得到了?什么旨意,用哪种办法平息原本可能会发生的?浩劫?” 燕澜始终不能相信,母亲会将怪物封印在他?身体里?。 寄魂蹲在尸体旁,边吸食灵魂之力边摇着脑袋:“我除了?进食,还有被主人提取力量时,基本都处于睡眠状态,对主人的?事儿哪里?敢多问啊。” 燕澜知道它没撒谎,不然这寄魂至少寄生了?九任巫族少君,也未免知道太多秘密。 “不过?……”寄魂想起来一件事,“前主人,也就是您的?娘亲,她在您刚出生没多久,有一次情绪极为激动,我被迫苏醒,听到她在和您的?父亲争执。” 燕澜放下手臂,站直了?身体:“他?们争执什么?” 寄魂从前对宿主毫不在意,自然也记不得:“就记得他?们真的?争执了?好久,吵的?我睡不着。” 又摆摆手,“不对不对,不是您刚出生,是您哥哥刚出生没多久。” 燕澜有个年长他?十岁的?兄长,出生不到周岁便因怪病夭折。 燕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46 澜之所以对凡迹星多有了?解,正是因为父母亲曾经为了?他?的?兄长,去寻找过?凡迹星医治。 不知是凡迹星不给?治,还是没有治好,总之回来没多久,他?大哥便夭折了?。 不曾抓过?龟甲片,连个名字都没有。 等到寄魂吃饱之后,燕澜折返回去。 相隔几十丈,已经发现篝火附近只剩下柳藏酒。 燕澜心头蓦地一惊,一跃而至。 柳藏酒被他?的?动静吓醒:“又怎么了??!” 燕澜掐诀,指尖现出一点红光,在自己眉心一点,向四周释放出感知力:“阿拂呢?” 柳藏酒一点也不紧张:“大概是像你一样睡不着出去逛逛了?吧?反正我没感觉有外?人靠近。” 燕澜是有事情做才离开,荒山野岭大半夜,姜拂衣怎么可能出去闲逛。 感知不着,燕澜道:“我去找,你留在这里?别动。” “我劝你省省吧。”柳藏酒劝他?不要太紧张,“若真是有人能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小姜带走,那他?的?修为得有多高?我觉得八成咱们也找不回来了?。” 燕澜瞥了?他?一眼?,但柳藏酒别的?不行?,警觉性信得过?。 姜拂衣难道是自己离开的?? 燕澜想到什么,连忙打开同?归,取出匣子里?面的?纸。 果然又多了?几行?字。 “大哥,夜枭谷的?刑刀给?我下了?一种我不怕的?魔虫,非要带我去找凡迹星,别担心,等寻到之后我会通知你,你俩再过?来。” 燕澜:“……” 柳藏酒凑近来看:“怎么了??” 燕澜将纸收回去:“没事儿,继续睡你的?。” “我就说嘛。”狐狸刚躺下,突然又猛地窜起来,浑身炸毛。 燕澜比他?更早警觉,指尖已然暗暗泛起金光。 周围飞沙走石,鸟雀惊走。 一股铺天盖地的?威势,由远及近逐渐逼来。 不久之后,一顶四周飘散着轻纱的?小轿,被四名貌美?女子虚虚抬着,从他?们斜上?方?的?半空中如鬼似魅的?飞过?。 那些轻纱被夜风鼓起又落下的?间隙,能窥见轿中端坐着一名华服女子。 看样子只是路过?,柳藏酒松懈下来:“真够显摆的?,不过?来头估计不小。嗅着气息好像是羽族,对吗燕澜?” “燕澜??” …… 姜拂衣不知被刑刀带着跑了?多远。 刑刀突然停顿下来,侧身朝向姜拂衣肩膀挥出一掌。 姜拂衣被他?从黑雾中猛推出去,摔倒在一侧的?地上?。 正在纳闷儿时,骤然瞧见一道剑光,燃烧着熊熊火焰,似太阳一般耀眼?,斩碎了?黑夜,斩落在刑刀头顶上?方?。 姜拂衣被那道剑光照耀的?睁不开眼?睛,第?一反应是不是漆随梦暗中又尾随她,跳出来破坏她的?好事。 但又觉得这威力,并不像是凡骨境界能够使?出来的?。 至少也该是个人仙中层的?模样。 因此刑刀哪里?挡得住,直接被他?的?剑气震出去十几丈远,重重摔倒在地。 刑刀很快又爬起来,果不其然的?疯子,眼?底竟然浮现出兴奋:“赤麟剑?你是御风阁,剑仙暮西辞?” “妖魔受死!”暮西辞并不想和他?废话,原地不动,一挥长剑,倏然一道火焰再度朝他?焚烧。 刑刀这人遇强则强,取出一颗魔药吞下,脸上?瞬间爬满了?黑色纹路,激发出澎湃的?魔气,准备与他?较量。 姜拂衣从地上?站起身,望向看上?去年仅二?十来岁的?暮西辞。 她闲来无事最喜欢打听剑修,自然知道暮西辞。 比起来漆随梦天生剑骨,少年天才,暮西辞算是大器晚成,二?十一岁才和妻子一起拜入御风阁学剑。 但他?妻子入门没多久便身受重伤,暮西辞为了?筹措医药钱,一年之内接下三千七百多道悬赏令,诛杀成千上?万的?妖魔。 二?十六岁脱离凡骨,步入人仙境。 一举震惊世人。 听闻暮西辞在的?地方?,他?的?夫人必定在,姜拂衣转头寻找。 而不远处的?路边,的?确站着一位虽然美?貌,却形容憔悴,瞧上?去风一吹便要倒地的?纤弱女子。 那女子也恰好在看她,姜拂衣见她这般脆弱,主动上?前去:“这位可是暮夫人?” 女子捂住胸口咳嗽了?一声:“姑娘莫怕,他?全仗魔药之威,我夫君胜的?过?。” 姜拂衣正是不理解这一处:“两位前辈知道我是万象巫的?圣女?” 暮夫人微微愣:“万象巫的?圣女?” 姜拂衣纳闷:“那以暮前辈的?修为,应能看出我是邪修,为何要救我?” 暮夫人微抬眼?眸,打量她一眼?,突然压低声音:“姑娘认不认识柳藏酒?” 姜拂衣稍愣:“认识,小酒是我的?同?伴。” 这声“小酒”,令暮夫人看向她的?目光亲切了?许多:“我就说若非久伴,不会有这样浓的?味道。” 姜拂衣看她的?目光却愈发狐疑。 暮夫人偷瞄远处的?暮西辞一眼?,与姜拂衣调换了?个位置。 她背对着战局,以口型对姜拂衣说道:“我是小酒的?三姐。” 姜拂衣瞳孔紧缩,难以置信,她竟然是柳藏酒一直在寻找的?柳寒妆? 柳寒妆又以口型说:“若是小酒在附近,你快点儿提醒他?,见到我一定要假装不认识。” 姜拂衣不明白?,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您赶紧让暮前辈收手吧,这魔人给?我下了?同?生共死的?连心魔虫,他?死我也得死。” 柳寒妆眸光一骇,捏住她的?脉搏,微微蹙眉:“你被他?骗了?,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姜拂衣:“……” 竟然忘记她是一株仙草,懂医术的?。 姜拂衣倏然想到:“两位前来幽州是不是为了?寻找凡迹星?” 柳寒妆点头,没说缘由。 姜拂衣道:“你们知道他?在哪里??” 若是知道,刑刀杀便杀了?。 柳寒妆却又摇头:“只听闻他?在幽州,但寻找好些日子,始终寻不见。今晚与夫君宿在这附近的?洞中,我感知到弟弟的?气味,才出来瞧瞧,看到了?你。” “他?知道。”姜拂衣指向刑刀,“他?正是要抓我去见凡迹星,还希望你让暮前辈停手,咱们一起去。” “我们一起去?”柳寒妆面露难色。 她这“夫君”是个“怪物”。 真正的?怪物。 柳寒妆二?十年不敢回家,正是担心会给?家里?人带来灾难。 但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47 眼?见刑刀快要招架不住,柳寒妆深深吸了?口气,扭头柔声喊道: “西辞啊,能不能剑下留人?” 第25章 此时?暮西辞才刚喊了一声“缚”字。 剑气拆解成一缕缕火线,将刑刀环绕。 而刑刀则在不断释放黑色魔气抵抗,那些火线被魔气冲击,时?而内缩,时?而外放。 但将刑刀勒住是迟早的事儿。 暮西辞得空望向柳寒妆,疑惑问道:“夫人,此魔人充斥着暴戾之气,为何?不?杀?” 柳寒妆蹙起了柳叶眉:“这位姑娘告诉我,此人知?道凡前辈身在何?处,能给?咱们领个路。” 暮西辞果然?犹豫。 但刑刀却冷冷一笑:“想让我为你们领路,做你们的春秋大梦!” 话音落下,环绕在他周身的火线猛的缩紧,肩膀处被烧出一缕焦烟。 姜拂衣朝刑刀喊道:“究竟是你的骨气重要?,还是你师父的伤势重要??” 能让他使用连心魔虫,以命相要?挟,霜叶的伤势必定严重,“你既这般不?服气,稍后见着凡前辈,完成你的心愿,再找暮前辈较量一次不?就行了?” 刑刀张了张嘴,没有反驳,像是被她?说动。 柳寒妆也赶紧劝:“西辞,我在幽州待久了,很想早点儿回御风阁去。” 说完,又捂着胸口咳嗽两声。 “收!”暮西辞扬剑一指,那些将刑刀缚住的火线纷纷被吸回赤麟剑中。 “好,我答应带你们一起去。”刑刀抹去唇角的血,“走吧。” 暮西辞拦下他:“天亮再走。” 刑刀恼怒:“还等天亮,你难道还怕黑吗?” 暮西辞朝柳寒妆走去:“我夫人身体羸弱,灵息微薄,吹不?了夜风,也施展不?来避风诀。” 等来到柳寒妆身边,暮西辞神色缓和许多,矛头指向姜拂衣:“夫人又为何?让我救下这邪修?” 姜拂衣忙道:“晚辈是万象巫的圣女,修炼的只?是我巫族秘法,并不?是真正的邪术。” 听?到“万象巫”三个字,暮西辞眉心蹙了蹙,旋即夸起来柳寒妆:“夫人真是见多识广,慧眼如炬。” 柳寒妆莞尔一笑,像是体力不?支,挽住了姜拂衣的手臂:“西辞,今晚你看好那魔修,姜姑娘被他所擒,受了伤,我去帮她?检视一下。” 暮西辞一口应下:“好。” 姜拂衣被柳寒妆挽着手臂,来到附近的一个山洞里?。 暮西辞没有跟进来,在洞外守着刑刀。 洞内有火堆,还有铺好的皮毛软垫,柳寒妆领着姜拂衣坐下,用口型说:“姜姑娘,你懂什么秘术,能将洞口封住么?” 姜拂衣朝甬道望去,这山洞虽深,但外面那两个若是想要?释放出感知?力偷听?,确实不?难。 姜拂衣不?会秘术,血祭音灵花,催动无数花丝充斥整个山洞内,并将它们固定住。 哪条花丝若是捕捉到有灵力波动,将会颤动,她?会第一时?间得知?。 经过上?次捕捉枯骨兽,姜拂衣对音灵花丝的操纵,已是愈发的得心应手:“暮夫人放心,无人窥探。” “音灵花?”同为花草,柳寒妆认了出来,“好生?罕见之物。” “我虽不?才,但这朵花是……”姜拂衣顿了下,“是我父亲,一位处于地仙边缘的大巫炼制的,挡不?住他们窥探,却也逃不?过被我捕捉。” 柳寒妆知?道剑笙,终于放下心来,立刻拉着姜拂衣着急的问:“姜姑娘,小酒他好不?好?” 姜拂衣实话实说:“他很开朗活泼,但这十几二十年?来为了寻找你,吃了很多的苦……” 姜拂衣讲了讲柳藏酒偷相思鉴,偷成心剑,误打误撞将她?从棺材里?放出来的事儿。 又讲他为了借用相思鉴,一路给?他们当?向导的事儿。 “小酒一直以为你被封印在某处,才音讯全无,可你既是自由的,为何?不?见他,不?给?他报个信呢?” 语气之中多少添了几分责备,柳寒妆并不?生?气,只?觉着开心。 她?明白,姜拂衣这是拿小酒当?成自己人。 为弟弟有了朋友而开心。 柳寒妆慢慢红了眼眶,随后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我曾重伤濒死好几年?,稍微恢复一点,就骗着暮西辞前往修罗海市。但药材铺子已经没了,我找不?到小酒,以为小酒没等到我,回了家?乡,没想到他竟一直在外寻我。” 姜拂衣忍不?住说:“那暮夫人也可以给?家?里?报个平安啊。” “我的本体在我大哥手里?保管着,我死没死,他比谁都清楚。”柳寒妆攥着袖口擦擦眼泪,“我大哥他就是故意?的,骗着小酒我可能死了,让他主动出门历练,快些成长?起来。我会去修罗海市开铺子,也是被他给?赶出来的。” 姜拂衣心道这大哥好狠的心啊。 柳寒妆又叹气:“但这也不?能怪我大哥,在我们家?乡,弱者是一点活不?下去的,何?况我们兄妹几个使命在身,还要?保护乡民?。” 姜拂衣想起柳藏酒对魔人恨之入骨,说魔人经常去骚扰他的家?乡,多少又理解了一些。 洞内沉寂了片刻,姜拂衣从同归里?取出纸笔。 柳寒妆哽咽着问:“你这是做什么?” 姜拂衣道:“我想立刻告诉小酒这个消息。” 柳寒妆忙按住她?的手,慌张摇头:“不?能寄信……” “暮夫人为何?这样害怕暮前辈,是怕他知?道你是妖?”姜拂衣觉得说“害怕”太轻,应该是恐惧。 柳寒妆道:“他知?道我是妖。” 姜拂衣不?懂了:“那为什么?” 柳寒妆目光中浮现出挣扎:“你说你大哥也在,他是你们巫族少君?” 姜拂衣点头:“对。” 柳寒妆不?知?在思考什么,沉默不?语。 姜拂衣抽出自己的手,继续写:“你放心好了,我这封信不?用寄出去。” 写完之后,直接扔进同归里?,随后催动铃铛。 …… 野岭上?,燕澜正围着篝火打坐休息,腰间铃铛传来异样。 燕澜从匣子里?取出纸张,看罢之后,旋即起身走到树下,半蹲在狐狸身边:“小酒。” 柳藏酒刚睁开惺忪的眼,再次被吓的边跳边炸毛。 他变回人形,指着燕澜怒斥:“你给?我说清楚,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 大半夜带着面具吓他,还是这样丑陋可怕的獠牙面具。 从白天到现在,他被吓醒三回! 燕澜站起身:“阿拂遇见了你三姐。” “你不?要?给?我打岔……”柳藏酒质问到一半,呆愣住,“我三姐?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48 ” 燕澜将手里?的纸张递过去。 柳藏酒赶紧拽过去,越看手越颤。 看完之后,柳藏酒立刻拉着燕澜的衣袖:“你快回信问问她?们在那里?,我现在就过去!” 燕澜按照柳藏酒说的回复,扔进同归里?。 姜拂衣回复:“暮夫人说不?行,怕小酒在暮前辈面前露馅。” 柳藏酒惊喜过后,又升起了愤怒:“问她?为什么要?怕暮西辞?人仙中境是很厉害,但我打不?过他,二哥难道也打不?过吗?更不?要?说大哥,杀他都不?用提刀。” 燕澜看向他,如此说来他二哥至少人仙中境,大哥更高。 难怪能抵挡住夜枭谷。 燕澜没按照他说的问,写道:“你二人说话是否方便?” 姜拂衣回复:“方便,我们在洞内,暮前辈和刑刀在洞外。” 燕澜从储物戒中取出两张黄符,将其中一张放入同归,并附说明:“取出来,拿在手中。” 等确定姜拂衣取走了匣子里?的黄符,他才朝前方扔出自己手中那张。 燕澜左手负于后腰,右手于胸前掐起一个手诀:“暗之魅灵,听?吾号令,万象化虚,虚而化实,现!” …… 姜拂衣突然?感觉花丝狂舞,她?心尖一颤。 确定只?是身边的花丝在扭动,又放下心来,料想是手中这传音符引动的。 原来一张传音符,竟能造成这样大的灵气波动。 但很快她?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不?是传音符。 手中那道符飞到半空,忽然?散成大量及其微小的颗粒,那些颗粒有序涌动,逐渐凝结出了形状,现出了柳藏酒和燕澜的模样。 不?算特别清晰,但燕澜兽骨面具上?的纹路,至少都能显现出来。 姜拂衣惊讶,且他俩也能看到她?和柳寒妆。 因为柳藏酒的眼睛红了,望向柳寒妆:“三姐,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柳寒妆吃惊过后,被这一声“三姐”又给?喊出了眼泪:“都怪大哥那个狗娘养的,害你吃这么多苦。” 这句“狗娘养的”,实在不?符合她?眼下脆弱的状态,姜拂衣忍不?住看她?一眼。 柳藏酒哪管这些,带着浓浓的鼻音:“那些都是小事,只?要?你还活着,什么都值得。但是你怎么瘦成这样?瞧起来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你落在暮西辞手中,他是不?是虐待你了?” 最后这句话,听?出他的咬牙切齿,随时?准备来和暮西辞拼命。 柳寒妆没答,看向了燕澜:“这位便是巫族少君?” 燕澜操控这显影对符会消耗他不?少灵力,一是嫌写字太慢,让他姐弟俩当?面说清楚。 二是想瞧瞧姜拂衣有没有被刑刀所伤。 见她?安然?无恙之后,燕澜便专心操控,没打算说话,但柳寒妆从姐弟重逢之中忽然?转向他,像是有话和他说。 且她?目光之中的期盼,燕澜再熟悉不?过。 那些找上?万象巫求办事的人,都是类似的眼神。 心知?大麻烦来了,燕澜依然?接下她?的话:“正是,不?知?暮夫人有何?指教?” 柳寒妆道:“那你一定知?道五浊恶世吧。” 燕澜微微怔,五浊恶世是巫族的秘密,她?怎么知?道? 他联想到什么:“暮夫人是怀疑……” 柳寒妆指骨攥的泛白,脸色半分血色也没有:“我能说吗?” 意?思是当?着姜拂衣和柳藏酒的面,她?能不?能说。 燕澜沉默。 柳藏酒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说暮西辞,怎么说起五浊恶世了?是《悲华经》里?提过的,劫浊、众生?浊、命浊、烦恼浊、见浊?” 姜拂衣想到魔鬼沼里?,那只?曾与自己对视过的猩红“眼睛”。 燕澜说,那是“怪物”世界的大门。 那个世界,莫非就是五浊恶世? 事关“怪物”,姜拂衣警觉起来,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事情和柳寒妆有关,又是柳藏酒的姐姐,燕澜觉得这事儿瞒不?住他俩,说道:“暮夫人但说无妨。” 柳寒妆这才道:“我怀疑暮西辞是从五浊恶世里?逃出来的怪物,一个能排进甲级的怪物。不?,不?是暮西辞。真正的暮西辞早就已经死了。” …… 二十二年?前,柳寒妆在修罗海市经营药材铺。 一个名叫暮西辞的年?轻男人找上?了门,他所得的怪病,柳寒妆知?道该怎样治疗,只?是需要?的药引非常难得,是青煞兽的尖角血。 青煞兽少见,柳寒妆只?知?道御风阁的禁地有一头。 且这尖角血仅有一滴,流出之后几个瞬息便会干涸。 需要?摘角那一瞬立刻引来入药。 这意?味着柳寒妆必须亲自去一趟御风阁。 她?身边还带着小酒,便拒绝了暮西辞。 但暮西辞拿出了一件更稀有的药材来换,那药材恰好适合为小狐狸洗髓,有助于小酒打好修行的根基。 柳寒妆寻了好久也没寻到,经受不?住诱惑,答应陪暮西辞走一趟。 修罗海市乃是七境之中最安全的地方,她?交代小酒在铺子里?安心等着。 最多半年?,若半年?不?归,便捏碎门梁上?悬挂的玉符,大哥自会前来接他回家?。 柳寒妆也只?是谨慎着说了一嘴,她?没想过会出事。 以她?的能力,出入一个二等门派御风阁根本不?成问题。 但为了稳妥起见,她?与暮西辞假扮夫妻,一起拜入了御风阁。 熟悉地形之后,两人趁夜潜入禁地里?,诛杀那头青煞兽。 并未发出多大的动静,便取到了那滴尖角血。 两人正打算离开时?,禁地里?其他的妖兽突然?反常的躁动起来,那夜原本明月高悬,忽就涌现出厚重的浓云。 一道道狂暴的雷电落下,禁地之内火花四溅,四散而逃的妖兽有很多被轰成了飞灰。 柳寒妆心头骇然?,知?道这是天罚。 当?世间出现较大的天劫时?,天道有所感知?,会第一时?间降下天罚。 这说明附近将会出现某种恐怖的东西,柳寒妆赶紧拉着修为不?如她?的暮西辞疯狂逃命。 但头顶雷暴,无法飞行,周围还有大量狂躁的妖兽,柳寒妆逃的很是吃力,一道闪电劈下来,将她?和暮西辞炸开。 她?倒地时?,模模糊糊看到暮西辞附近的空气墙,似乎裂开了一条缝,有一道黑气渗透出缝隙。 雷暴立刻劈下,那黑气顺势钻进了暮西辞的灵台。 那道缝隙,应该就是五浊恶世的裂口。 那道黑气,八成就是从恶世里?逃出来的“怪物”。 能够穿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49 透神族的封印,避门从“墙壁”逃出,引动这等威力的天罚,这只?怪物绝对属于甲极。 这些都是柳寒妆之后才慢慢回忆起来的,当?时?她?被天雷炸的头脑发昏,看什么都是错位重影的。 从地上?起身后,柳寒妆跑过去将暮西辞拉起来继续逃。 因为暮西辞还没将那株珍惜药材完全给?她?,他还不?能死。 更怪的事情发生?了,那雷暴像是瞄准了柳寒妆他们,道道朝他们劈。 最后简直是天女散花,无处可逃,柳寒妆被几十道天雷同时?劈中,失去了意?识。 当?她?醒来时?,是八个月后。 在御风阁的房间里?。 睁眼那一刻,柳寒妆便觉得不?对劲。 她?和暮西辞拜入御风阁时?隐藏了修为,只?是两名普通的外门弟子,住的房间只?比杂役稍微强一些。 但此时?她?躺在一个上?等的房间里?,屋内的陈设一看便是给?高级弟子住的。 且门外还有侍女。 从侍女口中,柳寒妆才知?道她?昏过去之后的事情。 如此巨大的动静,御风阁众人纷纷赶来禁地,但此时?风暴已然?平息,而暮西辞也已经杀光了禁地内所有陷入狂躁的妖兽。 这下,一跃就成了御风阁阁主的关门弟子。 接着便是那些传闻,他为了救妻刀山火海,不?眠不?休,传的似模似样。 …… “全是假的。”柳寒妆讲述这些往事时?,浑身止不?住的发抖,po文海棠废文都在口口裙八椅四巴①陆舅六散“他只?是找个理由,将我推出来当?盾牌,找个世人能够接受的理由,来掩盖他修为突飞猛进的真正原因。” 莫说柳寒妆发抖,姜拂衣都听?的毛骨悚然?。 这样听?起来,那“怪物”真的很有思想,知?道俗世众人将“爱情之力”标榜的太过强大。 超越三界,不?在五行,能够战胜天地万物一切规则。 燕澜此刻的内心也极为汹涌澎湃。 柳寒妆所说的时?间点,和母亲点天灯问神的时?间点是重合的。 而母亲问神的原因,正是因为发现五浊恶世出现了裂口。 那个逃出去的怪物不?是封印在自己体内? 或者,那是一场大裂变,逃出去了不?只?一个甲极? 母亲只?将最强、最有可能造成人间动荡的那只?封印在了他身体里?? 燕澜稳住心神:“你能确定他是五浊恶世里?逃出来的?” 柳寒妆点头:“八九不?离十,非魔非妖非人,又强悍至此,不?是怪物是什么啊?只?是一直不?曾使用过他的种族能力罢了。我前几年?故意?提及我在万象巫有位旧友,想去一趟见个面,他一贯什么都依我,唯独不?肯靠近万象巫,应是害怕你父亲,害怕那扇封印之门。我的伤势一直不?轻,却不?敢自行调理,就是担心怕万一康复了,他会给?我一记更重的,还不?如就这样陪着他一起演戏。” 姜拂衣问:“他和你摊牌了么?” “没有。”柳寒妆摇了摇头,“打从我从昏迷中醒来,他飞奔而回见我,就假装成真正的暮西辞,说他之前在禁地也受了伤,记不?得很多事情,还找我打听?他的出身。” 真正的暮西辞只?是柳寒妆的一个患者,她?哪里?会知?道来历:“于是我说我被天雷劈了脑袋,我也记不?得了。我们两个‘失忆’的人,相互演戏,彼此防备,就这样朝夕相伴过了十几年?,成为世间一对出了名的爱侣。” 符文两方都陷入一阵很深的沉默。 柳寒妆战战兢兢地道:“少君,你们巫族才是五浊恶世的守门人,据说历任少君手中都有当?年?神族封印的怪物名册,和有关怪物能力介绍的书籍《归墟志》,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逃出来的‘怪物’究竟是什么?” 姜拂衣:“……” 她?冷汗都要?流下来,这也太难了吧,封就封了,竟然?还有详细记载,也不?知?道那本《归墟志》有没有他们石心人一族。 姜拂衣忍不?住看向符文里?燕澜的影像,心头第一次对自己这位好大哥涌出了一丝丝畏惧。 第26章 姜拂衣再一次确定自己是明智的?,从未和燕澜透露过自己的?秘密。 单独一颗不会跳动的?心脏,即使?《归墟志》中有关于石心人的?记载,燕澜也应该联想?不到。 毕竟那册书,记载的东西应是浩如烟海。 燕澜提过他自小要修炼成千上万种古老秘术,估计分不出多少时间来研究这些怪物。 燕澜斟酌着道:“综合你描述的?那些天罚异象……” 再加上暮西辞所修行的?赤麟剑,是以强火术大杀四?方。 燕澜猜测:“我觉得?他有一些像是……兵火?” 柳寒妆屏住了呼吸:“少君也认为他是兵火?” 这个“也”字令燕澜再次皱起?眉:“暮夫人?看来早已心中有数,才会对他如此惧怕。恕我冒昧问一句,你为何对五浊恶世如此了解?” “是家中大哥告诉过我一些。”柳寒妆求人?办事,态度诚恳,“实?不相瞒,我和小酒也出身于?一个自古时候传承下来的?家族,我大哥是这一代?的?家主,但他也仅仅知道一点皮毛,比如兵火这类出了名的?祸患。我们唯一清楚的?只有一点,这世上能够驱逐兵火的?,唯有你们巫族。” 柳寒妆才不敢回家。 若家中普通,反而无事。 一旦被兵火知道她的?出身,那这场戏就再也演不下去了。 姜拂衣假装自己只是在听热闹:“大哥,什么是兵火?” 回答她的?,竟是早就听懵了的?柳藏酒:“兵火在佛道被称为劫火,佛言,‘劫火洞然,大千俱坏’,意味着毁灭。” 姜拂衣:“……” 竟然是会给人?间带来刀兵灾祸的?劫数怪物。 之前姜拂衣挺想?说一句,“怪物”这个词究竟是怎样定义的?。 是不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只看兵火这一类物种,也难怪神?族要将其驱逐进五浊恶世。 而燕澜已听柳藏酒说过两次佛言:“你好像对佛道很了解?” 柳藏酒摆了摆手:“了解谈不上,我大哥佛道双修,我听过一些。” 柳寒妆充满希冀的?问:“少君,你眼下有办法对付他吗? 燕澜摇头:“他究竟是不是兵火,我们目前仅是猜测,我需要和他多接触一阵子。” 等真正?确定之后,再和父亲、以及族中大巫们商量对策。 兵火这等甲级巨患,必须慎重以待。 有寄魂在手,燕澜与他相斗虽不至于?惨败,但兵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50 火随时可以弃了暮西辞的?肉身逃走,蛰伏过后再换一具肉身。 柳寒妆看向柳藏酒:“小酒,你回一趟家,偷偷把二哥带来幽州,他或许可以帮上少君的?忙。” 柳藏酒连忙应下来:“好!” 燕澜也叮嘱姜拂衣:“今晚来不及了,等明日动身时,你问问刑刀下一个落脚地是哪里,我提前赶过去,会一会那个暮西辞。” 姜拂衣点头:“我知道了。” 燕澜灵力不支,收回显影法术,眼前的?影像消失。 柳藏酒说走就走:“燕澜,这里交给你了,我先回家搬救兵。” 燕澜拦下他:“若只是请你二哥前来相助,倒也用不着你亲自跑一趟吧,你们之间没有寄信沟通的?用具?” 要是有,柳藏酒哪里用得?着大老远跑回去:“太远了,而且地形及其复杂,什么用具都没有狐狸的?四?条腿好用。” “你等一下。” 燕澜想?了想?,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半人?高的?陨铁重弓,弓身上雕刻着星象符文,“这是我寄信回万象巫使?用的?宝物,北斗七星梭。你只需告诉我一个方位,距离大致多远,我便能估算出你家乡的?大概星位,将信箭射过去,速度快过一百只狐狸。” 柳藏酒惊叹,但是…… “射过去也没用啊,怎么才能找到我二哥呢?” 燕澜劝他放心:“箭是以你的?妖力制作的?,你二哥感知到你的?气息,自会拦下来。且不必担心被人?截获,开?启信箭需要口诀,那口诀你可以随意设置问题,只你二哥知道答案的?问题。” 柳藏酒目光澄亮:“那还等什么,快造箭吧!” 燕澜递给他一块儿?留声石,交代?他留下要传递的?信息。 等柳藏酒说完,再抽他一缕妖力,融合进留声石内。 燕澜掐了个诀,手中原本圆润的?石头逐渐化?为一支箭。 他举起?长弓,搭箭上弦,弓身上的?星象符文骤然发?出光芒。 “方位。” “哦,我家就在……” 柳藏酒险些咬了舌头,忽地反应过来,指着他痛斥,“好你个燕澜,又在坑我!我告诉过你了,我和大哥发?过誓,不能暴露自家!” 燕澜仍维持着拉弓的?姿势,平静道:“我记得?你说,你违背誓言的?惩罚是永远寻不到你三姐,你现在不是已经寻着了?” 柳藏酒愣住:“对哦。” 燕澜又瞥他一眼:“你家也不是真正?的?隐蔽之地,夜枭谷既然时常骚扰,肯定知道在哪里。刑刀如今落在暮西辞手上,我明日过去一问便知,犯得?着耗费灵力来坑你?” 柳藏酒顿时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对不起?啊,这回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家大概在那个方位……” 他抬手臂指向东南方,说出途径的?一些知名地点,“最后落在一处广阔的?草原上,那片草原叫做温柔乡,正?中央竖着一块儿?巨大的?石碑,写?着英雄冢,我家就在下方的?墓室里。” “温柔乡”和“英雄冢”,燕澜只对这两个词颇为熟悉。 估算好星位,遂将灵箭朝东南方位射出。 燕澜收弓:“你三姐说你二哥或许能帮我,他懂得?封印术?” 柳藏酒正?在忏悔,回答的?飞快:“二哥不懂,但他可以帮你确认一下暮西辞究竟是不是怪物。因为我二哥是一面去伪存真镜,任何‘假货’在他眼里全都 无所遁形。” 燕澜微微怔:“镜妖?” 柳藏酒:“对啊。” 燕澜将陨铁长弓收回储物戒子里:“原来你们并不是亲姐弟。” 柳藏酒不高兴:“我们兄弟姐妹全都是亲的?。” 燕澜:“……” 柳藏酒看向他:“你这什么表情?” 燕澜拱手:“自认才疏学浅的?表情。” 狐狸和仙草,可以是同父异母,也可以是同母异父。 但再加上一面镜子二哥,哪怕燕澜博览群书,也无法理解。 趁着柳藏酒的?“悔意”,燕澜追问:“那你大哥又是何方神?圣?” 柳藏酒道:“我大哥是人?类。” 燕澜薄唇微动,实?在是忍不住:“你们跨了四?个物种,究竟是怎么成为亲生一家人?的??” 他原本是想?从狐狸口中打听柳家大哥,现在整个大脑都被这个无聊的?问题占据。 柳藏酒也知道有些难以理解,挠挠头,尽量解释:“我们的?父母都是人?类,大哥是从母亲肚子里出来的?,二哥则是父亲为母亲打造的?本命法宝。母亲去世之后,二哥化?了妖,因此大哥二哥都随母亲的?姓。” “而三姐是父亲以心头血喂养化?形的?仙草,我也是他养的?狐狸,父亲步入天人?五衰之后,将宝贵的?真元赠给了我,助我开?启灵智得?化?人?形,我和三姐便跟着父亲姓柳。你说我们四?个是不是亲的??” …… 山洞中,柳寒妆已经侧躺在皮毛软垫上睡着了。 她身体本就羸弱,今夜大悲大喜的?,支撑不住,半昏半睡。 姜拂衣睡不着,得?知有《归墟志》这本古籍之后,她的?神?经就开?始越绷越紧。 手腕上铃铛忽然异动。 燕澜写?着:“你也小心些暮西辞。” 姜拂衣回:“他若忌惮咱们万象巫,畏惧引火烧身,应不会动我。” 放回去半天,不曾收到回信。 姜拂衣没话找话:“大哥,你方才怎么把面具又戴上了?” 燕澜回:“我今夜在荒野见到一只羽族大妖。” 姜拂衣微微愣:“然后呢。” 燕澜:“没有然后,从头顶上飞过去了。” 姜拂衣忍俊不禁:“你没给她一箭?” 燕澜回:“妖也分善恶,不确定她作恶,我怎能随意下手?你早些休息吧,我看会儿?书。” 瞧见“看书”两个字,姜拂衣更来精神?:“看那本《归墟志》?” 燕澜回:“嗯,找找看除了兵火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类似暮西辞的?怪物。” 姜拂衣故意调侃:“找?以大哥好学的?程度,竟没全文背诵?” 燕澜似乎在抱怨:“你来瞧一眼便知,篇幅冗长,晦涩难懂,且都是已被驱逐出人?间的?怪物,我年幼时只详细背诵过大部分甲级,其他全是囫囵吞枣,应付下大祭司的?提问。” 果然和姜拂衣想?的?一样:“那你还随身携带?” 燕澜:“族规如此,此书需由少君贴身保管,不可随意放置。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燕澜在庆幸,姜拂衣在头痛。 他发?现用得?着,肯定要开?始补课了,万一给他补到石心人?,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51 又有她在身边晃荡,联想?到一起?去了怎么办。 姜拂衣揉揉太阳穴,不一定有记载,不要杞人?忧天了。 等太阳出来之后。 姜拂衣陪着柳寒妆从山洞走出去。 暮西辞盘膝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一跃而下,朝她二人?走去。 姜拂衣搀扶着柳寒妆,明显感知到她肌肉逐渐僵硬。 姜拂衣心里也在打鼓,故作平常:“暮前辈。” 暮西辞朝她点头示意,随后看向柳寒妆:“夫人?,你昨夜没睡好么,为何眼睛红着?” 柳寒妆是因为和弟弟相见哭红了眼,微微笑?:“大概是旷野风沙大,没事儿?。” 暮西辞将她打横抱起?,御剑飞行,招呼刑刀:“带路吧。” 刑刀原本有一头白色长发?,昨晚被暮西辞的?剑火燎焦了一些,直接一剑割了马尾,成了齐下巴的?短发?。 他看向姜拂衣:“走。” 姜拂衣正?好有事儿?要问他,过去的?特别爽快。 刑刀再次扣住她的?肩膀,席卷出一团黑雾。 被笼罩在黑雾里,姜拂衣感觉到速度比着昨天变慢许多,可见刑刀被暮西辞伤的?不轻。 她问道:“幽州的?白天只有四?个时辰,暮夫人?又不能走夜路,咱们在日落之前会到哪里?” 刑刀不耐烦道:“跟着走就是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姜拂衣挑眉:“你只想?着要挟凡迹星,就没想?过,我其实?可以为你师父在凡迹星面前美言几句?” 刑刀转头看她:“我给你种下魔虫,你会帮我师父美言?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 姜拂衣笑?道:“实?话告诉你,我正?好在找他,你给我带路,我其实?求之不得?。” 刑刀皱起?眉:“你二人?关系匪浅,你找不到他?” 姜拂衣耸耸肩:“信不信由你,总之我答应替你师父美言。只有一个要求,在见到凡迹星之前,若发?生什么变故,你顾着点我的?命。” 她不是骗人?,等见到凡迹星一定会替霜叶美言两句。 但这美言管不管用,可就不关她的?事儿?咯。 刑刀不由心动,若她的?美言不管用,再以命要挟也不迟:“好,我答应你,你我如今同生共死,你不提我也会注意。” 姜拂衣又问一遍:“日落之前能到哪里?” 刑刀道:“金水镇,我近日得?到消息,凡迹星目前就在距离金水镇不远的?一座山崖底下,好像在等一朵每隔千年才会绽放的?花,拿来当药材。” 姜拂衣从同归里抽出纸笔:“金水镇。” 刑刀看不懂:“你干嘛?” 姜拂衣:“闲着无聊,练练字。” 刑刀:“……” …… 如刑刀所料,天黑之前果然抵达了金水镇。 小镇门口,燕澜和柳藏酒已经在等着了。 姜拂衣原本担心柳藏酒会露馅,没想?到他竟和燕澜一样,戴上了巫族的?面具,跟在燕澜身后,当起?了他的?仆人?。 还是燕澜想?的?周到。 反倒是柳寒妆,见到弟弟之后,耐不住情绪起?伏。 她偷看暮西辞一眼,幸亏他的?注意力已经全放在了燕澜身上。 姜拂衣“兴奋”上前,抓住燕澜的?衣袖:“大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燕澜的?声音从兽骨面具下透出来,低沉又神?秘:“占卜之术。” 姜拂衣忙介绍:“昨夜我被夜枭抓走,幸亏遇到御风阁的?暮前辈和暮夫人?。” 燕澜迎着暮西辞的?目光上前,拱手自报家门:“晚辈万象巫少君燕澜,多谢两位救下舍妹,往后若有用得?着我巫族的?地方,定会报答。” 暮西辞绷紧嘴唇,半响才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言重了。” 以姜拂衣的?站位,可以很清晰的?观察到暮西辞的?反应。 他在燕澜逼近时,有下意识向后退的?举动。 但最终忍住了。 暮西辞扶着柳寒妆:“夫人?,咱们先进去吧。” 柳寒妆大气也不敢出:“好。” 他们夫妻俩先进,姜拂衣三人?跟在后面。 唯有刑刀依然伫立在小镇门口,颇为怀疑人?生。 他身为夜枭谷的?堂主,不仅沦落成领路羊,还被忽视的?彻彻底底。 最后竟是姜拂衣想?起?了他,转头招手:“走啊,你愣在那作甚?” 一行人?入住客栈。 小镇不比大城,哪怕是最好的?客栈,条件也比较简略,一共只有十间房。 燕澜先挑了左侧,暮西辞带着柳寒妆去了右侧。 柳寒妆进入房间,简单洗漱过后,便躺去床上:“西辞,我乏了,先睡了。” 暮西辞有些心神?不宁:“好。” 柳寒妆其实?不困,昨夜在姜拂衣身边睡的?很好,十几年来难得?睡上一个安稳觉。 但她不想?和暮西辞多说话,就时常吃安神?草,逼着自己睡觉。 只不过有时候睡梦中突然醒来,瞧见枕侧他的?脸,总是会吓一跳。 幸好他需要一个病弱的?妻子,柳寒妆这身体是经不住双修的?。 不必担心他演戏做全套,和她做成真夫妻。 想?来,他也不屑于?与她区区一个仙草小妖巫山云雨,那是对他堂堂大怪的?玷污。 …… 姜拂衣依然住在燕澜隔壁,她在猜燕澜是不是在看《归墟志》。 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对那本古籍太过好奇。 耐不住血祭音灵花,悄悄释放出一缕花丝,从窗缝里钻出去。 花丝绕去隔壁窗缝,小心翼翼的?钻进去。 姜拂衣又将目视传递入花丝,立刻看清楚了燕澜房间内的?景象。 他穿着件单薄丝滑的?寝衣,长发?简单束在身后,盘膝坐于?矮几前。 哪怕关起?门来,依然身姿端正?。 瞧见矮几上摆着一册平摊的?竹简,姜拂衣操控花丝试探着靠近。 燕澜从竹简里抬头,一边拉紧微敞的?衣领,一边朝斜上方望去:“阿拂,你若要练习傀儡术,最好选在白天。” 姜拂衣并不惊讶,她还没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燕澜会发?现是正?常的?。 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白天我哪有时间?这种偷窥的?事儿?,可不就得?夜深人?静才能做?哎呦,不只目视,我还能通过丝线传递声音,怎么样,我进步是不是很大?” 既然要炫技,姜拂衣直接操控那条丝线,迅速编织成一个小人?的?模样,显着微弱的?红光,落在他书案上。 趁机去瞄竹简,瞧见上面连一个字都没有,看来是内有乾坤,没指望偷窥了。 燕澜垂眸凝视这个隐约像姜拂衣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52 的?小人?:“父亲承认过的?天赋,无论你可以做到哪种程度,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姜拂衣原本等着被夸,却听到这话,不高兴了:“大敌当前,你继续看你的?,我也继续练我的?,少说点废话。” 燕澜以为她是认真的?,不打扰她了,低头继续看书简:“那你练够了早些休息。” 哇,这人?。 姜拂衣不和他玩了,抽回花丝。 她之前绝对是多心,“燕澜”两个字怎么可能代?表她。 不过…… 姜拂衣趴在窗边,托腮望着窗外朦胧的?夜空。 “燕澜”,从北至南,寻找温暖,这是不是上天给她的?一道暗示? 近水楼台先得?月,让她先把燕澜擒获,如此一来,将来身份曝光,就不用担心再被巫族封印。 好像母亲赠心剑给父亲是为了投资一样。 她也投资一下燕澜? 姜拂衣的?双眼逐渐迷离。 啪! 姜拂衣挥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打散了蔓延于?心底的?邪念。 母亲投资的?对象,只是一个路过的?小白脸。 平白得?了一场大机缘。 而剑笙前辈待她恩重如山,燕澜又一路照顾她,她没打算剜心赠剑给好处,只想?着去欺骗人?家的?感情,这岂不是恩将仇报? …… 不远处的?崖底。 周围环绕着微亮的?萤火,树下摆放着一张小桌。 左侧坐着凡迹星,右侧坐着他一位远道而来的?故友。 凡迹星才刚捏起?一颗棋子,他那位故友突然流露出微微诧异的?表情,直勾勾的?盯着他:“凡兄,你的?鼻子……” “流血了?”凡迹星镇定的?接过仆人?递上来的?帕子,优雅的?擦拭双唇与下颚上的?血迹,“见笑?了,我最近正?在研制一种剧毒的?解毒方式。” 故友拱手佩服:“以身试毒,不愧是你迹星郎。” 凡迹星笑?而不语,继续擦拭。 感知力则进储物戒中,寻到自己不断躁动的?本命剑。 “伴月,我劝你不要太过分,我已经知道有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物正?在靠近,请你不要再疯狂预示。而且还专挑我会客之时,我的?脸面究竟还要不要了?” 第27章 然而凡迹星的警告毫无作用,伴月仍在剧烈颤动。 从它颤动的?频率,以及对他影响来看,那位重要之人已经近在咫尺。 或许就在金水镇内。 “我知道自从上次流泪,我就该主动去寻。但你也稍微考虑一下?我如今的?处境,此?时靠近那人,对其有百害而无一利。待我先解决了麻烦,再去?见也不?迟吧?” 伴月油盐不?进,完全不?听?。 凡迹星又舍不?得以精神力去?压制,唯有无奈退出。 “凡兄?”对面的?故友见他擦拭过血迹之后,迟迟没有动作,喊他一声,“你可还?好?” 凡迹星毫无痕迹的?回神:“再想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和你对弈,我是一步也不?敢大意。” 是说辞,亦是实话。 因为与他崖底对弈之人,乃云巅国第一儒修世家的?家主,神都弱水学宫的?宫主,闻人不?弃。 无论做人还?是下?棋,都是一样的?狡诈多端。 稍有不?防,便容易着了他的?道,步入他的?陷阱,万劫不?复。 凡迹星重新捡起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 闻人不?弃也继续之前的?话题:“凡兄,我此?次来寻你,其实是为了……” 凡迹星低头?看棋盘:“很抱歉,我的?医剑斩不?断情缘,你的?相思?病我爱莫能助。” 闻人不?弃忍俊不?禁:“多年未见,迹星郎还?是那么?喜欢开玩笑。既然你已知晓我的?目的?,我也不?再拐弯抹角,需要奉上哪样宝物,你才肯答应为女凰疗伤?” 凡迹星心道一只鹰妖罢了,占据飞凰山搭了个窝,也敢自称女凰:“你知道我的?规矩,从不?给羽族医病。” 尤其是鹰,与他是天敌。 “仇红樱自己放不?下?脸面来见我,先派徒弟过来叨扰,又请你来当说客。” 闻人不?弃拱手:“我是自愿来的?,还?希望迹星郎看在我闻人氏的?薄面上,破例一次。” 凡迹星抬眸,似笑非笑:“闻人家主这是在要挟我?” 闻人不?弃叹息:“我还?真希望自己能揪出你的?软肋来,可若真有软肋,你也不?会如此?难求,令人头?痛。” 凡迹星淡淡道:“确实,与其想办法揪我那不?存在的?软肋,都不?如取出你的?真言尺,趁我不?备敲我一记,令我言听?计从。” 闻人不?弃笑道:“也不?是没想过。” 凡迹星挑眉:“那为何不?动手?” 闻人不?弃道:“医病的?事儿,还?是诚心些好。” 凡迹星颔首:“明白了,是想让女凰瞧一瞧你的?诚心。既是如此?,我便给你个面子,破例一次。” 闻人不?弃微微愣,他二人从前不?过泛泛之交,这面子给的?蹊跷:“不?知凡兄想要何物?” 凡迹星似在斟酌:“宝物便算了,这样吧,我近来恰好有件烦心事,你若能帮我解决,我就为女凰医治。” 闻人不?弃道:“请说。” 凡迹星讲述:“有个难缠之人,总喜欢追着我比剑……” 其实是想杀他。 “七年前我使计将他困在一个法阵中?,总算得了清净。不?久前他破阵而出,又给我下?了战帖,就约在这金水山。我实在不?胜其烦,恰好你来了,稍后你找机会敲他一尺,让他别在没完没了的?缠着我。” 闻人不?弃忽然明白过来,凡迹星一贯神龙见首不?见尾,此?番竟是故意暴露行踪,引他前来帮忙。 不?懂的?是,直接写个帖子送去?神都,以医治女凰为条件,喊他过来不?是一样么?? 哦,不?一样。 主动写帖子谈条件,那多跌份。 等自己上门来求,他是给面子才说,高高在上。 闻人不?弃心中?啼笑皆非:“当然没问题,但连你都无法摆脱之人,修为可想而知,我的?言听?计从术,未必能够震慑此?人多久,估摸着二十年左右。” 凡迹星不?屑地道:“他不?过是强在专修一剑,而我亏在一剑双修。” 一剑斩人魂,一剑百病消,凡迹星用的?是同一柄剑。 杀伐是它,拯救也是它。 相冲又相生?。 对敌之时,好处是可以边战边疗伤,令凡迹星拥有极恐怖的?耐力,即使打不?过也有机会将对方给熬死。 坏处是,医剑会在一定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53 程度上冲淡魔剑的?暴戾之气?,导致凡迹星在对阵修为差不?多的?剑修强敌时,很难爆发,容易吃亏。 但凡迹星不?傻,他会摇人。 闻人不?弃冲着他的?医剑而来,而医剑原本就是他的?剑道之一。 他心安理得。 等解决完此?事,再去?见那位重要之人。 …… 可惜凡迹星不?知道,重要之人姜拂衣也是冲着他来的?。 早上从客栈出来时,只有燕澜、姜拂衣还?有刑刀。 因为暮西辞说,柳寒妆身?体不?适的?厉害,不?想动弹。 请燕澜他们先去?找凡迹星,回来后将具体位置告知他一声,他们过两日再去?。 很明显是想避开燕澜,燕澜一句也没多问,答应下?来。 柳藏酒也留在客栈。 姜拂衣心中?忐忑,边走边秘法传音:“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燕澜觉得不?会,毕竟柳寒妆已经?与他周旋了二十年:“小酒同样知道轻重。” 姜拂衣忍住不?回头?:“照这样看,暮西辞是怪物的?可能性很大。” “是兵火的?可能性更大。”燕澜翻了一夜《归墟志》,找寻有关“火”的?怪物,“他能令妖魔百兽陷入狂躁,也能令人迷失本性,生?出杀伐之心。因此?对付他,需要挑选一个合适的?环境,绝不?能在人多的?地方。” 姜拂衣懂了,需要等时机。 燕澜补充一句:“我已经?寄信给父亲,等着看他怎么?说。小酒也寄信通知了他二哥,咱们现在只需等待,先去?医你的?病。” 姜拂衣此?刻才讪讪道:“其实,我不?是来医病的?。是因为霜叶说凡迹星手中?有一柄剑,和我娘这柄剑一模一样,我心里好奇。” 燕澜皱起眉:“你之前为何不?直说?” 姜拂衣道:“只是因为好奇,就浪费你的?时间,我怕你不?高兴。” 燕澜:……“在你心中?,我是一个如此?斤斤计较的?人?” 姜拂衣连忙摇头?:“就是因为大哥太不?计较,我才会不?好意思?。” 燕澜理解不?来:“反而还?是我的?错?” 姜拂衣想说就是你的?错,护送只是你爹交给你的?任务罢了,你当个任务做不?就行了? 谁让你出钱出力无微不?至的?? 但凡冷漠一点,姜拂衣对他下?手也能心安理得一点。 正?腹诽着,姜拂衣倏然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如果自己也喜欢上燕澜,那就不?算欺骗他感情了? 姜拂衣抬了抬眼皮儿,悄默默瞅他一眼,瞥见他脸上可怕的?面具。 燕澜是真的?优秀,挑不?出任何毛病的?那种优秀。 可是…… 姜拂衣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感受不?到一点心跳。 小时候心脏虽然跳的?非常慢,和冷血的?乌龟差不?多,但还?是会跳的?。 自打从棺材里出来,完全不?会跳了。 也可能是越长大心脏就会越冷硬,最?后完全变成?一块儿硬石头?。 姜拂衣有一种感觉,石心人大概很难去?喜欢谁。 这可能是种族的?自我保护,以免被感情冲昏头?脑,遭歹人骗走心剑。 “就在这里。” 刑刀沿着夜枭留下?的?印记,带着他们走过众多弯弯绕绕,一路来到一处悬崖边,“凡迹星就在这座峰下?。” 姜拂衣站在悬崖边往下?望,哪怕延伸目视,也看不?到底部。 燕澜则看向了对面的?山峰,那里停着之前在旷野见过的?小轿。 看样子这只鸟妖也是冲着凡迹星来的?。 燕澜旋即收回目光:“下?去?吧。” 姜拂衣拦下?刑刀:“你暂且在上面待着,我先去?替你师父美言。他若不?同意,我会告诉他,我中?了你的?连心魔虫。他若解不?开,自己会来找你。” 她想求见凡迹星的?剑,带着麻烦下?去?,怕他不?高兴。 刑刀犹豫半天:“行。” 见他们商量妥,燕澜本想张开羽翅,稍作迟疑,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网。 一手握住姜拂衣的?手腕,另一手拽住网,跃下?悬崖。 嗡的?一声。 网眼儿之间流淌开滋滋的?灵力流,大网被风鼓成?了伞状。 延缓了他们降落的?速度。 姜拂衣抬头?看:“这是什?么??” 燕澜:“天罗地网,专门用来猎杀鸟妖。” 姜拂衣反应过来:“对面那顶轿子里的?女人,就是你说的?过路大妖?” “嗯。” “真有你的?。” 姜拂衣想说大哥你这样做,更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又罢了,以燕澜对鸟妖的?警惕程度,引起注意也别想靠近他身?边一百步。 像是落入了无底洞,两人降落许久才抵达悬崖底部。 幽州原本就冷,崖底更是阴气?森森。 姜拂衣下?意识想要抱起手臂,肩上突然一沉,多了一件彩色的?羽毛披风。 姜拂衣裹紧了些,没空去?和燕澜道谢。 因为她远远瞧见一条蜿蜒小溪,溪边有棵大树,树下?坐着两个正?对弈的?男人。 一个穿着繁复的?宽袖长衫,文士发髻,看上去?温文尔雅,满身?书卷气?。 一个身?披会将柳藏酒气?死的?白狐裘,长发半披半束,瞧上去?雍容华贵。 “哪一个是凡迹星啊?”距离太远,姜拂衣看不?清楚他们的?脸,朦胧之中?感觉两个都是美男子。 “披狐裘那位。”燕澜的?声音似乎也随着崖底的?空气?变冷,“另一位是我们万象巫的?死敌,闻人不?弃。” 姜拂衣讶然,才和闻人枫分别,转头?竟然遇到了闻人氏的?家主。 万象巫和闻人氏,还?真是解不?开的?缘分。 两人的?棋下?了一夜也没分出胜负,闻人不?弃笑道:“看来要暂停了,有贵客来访。” 凡迹星认同:“是贵客。” 两人所指的?贵客不?同。 闻人不?弃看向燕澜。 凡迹星看向的?是姜拂衣,若不?压制,他的?本命剑已经?快要自己飞出来了。 而他此?刻的?情绪也很奇怪,随着颤动的?剑起起伏伏。 来的?不?是时候啊。 姜拂衣和燕澜迎着他们的?目光走过去?。 仆人按规矩去?拦,凡迹星示意他退下?。 两人在三尺左右停下?来,燕澜拱手:“万象巫少君燕澜与舍妹姜拂衣,见过凡前辈。” 直接将闻人不?弃忽视。 而姜拂衣也不?拐弯抹角:“打扰您了,晚辈过来是有事相求,想私下?里说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54 。” 闻人不?弃笑道:“巫族里多的?是能人异士,也需要寻迹星郎医治隐疾?” 等着看她怎样被拒绝。 凡迹星却站起身?:“你随我来。” 闻人不?弃脸上的?笑容一僵。 姜拂衣也没料到凡迹星这样好说话,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随他走了很远。 凡迹星停下?脚步。 姜拂衣也赶紧停下?:“前辈……” 才刚喊了一声,突然一柄剑凭空出现在她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姜姑娘是为它来的??” 姜拂衣定了定心神,看向眼前的?剑,从外观上看还?真是和自己手中?的?一模一样。 过于质朴,与凡迹星华贵的?气?质完全不?同。 她问:“晚辈能看看剑身?么??” “可以。” 凡迹星正?打算起剑,却见她伸手握住剑柄,刷,轻而易举便将他的?本命剑给拔了出来。 凡迹星瞳孔微缩。 姜拂衣则是彻底愣住了。 她可以感知到这剑气?里透出来的?气?息,千真万确是母亲的?气?息! 和她从剑笙前辈手里得来那柄是一样的?。 岸上为何会有两柄母亲的?心剑? 啊?? 第28章 姜拂衣现在不只心脏不会跳动,连脑子都快不会转动了。 母亲难道觉得一柄剑不够,接连铸了两?柄心剑给父亲? 而父亲因?为某种原因?,将两?柄剑一起?丢弃,一柄流落到黑市,辗转多人之后被剑笙前辈获得。 另一柄则落在了凡迹星手中。 剑笙前辈拔不出,是因?为他并非剑修。 但善于剑道的凡迹星能够强行拔出? 姜拂衣握着剑柄左看右看,精致的五官拧巴成一团。 不猜了不猜了,她直接问:“凡前辈,这真是您的本命剑?” 凡迹星望着在她手中,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伴月:“自然。” 不知为何,姜拂衣不太敢去看他:“您能告诉我,您是从哪里得来的么?” 凡迹星陷入短暂的沉默,眉间疑惑丛生:“该是我先问,你为何可以拔出我的本命剑?” 以他的修为境界,除非神族,或者地仙巅峰境界才有可能拔得出。 姜拂衣目前这点?修为,哪怕凡迹星死后五百年,也不该拔出他的剑。 “晚辈……”姜拂衣难得支支吾吾。 若凡迹星这柄本命剑,是姜拂衣上岸后遇到的第一柄,她恐怕立刻会拿剑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他为何要背信弃义,得了母亲的好处,却不回去给个?交代。 可现?在她还揣着另一柄相同的剑,另当别论。 姜拂衣只说:“因?为这是我母亲铸的剑,融入了她的血,与我血脉相连。” 当这份血脉苏醒之后,姜拂衣以自己的心思?揣测母亲,猜她应该不会告诉父亲这剑是石心所铸。 将风险降到最低。 凡迹星听完她的解释,浮在一双桃花眼里的浓云仿佛被吹散了,变得清澈澄亮。 他知道姜拂衣有隐瞒,却没撒谎。 伴月与她应该是血脉相连,才会对她存有这般强烈的反应。 而他又因?为与伴月心意相通,自姜拂衣出现?,他的情绪也开始变得难以捉摸。 先前是因?为疑惑才会一直压制,此时凡迹星不再刻意抵抗,看向姜拂衣的眼神温和又充满喜悦:“原来如?此。” 姜拂衣见他弯唇笑起?来,忽就知道“貌比芙蓉娇”的形容实在不虚。 原先是这身雍容的装扮,使凡迹星看上去颇为高贵优雅。 这一笑原形毕露,妖里妖气。 姜拂衣问:“前辈还不曾告诉我,这柄剑您是从何处得来的?” 凡迹星笑道:“自然是你母亲送给我的。” 姜拂衣脊背一僵,抬头看向他:“真是她送的?” 凡迹星好笑:“难道我是偷的?时间太久了,大概是七八十?年前……” 七八十?年前?姜拂衣认为没问题,只要不是这二十?一年内得到的,往前推多久都有可能。 因?为姜拂衣在黑暗的蚌壳里真的待了很久很久。 睡了醒,醒了睡,根本不知年月。 凡迹星道:“那时候我年纪尚小,甚至无法长时间化人形,听闻极北之海外围妖魔众多,便去那里捕食,想多捕些内丹回来。” 姜拂衣垂着眼睛,双手紧攥剑柄。 极北之海不只外围,海域内几百个?海岛也是遍布妖兽,海里的海怪更多。 因?此能渡海的原本就不是普通人,本身不普通,或者家世?不普通。 这些人里又能被母亲选中赠剑的,必定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姜拂衣等着他继续说,他却停了下来。 “前辈?” 凡迹星回过神:“我当时不知天?高地厚,没料到那里如?此危险,险些丧命……至于具体的一些情况,我因?为遭受重创,意识已是极为模糊。只记得我化回魔蛇,躲藏进?一个?地洞里,支撑不住昏迷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我在魔境的家中,身体完全复原,若非手边多了一柄剑,我几乎以为我之前是做了一场梦。” 他望向姜拂衣手里的伴月。 姜拂衣听半天?听了个?寂寞,诧异道:“这中间发生什么您不记得了?那您怎么知道是我娘赠您的?” “起?初是真不记得了。”凡迹星修医道,判断自己是伤了识海。 等医剑修炼到高深之后,他时不时给自己一剑。 至今已经斩了三千七百九十?一剑。 那段受损的识海,才终于隐隐有修复的迹象。 “我在地洞里昏迷之时,好像灵魂出窍,去往一处洞天?福地,遇到了一位容貌昳丽,心地善良的仙女?。” 姜拂衣:“……” 不是遇到的,是被“海妖”勾去的。 凡迹星回忆道:“仙女?教我如?何自救疗伤,还说我此番伤了本源,今后想完全复原是不可能的。于是赠我一柄具有两?种形态的剑,一种形态可战,一种形态能医。她说是为我量身铸造,融入了她的心头血,以及我的妖息,天?下仅此一柄……” 凡迹星目前只能想起?这么多,知道这仅仅是冰山一角。 但已经足够了。 “之后我每隔十?几年就会去往极北之海附近,想去寻找那位仙女?,然而那里太过广阔,十?几个?云巅国也不止,是真正的大海捞针,一无所获。” 姜拂衣全神贯注的盯着凡迹星,从他怅惘失落的表情里,看不出一丝说谎的迹象。 且他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所以并不是凡迹星背信弃义,他是因?为伤及识海,忘记了那段与母亲在一起?的往事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55 ? 也忘记了母亲被缚的那一片海域? 姜拂衣心中同样怅惘,却又莫名生出一些怪异感。 怎么好像和“石心”有关的人,识海都很脆弱,很容易受伤? 母亲常年疯疯癫癫。 姜拂衣被钉进?棺材里之后,也失去了上岸之后的记忆。 现?在找到了父亲,同样记三不记四。 甚至与她一路同行的漆随梦,天?阙府君都选择让他修幻梦剑,变成现?在这种看上去不太聪明的迂腐模样。 虽不记得了,姜拂衣也知道漆随梦从前不是这样的。 比不上燕澜的“无所不能”,也一定是值得信赖的,否则自己不会一直与他相伴。 尤其漆随梦讲出那句“我喜欢珍珠”时,姜拂衣有触动。 极少,但真的有。 难道这也是天?道对“怪物”的限制? 给石心人一颗坚不可摧的心,却要付出识海易损的代价? 或许母亲的疯癫,不是囚禁太久的缘故。 是每一个?石心人最后都会疯掉。 甚至还会像瘟疫一样,传染给自己在意的人? “姜姑娘?” 凡迹星见她垂下头,攥剑柄的手骨结泛白,肩膀微颤,情绪颇为激动的模样,轻轻喊她一声。 姜拂衣缓缓抬起?头,眼圈逐渐泛红。 凡迹星应该就是她的父亲了,毕竟她储物戒中那柄心剑早就已经是个?无主物。 有可能是母亲被封印前在岸上铸造的,卖给了谁也不一定。 年代太过久远,才会失去主人。 而凡迹星确定去过极北之海,是从她母亲手中获得的心剑。 凡迹星被她这般望着,竟一时产生了不知所措的感觉。 一眼便能看穿她眼底藏着的委屈和难过,以及一缕淡淡的……孺慕之情? 凡迹星的心口冷不丁抽痛了两?下,他知道自己是被伴月给影响了,不想抵抗,大概也抵抗不住:“听说你是最近才回万象巫的,你母亲呢?” 那位梦中仙女?竟是剑笙的爱人。 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 剑笙早已娶妻生子,何德何能。 姜拂衣使劲儿攥剑柄,挣扎着这声父亲要不要喊。 还是再多和他接触一阵子,瞧瞧他究竟信不信得过,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他更多。 凡迹星并不是个?粗心之人,看得出姜拂衣对他的防备,试图表现?的亲切一些:“你母亲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恩师’,你就是我的师妹。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对我开口。” 好气。 明明和剑笙同辈,竟突然矮了他一头。 姜拂衣更是听的头大:“您在说什么,您和我娘之间并不是师徒的关系。” 凡迹星道:“我知道你母亲是因?为心善,不求回报。但她教我法术,又赠剑给我,说是我的恩师并不为过。” 可惜。 这些年来心中对“仙女?”的那点?绮愿,注定是没有机会宣之于口了。 “是你父亲让你来的吧。”凡迹星的视线绕过她,看向远处正和闻人不弃“聊天?”的燕澜,“又想求我救他儿子?” 姜拂衣蹙眉:“嗯?” 燕澜怎么了? 凡迹星倏然想到一件事:“对了,你来得正好。有个?风月国的剑修,从三十?年前就开始一直找我约战,意图取我性命。今次我们约了此地,他稍后便到。” 姜拂衣想要问的话被打?断:“那剑修为什么要杀您?” 刚找到爹,就有人想要她爹的命? 凡迹星冷笑:“那剑修原本是来找我医病的,说他时常头痛。” 凡迹星怀疑他也曾伤过识海,于是取出伴月想给他一剑。 “岂料他一瞧见伴月,病也不治了,开始天?涯海角的追杀我,说我一定勾引过他的夫人。我原先以为他疯了,后来他拿出证据,他手中竟然有一柄和伴月外形一样的剑。两?柄剑除了剑意不同,其他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凡迹星一直以为那位仙女?是他的夫人。 自己心思?确实不正,存心躲避,每回只想办法将他困住。 摇人也不是摇人杀他,只求闻人不弃以言灵术赶走他。 如?今知道真相,仙女?竟是万象巫剑笙的爱人,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凡迹星顿时觉得自己这二三十?年的窝囊气全都白受了。 “你可以拔出我的剑,也应该能够拔出他的剑。稍后等他来此,你告诉他实情之后,再看我狠狠打?他一顿。” 凡迹星这话说的咬牙切齿。 姜拂衣已经呼吸急促,双眼发黑,处于晕倒的边缘,很想喊燕澜过来赶紧扶着自己。 这岸上竟然还有第三柄母亲的心剑? 啊??? 第29章 凡迹星朝姜拂衣伸出手:“来,伴月给我。” 姜拂衣慌乱着递过去。 “距离我俩约定的日子还有?三日,但我现在一刻也等不了了。他不会离的太远,我这?就喊他?过来。” 凡迹星握住伴月,看似随意朝高空一划。 周围树叶剧烈摇摆,簌簌作响。 传递完信息,凡迹星优雅的收剑归鞘,才发现姜拂衣的异常:“你这?是怎么了?” 姜拂衣深深吸了口气:“我娘铸造的剑,那位剑修也当做本命剑?” 凡迹星微微颔首:“那是自?然,你母亲铸的剑天生自?带剑意,与他?的天赋相契合,应也是量身打造的。只不过当他?看?到我也有?一柄,尔后二十几年追杀我,再没?见他?使用过。” 姜拂衣:“……” 看?样子是个极为骄傲的性格。 …… 远处闻人不弃仍在棋盘前坐着,时不时朝凡迹星处望一眼,若有?所思,但口中却在和燕澜聊天:“我听说你不久前觉醒了金色的天赋?” 燕澜与他?说话毫不客气:“闻人前辈是听谁说的?那些安插在我万象巫里的探子?” 闻人氏亡他?巫族之心?不死,千年前鸢南战争,发现万象巫的城池其实是个防御法?宝之后,前后不知派了多少人潜入,妄图找出拆解的办法?。 上一代老?家主,甚至将拆解万象巫机关当成挑选继承人的试炼。 闻人不弃不惜亲自?潜入万象巫,可惜当年他?还太年轻,火候不够,露了馅,险些被燕澜的父亲打死。 折损不少家族死士之后,闻人不弃逃是逃了回去,却落下了病根,对?他?们巫族更是恨之入骨。 就连继任家主时的承诺,都是要万象巫亡在他?手中,不杀剑笙誓不为人。 燕澜此番护送姜拂衣前往神都,父亲旁的没?说,只叮嘱他?小心?闻人不弃。 而大?祭司占卜得来的亡族之兆,燕澜脑海里也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56 是第?一个想到他?。 闻人不弃被一个小辈奚落,不恼反笑:“我不过是好奇罢了,巫族这?几千年来,竟然连着两任少君觉醒了金色天赋,还是第?一次。” 燕澜不太想与他?废话,垂眸看?着小桌上两人没?下完的棋局。 过会儿,凡迹星和姜拂衣从溪边回来。 凡迹星重新坐下:“闻人兄,我用不着你的真言尺了,你且请回吧。女凰的内伤,待我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定会亲自?去一趟飞凰山。” 闻人不弃纳闷,和这?万象巫圣女聊会儿天的功夫,凡迹星前后像是变了个人。 先前还是一副谨慎的模样,此刻锋芒毕露。 难道万象巫给了他?什么制敌的法?宝? 闻人不弃捻起棋子:“我们的棋还没?下完。” 凡迹星道:“总之是和局,下不下都无所谓。” 闻人不弃:“未必。而且迹星郎有?规矩,我也有?规矩,我既答应帮你对?付仇敌,就一定要对?付。” 他?想留下来瞧瞧,万象巫究竟在搞什么鬼。 凡迹星知道他?难缠,自?己请来的没?有?办法?:“那继续吧。” 燕澜也心?道未必,这?盘残局他?已经知道该如何帮着凡迹星获胜,但观棋不语是基本修养。 凡迹星淡淡看?向燕澜:“你二人先去一旁歇着吧,剑笙的请求,我稍后再给你们答复。” 当着闻人不弃的面,他?不能表现出对?姜拂衣的特?殊。 燕澜会意,领着姜拂衣离开。 也去到小溪边,面朝溪流站着。 从姜拂衣往回走,燕澜就瞧见她神情不对?劲儿,崖底的风将她的披风给吹散开了,也恍然未觉的模样。 “你怎么和凡迹星说过话之后,像是掉了魂?”燕澜喊她没?用,抬手助她将披风系好。 姜拂衣神游太虚许久,终于?回神,一下抓住了燕澜正准备收回去的手腕:“大?哥,事情变得复杂了。” 燕澜另一手摘了面具,回应个安抚的眼神给她:“凡迹星的剑有?问题?” 姜拂衣点头:“问题大?了,也是我娘铸的剑。稍后有?个约战的剑修,用的还是我娘铸的剑。” 燕澜一时不解:“我父亲说,你母亲是位当世罕见的大?铸剑师,他?们使用你母亲铸造的剑有?何奇怪?” 姜拂衣松开他?,摆了一下手:“你不懂,我娘铸剑从来不送人,她告诉我剑只送给了我爹,但是现在……” 母亲至少送出去了三柄剑。 储物铃铛里那柄,剑笙前辈之前就曾分析过,剑主应是已经去世了。 不然没?有?剑修会丢掉自?己的本命剑,任由其流落在外几十年。 但母亲又确定父亲是活着的,因此那位去世的剑主可以排除掉。 “凡迹星和那位追杀他?的风月国剑修,都有?可能是我爹。”姜拂衣轻轻揉着太阳穴,“而更难搞的是,他?们也可能都不是我爹。因为,我母亲或许不只送了三柄剑。” 燕澜愣住:“但如此重要的信息,你母亲命你出来寻父时,竟然不曾告诉你?” 姜拂衣垂眸望着溪水里畅游的鱼群,轻轻叹了口气:“大?哥有?所不知,我娘脑子不清楚的,我怀疑她……” 正如燕澜所言,母亲连“容貌出众”这?种信息都说,却不说她送过好几柄剑,太不正常。 姜拂衣怀疑她可能自?己都不记得了,送过就忘,才积攒出好几个。 多少记得一些她爹的信息,还是因为她这?个宝贝女儿的存在,时刻提醒着。 “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姜拂衣扭头朝凡迹星望一眼。 心?剑不能作为认亲的凭据了,要确定他?二人是不是父女,只能凡迹星提取两人的灵力来对?比。 但凡迹星此时将母亲视为仙女和恩人,若知道自?己其实只是母亲培养的众多“情人”工具中的一个,不知道是个什么反应,还不如将母亲当恩人。 燕澜敛眸思索:“阿拂,这?种验证恐怕很难。” 姜拂衣回头看?他?:“嗯?” 燕澜想起父亲说过的话:“你母亲铸剑应是提取了自?身血气?” 姜拂衣搪塞:“心?头血。” 燕澜:“剑主与剑待久之后,剑的气息将会霸道的入侵识海。” 而识海又是灵气的泉眼。 父亲拔不出那柄剑,仅仅带在身边几十年,都会被剑气影响。 凡迹星他?们视为本命剑,剑意与识海早已融合,融入的都是姜拂衣母亲的血气。 因此姜母所铸宝剑虽然强大?,却也非常危险,容易令剑主丧失自?我。 “所以说,凡迹星哪怕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应该也会与你的灵力相容。” 姜拂衣:“……” 这?应该不是母亲有?意为之,而是种族天赋。 忽然明白天道为何要让石心?人识海脆弱,容易失忆了。 不然遇到一个心?思歹毒的,一柄柄剑送出去,能获得一大?堆厉害的傀儡兵人。 或许古时候正是有?同族这?么干过,他?们这?一族才会受到惩罚。 送吧,送完就忘。 送的越多,疯的越快。 燕澜琢磨着道:“他?是蛇妖,你身上毫无妖气。” 姜拂衣苦恼:“这?个应该不算数。” 根据繁衍法?则,高?级血统往往会战胜低级血统。 石心?人比蛇妖高?级这?是毋庸置疑的。 她不解释原因,燕澜也不问,只将视线落在她脸上。 “你看?什么?”他?一贯守规矩,姜拂衣从没?被他?这?样肆无忌惮盯着瞧过,伸手摸脸,“我脸上有?脏东西?” 燕澜只是在近距离观察她的面部特?征:“无计可施了,稍后我用眼睛帮你瞧瞧,你更像他?们谁一些。” 好主意,姜拂衣踮起脚,直接把脸凑过去:“那你千万瞧仔细了,估计也不容易,我娘总说我长得特?别像我外公,不像她。” 燕澜是在仔细观察,作画一般。 连她右眼窝里一颗不太明显的灰色小痣,都细细描画在心?里。 等?描她涂了口脂的双唇时,她嘴唇翕动了下,如同蝴蝶忽然煽动翅膀,将过于?专注的燕澜给惊醒了。 这?才发现他?弯腰垂首,她踮脚仰头,两人的脸相距不过一个手掌。 燕澜稍稍怔了一下,幸好姜拂衣的眼睛里盛满了心?思,并未在意。 他?心?稍安,故作无事的直起身,将面具重新戴上:“我辨清楚了。” 姜拂衣也收脚:“你的眼力肯定没?问题。” 燕澜好一会儿没?言语。 姜拂衣忽然打了个寒颤:“那个剑修好像来了,他?在打量我。” 转眸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57 瞧见凡迹星抬起了头,她确定自?己没?感觉错,他?确实来了。 并未潜藏太久,上空陡然出现一个气旋。 一个颇威严的声音压下来:“你这?次还找了帮手?” 凡迹星立刻马上想要跳起来拔剑砍他?,但仍安稳坐着,一副姿态悠闲:“闻人兄,你既然有?规矩,那你去吧。” 闻人不弃拍了下巴掌,手中出现一柄银色的戒尺,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掌心?,笑道:“还是按照原先说的,让他?远离你方圆一万里?” 凡迹星轻轻落下一子:“不,我改主意了,你让他?跪在我面前,给我学三声狗叫。” 那声音冷笑:“你还真是越来越像个贱人模样。” 凡迹星不搭理他?,催促闻人不弃:“你愣着作甚,是你主动请缨的,还不上?” 闻人不弃:“……” 先前的要求算是较量,这?是让他?得罪人。 尤其当他?窥见气旋之内,一人乘鹤落下,竟然是风月国的前任君主,流徵剑,商刻羽。 打不过。 根本打不过。 不该留下来凑热闹。 上空的声音:“整天装模作样的,恶不恶心??除了会躲在别人后面,你还会做什么?” 凡迹星仰着头,给他?一个“你懂”的微笑:“那迹星郎会的可多了,不然你能整天闲着没?事儿追杀我?” “你这?贱人!” 姜拂衣:“……” 都还不曾看?到那剑修的模样,已经被他?们的争执搞的头昏脑涨。 原来大?佬之间吵架,也并没?有?高?级到哪里去。 燕澜则在心?中庆幸,多亏了大?巫坚持不准他?改名。 他?才能时刻提醒自?己,远离那个滥情之人,否则十几、上百年后,站在这?里丢人现眼的,可能就是他?自?己了。 “商刻羽,动手之前咱们先把话说清楚。”凡迹星站起身,指向了姜拂衣,“敢不敢拿出你的流徵剑,先给她瞧瞧。” 第30章 商刻羽? 姜拂衣先抬头看燕澜,她对当世剑修的?了解,目前仅限于云巅国。 燕澜虽然甚少?出门?,却很难不知道此人:“‘商’,是风月国的?王族姓氏,商刻羽是上一代的?君主,剑名流徵。几十年前忽然将王位让给了他弟弟,随后不知所踪。传说是摸到了地仙境界的门?槛,访山问水,寻找机缘去了。” 真相竟然是在锲而不舍的追杀凡迹星。 再加上暮西辞和柳寒妆这对“神仙眷侣”。 燕澜以往听传闻只信一半,今后一句也不信了。 真离谱。 姜拂衣问道:“风月国在哪个位置?” 和极北之海接壤的?几个国家?里,好像没有风月国。 综合实力排行第一的?,是剑修遍地的?云巅。 其次是驱猛兽为军的?北渊巨人国。 云巅为了抵御北渊,几千年前,倾全国之力,在北方边境建立起?一道结界墙,被云巅人称作问道墙。 漆随梦从祁山返回神都?的?第一战,正是孤身跃下结界墙,凭手中浮生剑将夜袭的?兽军击退了三千里,一举问道成?功,闻名于世。 “云巅地处陆地中部,风月国则靠近东极海,周围环绕着十数个大小洞天,遍地灵兽,不见妖魔,而且还盛产晶石,非常富足。” 虽然燕澜不管这事儿?,也知道万象巫和风月国之间有着一点生意往来,“因为富足安稳,他们剑修不多,举国上下都?很?喜欢‘乐’,如?今云巅市面?上值钱的?乐器,基本都?来源于风月国。” 这一处姜拂衣倒是想?到了,宫商角徵羽,他的?名字和剑都?与音阶有关。 而打?听的?功夫,头顶上的?气团终于逐渐消失。 商刻羽和姜拂衣想?象的?不太?一样,从凡迹星口中听来的?,这人应该像个疯子?。 他应是突破凡骨很?早,瞧上去极为年轻,长身玉立,站在一只巨大的?白鹤背上,有几分出尘的?仙气儿?。 却又穿一袭飘逸的?红衣,长而微卷的?棕色长发束成?马尾。 御鹤而下,红衣与长卷发随风翻飞,鲜艳又热烈。 有一种矛盾的?冲突感。 但肯定符合母亲口中的?“容貌出众”。 商刻羽落在崖底,仙鹤飞去小溪的?另一侧吃水草。 凡迹星又指了下姜拂衣:“快,将你的?流徵剑拿出来给她瞧瞧。” 商刻羽却一眼也不看溪边的?姜拂衣,只牵唇冷笑:“找条恶犬想?咬我一口还嫌不够,又准备了其他花招。” 这恶犬说的?自然是闻人不弃,真言尺轻轻敲着手心,他笑道:“商兄,都?是误会,我不知凡兄的?仇人是你。” 商刻羽瞥他一眼:“如?我没记错,我和你是第一次见面?,你和我称兄道弟套什么近乎?” 闻人不弃依然在笑:“正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 商刻羽打?断:“既是兄弟,将你的?真言尺借给我一用?” 闻人不弃:“……” 商刻羽收回视线:“不借就滚,少?来掺和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 话说得狠,但商刻羽距离闻人不弃很?远,且小心提防着。 闻人氏的?真言尺,闻人不弃高?深的?言灵术,不忌惮是不可能的?。 闻人不弃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说的?也是,那我便不打?扰两位解决私事了。” 他又叮嘱道,“但两位一个来自魔国,一个来自风月国,约在我云巅动手,还请注意一二,以免伤及无辜,我不好和天阙府君交代。” 没人搭理他。 “我在上方等待两位决战的?结果。”闻人不弃拱手告辞。 退离崖底前,视线又从燕澜和姜拂衣身上略过。 姜拂衣将闻人不弃的?波澜不惊看在眼里,心道姜还是老的?辣,和自己的?叔父比起?来,闻人枫就像一个大傻子?。 闻人不弃上去山顶,立刻派人去将金水山周围封锁。 早知道凡迹星约的?是商刻羽,他昨夜就该劝着他们换地方,稍后都?不知会闹出什么大乱子?。 崖底,商刻羽一直没说话,感知闻人不弃是不是真的?走了,而并非潜藏起?来,寻找时机敲他一尺。 确认之后,他看向凡迹星,“你究竟何时才敢站出来认真与我一战,不搞这些阴谋诡计?” 提起?来此事凡迹星就气的?要?命,如?今崖底下没外人,他也不装了,冷笑道:“你真当我喜欢躲,当我打?不过你?还不是被你给骗了!” “我骗你什么了?”商刻羽与他斗多了,明显感觉他此次的?态度有所不同,以往虽然也很?贱,但眼神时常闪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58 躲,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今次却挺直了腰板,看着是真想?与他一战。 好事儿?。 凡迹星第三次指向姜拂衣:“我让你将流徵取出,你为何不取?你是不是心虚?这几日我能很?强烈的?感觉到她,你也在附近,你难道感觉不出来?你不好奇她是谁?” 商刻羽终于看向姜拂衣。 姜拂衣站在燕澜身边,一双杏仁眼里的?写满了无辜。 商刻羽收回了视线:“流徵已被我封印,取不出来。” “封印?”凡迹星着实没想?到,“你疯了,将自己的?本命剑封印?” “你也说了,那是我的?本命剑,我想?封就封,你管我作甚?”商刻羽一扬手,手中出现一根洞箫,甩了下,化为一柄长剑,“杀你这无耻之徒,这柄家?传剑足够了,用不着流徵。” 凡迹星势必要?和他讲清楚:“你少?整天说我无耻,你凭我手中伴月,非说我染指你夫人,我还真以为她是你夫人,念在你是恩人的?夫君,才对你多番忍让。但人家?其实是万象巫剑笙的?爱人,还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燕澜皱起?了眉,感觉有点不太?妙。 商刻羽攥剑柄的?手紧了紧,看的?是燕澜:“你父亲今年多大?” 燕澜拱手:“家?父如?今不到百岁。” 商刻羽又看向凡迹星:“我三百年前就拿到了流徵,你和剑笙都?还不曾出生,你说我算个什么东西?” 凡迹星一愣,底气骤然卸去一大半。 姜拂衣趁机问道:“商前辈,您为何说我娘是您的?夫人?” 商刻羽并不想?回答,甚至很?想?冲姜拂衣发火,让她回家?去问问她自己的?母亲。 但他办不到。 不久之前,商刻羽在另一座山的?山顶上打?坐,流徵忽然颤动不止。 多年不使用此剑,一直将其沉在储物戒中,它从无任何动静。 商刻羽犹豫片刻,将它取出,寻了过去,于云州城内见到了姜拂衣。 稍一打?听,便知她是万象巫的?圣女。 而且从感知上,他猜测,姜拂衣大概是她的?女儿?。 商刻羽阴沉开口:“其实我不知道,我少?年时练功不当,曾经走火入魔,记忆时常混乱,不能想?事情,一想?就会剧烈头痛。三十年前我去找凡迹星,正是为了医治我的?头痛之症。” 姜拂衣对于这番说辞已经麻木了。 这才是正常的?。 凡迹星却又要?被气死:“你既然不知道,你还对着我理直气壮?” 商刻羽捂了捂自己的?额头:“我是不知道,但我脑海里有个声音。” 像是他自己的?声音,一直在提醒他千万不要?忘记,有个女人在等着他。 但商刻羽想?不起?她是谁,更不知她身在何处。 他只知道那个女人和流徵有关系,每隔一阵子?,他都?会扔下所有事务外出寻找。 商刻羽想?的?是,若距离她在一定的?范围内,流徵应是可以感应到的?。 于是拿着七境九国的?地图,挨个去排除,走过了一城又一城。 “若不是我的?夫人,我为何要?这样叮嘱自己,一定要?找到她?”商刻羽现在回想?起?来,感觉自己所走的?每一步,都?像是一个笑话,“原来不是我把她弄丢了,是她自己离开了我,我苦寻不着,是她在躲着我,和别的?男人寻欢作乐。” 先是有个情郎,又自甘堕落去给万象巫那人做妾,生下个女儿?。 商刻羽抬起?手中的?剑,指向凡迹星,厉声道:“等我先杀了你,再去万象巫杀剑笙!” 燕澜:“……” 头一回有人当着他的?面?,信誓旦旦要?杀他的?父亲,他的?反应是无语。 父亲这真是人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 姜拂衣听见他还准备去找剑笙前辈的?麻烦,哪里能行,往前一步道:“商前辈,剑笙前辈并不是我爹,我修邪道,他是为了给我一个身份,让我能够正常在外行走。” 商刻羽寒声质问:“万象巫一贯不管闲事,他为何这样好心待你?” 姜拂衣不敢说那柄无主之剑,拿出第三柄剑,不知会将商刻羽气成?什么样子?。 不管怎么样,先将剑笙前辈从这趟浑水里摘干净。 她又后退半步,攥着燕澜的?衣袖,叹了口气:“因为我和万象巫的?少?君已经私定终身,但他的?族人不会接受我,因此便用这种方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名义?做兄妹,实则做夫妻。” 商刻羽和凡迹星一起?看向了燕澜。 燕澜毫无防备,被她一番话给说的?僵住,不知该作何反应。 姜拂衣秘法传音:“快说话啊大哥,我都?不知道还有多少?个‘爹’,你想?他们一个个的?都?去找你爹打?架吗?” 燕澜硬着头皮,手腕微转,捉住姜拂衣攥他衣袖的?手,握在掌心里:“嗯,是晚辈求了家?父很?久,他才答应给阿拂圣女的?身份。” 姜拂衣靠近半步,依偎着燕澜的?手臂,表现出苦命鸳鸯的?样子?。 燕澜站的?像棵树,面?具下那张脸都?不必照镜子?,也知道一定红透了,红的?发烫。 不久之前,姜拂衣对他来说还是个陌生人。 短短一阵子?,同伴、兄妹、情人,各种关系全都?套了一遍。 不知下一次,又会套个什么新身份。 凡迹星听到这个消息,心底别提多愉悦。 他就说,万象巫那些怪人哪里配得上他的?仙女。 商刻羽也信了,但这不重要?:“那你父亲是谁,敢不敢告诉我?” 姜拂衣苦恼道:“不是我不说,我也不知道,我娘只说我爹拿着她铸的?剑,可是我看两位都?有,我就真不知道了。” 凡迹星愣了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拂衣决定将这个难题丢给他们去想?办法:“意思是,谁手里有我娘为他量身打?造的?剑,谁就有可能是我爹。” 凡迹星心中骤然一动,所以他和他梦中的?仙女,不只是师徒情分? 他反正不会去想?姜拂衣是自己的?女儿?,年龄不对。 姜拂衣却说:“我出生的?应该很?早,由于一些缘故,被我娘封印了起?来,二十一年前才将我解封。具体有多早,我不知道,因为我娘……已经去世了。” 人都?已经“死”了,应该能够减轻一些商刻羽的?怨气吧? 姜拂衣要?一步步来,不敢告诉他们太?多事情。 人心难测,多少?年过去,母亲看中的?这些人也不一定完全可靠。 比如?天阙府君无上夷,姜拂衣上岸之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59 后第一个前去寻找的?“父亲”。 既然心剑有很?多柄,那无上夷手里的?碎星依然有可能。 姜拂衣都?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棺材的?,一点儿?也不敢大意。 听到“她”死了,凡迹星和商刻羽一起?怔住。 凡迹星先回神,凝视着姜拂衣,目光仍有一些怔然,:“也就是说,你有可能是我的?……女儿??” 姜拂衣点点头。 凡迹星说不清此时的?心情,悲喜交加,不自觉的?想?朝她走过去。 眼前突然闪过一道森寒剑光,将他逼退。 凡迹星怒视过去:“不是都?解释清楚了,你还发什么疯?” 商刻羽再次朝他出剑,冷道:“不是解释,是证实,你确实勾引了我夫人,还有什么话说?” 一时之间得知太?多事情,凡迹星本就心绪起?伏过大,此刻更是被他逼的?火气上头,一扬手臂:“伴月!” 剑入手中,他转身朝商刻羽攻去:“我告诉你,我已经忍你很?久了!腾蛇不发威,你是不是当我是条蚯蚓?” 两位准地仙境界,仅仅是两道剑气相交,整座山谷已是遍地炸裂。 燕澜及时以灵气盾抵挡,但实在抵挡不住即将到来的?山崩地裂。 估算好一个安全的?方位,燕澜立刻拉着姜拂衣逃走:“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姜拂衣哪里会知道,心烦说气话:“让他们打?去吧,反正我娘想?要?的?只是一个强者罢了,打?赢的?就是我爹。” 第31章 燕澜今日受到的冲击不小:“父亲还能这样挑的。” 姜拂衣问:“不然呢,你看出我长得更像谁了?” 燕澜方才有仔细观察,一点也看不出来:“无妨的,稍后还有相思鉴。” 姜拂衣好生心烦,她最初的目的,只?是找到父亲,为母亲讨个?说?法。 万万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的局面,需要她来给这些“父亲”一个?说?法。 不过转念一想,烦归烦,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父亲并不是因为背信弃义才迟迟不归。 再者,极北之海的封印已?有八成能认定是神族所设,想破除绝非易事。 多一个?“父亲”,就多一分指望。 究竟谁是她的生父,似乎并没有那么的重?要。 但是,真能指望得上吗? 姜拂衣问燕澜:“大哥,凡迹星是妖,观念可能比较另类,商刻羽这种反应,才应该是正常男人的反应吧?” 燕澜正拉着她的手,朝他估算的安全位置跑。 因为要躲避着那些被剑气?激荡而坠落的巨石,分不出心?思说?话。 等抵达目标地,燕澜忙弯腰将姜拂衣打横抱起来,展开黑羽翅腾空而起,才有空回复:“我不知道。” 姜拂衣趴在?他肩膀上往后望,原先站立的崖底,已?经充斥着耀目刺眼的剑气?光芒。 她打比方:“假如你们巫族没有龟甲占卜名?字的习俗,你邂逅了一个?鸟妖,两心?相许,她赠你一片翎当做定情信物,说?是唯一的一片。后来你发现,拥有同款翎的男人,还有至少七八个?,你会是什么心?情。” 燕澜:“……” 这个?回答对姜拂衣很重?要:“大哥?” 燕澜无奈说?:“我想我不可能会像商刻羽一样,去追杀其他人。” “那你?” “我会退出,就当自己从来不曾与她遇见过。” 燕澜会给自己留个?体面。 姜拂衣又问:“那如果她身处危险,等着人去救呢?” 燕澜侧身躲过一块儿下滚的巨石:“你既说?至少七八个?,那还差我一个??我何德何能,可以成为她众多情郎之中的不可或缺?” 姜拂衣:“……” 没错了,这才是正常男人的想法。 所以想要将他们联合起来,去实现“人多力量大”,可想而知得有多难。 看着不少,没准儿到最后一个?也捞不着。 “好?烦啊。”山崩地裂的,姜拂衣从来没试过这样心?烦。 她将额头抵在?燕澜肩上,接连砸了好?几下,“好?烦好?烦,我真是快要烦死了,找不到烦,找到了更烦。” 燕澜说?是抱着她,其实是曲起手肘和?手腕,将她托了起来。 她这样砸脑袋,身体晃动,如同挣扎。 燕澜招架不住,怕她掉下去,原本握成拳的双手舒展开,将她向上稍微抛了抛,贴身抱紧了。 本该说?一句“冒犯”,又觉得以他二人如今的交情,以及被套在?一起的混乱头衔,这般无奈之举,她应理解,自己也没必要太过计较。 燕澜犹豫了会儿:“阿拂,你既这样问我,你母亲是不是遇到了难处?你外出寻父,是为了回去帮助她?” 事到如今,姜拂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嗯,我娘送给剑给我爹,存的就是这样的心?思。” 燕澜知道凡迹星和?商刻羽伤了识海,可能是手中剑太过霸道的缘故:“但你母亲身为铸剑人,为何也会神志不清?” “大概是耗了太多精力。”姜拂衣半真半假的说?。 她是越来越懂得,为何天?道要令他们石心?人发疯了。 姜拂衣刚才在?想什么? 如果“父亲”一个?捞不着,她还得靠自己去解封。 若是不会失忆,不会发疯,姜拂衣也想挑几个?好?苗子送剑,与她一起成长?。 稍后拿来当打手,陪她去救母亲。 比如漆随梦。 崖上那个?好?骗的刑刀也不错。 不妨再大胆一些,干脆建立一个?门派,取名?“入我剑门”,将七境九国的剑修好?苗子全都捡回去。 一百年后,莫说?将极北之海掀翻,天?都要捅个?窟窿。 但都是做梦啊,姜拂衣苦笑一声。 除了父亲,母亲忘记了其他所有的心?剑剑主?,连送过剑都不知道。 而凡迹星和?商刻羽什么都记得,唯独不记得手中剑的来历。 石心?人的剑是个?诅咒,一个?人忘记就算了,竟然还是两相忘。 姜拂衣不由想起自己的记忆,正是停在?被小乞丐死缠烂打之时,再也不曾往前进一步。 而漆随梦也修起了幻梦剑,不记得她了。 比对父母的经历,这应该不是巧合。 姜拂衣早就发现自己现在?这颗心?脏不对劲,石心?人的心?脏哪有这样脆弱,挖出来之后不过多久,就能重?新再长?出来。 而她的心?脏只?是被刺穿一个?洞,竟然好?几年都没长?好?。 她也早就开始怀疑,自己原本那颗心?脏或许已?经剜出来铸过一柄剑。 这颗是新长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60 ?出来的稚嫩心?脏,才会容易受伤。 从前谁有本事令她自愿铸剑? 应该只?有一个?说?出“我喜欢珍珠”时,会令她微微动容的漆随梦。 她才想着看一眼他的浮生剑。 并不是。 当时她就在?寻思,自己铸的剑去哪儿了呢? “大哥,之前我可能猜错了一点,无上夷将漆随梦送去祁山小洞天?,织梦给他修炼,不一定是为了覆盖他曾流落在?外的经历,也可能是在?帮他修补濒临崩溃的识海。” 燕澜不解:“修补?” 姜拂衣低声:“看到父母这辈儿对识海的伤害,以及我对自己逐渐加深的了解,我想,我和?漆随梦从北地前往神都的路上,应是遇到了什么生死劫难。我在?无计可施之下,送了一柄剑给漆随梦,希望他能以剑破局,助我们逃出生天?。但我是第一次铸剑,不得要领,以我之血,他的灵气?,铸出了一柄半成品……” 威力足够他们逃命,但漆随梦应是被心?剑反噬的极为厉害,识海险些崩溃。 无上夷无奈之下,才会在?织梦岛上为他缝缝补补。 那柄半成品应是折了,或是被无上夷给毁掉了,才不在?漆随梦手中。 “我的失忆和?伤势无关,大概是因为那柄半成品,中了家传的铸剑诅咒。” 大铸剑师的女儿也会铸剑,这不奇怪,燕澜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无上夷指责你害了他的徒弟,才会出手杀你?” “没有那么简单。”姜拂衣摇摇头,“如果只?是因为如此,我的错,无上夷动怒也是正常的,我不该对他存有这样深的怨恨……不说?了,越说?越烦。” 燕澜也不问了。 姜拂衣家传的铸剑术会存有诅咒,在?他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机缘本就伴随风险,这样罕见的剑,莫说?会损伤识海,就算危及生命,这世?上多的是人愿意去求。 没点本事,想求还求不到。 终于飞到了崖顶上。 放姜拂衣落地,感?觉到有视线追过来,燕澜回望过去,看到了闻人不弃。 但闻人不弃此时正专注于崖底的状况,看向燕澜的,是闻人身后站着的女子,飞凰山女凰的弟子,一只?鸩鸟。 鸩鸟眼神写?满了疑惑,像是在?问: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你? 燕澜平素最讲礼貌,此刻直接转头,极力表现出几分傲慢。 “看不出来,凡迹星的医剑厉害,杀剑同样不弱。”闻人不弃站在?崖边仔细观察,发现自己多虑了。 这两人打的并没有他原本以为的那么激烈。 鸩鸟眨眨眼:“但和?晚辈想象的局面,有些不太一样。” 闻人不弃耐心?解释道:“问题出在?商刻羽身上,他有所收敛,以至于凡迹星也未完全放开。” …… 凡迹星的伴月作为杀剑时,剑身蜿蜒着黑气?,似条游蛇。 他浮在?半空,剑尖指向商刻羽:“你少给我张口闭口的勾引,原先我还不知恩人为何要弃你而去,如今我算是知道了,是你根本就不配!得知她死讯,你竟漠不关心?,女儿不知是谁的,你也不管,只?想着杀我出气?。这样看来一定是恩人对你失望透顶,才将心?思放去了别人身上。” 之所以停下来,是商刻羽手里?的剑受了损,重?新化为了洞箫。 商刻羽冷笑道:“所以我说?,你只?拿了她区区几十年的剑,也敢在?我面前叫嚣?你手中伴月剑内融了她的血气?,她死没死,你是可以通过那些血气?感?知的,蠢货。” 凡迹星瞳孔微微缩:“你的意思是她还活着?” 商刻羽将洞箫斜着插进腰带里?:“我夫人是死还是活,和?你没有关系。同样的,她的女儿也用不着你来操心?。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凡迹星,她不是一般女子,你不过是她一时消遣的玩意儿,她怎么可能会为你生儿育女?” 是不是都无所谓,得知仙女还活着,凡迹星已?经很愉悦了,挑了挑眉,故意气?他:“那谁知道呢,你夫人会跑,会躲着你,没准儿就是嫌你外强中干,连个?蛋都生不出来,才找上我的。” 他是很懂得怎样惹怒商刻羽的。 商刻羽果真被气?到,眼尾逐渐泛红。 原本只?是想阻拦他接近姜拂衣,如今是真正动了杀心?,周身的杀意越来越重?。 “流徵!” 只?听一阵悦耳之声,一柄长?剑落在?他手中。 这柄剑的长?度和?外形,与伴月一模一样,只?不过剑身环绕的是琴弦虚影。 他取出封印的本命剑,凡迹星也不再大意,蓄力于伴月,不只?剑身,他的周身也环绕起蛇影虚像。 而那蛇影在?不断蜿蜒之中,逐渐蜕变成龙影。 之前两人过招,只?不过是地动山摇。 如今两人浮在?半空不动,却导致风云变色。 金水山上行的天?色骤然变暗,浓云滚滚,数之不尽的雷电藏于其中。 金水镇里?的人纷纷骇然抬头,猜测发生了何事。 闻人不弃的脸色变了变:“动真格的了?” 这股骇人的压迫感?,姜拂衣上一见还是在?海上,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燕澜却忽然在?她身边说?:“不行,必须想办法阻止他们,暮西辞在?镇子里?住着。兵火是劫数怪物,即使?不主?动出手,他身处之地,若有小灾,必成大乱!” 如今恐怕都已?经有些迟了。 怪他,对《归墟志》太不了解,方才又太过混乱,一时竟没想到。 姜拂衣心?神一凛:“但是现在?要怎么阻止,都看不到他们在?哪里??” 看到也根本靠近不了,他们方圆全是杀气?,凡骨境界靠近便会被绞杀。 燕澜在?心?中想办法,这两人动手,恐怕只?有同境界的人才能插手。 闻人不弃虽也是个?准地仙,但他是儒修,拦不下他们。 却见姜拂衣解开了羽毛披风,扔给燕澜:“你不要管我,他俩总不能没一个?人搭理我吧?” 燕澜微怔,明白了她的意思。 随后姜拂衣朝崖边冲过去,一跃而下。 燕澜追去崖边,已?经准备好?寄魂,随时接应她。 但他微微有些恍惚,姜拂衣刚才跳崖的动作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她好?像是在?跳水? 之前杀枯骨兽时,燕澜就觉得姜拂衣像是自小住在?海边的人。 刚才听她讲起漆随梦,倏然又想到,姜拂衣说?她刚出山,就和?漆随梦在?北境相识,尔后一路同行。 姜拂衣的家在?北极海? 燕澜不懂她为何要瞒着,但他的脊背微微一僵。 先前说?起他的名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61 ?字时,姜拂衣曾经另有一番风花雪月的解释。 “燕澜”,由北至南,她从海上来? 燕澜:“……”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姜拂衣当时为何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还从他身边退了半步。 姜拂衣下坠时,中气?十足的大喊一声:“救命啊阿爹!” 话音还不曾落下,倏然一道剑光破空而来,将她席卷。 等安稳落到了对面崖上,姜拂衣才看清救她之人竟然是漆随梦。 果然没走。 死缠烂打果然是他风格。 姜拂衣要被这些个?剑修气?死:“你帮什么倒忙!” 第32章 “姜姑娘……”漆随梦想要解释,自己并非故意?跟上?来,他本打算折返天阙府,不曾想遇到了闻人枫。 被闻人枫强行拉过来帮忙的。 刚赶来金水山,就看到姜拂衣坠崖,他想也不想立刻来救,为何说?是帮倒忙? 姜拂衣没空听?他解释,也没空和他解释,转身继续朝悬崖跃去:“你站在这里不要管我,没瞧见连我大哥都袖手旁观?” 漆随梦不懂她在做什么,但望见燕澜确实站在对岸,明白姜拂衣方?才是故意?跳崖,自己可能真是帮了倒忙。 故而这次姜拂衣跳崖,漆随梦虽跟着心惊,忍住没动。 不曾想对岸的燕澜却动了,展开黑羽翅俯冲而下,捞起?姜拂衣,又给捞上?了崖。 姜拂衣站稳之后,蹙眉望向?他:“怎么了?” 燕澜不会无缘无故的阻止她。 燕澜望向?高?空:“来不及了。” 乌黑的浓云中异变出两股相互碰撞吞噬的色彩,这是下方?凡迹星和商刻羽已经交手的天象映射,“以他们的修为,一旦真的动手,不是想收就能收的,谁收手救你,很容易被反噬成重伤,你应该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姜拂衣更?是恼火的朝漆随梦瞪了一眼。 知道他无辜,但就是忍不住生气?。 这种好心办坏事的人,往往才是最令人生气?的。 姜拂衣其?实不是很懂:“大哥,你说?兵火所在的地方?,会将小灾变成大祸,是怎么变的?” 燕澜解释:“根据我族中大巫的讲述,这世?间万物,都有各自的劫难。越是修行中人,劫数越多。修为越是高?深,劫数越是可怕。因此我父亲他们这种境界的人,已经很少与外界过多纠缠,与人结缘容易产生因果,因果可能牵连出意?想不到的劫难……” 姜拂衣想起?剑笙前辈,好心帮自己,险些要被商刻羽追杀,多少领悟了点。 燕澜继续说?:“比方?这金水镇上?的众人,本该经受水劫,受一场洪灾,但因为有兵火在,这水劫可能转为生死劫,我原先?害怕的正是这样。” 姜拂衣仰头看他:“原先??那现在呢?” 燕澜沉默了会儿:“我觉得,这劫最终会应在我身上?。” 姜拂衣皱起?眉:“嗯?” 燕澜道:“大祭司为我占卜,说?我有一生死劫,本该发生在七年之后。但兵火的存在,可能会催化此劫提前发生。” 七年后,他估计已是人仙境界,应付这场生死劫本该有六成胜算。 提前到今天,他不过是个阅历不多的凡骨巅峰,连一成胜算都不到,同样是小灾变为大祸。 姜拂衣瞳孔紧缩:“你占卜出来的?” 燕澜摇了摇头,他不会占卜,完全是猜出来的:“你知道柳寒妆为何确定,兵火只?有我族能够驱逐?除了我们是秘法师,精通封印术之外,另一个原因,兵火属于劫数怪物,而我们巫族最善于趋吉避凶,消除劫数,才能从上?古留存至今。” 也正是凭借为世?人消劫,从而积累了丰厚的财富。 “每隔一阵子,族老们都会凑在一起?各种诵念祈福、施法转运。我族甚至连选择少君、大祭司、长老这类重要职位,也都更?看重气?运,偏向?于大气?运者。” 燕澜的少君之位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同样也是他自己挣来的。 虽然一直觉醒不了天赋,但他的气?运无论怎样占卜,都是“紫气?东来”。 父亲让他护送姜拂衣,并不是纯当打手。 姜拂衣寻父这事儿,要碰运气?。 父亲想让他当个吉祥物。 燕澜一直心里?有数,但刚才他突然意?识到,父亲应该还有一层心思。 如果“燕澜”这两个字,当真与姜拂衣有些关系。 他不信父亲连着为姜拂衣起?了三卦,一点蛛丝马迹都占卜不出来。 燕澜此时此刻的感觉,就像身在一条已经行驶到大海中央,无处可逃的船。 原来日防夜防,家贼最难防。 当然,这“家贼”说?的是他父亲,不是姜拂衣。 不过,与他有缘之人若真是姜拂衣,说?明大巫的解释是错的,并不存在什么滥情鸟妖。 他好像无需再紧张。 可一想到姜拂衣那不知究竟有多少的“爹”。 燕澜又寻思着,没准儿“燕澜”两个字,要从字面和寓意?双重解释。 实在是…… 太可怕了。 要不是这突如其?来的深深恐惧,燕澜也不会估算,今日兵火这一劫,可能是应在自己的生死劫上?。 这是神明在提醒他。 “难怪。”姜拂衣就觉得自从认识燕澜,她的运气?变好了很多。 至少整天穿金戴银,吃喝不愁。 还很快找到了“父亲”。 但燕澜这气?运强的有点过头了,一下子找到好几?个。 “劫数最厌恶气?运,最想毁掉气?运,因此这一劫,我猜是要落在我头上?了。”燕澜朝对岸的漆随梦望过去。 漆随梦也在看他们,朝他微微颔首。 燕澜知晓他与姜拂衣之间的纠缠,以前看见他,身为一个旁观者,内心总会唏嘘两句。 此时再看到漆随梦,燕澜总觉得他哪里?不太一样了。 又理不清楚。 “阿拂,你先?去跟着漆随梦,我走开一下。” 姜拂衣岂会不知他的打算:“你这就瞧不起?人了,我难道是个累赘不成?” 燕澜试图劝服她:“关键我也不知这劫数会以什么形式出现,自己一个人待着,更?容易察觉。” 姜拂衣才不管那么多,摆出一副“休想甩开我”的态度:“你不要操心我了,我不是告诉过你,真遇到扛不过去的刀子,记得朝我身后躲,除非特殊手段,我是死不了的。” 姜拂衣朝他挑眉,燕澜是个聪明人,她不解释,他也应该早就知道她体质特殊。 燕澜这是第二次听?姜拂衣说?,要替他挡刀子。 看得出她不是开玩笑,且言辞极为轻松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62 ,燕澜皱了皱眉:“你不会死,难道也不会疼?” 姜拂衣微微怔,旋即笑道:“和咱们的命比起?来,疼不算什么,总之你记得生关死劫之时,朝我身后躲便是了。” 不只?是为了报恩,燕澜对她用处很大。 燕澜很想说?,劫难未至之前,她这种断尾求生的心态要不得。 然而人处事的习惯,和过往经历是相关的。 像这样断尾求生的事情,从前在她身上?应是发生过多次。 一路南下,她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燕澜敛着眼眸,有一些恍惚。 这就是龟甲所示的燕子?从北至南,寻求温暖? 但他并不是个温暖的人吧? 从小到大听?过最多的形容,就是“你真无趣”和“你能不能别整天板着个脸”。 燕澜少年时也不是没试着被数落之后,对着镜子练习微笑。 然而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像个白痴,越发不敢多笑了。 “咦。”姜拂衣突然想起?来刑刀。 让他在崖上?等着,他怎么不见了? 不关心凡迹星答没答应为他师父疗伤了? …… 远处山中。 刑刀单膝跪地,低着头讲述自己遇到暮西?辞,被迫带路去找凡迹星的经过。 听?到他给姜拂衣下了连心魔虫,霜叶身上?的冰霜又多覆盖了一层,若非圣尊在前,他只?想一脚踹在刑刀身上?。 “回圣尊,就是这样。暮西?辞留在了镇上?的客栈里?,燕澜和姜拂衣则下去了崖底,拜见凡迹星。” 刑刀这会儿脑子还是懵的,他们夜枭谷很少在云巅国走动,圣尊竟然亲自来了云巅幽州? 而被他们称作圣尊的男人,仰头望着远处天空中的风云异象:“所以,这是凡迹星在与人比试?对手是云巅国的哪位剑道大师?有这般修为的,云巅境内两只?手应该数得过来。” 刑刀摇头,傲气?的少年此刻乖的像只?鹌鹑:“属下不知,只?知道弱水学宫的宫主来了。” 圣尊摩挲着手腕上?的一串檀香珠:“真言尺,闻人不弃?” 刑刀回:“是。” 圣尊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等刑刀退下去,霜叶身旁的鬼面人上?前:“圣尊,万象巫少君和兵火是无意?之中碰到的,还是他已经发现了兵火,有意?接近?” 圣尊淡淡道:“万象巫天克我们魔族,燕澜的金色天赋更?是天克兵火。无论什么原因,都是天意?,天道想要消除兵火之患。” 鬼面人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自然是要逆天而行。”圣尊仰头望天,“兵火还不到燃烧的时候,岂能让他折在燕澜手中?” 鬼面人道:“那我去杀了燕澜。” 圣尊笑他不自量力:“鬼叶,你瞧着人家少君年纪不大,尚未脱离凡骨,就觉得他好杀?你对万象巫的实力没有一点了解,也怪我,一直让你们避着他们。” 鬼叶踟蹰着看向?圣尊。 霜叶也在等着圣尊吩咐。 听?闻兵火遇到燕澜,圣尊施展秘法连夜赶来,可见对兵火的重视。 圣尊道:“既然已经被万象巫盯上?,不能再继续散养了,抓兵火吧。” 鬼叶嘴角有些抽搐:“这恐怕更?不容易。” 霜叶却明白圣尊的意?思:“简单,只?需抓住他的夫人,他自会乖乖就范。” …… 小镇客栈里?,柳寒妆从昏睡中醒来,头有些痛,想捏捏自己的眉心穴位。 右手却被束缚住,她睁开眼睛,瞧见暮西?辞坐在床铺的垫脚上?,握住她的手,额头抵住床铺边缘,像是在小憩。 柳寒妆不敢动。 但暮西?辞却抬起?了头:“夫人睡醒了?” 柳寒妆朝窗口处张望:“天就黑了?我睡了这么久?” 暮西?辞起?身去倒了杯水给她:“不是,眼下是晌午,这是剑气?引动的天象,应是凡迹星 正在和一位高?手过招,幸好今日咱们没去寻他。” 柳寒妆接过水杯:“看着还挺吓人的。” 暮西?辞又握住她的右手:“只?是天象罢了,距离镇子有些距离,不会影响到咱们的。” 柳寒妆点了点头,柔弱的笑道:“有你在这里?,我自然不会怕。” 暮西?辞眸色渐暗,想说?他怕,从昨晚看到燕澜的第一眼,他就开始害怕。 担心被燕澜看穿,对他夫人说?出他是个冒牌货。 让他夫人知道,她真正的夫君,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天雷给劈死了。 发了会儿愣,暮西?辞倏地缩紧瞳孔,扬手取出赤麟剑。 柳寒妆如同惊弓之鸟,差一点被吓的出手防御:“西?辞,你取、取剑做什么?” “走。”暮西?辞拉着她离开。 对面柳藏酒一直在盯着他们,见暮西?辞带着他姐姐出门,也赶紧追出去。 等出去客栈,来到长街上?,柳寒妆只?见头顶乌云滚滚,风雨欲来。 …… 山顶上?燕澜正在和漆随梦说?话,感谢他方 ?才的出手相救。 漆随梦尴尬不已:“是我不曾注意?,燕兄身为兄长都视若无睹,应是没有危险的。” 随后燕澜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听?到这声“兄长”,他也有些尴尬。 忽地腰间悬挂的玉佩亮了一下,燕澜眉头紧紧一皱,朝独自站在崖边的姜拂衣说?道:“阿拂,小酒有急事喊我们回去。” 燕澜早上?出门前给柳藏酒留下一张感应符,告诉他有急事就化掉那张符。 柳藏酒能有什么急事,肯定与柳寒妆有关系,姜拂衣立即回头:“走!” 漆随梦见他二人都是一副凝重的模样,本想追着一起?去帮忙。 但想起?姜拂衣对他的态度,又踟蹰着停在那里?不动。 他实在不想再讨人嫌了。 结果远处的闻人不弃朝他喊道:“漆公子,金水镇有魔人来袭,好像是夜枭谷。” 漆随梦神色一凛:“晚辈这就去。” 这是他天阙府的责任。 闻人枫一听?又是之前捣乱的夜枭谷,摩拳擦掌:“叔父,我也想……” 闻人不弃打断:“这是天阙府该做的事,和你无关。我要盯着崖底那两个瘟神,你在我身边老实待着,不要再给我找麻烦。” 闻人枫讪讪道:“夜枭谷也没有那么厉害,之前……” 又被闻人不弃打断:“你之前遇到的只?是些小角色,此番夜枭谷的谷主亲自来了,你知不知他是个什么实力?” 夜枭谷很少在云巅活动,闻人枫还真不知道:“和您的修为差不多?” 闻人不弃道:“是差不多,我虽从未见过,也知道肯定打不过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63 他。” 闻人枫懂了:“他是剑修?” 闻人不弃心烦不已:“苦海无涯一剑渡,千劫百难我独行。苦海剑,亦孤行。” 第33章 “亦孤行?”闻人枫并没有什么印象,主要是七境九国版图辽阔,剑修又实在太多?。 大?佬虽是其中的凤毛麟角,但每隔十来年,总会出现一两个惊才绝艳的人物。 累积起?来,也是一个庞大的数量。 尤其年纪越大,修为越高的,越是久不?出世。 除非是特别有威望,有为人津津乐道?的故事,才会广为流传。 余下?的,逐渐会被世人遗忘。 “亦孤行成名很早,四百多?岁了吧,加入夜枭谷之后,世人只知夜枭谷主,不?知其名,你不?知道?很正常。” 闻人不?弃不?足百岁,许多?也是道?听途说,“我会知道?他,也是因为他年少时?曾拜在咱们云巅小无相寺门下?,是无定大?师座下?弟子。” 闻人枫微微惊讶,无定大?师曾是他们云巅第一佛修:“他竟然是佛修出身?” 难怪这“苦海剑”听上去有些佛道?的意味。 本该是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结果他一剑破之,一意孤行。 “亦孤行”这名字估计都是入魔之后自己取的。 闻人不?弃道?:“他只是俗家弟子,并未真正入佛道?就转修了魔道?,但仍念着师门恩情,很少来咱们云巅作?乱,所以不?必担心会造成什么损伤,他有分寸。” 闻人枫这才知道?夜枭谷避着云巅的原因。 他沉默。 “平时?嘴皮子不?停,怎么突然不?说话了?”闻人不?弃扭头?看?一眼自己的侄儿。 说是侄儿,其实也算是他的儿子,从小在他膝下?长大?,是他选下?的家族继承人。 闻人不?弃当年潜入万象巫,遭剑笙重创,元气大?伤,很难再有子嗣了。 因此悉心培养着闻人枫。 闻人枫只是心里难受,平辈里他能打过的没几个,告诉自己言灵术难练,但只要根基打好,将来厚积薄发?。 现在发?现叔父同样是一个也打不?过。 不?管进到什么境界,他们都是被同境界的剑修吊着打。 闻人枫抱怨道?:“叔父,咱们的言灵术练起?来太难了,而且收获和?付出根本不?成正比。” 闻人不?弃终于知道?他的沮丧从何而来,严肃道?:“术业有专攻,咱们的家传绝学,原本就不?是为了与人拼杀的。何况这些剑修再强又有何用,哪怕打的天地变色,也顶不?住真言一尺,我让他跪下?,立刻就得跪下?。” 闻人枫想翻白眼:“那也得打得着再说吧。” 他们是剑修不?是傻子,站好了等?着被敲。 闻人不?弃也承认:“剑修是难缠了些,但是对?付其他人……” 闻人枫问:“侄儿身边十个人八个剑修,叔父您呢?” 闻人不?弃被他噎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原本就烦,现在更烦,若非形势不?妙,真想让他滚。 不?,和?侄儿无关。 是这些该死的剑修,早就强的超标了。 …… 此时?的金水镇充满了魔兽的嚎叫声,以及镇民们恐慌的奔逃声。 “魔怪来了!魔怪又来了!” 幽州本就与西海魔国交界,住在这里的人族也都是见过世面的,并不?会四处乱跑,纷纷躲回家中去。 几乎每家的门梁上都贴着驱魔符,悬挂着八卦镜、镇妖剑这类的法器。 但这次魔兽不?是一只两只,是一群。 尽管都是一些不?曾开?灵智的低等?魔兽,挡不?住数量多?。 柳寒妆被暮西辞带去了小镇门口,双手搭在他手臂上,微微侧身探出头?,看?向远处正涌下?山来的怪异魔兽。 老实讲,这种场面她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 兵火的气息掩藏的再好,这些低等?魔兽也容易被影响到,因此每次和?暮西辞出门,都是见他走一路杀一路。 “你好像有些紧张?”柳寒妆感觉他手臂绷的有些紧,“有什么问题么?” “不?对?劲。”暮西辞攥紧了剑柄,“它们像是被一股强大?力量驱赶来的。” 并不?是受他的影响。 这几年他明?明?已经可以将自己的气息控制的很好,再加上昨晚被燕澜吓到,一宿都没敢合眼,将气息收束的更紧。 柳寒妆心里打了个突:“冲着我们来的?” 暮西辞觉得是,因为他心神不?宁的愈发?厉害:“驱兽开?路,对?方想分我的心思?,应是打算趁乱掳你,来要挟我。” 这种伎俩,柳寒妆同样见惯了。 毕竟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想对?付暮西辞的人,总喜欢朝她下?手。 “夫人切莫大?意。”暮西辞提醒她,“这次来的人不?一般,你知道?的,我对?危险的感知非常敏锐。” “嗯。”柳寒妆点点头?,如往常一般贴心的叮嘱,“那你小心一些。” 暮西辞却突然回头?,望向背后镇子里的一处巷子口:“谁?” 带着巫族面具的柳藏酒走了出来,尽量保持着镇定:“晚辈是想出来看?看?,能不?能帮把手。” 暮西辞记得他是燕澜的仆人,但他好像是只狐狸,说是宠物更贴切。 但能化形的狐狸,修为应该不?弱。 暮西辞请求道?:“你家少君昨晚才说过要还我一个恩情,稍后还请你看?顾下?我的夫人。” 柳藏酒心道?我保护三姐,还要你来叮嘱,不?忿的抱拳:“定会竭尽全力。” 说着走到柳寒妆身边去,甩出一条长鞭。 他这一出手,暮西辞更知他妖力不?弱,放心许多?,旋即一转剑柄,跃上高空,朝着魔兽来袭的方向挥出一剑:“燃!” 剑尖旋即涌出丝状的火线,如海浪般朝前?涌动。 摧枯拉朽,将途径的魔兽全部焚成灰飞。 但余下?的上百只魔兽,却如同行军打仗的将士,自动分成了好几股,从不?同的方向冲撞而来。 暮西辞再出一剑,火线四散。 只见霜叶从天而降,拂袖间,一道?道?冰刃飞出,切断了大?部分的火线。 他的嗓音同样冰冷:“暮西辞,我家圣尊有意招揽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们这是在招揽?”暮西辞不?想和?他废话,只恨这具躯壳目前?只能容得下?这点力量,不?然霜叶根本没有废话的机会。 但暮西辞又极为爱护这具躯壳,不?敢轻易损伤。 与此同时?,柳藏酒突觉周身一阵阴冷。 周围的空气像是被撕裂一般,裂开?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64 一个口子,从里面伸出一只枯槁的黑爪,试图去抓柳寒妆的肩膀。 柳寒妆的修为并不?低,只是近些年身体羸弱,使不?上力,但反应还在,一猫腰躲开?,绕去弟弟背后。 柳藏酒则立刻转身,顺势一鞭子抽过去。 缠住了那只爪子,将鬼叶从挪移阵法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鬼叶着实没想到,这两人配合的如此默契。 落地的瞬间,他也击破了柳藏酒的面具。 鬼叶问:“小狐狸,我听刑刀说你来自温柔乡?况雪沉是你什么人?” 柳藏酒挥鞭就抽:“是你祖宗!” 嘴上骂的狠,心里却在合计着燕澜和?姜拂衣何时?才能回来,杀来的这俩魔人都是人仙中境修为。 他挡不?住啊。 鬼叶恼火道?:“不?说的话,就别怪老子下?手不?客气了!” 柳藏酒几乎要笑死:“说的就像你们夜枭谷对?谁客气过一样!” 柳寒妆听到背后有建筑倒塌的声音,慌忙转头?,瞧见一些发?了疯的魔兽,竟然朝着镇子里冲了进去。 她喊了一声“糟糕”,却见一抹蓝白相间的身影,飞跃至小镇的上空。 那人手中璀璨的长剑指向高空,剑尖凝出一个气泡。 嗡。 气泡急速膨胀,很快将整座小镇包裹其中。 柳寒妆知道?是谁了,天阙府的漆随梦。 她才稍稍放下?心,柳藏酒竟被鬼叶一掌打退了两三丈远。 看?到弟弟倒地吐了口血,柳寒妆慌忙跑过去:“小酒!” 鬼叶即刻去抓柳寒妆,却忽然感觉手臂一僵,像是被什么操控住了。 “傀儡术?” 不?远处,姜拂衣艰难控住眼前?的音灵花。 以她目前?的能耐,想要操控人仙境界实在太过勉强,额头?浮出一层汗渍。 以卵击石,只是为了给燕澜争取一点时?间,助他从鬼叶手中将柳家姐弟带走。 此刻,燕澜已经跃到柳家姐弟身边,双手于胸前?快速掐了个诀。 以他为中心,脚下?骤然浮现一个椭圆形的光圈。 “遁!” 燕澜声音落下?,三人一起?坠入光圈之内。 转瞬间,又出现在数十丈外的小镇中。 恰好躲进了漆随梦的剑气阵里。 被霜叶绊住的暮西辞,原本都打算突破躯壳去救柳寒妆了。 见状又收了回来。 鬼叶却在发?愣,还没挣脱姜拂衣的傀儡术。 不?是他反应慢,是他迟疑。 圣尊才刚刚交代过,让他们最好不?要伤害到这位万象巫的圣女。 鬼叶迟疑的间隙,感受到一股令人胆寒的压迫感,知道?是圣尊亲自动手了。 燕澜施展完遁地瞬移术,才刚站稳,便瞧见一道?光剑朝他迎面而来。 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剑气更是充斥着暴戾魔气。 出动了这样厉害的人物,燕澜猜,夜枭谷已经知道?兵火的存在,想要占为己有。 寄魂也能感应的到,方才柳寒妆有危险时?,兵火险些忍不?住现行。 这样说来,只要柳寒妆在,兵火就不?会逃走。 燕澜绝对?不?能让兵火落在夜枭谷手中。 那就得守住柳寒妆。 燕澜一步跃出漆随梦的剑气阵,同时?催动寄魂之力,双掌一推,在面前?筑起?一层金色的光盾。 他则退后半步,取出一把匕首,反手在腕上冰冷一划,热血飞溅而出:“子孙燕澜不?才,今请巫神之力,化尽三千戾气,诛!” 血溅在光盾上,寄魂的金光顿时?宛如驱散黑暗的烈阳。 莫说周围那些魔兽纷纷暴毙倒地,连鬼叶和?霜叶都接连吐了好几口血,顿时?明?白了圣尊口中的天克是什么意思?。 巫族的金色天赋,真的是天克他们魔族。 最痛苦的其实是暮西辞,强忍之下?,才能稳住不?离躯壳。 再说原先那柄朝燕澜飞去的剑,暴戾之气逐渐衰减。 然而以亦孤行的修为,当剑气抵在盾上时?,仍是“嘭!”的一声,击碎了燕澜的金光盾。 光盾四分五裂,燕澜脸上的兽骨面具也跟着碎成了好几块。 他五脏六腑俱伤,心头?却安定不?少。 竟然化掉了一个准地仙境界将近七成的魔气,有的打。 “燕兄?”漆随梦护好镇子之后,持剑从上空落下?,同为剑修,他知道?来了个多?厉害多?恐怖的人物。 恐怕和?他师父不?相上下?。 而远处的姜拂衣收了音灵花,也朝他跃过去:“大?哥?” 想起?燕澜才说过的生死劫,心头?一阵惶恐。 暮西辞脱离了霜叶的掌控,稳住神魂,旋即回去柳寒妆身边,拉着她后退。 有人叹了口气:“你们巫族,可真是令我头?痛啊。” 姜拂衣望过去,一个男人凭空出现在不?远处。 霜叶和?鬼叶立刻去到他背后,一左一右的站着。 霜叶已经是夜枭谷的四大?魔使之一,那这人应该就是夜枭谷的谷主了。 和?她想象中的大?魔王很像,穿一袭玄衣,原本是个清秀的长相,因被戾气环绕,看?上去眉眼如刀。 燕澜忍住喉口翻涌的血:“万事万物,相生相克,有您的夜枭谷,也该有我们的万象巫。” 亦孤行捏了捏眉心,却是看?向燕澜左侧的姜拂衣:“你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跑去万象巫当圣女了?” 姜拂衣原本正戒备着他,听了这话瞳孔一紧:“你从前?见过我?” 亦孤行微微怔,随后笑了笑:“五年时?间罢了,你就不?认识我了?” 视线停留一瞬,又转向了漆随梦,“还有你,你那柄剑还没铸好?这柄浮生虽也不?错,但比起?那柄剑,还是差远了。” 姜拂衣袖下?的手微颤了下?。 这人说的剑,应是自己铸出的那柄半成品。 漆随梦满心莫名:“前?辈在说什么?” 亦孤行凝眸:“你也不?认识我了。” 姜拂衣忽地寒声问:“是你将我钉进棺材里去的?” 亦孤行目露疑惑,审视着她:“看?来五年前?一别,你身上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姜拂衣看?他的反应不?像,抓住机会说道?:“前?辈,几年前?我被人所害,钉进了棺材里,半年前?才被放出来,识海受创,之前?的事情不?记得了,不?知您是在哪里见到我的?” 漆随梦倏然转头?看?她。 亦孤行也紧皱眉头?,但还是答了:“五年前?我路过洛瑶山,见到你们两个……” 其实是苦海剑有一些异常,他便随剑走了一趟,“你俩当时?刚逃出追杀,狼狈至极,我看?这小子根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65 骨极佳,是个修剑的好苗子,且他手里的剑,好似与我的苦海剑颇有一些渊源,曾想收他为徒。” 姜拂衣追问:“后来呢?” 亦孤行道?:“没想到我话都没说完,天阙府君随后便来了,说这小子是他的弟子,将你们给带走了。” 亦孤行方才来到此地,放出感知一眺望,很轻易便认出了他们。 燕澜看?向姜拂衣,她已经抿紧了唇。 漆随梦则如同听梦话一般,半响做不?出反应。 很快想到姜拂衣曾问他,在他的幻梦里,有没有遇到过一个小乞儿。 又想到姜拂衣在自己眼睛里的“光芒”。 难道?他有一个梦,真的和?姜拂衣有关? 不?,不?是梦,是真实的过往? “行了,你们两个让开?。”亦孤行对?姜拂衣和?漆随梦道?,“我暂时?并不?想伤害你们两个。” 姜拂衣反而上前?去,走到他面前?:“前?辈,能不?能给我看?一眼您的苦海剑?” 亦孤行道?:“刚才难道?没看?到?” 但还是取出了本命剑。 这柄剑没有剑鞘,剑身和?剑柄都已经被戾气腐蚀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姜拂衣:“我能不?能握一下??” 亦孤行:“好。” 姜拂衣握上剑柄。 刚才亦孤行攻向燕澜的那道?剑气,姜拂衣一点也没朝母亲的心剑上想。 因为完全感知不?到母亲的气息。 听他说起?渊源,她才生出一些想法。 如今近距离感知,确定也是母亲铸的剑。 但这柄剑已经入魔了。 不?是母亲刻意造出的魔剑,是好端端的一柄剑被魔气侵染,遭受了腐蚀。 这人还能对?她保持一点点的好感,实在是很不?容易。 姜拂衣心底突然生出愤怒,握着这柄剑,她竟能感受到母亲被魔气日夜腐蚀的痛苦。 “阿拂。”燕澜喊她一声。 姜拂衣忙收敛心神,这股魔气太强了,她只是握了下?剑柄,都能被影响到。 亦孤行收回了剑:“让开?吧。” 姜拂衣抬头?望向他:“不?让怎么样?” 亦孤行蹙眉:“你难道?真是剑笙的女儿?” 姜拂衣不?答:“你想杀我大?哥,就必须先杀了我。” 亦孤行没打算杀燕澜,也杀不?死他,只想将他打残了去,警告一下?巫族。 亦孤行的耐性不?多?了:“让开?!” 姜拂衣提议:“这样吧,你出一剑杀我,若我能躲得过,你放弃今日来此的目的,离开?怎么样?” 亦孤行觉得好笑,摩挲手腕上的檀木珠:“小丫头?,我知道?你与我的剑有些渊源,想要结个善缘给你,你若非得不?知好歹,那便不?要怪我。” 姜拂衣也牵起?唇角:“是我劝您不?要不?知好歹,手下?面前?,注意点自己的颜面。” 亦孤行脸上的笑容慢慢收紧。 霜叶和?鬼叶的表情则是极度震惊。 燕澜皱着眉,看?样子亦孤行手里的剑,同样是姜拂衣母亲的剑,也可能是她的父亲。 但是听闻夜枭谷的谷主心狠手辣,嗜杀成性。 再看?那柄苦海,和?凡迹星手里的伴月,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你们谁都不?许动!”姜拂衣回头?警告。 将蠢蠢欲动的燕澜、漆随梦以及柳藏酒都给喝住。 就听亦孤行沉冷的笑声:“我答应你。” 刷! 苦海剑再次浮现,独自从高处落下?,劈向姜拂衣。 赌被魔气腐蚀的心剑对?女儿下?不?去手? 不?。 姜拂衣不?可能坐以待毙。 她阖上眼睛,决定使用狠招,尝试反向操控母亲的心剑。 枯骨兽那一战中,她已经知道?自己是可以令剑的。 何况是母亲的心剑。 哪怕入了魔,也是母女连心。 再一个,燕澜被他逼着放了血,这份“血债”,姜拂衣很想替自家大?哥讨回来。 第34章 问题是该怎样反向操控。 姜拂衣总不能凭空对心剑说:苦海,请你暂时?背叛主人一会儿,改听我的。 莫说苦海剑已经入魔,就算凡迹星手?里的伴月,也绝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 毕竟这些都是母亲的剑,并不是她的剑。 姜拂衣唯一能肯定的是,石心人的令剑天赋需要?施展。 上次令剑,是因为?在湖底施展了疾水诀。 但疾水诀只适用?于水域之中,需要?另换一种得?心应手?的术法?。 “现!” 姜拂衣再?次血祭出音灵花。 紫色的花儿舒展叶片,飞去?她头顶上方。 姜拂衣回想起剑笙前辈教她的,傀儡术最基础简单的心法?,同样也是最高?级深奥的心法?。 ——“心随我动,万物可控”。 姜拂衣挥舞两条纤细的手?臂,行云流水的施展出一套控物手?诀。 巫族的秘法?,男人施展时?看上去?刚猛有力。 而女性施展时?,却有一种“舞”的美感。 毕竟“舞”最初便是用?于祭祀,传说可以通达天地万物之灵。 再?说姜拂衣从思考对策到使出术法?,仅是几次眨眼的时?间。 数不尽的花丝从音灵花内延伸出来,朝上空的苦海剑飞去?。 这些花丝里除了傀儡术的力量,还蕴含了她的“意志”,仅对心剑有效的意志。 因此看在众人眼中,姜拂衣释放出来的这些花丝,如同柔弱不堪的藤蔓,妄图去?撼动拥有千年根基的参天巨树。 “燕澜,我们真就这样看着吗?” 早在姜拂衣和亦孤行对峙时?,柳藏酒就已经和三姐眼神交流过,得?到她的同意,准备使用?父亲留给他的真元之力。 却被姜拂衣喝止了。 此刻亦孤行出剑,压迫感铺天盖地的袭来,他又按捺不住。 漆随梦也是一样,亦孤行那些话动摇了他的心境,使他陷入混乱之中。 但危机当前,他下意识的攥紧浮生,想去?替姜拂衣接下这一剑。 又回忆起之前姜拂衣跳崖的事儿,漆随梦不由望向燕澜,决定听她兄长的意思。 燕澜被两双焦急的眼睛盯着,心绪也颇为?混乱。 就事论事,燕澜对姜母所铸宝剑、以及姜拂衣的能力,都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多少猜到她的意图。 此举虽然过于大?胆,但姜拂衣一贯谨慎,心中定是有谱的。 燕澜不该阻拦她。 可是另一方面,燕澜说服不了自己不去?担心,很想绕开她,直接以寄魂和咒术去?化亦孤行的魔气。 用?事实证明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66 ?他其实有胜算逼退亦孤行,用?不着她来挡,无非受重伤罢了,死不掉的。 但姜拂衣做事一贯目的性很强,不知道她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怕阻了她的路。 时?间紧迫,不容细想,燕澜摇了摇头,示意他二人先不要?动,静观其变。 而跟在亦孤行身边多年的霜叶和鬼叶,则是看出了自家圣尊的不正常。 被一个小丫头奚落,圣尊没动怒。 小丫头和他谈这种幼稚的赌约,圣尊竟然还答应了。 圣尊出的这一剑,也是虚有其表,吓唬这小丫头的成分居多。 的确,亦孤行是在吓唬姜拂衣,让她知道些天高?地厚。 这样莽撞的性格,难怪会被人钉进棺材里去?。 一想到此事,亦孤行心中就会生出几分自责,五年前他若是将姜拂衣带走,她便不会遭此一劫。 但这与他究竟有什?么关系? 亦孤行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被“天意”牵着鼻子,不断告诉他,姜拂衣是他的有缘人,他应如何待她,实在令他烦躁不堪。 因此这原本的恐吓,看起来颇为?凶猛。 当那些花丝即将缠上苦海剑时?,亦孤行准备收回一些剑气。 之前姜拂衣以花丝操控鬼叶,他看在眼里,知道有多少威力。 苦海剑气太?过霸道,会追着花丝斩杀过去?,姜拂衣定会身受重伤。 这一收,亦孤行心头霍然一凝! 他竟然收不动? 苦海失控了? 这小丫头和他的剑,果然是渊源颇深。 亦孤行目光一凛,凝聚感知,加重对苦海的操控。 毕竟是他相伴多年的本命剑,亦孤行一加注,姜拂衣顿觉识海一阵剧痛,险些昏厥。 但她很快摸到窍门,顶着泰山压顶一般的威势,再?施手?诀。 在她双手?舞动之下,花丝疯狂蔓延,迅速绕上魔剑。 魔剑被捆成了粽子,停在姜拂衣头顶上方一丈处。 嗡颤不止,却又无法?挣脱。 “停、停住了……” 鬼叶震惊的转头看向霜叶,想确定圣尊是不是故意让她? 霜叶目不转睛,瞧着圣尊的模样不像是有意为?之,但这怎么可能啊? 就算凡迹星来了,也不可能让圣尊的剑停下来。 燕澜则是瞳孔紧缩,还真让她做到了。 漆随梦怔怔看着,先前万分担心,可真看到这一幕,自己好?像并不惊讶? 柳藏酒则默默松了口气,将从内丹里提取出的真元放了回去?,给柳寒妆一个眼神:我交的朋友怎么样,是不是又仗义又厉害? 柳寒妆刚想要?点头,忽地反应过来,她和弟弟之间的互动太?多了,忙偷眼看一眼暮西辞。 却见暮西辞正紧盯着姜拂衣。 “怎么了?”柳寒妆问?他。 “没事,感慨姜姑娘年纪如此小,竟然这般有本事。”暮西辞笑了一下。 最惊讶的还是要?数亦孤行,茫然与警惕一起涌现在他眼眸里:“姜拂衣,你是怎么办到的?” 姜拂衣识海的痛意不减,不敢松懈,边控边说:“您对万象巫如此了解,莫非不知家父有笙箫令剑的天赋,我自然是跟着家父学?的。” 亦孤行冷道:“你当我如此好?骗?便是剑笙亲自来了,他也做不到。” 燕澜接口问?道:“前辈试过家父的令剑术?” 亦孤行道:“没试过我也知道。” 燕澜“哦”了一声:“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自古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舍妹已经青出于蓝了。” 亦孤行瞥他一眼。 燕澜面无表情?。 姜拂衣说道:“怎么说啊前辈,你我之间约定的只是一剑,您这样的身份地位,该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亦孤行微微仰头,看向仍在不停震颤,试图挣脱花丝的苦海:“我说话算数,但这一剑还没结束。” 亦孤行又垂眸看向姜拂衣,比起来她能控停自己的本命剑,他此时?此刻更不能理解的是,自己为?何还不曾对她起杀心? 亦孤行先逼迫自己,再?强行控剑:“苦海!” 随他声势,苦海剑光芒大?盛,爆发出澎湃的魔气。 嗡鸣声中,姜拂衣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随之震动。 不是跳动,是震动。 看来自己的令剑能力,的确是来自这颗剑石之心。 它就是一个长在身体里,融入血脉里的法?宝。 当姜拂衣意识到这一点,立刻底气十足,果然还是要?在实战中,才能不停窥探自己的潜能:“你没结束,我也没有结束,不知你拿剑拿了多少年,但你恐怕从来也没真正了解过你的剑,它才会轻易被我控住。” 她引心脏内潜藏的血气,渗透进花丝里:“苦海,听我号令!” 原本那柄魔剑已经拖拽这花丝,再?次劈向姜拂衣,此时?又停了下来,挣扎过来,竟调转方向,攻向了亦孤行。 鬼叶和霜叶已经彻底呆住。 先前姜拂衣能够控停苦海,已是难以理解。 如今反攻圣尊,只能说是见鬼了! 而亦孤行不躲也不反击,他望着不断逼近自己的剑尖,眼底流露出难以遮掩的震色。 苦海只是转了头,没有杀意,甚至没有几分力道,绝对伤不到他。 但是本命剑遭人所控,剑指主人,在他这个境界里,根本前所未闻。 不是姜拂衣多有本事,是这剑,这剑果然是有问?题! 亦孤行早就知道它和一般的神剑不同,不知修炼之后,往后会遇到什?么局面。 但面对如此强悍的剑,任何剑修所想的都不是丢弃,而是征服。 亦孤行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征服了它。 不曾想它始终存着叛心。 而趁亦孤行震惊的功夫,姜拂衣已经闪电一般从他身侧掠过。 反手?握着一柄匕首,与他擦肩时?,利刃刷的划过他的手?臂。 匕首被施了破法?诀,可以轻易割破修行者逸散在外的护体之气。 且刃上还施有激荡血气的秘术,亦孤行手?臂虽只被划破了一条线,却溅出一行触目惊心的鲜血。 “圣尊!”看出他在发愣,霜叶和鬼叶同时?呼喊出声。 但都很有默契的没有上前帮忙。 已是颜面扫地了,他俩再?去?帮忙,只会令圣尊更加难堪。 姜拂衣与亦孤行擦肩而过之后,背对着他,抛了下手?中匕首,抹去?脸颊被溅上的点点血迹:“前辈,咱们已经扯平了,您还要?不要?继续?”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燕澜的视线落在姜拂衣沾了血,稍稍有些妖艳的脸上。 又低头看向自己周围的地面。 她手?中拿的,是燕澜之前用?过以后没空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67 收回,仍在地上的那柄匕首。 不知何时?竟然被姜拂衣给捡走了。 燕澜一直都知道她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 但姜拂衣竟然连他的那份,也一起算进去?了? 无论姜拂衣两次说要?替他挡刀子,还是这次非得?站出来保他,燕澜都没有太?多的感触。 但这一行飞溅的血,明?明?距离他很远,却好?像也烫到他的脸。 以至于燕澜也忍不住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怎么回事? 第35章 苦海剑最终停在亦孤行眼前一丈处,不再动弹了。 不知是?姜拂衣没再继续操控,还是苦海无法真正的伤害主人。 手臂上这条小伤口,亦孤行浑不在意,他只冷肃的凝视着苦海剑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燕澜也无暇多想,施展瞬移术法,去到?姜拂衣身边。 将她和亦孤行隔开。 燕澜很清楚姜拂衣现在已经精疲力尽,担心亦孤行恼羞成怒,会真正的出手伤害她。 燕澜秘术传音:“没有这个必要,我并不是?没机会挡下他。” 对?于亦孤行这样的境界,发现有人能令他的剑,很难不下杀手。 姜拂衣却说:“非常有必要。” 燕澜即使能以寄魂挡下他,也必定会身受重?伤,九死一生。 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给亦孤行当头一棒,打的他心境大?乱,不再出剑。 他们才?有可能保住柳寒妆,全身而退。 再一个,姜拂衣想?试试令心剑的威力,以及亦孤行的反应。 亦孤行五年前见过她,确定她是?被天阙府君带走的。 就在刚才?,当苦海剑回?头指向亦孤行时,姜拂衣从他震惊的情?绪里,清清楚楚的感知到?一抹外露的杀意。 这个神?情?实在是?太熟悉了,她一定曾经面对?过,甚至触动了她潜藏的一些回?忆。 她隐约回?忆起,无上夷好像对?她出过剑。 她也曾经尝试去控过他的剑。 再加上她心底对?无上夷那股怨恨之情?,她是?被无上夷钉进棺材里的可能性,已经快要可以拍板。 还有一点?,她前脚被钉进棺材里,无上夷后脚就摸到?了地仙境界的门槛,跑去闭关。 姜拂衣脑海里忽然涌出一个可怕的猜想?,五年前,无上夷是?不是?从她身上发现了突破地仙境界的诀窍呢? 凡迹星、商刻羽,包括眼前的亦孤行,他们无论年纪大?小,现如今全都卡在地仙边缘,一步也进不了。 他们这些心剑剑主,突破瓶颈的方式,很有可能是?要战胜心剑对?他们识海的影响。 战胜的方式是?什么? 还有比强迫心剑杀她更能证道的事情?? 她这颗新生的心脏破了个大?洞,久不愈合,莫非是?被母亲的心剑所伤? 石心人并不是?真正的不死之身。 石心人可以同?族相残? 难道这就是?无上夷杀她的原因? 姜拂衣并不能确定,但她既然会这样想?,很有可能是?她曾经经历过,然后面对?相同?的局面时,一下子又涌出来的信息。 是?她原本就已经知道的信息。 但不管怎么样,姜拂衣更不敢对?这些剑主说实话了,她需要观察,观察他们究竟谁更靠得?住。 不然的话,便不是?给自己找帮手,是?在自找麻烦。 或者说,是?在自寻死路。 姜拂衣甚至都不想?再找“父亲”了,自己努力修炼拉到?,无非晚一些救出母亲。 但至少不用像这样疑神?疑鬼,担惊受怕。 许久之后,亦孤行终于平静下来,开口说道:“这一剑是?你赢了,我愿赌服输。” 鬼叶焦急的上前一步:“圣尊……” 鬼叶已经见识到?了燕澜的能力,深知燕澜天克兵火。 此时离开,等于将兵火拱手相送给巫族。 他们夜枭谷自从兵火现世,一直在暗中盯着,放养二十年,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这燕澜从小不离十万大?山,怎会突然跑了出来。 莫非真的是?天意? 霜叶倒是?还好。 他虽搞不懂姜拂衣和苦海剑是?怎么回?事,却可以看?出兵火的夫人,那叫韩三娘的女人,和柳藏酒之间关系匪浅,应也是?温柔乡的人。 而柳藏酒又与燕澜两人交情?颇深,在驱逐兵火这件事上,应该没有那么容易,不必急于这一时。 霜叶能看?出来的事情?,相信圣尊能够看?的更深更远。 亦孤行扬起手臂,让他们退下:“然而你我之间的约定,是?让我放弃原本的目的,我愿意放弃。可我又有了一个新的目的。” 他转身,指向姜拂衣,“你跟我走。” 姜拂衣对?此毫不意外,直视着他的双眼。 还算平静,并无明显的杀意。 燕澜割伤的手臂仍在流血,顺势留在手心里,被他攥住,准备好再次血令寄魂:“前辈这是?打算不讲道理了?” 亦孤行蓦地笑一声?:“你想?和魔讲道理?” 又看?向姜拂衣,“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心气儿不小,替别人出头也要看?看?敌人是?谁,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以为自己能控我的剑,就能为所欲为?我若真想?杀你,根本用不着剑。” 听上去是?警告,语气却是?劝告。 姜拂衣朝他挑了挑眉:“前辈也好大?的口气,信不信我若真想?躲,你也同?样摸不着我?” 亦孤行道:“无需做这些口舌之争,你快随我走,不要逼我真正动手,我并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姜拂衣道:“是?我劝您快走,先不说您不使剑,究竟能不能顶得?住我大?哥化你的魔气,再不赶紧走,您会惹上大?麻烦。” 姜拂衣拿亦孤行实验令剑术,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学会了之后,尝试去令伴月和流徵。 凡迹星与商刻羽正打的日月无光,她是?肯定控不住的,却可以通过令剑,使他们感受到?异常,制止他们继续打下去,以免兵火引动更多?的劫数。 而且姜拂衣也已经这样做了。 亦孤行盯着苦海发愣的时候,她就催动了音灵花丝,朝着金水山蔓延。 姜拂衣先前说错了,不是?谁最强谁是?她爹。 是?谁的心性最好,对?母亲感情?最深,最会护着她的,才?是?她爹。 血缘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们全都被母亲的血气入侵,都与她血脉相连。 “走!”姜拂衣拉起燕澜就往镇子方向跑。 亦孤行有一瞬的愣怔,忽又极快的抬头望天。 他的苦海感受到?压力,又开始震颤不休。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68 好强的剑气。 亦孤行一拂袖,不再阻止苦海靠近,容它飞来自己身边,悬浮在他身侧。 再一拂袖,一道剑风朝着霜叶和鬼叶袭去,将他们打出去几十丈远。 以亦孤行为中心,周围只剩下数十头魔兽的尸体。 少顷,一条虚化的龙影,和一抹赤红的光芒从天而降,分别落在了亦孤行的左右两侧。 两人是?从战场来的,一路飞行,身上的剑气尚未化去。 落地之时,地面崩裂,无数碎石伴随着血肉模糊的魔兽四溅。 亦孤行在风暴圈中稳稳站立,只是?一头灰白长发被罡风吹的四散飘起。 早有预料,暮西辞在他们落地之前,就已将身旁的柳寒妆打横抱了起来,飞去了高处。 燕澜被姜拂衣拽着往小镇方向跑,也预料到?了这股力量,本想?回?身施法凝结光盾用以抵挡,却在看?到?暮西辞的反应后,也觉得?这样更简单,抱起姜拂衣跃入上空。 她有兄长保护,漆随梦遂将浮生剑插入前方的地面,只管护着自己。 只有柳藏酒不明就里,被震飞了出去,结实的摔了一骨碌。 “凡前辈?”霜叶这才?知道为何圣尊会将他们俩打飞,起身后立刻朝着凡迹星拱手。 “迹星郎?”亦孤行对?他是?熟悉的,只不过不曾见过面。 此时的凡迹星仍是?身披狐裘,一副高贵的模样,但不难看?出眉宇间的一丝狼狈。 他认识霜叶,又见面前之人满身魔气,猜出其?身份:“夜枭谷主?” 亦孤行则转头看?向身穿红衣的卷发男人,脑海里云巅国并没有这号人物:“阁下又是??” 商刻羽却根本不搭理他,看?向了远处的姜拂衣。 凡迹星也一样找寻着姜拂衣:“是?你?” 尘埃落定,姜拂衣已经被燕澜放下地,她知道这声?“是?你?”蕴含的意思。 ——是?你在尝试控我的剑? 姜拂衣看?不出商刻羽的表情?,但瞧着凡迹星并无惧色,漂亮的桃花眼里仅仅写着一些惊讶和好奇。 姜拂衣指向被他俩夹在中间的亦孤行:“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两位约战,就是?想?告诉两位,我又找到?一柄我娘铸的剑。” 凡迹星眨了眨眼睛,收回?视线,看?向亦孤行。 亦孤行此时才?知道,原来苦海是?姜拂衣母亲所铸,心道一声?难怪。 她说“又”,难道凡迹星的伴月和他的苦海师承一脉? 凡迹星问?道:“你的剑呢,拿出来给我瞧瞧。” 亦孤行:“……” 他微微侧目,看?向身侧悬浮着的苦海。 凡迹星这才?将视线挪到?苦海上,意识到?这柄剑便是?,稍一感知,他的瞳孔紧紧一缩:“魔剑?这剑为何入魔了?” 亦孤行只觉得?莫名?其?妙,他是?魔修,不拿魔剑拿什么? 凡迹星倏地取出伴月,以意念操控,朝着苦海劈砍过去:“仙木之灵听我令,渡苦厄,消顽疾,斩!” 亦孤行没动,因为凡迹星出的是?医剑。 他在干什么? 给剑医病? 都说凡迹星有病,果然病的不轻。 伴月剑斩在苦海剑上,“锵!”,苦海爆发出魔气,将伴月给击退了回?去。 伴月回?到?凡迹星身边,剑刃处隐隐沾染上一些魔气。 凡迹星两指覆上剑刃,如同?诊脉一般。 越诊他的眉头拢的越深,眼眸越来越锐利:“你使用始祖魔神?之力洗剑了?你还洗过不少次?” 姜拂衣也蹙起眉,秘法传音:“大?哥,始祖魔神?之力是?什么?” 燕澜望着苦海剑:“大?荒时代,由混沌生出来的第一批魔物被称为始祖魔。他们的魔元之力,都具有种子的力量,一旦被种上,哪怕是?稍弱一些的神?族,也很难不魔化。” 但世间早就没有始祖魔了,已被神?族诛杀殆尽,只遗留下一些碎裂的魔元,散在天涯各处。 “早些年我巫族的先祖们还曾四处去收集,渡化。千年万载过去,这些魔元已是?非常罕见之物,稀有至极。” 难怪亦孤行身上的魔气这般暴戾,原来他得?到?了始祖魔元的碎片。 听凡迹星的意思,还不只一片。 对?于魔修来说,这绝对?是?天大?的造化,远远超过获得?姜母的剑。 其?实一定程度上,姜母的剑反而还拖了亦孤行修行的后腿。 那些拿来洗剑的始祖魔碎片,他若自用,指不定早就已经突破地仙,比现在的修为要高出不知多?少境界。 燕澜敛着眸:“阿拂,这话说出来你可能不爱听。亦孤行应该也是?十分重?视你母亲所铸宝剑,视为伴侣,不舍抛弃,本末倒置的想?把苦海也提升到?和他一样的境界。” 姜拂衣不太能理解这种重?视,一起入魔下地狱? “你的医剑还真是?名?不虚传,连这都诊的出来。”亦孤行夸赞了凡迹星一句,“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一副要将他千刀万剐的模样,“是?嫌我浪费魔元碎片?我的东西,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又与你何干?” 凡迹星不和他废话:“剑给我,它很痛苦,我要给它医治。” 亦孤行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让我把本命剑给你?” 凡迹星朝他伸出手:“你给不给,不给我可要抢了!” 亦孤行觉得?今天真是?见了鬼:“你认为你与我同?境界,就能赢过我?” 凡迹星刚满百岁,且是?医剑双修,才?经历一战,剑气已经不足。 打同?境界的正道剑修没有一点?问?题,打他分明是?找死。 亦孤行倏然举起手臂指向了远处:“闻人和我们都是?同?个境界,你问?问?他敢不敢动手打我们其?中任何一人。” 闻人不弃:“……” 他原本在崖边等着,看?到?那两个瘟神?突然跑了,赶紧追过来。 都还没站稳,就听到?这一句。 关键亦孤行还一直看?着他。 闻人不弃只能拱手,以“官位”压人:“三位有话好讲,这里是?我们云巅境内,三位若是?……” 一直沉默的商刻羽突然道:“一应损坏去找我风月国赔偿,十倍不够百倍赔,百倍不够千倍赔,赔到?你们云巅君上满意为止。” 闻人不弃:“……” 商刻羽:“你还有什么问?题?” 闻人不弃讪讪笑道:“在下明白了,三位莫要伤及无辜就好。” 心里气的直磨牙。 比该死的剑修更讨厌的,是?该死的有钱剑修。 幸好侄儿的速度比较慢,还没有追上来,不然道心都要毁在这群瘟神?手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69 里。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姜拂衣偷偷拽了拽燕澜的袖子:“大?哥,我怎么觉得?商刻羽比较像你爹?” 燕澜:“……” 他忍不住问?她:“你的意思是?,我之前在湖边对?那些神?都学子谈论赔偿时,竟是?这样张狂的态度?” 看?上去似乎有些欠打。 姜拂衣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在说什么呢,你竟然管这叫做张狂?” 燕澜低头看?她:“不是?张狂是?什么?” 姜拂衣忙着打量凡迹星三人的态度,没空说话。 燕澜追问?一句:“嗯?” 姜拂衣有些奇怪,燕澜怎么会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了? 她说道:“这当然是?你们有钱人的底气啊。” 商刻羽这一开口说话,亦孤行再次看?向他:“风月国?原来你是?流徵剑商刻羽?” 商刻羽却指向凡迹星:“将你的魔剑给他,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不,无论你给不给,你这勾引我夫人的下贱魔人,必须给我死!” 亦孤行早被他们搞的烦躁不堪,听了这话更是?气结。 他活了一把年纪,听过的辱骂之言能灌满江海,却从未听过这般离谱的:“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凡迹星灵光一闪,想?起来一件事,指向了亦孤行:“对?了商刻羽,你知不知这个魔头多?大?年纪了?我若不曾记错,他四百年前就已经成名?,他手里的剑比你的剑更早,这下你怎么说?” 第36章 商刻羽抿紧了唇,他是知道亦孤行的,当然也知道亦孤行比他年纪大了将近一百岁。 凡迹星幸灾乐祸的催促:“呦,你?整天?义正词严的教训我,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按照你?的逻辑,该是你勾引了他的夫人吧?你不也一样?只是她?的情郎?” 但商刻羽早就想通了:“你方才不是说亦孤行的剑很痛苦?我夫人定是受不了他入魔,抛弃了他,改嫁给了我。” 凡迹星立马想质问,那怎么不是也抛弃了你,又改嫁给了我? 但这话凡迹星说不出?口,他实在没有?商刻羽这种狂妄的自信。 仙女不可能?下嫁给他,他能?给她?当个情郎,已经是祖坟里冒青烟,做梦都要笑醒了。 而他俩争执之时,亦孤行已经收了剑,寻个空隙带着?手下直接走人。 他要做的事情太多?,可没空陪这两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一起发疯。 “想跑?”凡迹星先反应过来,立刻去追,还不忘和姜拂衣交代?,“阿拂,稍后我要去飞凰山,你?先去那?里等我!” 又喊上商刻羽,“还不走?你?之前奚落我,说我拿剑时间短,如今我都能?感受到,你?感受不到亦孤行的剑在向我们的剑求救?这家伙出?了名的精明狡猾,一旦跑了,可不像我这么好找!” 这样?近距离接触,商刻羽自然感受到了,他看向姜拂衣,声音压的很轻:“去飞凰山乖乖等着?,不要乱跑。” 又看向燕澜,“照顾好她?,不然我拆了你?的万象巫!” 燕澜已经习惯他说话的语气,拱手回?应:“前辈放心。” 商刻羽便也跟着?凡迹星一起去追。 声势浩大,草草收场。 宛如一场闹剧。 闻人不弃纳闷的望着?三道远去的剑光。 通过他们寥寥几句,听上去像是情感纠葛。 不知是哪位女中豪杰,竟将他们三人串联到一起,闹到这种丢人现眼的程度。 闻人不弃转望姜拂衣,好像是她?的母亲? 那?就不是三个人,还要再加一个剑笙。 难怪闻人不弃第一眼见到姜拂衣,就觉得这少女颇为与众不同。 以他看人的直觉,她?很不简单。 燕澜换了个站位,挡住闻人不弃打量姜拂衣的视线:“现在做什么?” 姜拂衣也不知道,她?还等着?多?观察一下,没料到亦孤行竟然这样?能?屈能?伸,说跑就跑了:“他们多?久才会回?来,我在镇子上等还不行,要去飞凰山?” “不好说,以他们的本事,只要有?躲避的心,追起来很难。”燕澜故意说道,“我父亲当年追一个窃贼,追了将近三个月,才在洛水河追上,又打了好几日,才将他打没了半条命。” 闻人不弃今日被气的实在不轻,再分不出?心思去打量姜拂衣,转身走人,去寻他的侄儿。 燕澜等他走了才松口气。 这口气卸掉之后,顿觉内脏绞痛。 姜拂衣瞧见他突然紧皱了一下眉头?:“不管了,我们先回?客栈去吧,累得很,我想休息休息。” 暮西辞也抱起柳寒妆往回?走:“我夫人也需要休息,今日之事,稍后再谢。” 柳藏酒受了伤,浑身骨头?痛死了,又看着?这家伙将姐姐带走,拳头?攥了半天?,小声道:“燕澜,你?干脆直接把他拿下算了,我觉得你?完全可以。” 燕澜此时真不可以,寄魂也需要补充力量, 燕澜望着?暮西辞远去的背影:“我感觉你?三姐可能?有?什么误解。” 柳藏酒不理解:“误解?” 燕澜说出?自己的感受:“你?三姐遭遇危机那?一刻,我的天?赋忽然强烈给我预警,这是兵火想脱离躯壳的征兆。因为躯壳的修为,限制了他释放自己真正的力量。该怎么解释,我个人感觉,他没有?你?姐姐口中的那?么有?城府,甚至是个容易冲动?的性格。” 柳藏酒惊讶不已,比起来三姐,他自然而然更相信燕澜的判断。 因为他了解燕澜非常聪明。 而他大哥说了,他们一家四口一共长了两个脑子。 大哥一个人独占一个。 他和二哥三姐,勉强能?凑出?来另一个。 三姐的真身又是含羞草,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赶紧躲起来那?种。 …… 镇子又恢复了平静。 幽州的百姓也是真厉害,“劫难”过去之后,没几个人害怕,反而争先恐后的去拖走了魔兽的尸体,拿回?去烹饪美?食。 还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姜拂衣目睹这一切,心道生存环境对人的影响,果?然是极大的。 而她?说想休息,也只是想让燕澜去休息,她?肯定是休息不了的。 从亦孤行那?里得到信息之后,漆随梦一路不说话,等稳定之后,一定会来找她?问东问西。 姜拂衣不是很想面对他,于是燕澜关房门的时候,她?从他手臂下方钻了进去:“让我躲一躲。” 燕澜停顿了一下,才又重新缓缓阖上房门:“你?总不能?一直躲。” “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找爹找成闹剧,姜拂衣是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70 真的快要烦死了,身心俱疲,不管不顾的歪倒在床上,“我会不会影响到你?养伤?” “不会。” “那?就好。” 燕澜盘膝坐去矮几后方,双手在丹田处合抱,调息他所受的内伤。 姜拂衣抬起左手臂遮住双眼,闷闷地道,“大哥,你?能?理解么,我真的感觉好累。” 燕澜说道:“累了就睡会儿。” 上次她?在湖底令剑,回?客栈的路上便睡着?了。 是燕澜将她?抱回?房间里去的。 还听她?呢喃着?喊了一声“娘”。 姜拂衣换条手臂遮眼睛:“不是身体的累,是觉得心累,一大堆的烦心事儿。” 燕澜闭着?眼睛:“无论哪种累,睡一觉起来,都会好很多?。” 姜拂衣觉得自己像是对牛弹琴,她?从床上坐起来:“你?有?没有?过心烦到睡不着?觉的时候?” “没有?。”燕澜实话实说,“我从小学术法,一天?只有?一个时辰可以休息,每一刻都很宝贵,只要大祭司准我放下书册,我可以瞬间睡着?。成年之后,我基本上已经不用睡觉,抽空闭目养神就好。” 姜拂衣:“……” 行吧,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烦了。 姜拂衣重新躺下来,占据他的床铺也占据的心安理得,毕竟他不需要床:“听你?的,我睡一觉,睡到自然醒。” 燕澜本想说“好”,突又睁开眼睛朝床铺望过去;“你?一睡就得一天?,在我房间里过夜,而漆随梦身在隔壁,就这样?看着?,是不是不太好?” 姜拂衣已经踢掉了靴子:“我们俩是‘兄妹’,漆随梦只会觉得我们俩之中有?一个受伤不轻,需要对方照顾,怕什么?我也不是不去面对他,只是现在真的很累,想先养精蓄锐。” 燕澜无可奈何:“我觉得漆随梦哪天?知道了你?我并非兄妹,一定会来对我拔剑。” 不会像商刻羽一样?夸张,但肯定也很凶猛。 姜拂衣趴在床上,脸埋进棉被里:“你?之前还以我兄长的名义教训他,不准他去提亲呢,那?时候怎么不担心他往后拔剑砍你??” 燕澜:“……” 好像是这样?。 姜拂衣打了个哈欠:“再说了,你?还怕他对你?拔剑?你?打不过他啊?” 燕澜回?想漆随梦每次出?剑,认真估量他的实力,和自己做了个对比:“只要他没有?比我更早突破凡骨,问题就不大,我应该打的赢。” 姜拂衣劝他放心:“那?不就得了。打不过也不用怕,我会帮你?,你?也看到了,我旁的本事没有?,专治剑修。” 燕澜也不是怕:“睡吧,我守着?你?。” 然而姜拂衣脸滚棉被,心烦的实在睡不着?。 恍惚中,听见燕澜在念咒语,呢喃似的。 她?集中精神想听清楚,越集中他的声音越飘忽。 姜拂衣逐渐没了动?静。 燕澜也停止吟诵催眠咒。 姜拂衣陷入深度睡眠时,连呼吸都是停止的,和一具尸体没有?什么区别。 燕澜不知她?这种状态下会不会害冷,起身去帮她?盖好棉被。 他又坐回?到矮几后,继续闭目调息。 眼睛一闭上,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他给姜拂衣描的“画像”。 尤其是眼窝那?颗不明显的小痣,竟极为清晰。 燕澜连忙睁开了眼睛,他白天?学了新术法,晚上都会在脑海里温习一遍。 没什么奇怪的。 …… 姜拂衣睡得迷迷糊糊的醒来,翘起脑袋,朝燕澜的方向望过去。 幽州白日很短,太阳早已落山,屋内彻底没了光线,他还和上次姜拂衣偷窥他时一样?,坐的身姿板正。 姜拂衣佩服不已,伤及脏腑还坐这样?板正,不会疼的? 换成她?,早就躺的四仰八叉。 燕澜听见她?的动?静:“醒的这样?早?” 姜拂衣实在好奇:“你?平时晚上不睡觉,都是这样?坐一夜看书。” 燕澜不知她?在好奇什么:“也不一定是看书。” 姜拂衣愈发好奇:“那?你?还会做什么?” 燕澜回?:“帮你?回?溯怨力碎片。” 姜拂衣摆了下手:“我说你?平时在万象巫的时候,每晚坐在寝殿里除了看书还干什么?” 燕澜说道:“我晚上很少在寝殿里坐着?。” 姜拂衣颇有?兴趣:“哦?” 燕澜回?答:“我都去寝殿外面的鱼池边上坐着?。” 姜拂衣:“……” 姜拂衣笑了,睡一觉没让她?少些烦恼,倒是燕澜将她?逗笑了:“大哥,我发现其实你?这人还是挺有?趣的。” 一种另类的有?趣。 她?翻身坐起来,开始摸索着?穿靴子。 燕澜摸出?一颗夜明珠照亮:“你?不睡了?” “不睡了。”姜拂衣穿鞋起身,“该来的躲不过,解决好了才能?睡踏实。” 她?来到燕澜面前:“给我杯水喝。” 燕澜斟茶给她?:“你?去找漆随梦?” 姜拂衣仰头?一饮而尽,一言不发,出?门去了。 刚从房间里出?来,步入走廊。 嘎吱。 漆随梦也拉开了房门。 姜拂衣从他身边经过:“跟我来。” 她?不想和他在密闭的房间里聊,下了楼梯,去到了客栈的后院。 院子里有?个石桌,姜拂衣在桌边坐下,直截了当地道:“我回?答不了你?的疑问,我十一岁出?门寻父,遇到了要去神都寻找亲人的你?……” 她?只讲了梦里记得的事情,“就是这样?,救下你?之后,你?死缠着?我不放,除此之外我不太记得了。总之,你?找到了你?的师父,我也寻到了我的父亲。” 漆随梦没有?坐下,他站的似剑笔直,低头?望着?她?:“所以姜姑娘问我的那?一题,并不是说说而已,你?是真的在怀疑害你?的人是我师父?” 幽州很少见到星月,夜晚黑的似墨,姜拂衣仰头?望着?低垂的天?幕。 她?深吸一口气:“漆随梦,我现在和你?聊天?根本毫无意义,你?只会不停向我保证你?师父的人品,而我一听到你?向着?无上夷说话就很烦,烦透了,烦的恨不得一剑捅死你?。” “可是,这确实都是你?的猜测。”漆随梦绝对不信师父会做出?这样?的事,“你?不能?只凭着?感觉,如此草率的认定是我师父作恶,连带着?一起来排斥我。” 姜拂衣冷眼扫过去:“你?喜欢珍珠对不对?” 不防她?话题转的太快,漆随梦微怔过后点点头?:“饰物?之中,我最喜欢珍珠。”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71 姜拂衣又问:“你?为什么喜欢珍珠?” 漆随梦说道:“喜欢就是喜欢,需要什么理由呢?” 姜拂衣倏地一笑:“不,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你?会喜欢珍珠,是因为我从小睡在蚌壳里,出?来寻父之时,给自己取了个假名字,叫做江珍珠。” 漆随梦瞳孔微微缩。 姜拂衣又说:“尔后在云州城看到我,又觉得我会发光,认为自己对我一见钟情,是不是?” 漆随梦坦然点头?:“是这样?。” “那?是因为我们从前的过往并不是消失,只是想不起来罢了,它们全部都印刻在这里……” 姜拂衣指了下自己的脑袋,“我会痛恨你?为无上夷讲话,绝对不是我凭空臆测。喜欢是感觉,憎恨也是感觉,记忆会封锁,感觉不会骗人。你?从前喜欢我,哪怕忘记了,再见我还会飞蛾扑火。而我恨你?师父,即使忘记了,听他名字听多?了,也会逐渐勾起我的憎恨,这是同样?的道理。” 很多?猜测,都不是她?脑筋转的太快,想得太多?。 是原本就存在的记忆。 姜拂衣已经感觉到,她?的记忆正在慢慢复苏。 大概是那?柄剑没铸成功,毁掉了,诅咒在慢慢消失。 姜拂衣道:“我不敢说一定是你?师父杀的我,但我被会钉在棺材里,肯定和他有?关。” 说完,她?默默看着?漆随梦脸上的血色逐渐被抽空,一双原本就无神的眼睛,变的更加晦暗。 漆随梦毕竟不是个傻子,结合亦孤行的话,再说这事儿和他师父没关系,他自己都不相信。 可是他仍然坚持认为,师父不会主?动?去杀姜拂衣。 其中一定有?隐情。 在漆随梦的认知中,师父为了天?下苍生的福祉,绝对能?够眼也不眨的做出?牺牲。 是他见过这世上最无私、最正直的人。 漆随梦一直以师父为榜样?。 师父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害死他喜欢的姑娘? 不会的。 …… 今日寄魂释放了许多?能?量,姜拂衣走了之后,燕澜便将它放了出?来,取出?囤积的魔兽灵魂给它吃。 小熊仔吃着?吃着?,跳上了窗台,推开窗子:“主?人,他俩是旧情人对吧?” 燕澜正起身打算换衣裳,走到窗边,才发现这客栈的后院刚好在他窗口下方。 但两人交谈,燕澜是听不见的,漆随梦布下了一层剑气隔绝。 寄魂边吃边说:“您想不想听他们聊什么,我可以穿破他的剑气隔绝哦。” “我没有?兴趣。”燕澜伸手关窗。 寄魂准备跳下窗台时,忽然诧异的盯着?燕澜:“主?人,您的眼珠……” 燕澜抬手摸眼睛:“眼珠怎么了?” 寄魂又仔细看:“您的眼珠刚才红了一下,血红血红的。” 燕澜立刻取出?铜镜,明明是好端端的墨色。 “就一瞬,但千真万确是红了一瞬。”寄魂不可能?看错,“一般身体出?现异常,是准备觉醒天?赋了。” 燕澜也知道族里的人觉醒天?赋,都会先出?现异常:“那?你?觉得我会觉醒什么天?赋?” 巫族的天?赋觉醒,多?半是被引动?、刺激出?来的。 难道是今天?接了亦孤行一剑,刺激出?来了? 寄魂眨眨眼:“这都过去多?久了,为何会现在红眼呢,我倒是觉得,您是看到人家一对旧情人月下谈心,心生妒,故而眼红。” 燕澜:“……” 寄魂问:“您从前在万象巫,试过各种刺激,试过嫉妒吗?应该没有?吧,您这样?优秀,应该从来不会去嫉妒任何人。” 燕澜确实从未生过任何的嫉妒之心,都是旁人嫉妒他。 但他刚才也不曾生出?任何一丝妒心,应该并不是。 燕澜还是问:“假如是妒心引起的,那?会觉醒什么天?赋?” 寄魂认真想:“眼睛会红,红眼病?大概是兔子的天?赋吧?虽然兔子并没有?红眼病,但世人说的多?了,也成为一种言灵。” 燕澜:“……” 寄魂纳闷:“怎么了主?人?您不是一直想觉醒天?赋,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燕澜找不到任何高兴的理由:“你?来告诉我,兔子有?什么天?赋值得觉醒?” 寄魂说:“也还好吧,兔子有?一项天?赋挺强的。” 燕澜问:“嗯? 寄魂想起自己凋零的种族,羡慕不已:“它们这个种族,繁殖能?力特别强,主?人您一定会子孙满堂啊。” “……” “多?谢,食不言寝不语,继续吃你?的吧。” 第37章 寄魂被摁住熊头吃饭,撅着屁股拱了半天,燕澜才松开它。 寄魂委屈吧啦,却不敢再说话了。 以往的少君都是供着它,乖乖以魂魄献祭。 这一代少君心狠手辣,特别不讲道理。 燕澜兀自更换寝衣,重新坐回?到矮几前。 即使他不需要睡眠,入夜也会换好寝衣,这是规矩。 至于将要觉醒的天赋,燕澜不相信会与嫉妒心?、红眼病、兔子有关系,否则会被族人笑掉大?牙。 但也知道,不会是最高等的金色天赋。 燕澜依然需要继续养着寄魂,找出寄魂无法与自己?融合的原因。 以兽魂喂养并非长?久之?计,寄魂不以他的魂魄为食,他连寄魂一半的威力都释放不出来。 更不要说点天灯叩问神灵。 伤势调理的差不多了,燕澜取出《归墟志》。 这本之?前觉得用不到的古籍,必须要尽快吃透。 夜枭谷抢夺兵火的时机很有意思,燕澜昨夜才与兵火正式碰面,第二天亦孤行就亲自来了。 他们?应该一直躲藏在暗处盯着。 直觉告诉燕澜,潜藏于人间的怪物不止一个?。 抛开怪物本身的危险不提,夜枭谷处心?积虑收集这些怪物,才是其心?可诛。 认真研读了十几种甲级怪物之?后,燕澜逐渐开始跑神。 他在想,究竟是什么突如其来的刺激,唤醒了自己?一直沉眠的天赋? 燕澜丢开书册,开始认真回?忆今日每一个?印象深刻的细节。 是给?姜拂衣“描绘”画像时? 是姜拂衣说他二人“名为兄妹,实为夫妻”时? 还是知道姜拂衣或许才是龟甲所示的那只“燕子”? 难道是姜拂衣捡了他的匕首,替他讨“血债”时? 燕澜分辨不清。 但是,不回?想不曾发现,为何他现如今的生活里,哪里都是姜拂衣? …… 后院。 姜拂衣和漆随梦分坐石桌两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72 旁,沉默的只能听见?虫鸣之?声?。 被虫子吵的烦躁,姜拂衣起身往回?走:“我知道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我也是真的不想看?到你,希望明日一早,你可以先回?神都去。我迟早是要去你们?天阙府的,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路过漆随梦时,听见?他低声?道:“我有错。” 姜拂衣微顿脚步。 漆随梦缓缓抬起头,原本无神却自信的眼睛里,写满了挫败感?:“无论真相究竟是什么,都是我无能,没有保护好你。” 姜拂衣沉默着摩挲指腹:“不,是我无能。” 她?年纪太小,没有母亲的慧眼,没能提早发现身边的小乞儿天生剑骨,是个?修剑的好苗子。 等下定决心?扶持他的时候,结果水平不行,铸出了一柄残次品。 姜拂衣继续抬步往前走。 漆随梦站起身,想拉住她?,迟疑着不敢动作,只是喊了一声?:“珍珠。” 姜拂衣的脚步再次停下。 漆随梦绕来她?面前,垂下长?睫,小心?翼翼看?着她?:“让我陪你一起去找寻真相好不好?我带你去找我师父问个?清楚,若证实了是他,我立刻叛出天阙府。他若再想害你,我定会挡在你前面。请你相信我现在的能力,虽然与他相距甚远,但护你全身而退没有问题。” 姜拂衣从不怀疑漆随梦会挡在她?前面,只是想问他会不会挡在无上?夷前面。 但她?懒得再问了,没什么意思,最后总会知道的:“我希望你走,但你不想走,我也不可能把你杀了。” 说完,姜拂衣丢下他回?去客栈里面。 正打算往沿着楼梯上?楼时,仰头竟瞧见?暮西辞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处。 双手环胸,像是再等人。 姜拂衣警惕起来,微笑着打招呼:“暮前辈,这么晚了,您还没有休息?” 暮西辞默不作声?,开始沿着木梯下楼。 一阶一阶,鞋底有节奏的踩在木梯上?,咚咚咚,声?音不大?,却震的姜拂衣鸡皮疙瘩浮了一身。 燕澜说他并无柳寒妆以为的那般有城府,然而姜拂衣看?他这个?气势,确实是挺唬人的。 也难怪柳寒妆会畏惧他。 终于,暮西辞下到了一楼,途径姜拂衣身边时说道:“我一直在等你。” 姜拂衣脊背一僵:“等我?” “有没有空聊两句?”停顿了片刻,暮西辞使用仅他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石心?人。” 姜拂衣周身血液像是凝固了,瞳孔几乎快要像猫似的,缩成一条直线。 说完之?后,暮西辞继续往客栈外面走。 姜拂衣从僵直中恢复过来,赶紧追着他出去。 暮西辞站在客栈左侧的屋檐下,上?方有个?窗口,房间内还燃着一盏微弱的灯。 姜拂衣知道,那是他与柳寒妆的房间。 “前辈……”姜拂衣和他并肩站在屋檐下,好奇的询问,“您刚才喊我小石心?人?” “行了,你不必和我伪装,今日你对亦孤行出手的时候,我已经看?出来了。”暮西辞贴墙站着,依然是双手环胸,“其实我见?你第一面起就应该认出你,但听闻你是巫族圣女?,我对你抵触又忌惮,不敢多打量,才没注意。” 姜拂衣紧抓重点:“前辈为何会忌惮巫族?” 暮西辞反问:“你不知道?” 姜拂衣故作迷茫:“知道什么?” 暮西辞瞧着倒是轻松了不少:“那看?来燕澜也不知,他并不是冲着我来的。” 姜拂衣流露出“狐疑”的神色:“您究竟在说什么呢?” 静默一会儿,暮西辞自我介绍:“我是兵火族。” 姜拂衣佯装吃惊:“您……真没想到,如今这人间里竟还能见?到‘同类’!” 暮西辞微微笑:“是啊,我也很意外。” 姜拂衣心?头“咯噔”一声?,完蛋,石心?人当真是《归墟志》里的怪物。 她?快要哭了,心?里祈求燕澜翻书翻慢一点,千万不要翻到石心?人那一页。 干脆以后每晚都去缠着燕澜算了,做什么都好,反正不给?他时间看?书。 姜拂衣痛下决心?。 暮西辞不解的低头看?她?:“你这小石心?人是怎么从大?荒里跑出来的,也是因为二十多年前那场异变?竟然还混成了巫族的圣女??” 姜拂衣收敛心?头奔涌的情绪:“大?荒?您是说五浊恶世?” 暮西辞隐约有听过:“大?概是吧,总之?是九天神族依照大?荒原本的面貌,创造出的一个?虚幻世界。” 他反应过来,“怎么,你不是从大?荒里出来的?” 姜拂衣低头沉吟。 她?暂时没有感?觉到兵火的恶意,甚至瞧他眉眼间还有些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再加上?燕澜对他的初步判断,姜拂衣趁机打听:“前辈,实话告诉您吧,我也不知道我是从哪儿逃出来的。我不是我娘生出来的,一直待在一个?蚌壳里,不知道待了多少年,忽然就出来了。” 暮西辞默默听完:“这不是很正常?” 姜拂衣不解:“正常?” 暮西辞看?她?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你们?石心?人一族,原本就不需要在母体?里孕育,也无法孕育。最初的形态就是一块儿蛋状的小石头,像你们?取心?脏一样,从母体?里取出之?后,再放入容器里孕育。孕育速度和容器的灵气有关系,蚌壳只是你的父母为你挑选的容器罢了。” 姜拂衣:“……” 她?多年来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原来石心?人是蛋生物种。 姜拂衣感?谢他:“您对我们?石心?人还挺了解的,这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暮西辞摇摇头:“我也不是很了解,从前大?荒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种族,谁记得过来。” 他又是个?喜欢独处的性格,哪里隐蔽待在哪里,对世间的各种规则其实知道的非常少,还不及这二十年来辛苦装人类知道的多,“只是我从前恰好认识你的一位先祖,他很厉害,我印象颇为深刻。” 姜拂衣听他说“厉害”,不由蹙眉:“但我觉得,我们?石心?人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和兵火这种能够造成天下大?乱的劫数怪物相比,石心?人何德何能也可以进入《归墟志》啊? 暮西辞听了这话,竟然轻笑一声?:“你因为是混血,已经混过好几代?,血统不够纯,才会觉得自己?不够强。想当年,你的先祖连九天神族和始祖魔族都可以控制,你说强不强?我认识的那位美男子石心?人,送了一大?堆的剑簪给?那些神女?和魔女?,曾经闹出了不小的风波。” 姜拂衣:“……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73 ” 真是会谢。 难怪要受失忆惩罚了。 姜拂衣心?里有太多问题想问,一时不知从哪里问,挑拣最重要的说:“前辈,您是古时候曾经见?过我的那位美男子先祖,并不是在封印地里见?到的?” “嗯。”暮西辞点头,“我因为比较特殊,是被单独封印的,且封印的很早,是最早的一批。” 姜拂衣若有所思:“在您看?来,那些被驱赶进五浊恶世里的怪物,是不是全都罪有应得呢?” 暮西辞像是在认真思考:“不全是,有些是自愿进去的。而被强行驱逐进去的那些,绝大?部分是曾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弥天大?错,但也有一小部分是看?他们?骨子里有没有‘人性’,最终能不能生出‘人性’,不然这里为何会叫做‘人间’呢?” 第38章 “人性?”姜拂衣仔细琢磨这两个字。 “人性接近于神性,而神性接近于天道。”暮西辞解释,“所以众生?里,九天神族最喜欢人族。” 姜拂衣想,石心人里有个“人”,外形特征也非常接近人类,肯定?是有人性的吧? 她问: “前辈,母爱算不算九天神族定义的人性,还?是物种?的通性本能?” “算。”暮西辞回的十分肯定?,“生?存繁衍才是物种?的本能。” 姜拂衣又?开始摩挲指腹,如此?说来?,母亲会被封印是曾经犯过?错,或者其他什么缘故了。 暮西辞见她久不言语:“有什么疑问?” 姜拂衣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我问题多的很,又?怕问的太多,前辈您会嫌烦。” 暮西辞也笑?道:“是我主动找你聊天,我烦什么?而且我有事情请你帮忙,作为回报,你想问什么都可以,前提是我知道。” 姜拂衣抬头望向屋檐,想起上面房间里的柳寒妆:“您想我帮什么忙?” 暮西辞说了声?“不急”:“你先问。不然的话?,像是我胁迫你,和你做交易。” 这句话?,令姜拂衣对他生?出几分好感,收回了几分顾忌。 姜拂衣大胆说道:“前辈,我们脚下这片土地,只是如今叫做人间吧,从前也是属于我们这些‘怪物’的大荒世界,对不对?” “不对。”暮西辞摇头,“我们的大荒早就毁了,这里是灭世天灾过?后,人族在九天神族扶持下,辛苦建立起来?的新世界,是人间。” 姜拂衣凝眸看着他:“灭世天灾?” 暮西辞讲述道:“从前大荒最厉害的两个种?族,就是九天神族和始祖魔族,分别脱胎于九天清气和五浊混沌,不只强大,种?族数量也非常可观。你莫要小看数量,因为按照天道规则,通常越强的种?族,繁衍能力越差,只有弱者才需要通过?强悍的繁殖能力来?保证种?族延续。所以我们这些‘怪物’,种?类虽多,数量却很稀少,在他们面前,成不了什么气候。” 姜拂衣感叹:“看来?我再想找到一个我的同族,怕是不容易。” 暮西辞认同:“莫说现在,从前也不容易,我这漫长?的一生?,总共也就见过?那?位美男子?和你,两个石心人。” 又?赞叹一句,“他的手工真是极好,会做各式各样的剑簪,精妙绝伦。” 姜拂衣心道那?是自然,毕竟每一支都是用“心”打造。 她问:“前辈,我那?位先祖叫什么名?字?” 若石心人的数量如此?稀少,可能是她的直系长?辈。 暮西辞顿住了:“这我记不得了,实在是太过?久远。” 姜拂衣追问:“那?您知不知道,他有没有失忆症?” 暮西辞不解:“失忆症?” 姜拂衣:“赠过?剑簪之后,和对方两相忘?” “没有吧。”暮西辞道,“他当年逃入我的领地,说被一个旧情人追杀,想在我这里躲一下。我见他这般狼狈,答应了,还?在想以他的本事,被一人追杀罢了,为何怕成这样。没想到,接二连三来?了好多女人,我看他挨个求饶,分的很清楚……” 而且那?些女人说混账的朋友也是混账,连暮西辞也一起打,将他巢穴和领地全给毁了,无奈搬家。 这事儿给暮西辞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以至于他对石心人印象深刻,至今难以磨灭。 姜拂衣:“……” 石心人的两相忘果然是种?惩罚。 姜拂衣不纠结了:“前辈您继续说吧。” 暮西辞被她一打岔,忘记之前要说什么,皱眉回想。 姜拂衣提醒:“大荒是怎么毁掉的。” 暮西辞一副恍然的模样,继续说道:“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九天清气和五浊混沌天生?对立,神族有悲悯万物之心,魔族有霸道暴戾之气。” 一个主张和平共处,热衷于制定?规则。 一个信奉弱肉强食,致力于打破规则。 “他们小摩擦不断,大冲突时有,由于实力相当,彼此?顾忌,倒也一直相安无事。” 姜拂衣不理解:“前辈,燕澜的金色天赋是神族赐予的力量,今日我瞧的清清楚楚,神族天赋非常克制魔族,为何说他们实力相当呢?” 暮西辞道:“因为‘怪物’们绝大多数都是站在始祖魔族这边的,神族那?边,只有数量多但弱小的人族,以及其他一些不成气候的小族群。” 姜拂衣大概懂了,神族制定?的和平规则不利于强大的怪物。 而强大不愿让利于弱小。 “那?后来?怎么会冲突到引发灭世天劫呢?” 暮西辞回忆:“因为始祖魔族发现,备受神族喜欢的人族,原来?具有极高的潜能,且他们身怀清浊两气,易入正道,也易入魔道。” 姜拂衣:“我们‘怪物’不容易入魔?” 暮西辞:“不太容易,不然人族也不会称我们为‘怪物’。” 至少暮西辞被始祖魔族抓了许多次,给他种?过?不知多少不同种?类的魔种?,他从未入魔。 且也没见过?多少怪物入魔。 毕竟有很多天生?冷血的物种?,远比拥有七情六欲的魔族更凶残,更可怕。 “始祖魔族便将魔种?制成武器,似一场瘟疫,快速席卷了人族,脆弱的人类疯的疯,死的死……导致的后果极为严重,九天与五浊开始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天道五行险些崩溃,最终始祖魔族还?是败了,几乎被诛杀殆尽。当然,九天也陨落了许多神尊。而那?些站队始祖魔族,一同残害神族和人族的‘怪物’,因为很难诛杀,便被九天神族驱逐进了你口中的五浊恶世,责令他们永世不得再来?人间。” 暮西辞抬起头,视线穿透屋檐,看向黑沉的天幕:“人间的天道五行崩坏的太厉害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74 ,九天神族也难以再生?存,善后过?罢,便举族去往了域外,留下巫族充当他们在人间的使者。” 姜拂衣沉默了片刻:“前辈,您刚才说还?有自愿进入五浊恶世的‘怪物’?” 暮西辞点头:“是的,有些种?族两不相帮,等灾难过?后,大荒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大荒,他们不想留在破烂的世界里重建。” 又?觉得人族是引发一切祸端的根源,不想和他们打交道,害怕和他们打交道,担心再经历这样的浩劫。 “反正这天地之中,四海之内皆为囚笼,无非大小罢了,在哪里被囚都是一样的。” “谁说不是呢。”姜拂衣颇认同他的观点,“前辈,您说您是第一批被封印的,您站队了始祖魔族,莫非还?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我是被他们抓了去。”暮西辞无奈的很,“比起来?不讲理的九天神,我更讨厌拿我当武器使用的始祖魔。” 九天神族觉得他身为劫数怪物,存在即有罪,一直封印他。 反正他喜欢独处,无所谓。 结果始祖魔族不停“救”他出来?,掘地三尺的挖,烦都要烦死了。 姜拂衣点点头:“前辈落在始祖魔手中,什么都不做也会催化天劫,被神族误解了。” 就像这次,他也只是在镇子?里待着,就引动了燕澜的劫。 “不是误解。”暮西辞坦诚道,“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气,何况我是兵火,有一回实在是将我给逼急了,控制不住自己,催化了比较可怕的天劫……” 没说下去,“总之是犯了大错,始祖魔战败后,我束手就擒,主动站出来?求他们封印。他们说,我比较特殊,需要单独封印,而不是放逐进新大荒里,我没有意?见。” 始祖魔族已经没了,没人再来?“救”他了,暮西辞知道,这一次的封印将会是无比漫长?的。 大概会漫长?到寿数耗尽,重新归化于天地。 “但是我没想到,二十一年前,我突然被一股震动给震醒了。” 封印的空间里,出现了一抹光亮。 这是封印松动,从外界透进来?的光。 他太久没有出去过?,好奇大荒重建之后,如今是个什么模样,于是从缝隙里溜了出去,打算看几眼,赶在裂隙合拢之前,他再回去。 没想到才刚出去就险些被天雷劈中。 瞧见不远处的地方躺着一个人,立刻钻到那?人的识海里去。 钻进去之后才发现这人已经死了。 头顶雷劫涌动,他又?心想算了,世界变成哪种?样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暮西辞说:“我正准备抽离,继续回去自己的封印地里,没想到我夫人……” 他停顿了一下,“是这具躯壳的妻子?,韩三娘。她顶着天雷和狂躁的猛兽,跑来?我身边,将我从地上拽起来?,开始拉着我逃命。” 大概是在冰冷的世界里待了太久,那?只手温暖的让人舍不得松开。 但最令他触动的,还?是她的勇敢,和她对同伴的不离不弃。 暮西辞说着话?,再次仰头看向屋檐,这次看的是二楼房间里的柳寒妆。 姜拂衣:“……” 如果她没记错,柳寒妆之前讲述此?事时,说的是,“暮西辞答应付给我的酬劳,只给了我一半,那?是给小酒洗髓的神药,不救他不行,他若死了,我真是亏大了。” 提及柳寒妆,暮西辞连语气都变得温和了许多:“我才醒来?便受到这种?触动,想着也是一场缘分,于是决定?救下她的性命。” 他轻而易举便处理掉了那?些发疯的兽类,扛住了天劫。 之后御风阁的人赶来?,他才得知这具躯壳叫做暮西辞,而被他救下的女子?,是暮西辞的妻子?,两人都是御风阁的外门弟子?。 这下,他内心更是深受触动。 “世人常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说说看,她在这般生?死关头之下,还?能对自己的夫君不离不弃。实在是勇敢,真诚,至情至性。” 姜拂衣:“……” 不知该说什么。 她吸口气:“于是您就打算暂时假扮暮西辞,想先将韩三娘治好?” 柳寒妆说她被天雷劈中后,昏迷不醒了八个月。 暮西辞颔首:“我先打听了这具躯壳的性格,得知暮西辞是个面无表情、沉默寡言的人,于是逐渐向他靠拢。” 姜拂衣:“……” 真正的暮西辞,是和柳寒妆一起伪装夫妻,进御风阁偷东西的,当然越低调越好。 暮西辞继续讲述:“随后我就开始想办法医治她。” 医修开出了一大堆的药,他本想出去采药,发现这人间早就已经挤满了人,原本在大荒里随处可见的低阶灵药,竟然大部分都进了药材铺子?里。 不仅需要花钱购买,还?卖的死贵。 他哪里有钱,即使成了御风阁主的弟子?,也凑不齐这些药钱。 打听过?后,便去接悬赏令。 对物价不了解,也不知究竟需要多少,于是不停的接。 八个月之后,她终于醒来?了。 “我最初的想法真的非常简单,帮扶到她好起来?,传授她一些自保的本事,我再给她多赚些钱财,够她往后衣食无忧。之后我就前往巫族,请他们将我重新封印。” 暮西辞叹了口气,“可是二十年过?去了,她还?是老样子?。被天雷劈坏了脑子?,整日里疑神疑鬼,神经兮兮。身子?骨也是弱不经风,一点儿康复的迹象也看不到。” 二十年来?,他伪装成暮西辞,不仅要担心着被她发现自己是个冒牌货,还?要去学习、适应人世间的各种?规则。 要赚钱养家,为了生?计奔波。 要虚以为蛇,应付各种?令他头痛的人情往来?。 还?要面对那?么多的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凡迹星手中有你们石心人的剑,我正是想请你帮忙,请他一定?要答应为我夫人医治。”暮西辞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她再不好起来?,我已经快要病倒了。” 一个女人已是如此?难以应付。 心里愈发佩服那?位石心人,他也不嫌累的? 姜拂衣:“……” 暮西辞见她一副为难的样子?:“你放心,我不会拿你的身份要挟你。你需要什么报酬,可以大胆和我提,或者需要我做什么事情,也都可以告诉我。” 姜拂衣苦恼不已:“不是我不帮忙,您夫人这病吧,凡迹星也是治不好的。” 两个人一起鬼迷遮 眼的病,谁有本事治啊? 第39章 姜拂衣很少像现在这样无语。 他二人但凡有一个长点儿心,也不会彼此“折磨”二十年。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75 不,分明是心思都太多了。 只不过这心思全用错了地方。 暮西辞原本是靠墙站立的,闻言站直了来,面色紧张:“我夫人的病没得治?为何?这样说?” “因为她……” 姜拂衣险些将柳寒妆故意不治愈的事情脱口而?出。 但此事不该她来说。 姜拂衣相信暮西辞的说辞,虽然荒诞不羁,但与柳寒妆所?讲述的惊悚版本,在细节上是完全?契合的。 然而?,柳寒妆知?道五浊恶世?,认得出兵火,与他周旋二十年不回家,怕给家里带来麻烦。 他们?的家族和巫族一样,同样源自于上古传承。 他们?家大哥况雪沉,也不知?是个什么人物。 不了解的情况下,姜拂衣不能不经允许暴露给暮西辞知?道。 再说,姜拂衣还?摸不清楚暮西辞的性格。 燕澜说他有一点?冲动,大荒时代他也承认自己?一时忍不住犯了大错。 他瞧着?是个随遇而?安、与世?无争的性子,更难猜容易导致他冲动的“点?”在哪里。 得知?柳寒妆完全?不是他以为的那般模样,会不会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呢? 会不会认为自己?这二十年来所?受的折磨,全?是柳寒妆这个“坏女人”造成的,反而?激生出恨意? 姜拂衣的头好痛,也捏了捏眉心:“我不是说她的病治不好,是凡迹星的问题。您也瞧见?了,凡迹星去追亦孤行,都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 暮西辞松了口气:“他不是让你去飞凰山等么,我们?一起去。” “您不怕燕澜了?” 同为大荒怪物,还?曾收留帮助过自己?的先?祖,姜拂衣不得不提醒他,“其实燕澜已经对您有所?察觉,原本是想等族里的信息,寻个时机再对您出手。可今日魔人意图对您下手,未免夜长梦多,等燕澜伤势复原,指不定立刻就会动手了。” 暮西辞深深皱起了眉头。 关于魔人来抓这事儿,他是不怕的。 只要他重新被封印,魔人自然不会再抓他的夫人。 但是现?在他还?不能被封印:“你和燕澜熟悉,你觉得我去找他聊一聊怎么样?直接告诉他,等我了结心愿,会主动接受封印,绝对不会反抗。” 姜拂衣摇头:“您不要问我,我和他并不是兄妹,因我娘的剑结缘罢了。而?且实话告诉您,我现?在比您更担心,燕澜不知?我是石心人,而?我也不知?他如今正在参研的那本《归墟志》里,究竟有没有关于我们?石心人的记载,听您一说,八成是有的。” “《归墟志》?”暮西辞没听过。 “九天神族平定战乱之后,专门为大荒怪物们?编了本书册,共分七十二卷,三万九千多册。”这是姜拂衣旁敲侧击问来的。 她朝暮西辞竖起大拇指,“您可是高等甲极怪物,被写在了《归墟志》的第一卷 第六册里。” 暮西辞:“……” 姜拂衣拢着?手感叹:“我也不知?燕澜何?时才会瞧见?石心人,胆颤心惊的,有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燕澜会像大哥一样照顾她,是因为不知?她是从封印里跑出来的怪物。 一旦知?道了,他职责在身,不知?会不会对她留情。 姜拂衣觉得燕澜不会这样无情,但她不敢赌。 “你还?需要担心?”暮西辞微微有些诧异,不太?相信,“我原本也没认为你和燕澜是兄妹,我以为你是故意混去他身边,想赠剑给他。控制了巫族的少君,往后就不怕再被封印。” 姜拂衣真这样想过,但赠剑是不可能了。 燕澜不是剑修,她的铸剑水平又太?烂,而?且…… “前辈,燕澜不是一般人。” 暮西辞认同:“我从第一眼看到他,就能感觉到他的天赋极强。现?如今的人间,人类的修行水平虽然整体拔高,但因为天道五行尚未从崩溃中修复,物种的修行上限变得极低。而?燕澜很像是返祖了,超越了头顶这条禁锢之线,超出的不是一星半点?。” 姜拂衣心道那是当然,他手里的寄魂,原本就是巫族先?祖提取出来、又封存的力量。 暮西辞道:“我也以为你知?道,才更要去挑战他。” 姜拂衣讪讪道:“前辈,您也未免太?瞧得起我了吧。” 暮西辞笑道:“可是征服异性,本就是你们?石心人的强项啊。” 名声就是这样被毁掉的,姜拂衣辩解道:“您莫要因为我那位先?祖是个滥情之人,就觉得我们?石心人全?都滥情。” 母亲是因为遗忘,才会送了一柄又一柄。 “这是你那位先?祖亲口告诉我的。”暮西辞不是信口污蔑,“他说你们?天生在感情上占据上风。” 姜拂衣揪眉:“嗯?” 暮西辞凝神回想:“他说男女之情里,先?动心的输,太?用心的输。而?石心人其实也是无心人,克尽天下有情人。” 姜拂衣:“……” 她想不通的是:“既然无心,他为何?要去戏弄别人?” 她如今再清楚不过,心脏不会跳动,对男人连一丁点?的色欲都没有。 谈情说爱这档子事儿,味同嚼蜡。 而?那位先?祖血统更纯,本事更强,心脏应是更加坚硬如磐石,估计也是不容易有生理反应的。 这可能就是石心人数量稀少的原因? 若不需要剑傀相助,那位先?祖为何?要去招惹那么多女人,对他有什么好处? 暮西辞又想了想:“我听他好像说过一次,他是在找一个能够令他石心变肉心的女人,他说他实在太?想知?道,心动和心碎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感觉,为何?会令那么多的物种为之癫疯痴狂,百死?不悔。” “那他找到了么?” “不知?,我的领地被毁掉之后,他陪我寻到一个新的,没几?天便离开了。临走之前,他还?笑着?‘祝福’我往后也能尝到心动和心碎的滋味,不要只与孤寂相伴,生命将会错失很多精彩……我与他共饮了一壶茱萸酒,往后直到大荒覆灭,我被封印,再也不曾见?过他。” …… 大怪物和小怪物聊着?天,凑在一起商量对策。 小镇上空忽然闪过一道闪电,隐有下雨的征兆,暮西辞连忙回到了客栈里。 刚打开房门,便听见?一声轻微的雷响。 柳寒妆吃了安神药早早睡下,此时被雷声惊醒不说,还?打了个激灵。 自从御风阁禁地被雷劈过,她对雷声便很敏感。 她的右手立刻被握住。 暮西辞在床边坐下,低声安慰道:“夫人,我在这里,你安心睡吧。” 柳寒妆旋即安静下来,雷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76 劫哪有身边的大怪物可怕,她抬起另一只手揉了下惺忪的眼睛,又关切的问:“你方才出去了?手这样凉?” 暮西辞解释道:“去找巫族圣女聊了聊,她和凡迹星关系匪浅,请她帮忙说个好话。” 柳寒妆猜他八成是去试探,探听巫族少君有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她很想反向试探一下他,但想想还?是算了,蹙起两弯淡淡的柳叶眉:“夫君啊,你去瞧瞧窗子关严实了没有,我总觉得有风,吹得我头痛。” 暮西辞一眼望过去,便知?那窗子是合拢的。 但他还?是起身往窗边走,安她的心。 柳寒妆只是想趁机从他魔爪下抽回自己?的手,这怪物大概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对她的右手特别钟爱。 做了二十年夫妻,哪怕同床共枕,对她也没有半点?兴趣,唯独喜欢在她受惊吓时握她的右手。 左手都不行,必须是右手。 柳寒妆赶紧拉起被子,侧过身睡。枕着?自己?的右手臂,不给他握。 暮西辞从窗边回来,见?她没了动静,像是又睡着?了。 他再次在床边坐下,心烦不已。 巫族发现?了他,魔修也又盯上了他。 这样的局面,真是像极了从前在大荒的时候。 虽然巫族比不得九天神族,这些魔修也比不得始祖魔族。 但他也不一样了。 从前他了无牵挂,如今身边多了一位“夫人”。 即使治好了病,她这柔弱又矫情的性格,没有他在身边照顾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 姜拂衣还?在屋檐下站着?吹冷风,听到头顶上方紧窗缝的动静,她才回去客栈里。 隔壁燕澜的房间,还?有夜明珠透出的暖色微光。 姜拂衣犹豫不决,在走廊徘徊了一会儿,还?是去敲了他的房门。 燕澜的声音从门缝透出来:“门没拴。” 姜拂衣推门入内,瞧见?他还?是在矮几?后坐着?,和之前不同的是换上了丝滑的寝衣。 姜拂衣转身栓上门,走到矮几?前盘膝坐下。 低头看一眼摆放在上面的竹简,正是《归墟志》。 燕澜见?她进来半天不说话,只盯着?桌面上的竹简看,觉着?少见?:“怎么,没能和漆随梦解决问题,瞧着?更心烦了?” 姜拂衣自嘲笑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原本是出去解决问题,结果一扭脸烦心事儿又添了好几?件。 “嗯?”燕澜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由于肤色过于苍白,她很喜欢彩色,因此任何?时候都是明艳的妆容。 尤其是唇,殷红的好似石榴花瓣。 燕澜忽地意识到不妥,忙将视线收回。 姜拂衣沉默不答。 她原本想着?进来拉着?燕澜说东说西,不给他时间看书简。 但燕澜不是傻子,一晚两晚还?好,等到第三晚,他必定有所?察觉,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既然阻止不了他看书简,那就只能和他拉进关系,结个情缘。 不会动心又如何?,往后待燕澜好些,也不算恩将仇报。 毕竟自己?脸蛋不错,身姿也够曼妙,隔壁就有一个对她死?缠烂打的天才剑修,分明是燕澜占便宜了好嘛。 姜拂衣脸上堆起自信的笑容:“没事儿,不管多烦心的事儿,见?到大哥之后,我心里就舒服多了。” 说完她想咬舌头,这种低级的撩男人手段,连柳藏酒都不会上钩,只会觉得她中邪了。 果不其然,燕澜眉心一蹙;“说吧,有什么要我帮忙?” 姜拂衣酝酿情绪,再接再厉:“没有,就是想起来大哥今日以血化煞气的时候,真是……” 唇角弯出一个自认为最好看的弧度,姜拂衣笑道,“该怎样形容呢,从前我会觉得阵法师、符师之类的出招,都没有剑修的气势,自从看过大哥施法念咒,才知?道还?能这样英武霸气。” 这都是实话。 还?不上钩? 燕澜默默听着?,眉心越蹙越紧。 他早发现?姜拂衣对封印之类的尤其感兴趣:“阿拂,你是不是想跟我学封印术?但是我族的封印术是不能外传的,这是族规,而?且你没有我们?巫族的血脉传承,也练不成。” 姜拂衣:“……” 她认清了一个事实。 先?前只纠结自己?是不是忘恩负义,也未免太?自信了。 原来自己?不只是剑铸的烂,石心人其他的本事也同样不太?行,给先?祖还?有母亲丢脸了。 姜拂衣站起身打算离开,不在这丢人现?眼了。 越想越不服气,转了个身重新跪坐下来。 姜拂衣将左手肘支在桌面上,手背托着?下巴,隔着?夜明珠的微微暖光,朝燕澜深邃的眼睛望过去:“大哥,我确实有事情找你帮忙。” 她一贯直接,今日转了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想必是大事,燕澜愈发谨慎着?坐正了来:“你说。” 姜拂衣一本正经地道:“其实在崖底的时候,我和凡迹星除了聊剑之外,也请他帮我诊了脉。请他帮我瞧一瞧,我的心脏自从康复之后,为何?一直不会跳动。” 燕澜眼眸里流露出几?分关切:“他怎么说?” 姜拂衣嘴唇微微翕动,随后道:“凡迹星说我的心脏不会跳动,是因为死?而?复生之后,缺了一口阳气。” 话音落下,她竖起食指轻轻点?了一下自己?饱满的红唇,“他说我需要一个男人,渡一口阳气给我。” “渡一口阳气?怎么渡?”燕澜起初没反应过来,双眸透着?疑惑,须臾瞳孔紧紧一缩,连眼神仿佛都僵在了半空。 姜拂衣看着?他从耳朵逐渐涨红到脖颈的模样,本以为自己?会心满意足,却只觉得真是造孽。 像燕澜这种阳春白雪,不该遭受这种欺骗和羞辱。 姜拂衣噗嗤笑出声,打破了弥漫在小桌周围的尴尬气氛:“瞧把你吓的,心烦逗你玩呢,现?在心情好多了,你不要介意。” 她挑了下眉,双掌撑着?桌面站起身,怕他不信是假的,补充一句,“就算我真需要一口阳气,肯定也是剑修的纯阳之气更合适啊。放着?漆随梦不用,干嘛来难为你。” 打开门,姜拂衣走出去。 心里平静了很多。 她方才突然之间想通了,燕澜若真从《归墟志》里将石心人翻出来也好,没准儿就能够知?道母亲被封印的真相。 才能对症下药。 姜拂衣甚至还?回头认真叮嘱了一句:“大哥你快看书吧,大敌当前,千万不要偷懒。” 然而?燕澜对着?面前的空气发了一夜的愣,一个字都没再看进去。 脑海里不停在猜她说的治疗之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77 策究竟是不是真的。 看她先?前反复纠结的模样,很像是真的。 只是因为自己?没能及时做出反应,她窘迫放弃,打算去找漆随梦? 第40章 燕澜不禁责怪自己为何要迟疑。 一个小姑娘当面讲出这样的请求,本就难为情,他竟然还要迟疑。 渡口阳气为她治病罢了,他那会儿究竟想到了哪里去? 燕澜自小就很自负。 嘴上从来不说,心?里却觉得自己比同龄人眼界宽,境界高。 甚至连许多长辈,都?远不如他更透彻。 才会一直不接受寄魂,认为自己一定能够打破巫族这几千年来每况愈下的现状,真正的觉醒金色天赋。 如今终于发现,他也不过是个庸俗之人。 天快亮时,燕澜实在坐不住了,撑着矮几站起了身,准备去找姜拂衣。 这才发现外面风雨来袭,早吹敞了窗户,斜飘进来不少的雨水。 燕澜先去关窗,眼尾余光瞧见后?院里一抹蓝白?相?间的背影。 漆随梦竟然还在原地站着,被风雨敲打的凄惨兮兮。 燕澜心?头那股莫名的焦躁,忽然就减淡下来。 姜拂衣如今只想躲着漆随梦,怎么会去找他渡阳气。 燕澜伫立窗边,踟蹰许久,依然决定换下寝衣,去往隔壁敲响了姜拂衣的房门。 姜拂衣敞开半扇门,门后?的她长发凌乱,睡眼惺忪,伸了个懒腰,表情和语气都?有一些?不太高兴:“大?哥,你有什么事儿?不能天亮再?说,吵醒了我的美梦。” 她听暮西辞讲了半晚上大?荒,梦到了大?荒。 梦里母亲牵着她的小手,带她去见识各种神奇的山川河流。 燕澜观她神色,确实休息的不错。 幸好没?有因他一时迟疑,给她的心?情带来负面影响。 燕澜告诉她:“漆随梦还在后?院站着,外面雨势不小。” 姜拂衣无语:“他是被人定住了,双腿动不了?还是以他凡骨巅峰的修为,淋场雨会病倒?你就为这个喊醒我?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去给他送把伞。” “不是。”燕澜稍显窘迫,想问能不能进去说,但她屋内没?燃灯,黑漆漆的,还有淡淡的脂粉香味飘出来,“我是想来找你确认一下,你说的法子究竟是不是真的。” “什么法子?”姜拂衣睡的有些?迷糊,凝眸怔了下才想起来,摆了下手,“当然是假的,而且这法子一听就很?离谱吧?” 燕澜也觉得有些?离谱:“但你昨晚一番怪异的举动告诉我,像是真的。” “什么?”姜拂衣备受打击,她一番巧用心?思,蓄意勾引,在他眼里竟然是“怪异的举动”? 好气好气,她磨着牙道,“真的假的又如何,我不是说过了,反正有漆随梦在,用不着麻烦……” 燕澜抢先一步:“瞧你对漆随梦的态度,我觉得你去请他帮忙,应该比对着我更加难以启齿……我来问你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你若真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我虽不是剑修,但我族受神族点化,血脉里蕴含着一些?能令万物生的九天清气,应该比剑修的纯阳之气更适合你这种情况。只不过我才刚使?用过天赋,且还受了内伤,这口阳气比着平时稍微弱了一些?,你等我休养几日,我好生准备准备,再?来渡你。” 一番话说的极是顺畅,毕竟已经在心?里演练过好几次。 但凡停顿一下,他可能都?会说不下去。 说完,燕澜绷直了脊背站在门槛外。 他已经掌握了控制气血涌动的窍门,确定自己面色如常。 姜拂衣被他一番抢白?,微微怔。 自从认识燕澜,从来没?听他一口气儿?说出这么多话。 燕澜抿紧了唇线,又松开:“怎么样?” 瞧他一副认真和自己商量探讨的模样,姜拂衣忍不住想笑:“我真是越来越佩服大?哥了,做任何事情都?是面面俱到。” 讲究的不得了。 连渡口阳气也要准备充分。 她若说渡口阳气不够,还需要双修,他会不会先去焚香沐浴一百年? 想到这,姜拂衣又觉得是自己犯傻了。 渡口阳气他能接受是正常的,双修这话说出口,她可能会被扔出去。 “行了大?哥,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姜拂衣拉他进来,“反正我也睡不着了,咱们聊点别的,我找你借点其?他东西。” 燕澜被她抓住手腕,拽进了房间里,听她关上门。 屋内晦暗,风雨敲窗,他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谁下了咒,怎么感觉脑子有些?不太清楚。 姜拂衣先去点了灯:“你有带炉子么?” 燕澜反应过来:“炉子?” 姜拂衣站在灯边比划着:“铸剑用的炉子,高级一些?的。” 这句是废话,如果燕澜会随身带着,那这炉子必定很?高级,“我想练一练家传的铸剑术。” 石心?人是意识铸剑,并不需要炉子。 但被诅咒上失忆症的剑,铸来毫无用处。 姜拂衣想着能不能只取一点点的心?头血,用真正的剑石铸剑,凭借石心?人的天赋,赋予剑意。 这样铸出来的剑,当然没?有心?剑厉害,可应该比一般的剑优秀很?多吧? 如此一来,她也算是多了门营生。 跟着燕澜蹭吃蹭喝,总不是长久之计。 瞧瞧生活的压力,几乎都?要压弯兵火的腰。 姜拂衣不得不为往后?的生计考虑一下。 而且往后?若是能够铸出几柄极好的剑,也能拿来投资点剑修,成为自己的助力。 “剑炉?”燕澜还真有,“我往常收集名剑的时候,也有收过剑炉。” 说起这些?事儿?,他的窘迫暂且消失,从储物戒子里取出五个来,放在桌面上,“你瞧瞧。” 姜拂衣拿起来,这些?三足鼎状的剑炉都?能缩放的很?小,五个一起放在掌心?里都?不嫌拥挤:“这五只剑炉有什么区别?” 燕澜哪里会知道,他又不懂铸剑:“你出身铸剑师世家,还曾铸剑给漆随梦,不知道么?” 那柄半成品,连亦孤行都?夸赞,说比漆随梦的浮生剑好很?多。 姜拂衣当时也才十五六岁,铸剑天赋简直骇人听闻。 燕澜有些?惋惜,没?能见到姜拂衣铸的第一柄剑。 但隐隐又觉得那柄剑折了挺好。 姜拂衣尴尬道:“我跟在我娘身边十一年,从没?见过她铸剑,对剑炉一窍不通,不知该挑哪个。” 燕澜提议:“那你逐个试试,天生的铸剑师理应无师自通。” 姜拂衣也是这样想的,笑嘻嘻道:“那这五个炉子,我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78 一起拿着了,等挑出一个最趁手的,再?将其?他的还给你。” 燕澜说了声“不必”:“你都?留着吧,反正放在我这里也没?有用处。若是用着都?不趁手,我写信回族里,让他们再?寄一些?过来。” 他凝眸回想,“我记得宝塔里好像有个自大?荒时代传下来的……” 姜拂衣连忙道:“那用不着,我还是新手,先用一般的就行,省的炸坏了炉子,你不心?疼我都?要心?疼。” 燕澜看向?她掌心?的炉子:“你只需要炉子,不需要剑石?” 姜拂衣抬头:“你连剑石也带了?” “带的不多,你先凑合着用,等族里一起寄来。”燕澜在储物戒子里寻了一会儿?,找出一个木匣子。 姜拂衣目望他打开匣子,里面一水五光十色散发着灵气的圆形小石头。 她好奇的很?:“你储物戒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不懂剑道,也不会铸剑,带五个剑炉就算了,还带了那么多剑石,“你又用不着,整天带着这么多东西不累?” 这些?东西原本的重量就很?惊人,即使?缩小放在储物戒里,也比之前放入同归里的家禽更重。 燕澜也不是整天带在身上:“出门才带的,之前你在魔鬼沼养伤,我在万象巫准备。我父亲说你母亲是位大?铸剑师,我寻思着路上兴许你会用得着,便带上了。这不,果然是用上了。” 只是此时的燕澜有些?后?悔。 若将万象巫的藏品分为三品,那他带上的都?只是些?中?品。 真就是源于他做事的习惯,以备不时之需。 早知道该带上品来。 思及此,燕澜又微微一讷,早知道什么? 姜拂衣没?注意他的异常,只顾着在那里唉声叹气了。 不说害怕封印,才想着和燕澜结上一段情缘。 放着这种面面俱到,将自己照顾的妥妥帖帖的男人,谁不想占为己有? 姜拂衣把装着剑石的匣子拿过来手中?:“等我铸出一柄还算可以的剑,送给你,就当做你给我提供资源的报酬。” 燕澜闻言眉头一皱:“不需要,尤其?不要送给我剑。” 姜拂衣不乐意了:“瞧不上啊?” 关于那些?反噬极强的剑,她解释不清,但燕澜有眼睛会看:“我不想失忆。” 不想忘记赠剑给他的人。 姜拂衣劝他放心?:“我这次想铸的剑,和之前那些?不一样,并不是我的家传绝学,是很?普通的剑。” 燕澜不敢大?意:“一点风险都?没?有?” 姜拂衣觉得问题不大?,就算有问题,也只是一点点的小问题。 绝对不会上升到损害识海,两相?忘的地步。 不过燕澜既然不敢,姜拂衣决定先请漆随梦帮忙来试试剑。 反正漆随梦肯定是不怕的,他中?过更深的“毒”,这点不过是小意思。 …… 姜拂衣他们暂时还不能离开金水镇,前往飞凰山。 因为要在幽州等待柳藏酒的二哥。 柳家二哥是来帮忙抓兵火的,现在根本用不着了,但是姜拂衣也没?办法解释。 一边在想这事儿?到底该怎么解决,一边在尝试着铸剑。 还真像燕澜说的那样,她在铸剑的领域几乎是无师自通,很?快懂得了剑炉和剑石的用处,不到两天时间就铸出了一柄剑。 后?院里,姜拂衣请漆随梦帮忙试剑,也说明了会有一点风险。 姜拂衣难得肯理他,漆随梦自然愿意。 “就是这柄剑。”姜拂衣将剑拿出来,递过去。 平平无奇,连剑柄都?没?有。 漆随梦接过去,原本无神的双眼便是一亮,这两日集聚在心?头的阴霾都?好似一扫而空:“这剑石是荒火云石?很?罕见。” 姜拂衣道:“你先不要管这个材料,材料不是重点,你试试这剑的剑意。” 对于高阶的剑修,剑意才是最重要的。 一般是剑修修剑,修出剑意。 本身自带剑意才能称得上名剑。 姜拂衣解释:“这柄剑的剑意,也和梦有关系的,能让对手陷入你编造的梦中?。” 因为一开始就打算让漆随梦试剑,剑意自然贴近他擅长的最好。 漆随梦难以置信:“两天时间,你铸了一柄带有强剑意的剑?” 姜拂衣颇有些?自得:“你快试试,朝我出招,让我感受一下剑意。” 漆随梦说了声“好”,拿捏好火候,朝姜拂衣出了一剑。 “啪”一声。 漆随梦的力量才刚灌入,剑就断成了两截。 姜拂衣:“……” 谢谢,承认自己果然是个废物了。 漆随梦看着她蹲在地上,拿起碎片,一脸沮丧的模样。 他也走过去半蹲下,安慰道:“姜姑娘,其?实你真的很?厉害,这荒火云石坚不可摧,我的浮生都?不一定斩断,你竟然给铸的如此脆弱,容易折损,实在是很?有本事。” 不说还好,姜拂衣险些?气晕过去,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朝他脑袋使?劲儿?一推:“会不会说话,不会安慰人就闭嘴。” 漆随梦毫无防备,被她给推坐在了地上,微微发愣。 姜拂衣推完才想起来,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小乞儿?。 …… 燕澜站在二楼的窗后?,默默看着他二人。 果然是这样的,他不答应的事情,她转头就去找漆随梦。 渡一口阳气,应该也是真的。 “燕澜?”柳藏酒过来找他有事儿?,和他说了半天话,理都?不理。 柳藏酒也走到窗边去,本想问他看什么,突地一愣,“燕澜,你的眼睛……” 燕澜倏然回神,抬手摸眼睛:“我的眼珠是不是红了一瞬?” 柳藏酒仔细观察他:“不是红了一瞬,红了好一会儿?,我喊你一声之后?,才恢复正常。” 燕澜沉默,这次红眼睛,又是看到漆随梦和姜拂衣在一起。 之前寄魂说的时候,燕澜完全不信。 但两次都?是如此,难道他真的生出了妒心?,犯了红眼病? 他难道真要觉醒兔子的天赋? 燕澜脊背僵直,只觉得晴天霹雳,想起柳藏酒是妖,应更了解物种,忙问他:“小酒,你觉得兔子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他若也说繁殖能力,燕澜觉得自己可以立刻让出少君之位,准备躲藏起来了。 他丢不起这人,巫族也丢不起这人。 “兔子?” 柳藏酒不知道为何突然说起兔子,他认真想了想:“兔子最大?的特?点,那肯定是好吃啊。” 被燕澜送了几千只鸡,整天吃鸡,柳藏酒馋兔子肉了,砸吧砸吧嘴。 燕澜:“……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79 ” 最近自己的头脑好像真的出了问题,竟然会询问一只狐狸对兔子的看法。 、 第41章 柳藏酒越看他越奇怪:“燕澜,你?没事吧?” 燕澜压下纷乱的?心思,随口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柳藏酒:“……” 他刚才说了半天,看样子全是对牛弹琴。 柳藏酒有求于人,不好发脾气,耐着?性子?又重复一遍:“我三姐让我来说,能不能再取出你?那个北斗七星弓,给我二哥寄封信,让他别来了?既然你已经确定暮西辞是兵火怪物,我二哥来不来意义不大,降服兵火主要还是靠你。” 燕澜摇头:“现在不知你?二哥走到了哪里,走的?是哪条线,我无法通过星象定位他。” 下次再遇到这事儿,燕澜便有经验了。 要?提醒对方回个信,提前告知一下行进路线。 柳藏酒想着?也是:“算了,那就继续等着?他吧,等他来了一起动手,多少?能够给你?减轻一些压力?。我三?姐主要?是顾忌着?夜枭谷最近动作不断,我们三?个全出来了,家乡只剩下我大哥,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 燕澜微微敛目:“若我猜的?不错,你?大哥的?修为是不是已经接近地仙?” 柳藏酒大方点头:“对啊,已经是人仙巅峰了。” 燕澜思忖着?说:“那倒是不必担心,夜枭谷里能和你?大哥一较高下的?,应该只有亦孤行。如今亦孤行被凡迹星两人缠上,一时半会儿摆脱不掉,去不了你?们温柔乡。” “真不敢大意。”柳藏酒摆摆手,“你?恐怕不知道?,我们温柔乡害怕的?从来不是亦孤行,是他师父。” 燕澜真不知:“他师父?” 柳藏酒讲述道?:“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那魔头非常神秘,一千年前建立了夜枭谷,四处干坏事。三?百多年前,突然盯上了我们温柔乡,想要?开启英雄冢的?封印……” 意识到说错了话,柳藏酒赶紧捂了捂嘴。 哎,彼此熟悉之后?,想藏点事儿真是不容易。 燕澜装作没注意,问道?:“然后?呢?” 看样子?柳家人也是在守着?某种?封印。 难怪柳寒妆会知道?五浊恶世,能认出来兵火。 柳藏酒继续说:“当年他与我父亲一战,被我父亲重创,逃出了温柔乡。没过几年,夜枭谷的?谷主就换成了亦孤行,他再无消息,不知是死了,还是受重创之后?在某地疗伤,出不来了。” 燕澜皱起眉:“一千年前建立的?夜枭谷?他若没死,岂不是地仙?” 柳藏酒道?:“三?百多年前就是地仙了,我父亲当时已是地仙巅峰,都没能当场打死他。而且这一战后?,我父亲也开始步入了天人五衰,三?十年前将真元赠我,助我化形,他就消散于天地了。” 提起此事来,柳藏酒心里难受,原本想着?和燕澜聊完之后?出去抓兔子?吃,这会儿一点食欲也没了。 燕澜则是颇受触动,以如今人间的?五行上限,世人能突破地仙就已经是逆天而行了。 温柔乡那位前辈,竟然修炼到了地仙巅峰,且三?十年前才陨落。 还有一个神秘的?魔修,能将一位地仙巅峰打到天人五衰,至少?也是地仙中境。 魔浊气前期比清灵气更容易进阶,同?境界内有优势,但并不明显。 到了中后?期,魔浊气天劫缠身,比清灵气难修数倍,却也强势数倍。 燕澜又问:“你?父亲重创那魔头之后?,三?百年时间里,不曾去探究一下他是死是活?” 若还活着?,该斩草除根才是,不能留给他机会休养生息。 柳藏酒长吁短叹:“我父亲也想啊,但他办不到,他不可以离开温柔乡。” 燕澜意识到:“祖训?” “和你?这种?聪明人聊天,真是又可怕又轻松。”柳藏酒感?叹道?,“我们祖上的?确有规矩,家主不可踏出温柔乡半步,从前是我父亲,三?十年前换成了我大哥,一代传一代,代代困死在那片大草原上,要?不然我们家怎么会叫做英雄冢呢。” 柳藏酒从前一心只想着?出来寻找三?姐,很少?在家里待。 等三?姐的?事情解决之后?,他也要?回家多陪陪大哥了。 燕澜感?同?身受,眉目中也添了几分黯然。 小时候他整日里去闯魔鬼沼,除了想知道?父亲为何将他推开。 也是想着?去陪陪他。 魔鬼沼面积广阔,虽还住着?其他的?巫族人,但在中心位置守门的?,只有他父亲。 不过比较起来,巫族的?族规仁慈了很多,守门人不指定,几个大巫可以轮流守门。 即使成了守门人,短时间内也能离开魔鬼沼去别处,不用整天在那守着?。 或许和被封印的?东西有关。 “行了,瞧你?魂不守舍的?样子?,看来当真伤的?不轻,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柳藏酒在他肩膀拍了下。 燕澜从前很讨厌别人对他动手动脚,如今慢慢已经习惯:“你?等等。” 他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块儿留声石。 柳藏酒认识,之前他就是通过这种?留声石给二哥留了言,然后?看着?燕澜将留声石化为一支箭,又通过北斗七星弓射出去。 燕澜道?:“这和之前拿来做箭的?石头,出自同?一块儿巨石,一脉同?源。你?二哥收到那只信箭之后?,信箭将会重新化为留声石,他听罢之后?若是不曾丢弃,一直放在身上,我倒是可以试试通感?术。” 柳藏酒呢喃:“通感?术?” 燕澜解释不清楚,也没心情解释,左掌心托着?留声石,右手并拢食指与中指,口中念念有词。 随后?点在石头上,“说话。” 柳藏酒见那留声石发出光芒,忙道?:“二哥,用不着?你?了,回去吧。” 燕澜递给他:“好了。” 柳藏酒捏着?小小的?似翡翠坠子?般的?石头:“怎么知道?我二哥收没收到?” 燕澜解释:“他若没丢,再次开启留声石,你?手中这块儿会发亮,且变得滚烫。若你?能够把?握时机,甚至可以与他通过两块儿留声石沟通。只不过通感?术的?存在时间很短,最多沟通一两句话。” 柳藏酒原本想将留声石收回储物戒子?里,听罢直接握在手中,以免错失良机。 “你?们巫族的?秘法确实是五花八门,厉害至极。”柳藏酒真心夸赞,“不过我早问你?,你?怎么不说。” 燕澜默不作声。 这不是使用法宝,施展秘法会消耗掉他许多灵气。 通感?术瞧着?简单,实际是一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80 种?比较高级的?秘法。 他这两日的?灵气全白攒了。 …… 后?院里。 姜拂衣将断剑捡起来,对漆随梦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他的?安慰之言令人火大,很想揍他。 但漆随梦如今的?身份摆在那里,问道?墙名?扬云巅的?地榜第一,推他的?头,这是一种?羞辱。 漆随梦从地上起来,蓝白长袍沾上了泥土,他也没处理:“无妨,是我不会说话。” 大师兄也常让他闭嘴。 姜拂衣拿着?断剑往回走:“我回去再试试,看这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太?打击人了。 不应该啊。 心剑铸不好,可以说是血脉不纯。 但这只添了一点心头血的?普通剑,明明感?觉不错,为何也会出问题? 漆随梦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被她?推过的?、左侧的?太?阳穴,内心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 他很清醒的?知道?,即使找回了失去的?记忆,他们两个人也回不到过去了。 但为时不晚,将来还很漫长。 总之,姜拂衣这个不经意的?亲近举动,令漆随梦重新振作了起来。 随后?他想起一件事情。 这剑折断,会不会是他的?问题? 漆随梦估摸着?,自己好像用不了太?好的?剑? 他的?浮生算是上品。 另一柄备用的?梦回剑,勉强属于中上。 天阙府屹立几千年,从前归属于王室,是云巅国最正统的?剑修门派。 剑阁里也不是没有极品剑,但是师父从来不拿给他用。 难道?是怕他损坏不成? …… 姜拂衣拿着?碎片回去,就瞧见燕澜靠墙站在走廊里,像是在等她?。 姜拂衣举着?断剑给他看,唉声叹气:“浪费你?的?剑石了,用了一大半,造出这么个垃圾玩意儿,我废了。” 石心人到了她?这一代,算是废了。 燕澜安慰道?:“慢慢来,铸剑也是修炼,很难一蹴而就。” 姜拂衣无法解释,她?天生剑心,铸剑本该是一蹴而就。 铸不成,那就是没天赋。 而天赋是修不出来的?。 她?推门入内:“找我有事儿?” 燕澜跟进去,等她?关了房门才说:“你?能不能再次施展令剑术,将凡迹星和商刻羽召唤回来?” 姜拂衣将断剑扔桌面上,闻言一怔:“为什么?” 燕澜的?表情添了几分凝重:“我担心他们有危险。” “亦孤行虽是魔修,但凡迹星和商刻羽两个人联手,讨不到便宜也不该吃亏啊。”姜拂衣当然不会质疑燕澜是瞎操心,问道?,“所以,出现了什么新的?情况?” “我刚和小酒聊了聊。”燕澜将柳藏酒告知的?那些信息说了一遍,走来桌边坐下,“如果夜枭谷那位前任谷主,亦孤行的?魔头师父还活着?,你?猜……” 姜拂衣懂了:“你?怕亦孤行甩不掉他二人,恼怒之下,将他们引去他师父那里?” 燕澜微微颔首:“那魔头即使还处于重伤状态,地仙中境,也是不容小觑。” 姜拂衣拧眉思索过后?,拍了下桌面:“那魔头八成是还活着?。” 她?指了下自己的?心脏,“先前刑刀给我下连心魔虫,他说这是魔神所赐,凡迹星也解不开。我以为他说的?魔神是夜枭谷主,但我听霜叶几人都称呼亦孤行为圣尊,那么刑刀口中的?魔神,应是另有其人。” 燕澜的?眉头皱的?更深:“魔神?他不一般,亦孤行手里的?始祖魔碎片,估计就是他赠予的?。” 姜拂衣耸了耸肩:“再不一般也没辙,我没办法,隔着?太?远的?距离令不了剑。莫说那不是我的?剑,换成我娘也不行。不过无需太?过担心,凡迹星两人阅历丰富,身经百战,我看问题不大。小酒的?父亲地仙巅峰,与他一战之后?三?百年内便陨落了,那魔头如今即使不死,估计也是在苟延残喘。” 说完,看着?燕澜仍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她?试探道?,“大哥,你?是不是还想到了其他什么?” 燕澜说道?:“夜枭谷抓兵火不是偶然,我怀疑他们在收集怪物,不解的?是,他们怎么知道?怪物逃了出来?” 姜拂衣听到“怪物”两个字,打了个寒颤,连忙提壶去倒水。 她?没那么讲究,倒了两杯凉水,自己端一杯慢慢喝,不紧不慢地道?:“收集?除了兵火,还有其他怪物跑出来了?” 因为兵火的?事儿,姜拂衣已经知道?许多,燕澜也不想在隐瞒她?:“那些怪物,包括兵火在内,都是二十一年前跑出来的?,且被我族天灯感?知到了。” 巫族那盏九天神族留下来的?天灯,不只能够用来问神,更重要?的?是可以预示灾难。 因此仅仅献上这盏天灯,云巅国君便已经心满意足,忽视闻人氏的?挑唆,不再要?求其他。 “我族于鸢南之战后?,臣服云巅国,将天灯上交给了云巅国君。二十一年前,熄灭的?天灯突然亮起,这预示着?人间大劫将至。云巅国君立刻下令要?我母亲去往神都,点天灯叩问神灵,此劫当如何化解。” 姜拂衣凝眸听着?:“怎么化解的??” 燕澜端起那杯凉水,仔细抿了一口:“我不知道?,点天灯问神的?事儿是机密,知道?的?人不多,也没人告诉我。我只知道?这劫难肯定是化掉了,或者暂时控制住了。” 姜拂衣道?:“但是兵火还在外面?” “是的?。”燕澜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支信箭,“我将此事告诉我父亲,询问他兵火该怎样处理,父亲竟然只回了一句话,他让我自己看着?办。” 姜拂衣望向他手中信箭:“这说明你?爹信任你?。” 燕澜自己心里都没谱,不知父亲对他的?信任源自于哪里:“这说明我父亲知道?,兵火不是导致人间大劫的?关键,随我怎样折腾都无所谓。那个最关键的?怪物已经被解决了,或者被暂时解决了。” 燕澜攥紧令箭,愈发怀疑,那个令天灯亮起的?恐怖怪物,是被封印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自己眼珠突然泛红,不知道?和它有没有关系。 “而封印震荡,怪物逃出,是在二十一年前。”燕澜不得不想,此事和夜枭谷的?“魔神”是否有关系,“柳家那位地仙巅峰的?前辈才刚陨落没几年,封印就开始震荡。‘魔神’之前指不定正是因为忌惮他,一直等到他陨落才开始行动。” 只不过,燕澜猜不出“魔神”收集怪物究竟想干什么? 燕澜方才又写了封信,将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81 这些事告诉了父亲。 姜拂衣也在默默想,夜枭谷应该没盯上她?吧? 瞧亦孤行的?态度,应该是没盯。 “阿拂,我告诉你?这些,是想你?知道?……”燕澜迟疑着?道?,“原本我出门是为了护送你?,但如今我可能自己都惹上了大麻烦,我势必不能让怪物落在夜枭谷手中,夜枭谷也势必要?杀我。” 姜拂衣明白了他的?意思:“亦孤行手中有我母亲的?剑,你?觉得我和你?分开,就能置身事外了?” “魔神”若真要?抓怪物,姜拂衣觉得跟在燕澜身边才是最安全的?,“既然说好一起去神都,就必须一起去。还是那句话,不要?小瞧我,我可不是什么累赘,我能当你?的?护身符。” 意料之中的?回答,燕澜也不知自己该高兴,还是该苦恼。 …… 客栈大堂里。 柳藏酒坐在角落,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面前放着?的?那块儿留声石。 一直黯淡无光,也不知二哥何时才会打开。 柳寒妆见到弟弟出来,便说要?去吃些点心。 她?坐在距离弟弟不远的?地方,趁暮西辞不注意,就朝弟弟望过去,好奇他这样专注,是在做什么。 一会儿的?功夫,望了十几眼,暮西辞不发现真的?很难:“夫人,你?好像很喜欢柳藏酒?” 柳寒妆心中大骇,面上却装作难以置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我对其他男人生出了心思?” 一激动咳嗽了两声。 暮西辞连忙给她?倒了杯水:“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很喜欢狐狸?如果是,咱们也养一只。” 柳寒妆岂会信他的?鬼话,委屈着?说:“我还以为你?怀疑我。” 暮西辞忙道?:“怎么会呢。” 柳藏酒突然站起身大喊一声:“燕澜!” 柳寒妆被吓的?一个激灵,习惯性就往暮西辞怀里躲。 暮西辞给了柳藏酒一记冷眼。 燕澜和姜拂衣从房间里出来,站在二楼廊上往下望。 柳藏酒举着?那留声石,脸色难看极了:“燕澜,我二哥出事儿了,他说他遇到了怪物,被抓住了,要?我们赶紧去救他!” 姜拂衣:“……” 还好没等着?柳家二哥来帮忙,不然怕是要?等到天荒地老了。 柳寒妆闻言瞳孔紧缩。 暮西辞则看向了姜拂衣。 姜拂衣读懂了他的?眼神,是说他们两个都不要?去,以免被认出来,惹上什么麻烦。 姜拂衣讪讪笑了笑,心道?遇险的?是你?二舅哥,你?还想不去,做梦呢。 不仅要?去,恐怕还是主力?。 第42章 姜拂衣的这个笑容,暮西辞会错了意。 以为?是在提醒他,燕澜在去抓下一个怪物之前,会先将他给抓了。 暮西辞这两日原本是挺担心,但此时瞧见燕澜与姜拂衣并肩站在栏杆前,他悬着?的心稳了稳。 他二人之间的站位,几乎不留空隙,足可见彼此之间的信任。 最关键的,是姜拂衣先从房间里出来,扶着?栏杆站好,燕澜后一步贴上来的。 暮西辞多年来学着?如何做一个称职的夫君,没少暗中观察那些情人和夫妻。 燕澜瞧着?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这种下意识的靠近,说明在他心里,姜拂衣已?经超越了一般友人。 暮西辞从来都对石心人的魅力深信不疑。 相信姜拂衣应该能哄得住他。 而燕澜没想到第二只怪物来的那么快:“你二哥在哪儿?被?抓的,是怪物还是妖怪?” 忽又想起?柳家二哥的真身是面去?伪存真镜,既说是怪物,应是怪物。 柳藏酒捏着?已?经不会发光的石头:“你也知?道通感术存在时间很短,二哥就顾得上说一句话,‘无?忧酒肆有怪物,快来救我。’” 燕澜搜索记忆:“无?忧酒肆在哪里?是什么地方?” 柳藏酒苦恼:“我跑遍了七境九国?,从来没听过?无?忧酒肆。” 姜拂衣和暮西辞就更不知?道了。 事关二哥,柳寒妆揪了半天衣袖,不得不说:“无?忧酒肆位于?修罗海市里。” 柳藏酒最先惊讶,三姐在修罗海市里开铺子?开了两三年,他跟在身边,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只不过?从温柔乡来云巅幽州,的确会经过?修罗海市。 柳寒妆是故意不让弟弟往那个地方去?,恨恨地道:“那是个不正经的地方,正经人是不会去?的。” 柳藏酒:“……” 懂了。 姜拂衣也懂了。 燕澜隐约有些懂了。 只有暮西辞云里雾里,但修罗海市他是知?道的,也去?过?。 他夫人醒来之后,说自己被?天雷劈坏了脑子?,从前的记忆都模糊了,只隐约记得修罗海市。 于?是暮西辞陪她去?过?一趟,但走过?一圈,她又说大概是记错了。 暮西辞忙不迭问?:“夫人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若是能寻到她的家人,真是再?好不过?,他便能放心回封印里去?。 柳寒妆扶着?额头:“我头痛。” 暮西辞扶她坐下:“那就不要想了。” 燕澜垂眸望着?暮西辞。 两个怪物兼顾不得,他可能真要先收了兵火。 却听见姜拂衣以秘术传音:“大哥,兵火可以暂时先放一放。” 燕澜不动声色:“嗯?” 姜拂衣趴在栏杆上,心里筹措半天语言,该怎样编造谎话,才能不让燕澜怀疑到她身上去?。 最后直接了当道:“你信我就是,他对柳寒妆存的是报恩之心,并无?害人之意……” 大致讲了讲当时的情况。 燕澜虽不解她为?何会信,但也不问?缘由,因?为?他信姜拂衣。 何况之前他就觉得柳家三姐判断有误。 但是燕澜心存顾忌:“他不主动害人,也会引发劫数,不能放任他不管。” 姜拂衣道:“等他了却心愿,自己会去?万象巫,何况他前几日不是已?经催化了你的劫,短时间内不会再?催化了,《归墟志》里没写么?” 燕澜沉默。 姜拂衣再?接再?厉:“你若是想和夜枭谷抢怪物,兵火能够帮忙。他来自大荒时代,对有些怪物的了解应该比《归墟志》记载的更详细。” 燕澜踟蹰:“他才是夜枭谷重点要抓的对象。” 姜拂衣说道:“只需要护住柳寒妆,他被?抓就抓。大荒时代,兵火被?始祖魔抓了几百回,始终入不了魔,且逃跑经验充足。” 燕澜:“……” 他终于?忍不住问?:“你为?何对兵火的生平如此了解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82 ?” 姜拂衣半真半假地道:“兵火为?了柳寒妆的病,来求我给凡迹星说好话。我与?他彻夜畅谈,凭借我精湛的演技,以我心脏不会跳动这事儿?,说我其实是你爹从封印之门里抓出来的小?怪物,给你当宠物玩儿?的,和他是同类。最终打开了他的心门,对我和盘托出。” 说完朝他挑眉,用眼神说:怎么样,我厉害吧。 燕澜:“……” 同伴、兄妹、夫妻之后,果然又多了一重新身份,主仆。 怪不得。 燕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才兵火和姜拂衣好像是在眉来眼去?? 兵火对柳寒妆是报恩之情,难道误以为?姜拂衣是同类之后……? 姜拂衣要听他亲口答应:“怎么样?” 燕澜回过?神,立刻垂下眼眸,遮掩住自己一闪而逝的心虚,更怕莫名其妙又红了眼睛,被?她瞧见。 姜拂衣看他举止有些怪异,一时摸不准了,犹豫喊道:“大哥?” 燕澜故作镇定:“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姜拂衣松了口气,虽不曾给句准话,暂时也能放心。 柳藏酒着?急,但忍住不催促。 姜拂衣和燕澜是要去?神都的,转道修罗海市,那是越来越远。 姜拂衣其实无?所谓,“父亲”她已?经找到三个了,哪个是亲生的并不重要,相思鉴对她来讲已?经失去?吸引力,先挑重要的做,稍后再?去?不迟。 燕澜收怪物是责无?旁贷:“但是阿拂,凡迹星让你去?飞凰山等他。” 姜拂衣更无?所谓:“他都不一定什么时候去?,如果比我们先去?,那就等着?我。” 燕澜望向她,从前她一门心思寻父,现在对此事越来越冷淡。 是他的错觉么,她好像没有这种想和血脉生父相认团聚的“天性”? 寻父,真就是一种目的。 “暮夫人。”姜拂衣没注意燕澜对她的审视,对柳寒妆道,“看样子?你对修罗海市很熟,能不能麻烦你带个路。” 柳寒妆当然想去?救二哥,刚好利用这个怪物去?对付另一个怪物:“不麻烦,我夫君一贯锄强扶弱,嫉恶如仇,定会帮忙。” 暮西辞:“……” 他仰头无?奈的看向姜拂衣:不是说不去?,你这是做什么? 姜拂衣回望过?去?:不去?不行,您必须待在燕澜身边,不然他不放心,等回来就去?找凡迹星给您夫人治病。您相信我,我不会害您,没准儿?路上遇到什么隐世不出的神医,您夫人的病刷一下就治好了。 暮西辞无?语的很:分明是想拉我去?当打手。 姜拂衣也很无?语,她不拉,柳寒妆也会想其他法?子?拉,他只会更头痛。 做好人真难。 燕澜默默观察他二人,果然是在眉来眼去?。 姜拂衣转头密语传音:“大哥,稍后麻烦你抽空和柳寒妆解释一下,兵火真就是为?了报恩,让她不要再?害怕,慢慢康复。咱们不知?兵火‘冲动’的点在哪里,尽量不刺激他,别让他知?道受骗的事儿?。” 燕澜平静道:“你们同为?女子?,你去?说不是更合适?” “她更信任你巫族少君的身份。”姜拂衣可不敢说,燕澜会信她的鬼话,柳寒妆和她不熟,不会信的。 兵火为?何对她知?无?不言这事儿?,她就解释不清。 姜拂衣已?经能够理解柳寒妆会恶意揣测兵火的原因?,温柔乡里也镇着?什么东西,为?此他们家族牺牲了一代又一代。 让她相信这种甲极战犯本性不坏,实在很难。 燕澜答应下来:“但兵火对她寸步不离的,我很难找到机会。” 姜拂衣说了声“好办”:“我找机会将他支走。” 燕澜又看了她一眼。 姜拂衣察觉,伸手摸脸:“有事儿??” 燕澜回房去?收拾物品:“渡你一口阳气的事儿?,要往后推一推了。” 姜拂衣微微愣:“不是,这事儿?你怎么还记着??” …… 西海魔国?。 广袤山脉之间,有一条绵长的裂痕。 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微微张开嘴巴,轰隆隆的炸裂声中,那裂痕逐渐变为?一道缝隙。 一道剑光极速飞驰而来,落入缝隙之内。 而缝隙依然敞开着?,并未消失。 远处追来的一红一黑两道剑光,其中红光忽地加速,超越黑光。 却又突然转向,撞向了黑光。 黑光急忙下沉,落在山顶上。 龙影在周身旋转一圈,凡迹星打了个趔趄才站稳:“商刻羽,你又发什么疯?” 一身红衣的商刻羽落在他附近,扎成马尾的长卷发随身体摇晃甩了个弧度。 他目色幽幽的望向前方的山脉,那道不宽的缝隙,正往外散发出幽幽的、怪异的蓝色光芒。 商刻羽拢起?眉:“不要再?往前走了,前方是夜枭谷的老巢。” 魔山下着?黑色、粘稠的雨,凡迹星有些嫌恶心,撑起?一柄描着?鲛人的伞:“咱们要追亦孤行,抢回他那柄入魔的剑,去?他老巢有什么问?题?” 商刻羽凝视着?那些诡异的蓝光:“这魔息我有些熟悉,释放魔息之人,三百年前就已?经是位地仙,我们打不过?。” 凡迹星微微惊讶,他虽因?医剑走的正道,但腾蛇归属于?魔蛇,他自小?在魔国?长大,从来不知?有魔突破了地仙? 修清气的都很少有突破地仙的,修魔气的更是艰难。 凡迹星撑着?伞施施然上前:“你怎么会知?道?” 商刻羽回想当年:“他来找过?我,向我展示过?他的力量,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转修魔道,会赠我足够的始祖魔碎片。最重要的,他说他已?经窥破了长生的天机,只要长生,修到地仙巅峰只是早晚问?题,迟早会成为?这世间主宰,为?所欲为?。” 凡迹星蹙眉:“你如何回的?” 商刻羽道:“我让他滚。” “不愧是你。”凡迹星毫不意外,“那他又是怎么回的?” “他只是笑笑,说他稍后再?来。”商刻羽道,“但他再?也没来找过?我。” 凡迹星啧了一声:“听上去?,你好像有一些后悔啊。” 商刻羽也并不是后悔:“我十七岁超越凡骨,步入人仙。随后四处游历,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流徵剑,二十七岁抵达人仙巅峰,在风月国?数千年的历史上,只我一人。” 凡迹星禁不住侧目,从超越凡骨到人仙巅峰,仅用十年。 这不是风月国?历史上,整个七境九国?的历史上应该也没有几个。 这是商刻羽对那地魔说“滚”的底气:“我以为?凭我进阶的速度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83 ,在寿数限制之内攀到巅峰,不成问?题。” 但是从二十七岁至今,三百年了,他卡在瓶颈里,始终突破不了这层屏障。 明明就差那么一步,却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而这一步一旦迈出去?,他觉得他能直接抵达地仙的中境以上。 可若突破不了地仙,人族的寿元最高是五百年。 他只剩一百多年的时间。 一百多年不短,但商刻羽对突破这事儿?,已?经心生绝望。 “你年纪还小?,又是寿元比较长的腾蛇,不会懂这种焦虑。” 焦虑的他头痛频发,越来越难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但商刻羽真正焦虑的,并非突破不了地仙。 是害怕到死的那一天,都找不到脑海里的女人。 他当真不想此事成为?自己人生里的一桩遗憾。 很多次都会想,如果当初答应了那个地魔,如今该是何等修为?。 但也只是想一想。 重来一次,他依然会说“滚”。 而他的坚守也有回报,如今姜拂衣出现了,这个遗憾已?经解开了一大半。 商刻羽的目光,仍在缝隙透出的蓝色光芒上:“凡迹星,他有没有找过?你?” 凡迹星不记得接触过?这号人物:“应该没有。” 商刻羽揣测:“那看来三百年前他应该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是受了重伤,无?法?在外走动。” 转身,“回去?了。亦孤行迟早还会出来的,待在这里没意义,先放再?抓。” 凡迹星狐疑着?问?:“你既然知?道危险,为?何要拦着?我?你不是最想我死?” 商刻羽瞥他一眼:“你死就去?死,莫要害我夫人的剑入魔,可能会对她本人造成影响。” 凡迹星也并非蠢人:“亦孤行手里有她的剑,你怀疑那个地魔当初找上你,也是因?为?你手里的剑?” “不知?道。”商刻羽朝自己灵台拍了一下,震住仿佛要裂开的识海。他的头痛症极严重,想不了太多,“你若非去?不可,将你的伴月给我,随便去?。敢不听话,我一定会打断你的腿。” 凡迹星见他痛苦,本想出医剑帮帮他,竟然被?他恐吓,遂笑道:“你年纪比我大,当然是听你的了。 商刻羽正想说算你识相。 凡迹星转动手里的伞:“咱们手里的剑还不知?有多少柄,回头大家一起?按资排辈,我估计也是年纪最小?的,大哥们的话,身为?小?弟肯定都是要听的呀。亦孤行入魔就算了,若再?遇到年纪比你大的,不知?你会不会像迹星郎这样尊老,乖乖听话呢。” 说完立马往云巅国?的方向跑。 一时间商刻羽被?气的连头痛都忘记了,立刻去?追:“我现在就杀了你!” 第43章 两人离去之后,魔山上的缝隙逐渐收拢。 亦孤行落到山脉底部,周围是一片压抑的黑暗,隐约可见?嶙峋的怪石,石壁上贴着无数红色的、形似蝙蝠,擅长吸食血液的魔化物种:红魔夜枭。 被它们环绕的下方,是一片地下湖泊。 湖泊里涌动的红色液体散发着汩汩热气,分辨不?清究竟是岩浆,还是鲜血。 总之是滚烫的,还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道。 亦孤行每次前?来血湖,至少也?要距离边缘三丈远,否则很容易被这些血液冲击的心神不?宁。 站定之后,亦孤行躬身抱拳:“师父,弟子无能,兵火被巫族少君遇到,弟子本想去抓,突然杀出来两个疯子,没能……” 一个声音从血湖里传出来:“巫族少君出山了?” 亦孤行道:“是的,他精通巫族秘术,觉醒的金色天赋不?容小觑,有他挡在兵火面前?,弟子很难下手。” 血湖道:“无妨,兵火原本就是它们之中最不?容易对付的,巫族少君不?插手,你也?未必拿得下,同?样的,巫族想拿下也?不?容易。近来是关键时期,暂且不?要将心思放在他身上,保证其他几个怪物不?要被燕澜抓住即可。” 亦孤行应允:“师父您还需要多久时间?” 他师父三百年前?被温柔乡的前?任家主重创,神魂几乎被打散掉。 沉入血湖里凝聚濒临崩溃的神魂,已经过去三百年了。 血湖叹了口气:“还差一些,不?过应也?快了。” 亦孤行默然无声的杵在原地。 血湖关切的问道:“阿行,可是出了什么其他事情?” 亦孤行迟疑着道:“弟子……” 他想问一问,为何会有一个小姑娘,能够令他的剑? 但?亦孤行问不?出口,他感觉到他的剑突然狂躁不?安,大?概是想他不?要说出此事。 这种情况极少见?。 亦孤行试着张了两次口,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弟子能够应付,师父您安心养伤。” 得到准予之后,亦孤行退出了血海所?在的洞穴。 四百年前?,亦孤行还是云巅小无相?寺里的一名俗家小弟子,跟着一众师兄们外出苦修。 道修们去证道,通常选择问道墙。 佛修们则一般去往佛族定义的八苦之地。 而距离他们最近的八苦之地,便是北极海。 但?他们实在倒霉,才刚抵达岸边的一个村落,便遇到了沉睡多年的深海巨怪苏醒上岸。 按照云巅对妖兽的分类,那是一头甲极妖兽,实力相?当于人仙巅峰。 而他们这些弟子,最高也?才不?过凡骨巅峰。 哪怕亦孤行如今已是半步地仙,有实力与?那深海巨兽一战,但?每次回?忆起当年,内心恐惧犹在。 是对庞然巨物的恐惧么? 不?。 那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恐惧。 那深海巨兽庞大?的身躯,足可用遮天蔽日来形容,浮在海面上仅仅是吸了口气,便能将方圆几十?里内所?有活物全部吸入口中。 他,他一众自幼年朝夕相?处的师兄弟们,以?及数百无辜村民,如同?尘埃一般随风飘起,无法自控的朝大?海飘去。 短短的时间里,亦孤行将心中所?有的神佛求了一遍。 佛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亦孤行当真愿意舍他一人,只求神佛降世?,平息这场灾难。 然而越是临近兽口,妖力震荡他的识海,他的信仰越是支离破碎。 亦孤行忽然顿悟,他错了,错的很彻底。 他不?该祈求神佛降世?,而是谁有能力平息这场灾难,才是他该信仰的神佛。 他愿一生追随,以?身侍奉。 恍惚之中,亦孤行好像看到一道极速旋转的粗壮水柱自海底冲天而起。 似龙卷风一般,缠住了那头深海巨兽。 巨兽突然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84 狂啸,摇头摆尾之间,亦孤行被冲击的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亦孤行躺在一座孤岛上。 体内多出一股澎湃的力量,手边还多了一柄剑,正是苦海剑。 可他头脑昏沉,完全不?记得究竟发?生了什么。 亦孤行回?到之前?的村落,只见?那头深海巨兽的尸体一半浸泡在海水里,一半搁浅在岸上。 体型太过庞大?,无法清理。 瞧着腐烂的程度,至少已经死亡一个月以?上。 村民都还活着,又听村民说,他的师兄弟们也?都还活着,寻了他一阵子,没寻到,已经先回?寺里去了。 亦孤行心中满是疑惑,自己这一个月真就只是昏迷了不?成? 那这柄剑是从哪里来的? 他不?急着离开,停留在海边寻找答案。 几日后,亦孤行看到有个修为极高的人从天而降,落在了巨兽的尸体旁边,凝望着远方一望无际的冰川大?海。 须臾,那高人发?现了亦孤行。 转头朝他悬在腰间的剑看了一眼,似乎微微一怔:“竟是你得到了这柄剑?” 亦孤行从他口中得知,他已是地仙修为,深海巨兽是被他所?杀,这柄神剑则是从巨兽身体里飞出来的。 地仙折返回?来,正是在找这柄剑。 亦孤行心中原本有些疑虑,但?当即又是一头巨兽出水,似乎是之前?那头巨兽的伴侣,来寻地仙报仇。 地仙轻松便将它绞杀。 亦孤行自此深信不?疑,双手将剑奉上。 地仙却不?收,说此神剑既然选择了亦孤行,便是和他有缘。 “小佛修,你愿随我修魔道么,我已窥得长生的天机。” “愿意。” 他要还愿,一生追随,以?身侍奉。 何况亦孤行已经明白,神佛与?邪魔并无分别,能挽救心中珍重的强大?力量,才是正道。 …… 姜拂衣一行人启程去往修罗海市,乘坐的是漆随梦的玉令。 燕澜完全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漆随梦跟着一起去。 漆随梦手中不?仅有不?受飞行限制的玉令。 还能使用天阙府的特权,借用云巅边境二十?三主城的大?传送阵。 抵达修罗海市,仅仅需要一天一夜。 姜拂衣都不?知道还有这种传送阵:“只有边境才有?” 玉令中端,漆随梦盘膝坐在她身边:“对,抵御外敌时方便支援,君上在边境主城建立了二十?三个传送阵,因为耗损巨大?,仅限战时、急需时使用。” 姜拂衣琢磨着“仅限”两个字:“那你现在使用,不?会受惩罚?” 漆随梦摇头:“不?会,我们天阙府主要负责这些战事,如今我又是主力,急不?急需,我说了算。” 听说是去救人,救人如救火,自然算急需。 姜拂衣深刻认识到从前?的小乞丐出息了,虽然穷,但?有权。 姜拂衣又问:“既然有这种大?传送阵,为何不?在神都设一个,来去不?是更方便?” “万万不?可,方便了我们,也?会方便敌人,根本防不?胜防。”漆随梦解释道,“所?以?除了边境二十?三城,中州地区不?允许有传送阵存在,发?现私设会遭重罚。禁飞也?是同?样的道理,都是为了防范妖魔和敌人,保证百姓的安稳。” 姜拂衣嘁了一声:“我看凡迹星他们不?是照样飞来飞去的,弱水学宫的宫主人在现场,一点也?管不?着。” 漆随梦略显尴尬:“他们这种境界,换去哪个国?家也?管不?了。当然他们也?不?会轻易伤害百姓,坏自己的道行。” 说完,漆随梦又扭头看了一眼。 如芒在背,总觉得有道不?善的目光,时不?时的盯他一眼。 玉令后方坐着燕澜和狐狸,肯定不?是闭目养神的燕澜,那就是狐狸。 柳藏酒原本正担心二哥,对上漆随梦饱含深意的眼神,寒毛直竖。 他敲敲燕澜的手臂,凑近说:“漆随梦到底是不?是个断袖,古里古怪的,之前?总爱盯着你,现在又开始盯我了。” “莫要随意诋毁别人。”燕澜闭着眼睛,默念静心咒。 他写信回?族里问过大?祭司了,天赋觉醒前?夕,是很容易莫名躁动。 他要控制。 柳藏酒也?觉得不?像,寻思道:“他好像很喜欢小姜,之前?盯着你献殷勤,是不?是想讨好你这个大?舅子?” 燕澜不?理会,继续念咒。 柳藏酒摸了摸下巴:“听亦孤行的意思,他俩好像小时候就认识,青梅竹马,又郎才女?貌,还挺登对的,你说是不?是?” 燕澜实在念不?下去了,睁开双目看向他:“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柳藏酒则是睁大?了眼睛。 这下,燕澜从他的眼睛里,窥见?了自己血红的眼珠。 拿出铜镜,燕澜凝视自己的双眼。 一直数了十?几声数,才重新退回?到墨色。 红眼持续的时间,在逐渐变久。 …… 夜晚宿在客栈中,因为第?二天一早就能抵达修罗海市,有些事情必须解释,姜拂衣寻了个理由将暮西辞约了出去。 夜半三更,燕澜躲在暗处看着暮西辞做贼一样从房间里出来,去往客栈外。 燕澜则去敲柳寒妆的房门?。 柳寒妆按照惯例吃了安神药,正睡的迷糊,听到敲门?声,吵死了,下意识就去推身边人。 两次推了个空才发?现暮西辞竟然不?在。 柳寒妆挣扎着坐起来,谨慎的问:“谁?” 门?外:“燕澜。” 柳寒妆忙起身穿衣,将门?打开:“少君找我何事?” 燕澜道:“我趁兵火不?在,确实有话想和你说。” 柳寒妆让开位置:“进来说。” 燕澜却不?动,只递给?她一张传音符:“夜深人静,多有不?便,稍后你拿在手中。” 柳寒妆目送他离开,回?去对面房间,心道这人可真是讲究。 柳寒妆也?关上门?。 不?一会儿,黄底黑字的符纸飞到半空,逐渐开始燃烧,里面传出燕澜的声音:“暮夫人,我想你对兵火有所?误解,他最初,只是想报恩……” 柳寒妆默默听着,越听越惊诧,根本不?相?信:“少君,你族虽然守着怪物大?门?,但?你不?曾接触过怪物,他们……” ——“我知道你们英雄冢下可能镇压了一个极端凶残之物,但?是《归墟志》里浩如烟海的怪物,不?可能全部凶残。好似人族芸芸众生,同?样有善有恶,不?能一概而论。” 柳寒妆争辩:“他不?一样,他是兵火啊,‘劫火洞然,大?千俱坏’的兵火。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85 ” ——“暮夫人,兵火能够催化劫数,确实极为可怕,必须要封印,这是我的使命。但?我私心以?为,兵火只会将劫数提前?,扩大?,却不?能无端产生。这世?上祸福无门?,始终是唯人自招。将战火全部怪罪在兵火头上,有些不?太公平。和帝王不?仁,祸国?殃民时,去责怪他身边的‘红颜祸水’是差不?多的道理。” 将兵火与?“红颜祸水”放在一起比较,令柳寒妆稍稍触动。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那个怪物总喜欢握她的右手。 难道是真的? 真是她误会了? 柳寒妆心底乱成一团,望着还在燃烧的符箓:“少君,你说他是为了报恩,真的确定吗?” 隔了一会儿。 ——“我可以?确定,这是我和舍妹共同?的判断,不?会有错,还请暮夫人放心。” 柳寒妆蹙起眉头,正想问:“他很少半夜出门?的,尤其是在我睡着的时候。” 二十?年来,柳寒妆从来没有试过睡醒时他不?在身边。 “今夜他竟然出去了,而你又及时来找我,难道他是被姜姑娘喊出去了? ” 兄妹俩一唱一和? 又沉默了会儿。 ——“是的。” 柳寒妆隐约明白点什么:“这些话也?是姜姑娘从他口中套出来的吧? ” 燕澜可不?像个会套话的人。 柳寒妆禁不?住想,本以?为是个坐怀不?乱的大?妖怪,难不?成也?是个色胚? 第44章 符箓燃尽之后,柳寒妆不停摩挲着自己的右手,许久没有回过来神。 二十来年,竟然都是自己在恶意揣测他? 如果不是自己装病与他周旋,他?早就回到封印里去了? 柳寒妆是真的很难相信。 但巫族少君的判断,又由?不得她不信。 这些年的惊恐,原来是自讨苦吃。 连累那个?怪物也跟着一起倒霉。 但这事儿真?不能怪她。 她会怕是正常的。 温柔乡为了镇守邪祟,维持着人间的安稳,付出了多少,世人根本不知道。 大哥年纪轻轻,修为精深,本该天高海阔,却再也走不出那片草原了。 而父亲在步入天人五衰之后,以精气、心头血、真?元之力?,创造出他?们三个?,本意也是希望他?们往后可以陪伴大哥,不让大哥太过孤单。 并且用心选择了至纯至善的鉴真?镜。 天赋不足却可修习医术的含羞草。 以及一只先天不足,自出生就缺了八条尾巴,被视为厄运,遭九尾族遗弃的狐狸。 父亲不希望这三个?陪伴的“亲人”太过强大,更不希望他?们有太多复杂的心思。 只盼着他?们都是简简单单的性子,往后余生,安安稳稳的陪伴在大哥身?边。 这并不是秘密,他?们三个?从小就知道。 从来不会觉得父亲拿他?们当做工具,他?们只会难过,父亲在创造他?们的时候,心中该是多苦啊。 亲生儿子即将要重复他?的宿命。 而他?比谁都清楚,背负这样的宿命究竟有多痛苦。 柳寒妆哪里敢对这种会引起灾祸的大怪物,心存一丁点的侥幸。 这才会自讨苦吃。 想着想着,眼泪已是串珠似的落,手背都打湿了。 暮西辞回来,发现灯竟然亮了起来,心头便是一紧。 他?推门进来,瞧见柳寒妆坐在窗边已经哭成了个?泪人,一瞬间头皮发麻,连忙过去:“夫人,你哪里不舒服?做噩梦了?” 柳寒妆改不了习惯,听见他?突然响起的声?音,还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和他?说谎演戏:“你大半夜上哪儿去了,这里临近修罗海,到处是妖怪,你竟然留我一个?人在房间里?” 暮西辞解释:“我就在楼下,何况巫族少君在,妖怪不会来的。” 柳寒妆张口就想说,你和燕澜谁是我夫君,你让我指望他?,那我要你做什?么? 想起燕澜告诉的“真?相”,似乎没必要这样和他?演了。 随后沉默下来。 不和他?演,柳寒妆竟然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燕澜又说暂时不要告诉他?真?相,因?为不确定他?知道受骗之后会不会动怒,要她逐渐康复起来,无?声?化解此事,将风险降到最低。 那就还得演。 柳寒妆扶着窗台起身?,暮西辞去扶她。 她往床边走。 暮西辞问道:“你怎么脱了寝衣?刚才有人来?” 柳寒妆心头习惯性的咯噔一声?,委屈地道:“我见你不在,想去找你……” 忽想起是他?被女子勾搭出去,凭什?么她来心虚? 柳寒妆遂提起了几分气势,“所以你究竟出去做什?么了?” 暮西辞总得顾念姜拂衣的名声?,搪塞道:“我去找燕澜聊聊抓怪物的事儿。” 男人嘴里果然没有一句实话,柳寒妆算是看透了,懒得搭理他?,脱了衣裳躺去床上。 枕着右手臂,面朝里墙。 暮西辞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儿,但她时不时发神经也不是一天两?天,没当回事。 坐在床边脱去靴子,他?在外侧躺下。 弹指熄灯,屋内归于寂静。 柳寒妆和他?同床共枕二十年,起初是吓的睡不着,后面逐渐适应,直到现在为了不和他?多说话,练就了倒头就睡的技能。 今晚竟然睡不着了。 心烦很?想翻身?,但翻身?又要面对他?。 柳寒妆憋得不行?,忍不住道:“夫君。” “嗯?” “我肚子饿了,你去给我做些吃的来。” 早些年柳寒妆经常让他?半夜去做吃的,亲手做。 他?不是想伪装么,柳寒妆就说自己虽然记不清,但知道“暮西辞”擅长烹饪,经常给她做饭吃。 使劲儿折腾他?。 哎,暮西辞内心苦不堪言,但他?也是习惯了,爬起来穿鞋:“好。” 实话说,虽然很?折腾,他?也是真?的非常佩服这具躯壳原本的主人。 大到造屋盖房,小到洗衣做饭,甚至缝衫制裙纳鞋底,竟然什?么都会,简直全才的离谱。 如此厉害又体?贴的男人,也难怪夫人会与?他?生死不离。 他?值得。 而暮西辞想赔她一个?夫君,不让她失落,自然都要学。 从前几千年没学过的东西,短短二十年时间里全学会了。 …… 姜拂衣从外面回来之后,立刻去找燕澜。 关?上门立刻急切的问:“怎么样?劝服她了吗?” 燕澜低头看书:“大概劝服了,最后她许久不言语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86 ,应是已经接受,又一时间接受不了。” 姜拂衣抚了抚胸口,走去他?对面坐下。 不管房间怎么换,屋内陈设如何改变,燕澜依然坐在自带的矮几后面,保持相同的坐姿,面前摆放的竹简和茶具也是一模一样。 不过今晚多了一面铜镜。 摆在他?面前,抬眼便能窥见。 姜拂衣倒是没看出来,燕澜还挺自恋。 燕澜这才想起铜镜,本想收回进储物戒子里,她却将铜镜拿起,揽镜自照,眨眨眼:“我可真?好看。” 姜拂衣说真?心话,也知道燕澜这人就算心里奚落她,嘴上是不会反驳的。 没想到燕澜这样给面子,竟然“嗯”了一声?。 只不过声?音很?低,若非夜间寂静,几乎听不出来。 姜拂衣好奇的去看他?,他?正低头看竹简。 管他?是不是出自礼貌,谁不喜欢被人夸赞呢,姜拂衣笑着多照了几次。 看久了之后,心头逐渐漫上了些伤感。 可惜她长得不像母亲,否则思念母亲时,便能照一照镜子。 而燕澜垂眸望着空无?一字的竹简,感觉自己莫名其妙。 她夸她自己好看,他?为何要难为情? 燕澜再怎样愚钝,也发现大事不妙。 他?似乎对姜拂衣产生了一些特殊的情愫。 原本应该非常微弱,微弱到暂时难以察觉。 但偏偏赶上他?即将觉醒天赋,各种奇怪的反应,不停提醒着他?。 燕澜从未试过如此心烦,敢情从前谨慎提防着鸟妖全都是白费功夫。 他?的可笑程度,和柳寒妆根本不相上下。 至于这份情愫的苗头,燕澜也不是想要扼杀,他?面前的姑娘并没有哪里不好。 会令他?微微心动的姑娘,怎么会不好呢。 换做平时,燕澜大概会顺其自然。 可现在最烦的是,不知道自己会觉醒个?什?么鬼天赋。 豁出去脸面,将“红眼病”的事情告诉了巫族如今实力?最强的大祭司和父亲。 两?个?人都说不知道,没听过。 大祭司说:耐心等待即可,越强的天赋觉醒起来越慢。 父亲说:天赋如同种子,若想要快,那就不断浇水施肥,加强刺激。 今日在玉令上,燕澜就是听了父亲的鬼话,专门坐到姜拂衣和漆随梦背后,盯着他?们。 盯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父亲分明是故意戏弄他?。 但后来他?的眼睛真?的红了更久。 燕澜开始信了父亲的鬼话,难道他?觉醒天赋,全靠在背后暗中盯着姜拂衣和漆随梦了? 他?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 先是深受龟甲占卜困扰,现在觉醒天赋,又要遭受这种折磨。 大祭司常说他?是紫气东来的气运之子。 谁见过他?这样的气运之子? 气晕了还差不多。 姜拂衣正伤感着,突然听见一声?响动,竟是燕澜攥起拳头锤了一下桌面。 声?音很?轻,收力?收的厉害,玩儿似的。 但仍令姜拂衣稀罕不已:“大哥,你是在发脾气吗?” 燕澜尴尬住:“没有,我只是有一点心烦。” 姜拂衣也不问,只望着他?。 燕澜绷了半天唇线,又问一次:“阿拂,你觉得兔子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姜拂衣一贯是最靠谱的,燕澜早该问她才对。 姜拂衣不懂为何突然说起兔子,他?的心烦事儿和兔子有关?? 姜拂衣思索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说实话:“兔子很?可爱啊,我最喜欢毛茸茸的小白兔,吃野味从来不吃兔子。” 说完,她瞧见燕澜的表情有些奇怪,唇角像是想要提起,又极力?忍着。 姜拂衣托腮狐疑的盯着他?:“我说错了?” “没有,这是我迄今为止听过最满意的答案。”燕澜躲闪低头的瞬间,眼尾瞥见铜镜里自己那掩饰不住喜悦的可笑德行?。 他?想控制,发现不容易。 于是伸手将铜镜翻了个?面,盖在桌面上。 眼不见心不烦。 …… 修罗海市位于修罗海的一座岛屿上。 而修罗海位于云巅东南边境之外,三国交界,是一片无?主之地。 或者说这是七境九国的共识,海洋不归属于任何一个?国家。 修罗海市的历史?十分悠久,据说这座岛屿最初是一位地仙大佬的隐居地。 寻仙拜访者络绎不绝,揣着宝物登岛想要换取点拨。 由?于跑来的修行?者太多,慢慢成为拜访者之间互换宝物。 再后来就发展成为大型集市。 集市由?一个?世家管理,传闻是那位地仙的后人,如今的家主也已经是准地仙的境界。 制定了极为森严的规矩,任何人闹事,都逃不过制裁。 姜拂衣他?们一大早就赶到了渡口,无?忧酒肆里不知是个?什?么怪物,危险性有多高,柳寒妆身?体?虚弱不方便上岛。 暮西辞不放心,但柳寒妆坚持让他?去。 最后由?漆随梦留下来保护她。 漆随梦出身?天阙府,不方便与?修罗海市发生争端。 再说修罗海市上空有法阵,隔绝任何飞行?法器,只能坐船。 每天早上太阳升起时准时启航,一天只有一艘。 是艘大船,且没有内部客舱,无?论何等身?份,全都要站在甲板上。 除了他?们几个?之外,船上还有好几十个?人,什?么来历都有。 比起来其他?人不耐烦吹冷风,姜拂衣吹海风吹得别提有多舒服。 蠢蠢欲动的想要跳下海。 转头瞧见身?边的燕澜一直朝一个?方向看。 姜拂衣也望过去,他?在看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儿,个?头还没有船舷高,却站的笔直。 齐耳短发,双眼又圆又大,眉心还有一个?金色印记。 他?在凝视对面,而他?对面站着的,正是暮西辞和柳藏酒。 暮西辞早发现了,也目不转睛的回望他?。 姜拂衣低声?问:“他?难道看穿了兵火?” 燕澜不知道。 姜拂衣惴惴不安:“那你能不能看出他?是个?什?么路数?” 燕澜隐约能够感知到:“好像是个?傀儡。” 姜拂衣皱眉:“傀儡?这船上有邪修?” 燕澜解释:“不是你修炼的那种傀儡术,这是一种身?外化身?,取一截肋骨制造出一个?傀儡,然后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注入傀儡。通常有本事使用这种身?外化身?术法的人,修为非常高深。” 姜拂衣担心:“被他?看穿兵火,岂不是糟糕了。” 燕澜劝她放心:“无?妨,他?的本体?应该不在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87 这里,而且这种身?外化身?几乎没多少力?量,能跑能跳罢了。” 柳藏酒已经被盯的非常不耐烦,不顾暮西辞的劝阻,走上前去:“你这小孩子,一直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干什?么,我欠你钱了?” 那男孩儿突地抬起脚,踹在他?膝盖上。 挠痒似的,但柳藏酒险些跪下,脸都吓白了一层:“大、大哥!” 况雪沉冷冷道:“我如今算是彻底看明白了,父亲根本不是想让你们三个?来陪伴我度过余生,他?是想我早死早超生!” 第45章 他语气虽狠,但声音却是孩童特有的稚嫩,听上去毫无杀伤力。 姜拂衣和?燕澜互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窥见了相同的惊讶。 才知道柳藏酒的大哥因为祖训被禁足在温柔乡,还以为日后有机会前?往温柔乡方能见得到。 柳藏酒捂着左膝盖,仍是难以置信:“大哥,你竟然从家里出来了……” 拆了肋骨,做出一具傀儡? 这门家传的身外化?身法术对本体危害不?小,傀儡若是损坏,多少也会伤及一些本体。 况雪沉以家族秘法传音:“不?然呢,老二向我求救,我让他去死?你和?老三真是厉害,遇事儿不?告诉我, 告诉老二?” 言罢,他的目光又笔直的望向对面的暮西辞,“若不?是老二求救时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出了这样的大事。” 暮西辞原本防备着他,如今见是狐狸的家人,遂放宽心,还朝他微微颔首示意。 柳藏酒在旁猫着腰,也以家族的传音秘法小声嘟囔道:“告诉你也没?用啊,你在家里又出不?来,岂不?是干着急么?我和?三姐也是为你着想。” 况雪沉背起手,冷笑一声:“重点是从家中去幽州那么远,你们竟然相?信老二能安稳抵达,这才是最令我震惊的。我原本以为你们三个能凑一个脑子出来,不?曾想是我脑子不?好使,高估了你们。” 话虽如此,况雪沉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 以父亲的智慧,都曾被人骗过。 本以为收了个好徒弟,没?想到竟是夜枭谷的谷主,以两百年?做局,目的只为打?开英雄冢的封印。 此后父亲遣散了所有徒弟,亲手给他造出来三个亲人。 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柳藏酒真不?知道二哥如此没?用:“这是三姐的主意。” 想起来今早上姜拂衣告知的那些,柳藏酒更是无语,“我跟你说?,这事儿全怪三姐,人家兵火其实是来报恩的,她当报仇……” 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讲述一通,“二哥都是被她给害的,不?能赖我,要罚你罚她去。” 况雪沉皱起眉,眉心的金色印记有些变了形:“确定?” 柳藏酒指向燕澜:“巫族少君对怪物的判断,你不?信啊?” 况雪沉朝他们望过去。 姜拂衣和?燕澜主动走过去,朝他拱手行?礼:“况前?辈。” 况雪沉抬了下手臂:“两位不?必,既是我四弟的友人,称我前?辈不?妥。” 话是如此说?,但年?龄和?修为摆在这里,燕澜仍是以晚辈自居:“您会来此,应是和?小酒的二哥沟通过,关?于他的情况,了解的应该比我们更详细?” 况雪沉给了燕澜一个眼?神。 燕澜会意,掐个阻隔窥听的手诀。 因是上岛抓怪物,他穿着一袭干练的玄色长衫,束腰束袖。 这手不?像之前?是藏在宽袖里的,偷摸不?了,又引来不?少的注目。 对于那些打?量,况雪沉视若无睹:“我应该不?比你们知道的多,我们的沟通也只是寥寥几句。只说?他是被小酒喊出来帮忙的,路过此地,被怪物擒获……那怪物极为危险,因为二弟的本体在我手中,镜面已经隐有裂纹。” “什么?!”柳藏酒瞳孔紧紧一缩,他知道严重,但没?想到会这样严重,二哥的本体,那可是父亲为母亲亲手打?造的本命法宝。 难怪大哥会使用身外化?身,冒险前?来。 况雪沉仰头看向燕澜,稚嫩又严肃的道:“少君,你需有个心理准备,会是一场血战。” 燕澜从未轻视过,此刻被他一提醒,心中第一反应是后悔,该劝着姜拂衣留下来和?柳寒妆作伴的。 况雪沉的视线绕过他,又飘向对面的暮西辞:“怪物之中也是有好有坏,这一点不?假。但莫要因为兵火,就对逃出来的强大怪物全都掉以轻心,我可以向你保证,其中多的是凶残嗜杀之徒。” 燕澜懂得,因为那些自愿进入五浊恶世?里的怪物,通常是不?会逃出来的。 就像兵火若不?是被柳寒妆牵绊住,也早已回去封印里。 况雪沉又道:“更何况兵火虽然本性不?坏,但他容易迷失本性,同样是个极危险的存在,否则不?会被神族单独封印。” 柳藏酒催促道:“既然去抓怪物这样危险,大哥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小心受伤,二哥交给我们去救就行?。” “既然来了,没?有回去的道理。”况雪沉转身望向修罗海市的方向。 但他个头实在太矮,只能看到船舷。 且他还赤着脚,穿着灯笼裤,细细的手腕和?脚腕都以红绳绑着一长串小铃铛。 海风撩动他的短发,铃铛也在不?停作响。 姜拂衣默不?作声,低头打?量着况雪沉这具身外化?身。 柳藏酒认不?出,可见他本体不?是如此,应是成人体型。 燕澜见她盯着那些铃铛,密语传音:“他手脚腕上的红绳和?铃铛都是用来固魂的,毕竟是傀儡肉身,稳固不?住神魂。红绳一旦断裂,他注入的神魂就会散掉。” 姜拂衣奇怪的是:“既然如此,他为何不?做个成年?人,是肋骨不?够用吗?” 燕澜:“……” 他也想不?通,“应该不?是,或许有其他的考虑,瞧着天真无邪的,怕遇到坏人?” 姜拂衣道:“这样更容易遇到坏人吧?如果是我,肯定要做出一个彪形大汉来,修为不?够,体型来凑。” “况前?辈。”姜拂衣揣测着问道,“您在修罗海市里是不?是有帮手?” 心知怪物厉害,他区区一具身外化?身敢来,还以孩童模样。 之前?让柳寒妆出门历练,也是让她先来修罗海市开铺子。 况雪沉并未回头:“帮手谈不?上,修罗海市有规矩,是不?能动武的。而她是修罗海市的管理者,能为我们提供个方便。” 柳藏酒纳闷道:“大哥,我怎么不?知道你在修罗海市还有朋友?” 况雪沉凉凉道:“你除了知道吃和?睡,还知道什么?” 柳藏酒难堪极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88 了:“我朋友面前?,多少给我留点面子。”随后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双眼?睁大,“你说?的朋友,难道是那个缠了您许多年?,一心想当我们大嫂的女人?” 况雪沉终于扭头看他一眼?:“你三姐告诉你的?” 柳藏酒赶紧捂住嘴。 三姐千叮万嘱不?让他提,说?这是大哥最最最烦心的事儿。 那个女人竟然在修罗海市里,大哥这次为了救二哥,牺牲真是太大了。 通过他们兄弟俩的三言两语,姜拂衣也琢磨出来了,难怪况雪沉要将?傀儡做成孩童的模样,原来是要防着那个女子觊觎他的身体啊。 姜拂衣正?默默揣测,况雪沉忽然点了她的名?字:“姜姑娘。” 姜拂衣忙应:“前?辈有何吩咐?” 况雪沉道:“方才小酒和?我讲述你们相?识的经过,说?你们是因为一柄藏在万象巫宝库里的剑结缘?” 柳藏酒抢着道:“没?错,我以为那是相?思鉴,结果是燕澜父亲的剑。” 况雪沉给他一记冷眼?,让他闭嘴之后,继续说?道:“而你通过那柄剑与?剑笙父女相?认,成为了万象巫的圣女?” 姜拂衣不?知况雪沉为何主动提起那把剑,想起他的家族也是承袭于大荒时代,且对怪物非常了解,不?禁有些心虚。 燕澜忙不?迭替她掩饰:“是这样的,那柄剑是舍妹母亲与?我父亲的定情信物。” 况雪沉蓦地一笑,孩童的嗓音真是如银铃一般:“定情信物?那柄剑是我拿去修罗海市卖掉,辗转才落入你父亲手中的,怎么就成了你父亲的定情信物了呢?” 燕澜微微愣住。 姜拂衣脊背则是一僵:“这是前?辈您的剑?” 她从同归中将?那柄无主之剑取出来,递去他面前?。 况雪沉凝视她手中之剑:“不?是我的剑,之前?有人送给了我。那人的本命剑和?这柄剑款式相?同,只是做工没?那么敷衍,更用心,更精致,瞧上去更美观。” 姜拂衣眼?眸微微亮,又出现一个心剑剑主,她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可若说?做工用心精致,让她稍微提起了一些兴致。 况雪沉解释:“你手中这柄无主之剑,原本是她偶然寻来的,只因与?她的剑大致瞧着一样,像是一对儿,虽拔不?出来,也要硬塞给我,才被我给卖了。” 姜拂衣:“?” 什么意思? 为何完全听不?懂。 自己的又一个“父亲”,竟然和?况雪沉牵扯不?清? 况雪沉指着前?方的船舷:“她已经来了。” 姜拂衣皱紧眉头快行?数步,扒住船舷朝前?望去。 燕澜也追着前?行?几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担心她身体前?倾的太厉害,一头扎海里去。 只见远处渡口处,站着一名?身姿高挑的蓝衣女子,长发被海风鼓动的翻飞,也在朝他们这艘船眺望。 况雪沉介绍:“此人是修罗海市的岛主,剑仙李南音。” 她的剑,好像是她一位金兰姐妹送的。 姜拂衣原本以为往后再看到一百柄心剑,心中也再也不?会掀起波澜。 没?想到依然还会惊骇。 母亲竟然还给她找了一位女爹爹? 第46章 燕澜若有所思:“阿拂,看来你母亲的剑不只是送给情郎。” 姜拂衣当然知道,石心人的剑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但问题是?母亲赠剑的心理,就是?想?找一个天赋异禀的青年才俊,以?感情和恩情双重下注,赌他日后成才?,会回来救她。 即使母亲送完一柄忘一柄,但送下一柄时?,这个目的始终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从这些心剑都是?同一种款式就能?知道。 母亲一直在反反复复,机械刻板的重复着自己的目的。 但李南音这柄怎么会不一样呢,对?象是?女子,且铸剑时?还更用心。 母亲竟然打破了这种刻板目的? 以?至于姜拂衣对?她?充满了好奇。 大船逐渐靠近修罗岛的渡口,姜拂衣也逐渐看清楚了李南音的相貌。 细眉弯眼,鼻尖小巧,嘴角似乎天生上翘,一眼瞧过去,实在是?温柔又甜美。 姜拂衣低声询问:“大哥,能?不能?看出?来她?是?什么修为?” 燕澜正?在感知:“不如凡迹星,若将人仙分为十等,她?应该在第?八等左右,凡迹星几人都已?经是?满格第?十等了,不过她?的年纪应该不大。” 姜拂衣点了点头。 燕澜则是?默默松了口气,修罗岛主是?她?母亲的剑主,对?她?算是?有个保障,自己稍后也能?放开手做事。 因为挨得近,姜拂衣敏锐发?现他原本有些紧绷身体?忽然放松,猜到他的想?法,旋即扭头看他,不悦道:“你这人怎么总是?瞧不起我??” 燕澜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二人挨的有多近。 他怕她?一头扎海里,贴近她?身侧站着,左手抓住她?左手腕,右臂则跨过她?的后背,搭在船舷上,等于将她?圈在了怀里。 她?扭脸抬头,精心妆扮过的面孔在他眼睛里倏然放大。 燕澜一瞬屏住了呼吸,想?稍退半步,又觉得太过刻意,于是?保持原本的姿势不动。 他调整气息,说道:“我?何时?会瞧不起你?” 还不承认,姜拂衣更是?不悦:“但你心里就是?觉得我?很弱,认为我?需要保护啊。” 虽不想?树立什么自强的标签,总是?被他从心里看扁,还是?挺不舒服的。 燕澜不过是?担心罢了,想?解释以?父亲那样精深的修为和智慧的头脑,不告而别出?门去,时?间一久,他也会担心,那是?看扁么? 但姜拂衣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高到近乎亲人了? 燕澜一时?间觉得有些可怕,说道:“我?从未离开过鸢南,父亲派我?出?门,不就是?为了保护你?这难道不是?我?的责任?” 哦对?,姜拂衣险些这回事儿了,燕澜是?个尽职尽责的性格,又想?在他父亲面前表现,才?会对?她?予取予求。 她?不再?纠结,重新?转头朝渡口望过去。 燕澜则望着她?的侧脸,意识有些恍惚。 想?起自己年少时?曾经嘲讽过猎鹿,平时?霸道的不得了,追在休容屁股后面跑的时?候,就像一个蠢货。 猎鹿当时?又被休容拒绝,坐在台阶上,双臂揽抱着他的长弓,眼泪流的像条淋了雨的可怜小狗:我?有什么办法,我?这天生的猎手,什么妖兽都猎得,唯独猎不死心中这头小鹿。你厉害,你本事,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89 燕澜当时?有多瞧不起他,现在就有多难堪。 但燕澜也逐渐明白,休容会改变对?自己的心意,喜欢上猎鹿,真的是?很正?常、很正?确的事情。 海风拂过,燕澜挥散掉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大祭司从小教他“学?而不思则罔”。 他真是?习惯了多思。 读书要思,做人要思,处事要思。 如今连相思都要思。 走火入魔了。 …… 船终于抵达渡口。 其他船客下了船,况雪沉没动,姜拂衣几人也跟着没动。 等人散的差不多,李南音漫步登上了船,视线在况雪沉身上扫了一圈,唇角勾的更深:“你还真是?用心良苦,但你有所不知,我?如今年纪大了,改喜欢吃嫩草了,你这幅模样,真是?恰合我?意。” 如此温柔甜美的女子,张口便是?这般虎狼之词,柳藏酒最先佩服,难怪会令大哥头痛几十年。 况雪沉大抵是?早已?习惯,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南音,在你们修罗海市,无论人妖魔,只要不违反规矩,你们就不会管制他们,怪物应也一样,所以?此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李南音点头:“我?知道,这是?我?们修罗海市屹立不倒的原因。所以?你们看穿哪个是?怪物之后,最好先逼着他对?你们动手,令其违反规矩,我?才?好出?手。” 况雪沉没说话,下船去了。 柳藏酒赶紧跟着一起,还招呼上一直躲在角落里看海,好像什么都和他无关?的“三姐夫”。 李南音却没动,她?的目光落在姜拂衣身上。 姜拂衣脚步也未动,只拱手:“李前辈。” 燕澜问候过李南音之后,低声道,“我?先下去了。” 姜拂衣:“好。” 甲板上就剩下李南音和姜拂衣。 姜拂衣先开口:“您是?不是?对?我?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 李南音心道何止是?亲切感,从昨晚开始,她?就寝食难安:“我?的剑有异动,是?因为你?” 姜拂衣再?次从同归里取出?母亲的心剑:“刚才?况前辈告诉我?,您的本命剑和此剑类似?” 李南音微微惊讶:“这柄剑是?我?从前送给况雪沉,却被他卖掉的那柄?” 姜拂衣“嗯”了一声:“被人买去后,送给了巫族的剑笙前辈,不久之前被我?寻到,这是?我?娘铸的剑。” 李南音瞳孔紧缩,心念一动,被她?拼命压制的本命剑挣脱束缚,浮现出?来,且直接飞到姜拂衣面前:“那我?这柄逍遥,也是?你母亲所铸?” “逍遥?”姜拂衣仔细观察面前浮着的剑,再?对?比手中这柄,以?及凡迹星的伴月,果然和况雪沉说的一样。 相同的款式,但逍遥明显更精致,是?母亲用心铸造的。 打破了自己的刻板重复。 李南音趁她?专注打量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答:“姜拂衣。” 李南音喃喃:“你姓姜。” 姜拂衣先问自己手里的无主之剑:“前辈,这柄剑您是?从何处得来的?” 李南音轻轻叹了口气:“四十几年前吧,在一处废墟里偶然得来的,埋的很深,但被我?的剑感知到,我?才?将它挖了出?来,令它重见天日。那废墟曾是?人族抵抗魔国入侵的战场,我?想?此剑原本的主人大概是?已?经战死了。我?见它与我?的本命剑相似,本想?为其敛骨,然而遗址下方遍地枯骨,实在寻不到哪位才?是?剑主,唯有以?三杯水酒敬先烈,尔后带走此剑。” 姜拂衣听她?用“先烈”来形容:“废墟存在很久了?” 李南音回忆:“五百多年了吧,废墟上的宝物早已?被捡了个干净,此剑埋的很深,外表又平平无奇,才?有幸存留。” 姜拂衣摩挲着手中剑,剑笙前辈说的不错,剑主果然已?经去世了啊。 且剑主生前修为不低,死后五百多年了,除了她?之外,别人还都拔不出?来。 姜拂衣拧起了眉:“您辛苦得到,况前辈转手竟然给卖了。” 不过不卖的话,也落不到剑笙前辈手中,她?便不会多个好“师父”和好大哥。 李南音解释道:“你莫要怪他,他有苦衷。” 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过是?不想?别人走进他的宿命里去。 连他的三个亲人,他都在小心翼翼尝试着让他们出?去独立。 姜拂衣也不是?怪责,她?凝望面前悬停在半空的剑:“前辈,您的这柄本命剑,您记得是?如何得到的么?” 李南音提步朝前走去,来到剑与姜拂衣面前,反问了一句:“你既这样问我?,莫非我?会不记得,非我?伤及识海的缘故,而是?和姐姐铸的剑有关?系?” 姜拂衣领悟:“您也一样不记得了。” 李南音讲述道:“五十年前,我?兄长给我?种了魔虫,操纵我?的意识,将我?嫁给了一位觊觎我?多时?的北渊巨人国领主,以?换取一件他突破需要的宝物……” 成婚当天,李南音挣扎着清醒过来,孤身一人,以?卵击石的逃出?了重围。 北渊擅长御妖兽,几条毒蛟龙对?她?穷追不舍,她?就一路朝着西?北方向逃命。 穿越雪山,行至冰川,身受重伤的李南音失去了意识,好像掉落进了冰冷刺骨的海水里,后面的事情她?就不记得了。 “我?醒来的时?候,身在北境问道墙附近,手中多了这柄逍遥剑,在外修炼十年,回来修罗海市,杀死了我?兄长,成为这里新?的主人。” 五十年前?姜拂衣拢起眉头:“既然都忘记了,前辈怎么知道送您剑的是?位姐姐呢?” 李南音望着姜拂衣微笑:“因为逍遥上刻的有字啊。” “有字?”姜拂衣将手里的无主之剑收回同归里,伸手握住逍遥的剑柄,“我?能?不能?拔出?来看看?” 瞧见李南音点头,她?才?刷的拔出?逍遥。 仔细观察,在剑柄与剑身连接的位置,的确有几行刻上去的小字。 吾妹阿音:天高海阔,岁长绵兮,愿汝百无禁忌,自在随心。 落款是?:阿姐昙姜。 这还是?姜拂衣第?一次知道母亲的名字。 她?的姓,原来取自母亲的名,石心人的名字是?这样传承的? 姜拂衣凝视着那行小字:“前辈,我?娘对?您是?真的特别,这是?我?见过第?一柄刻字的剑。” 哎,母亲若知会两相忘,早在剑上刻字就好了。 写清自己的位置,剑的来历,提醒剑主有能?力之后回来救她?,商刻羽也不会走过一城又一城。 好像也不行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90 ,获剑之时?,这些剑主都还是?“幼崽”。 若剑被人抢走,或者字被人看到,那就暴露了。 李南音也望着那行字,又望向姜拂衣,眼睛里温柔逐渐浓的化不开,禁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我?不知姐姐对?我?是?否特别,我?只知道,她?一定很爱护你。” 姜拂衣不抗拒她?的轻抚,将逍遥抱在怀里,贴近心口,默默道:“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第47章 李南音深深吸了口气,稳定自己被逍遥影响过深的情绪,缓缓收回手:“对了,你?娘人呢?而我又为何会因剑失忆?” 姜拂衣犹豫着解释:“失忆是被我族家传的铸剑术诅咒了。” 李南音诧异:“诅咒?” 姜拂衣点?头:“嗯,会导致铸剑师和剑主两相忘……” 李南音闻所未闻:“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诅咒?” 姜拂衣又想起兵火认识的那?位美男子先祖:“我家祖上不?知道得罪了哪位大佬,反正这两?相忘的后?遗症,并不?是天生的。” 没敢告诉李南音,心剑会入侵大脑,会使她成为剑傀。 也不?敢说修这柄剑,前?期进阶极快,力量霸道,但?却很难突破地仙。 “至于我娘,她被困在极北之海。” “困?”李南音知道自己应该是在北极海认识的昙姜,也去找过,但?那?里海域太过广阔,无从下手。 “总之我娘派我出来寻父,就是为了回去救她,我爹收了她的剑,也失忆了,一直没回去。” 姜拂衣内心闪过挣扎,母亲赠给李南音的这柄逍遥,打破了刻板习惯,应不?存在目的性,但?她还是忍不?住询问,“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如果将来有?需要的话,李前?辈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李南音苦笑了一声:“你?这孩子说的哪里话,我虽记不?得,亦知姐姐待我恩重如山,不?但?救我性命,还赠我神剑功法,她若有?需要,我便是舍了这条性命,也定要帮她啊。” 姜拂衣心中感?激不?已,垂首道:“多谢前?辈。” 其实,以李南音目前?不?达人仙巅峰的修为,或许连极北之海底部那?些沉睡的巨兽都打不?过。 更别提封印。 那?可能?是神族的封印,就算凡迹星他们也不?一定有?用。 他们大概只能?从旁协助,真正可以起到关键作用的,或许是燕澜。 但?燕澜天赋职责在身,知晓真相时不?将她抓起来已算仁慈了。 哪里还敢指望他违背祖训解封神印。 李南音叹气:“你?娘对我自称阿姐,你?还喊我前?辈?” 姜拂衣抬头粲然一笑:“小姨。” 李南音答应一声,也再度勾起唇角,拂袖收回逍遥,热情的拉着她下船去:“走吧,先去我府上,咱们慢慢聊。” 姜拂衣随她下了船,落在一片沙滩上。 然而抬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参天大树。 这些都是结界树,环绕着整座修罗岛。等穿过这些结界树,听说还有?一环阵法树,需要持着蕴含法力的船票,才能?安稳抵达内部。 船票很贵,因此这修罗海市,也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 …… 先下船的一批人里,有?个人并未直接进入结界树。 他穿戴遮掩,立在海边。 前?来黑市的人,藏头露尾再正常不?过,像燕澜几人坦坦荡荡的反而不?多,因此没人会去注意他。 此人是追着姜拂衣一路来的,等姜拂衣离开,他取出一张符箓,搁在手心开启。 不?一会儿,符箓里传来漆随梦颇为惊讶的声音。 ——“大师兄?” 林危行质问道:“你?为何擅自使用边境的大传送阵?” ——“因为……我有?几位朋友着急去救人。” 林危行冷笑道:“几位朋友?师弟在神都待了五年,只勉强和弱水学?宫的闻人枫一人交好,这出门一趟,竟然交了好几位朋友?” ——“是巫族少君,咱们天阙府不?是一贯和万象巫交好的么?,燕兄请我帮忙,我不?好意思拒绝。” 林危行当?即就想问,你?究竟是不?好意思拒绝燕澜,还是上杆子去倒贴巫族那?位圣女? 但?听他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已经恢复了从前?的记忆。 那?就更可恶,哪怕已在问道墙功成名就,依然改不?了从前?流落在外当?乞丐养成的贱毛病,白费师父一番栽培的心血。 ——“大师兄,这符箓能?隔多远传音?你?现在身在何处,莫非距离我不?远?” 林危行讥讽:“管不?好自己,管起我来了?” ——“不?是,巫族少君稍后?将会前?往咱们天阙府,讨要他们族里的宝物相思鉴,那?宝物是不?是在你?手上?” 林危行淡淡道:“是啊。” ——“他们之前?讨要好几次,你?为何不?还?” 林危行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掐了符箓,扭头看向姜拂衣逐渐远去的背影。 谁知道她是讨要相思鉴还是讨债来了? 林危行之前?从弟子那?里得到消息后?,连夜从神都赶去六爻山。 棺材果然被人挖了出来,再看小师弟的反应,姜拂衣应该就是江珍珠。 但?林危行真的很难相信,她真的是人吗? 那?样都没死吗? 想起师父一瞬白头那?触目惊心的一幕,林危行禁不?住攥紧了拳。 既然如此,只能?让她在这修罗海市里再死一次。 …… 原本说是住在李南音府上,最后?一番商讨,姜拂衣几个还是住在了岛上的客栈中。 因为他们需要装作正常上岛的客人,游荡一番之后?,最后?假装无意的前?往无忧酒肆,以免被那?个怪物发现端倪,提早做出防备。 大荒怪物和人妖魔最大的区别,是他们的能?力远远超出常识。 需要燕澜或者?暮西辞首先确定是个什么?种?类的怪物,具有?哪些天赋能?力,再针对性的下手。 贸然行事只会处于被动。 因此吃过午饭,姜拂衣就和燕澜出门闲逛。 暮西辞也跟着他们一起出了门,难得来一趟这种?大型集市,他想去逛一逛药材铺子,瞧瞧黑市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珍稀药材,给夫人备着。 暮西辞这二?十多年赚来的钱,多半花销在这上面,储物戒里满满当?当?全是药材。 也不?是都要吃。 就怕医修开出药方的时候,手里没有?,再去四处采买。 暮西辞一家又一家的逛,买了不?少。 又进入一个铺子时,掌柜是位老翁,不?见一点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91 ?热情,坐在柜台后?方打瞌睡。 暮西辞自顾自看了一会儿,指着一株没见过的药材:“掌柜,这株是什么?药。” 掌柜抬了一下眼皮儿,见到鬼似的,双眼突然睁大,腾的站起来,直勾勾盯着暮西辞,忽然就捂着胸口痛哭流涕。 暮西辞懵怔立着,不?明所以。 “少爷,老奴终于等到你?了啊。”掌柜上前?来,噗通跪到他面前?,“老奴找了您二?十几年,终于找到您了……” 暮西辞微微愣:“你?认识我?” 竟然是这躯壳的家人? 那?是不?是就能?找到夫人的家人? 掌柜愣愣道:“您不?记得老奴了?” 暮西辞捞他起来:“我之前?受了伤,忘记了从前?。” 掌柜颤巍巍道:“原来是这样……” 暮西辞听他讲,原来这躯壳的主人也是世家出身,但?并不?叫“暮西辞”,姓木。 “当?年您为了治疗您的顽疾,只身前?来修罗海市,之后?寄信回家说找到了法子,要随一位医修出去采药。随后?您就再无一点?音信,您的未婚妻改嫁了他人,老奴也被赶出家门,没地方去,索性来了这修罗海市,开间药铺,就盼着少爷还会回来……” 暮西辞越听越奇怪。 他不?是拜入御风阁学?剑去了,怎么?成了出去采药? 家中竟然还有?未婚妻? 暮西辞怀疑这老翁在说谎,但?他只是一介凡人,在他的威压之下,不?见半分怯意。 且有?些时间线是能?够对上的。 暮西辞疑惑深重,心头纷乱不?已。 又问这老翁,自己从前?在家是不?是什么?都会。 得到的答案,竟是这具躯壳的主人从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指不?沾阳春水。 暮西辞目光晦暗,恨不?得立刻回岸上去,找他夫人问个清楚。 拼命按捺住之后?,又取出传音符,决定先试探一下。 正准备催动,倏然望见从窗中透进来的一缕日光。 暮西辞凝视着那?束日光里漂浮涌动的无数尘埃,又将传音符默默收了回去。 这个时辰,正是夫人午睡养神的时间,还是等她睡醒之后?再问好了。 …… 而此时姜拂衣刚和燕澜一起从宝剑铺子里出来,往后?她得没事儿就逛逛这些剑铺了,不?知道会不?会还有?石心人的剑。 大概是血脉记忆,姜拂衣隐约知道,如果石心人一旦死了,所铸的剑也会“死”。 姜拂衣除了寻找母亲的心剑,也想找一找,这人间还有?没有?其他石心人的剑。 就知道除了她和母亲之外,是否还有?同?族存在。 逛完剑铺,又去逛法宝铺子,瞧燕澜那?沉稳的眼神,就知道铺子里东西他一个也瞧不?上。 不?知逛过多少铺子之后?,两?人来到了修罗海市里最大的寄卖行。 寄卖行大堂阔气得很,同?时容纳数百人也不?在话下,摆放着大几千个陈列柜。 里面的宝物琳琅满目,全是“客人”拿来寄卖的。 由卖方定价,卖出去之后?,分给寄卖行一半。 因为这些寄卖品多半来路不?正,卖家不?方便露面,才会舍得分一半出去。 姜拂衣对这些黑货不?感?兴趣,转一圈就打算出门去,但?燕澜眼睛尖,窥见了一件物品:“阿拂,我记得你?说,你?以前?有?个储物吊坠,是一个小小的海螺?” 姜拂衣心里一个咯噔,顺着他的视线,立刻快步上前?去。 果然在角落的陈列柜里,看到了曾经陪伴自己多年的海螺。 没有?久别重逢的感?觉,只觉得火冒三丈。 “堂堂天阙府真是穷疯了,你?敢信吗?”姜拂衣立在那?陈列柜前?,被气的连连冷笑。 柳藏酒说,那?些钉子没有?被拔的迹象,肯定是盖棺之前?拿走的。 燕澜瞧一眼上面的标价,十万五星晶石:“这价钱不?低,难怪几年时间无人购买。” 眼前?这一排陈列柜里,全部都是有?封印的储物法器。 买这种?就和赌石差不?多,价钱会标的比储物法器本身的价值高一些。 但?海螺看不?出价值,且还标的奇高。 燕澜面色不?虞:“可见寄卖之人,知晓你?这海螺里全是好东西。” 姜拂衣见他转身,眼疾手快的拽住他的手臂:“你?打算做什么??” 燕澜答道:“自然买下来,放心,我出门带的晶石足够。” 姜拂衣劝道:“千万别,海螺里的物品远远不?值这些钱。” 燕澜依然要去:“阿拂,这不?是值不?值的问题,既然是你?的私人物品,必须要买回来。” 姜拂衣拽住他的手臂不?放:“你?也说了,海螺原本就是我的物品,我为何要花钱买回来?他们偷了我的东西,还让我送钱给他们,不?可能?的,有?钱也不?能?这样糟践。” 燕澜微微蹙眉,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那?该如何是好?” 姜拂衣传音:“当?然是偷回来。” 她打量这偌大的寄卖行,据说有?人仙坐镇,只能?夜里来偷。 “不?过我不?行。”姜拂衣功夫不?到家,不?敢轻易尝试,不?怕被发现,只怕坏了李南音的规矩,让她难做。 燕澜愣了愣:“这不?好吧?寄卖行……” 姜拂衣和他讲道理:“大哥,这里是黑市,这家寄卖行更是黑商之中的黑商,他们明知这些都是赃物,依然收下牟利,就该承担这种?风险。” 燕澜的眉头越蹙越深:“话是这样说没有?错,但?是……” 姜拂衣摆了下手:“我又不?让你?偷。” 她知道,哪怕道理讲的再清楚明白,她家阳春白雪的大哥也干不?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 燕澜原本正在挣扎,听见她竟没打算找他,沉声道:“夜里我来试试,偷回来给你?。” 姜拂衣正想去求兵火,诧异抬头,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 被她怀疑的目光紧盯着,燕澜垂了垂眼,喉结滚动半天,难为情的找了个说辞:“包括父亲在内,你?们总说我很无趣,如今我也发觉自己似乎是有?一点?过于拘谨,想要变得有?趣一些。” 第48章 “有趣一些?” 姜拂衣接连怀疑自己的耳朵,看向燕澜的眼神越来越疑惑。 燕澜被她盯的愈发心虚。 幸而姜拂衣没再继续纠缠,拽着他去往其他的陈列柜:“莫要在此逗留太?久,以免惹他们怀疑。” 姜拂衣假意闲逛。 燕澜平复心情之后,则开始暗中观察寄卖行的五行法阵布局。 姜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92 拂衣依然不?太?相信:“大哥,你夜里?真要来偷?” 燕澜正在脑海里?拆解法阵,随口问道:“你莫不?是认为我不?如剑修善战,拿不?回来?” 姜拂衣岂会这样想,以燕澜精通的各种秘术,偷起来才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能打固然重要,不?战而屈人之兵更好。 “行。”姜拂衣见他颇为认真的研究,不?扫他的兴致,“那我先谢过,等将我的海螺偷回来,送你一颗大珍珠。” 燕澜本?想说不?必,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嗯,等拿回来再说。” 不?便逗留太?久,逛完一圈之后,他们空着手离开了寄售行。 若无其事?的继续前往其他商铺。 逛到暮色四合,华灯初上,集市的人逐渐增多,几乎达到了拥挤的程度。 毕竟是黑市,一切交易默认就该在黑夜里?进行。 被人潮“裹挟”着,姜拂衣和燕澜路过了无忧酒肆门口。 门头不?小,三层高的楼房,三排屋檐下都挂满了描彩的宫灯,设有防窥的法阵,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但隐隐有丝竹管弦之声传递出来,还伴有浓郁的酒香味儿。 无忧酒肆在修罗海市存在将近两?百年了,那怪物不?知是何时躲进去的,但应该也就二十一年内。 而且听李南音讲,无忧酒肆并非勾栏场所,当真只?是个酒馆。 酒类繁多,最出名的是忘忧酒。 传说三杯下肚,可消一半的忧心烦恼。 剩下的,若有缘分,无忧酒肆的馆主会帮你解决。 修行中人最忌杂念,杂念易生?心结,心结易成心魔。 这些前来无忧酒肆的客人,多半是因为心中杂念太?多,无法疏解,怕成心魔。 柳寒妆会觉得?无忧酒肆不?正经,倒也不?能怪她。 这杂念太?多,不?图自省,只?想通过喝酒纾解的,男人占了绝大多数,踏破了无忧酒肆的门槛。 无忧酒肆打开门做生?意,既然男客成分多,酒肆里?迎客的自然多半是些婀娜多姿的女娇娥。 当然也有女客,以及样貌俊美的男乐修、侍奉。 据说馆主求的就是个阴阳调和。 而这柳藏酒的二哥况子衿,来无忧酒肆的目的非常单纯。 自家小弟喜欢喝酒,他路过修罗海市,想着许久不?见,给小弟带上一壶好酒。 没想到况子衿那双鉴真的双眼,看穿了酒肆里?的怪物,露了陷,且还不?善遮掩,遭怪物擒获。 一切都合情合理,姜拂衣唯独想不?通一点:“你说咱们先前心急火燎的等他来帮忙,他竟然还有闲心跑来买酒?” 燕澜只?说:“况前辈一个人照顾他们三个,确实挺不?容易。” 话音刚落下。 “嘭——!” 修罗海市上空突地一声炸响。 众人纷纷驻足仰头。 是灵力烟花。 炸开之后,无数只?火凤在高空盘旋飞舞,异常盛大绚烂。 人群中有人笑着说:“看来岛主今天心情不?错。” …… 远处,况雪沉直立在屋脊上,始终望向无忧酒肆的方向,对头顶的绚烂视若无睹:“该换点新鲜的了。” 李南音坐在屋脊上,恰好能与面前的小不?点平视:“别太?得?意,我今儿点烟花可不?是为了你。” 况雪沉朝她望去:“是因为那位巫族圣女。” 李南音笑道:“她是昙姜姐姐的女儿,我的外甥女,你说我高兴不?高兴?” 况雪沉微微颔首,继续看向无忧酒肆。 李南音则看向他眉心的金色印记,笑意淡去,眼眸涌出一抹忧色:“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使用你的大神通,这具傀儡肉身?支撑不?住,会损伤你的神魂。” 况雪沉平静道:“这不?必你提醒,我知道巫族少君会来,本?就是过来给他兜底的。” 李南音戏弄道:“其实你要是答应娶我回你们温柔乡,我马上抛掉修罗海市的规矩,不?当这个岛主了,帮你去救你二弟。” 况雪沉淡淡道:“你打不?过这只?怪物的,即使我真身?来此,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李南音微微怔:“这样厉害?你已经知道是什么怪物了?” 况雪沉摇头:“不?知道,但这次跑出来的怪物里?,应该没有一个是小角色。” 都是被九天神族单独封印起来的。 巫族镇守的是大狱,怪物种类多,数目大,但危险性?尚在可控制的范围。 单独封印的那一批,才是动辄会导致生?灵涂炭的狠角色。 不?过,那些单独的封印都具有弱化、衰减怪物能力与寿元的作用。 从?大荒时代至今,已经过去几万年了,怪物才刚逃离封印不?久,应是处于比较虚弱的状态,才会躲在小小的酒肆里?。 兵火也一样,他比着大荒时代已是弱了许多。 然而,怪物的寿元衰减虽然不?可逆,能力却能够不?断提升。 那只?怪物选择无忧酒肆,应和他的能力有关系。 况雪沉限于祖训,对其他怪物知之甚少,还是得?靠燕澜的《归墟志》,或者兵火从?前的见闻阅历。 再者,二弟被擒获,镜面虽有裂纹但这裂纹并未继续扩大,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怪物留着二弟有用。 或者那怪物杀不?死鉴真镜妖。 这些分析况雪沉都已经告诉了燕澜,如今只?需安心等待,最后再看需不?需要自己出手。 李南音见他又将眉心印记皱的变了形,打趣道:“说真的,你还是赶紧将我娶回去吧,我来帮你管着你那三个弟妹,不?然我真怕哪天你就被他们折腾死了。” “不?提其他,你修的是逍遥剑。”屋顶上的夜风,吹动况雪沉手脚腕上的铃铛,他微微侧目看向李南音,“你应不?困于情,不?惑于心,得?大自在,往后才有机会突破地仙。” “这次是你浅显了,昙姜姐姐的剑,可没你以为的那样平常。”李南音心念一动,逍遥浮现?,围着她绕了一圈。 又随她两?指并拢,飞向高空,伴着那些灵力烟花释放出的火凤飞舞,“逍遥真正的剑意,并不?是脱离人世情感?,得?什么大自在。而是天高海阔,人生?苦短,且放肆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不?受世俗拘束,不?理旁人指点,才是这世间?逍遥仙。” 只?可惜,李南音觉得?自己还差得?远。 …… 姜拂衣和燕澜已经离开了无忧酒肆门口,随着人潮继续向前。 他们选择的客栈位置,就在无忧酒肆前一个路口。 抵达客栈时,瞧见暮西辞抱着手臂站在屋檐下,紧蹙着眉头,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93 心事?重重的模样。 “暮前辈。”姜拂衣朝他走过去。 暮西辞回过神,转头看向姜拂衣的时候,凝重的表情稍微松弛了一些:“你们回来了。” 姜拂衣察觉他有一些反常,正想试探一下,又听他说,“关于那个东西,我有了一点想法。” “那个东西”指的自然是无忧酒肆里?的怪物。 姜拂衣暗暗松了口气,原来是在琢磨怪物。 燕澜颔首:“去我房里?聊吧。” 三人一起去到燕澜的房间?里?。 燕澜每次住在客栈里?,第一件事?便是摆放自带的矮几,但这矮几窄而长,只?能分坐两?侧。 燕澜等姜拂衣自来熟的盘膝坐下后,坐去她身?边,才请暮西辞坐去对面。 随后提壶斟茶。 姜拂衣昨夜将暮西辞支出去聊天,说的正是燕澜的事?儿。 告诉他,自己和燕澜谈妥了,燕澜暂时不?会收他,等他完成心愿再说。 身?份既然已经暴露,暮西辞也不?再遮掩,开诚布公地道:“少君,我刚才去了趟无忧酒肆。” 燕澜蹙眉:“不?是说好等明?晚一起去?” 今天先熟悉下一下地形环境。 暮西辞一刻也不?想等,如今满腹心事?,他着急着回岸上去:“我觉得?我们分开去更好,目标没那么明?显。” 燕澜:“可是……” 姜拂衣制止这个话题继续发?酵:“既然都已经去过了,就不?要再讨论这些。”看向暮西辞,“您先说说您的发?现??” 燕澜没再多言。 暮西辞这才道:“无忧酒肆的客人,会释放出纷繁的杂乱气息,他待在那里?的目的,如果是需要补充元气,提升修为的话,我觉得?他有可能是……擅愁。” 姜拂衣侧目看燕澜:“擅愁?” 燕澜手中旋即多出一侧竹简,他见过擅愁,写在《归墟志》的第一卷 第三册,同样是甲等,比兵火还更靠前。 燕澜背是背下来了,怕有遗漏,故而再详细看一遍。 姜拂衣又去问暮西辞:“ 擅愁是什么?” 抛开救人的原因,她对大荒怪物非常好奇。 “擅愁,擅仇,擅惆,全部都是他的称呼。”暮西辞从?前常年独居,对大荒怪物知道的真不?多,但擅愁他不?仅知道还曾经见过数次,被始祖魔抓去时,擅愁是始祖魔征伐神族的一员猛将,凶残至极,“我甚至还记得?他的名字,独饮,独饮擅愁。” 姜拂衣颇有些领悟,毕竟大荒怪物的名字,起的并没有那么含蓄诗意,就目前已知的怪物,全都透着一股子充满原始感?的简单粗暴。 石心人、兵火,从?字面就能理解一部分。 暮西辞继续讲述:“我记得?他的能力,是能够捕捉对方的愁绪,无限放大这种愁绪,只?要你有愁绪,哪怕是九天神族,都很容易被他控制。” 当年应该伤的极重,又被封印削弱,逃出后才会躲着。 燕澜从?《归墟志》里?抬头:“五浊恶世,若以佛修对五浊的定义,你要归属于劫浊,而独饮擅愁则要归属于烦恼浊?” 自从?之前柳藏酒提到佛族定义,燕澜闲暇时也翻了翻佛经。 暮西辞哪里?会知道,这些全是后世给他们的定义:“我不?确定,猜测罢了。” 燕澜却道:“我觉得?你猜的八九不?离十,根据况前辈告诉我的信息,那怪物杀不?了况子衿的原因,和独饮擅愁的能力有关系。况子衿是面鉴真镜,况前辈说,他这镜妖眼里?没有虚伪,修的还是儒道,是个……” 是个单纯到有些傻气的白面书生?。 无论愁、仇、惆,在况子衿心中都很少见,即使对兄长和弟弟求救,也是本?性?使然。 本?体?会出现?一条裂纹,大概也是因为给小弟买的酒,被独饮擅愁给撒了,当下有点忧愁。 但也只?是忧愁了那么一下,况子衿立马原地复原。 “如今整个修罗海市里?最发?愁的,估计当属独饮擅愁,他遇到克星了。” 第49章 姜拂衣笑?道:“况二哥这算不算傻人有傻福?” 和身边燕澜端正的坐姿截然相反,她?两个手肘已?经顶在了矮几桌面上,双手握成拳头,支着双颊。 暮西辞见自己的猜测被燕澜认同,心中更是?忧愁:“不好办了,独饮擅愁只是?杀不死况子衿,然而况子衿对他也造不成任何伤害。这不算克星,顶多令他气?愤。他如今蛰伏着,我还真怕他被气?的太憋闷,忍不住大开杀戒。” 姜拂衣提出疑问:“独饮擅愁的能力对怪物也有用??” “有用?,我从前?被他影响过。” 当年暮西辞总被始祖魔打破封印抓回魔域,心烦的要死,被独饮擅愁无?限扩大,险些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去催化?劫数。 “我也曾亲眼见他施展能力,控制一些本想保持中立、两不相帮的怪物,对人族展开大肆屠杀,造成尸横遍野,逼得他们无?法回头,不得不归降始祖魔,沦为?武器。” 暮西辞回想起当时的惨状,至今心有余悸。 所以当年他才引以为?戒,不断敦促自己务必自控。 燕澜沉吟:“看样子无?论任何物种,只要拥有愁绪,都很容易着他的道。” 姜拂衣坐起身:“这玩意儿比始祖魔都强,毕竟始祖魔的魔种都无?法影响到怪物。” 她?也不免担心起自己,石心人只是?没有“爱欲”,愁绪是?有的。 暮西辞认同:“始祖魔族虽狠,但总体动?机是?为?了和九天神族争夺地盘和道统,而独饮擅愁纯粹就是?喜欢虐杀取乐,不知是?个什么心理。” 若是?今天之前?,暮西辞倒也不会?太过担心。 然而下午他才刚得知这具躯壳的身世,如今正被烦恼攻占。 可能比大荒时代还更容易被其掌控。 暮西辞提醒:“莫看他当年被神族给?打残了,如今又遭封印弱化?,对付我们这些‘俗物’也是?轻而易举。燕澜你的化?煞天赋克制我这劫数怪,并?不克制他这种情绪怪,还反被他克制。” 姜拂衣询问燕澜:“大哥,《归墟志》里有写怎么对付他么?” 燕澜说了声“有”,又为?难道:“但是?……” 他和暮西辞的想法有些类似。 换做从前?,燕澜真不怕。 可他最近因为?天赋觉醒的事情,有些心浮气?躁,情绪不佳。 再一个,降服独饮擅愁的法咒虽然写的清清楚楚。 但这法咒并?不是?念出来之后,顷刻间便能将对手降服。 法咒还需要配合一定的手印,那手印极为?古老复杂,燕澜方才只是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94 ?大致瞧了一眼,都觉得头皮发麻。 有得练了。 何况独饮擅愁是?会?反击对抗的,指不定印都没结完,便会?遭其控制。 更别提还有夜枭谷在背后虎视眈眈,动?手时,不知道会?不会?来搅局捣乱。 燕澜收敛自己的担忧,提出建议:“他既选择蛰伏,我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先净化?一下自身。稍后将此事告知况前?辈,请他指点一二。” 暮西辞叹气?:“这愁绪没有开关,很难净化?,需要许多时间,而我夫人身体虚弱,身边离不开人。不然我先离开,等你们决定动?手的时候我再过来,反正每天都有船只,一个多时辰便能抵达。” 燕澜不反对,毕竟光这手印自己可能都要练上好多天。 姜拂衣有个疑问:“您今晚前?往无?忧酒肆,会?不会?被独饮擅愁认出来?” 暮西辞笃定:“不会?的,他只能认出我的本体,这具躯壳我已?熟练掌握,一丝气?息也透不出去。” 姜拂衣点头:“那就好。” 暮西辞道:“而且他并?未出现,我去的那会?儿,酒肆里都是?女乐和女侍奉。” 姜拂衣问:“他是?男的?” 暮西辞:“我见过的这只是?雄性物种。不知擅愁的数目,但会?被九天神族拎出来单独封印的只能是?他。他和人族相貌类似,不需要像我一样必须披着一张人皮才能在人间行走。若仅仅只是?幻化?成女子的形态,很容易被识破。” 姜拂衣琢磨:“那找出他的范围缩小了。” 无?忧酒肆里的男人不多。 只不过现在找出他没用?,抓不了。 燕澜倒了茶,暮西辞不好意思?一口不喝,端起来一饮而尽,遂站起身:“既然如此,我稍后先离开,动?手之前?,你们且通过传音符与我联系。” 从岸上到修罗海市一天一艘船,上午太阳升起时启航,夜晚子时三刻返航,他还能赶得上。 …… 暮西辞和姜拂衣都离开之后,燕澜取出笔,以及厚厚一叠纸张。 先将对付独饮擅愁的法咒默写几十遍,再对比着《归墟志》,将那些动?态记载的结印,分步骤一遍遍的画出来。 比单独用?眼睛看记忆更深。 偶尔抬头望向窗外?月,看着时辰好去寄卖行取回姜拂衣的海螺。 正默画的有些疲惫时,腰间的同归铃铛突有异动?。 燕澜开启同归,从匣子里取出宣纸。 姜拂衣写着:“大哥,你也稍微休息会?儿,没必要急于一时。” 燕澜先抬头观察房间,回复:“你使用?音灵花偷窥我了?我竟一点不曾发现。” 姜拂衣写:“这还用?偷窥?我用?脚指头也能猜得到。” 燕澜没察觉自己弯了下唇角:“你又怎么还没睡,等着拿你的海螺么,我打算等卯时正再去,你先睡吧,明早醒来自会?物归原主?。” 姜拂衣写:“我正在练习铸剑,不是?说要净化?自身?我实话告诉你,我现如今最大的烦恼,不是?寻父和报仇,而是?搞清楚为?何我铸剑的水平如此差劲,天赋不行这事儿,我是?不会?轻易承认的。” 燕澜:“你的天赋不会?有什么问题,慢慢来。” 姜拂衣:“这话还给?你,慢慢来。” 燕澜捏着纸张边缘,垂眸凝视着“慢慢来”三个字,发了一会?儿呆。 姜拂衣应是?不常写字,字体歪七扭八,忽大忽小。 燕澜最初和她?写信交流,若是?长句子,需要反复看几遍,再通过上下语境好一番猜测才明白?她?的意思?。 但如今这字却像符咒似的,言出法随,可以产生效果。 燕澜真就没之前?那么紧绷了,沉下心,开始慢慢描画记忆那些古老的咒印。 …… 暮西辞坐船回去岸上,回到岸边的客栈外?。 他站在寂静无?声的长街上,抬头望向柳寒妆住的那间客房。 他不在,她?怕黑,留了一盏昏黄微弱的灯。 暮西辞急匆匆赶回来,想问清楚怎么回事。 真回来了,又在客栈外?徘徊了一会?儿才走进去。 刚要推门,隔壁房门立刻打开,漆随梦戒备的走了出来,见到是?暮西辞之后,微微有些惊讶:“暮前?辈回来了?” 暮西辞忽就对漆随梦生出几分好感,请他帮忙看顾,他是?真有用?心,彻夜不眠的守:“麻烦你了,多谢。” “您客气?了。”漆随梦问道,“您深夜回来,莫非人已?经救了出来?” “不容易,需要等。”暮西辞摇头。 漆随梦皱眉,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画像:“对了前?辈,你们在修罗海市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展开画像,上面画的是?他大师兄林危行。 原本他打算明早去渡口询问,连夜画出来的。 传音符隔不了太远距离,漆随梦总觉得大师兄就在附近,极有可能去了修罗海市。 担心他对姜拂衣不利。 暮西辞仔细辨认,摇了摇头:“登岛的人多半伪装,认不出来。” 何况他分辨人脸的本事一贯很差。 漆随梦想着也是?,大师兄若真有所图谋,身为?天阙府大弟子,不可能大摇大摆的去:“既然您回来了,那明日一早晚辈将前?往修罗海市。” 暮西辞问:“以你天阙府的身份,不是?不方便前?往?” 是?不方便,但漆随梦实在不放心:“晚辈也遮掩一下便是?了。 说完话,暮西辞推门走进房间里去。 柳寒妆已?经睡熟了。 暮西辞藏于眼底的晦暗,已?经堆积的快要比这夜色还要浓郁三分。 然而他几次三番往床边走,又犹豫着退回来。 算了,这夜间养神比午后养神更重要,还是?等她?睡醒了再说。 …… 卯时正,燕澜将《归墟志》收起来,从客栈准备的点心盘里抓起一把花生,念咒过后朝手心吹了口气?。 他手心里的花生纷纷落地,变成一个个能跑会?跳的小花生人。 燕澜打算操控着这群小花生人去偷。 但刚盘膝坐好,正准备将感知力灌入小花生人,燕澜又站了起来,拂袖散去法术。 小花生人再度变回花生。 既说亲自去取,这大概算是?作弊。 燕澜披上黑斗篷,带好面具,离开客栈,来到寄卖行不远处的巷子口。 他藏在巷子里,放出寄魂,指着寄卖行交代:“最左侧第三行有一个陈列柜,里面全部是?储物法器,你去将其中一个小海螺拿出来。” 胖胖的小熊仔蹲在地上,探头望过去,好像是?商铺:“拿?这是?不是?叫做盗?巫族会?缺钱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95 么,您还需要偷盗一个储物法器?” 燕澜:“……” 懂得还挺多。 寄魂眨了眨自己的小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自己跟了那么多代少君,如今不被供着就不说了,竟然还被指派着去盗窃。 这代少君不仅霸道凶残,还丧失节操啊。 燕澜紧紧抿了几下嘴唇:“算了,我自己去,你盯梢就好,若有异常及时提醒我,保障我不要被人发现。” “您还想自己去?”寄魂愈发认识到燕澜的与众不同。 想说您那些光风霁月的祖宗得知,怕是?要气?活过来,“还是?我去吧。” 寄魂正要过去,燕澜忽又将它收回。 燕澜举着一双过于深邃的眼睛,视线穿透夜幕,直勾勾盯着寄售行的大门。 最后告诉自己一遍,小海螺是?杀人越货得来的,黑市寄售行即使不知详情也该有这种认知,不必与他们讲道义。 燕澜单手结了个印,默念:“遁!” 脚下石板化?为?虚无?,他一瞬下沉消失。 片刻后,出现寄卖行里。 寄卖行内设有至少十几种法阵,燕澜下午已?经拆解了一大半,算准了方位,落在法阵最薄弱之处。 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秘术,将海螺从陈列柜里取了出来。 燕澜从来都没想过,自小潜心修习的这些降妖伏魔的本事,有一天会?用?到偷鸡摸狗上。 … 天还黑着,燕澜拿着小海螺回到客栈里。 见姜拂衣的房间已?经熄了灯,他回自己房里去。 有些乏了,刚坐下喝口茶,就听见姜拂衣的敲门声。 “你还没睡。”燕澜放她?进来。 “我听见你出去了,哪里睡得着。”姜拂衣比自己去偷还紧张,“怎么样,有没有被发现?” 燕澜问:“你不先问有没有偷到手?” 姜拂衣好笑?:“你若是?失手,现在就不会?是?这种表情。” 燕澜想问那是?哪种表情,他还真不知道。 却也没问,伸出手,小海螺静静躺在他纹路复杂的掌心里。 姜拂衣一双杏眼亮如星子,将小海螺从他掌心里捏过来月费只需四到六元即可追更肉文po文,加入T熏群八一④八已留救六3,失而复得心情大好:“你等我给?你挑一颗最大最亮的珍珠。” 燕澜没有拒绝,垂眸看着她?眉飞色舞、唇角微翘的模样,竟然觉得自己此番当贼,有那么点成就感。 怕不是?疯了。 燕澜扭开脸,告诉自己下不为?例。 万一不小心被发现,丢的是?巫族的尊严。 等等。 先前?只顾着纠结,燕澜此刻才察觉到异常,眉心一蹙,旋即抬起手,五指张开,包裹住姜拂衣拿着小海螺的手,握的死紧。 他的手大而温热,她?的手小而冰凉。 凉意被热气?悉数裹了起来,一缕也散不出去。 姜拂衣正凝聚感知力朝海螺力释放,被他阻隔,仰头不解:“嗯?” “有些不太对劲儿。”燕澜依然裹住不放,认真回忆每个细节,“拿到的未免太过顺利。” 姜拂衣忙将感知力全部收回去:“你怀疑有人设局?” 燕澜不知道:“我虽相信自己的能力,却不妨碍我觉得屹立在修罗海市上千年的寄卖行,防范过于简单。” 姜拂衣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你若这样说,我的海螺会?出现在寄卖行里,也不是?个偶然的事儿,你若不是?眼尖发现,或许也会?有其他人引着我发现。” 比如标价高得离谱,会?有人拿出来嚷嚷着询问,吸引她?的注意。 姜拂衣蓦地笑?道:“我以为?天阙府穷疯了,没想到人家精着呢。” 这海螺的封印里,八成被灌注了某种特殊咒术。 她?尝试开启,将会?重创她?的识海,危及生命也说不定。 万幸是?燕澜去偷的,换成自己,可能出门就给?打开了。 那倒也不会?,若姜拂衣亲自去,估计更会?察觉出寄卖行有问题。 她?对自己的本事,除了铸剑术之外?,基本上拿捏的非常清楚。 燕澜思?忖: “你怀疑是?天阙府大弟子林危行?” 姜拂衣冷笑?:“不然呢,天阙府现在除了漆随梦,也就唯独他有这个能力收买这里的大寄卖行串通起来设局害我了吧?天阙府君若想杀我,需要这种招数?” 燕澜朝窗子方向看:“林危行来了修罗海市?” 姜拂衣道:“极有可能。” 各自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会?儿。 手被抓握成了拳头,小海螺尖端扎的姜拂衣掌心生疼,她?“嘶”的倒抽一口冷气?。 燕澜这才反应过来,他为?阻隔姜拂衣和小海螺,一时情急,不仅裹住了她?的手,搁在自己胸口,还将她?朝自己面前?带,两人几乎面对面贴在一起。 他才刚回来,不曾取出夜明珠,屋里只有一束透窗而来的清冷月光。 燕澜一瞬觉得耳热,忙压下去,松开她?:“对不起,我一时着急。” 姜拂衣摩挲着自己险些被螺尖扎出血的掌心,又看着他有些慌乱的往后仰了一些,险些将背后的装饰盆栽给?撞倒,觉得好好笑?。 就这还记挂着要渡口阳气?给?她?,他得是?在心里挣扎了多久。 姜拂衣此刻也没空理会?这些,伸手将海螺递过去:“大哥,你瞧瞧这海螺里被施了什么咒术,有没有办法在不受伤的情况下解开?” 燕澜平复心情,小心接过来:“我试试。” 拿到手中之后,燕澜又想起一件事:“阿拂,若害你的人里林危行也有份,他又在你贴身带着的海螺里留下了力量,我觉得他可能给?我送了一把钥匙。” 姜拂衣不解其意:“钥匙?” 燕澜走去矮几前?盘膝坐下,先取出夜明珠,再拿出聚灵壶,摆放在面前?的桌面上。 姜拂衣认得,之前?在六爻山,她?挖掘出满山的怨力碎片,燕澜便是?用?此壶收集。 燕澜边施法边解释:“壶内的怨力碎片太过浩瀚,我尝试用?这只海螺,将你那片引出来。” 姜拂衣走过去他对面坐下,目望海螺在他的秘术驱使之下,于瓶口起起伏伏。 过去好一会?儿,她?瞧见燕澜的额头都浮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但他不放弃,她?也不劝他放弃。 终于,一缕荧光自壶口缓缓上升,浮在海螺周围。 姜拂衣的瞳孔逐渐紧缩。 她?稍微能够感知,这是?自己的怨力碎片! 燕澜微不可察的换了口气?,望向姜拂衣:“要我现在回溯么?” 姜拂衣回望过去:“你要不要先歇一歇?” 燕澜修习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96 术法时的强度比这大得多,根本用?不着休息,他只是?担忧:“独饮擅愁就在附近,我怕回溯之后,告知你被害的真相,会?更受影响。” 姜拂衣才不怕:“没准儿我更破罐子破摔了呢。” 燕澜:“……” 话糙理不糙。 燕澜一贯觉得姜拂衣心性强大,表面爱说爱笑?,骨子里却极为?冷静自持,其实也非常克制独饮擅愁。 稍后指不定全靠她?。 “那我开始回溯了。” 姜拂衣喊道:“你先等一等。” 燕澜暂停结印,看向她?。 姜拂衣有个疑问:“你回溯之时,是?通过我的目视观看残影?” 燕澜摇摇头:“我是?以旁观者?身份回溯的,因为?这碎片的形成根源,是?你周身的万物之灵,融合你遭受极大痛苦时逸散而出、带有怨气?的神魂之力凝结而成。能够记载很多,但以我目前?的修为?,仅能窥见你周围一丈左右,却也应该足够窥探你之前?被害的现场。” 燕澜朝她?伸手,掌心向上。 随他五根修长的手指灵活舒展,掌心上方,逐渐显现出比尘埃还微小的颗粒。 “万物之灵都是?颗粒状的,只是?太过微小,凭借肉眼窥探不到罢了。” 姜拂衣怔怔望着在他掌心跳动?的彩色颗粒,只觉得神奇。 万物神奇。 巫族秘法师更是?神奇。 燕澜见她?暂时没有疑问了,阖上双眼,熟练的抽出感知进入那枚怨力碎片。 砰! 感知力突破某种屏障。 燕澜“睁开”眼睛,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在他长如鸦羽的睫毛上。 奇怪,眼前?的场景为?何不像六爻山,鸢南地区从来不下雪。 燕澜漂浮在半空,狐疑着俯视下方。 只见漫天风雪下的山道中,一名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正背着一位同龄的少女,踩着厚厚的积雪前?行。 燕澜:“……” 他心中咯噔一声。 姜拂衣有家传的失忆症,但应该也不是?立刻失忆,估计正是?被杀时触动?了这个失忆诅咒。 她?的记忆碎片,也随着神魂之力一起被包裹进入万物之灵里。 而这些记忆,全是?有关于她?和漆随梦的。 燕澜当真是?一眼都不想看,又恨自己学艺不精,没有本事打散前?面这些,直接跳去姜拂衣被害时的场景。 要命了。 不,是?救命。 第50章 燕澜只能安慰自己,姜拂衣和漆随梦十一岁相识,可眼前的?两人,已是十二三?岁。 也?就是说,被裹入万物之灵里的记忆碎片,真就是碎片。 只不过是姜拂衣比较难忘的一部分记忆,并非全部。 应该很快就掀过去了。 稳住心绪之后,燕澜捻去?落在?睫毛上的?晶莹雪花,再次朝风雪中的?两人看过去?。 先看姜拂衣。 燕澜给姜拂衣描过“画像”,对她现如今的?相貌烂熟于心。 尾端略微上挑的?杏核眼,高挺的?鼻梁,再加上较为饱满的?唇形,配搭在?一张瓜子脸上,即使不施较为亮丽的?胭脂水粉,也?要比实际年龄显得?稍微成熟一点。 不,不该说是成熟,未免老气。 燕澜斟酌许久,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妥帖的?词,诱人。 犹如树上刚成熟的?苹果?。 而少?女时?期的?姜拂衣,和现在?的?差别竟然不是很大。 仅仅是更为青涩一些。 想来也?是,姜拂衣被钉进棺材里时?,也?就十六七岁,沉眠期间,身?体?停止了生长。 但瞧她此刻像是生了病,过分白皙的?面色透出几分恹恹的?惨白。 与姜拂衣作对比,漆随梦的?变化极大。 成年的?漆随梦,剑眉不过于锋利,凤眸不突显精明,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君子之风的?温和。 但少?年时?期的?他,明明五官脸型只是等比例缩小了一些,却突显着一种截然相反的?气质。 燕澜一贯比较相信“相由心生”四个?字,年少?不曾失忆的?漆随梦,恐怕是个?既锋利又精明的?人。 …… “珍珠,你千万不要睡着了,咱们很快就可以走出这座雪山,等到了前面镇子上,就去?给你找大夫。” “珍珠?” 漆随梦一边走一边喊。 趴在?他背上的?姜拂衣终于咕哝了一声:“你好烦啊,能不能闭上嘴,让我安静睡一会儿?” 漆随梦呼了口气:“不要睡,我怕你睡死过去?。” 姜拂衣转个?脸,再度闭上眼睛:“我都说了,我只是感染了风寒,适应一下就好,没事的?。” 姜拂衣也?是难以置信,云巅国的?北方地区,隆冬时?节竟然比极北之海的?海水还更冷。 但她的?“风寒”之症倒也?不是因为冻着了。 自出生起她就待在?海底,上岸后连多晒会儿太阳,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起了大片的?日光疹。 不只她要适应岸上的?生活,她的?身?体?也?需要慢慢适应。 但姜拂衣知道这些都只是小事儿,石心人不会因为这点小问?题就死掉的?,熬几天身?体?便会适应,之后将会免疫。 漆随梦停下脚步,双臂艰难使力,将她朝上提了提:“等咱们抵达神都,就再也?不用?过这种苦日子了。” 姜拂衣嗤笑:“去?神都也?不一定能找到我爹。” 天阙府君只是一个?目标罢了。 漆随梦继续前行?:“但我的?家肯定是在?神都,我被丢掉的?时?候虽然才两三?岁,但我稍微有一点印象,身?边环绕的?家人都穿着好看的?衣裳。将我捡回去?的?老乞丐,也?说捡到我的?时?候,我身?上穿着好衣裳,他拿去?当铺,当回来大半年的?饭钱。” 姜拂衣想睡不能睡,烦的?不轻,说话很不客气:“家中有钱又如何,你是被丢掉的?,回去?神都,指不定再被丢一次。” 漆随梦也?不生气:“我家中肯定是在?乎我的?,也?一直在?找我,不然那?个?人也?不会将我丢去?遥远的?北境。” 姜拂衣又问?一遍:“丢掉你的?人,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漆随梦摇头:“太小了,记不住,梦里出现时?,那?人总是狰狞恐怖的?一张脸。但那?人的?手很暖,一直牵着我,有一股熟悉感,又让我觉着没那?么可怕。” 一路说着话,终于走出了这座雪山,抵达一个?镇子上。 漆随梦非要背着姜拂衣前往医馆。 姜拂衣强调了许多次用?不着,大夫诊断不出她的?问?题,她熬几天就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97 会自愈。 但她头昏脑涨,迷迷糊糊,没太多力气和他争辩。 镇子不大,仅有一家医馆。 大雪纷飞里,姜拂衣被这倔强的?少?年背去?了医馆。 但漆随梦一路积攒下来的?钱,只够大夫诊脉,大夫开了方子之后,见他们没钱抓药,便将他们给赶出了医馆。 正合姜拂衣的?心意,凡人大夫说的?病情根本不对症,开出的?药方自然也?没用?处。 漆随梦又背着姜拂衣回到之前的?雪山脚下,找了一处山洞。 姜拂衣差不多已经?陷入昏迷,她知道这是最顶峰的?一波适应,醒来之后应该就会自愈。 隐约听见漆随梦说,他要去?山里打些猎物,拿来换药钱。 病恹恹的?姜拂衣说不出话,也?无所谓。 漆随梦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即使没有什么修为,生存能力惊人。 等姜拂衣恢复意识的?时?候,漆随梦已经?蹲在?洞口煎药了。 而姜拂衣已经?感觉身?体?舒畅了不少?,漆随梦端来的?药,她反复犹豫,不想浪费他雪中狩猎换药的?苦心,还是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头脑仍有一些昏沉,继续睡下了。 朦胧之中,姜拂衣听到远处有吵嚷的?声音。 说来难懂,她发觉自己的?身?体?在?适应岸上环境的?过程之中,变得?越来越强了。 就比如这些响动,在?此之前她是听不了那?么远的?。 姜拂衣清醒过来,走到洞口去?,发现漆随梦正在?远处的?石头上站着。 而更远的?地方,或分散或聚拢着一些火把,有一群人正通过雪中的?脚印搜寻。 似乎是镇上的?衙役,在?看到漆随梦之后,立刻狂奔而来,口中还大喝着:“就是那?个?人!” 漆随梦伫立不动,冷笑一声。 那?些衙役快要追到眼前时?,“嘭!”,不知踩中了什么机关,路面塌陷下去?一个?大坑,一众人全部滚落进坑里。 骂骂咧咧声中,漆随梦这才慢悠悠走上前,看着深坑里一众气恼的?人,讥讽道:“就凭你们这些小喽啰,也?想抓你爷爷我?” 姜拂衣躲在?洞口,伸展自己的?目识和耳识,拳头逐渐捏紧。 等漆随梦折返回来,打算背起姜拂衣离开之时?,瞧见她冷着一张脸站在?洞口,他眼眸闪过一丝慌乱:“珍珠,你醒了啊。” 姜拂衣指着脚边熬药的?炉子:“阿七,你不只偷了医馆的?药材,还偷光了医馆的?钱,毁了其他所有药材,将医馆全给砸了?” 漆随梦愈发慌乱:“我……” 姜拂衣厉声:“是不是!” 漆随梦绷了绷唇线,辩解道:“是那?大夫无情在?先,毫无医者仁心。这样酷寒的?天气,你一个?小姑娘病成这幅样子,他连一服药都不肯施舍,还将我们赶出门,我是替天行?道,给他一个?教训。” 姜拂衣想起自己喝下的?那?碗药,被气的?胸口痛:“人家开的?是医馆,不是善堂,而且你有没有注意到,那?大夫有个?坐轮椅的?残疾儿子,人家也?是需要养家糊口的?。” 漆随梦不屑冷笑:“一副药能浪费他多少?,自私罢了。” 姜拂衣禁不住齿寒:“说别人自私?谁有你自私?” 姜拂衣第一次见他,是在?屋檐下一起躲雨。 第二次见他,是在?一处深林里,他被吊在?树干上。 “我见你被吊起来,你以口型催我快走,警告我这是个?陷阱。我心中还想着你是个?良善之人,出手将你救下来,没想到那?陷阱其实就是你自己挖的?,是你想要坑人,夺取别人的?财物。” 那?群衙役掉落进坑里,和当时?的?情景太像了。 漆随梦气恼辩解:“你少?胡说,我那?日确实是被盗匪抓了,他们见我长得?白净,要将我卖到勾栏里去?做小倌。我为了保全自己,才会给他们出主意,说我有法子帮他们赚钱,赚够一定数目,他们就会放我走。我知道不会,我只是需要一个?喘气的?机会逃走。” 姜拂衣半信半疑:“你保全自己的?方式,就是将别人推到火坑里去??” “那?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漆随梦趾高气扬,朝她逼近一步,“我替别人着想,谁又来心疼我一个?被家人丢弃的?乞丐?” 姜拂衣问?:“不是有个?老乞丐收留了你?” 漆随梦冷笑:“那?老乞丐只不过是见我穿的?富贵,等着讹诈我的?父母罢了。结果?一两年不见人来寻我,他便扒了我的?衣裳去?卖。寒冬腊月里,他扭断我的?手臂,将我赶出去?乞讨,讨不到钱,就会将我打个?半死,再拖着我出去?卖可怜。可惜他死的?太早了,没能等我长大一些,亲手捅他个?十刀八刀!” 姜拂衣垂了垂眼睛。 漆随梦的?语气稍微缓和一些:“镇上的?人倒是没那?么坏,见我可怜,时?常会给我一些吃的?,还有一位老奶奶,会在?寒冷时?,将她孙子穿不上的?旧衣物给我。” 姜拂衣蹙起了眉:“没这样‘坏’?镇民这样对你,难道称不上好?” 少?年眉眼写满了淡漠:“这百家饭里,可有一家愿意给我片瓦遮霜?随意打发的?一口饭,一件旧衣,都不过是满足他们的?怜悯心罢了,换成任何一个?可怜的?乞儿他们都会如此,并不是针对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姜拂衣闭了闭眼睛:“真难得?,你被吊在?树干上时?,竟然愿意提醒我,让我快走。” 漆随梦忽又笑道:“因为你有些不太一样啊,你和我一样是乞丐,但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有一个?饼,竟然分给我一半。” 姜拂衣道:“若有一天你发现,其实我手中有一千张饼,但我只分给你一张里的?一半,那?我岂不是罪该万死了?” 漆随梦其实已经?有所预料,她懂法术,怎么会是乞丐:“说饼做什么,这只是我当时?会提醒你快跑的?原因。总之你救了我,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姜拂衣直视他:“你发现我会一些法术,我不是乞丐,我不一般,一定可以将你安全带去?神都。” 漆随梦大方承认:“我们结伴,不就是为了相互扶持吗?我虽然比不得?你用?处大,但杂活我做的?不少?,你生病难道不是我照顾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到此为止了。”姜拂衣不容置喙地道,“这一年多承蒙你的?照顾,接下来咱们各走各的?路。” 漆随梦脸色一变:“江珍珠,你说说看我究竟哪点对你不好,为什么要因为这一点点小事甩开我?我会去?惩罚那?个?大夫,难道不是为了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98 你出气?” 姜拂衣转身?回去?取包袱:“没什么不好,你的?为人处事我也?管不着,毕竟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活法。只是我觉得?我们不合适结伴,因为我会害怕。” 漆随梦快步上前,绕去?她面前,眼神透出慌乱不解:“为什么要害怕我?” 姜拂衣面无表情:“你有没有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我担心自己会成为农夫。” 他不是恶毒,一年多将近两年的?相处,姜拂衣并未发现他做过太出格的?事情,至少?不会随意害人性?命。 他是扭曲。 姜拂衣知道是他的?经?历所致,两三?岁时?正是刚要懂些事情的?时?候,被那?老乞丐给折磨歪了。 姜拂衣可没功夫和闲心去?扭转他。 被他挡着,姜拂衣包袱也?不拿了,反正没什么好东西。 她转身?走出洞口。 漆随梦追上来,被她一道法术逼迫回去?。 姜拂衣与他分道扬镳的?决心极为坚定,一步也?不曾回头。 …… 眼前突然陷入黑暗,正在?旁观看的?燕澜仿佛遁入虚空之中。 燕澜知道这段记忆结束了,将跳往下一个?对姜拂衣来说印象深刻的?场景。 燕澜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 原本他还以为会看到两小无猜的?场景,没想到这漆随梦带给他颇大的?惊讶。 现如今的?漆随梦,问?道墙下一夫当关,赤子之心,英勇无畏。 而且通过这阵子的?相处,不管他迂腐不迂腐,燕澜认为他品行?上是良好的?。 燕澜禁不住疑惑,这究竟是他回到无上夷身?边后,无上夷以织梦岛重塑了他的?性?格。 还是在?回到无上夷身?边之前,被姜拂衣影响出来的?? 毕竟,如果?漆随梦一直是这个?样子的?话,以燕澜对姜拂衣了解,不可能会继续与他同行?,最后还铸剑赠他。 不知道那?柄剑,会是个?什么剑意。 后知后觉,燕澜发现自己心中竟然比看到郎情妾意更堵了。 他们之间的?牵绊,原比他以为的?要深厚得?多。 甚至在?此之前,燕澜都没怎么重视过看上去?就不太聪明的?漆随梦。 险些大意。 嗡…… 眼前光影重塑,又是一段记忆显现。 这一回,燕澜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第51章 这次出现在燕澜眼前的,依旧是白茫茫的雪景。 北方的冬季总是极为漫长,所以并不知距离上一个记忆碎片,究竟过去了多久。 应该不久。 因?为姜拂衣还穿着之前的粗布小袄,个头也没见长高。 小少女?踩着积雪,独自走在雪岭里?,身体尚未完全康复,边走边咳,几次停下来坐在路边休息。 她这独行的速度,完全不如之前漆随梦背着她走的快。 燕澜缓步跟在她身畔,垂眸凝视着她的侧脸,可惜隔着厚厚的时间墙,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点忙也帮不上。 燕澜忍不住埋怨起自己,为何要?相?信鸟妖的预言,躲在鸢南二十年不肯走出十万大山。 如果他一早出来历练,是不是就能够早些遇到姜拂衣,毕竟是他命定的情缘。 算了吧。 燕澜不禁想起姜拂衣从棺材里?出来后的一段时间,比现在更为虚弱。 他做什么了? 若非父亲待她似掌上明珠,他未必会多看她几眼。 人与人之间的际遇,大概真?如占卜大巫说的那样,必须要?抵达某个节点,始知是劫是缘。 …… 姜拂衣察觉到背后的动?静,回过头:“你烦不烦,都说了分道扬镳,你又追上来做什么。” 漆随梦脸上添了几道伤痕,几块儿?淤青,他说:“我把?钱还给那个大夫了,又猎了好多值钱的雪貂,给他当赔偿,他已经原谅了我。” 姜拂衣回头继续走:“你说过了。” 漆随梦咬了咬牙:“他都原谅我了,你还想怎么样?你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难道因?为这么点小事儿?,还要?我给他下跪磕头不成,你说,你说我就做。” 姜拂衣平静道:“你怎么做都不是重点,爱怎么做都与我无关。离我远点,我最后再说一遍,你和我不是一路人。” 漆随梦指着她的背影:“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这样无情!” “你果然聪明,竟然知道我生了一副铁石心肠。”说没感情是假的,但姜拂衣拎得清孰轻孰重。 她微微转头,留给他一记冷漠的眼尾余光,“不要?再跟着我了,你无非是想在我这里?寻求保护,但凭你生存的本事,我觉得你完全有?能力一个人抵达神都,可能比我还要?快。” 早就该想到的。 北境连年战乱,他一个小乞儿?生活到九岁,随后孤身南下前往神都,十一岁时生龙活虎的遇到她。 怎么可能会是个单纯的孩子。 刚上岸两年,单纯的是她才对。 背后的少年是真?的急了,语速快而慌:“那是之前,我现在就只是想和你结伴,我不是说了吗,我家中肯定有?权有?势,我想带你去神都一起过好日子。珍珠,你是第一个真?心待我好的人,我害谁都不会害你,你为什么要?害怕我啊?” 他喊也没用,姜拂衣的脚步比之前还要?快,甚至还用上了灵力,在雪地上轻盈的跳跃前进。 上岸之后她伪装乞丐,鲜少使?用灵力,因?为灵力会产生气流波动?,容易被其他的修行者捕捉到。 因?此姜拂衣跳跃了十几步之后便停了下来,继续缓慢步行。 不曾想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这空旷无垠的雪原里?竟然真?有?修行者恰好路过,一行七八个人,穿着相?同款式的门派服饰,落在了她面前。 “是个落单的小丫头。” “抓回去。” 姜拂衣上岸之后,这是第一次遇到修行者,还组团好几个。 不知道他们的底细,身体又不曾完全康复,先不反抗。 她被带去一个地下洞穴里?,或者说是大墓。 墓室好似蜂巢模样排列,她被单独关起来,而周围的小墓室里?大概也都关着人。 她猜这些修行者并?不是感受到了她的灵力波动?,而是见人就抓。 不像正道。 此番南下前往神都,每次进入一个新的区域之前,姜拂衣先要?各种?打听此区域内修行门派的背景。 一是打听有?无厉害的剑修,二是尽量避着修行者。 猜出这门派应该是掘墓派。 弟子们走南闯北,专挖名门大派的前辈尸骨出来萃取炼器,早被正道联盟归类为邪修。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99 然而,和真?正的邪修相?比,掘墓派在正道眼中,又不过是群恶心人的臭老?鼠罢了。 才会重新给他们取个名字:地鼠门。 姜拂衣感觉到了古怪,这小门派存在多年没被剿灭的原因?,是他们只偷盗死人,不害活人,如今为何突然开始抓凡人了? 既来之则安之,姜拂衣抓紧时间调息,争取迅速复原,将修为再提升一些。 …… 碎片崩塌,顷刻间又接上一个新的记忆碎片。 仍是这墓室之中,时间已经过去两三?个月。 姜拂衣恢复的差不多了,愈发搞不懂掘墓派在搞什么鬼,抓了这么多人来,管吃管喝,不闻不问。 咔。 小墓室的门响了。 姜拂衣知道是来送饭的掘墓派弟子,但万万没想到,进来的竟然是漆随梦。 他拎着简陋的食盒走进来,有?些欣喜:“珍珠,我总算找到你了。” 姜拂衣看到他就头痛,她这两日正想尝试逃跑,他混进来,自己逃跑还要?多带个累赘。 “赶紧走,这里?都是修行者,不是普通的盗匪。” 漆随梦“呵”了一声:“我又不是混进来的,我是主动?拜进来当了掘墓派的小弟子,现在也是修行中人了。” 姜拂衣:“……” 漆随梦将食盒放下:“我看暂时没有?危险,你先忍耐一下,等我再混熟一些,想办法救你出去。” 姜拂衣道:“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会想办法逃。” 漆随梦忿忿然:“非要?和我分的那么清楚?我告诉你,这里?环境复杂得很,墓室足有?两千多间,像个迷宫一样,每个通道都有?人把?守,你不过是懂点儿?小法术罢了,真?觉得自己那么本事?” 姜拂衣蹙眉:“两千多间墓室里?都囚着人?” 漆随梦摇头:“目前空置着一大半,他们抓来的人大多和咱们同龄,又要?神不知鬼不觉,以免被正道发现,都是去其他区域分散抓捕,想抓够没那么容易。” “和咱们同龄?”姜拂衣又回忆了下这墓穴牢房的布局。 说是蜂巢,其实更像一个八卦阵。 这墓穴中央是不是封印着什么妖物?? 掘墓派要?等抓满足够的少男少女?之后,血祭破阵,放出那只妖物?? 姜拂衣忽地看向漆随梦:“既然不好抓,你主动?送上门,他们为何不抓你,而是收了你当弟子?” 漆随梦的眼神微有?闪躲。 姜拂衣抿紧了唇:“你故技重施,帮着他们骗人回来?” 漆随梦忙不迭摆手:“我知道你不高兴我这样做,往后不会再这样做了。” 姜拂衣刚要?松口气,他解释,“我都是从市场 高价买奴隶回来交差。当然这钱是我偷来的,但偷的都是富商,他们不需要?养家糊口。” 看着他摆出一副“你还有?什么话说”的模样,姜拂衣险些一口血吐出来。 她再也忍耐不住,一脚踹他肩膀上,将他踹的仰躺在地上,恨恨地道:“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自己作孽就算了,还要?来连累我!” 原本她只打算自己逃掉,年纪小,修为低,没有?余力,顾不上去管其他人。 顶多逃出去后通知当地的官府处理,能不能处理,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这下可好,有?人因?她被囚,她还怎么心安理得的逃。 姜拂衣是有?修为的,漆随梦被这一脚踹的心口剧痛,伏地真?吐了一口血,懵怔过后恼羞成怒。 他话都还没说完,救她出去之时,也会把?那两个奴隶也一并?救走,他知道他们被关在哪里?。现在完全不想说了,骂道:“你去死吧江珍珠,我再也不会管你了!” 他爬起来离开,嘭一声甩上牢门。 姜拂衣平复许久才平复下来,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墓室空置一大半,时间还很充裕,应该足够她找路逃跑。 逃出去之后再想办法救人。 姜拂衣从小海螺里?取出一颗水母妖丹,含在舌下,默念:“隐!” 水母衣具有?隐身的能力,但隐身持续的时间不长,只有?两刻钟左右。 而这墓穴位于地底深处,又七拐八绕,上去地面至少需要?一个多时辰。 若不然姜拂衣早就披着水母衣逃跑了。 现在拿来观察一下周围环境,应是问题不大。 姜拂衣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也未免太过谨慎,非得等养好身体才行动?。 就凭掘墓派掌门刚突破凡骨的修为,想杀石心人恐怕是痴人说梦。 母亲之前将年仅十一岁的她扔上了岸,只交代她寻父,都没叮嘱她在岸上小心一点。 那她也不妨大胆一些。 姜拂衣穿透石门,走出了这间小墓室。 墓室外是圆环形状的甬道,每隔几步就有?一扇石门。 飞快的绕了一圈,等时间差不多,又回到自己的囚室,取出妖丹,再次施法。 出门后,继续去外层圆环找路。 只怪她对五行八卦不了解,不然推演便知,不用如此麻烦。 …… 燕澜跟在她身边,体验到了绝望的感觉。 每次路过生门,都只能看着她闷头前行,拐进错误的路口。 不知道她究竟找了多久,总之记忆崩塌,再次重建,她还在寻找。 但这次姜拂衣竟然步入了阵法的核心位置,随着她穿透石墙,步入一个庞大的墓室,骇人的场景在燕澜眼前不断构建。 黑洞洞的墓室中央,摆放着一口赤红色的棺材。 棺盖仅仅打开了一角。 姜拂衣凑过去,低头往棺内瞧。 而随着她的视角下移,棺内的场景也被万物?之灵记录下来。 燕澜看到里?面躺着的并?非尸体,而是一具木头人,雕刻精美,惟妙惟肖,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真?人。 木头人嘴角上翘,笑容颇为诡异。 若是早些日子,燕澜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最近整日里?研究大荒怪物?,燕澜几乎一瞬认出这具木头人的身份。 木隐人。 记载于《归墟志》第一卷 第二册内。 比无忧酒肆里?的独饮擅愁更靠前,甲极之中的甲极。 《归墟志》里?有?关于木隐人的详细记载,燕澜烂熟于心。 这种?怪物?诞生于极阴之地,能力是操控尸体。 木隐人操控的方式非常特殊,会将尸体变成和他们一模一样的木头人,成为他们的分身。 最特殊的是,木隐人能够使?用尸体原本擅长的术法。 使?用出的力量,会随着原身死去的时间不断衰减。 刚死不久的尸体,大概能使?出一半。 死后三?天,基本只剩一成。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00 七日后,分身便不能再使?用了。 看着并?不多,但当年始祖魔族和九天神族大战,有?一对木隐人兄妹在场,通过操控尸体,裂变分身,遍地都是木隐人,神魔皆有?,浩浩荡荡。 逼得九天神族战死之前还要?自爆肉身,或者被同族摧毁,以免变成木隐人的分身。 这些都被详细写入《归墟志》之中,可想而知九天神族对木隐人的重视。 甚至还写上了那对兄妹的名字,妹妹叫做“棺”,哥哥叫做“葬”。 哥哥比妹妹年纪大了一轮,能力也强上数倍。 眼前这具木头人瞧着是女?性?,应该是棺。 原来棺木隐被神族单独封印在了这里?。 难怪上方会建立起一个掘墓派。 但起初掘墓派肯定不知地底深处藏着一个大荒怪物?,只是觉得此地适合修炼邪功。 二十一年前,不对,这是姜拂衣八年前的经历,原来她这么早就碰上了怪物?。 总之封印动?荡,棺木隐苏醒了。 先是重伤被封,又被封印弱化的极惨,棺木隐不敢轻易冲出,怕再折损身体。 于是唆使?掘墓派在阵法之上建立数千小墓室,暗中抓来少男少女?,想以血祭动?荡封印,助她彻底逃出? 燕澜担心起姜拂衣,为何小姑娘才刚出山,就遇到了这种?等级的大怪物?,这是什么宿命? 即使?结局已定,姜拂衣最终安全逃脱,他也会捏把?冷汗。 又庆幸碰到的是棺木隐,倘若是葬木隐,基本上没有?逃生的可能。 而葬木隐的封印地,必定远离此处。 …… “木头人?” 好奇怪。 披着水母衣的姜拂衣正打量着,那木头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姜拂衣屏住呼吸,赶紧向后撤。 “谁?是谁在窥探我?”棺木里?传来女?子冰冷的声音。 姜拂衣这下能够确定,木头人出不来,不然不会躺着说。 大概就是为了出来,才要?搞这种?惨无人道的血祭。 但方才对上她眼睛那一刹,黑沉沉的,姜拂衣感觉到了害怕。 也不是害怕,是心慌。 她的石头心似乎在提醒,这是个危险人物?。 棺木里?再度传出凉飕飕,伴有?杀气的声音:“你的气息似乎有?一些熟悉,不知是哪位故人?昙,是你么昙?不像,太弱太弱,难道是你的后人……?” 正在甬道巡逻的掘墓派弟子,听到墓穴里?有?动?静,忙进来查看:“谁?” 刚入内,棺木里?飞出一道寒光,擦着那弟子脖颈而过。 那弟子顿时倒地没了气息。 姜拂衣睁大了双眼,毛骨悚然的看着地上正流血的尸体逐渐木头化,变的和棺木里?的木头人一个模样。 新的木头人从地上僵硬着起身,摇头晃脑,活动?四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姜拂衣赶紧穿墙而逃,想要?逃回自己的囚室里?去。 她的水母衣快到解除时间了。 地下这么多小墓室,足够那木头妖怪寻一阵子的了。 但它好像能嗅出她的气息? 难不成认识她们石心人? 昙又是谁? 背后嘎吱嘎吱的声音越来越近,姜拂衣无暇多想,披着水母衣拼了命的跑。 棺木隐很难追上她,木隐人的分身有?多大能力,取决于尸体原本的修为。 这身体的修为只是个区区凡骨中境,更不懂什么法术,她又只能使?用一半,根本毫无用处。 且承受不住她的力量,已经快要?崩碎。 拐角处又来一名掘墓派的弟子,修为较高一些,在门派里?的地位也高。 乍见到木头人,惊了一跳:“您出来了?” 棺木隐吩咐:“速去通知你们掌门,强敌来袭,紧闭通道大门,严阵以待。” 那弟子更是震惊:“强敌?” “速去。” “是!” 他忙去通知掌门。 逃跑中的姜拂衣也听到了,强敌?可真?够抬举她的。 而棺木隐在环形墓穴中寻找姜拂衣的过程中,再遇到一名掘墓派弟子,嘱咐道:“勿动?。” 那弟子呆愣之际,被她一刀封喉。 不曾倒地,便已完全木化。 姜拂衣一边疯狂奔逃,一边放出目视观察着后方。 本以为那妖物?打算更换一具木头身体,不曾想竟是附身两个木头人分两侧出动?,打算包抄她。 也是这一刻,姜拂衣认识到了她的与众不同。 木头人不是妖,使?用的也不像修炼出来的术法。 更像是天赋神通? 难对付,姜拂衣心底发虚。 更无语的是,当她即将跑回到自己的囚室时,倏然看到左侧甬道走过来的漆随梦。 他竟然还没走? 其中一个木头人就在他背后不远处。 且那木头人瞧见漆随梦之后,已经转向朝他走去,似乎打算将他也木化。 姜拂衣可以铁石心肠的与漆随梦分道扬镳,但前不久他还背着病中的她淌冰河、过雪山,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死。 姜拂衣并?未迟疑太久,转身迎面朝他跑去。 揭开自己的水母衣,姜拂衣显露出身形,朝漆随梦喊道:“快过来!” 漆随梦见她凭空出现,被惊了个激灵。 但他迅速反应过来,知道背后有?危险,神色一凛,拔腿就朝姜拂衣奔过去。 追在漆随梦背后的木头人,瞧见姜拂衣现身,立刻施展一道火系法术。 一连串小火球滋滋啦啦的飞出去,朝姜拂衣头顶上砸。 棺木隐边施法还边恼怒,“可恨!” 可恨的自然是分身太不中用,显得她很愚蠢。 而在姜拂衣拉到漆随梦手掌的那一刻,无视头顶上的火球,从自己的小海螺里?召唤一个完整的龟壳:“入!” 她和漆随梦一起缩小,被龟壳吸入了内部?。 一入内,姜拂衣便气喘吁吁的倒在地上。 漆随梦惊魂未定:“刚才追我的是什么东西?” 姜拂衣不搭理他。 漆随梦冷静下来之后,又观察藏身之地,这处空间足够容纳几十个人,脚踏之地是平整的,上方则是椭圆形的。 他忍不住指责道:“旁的宝物?也就算了,你揣着这种?实用的宝物?,竟不早点拿出来,咱们过往两年也不用枕风宿雪了。” 姜拂衣懒得和他解释。 这龟甲不是法宝,天然形成的,留下任何损伤都不可修复。 不知道在那木头人和掘墓派掌门手底下,能够抵抗多久。 以方才的攻势推测,只要?木头人的本体不从棺材里?出来,应该可以顶一阵子。 问题是无论能顶多久,都是坐以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01 待毙。 真?成瓮中捉鳖了。 但落到这般田地也不能怪漆随梦,他不出现,姜拂衣也不清楚该往哪里?逃,纯粹是在瞎跑。 她坐起身,屈起左腿,伸直了右腿:“你之前不是让我去死,怎么没走?” 漆随梦质问:“我说气话你也信?” 姜拂衣真?信:“你这种?人没什么干不出来的。” 漆随梦攥紧了拳头:“我是哪种?人?和你不一样的人?我自私,难道你就无私?就因?为我那一点你不喜欢的小毛病,你丢下我就跑,活像我是什么可怕的瘟疫一样,朝夕相?伴的感情被你弃如敝履,你难道就不自私?” 姜拂衣可没这个闲心和他吵架,她在低头想对策。 漆随梦又要?开口时,被她截住话茬:“阿七,你若还想和我结伴同行,也不是不行。” 漆随梦将剩下的话咽下去,低头望向她。 姜拂衣仰起头:“稍后将你买过来交差的奴隶救出来,我就不再赶你走。” 漆随梦指了下上方的龟壳顶端:“江珍珠,咱们自己都生死难料,你还让我去救别人,你是不是疯了?” 姜拂衣盘起双腿:“当然先自救,再救人。” 漆随梦不悦:“我知道自己没本事,不想带上我拉到,没必要?这样羞辱我。” “你想长本事的话,要?不要?修剑?”姜拂衣手指在龟甲上画着圈,逐渐拿定了主意,“我可以赠你一柄自带剑意的宝剑,一旦拿到手中,极短时间内就能提升你的修为,令你大杀四方。只不过剑意极为刁钻,可能会令你今后颇为痛苦……” 木头人似乎知道石心人,先说她“弱”,又说“强敌来袭”。 可不可以理解为…… 弱的是她。 强的是她所铸的剑。 姜拂衣原本以为,心剑的威力,和石心人自身修为是成正比的。 或许心剑之间的差距,只体现在石心人在铸剑方面的天赋和水平上,和自身修为关系不大。 不妨试一试,博个一线生机。 漆随梦对修行了解的不多,听她这样笃定,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能脱困就行,修什么都一样。” 朝她伸出手,讨要?宝剑。 姜拂衣却沉沉注视他:“我还是希望你考虑清楚,此剑并?非一般宝剑,一旦修炼,很难摆脱。且我再重复一遍,此剑剑意刁钻,你还必须修其剑意,否则将会自取灭亡。” 漆随梦从没见她这样啰嗦过,蹙眉道:“我也再重复一遍,咱们已经快要?灭亡了,只要?能脱困,让我修什么都可以。” 他伸出巴掌,想和她三?击掌。 姜拂衣无视:“那你别动?。” 她站起身,手指一勾,从他眉心之处抽出一丝灵气。 漆随梦摸了摸自己的眉心:“这是要?做什么?” 姜拂衣道:“结契,剑契,此剑往后仅能为你一人所用。” 母亲从未告诉过她该怎样铸剑,她往常凭空也想不出来。 但事到临头时,她脑海自然而然就知道该怎么做。 “你去面壁,不准回头偷看。”姜拂衣指着对面的墙壁,“若让我发现你偷看,我立马一剑砍死你。” 漆随梦没反抗,走去对面墙边。 姜拂衣则盘膝背对着他,准备取出自己的心脏。 …… 在旁观看的燕澜听见她让漆随梦去面壁,知道她要?现场铸剑。 心中虽然好奇,但别人家传的绝学,断没有?偷看的道理。 于是燕澜也慢慢转过身,走到附近的墙壁之前,挺直脊背,面壁站稳。 …… 姜拂衣紧张的浑身直冒冷汗,心脏虽会再生,但也不是摘了一颗立马长一颗。 如今只有?这一次机会。 一旦出错,那就全都完蛋了。 “你可以的阿拂。”姜拂衣学着母亲的语气,鼓励自己。 随后她闭上眼睛,将右手贴在心脏上。 手掌凝聚起一股吸力,等吸力足够之后,猛地一抓。 手中瞬间多出一块儿?逸散着红光的椭圆形剑石。 姜拂衣微微讶然,胸腔空出一大块儿?,竟然完全没有?任何的痛感,胸口处也没有?一丁点儿?的外伤。 如同摘果子一样简单,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唔…… 虽无痛感,好像还是隐隐感觉到了“空虚”。 姜拂衣摒除杂念,托着手中的赤红剑石。 将先前抽取漆随梦的一缕灵气,融入剑石之中。 她闭上眼睛,幻想脑海里?有?一个剑炉。 外观、火候,全部?随心而定。 剑石从她掌心缓缓飞起,浮到她灵台前方。 那颗原本就散发出红光的剑石,逐渐被一股蓝色火焰包裹。 漆随梦不知道面壁站了多久,站的双腿发麻发软:“珍珠,好了没?” 不曾得到回应,他也不敢再问。 终于。 姜拂衣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差不多好了。” 漆随梦转过身,瞧见她依然在地上盘膝坐着,但在她头顶上方,悬浮着一柄长剑。 银白剑身,赤金剑柄,浮浮沉沉,逸散着动?人的华光。 原本说拿剑,漆随梦并?无感觉。 大抵是融入了他的灵气,他忽觉得自己与这柄剑心灵相?通,羁绊深厚。 他怔怔上前,尝试着想要?握住剑柄。 姜拂衣站起身,与他隔着这柄剑,介绍道:“此剑名为沧佑。” 漆随梦重复:“沧佑?” 姜拂衣微微颔首,凝视自己所铸的第一柄剑:“家有?祖训,剑不可赠给无德之人,以免危害苍生,招来报应……” 她真?不想赠剑给漆随梦,怕往后惹出事端。 但如今情势所迫,唯有?以剑意束缚一二。 姜拂衣继续介绍:“‘佑’是护佑的佑,这柄是守护之剑,守护正是它的剑意。守护自身、知己、爱人,和生命中值得守护的所有?一切。” 漆随梦一只手已经即将握住剑柄,闻言如同被烈火烫到,猛地收回来:“不守护会怎么样?” 姜拂衣阴恻恻冷笑,伸出两根手指,对他做出狠狠插眼的动?作:“‘沧’是沧海的沧,听好了,你若违背剑意,大海的女?儿?就会惩罚你,令你要?多惨有?多惨。” “怕了么?” “敢不敢拿?” 第52章 像是怕被姜拂衣的手指戳到眼睛,漆随梦向后?退了半步。 脸上确实添了几分畏惧之色。 …… 而燕澜目望眼前的沧佑剑,同样挪不开视线。 他知道姜拂衣送过漆随梦一柄剑,是她所?铸的第一柄剑。 如今发现是迫于?形势,心下反而有几丝窃喜。 但瞧见此剑后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02 ?,燕澜笑不出来了。 在他的印象中,姜家的剑,剑鞘剑柄极为粗糙。 不懂剑之人,会觉得剑身也?同样平平无奇。 姜拂衣铸的这柄沧佑,与她母亲的铸剑风格截然不同。 剑身璀璨,剑柄精美,包括被扔在地?面上?的剑鞘,都雕刻着繁复的纹路。 形势所?迫之下,怎么还有雅兴铸造的这般精致? 换做岁月静好之时,更?不知多用心。 燕澜心中不是滋味,还好这柄剑断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奇怪。 姜拂衣说自己可能铸了一柄半成品。 亦孤行的话,也?证实了“半成品”这一点。 但燕澜无论怎样观察这柄沧佑,都是一柄铸造完成的剑,不见一点儿瑕疵,堪称完美。 疑惑中,燕澜突然脊背微僵。 只?因想起?来…… 自己抽出感知进入碎片时,本体有没有闭上?眼睛? 姜拂衣此刻正在他对面护法,定会时刻关注着他的神态。 万一被她瞧见他眼珠泛红,稍后?该如何解释? …… 漆随梦讪讪道?:“珍珠,我不是怕,只?是‘守护’这种剑意,听?上?去就很温吞,一点杀气都没有。咱们正面临强敌,生?死难料,你有没有那种强悍霸道?点儿的剑?” “温吞?”姜拂衣捡起?地?上?的剑鞘,朝他额头敲了一记,“你懂什么,守护是一种信仰,信仰之力要比杀伐之力更?强悍。” 漆随梦不屑一顾:“信仰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快饿死的时候,你是坐在那里相信天上?掉馅饼,还是出去讨饭吃?” 姜拂衣不愿和他争辩任何道?理?:“很抱歉,没得选,我出门就带了这一柄剑。再?说真有强悍霸道?的剑也?不能给你,往后?那就不是挖坑害人,打杂医馆如此简单的事儿了。” 心剑不是商铺卖剑,一旦售出便与己无关。 不知母亲为何被封印,不能因为她的决策失误,给母亲带来灾劫。 “不要拉到,真以?为我想给你。” 听?天由命算了,姜拂衣伸手想要拿回来,“此剑只?是融了你的灵气,尚未和你真正结契,还可以?反悔。” 要心甘情愿的握剑才算。 “既然没得选,我当然要拿了!”漆随梦快步上?前,抢在她收剑之前握住剑柄,“温吞就温吞吧,好歹也?是把宝剑,总比没有强。” 刚说完,他像是被雷劈了似的,浑身颤抖了一下。 手中沧佑原本闪耀的光华,突然似水一般逆流而上?。 从漆随梦握剑的手,顺着他的手臂蜿蜒,接着涌入四肢百骸,等在全身流转过一遍之后?,全部?汇聚于?他的眉心。 姜拂衣知道?他正在结剑契,睁大眼睛注视着漆随梦眉心的剑气旋。 只?见剑气旋忽大忽小,转动的速度忽快忽慢。 咻! 气旋凝成一柄小小的气剑,剑尖扎入漆随梦的眉心里,消失不见。 姜拂衣眼眸微亮,成了。 岂料下一刻漆随梦身形一晃,向后?连着几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剑也?脱手而出。 姜拂衣惊了一跳,连忙蹲下来:“你怎么样?” 漆随梦弓起?身体,五官挤在一起?,表情极是痛苦:“珍、珍珠,我的头好疼,好像要裂开了!” 姜拂衣知道?这不是假装,须臾之间,他满头满脸的冷汗。 “我的头……” 漆随梦双手死死捂住两侧太阳穴,在地?上?直打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坐起?身,要死不活地?道?,“你家的剑果?然不温吞,霸道?的很,结契还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姜拂衣蹙起?眉头,结剑契不该这样。 出了什么岔子? 是自己没铸造成功,一柄残次品? 她将?沧佑捡起?来仔细检查,没有问题啊。 漆随梦从她手中讨回剑:“那我现在要做什么,练剑?有剑谱没有?” 姜拂衣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告知:“我家的剑没有剑谱,你只?需要和沧佑沟通就好。” 漆随梦手腕一转,将?剑竖在眼前:“沟通?和剑说话,它会说话?” 姜拂衣无语:“意识沟通。” 漆随梦哪里懂得什么叫做意识沟通,姜拂衣费劲讲了半天,他才闭上?眼睛去尝试了。 姜拂衣望一眼剑,又望一眼他,眉心忧虑重重。 铸剑的过程一切顺畅,结剑契时却出了问题,原因是什么? 又过去许久。 藏身的空间突然一阵剧烈晃荡,姜拂衣知道?这龟壳撑不了多久了。 幸好漆随梦对于?这份晃荡似乎浑然不觉,说明他真入定了,不然以?他的性?格,早就跳了起?来。 再?是许久。 咔嚓。 姜拂衣听?到了刺耳的皲裂之声。 紧接着,那个木头人冰冷的声音穿透裂纹透进来:“小丫头,昙是你什么人?你受谁指使混进来想害我?” 姜拂衣烦躁道?:“前辈,我只?是路过此地?,被掘墓派的人给抓了进来,纯属是倒霉。” ——“我醒来一十三年,已知外界天地?已变,大荒覆灭,终成人间。尚未彻底挣脱束缚,便遇故人后?代,你让我如何相信你是误入?” 姜拂衣心道?这个昙究竟是谁。 自家的一个长辈? 又不敢多问,外面围着不少掘墓派弟子,万一这木头人知道?石心人是剜心铸剑,宣扬出去,那就惨了。 姜拂衣唯有笑道?:“前辈,我想这大概就是缘分吧,您与我家有缘,从前遇到我家长辈,如今又遇到我。” ——“连这油嘴滑舌的模样,都是一样的像。” 姜拂衣:“……” 这明明是尬笑着没话找话说,怎么就成油嘴滑舌了。 …… 燕澜默默听?着,棺木隐竟然认识姜拂衣家中的长辈? 且她一边说姜拂衣弱,一边严阵以?待,颇为忌惮。 多半是在姜家长辈手中吃过亏。 那这姜家长辈得是何等厉害的人物? 或者,并非人类? 自从姜拂衣屡次说要替他挡刀,燕澜就觉得她不太像是普通人类。 一次心脏破损,侥幸不死,可以?有很多种解释。 但次次不死,就比较耐人寻味。 二十一年前封印动荡,而姜拂衣也?差不多二十一岁,燕澜并不是没怀疑过,她会不会也?是逃出来的怪物。 但这个念头逐渐被他否定了。 那一批逃出来的,基本都是被单独封印起?来的大怪物,应全是甲级。 而燕澜已将?《归墟志》里的甲级怪物全部?看完,从未见过哪一种怪物的神通,和铸剑师有关系。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03 第一卷 第一册里,倒是有好几页不知为何被“撕”了。 燕澜怀疑这只?被撕掉的怪物,如今封在自己体内,不可能和姜拂衣有关系。 因为能被记载在第一册 里的,除了神通广大,还得兼备极强的危害性?。 铸剑操控一些剑傀,比起?来第一册 里那几个怪物的杀伤力,好像谈不上?危害? 只?能说隐世不出的高人众多,无奇不有。 …… 空间内部?又是一阵剧烈摇晃。 姜拂衣知道?这龟壳即将?碎裂,忙去喊漆随梦:“快醒醒。” 漆随梦盘膝坐着,长剑则横放于?膝盖,双眼紧紧合拢。 他才刚入剑道?,姜拂衣不敢盲目去推他,只?能在旁以?语言催促:“阿七你快醒醒,这龟壳就要碎了,拿起?你的剑赶紧做好准备……” 话未说完,却见漆随梦猛地?喷出一口血。 姜拂衣正蹲在他侧前方,躲闪不及,半边脸都被溅上?了滚烫的热血。 姜拂衣直接傻住,目望漆随梦缓缓倒在地?上?,眼睛半张不张,且被一层浓郁的黑气所?笼罩。 她再?看漆随梦手中的沧佑,方才还完美无瑕的一柄剑,此刻竟然隐隐浮现出一些蛛网状的裂纹。 所?以?,自己铸剑失败了。 又因为这柄失败的剑,导致漆随梦走火入魔? 会怎么样? 姜拂衣惊恐万分,忙爬过去拍漆随梦的脸:“阿七?阿七,我是珍珠啊,你清醒清醒……” 呼喊半天,不见一点儿作用。 她掰开漆随梦被黑气环绕的眼皮儿,心中更?是一骇。 他原本生?了一双颇具光彩的眼睛,竟被这股黑气腐蚀,变得浑浊不堪。 等完全浑浊之后?,他的眉心开始向外逸散出汩汩的黑气。 这黑气不知道?是什么,令姜拂衣感觉着极不舒服,却也?不敢离开漆随梦太远。 逐渐的,整个空间内部?全部?被黑气环绕。 姜拂衣实在难以?忍受,昏厥过去。 黑气开始通过龟壳缝隙,传去了外面。 立马传来几声惨叫。 随后?,接二连三的惨叫。 …… 砰! 龟甲破裂,黑气爆发。 燕澜伫立在浓浓的黑雾之中,望见周围掘墓派的弟子已经死去一大半。 掌门见势不妙,也?仓皇逃走。 但燕澜知道?他逃走并无用处,去到地?面见着阳光,很快就会爆体而亡。 记忆碎片之中,燕澜无法感知任何气息,但通过肉眼分辨这股魔气的色泽、浓郁程度,确定其为始祖魔元之力。 还是高阶始祖魔的真魔之息。 以?这些人的修为根本承受不了。 对棺木隐的影响倒是并不大,但这魔气一旦从地?下透出去,第一时间会被附近的修行门派得知,她就暴露了。 于?是棺木隐也?不在执着于?对付姜拂衣和血祭法阵,比他们逃的还快,冒着风险冲破最后?一重封印,逃离了这处地?穴。 万幸棺木隐之前担心动起?手,会伤害到地?穴里辛苦抓来的人牲。 特意将?龟壳带去了上?一层,掘墓派的门派驻地?。 始祖魔息只?会上?浮,不会下沉,洞穴底部?那些少男少女平安无恙。 直到此时燕澜方才回想起?来,八年前,他十二岁时,父亲曾经出过一次山。 好像正是为了来净化这枚高级始祖魔元碎片。 燕澜万万不曾想到,那枚碎片,竟是从漆随梦灵台里掉落出来的。 稍后?姜拂衣从昏迷中醒来,应是会立刻带着漆随梦逃走,所?以?父亲不曾见到他们。 燕澜又凝眸望向地?上?躺着的漆随梦,他的灵台识海内,为何会有一枚始祖魔元碎片? 传闻漆随梦天生?剑骨,才几个月大就被天阙府君无上?夷收入门下。 无上?夷三四百年来,一共也?就收了三名亲传弟子,足可见漆随梦的特殊。 可他两三岁时又遭人诡异盗走,扔去北境战乱之地?。 莫非是被夜枭谷那位神秘“魔神”给偷走的? 因此无上?夷手持相思鉴也?遍寻不着。 那位“魔神”在漆随梦的识海里种下一枚始祖魔元碎片,又将?他扔入污浊尘世,是妄图以?尘世劫难渡他入魔? 但问题是一般孩童,莫说种下始祖魔碎片,哪怕一颗转魔丹,都足够入魔千百次。 而漆随梦历经种种劫难,如今长到十二三岁,除了性?格比较偏激之外,竟然毫无魔化的倾向。 漆随梦的身体里,大概存在着某种能够对抗魔化的纯净之力。 会是什么? 或者说,“魔神”种下的这枚始祖魔元碎片,正是为了污染他体内那股纯净力量。 最终这两股力量不分伯仲,在漆随梦的识海内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然而今日,姜拂衣所?铸的这柄沧佑剑,以?守护剑意,一出手便打破了这种平衡,最终战胜了始祖魔元之力,将?这枚碎片踢出了漆随梦的识海。 原来姜拂衣所?铸的第一柄剑,并不是残次品,竟是因为太过强大而战损了。 沧佑剑。 哪里是大海的女儿会惩罚你。 明明是大海的女儿在护佑你啊。 燕澜抬手摸了摸眼睛,自己此时明明只?是一缕虚影罢了,竟然会觉得眼珠滚烫,烫的恨不得剜出来。 第53章 燕澜又?安慰自己,幸得此番误打?误撞,姜拂衣并未在棺木隐手底下吃苦受罪。 她也算自救成功。 还救下了那上千名人牲。 棺木隐为挣脱最后一重封印,伤上加伤,实力再被削减,往后遇到,降服她要比现在容易一些。 而因为姜拂衣的昏厥,她这枚记忆碎片很快崩塌。 场景再次重构之后,出?现在燕澜眼前的,依然是北方寒冷的雪岭。 这回换成了姜拂衣搀扶着虚弱的漆随梦逃跑。 两?人虽然也是掘墓派的受害者,但那些黑气却是漆随梦释放出?来的,她担忧附近的修行?门派,会将漆随梦当?做魔修处置,才会逃的飞快。 八年前,十二?三岁刚出?山不久的姜拂衣,还不知道漆随梦出?身天阙府,更不知何为始祖魔。 当?然也分辨不出?那些都?是始祖魔息。 她又?是第一次铸剑,应会怀疑是剑的问题。 …… “阿七,你的眼睛好些了么?” 姜拂衣总担心他?会瞎,已经过去十好几日,他?人早就清醒,但一双眼睛始终如同死水,不见丝毫光泽。 漆随梦四处乱看:“还是和刚醒来的时候一样,看什么都?是灰蒙蒙的一片,除了你还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04 有?一点点的色彩。” 听他?这样说,姜拂衣更觉得是沧佑剑的问题。 那柄剑虽然生?出?了一些蛛网裂纹,却并未碎裂,也和漆随梦成功结契,能够听从他?的召唤。 不过已经被她收了起来,不再给?他?使用。 漆随梦又?问一遍:“珍珠,你还没将沧佑修好啊。” 姜拂衣搪塞:“哪有?那么容易。” 漆随梦停下脚步:“你是不是根本没修?” 姜拂衣质问:“你不是不喜欢沧佑的剑意,嫌它太温吞了?” 漆随梦直言不讳:“我承认是我见识少,沧佑真厉害,都?用不着我动?手,昏迷着就将那些掘墓派弟子全部毒死了。” 姜拂衣:“……” “我讲过几百次了那不是毒,是魔气。沧佑出?了问题,大概导致了你走火入魔。” 想起来就心有?余悸。 不过石心人的剑确实了不起,一柄残次品竟有?这般威力,难怪木头人会说强敌来袭。 莫名其妙就将她给?打?跑了。 漆随梦却摇头:“不是,沧佑对我很好。那会儿我按照你教我的方式,以意识和它沟通,进入自己的灵台识海后,竟然发现自己竟然泡在一个池子里,里面的液体浓黑粘稠,令人作呕,我想爬上去,却惊觉浑身都?被一条锁链绑着,无?计可施,只能大声喊沧佑……” “大概喊了五六声,沧佑从黑暗中燃着一团火光朝我飞来,开始劈砍那条束缚我的锁链。足足砍了好几百剑,星火四射,剑身被反震出?了裂纹,它也一直没有?放弃。最终锁链断裂,我伸手握着剑柄,它将我从黑水里拽了出?来。” 自小在泥沼中摸爬滚打?,漆随梦不是没经历过绝望,但每次都?是自己艰难的爬起来。 而沧佑不惧碎裂,坚持劈砍的那几百剑,令他?真切体会到被守护和被拯救的感觉。 “你不知道,沧佑劈在铁链上发生?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极了打?雷,震的我既头痛欲裂,又?精神?振奋。所以醒来之后,身体虽然虚了点,头脑却很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好像丢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姜拂衣提醒:“因为你已经入了剑道,如今是凡骨初境的修行?者。” 漆随梦兴致勃勃:“怪不得世人喜欢寻仙问道,一心想去修行?,这种感觉也未免太美?好了。” 姜拂衣没搭他?的话,只觉得奇怪,他?这哪是进阶凡骨初境的反应,听上去像是一种大突破? 那股魔气莫非不是沧佑导致的? 但魔气会冒出?来,肯定和沧佑有?关系。 姜拂衣有?点怀疑漆随梦会不会是个什么物,但沧佑并未沾染魔气,且还愿意听他?的话,应该不是。 搞不懂。 漆随梦催促:“你赶紧将沧佑修一修吧,修好了快些还给?我,我想练剑。” 他?有?些得意洋洋,“我现如今已经是个剑修了,我相信,很快我就会成为一个特别厉害的剑修,不用走到神?都?,我就能带你过上好日子。” “那可真是谢谢了。”姜拂衣心里好笑,他?怕是不知道,这世上最穷的就是剑修。 …… 暴雪封路,两?人躲进山洞里。 姜拂衣又?让漆随梦面壁,自己则尝试修补沧佑。 根本无?从下手。 她的血脉里大概只记载了如何剜心铸剑,没有?修补的经验。 姜拂衣发愁了好半天,蹭的站起身,将手中剑朝漆随梦后脑勺砸过去,烦躁地道:“现在没有?大剑炉,修不好,等咱们抵达神?都?再说。你先凑合着用,无?非是难看了点。” 沧佑在半空划了个弧度,被漆随梦握住剑柄。 望着剑身上的裂纹,他?忧心忡忡:“我不是嫌它难看,我是担心它会不会碎裂?” 姜拂衣觉着不会,之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都?没碎:“你爱惜点儿就是了,我家?传的剑,没你以为的那么脆弱。” 说完摆了下手,让他?别再烦着她。 漆随梦提着剑往洞外走:“那你休息,我出?去练剑玩儿。” 姜拂衣诧异:“你是不是疯了,身体还没复原,外面下着暴雪。” 漆随梦也摆了下手:“没事儿。” 姜拂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于洞口,融入雪幕里,不是错觉,这小子自从醒来之后,确实和从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半个时辰后。 嘭! 山上像是雪崩,震的姜拂衣从小憩之中惊醒。 不一会儿,漆随梦狼狈的回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姜拂衣紧张问道:“又?出?什么事儿了?” 漆随梦忙解释:“没事,只是我试剑搞出?来的动?静。” 他?注视手里的沧佑,似乎还震惊于方才施展出?的力量,“珍珠啊,我忽然发现……” 姜拂衣:“嗯?” 漆随梦只是回忆起自己过往走过的路:“我忽然发现,那些我自小憎恨过的人,以及萦绕在我心中一个个过不去的坎,随我刚才使出?的一剑,似乎都?变得没那么重要了。该怎么和你形容呢,如同说书人口中讲的那句话,轻舟已过万重山……” 姜拂衣先打?量他?的脸,确定他?不是在说谎。 又?望向沧佑,难道是剑意影响了他?? 这变化也未免太过惊人。 漆随梦屈起手指,弹了一下剑身,“铛”的一声。 眉间显露出?睥睨之色,他?笑道:“见识过力量,感受过力量,不禁感叹自己从前眼皮子太浅,和那些人有?什么好计较的,一群蝼蚁罢了。” “蝼蚁?” 姜拂衣愣了一下,禁不住笑自己天真,他?还是那个他?。 …… 当?然还是他?。 燕澜从来不认为,那枚始祖魔元碎片被踢出?去之后,漆随梦就会性情大变,和如今的他?完全重叠。 一个是始祖魔元之力伴随着他?的成长,不容易祛除干净。 一个是魔种不会凭空塑造人的性格,只会引动?人本性里的邪念。 这种邪念不只漆随梦有?,燕澜同样有?。 尤其在大祭司占卜出?巫族将有?灭族之劫后,燕澜就曾生?出?过邪念。 若闻人氏再有?异动?,云巅再次攻打?万象巫,他?很想打?开五浊恶世的大门,将人间清洗重塑。 但燕澜始终是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极力压制。 出?来走动?一圈,发现怪物逃出?封印之后,他?意识到巫族的灭族之劫,可能和这些大荒怪物有?关系。 燕澜的心反而静了下来,因为这原本就是巫族的职责,灭族也是死得其所。 再回想之前那段时间的挣扎,禁不住后怕和反省。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05 而漆随梦自小就被引出?了内心的邪念,甚至不知这属于邪念。 不纠正,即使身怀能对抗魔化的力量,他?也不容易改变。 万幸的漆随梦如今只有?十二?三岁,遇到了姜拂衣和她的沧佑剑。 姜拂衣会教导他?。 沧佑剑也会指引他?。 他?将越来越好。 事实也如燕澜猜测的那样,之后姜拂衣的记忆碎片,在时间上跨度越来越大。 半年、一年、两?年。 人总是对“痛苦”印象更加深刻。 这说明令姜拂衣痛苦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少。 她的身体不再像之前那样容易生?病,漆随梦也很少再给?她惹什么麻烦。 她不断适应,逐渐成长,变得越来越爱说笑,越来越有?如今的影子。 虽然眼珠子烫的厉害,但燕澜能够瞧见她长大的过程,也是一种欣慰。 直到记忆之中出?现了亦孤行?,燕澜唇角那抹笑容才逐渐消失。 根据亦孤行?的讲述,他?现身不久,无?上夷便来了。 事情发生?之地,距离神?都?仍有?一定距离。 但距离祁山不算太远。 祁山小洞天附近,座落着无?上夷的一处行?宫别院。 这位云巅国的大国师喜好清净,其实很少待在位于神?都?的天阙府内。 再说漆随梦和姜拂衣遭遇危险,狼狈的杀出?重围,还是燕澜从亦孤行?口中得知的。 因为这些危险在姜拂衣心中,估计已经算不得大事儿,记忆碎片半分不显示。 唯独亦孤行?的现身,才给?她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 除了棺木隐,亦孤行?是她这一路见过修为最高的人。 汪洋火海一般的枫树林里,亦孤行?翩然从天而落,阻挡住两?人的去路,周身半步地仙的气息,很难遮掩得住。 …… 才刚刚摆脱一伙邪修追兵,漆随梦已是精疲力竭,只想躺下歇一歇,却被这股气息冲的头皮发麻,立刻召唤出?沧佑剑,挡在姜拂衣前面。 亦孤行?途经此地,被自己颤动?不止的本命剑引来,且知道问题出?在眼前的小姑娘身上。 但随着漆随梦出?剑,亦孤行?的目光又?禁不住被他?吸引,赞叹道:“好一柄绝世之剑,可惜尚未完工,你小子是从哪儿得来的?你又?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这气息,似乎与自己的剑颇有?几分渊源啊? 而且这小子连根骨都?隐有?剑气流动?,天生?是个修剑的好苗子,若无?门派,不妨收为弟子。 漆随梦感知到了他?身上有?股异于常人的气息,低声道:“珍珠,他?好像是个魔修。” 姜拂衣也感知到了,且此人身上的魔气,和之前漆随梦释放出?来的魔气似乎有?些类似。 “珍珠?”亦孤行?听到漆随梦喊她的名字,与此同时,他?本命剑又?在储物戒中狂颤。 他?忍不住朝前走去,语气颇为亲切,“小姑娘,你是哪里人?家?中父母是谁?” 为何要问父母?姜拂衣从漆随梦背后露出?一双狐疑的杏核眼,看向亦孤行?。 虽是魔修,但他?好像并无?恶意,且目光瞧着极为友善。 母亲曾经说过,倘若自己出?现在父亲方圆,父亲是可以感知到的。 此人修为应是极高,难道…… 姜拂衣心神?一凛,立刻从漆随梦身后绕了出?来。 正要询问他?是不是剑修之时,听到一个冷峻且威严的声音由?远及近,碾压而来:“夜枭谷主?大驾光临我云巅国境,怎不提前送张帖子,我天阙府也好来恭迎一二?。” 亦孤行?感知到他?的修为,心道不妙:“天阙府君?” 姜拂衣的脊背一瞬僵直,她上岸之后历经千辛万苦想见的人,竟就这样出?现了? 她和漆随梦一起追着声音望过去,远处枫林沙沙作响,却并无?人影。 正不解,无?上夷的声音突然又?在两?人背后响起:“他?是我膝下最小的弟子,漆随梦。修剑的好苗子世上多得是,还望谷主?高抬贵手,去寻他?人吧。” 姜拂衣惊了一跳,后颈泛起一层鸡皮。 旋即肩膀被一只温暖的手扣住。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眼前光影一晃,她便和漆随梦一起出?现在了万丈高空,跌坐在一块儿玉令形状的飞行?器上。 姜拂衣和漆随梦互视一眼,又?齐齐扭头。 无?上夷伫立在两?人背后,他?身形很高,穿着蓝白相间的飘逸纱衣,与这高空的蓝天白云相得益彰。 墨黑长发拢的一丝不苟,束发用的玉冠明明质朴简单,却透出?一股如磐石一般的厚重感。 且他?的容貌和声音颇为相似,剑眉星目,不苟言笑,带有?几分威严,极符合他?云巅大国师的身份。 无?上夷的视线一直凝在漆随梦身上,眉头也始终深锁。 漆随梦被他?注视的头皮又?是一阵发麻:“前辈,你刚说我是你的徒弟?我叫漆随梦?” 他?隐隐记得自己的名字里,是有?个“七”。 所以才说自己叫做“阿七”。 无?上夷长长叹了口气,瞧上去甚是心烦:“不急,你的事情稍后再说。” 尔后转眸望向一直盯着自己打?量的姜拂衣,“你是来寻我的?” 姜拂衣站起身,大着胆子走到他?面前去,眨了眨眼睛,反问一句:“府君是冲着徒弟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 无?上夷凝视着她,质疑道:“我苦苦寻他?十六年,不曾想寻别人时竟然撞见了他?,也未免太诡异了些。” 姜拂衣回望他?漆黑的瞳仁,此人喜怒不形于色,窥不出?一丝情绪:“听您的意思,您是因为感受到了我,特意来寻我的,对不对?” 话音才落下,她眼前倏然浮现出?一柄质朴的剑。 无?上夷与她隔剑相望:“不是我,是它想要寻你。” 姜拂衣微微睁大眼睛,不经允许便伸出?手,触摸上剑柄。 刷。 她拔剑出?鞘。 无?上夷原本沉静的瞳孔现出?惊色,强行?撑起来的戒备却顷刻间消散几分。 他?心知,她与他?之间牵绊极深。 姜拂衣感受到剑中蕴含着母亲的气息,眼眶忍不住泛红。 她抬头仰视无?上夷,小心翼翼又?委委屈屈地试探道:“前辈,这柄剑您是从哪儿得来的?” 无?上夷答道:“冰原小洞天所赠。” 姜拂衣微微愣:“冰原小洞天?” 无?上夷颔首:“已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我体内因有?一股燃烧的真火,时常抵抗不住,便去往寒冷的北境。那里有?一处冰原小洞天,我将自己冻在一块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06 儿寒冰里,待寒冰碎裂,我苏醒之时,此剑在我身畔,自然是小洞天所赠。” “此剑明明是我娘送的。”姜拂衣原本就是来替母亲讨说法的,一路吃了无?数苦头,却听这贱男人一本正经的胡诌,“不想认我就不认,直说便是,你在那鬼扯什么谎话?” 无?上夷:“……” 多少年不曾听见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还是个黄毛丫头。 无?上夷满腹疑惑:“你的母亲究竟是谁?” 能够拔出?他?的本命剑,或许此剑真是她母亲所铸。 可是她最后那句话,无?上夷无?法理解,“我认你什么?” “堂堂天阙府君,连认都?不敢认?”姜拂衣讥讽,“您得了我娘的好处,如今贵为一方剑君,就这点儿魄力?” 无?上夷实在是被骂的莫名其妙,偏还生?不出?一丝脾气,多少令他?察觉到了异常。 他?沉思良久:“小姑娘,你认为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真能装模作样,真是厚颜无?耻,姜拂衣扬起手里的心剑,气愤的指向他?:“你当?年得了我娘的剑,答应等有?本事之后回去救她,为何迟迟不归,总得有?个说法吧?还有?,你离开之时,知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 无?上夷更是不解:“你的意思是,你是我的女儿?” 姜拂衣冷笑:“我没你这种爹。” 无?上夷望着快要杵到眼前来的剑尖,眉头比之前看向漆随梦时蹙的还要深:“先不说此剑究竟是从何处得来,你不可能是我女儿。” 姜拂衣眼神?轻蔑:“我娘说谁拿着她的剑,谁就是我父亲,你说我娘撒谎?” 就无?上夷这种人品,母亲怕不是眼瞎了,才会剜心赠剑给?他?。 无?上夷解释不清,被她逼迫的额头几乎要冒出?冷汗。 踟蹰片刻,他?像是豁出?去了,闭了闭眼睛,眉心隐隐有?团火光浮现:“我当?年前往冰原冰封自己,正是因为这簇真火,乃我年幼时于祁山小洞天内所得。种下之后,酒色财欲皆不能沾,不然这真火便要熄灭,你懂么?” 姜拂衣手里的剑又?往前戳了戳,快要戳到他?的眼睛:“你这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我和你说剑,你和我讲什么真火?” 质问完。 才发现无?上夷那原本颇为严肃的脸色,早已添了几分难堪。 姜拂衣恍然领悟,酒色财欲皆不能沾的意思是,无?上夷能确定自己还是个雏儿? 第54章 这、这怎么可能啊? 姜拂衣摇摇头:“我娘绝对不?会?骗我,你有她的剑,你肯定是我爹。” 无上夷任由剑尖指着:“我也?一样没有任何理由欺骗你,碎星剑于我意义非凡,你若愿意认我为父,往后?你就是我的女儿。你既说你母亲等人相救,待我处理完手边事务,陪你走一趟便是。” 他言辞诚恳,姜拂衣原地怔愣。 她未收剑,只喃喃自语道:“碎星?” 无上夷微微颔首:“剑名碎星,剑意执守。踏碎苍穹星河,执守正道沧桑。” 漆随梦原本在旁紧张注视,闻言怔了怔。 执守?和他的守护是不?是差不?多? 姜拂衣握剑之手逐渐不?稳,缓缓垂落。 母亲这柄碎星,要比自己所铸沧佑,剑意更为高远。 沧佑护的是心中所愿,碎星执的是正道苍生。 无上夷能以此剑意修到半步地?仙,不?像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 姜拂衣将碎星归鞘,苦恼道:“我不?懂了,我娘明?明?是这样告诉我的啊。说她赠给我爹一柄剑,又感应到我爹如今已?是至尊境界。” 两个条件,无上夷全都符合。 无上夷以心念收剑回来,开始疑惑自己为何会?忘记赠剑之人。 难怪三百多年的相伴,总觉得碎星是有温度的。 不?像生于冰川寒魄之中。 “先随我回府再?说吧。” 说话间,玉令已?至祁山上空,最后?落在一座稍微平缓的峰上。 说是行宫别院,竟只是竹屋几间。 树木掩映,溪流环绕,颇为清幽雅致。 院外,天阙府大弟子?林危行躬身垂首:“师父。” 而林危行的弟子?陆吟也?跟着请安。 无上夷满心愁绪:“我找着你师弟了。” 林危行震惊,怪不?得师父会?突然出门,他慌忙朝后?方望过去,打量起那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小师弟?” 无上夷指着林危行,对漆随梦道:“小梦,你来我身边时几个月大,我照顾不?来,是你大师兄在照顾。” 林危行忙道:“我又哪里懂得照顾婴孩儿,是我夫人日夜照顾。” 漆随梦蹙起眉头?:“几个月大?我记忆里神都的家?是天阙府?那我父母呢,我的家?人呢?” 无上夷摇头?:“不?知?,你父亲送你来天阙府,说你天生剑骨,希望我收你为徒,放下你便离开了。” 漆随梦愣了愣:“他是谁?去哪儿了?” 无上夷:“不?认识。” 漆随梦质问?:“那是谁将我扔去北境的?” 他瞥一眼林危行,“既说是大师兄照顾我,那我会?被丢掉,你功不?可没吧?” 林危行则惊讶:“原来你被扔去了北境?相思鉴显示你还活着,但?周围漆黑模糊,我和师父以为你被藏在某处暗地?,一直往秘境里寻。” 无上夷解释:“你是在我手里丢的,与?你大师兄无关。” 漆随梦瞥向无上夷:“在云巅修剑,谁人不?知?天阙府君?您这样的本事,竟让我被人偷了?” “是。”无上夷承认,“我也?是那日才知?这世上人外有人,从此再?也?不?敢大意。” 漆随梦指责道:“所以你从前仗着修为高,时常大意,才害我被人盗走,吃尽了苦头?。” 林危行厉喝:“大胆!你有没有一点规矩!知?不?知?道师父这些年来为了寻你……” “规矩?”漆随梦冷笑着打断,“我在乞丐窝里长大,哪里懂你们神都的规矩。要怪就怪你们自己没本事,若不?是你们将我弄丢,我现在也?能像大师兄一样站在这里说风凉话!” 林危行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印象中自幼沉默寡言的小师弟,在外十三四年之后?,怎么变成这幅乖张的模样。 林危行还发现,他这小师弟说话中途,余光还要偷瞄旁边的少女,像是在看眼色行事。 看来小师弟变成这幅模样,相伴的少女功不?可没。 漆随梦只是担心话没说好,又惹姜拂衣不?高兴罢了。 见?她始终不?吭声,他也?就越来越不?客气。 姜拂衣才不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07 ?去管他,没一点问?题,就是天阙府没尽到照顾他的责任。 他心中有气,撒一撒很正常。 再?说了,人的烦恼,大概多半来自于贫穷和无能。 漆随梦自从步入剑道,逐渐变强之后?,很少再?遭人欺辱,赚钱也?轻松许多,性情平和不?少,像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并不?多。 “行了,是我的错。”无上夷抬手制止林危行,又看向漆随梦,“既然有委屈,那就说出来,详细告诉我,这些年你是如何渡过的。” 漆随梦正要说,姜拂衣先开口:“府君,他才刚带着我经历过一场逃亡,身心俱疲,先让他去休息一下如何,他的事情我基本都知?道,我来讲。” 许多不?堪往事,在他心中已?经快要翻篇,没必要让他再?去回忆一遍。 无上夷读懂了她的眼神,答应下来。 漆随梦也?懂,又觉得她未免太小看他,他如今见?识过了更广阔的大海,哪里还会?在意曾经跌倒过的小泥潭。 “那珍珠你来说。”漆随梦还是领情的去休息了,且心中颇为愉悦。 …… 无上夷在石桌前坐下,默默听姜拂衣讲述。 她说漆随梦自小遭老乞丐虐待,他神色不?变。 但?听到漆随梦落入盗匪手中,求自保竟然挖坑害人,他眉头?微皱。 又听他打砸医馆,说的那些言论,无上夷颇难置信,接连看了姜拂衣好几眼,疑心她是不?是在说谎话。 直到姜拂衣讲起掘墓派地?穴中,漆随梦灵台冒黑气,无上夷骤然起身:“原来那枚始祖魔元碎片,竟是从他灵台里掉落出来的,怪不?得了。” “始祖魔元碎片?”姜拂衣默念。 “你继续讲。”无上夷又坐下。 “也?没什么好讲的了,往后?阿七学剑速度很快,剑术突飞猛进,我二人一路南下,逐渐远离北境,偶尔遇到些麻烦事儿,解决起来并不?困难……” 姜拂衣挑着些重要的讲一讲,她认为的“重要”,多半是漆随梦对比从前的一些成长和改变。 无上夷听罢沉默许久,起身朝她拱手:“惭愧,教?导弟子?本该是我的职责,却要姑娘代劳。” 姜拂衣忙道:“我可没教?过他什么,多半是看不?顺眼的时候冷嘲热讽。” 这不?是自谦,而是实话。 她哪里会?教?人,只会?骂人。 “而他也?多半是怕我再?与?他分道扬镳,压着脾气听话,往后?还需要府君多费些心思了。” 无上夷听出她语气之中浓浓的关心。 起初听她讲述,全是在说漆随梦的恶劣,每一句都像是在告状。 逐渐才懂她的用心。 先看他会?不?会?因为这些过往而轻视漆随梦,不?愿再?认这个徒弟。 再?让他心里有个谱,往后?该从哪个方向去教?导他。 好生玲珑的心思,无上夷不?由在心中感叹。 若真是自己的女儿,伴在身侧,那该是何等的福气。 姜拂衣说完漆随梦,又开始头?痛自己的事儿:“前辈,您为何会?忘记是我娘赠的剑?” 无上夷摇摇头?,他也?很疑惑:“关于你父亲的信息,你母亲就只说了这么两句?” 姜拂衣叹气:“我母亲得了疯病,说话时常颠三倒四,但?这两句肯定没错。” “疯病?”无上夷想问?更多。 姜拂衣先问?:“您真能确定,您一旦沾了酒色财欲,那什么真火会?熄灭?既然还燃着,说明?您从来没试过吧?也?许并不?会?呢。” 无上夷:“……” 酒色财不?能沾染,是他年少时试探着摸索出来的,不?会?出错。 姜拂衣愁眉苦脸的跌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这可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她眼前的石桌面上倏然出现一面铜镜。 “相思鉴。”无上夷介绍,“出自巫族,寻人用的宝物,或许能够帮到你。” 姜拂衣刚才听林危行提到过,伸出手摸了摸铜镜边缘:“有用?您拿它寻徒弟十几年,不?是也?没寻到?” 无上夷道:“对方有本事从我手中将小梦盗走,不?让我寻到再?正常不?过。何况相思鉴显现的并不?错,小梦身在黑暗之中,我以为是环境黑暗,没想到竟是始祖魔元的气息。” 姜拂衣将铜镜端起来:“那我该怎么做?” 无上夷示意她放下:“我是拿小梦穿过的旧衣物,抽取一些残留的气息。你若寻父,心中便想着父亲,直接滴血上去应该就可以。需认真看,相思鉴只显现一瞬。” 说完,无上夷默念口诀。 见?铜镜边缘骤亮,姜拂衣忙咬破手指,将鲜血滴落在镜面上。 镜面一瞬虚化,变为波光淋漓的水面。 那滴血在水中荡漾开。 水面逐渐显现出一名男子?的倒影,又瞬间散去。 倒影本就模糊不?清,消失的速度又快,姜拂衣根本看不?清楚,隐约觉得有些像是无上夷。 毕竟无上夷正在她面前。 姜拂衣抬头?:“前辈,刚才显现的是您吧?” 无上夷仍垂头?望着水面,像是懵住了。 画面闪的虽快,旁人他未必认得出,但?不?可能认不?出自己。 “这……”无上夷难以置信。 “我说什么来着?”姜拂衣就知?道母亲不?会?说谎,“你还有什么话讲?” 无上夷绷紧着脸:“再?试一次。” 他重新念咒,点亮相思鉴。 “行。”姜拂衣挤了挤手指,又是一滴血。 铜镜再?次水漾,但?这次轮到姜拂衣懵住。 水面出现的倒影虽然看不?出是谁,但?绝对不?是无上夷。 侧脸,能看到微卷的长马尾。 姜拂衣:“……” “我再?试一次。”她提议。 又试了一次,这次更离谱,稍微能看清楚正脸,却是个女人的轮廓。 姜拂衣将铜镜一推:“这宝物坏了。” 无上夷却深深看了姜拂衣一眼:“你不?要动?。” 他伸手至她眉心,抽了一缕灵息。 又抽一缕自己的灵息,捻在一起两相对比。 两缕灵息彼此相吸,又彼此排斥。 姜拂衣目望他沉眸对比,大气也?不?敢出。 她知?道无上夷是在以灵息辨认两人是否有血缘关系。 可他明?明?笃定没有,此刻辨别,应是有其他一些想法。 随着他表情逐渐凝重,姜拂衣心中七上八下。 终于,有些疲惫的无上夷捻散了那两缕灵息,说道:“江姑娘,我以自己将近四百年的修为向你起誓,你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因为我的真火之息非常排斥你。但?你母亲也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08 ?没有撒谎,谁拿着她的剑,确实是你的亲人。” 他将父亲说成了亲人。 姜拂衣谨慎的看着他。 无上夷先问?:“你母亲是不?是出身铸剑师家?族?” 姜拂衣点头?:“我家?有祖传的铸剑术。” 无上夷召唤出碎星,探出两指覆在剑上:“你家?传的铸剑术,应是要融入铸剑师的精血才能锻造完成,对不?对?” 姜拂衣闭口不?语。 无上夷心中已?有答案:“我与?碎星心意相通,说是人剑合一也?不?为过,我以为是它融入了我,令它成为了我的一部分。没想到,竟是我的一部分融入了它。幸好我体内有道比碎星更早种下的真火,否则还真不?好分辨我与?你之间的关系。” 咻……! 碎星陡然出鞘,被无上夷意识操控,高高飞起,随后?迅速下沉,劈向姜拂衣。 “前辈!”姜拂衣惊恐万分,起身就跑。 无上夷却道:“你试试命令它,让它停下来。” 姜拂衣想骂他是不?是疯了,让她控人仙巅峰大佬的本命剑。 杀人就杀人,何必虐杀。 “阿七!”她边跑边喊。 但?周围不?知?何时多了一层剑气结界,不?但?声音传不?出去,也?无法穿透竹屋小院的大门。 她只能在这层剑气结界里逃命。 无上夷负手而立:“试一试,这柄剑流淌着你母亲的血液,与?你血脉相连,你应该可以的。” 碎星落下后?,原地?转了个弯,追着姜拂衣。 剑速不?快,似是戏弄。 姜拂衣实在逃无可逃,索性转过身,死死瞪着那柄朝自己杀来的剑。 停下来! 快停下来! 但?碎星只是略微减了几分速度。 眼见?快要扎进她胸口里,姜拂衣只能继续逃。 碎星却并未追她,被无上夷定在了原地?:“的确是可以的。” 虽只是略微减速,无上夷知?道她能办到,“你修为还不?行,并且尚未掌握令剑的诀窍。” 姜拂衣站在剑气结界的边缘,怕的浑身发冷。 无上夷明?白的事情,她也?明?白了。 无论心剑与?剑主相伴多少年,始终都是石心人的剑。 更甚之,石心人能够操控剑主? 这莫非是一种天赋能力? 无上夷喃喃自语:“怪不?得我早已?摸到了地?仙边缘,却无法突破,竟是这种缘故。” 姜拂衣抑制不?住的发抖,不?住往竹屋望去,希望漆随梦能出现。 可他出现又能如何,还指望他能打得过天阙府君? “你母亲应该不?只送了一柄剑。” 无上夷陷入回忆,“这样一来,我倒是想起一个人,他是巫族的一位的大巫,名叫剑笙,其修为绝对称得上你母亲口中的‘至尊’。十几年前,我前往巫族借用相思鉴,曾远远见?他佩戴着一柄剑,剑鞘与?我的碎星颇为相似,距离太远,没看仔细。” 无上夷身为云巅国的风云人物,早些年不?少人仿照他的碎星铸剑。 他也?就没怎么在意。 “我本该陪你走一趟,但?小梦体内应该仍有始祖魔元碎片的残余,我需要尽快替他洗髓。你若等不?及,我可以将玉令借你,你去趟鸢南万象巫,寻他问?问?看。” 姜拂衣没太注意他究竟说了什么,只从中得出一个信息:“你不?杀我?” 无上夷颇不?解的朝她看去:“我杀你作甚?” 反应过来之后?,他难得提了提唇角,“你家?传铸剑术,能铸出这等品级的宝剑,手段自然与?别不?同?。而我平白得此宝剑,修至这般境界,三百多年来坐镇天阙府,执守一方安宁,本也?该有所付出,才算公平。” 姜拂衣不?知?他此言是真是假,但?他好像没有对她撒谎的必要。 无上夷拂袖化去剑气结界,朝姜拂衣走过去:“从相思鉴来看,你母亲赠剑之人至少也?有好几个,我会?这样想,旁人未必会?,在你出发之前,最好学会?如何操控你母亲所铸的剑。” 碎星跟着飞来,无上夷将碎星推去她面前,温声道,“孩子?,练会?了再?去万象巫吧,我也?能放心一些。” …… 燕澜在旁注视,逐渐迷惑起来。 这无上夷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位面冷心热的好长辈。 而此刻的姜拂衣眼眶泛红,心中对他充满感激。 那之后?的怨恨又是从何得来? 燕澜目望姜拂衣前往崖边尝试令剑,而无上夷还站在原地?,距离不?算太远,故而都在万物之灵记载的范围内。 燕澜没去追姜拂衣,仔细观察无上夷的举动?。 只见?无上夷收回看向崖边的视线,取出一张传音符。 点燃之后?,符箓中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府君,可是有他的消息了?” 这声音燕澜再?熟悉不?过,是自小将他养大的大祭司。 无上夷道:“我已?将小梦寻回。” ——“万幸,这些年真是辛苦您了!” 无上夷忧心忡忡:“我原本以为盗走他的人,是我的仇家?。但?那贼人在他灵台识海里种下了一枚高阶始祖魔元碎片,就是三年前北境掘墓派里出现的那枚。如此看来,小梦的身份应是暴露了,那贼人想要毁掉他。” ——“如今情况如何?” 无上夷庆幸:“还算好,但?始祖魔碎片十几年扎根于他的灵台识海,定有残留,我需要为他彻底洗髓。” ——“明?白了,我这就去准备晶石,稍后?派人送去祁山。” 燕澜忽然想到那些被天阙府借去,却并未入账的大量晶石。 他听闻之后?,想要讨要,却被大祭司和族老连番劝住。 竟是拿来给漆随梦洗髓的? 他们巫族为何要帮无上夷栽培漆随梦? ——“只不?过要分批次,一次拿不?了那么多,燕澜话虽少,心思却重得很,以免被他发觉,察出端倪,我不?好解释。” 燕澜;“……” 没想到一路回溯姜拂衣的记忆,最后?关头?,竟然自己也?有份参与?? 可惜因为姜拂衣渐行渐远,此地?场景崩塌,他没能继续听下去。 场景再?重建时,竹林里下着小雨,滴答作响。 而姜拂衣和漆随梦一起并肩坐在廊下。 …… “你要去鸢南?”漆随梦猛地?坐直了身体,“那里远得要死,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你师父将他的玉令借给了我,从这里飞去万象巫很快的,几天时间就能到。”姜拂衣亮出掌心里的玉令,“你乖乖听话,跟你师父去小洞天里洗髓。” 漆随梦提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09 起来此事就心烦:“我好端端的,究竟要洗什么髓?我真讨厌他整天觉得我不?干净的样子?。” 姜拂衣道:“但?他确实关心你,堂堂天阙府君,你总不?会?认为他对你有所图谋吧?” 漆随梦嘴唇翕动?半响:“所以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两岁多就走丢了,他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坚持不?懈找了我十来年,他就那么缺徒弟?我也?没觉得我天纵奇才到这种地?步。” 姜拂衣如今还是比较相信无上夷的人品:“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你是在他手里丢的,他不?将你找回来,怕是会?生心魔。” 漆随梦早已?学会?不?与?她争辩那么多:“那你等我洗髓之后?,我送你过去。” “你师父说你洗髓快则三个月,慢则大半年,我在这干等着?”姜拂衣待不?住,“没准儿等你出来时,会?发现我已?经是巫族圣女了,听说那位剑笙前辈是这一代巫族少君的父亲,而少君的妹妹叫做圣女。” “如果又寻错了,那你先回来祁山好不?好?”漆随梦拉着她衣袖和她商量,“我怕你不?知?又去哪儿,找不?着你。” “呸。”姜拂衣骂他“乌鸦嘴”,“你就不?能盼着我寻对人?” 漆随梦拉着她的衣袖不?放:“你答应我,不?然我不?让你走。” 姜拂衣扯不?动?,无奈道;“阿七,你已?经抵达目的地?了,我有你师父相助,很快也?会?抵达。我俩这回并不?是分道扬镳,是各归各位,往后?你会?成为天阙府的剑仙,至于我……总之,咱们都会?有各自的生活。” 漆随梦紧紧抿了抿唇:“我们从前一起寻找家?人,往后?……往后?也?可以成为一家?人,一起生活。” 姜拂衣微微愣,推了一下他的脑袋:“不?要发癫了,等你回去神都,身边漂亮姑娘多的是,一天到晚非得拉着我做什么。” 强行扯回自己的衣袖,她站起身。 漆随梦跟着起身,这次直接拉住她的手腕,问?道:“江珍珠,我真不?信,咱们朝夕相伴五年,你就一点也?不?喜欢我?” 两人刚相遇时,他比她还要稍矮一些,五年过去,姜拂衣还不?到他的下巴。 “喜欢啊。”姜拂衣抬头?看向他那双无神的眼睛。 自从逃出地?穴,漆随梦专心修炼沧佑,很少作妖之后?,他从前那些精明?,多半用在了保护她、以及察言观色讨好她之上。 漆随梦刚要笑。 姜拂衣又说:“但?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喜欢。” 漆随梦的脸色又变了。 姜拂衣没办法解释,她的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缓慢了。 石心人的心脏本就不?会?跳动?,她大概因为是混血的缘故,才会?跳动?。 生来自带的那颗原始心脏,跳动?的还算快些,应是得益于父亲的血统。 但?这颗新长出来的稚嫩心脏,跳动?频率明?显下降,越成熟跳的越慢。 姜拂衣猜,等完全成熟之后?,就会?彻底停止跳动?。 十二三岁时,漆随梦背她过雪山,她伏在他背上,脸颊贴在他裸露的脖颈上,会?感觉到有一些难为情,呼吸也?会?收紧。 这两年再?也?没有这种反应。 往后?估计更不?会?有。 姜拂衣笑着说:“阿七,我们一起走过那么远的路,你不?是最清楚我铁石心肠?我注定是要孤独终老的,而你对我而言,是除了我娘之外,这世上我最在乎的人了,还不?够啊?” “当然不?够,我陪你五年,你就说我重要,那往后?换成别人陪你六年,你就会?觉得别人比我更重要。”漆随梦根本不?管她那么多,必须要她给个承诺。 姜拂衣拗不?过他:“行了知?道了,找不?着我就先回来找你。” 漆随梦这才松了口气,放开她的手腕,伸出巴掌:“一言为定。” “你可真幼稚。”但?姜拂衣还是抬起手,和他击掌,“一言为定。” …… 此后?姜拂衣乘坐玉令,再?次南下,从祁山前往鸢南万象巫。 燕澜这才明?白,她从北境去往中州神都,为何最终会?倒在鸢南的地?界上。 原来她的新目标是他父亲。 飞行法器也?不?能一直使?用,需要蓄力。 故而姜拂衣每飞十二个时辰,要落到地?面,将缩小的玉令摆在地?上,让它吸收几个时辰的日月精华。 无上夷给了她点五星晶石,拿晶石喂养会?更快。 但?她舍不?得用,囤着以备不?时之需。 最终,在一个起了微风的傍晚,姜拂衣落在了草木葳蕤的六爻山上。 她将玉令挂在一棵树的树杈子?上,靠着树根坐下,随后?抬头?仰望半山腰。 似乎在好奇,怎么会?有一棵从岩石缝里伸展出来,横着生长的大树。 燕澜也?随她抬头?,那棵横长的大树他记得。 之前一路追着柳藏酒来到六爻山,燕澜正是站在那棵树的树干上,亲眼看着柳藏酒刨土开棺。 燕澜起初很着急,他想跳过之前那些记忆,直接来到六爻山。 可真当抵达六爻山,他发现自己又不?太敢看了。 …… 观察完环境,姜拂衣觉得周围没什么危险,放下心来。 又拿出地?图,估算了下时间。 万象巫不?远了,后?天中午应该就能抵达。 姜拂衣将地?图收回去,打算躺在凸起的树根上睡一觉。 心中仍在感叹,不?来鸢南,都不?知?道树木能够长得这般参天高大,还千奇百怪。 她蜷缩在天然的木床里,刚隐隐有些睡意,头?顶上的玉令突然泛起光芒。 姜拂衣旋即坐起身,戒备起来。 看着那玉令的光芒逐渐炽盛,还不?断抖动?。 最终从正中激射处一道灵力,那灵气原本是个点,倏然膨胀成为一个巨大的椭圆形光圈。 光圈中央虚化,一个人影从光圈“内部”走了出来。 姜拂衣微微惊讶,竟然是无上夷。 他藏在玉令里? 不?是,是这玉令里藏着一个传送法阵。 姜拂衣隐约可以看到光圈背后?,是一处洞府。 她还没顾得上说话,无上夷先寒声质问?:“掘墓派地?穴里,你赠给漆随梦的那柄剑,是你以家?传铸剑术,抽他灵气,现场铸出来的,是不?是?” 姜拂衣认下来:“是啊,我不?是都告诉过您了,地?穴里有个很厉害的木头?人,形势所迫,所以才送了一柄剑给他。” 无上夷闭了闭眼睛,瞧上去颇有几分崩溃之色:“你怎么能赠剑给他啊,怎么能……” 将两人从枫叶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10 林中带回来时,无上夷看到了那柄沧佑,也?感知?到了它和自己的碎星有些渊源,但?并未在意。 随后?听姜拂衣讲述,地?穴之内迫于形势,送剑给漆随梦。 他也?没在意。 因为无上夷由始至终都不?曾想过,那柄剑是姜拂衣现场铸出来的。 这等宝剑,铸成岂会?那么快? 何况身处于危机之中。 无上夷以为那就只是一柄闲置的宝剑,被她拿给漆随梦使?用。 直到这几日为漆随梦洗髓,无上夷才发现大事不?妙:“你快些解除他与?沧佑的剑契,快!” 姜拂衣无法理解,无上夷知?道心剑的危害之处,且坦然接受,为何放到徒弟身上,这般如临大敌:“前辈,您相信我,我对他一点恶意也?没有……” 无上夷打断:“我知?道,但?你必须解除。他不?能接受你的剑,趁着仍在抗争阶段,尚未完全结契,还请你速速为他解除剑契!” 他态度强硬,已?有命令的意思。 “抗争?尚未完全结剑契?”姜拂衣不?明?所以,“抗争什么?他识海内的始祖魔元碎片,不?是已?经被踢出去了?” 无上夷隐忍许久,很难去苛责她太多,不?得不?解释:“孩子?,小梦是个剑灵啊,还是个有主人的剑灵!而你的家?传宝剑霸道无比,我万万没料到,竟然连剑灵都可以标记,一旦被它标记成功,连剑灵都会?成为你的剑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将会?切断他与?原主人之间的剑契!” 姜拂衣瞠目结舌,阿七竟然是个剑灵? 无上夷头?痛不?已?:“你可知?道人间大劫将至。” 他抬起手臂,指向不?远处的万象巫,“巫族为挽救这场劫难,付出了多少的心血,上一代少君,甚至赌上了她亲生儿子?的命。我们全指着他的主人力挽狂澜,被你的沧佑标记成功之后?,那我们所做的这些牺牲和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 燕澜心潮起伏。 他大概猜出了是怎么一回事。 二十一年前,天灯感应到怪物逃出,人间将有浩劫,骤然亮起。 母亲点天灯叩问?九天神灵,请动?了一位神灵下凡救世。 但?这位神灵不?是说来人间,就能来到人间的。 九天神族当年将始祖魔族诛杀殆尽,大荒怪物该封的封,不?该封的全部赶入五浊恶世。 而神族离去之时,也?切断了自己与?人间的往来通道。 因为他们想让人间变为真正的人间,希望人类逐渐学会?掌控自身命运,不?过分依赖神明?。 离开之前,特意编纂了《归墟志》,详细记载了每个怪物的特点、弱点,以及降服封印之策。 但?这通道也?并非完全被切断,依然留了一线,正是天灯。 九天神族能够通过被巫族点亮的那盏天灯,再?次降临人间。 只不?过以天灯下凡限制颇大,等同?于投胎转世,以人类躯体在人间行走。 与?人类不?同?的是,神族更强。 且最终能够突破飞升,去往域外神境。 所以早些年人间曾经有寥寥几个飞升者,并不?是天赋异禀,他们原本就是神族。 之所以这般苛刻,是古神担心会?有堕神通过天灯随意入世,造成危害。 这些不?是燕澜瞎猜的,他年幼时曾在巫族的某本古籍上看到过。 数千年来,由于人间相对平稳,巫族点天灯的能力衰减,神族也?在缓慢的更新迭代。 已?经很久没有神灵降世了。 母亲请下来的这位神灵,应是位古神族后?裔,很懂得变通之术。 为将下凡的风险降到最低,他先将自己的神剑通过天灯送了下来,由剑灵代替他转世,适应人的躯壳。 等剑灵适应之后?,因与?剑灵彼此相通,即使?没有天灯,他也?能降临到这具肉身上,同?时剑灵再?度化剑。 漆随梦体内那股纯净力量,正是神族的九天清气。 但?由于一直被始祖魔元碎片污染,那位神族一直下不?来。 好不?容易魔元碎片被沧佑剑给踢了出去,岂料此剑竟然比始祖魔还更霸道,非得将漆随梦标记。 那位神族更下不?来了。 等漆随梦被沧佑剑彻底标记,等同?斩断了他与?那位神族之间剑契,那位神族再?也?无法寻找到漆随梦。 谁让沧佑的剑意是“守护”呢。 沧佑剑才刚出世,还是个幼崽,在它简单粗暴的认知?中,那位神族是个夺舍者,是坏人,打算夺舍漆随梦。 它必须将漆随梦识海里原本的剑契斩断,换成自己,守护好主人。 “夺舍者。”燕澜喃喃。 对于自小一无所知?挣扎求生的漆随梦来说,确实是如此。 燕澜的心情非常复杂。 这位神灵,是他们巫族付出无数代价才请下来的。 没想到搞成如今这幅局面。 但?这怪不?得姜拂衣,若不?是沧佑,漆随梦一路上若再?遭遇一些残忍的伤害,很可能会?因为始祖魔碎片而崩溃魔化,成为一柄魔剑。 这比那位神族下不?来更可怕。 遇到姜拂衣,漆随梦究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但?燕澜这次并不?是特别眼红。 某种意义来说,姜拂衣无意中也?救下了他。 听无上夷的意思,母亲真将一个怪物封印在了他的体内。 燕澜觉得自己的宿命,大概就是等待那位神族降世,以神剑将他连同?怪物一并斩杀。 因此大祭司、父亲、族老们,所有人都瞒着他。 天灯点过之后?,短时间内无法再?次点燃。 那位神族下不?来了。 神剑也?拥有了强烈的自我意识,这个宿命已?被打破。 只是…… 燕澜实在不?忍再?看下去,想着要不?要直接退出这枚碎片。 他已?经知?道姜拂衣会?被杀害的原因了。 ……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除。”姜拂衣真不?知?道,母亲从未告知?过,她血脉里似乎也?没记载,“阿七自己无法解除?” “他根本不?愿意解除,试都不?肯试。”无上夷无奈之下,尝试与?碎星解除剑契,“你家?传的剑,剑主除了死,根本无法解除。” 姜拂衣不?说话。 无上夷双唇动?了半响,闭目悲苦道:“除了剑主身亡,或许铸剑师死去,也?可以解除剑契。” 姜拂衣寒毛直竖,心跃喉咙口。 无上夷忽然敛袖朝她长拜:“江姑娘,我苦思无解,为今之计,唯有恳愿你为天下苍生福祉,做出牺牲。” 话音落下,一柄匕首飘到了她手边。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11 柄端朝内,是要她自行了断。 姜拂衣慌着后?退,恼怒的瞪着无上夷:“凭什么!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当时形势所迫,我不?只想救我们的命,我还想救那上千人牲的命,我又没做错,凭什么让我去死?” 无上夷弯腰长拜:“原本还能等,但?沧佑感觉到我想将它从小梦识海里清除,一直在发力,实在在等不?及了……我但?凡还有一点办法,也?不?会?如此。” “什么叫没办法,不?过是你们无能,这么爱世人自己去救世人啊,为何要寄希望于别人,还为了这种理由要我的命!”姜拂衣转身就跑,虽然这柄刀子?往心脏上一扎,她可以假死。 但?她不?要假死,这一假死,恐怕几十年都醒不?来。 她还要去找父亲,要替母亲讨说法,要救母亲出海,她不?要耽搁! 然而那柄匕首再?次飞来,出现在她前方,尖端指着她的眉心。 无上夷逼迫自己狠下心肠:“是我无能,但?你根本不?知?那些怪物的可怕,动?辄生灵涂炭,容不?得任何的闪失。” 无论姜拂衣怎样转身,那柄匕首都会?随着她旋转,直指她的眉心。 姜拂衣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心中恨的不?轻:“我没骂错,无上夷,你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卑鄙小人。我娘赠剑给你,你今日却来逼死我!” 无上夷闭上眼睛,再?次狠下心肠。 “等一下!”姜拂衣见?匕首想要扎入自己的灵台,咬牙说道,“我自己动?手!” 灵台破损的危害,要比心脏破损更重。 她深深吸了口气:“临死之前,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无上夷:“你说。” 姜拂衣道:“不?要让我曝尸荒野,给我一口棺材,就将我埋在这山林里。” 无上夷原本打算将她带回祁山安葬,为她守墓,她既有这种想法,便尊重她的选择:“好,我答应你。” 既无路可走,姜拂衣便再?也?没有半分犹豫,攥紧匕首,刺入自己尚还稚嫩的心脏。 石心人剜心铸剑,毫无痛感。 但?被这匕首扎穿,她痛的五官扭曲,险些灵魂出窍。 意识像是瞬间崩溃掉,姜拂衣缓缓倒在地?上,仍不?忘将匕首拔出来,以免影响心脏再?生。 鲜血汩汩涌出,她闭上眼睛,逐渐没了气息。 而此时,无上夷也?猛地?吐出一口血。 极力压制的碎星剑不?召自现,凶狠的朝他劈砍! 无上夷并拢两指控剑,藏起眼底的痛苦,目光冷然:“我知?我对不?住你,但?我对得起你给我的剑道,执守苍生,我何错之有?” 他与?碎星僵持。 前往小洞天内的林危行见?到有个传送阵,刚从阵中跃出,便看到触目惊心的一幕。 碎星剑崩,师父一瞬白头?。 …… 林危行听从师命,让弟子?陆吟打造了一口棺木,安葬了姜拂衣。 等棺盖合拢之后?,林危行又扔给陆吟一把散魂钉:“钉上。” 陆吟不?懂:“师父,太师父让咱们好好将她安葬,为何要钉散魂钉啊?” 林危行不?语。 师父踉跄回去时,对这女子?说了一句话:“我此生以准备殉道,等来生吧,来生我愿惨死于你手中。” 所以,她不?能有来生。 等钉完之后?,陆吟才发现棺材外有个小海螺:“师父,这好像是江珍珠的东西。” 但?散魂钉已?经钉上,不?好再?放回去了,只能先收下来。 …… 燕澜从前看着姜拂衣从棺木里出来,如今又看着她被钉入棺木中。 匕首像扎进了他自己的心脏里,痛的难以站稳。 燕澜举目朝万象巫的方向望过去。 没差多远了。 原来她曾经离自己这样近。 而且,一直是这样近。 谁又能想到,她一路走过冰封苦寒的北境,最后?竟然因为这样的缘故,倒在了春暖花开的鸢南。 …… 修罗海市。 客栈中。 燕澜闭目回溯碎片,姜拂衣等待的有些百无聊赖,趴在矮几上几乎快要睡着了。 突然听到一声闷哼。 姜拂衣连忙抬头?,看到怨力碎片已?经熄灭,燕澜抬手紧紧捂住胸口,流露出痛苦难耐的表情。 “大哥?”姜拂衣赶紧绕过矮几,蹲坐在他身边。 燕澜慢慢睁开眼睛,瞧见?眼前明?艳的一张脸,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姜拂衣先纳闷:“回溯一个场景为何会?这么久,这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莫非我很勇猛,和对方对抗了这么久才死啊。” 燕澜垂了垂眼睫:“你心脏上的伤,是你自己刺的。” 姜拂衣愣住,又很快反应过来:“哦,断尾求生?” 燕澜点了点头?,挑挑拣拣,将大致的前因后?果讲给她听。 “你之前的猜测都没错,是无上夷下的手。但?理由错了,他是为了斩断沧佑与?漆随梦之间的剑契……” 燕澜又捂了下绞痛的胸口,才慢慢说,“可惜他适得其反了,你刺心那一刻,沧佑应是有所感应,也?下了狠手,彻底标记了漆随梦。这也?是导致你失忆的原因。你家?族的失忆症,应是要剑主和剑完全结契,才会?触发。但?沧佑应是遭到无上夷的封印,漆随梦才会?修起浮生剑……” 姜拂衣早知?道凶手八成是无上夷,她没有任何的惊诧和意外,早已?恼怒过许多次,如今反而极为平静。 但?这被杀的理由真是完全超出她的预想。 自己一个至少混了两代血的石心人,竟能标记九天神族的本命剑。 那纯血的石心人,得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难怪兵火总说他们石心人厉害。 这还不?是甲极怪物? 姜拂衣微微垂眸,思忖片刻,抬眼望向燕澜:“大哥,我虽是无意之举,但?确实阻挠了那位神族下凡,神明?会?不?会?怪罪于我……” 言下之意,巫族会?不?会?采取什么行动?。 “而且无上夷的猜测没有错,我死,剑陨,剑契解除。或许那位神君,还有希望重新与?漆随梦结契……” 她在小心翼翼的试探燕澜。 燕澜也?知?道她在试探,并且感受到了她的内心的恐慌。 夜明?珠微弱的光芒中,燕澜沉默良久,经过慎重考虑过后?,说道:“无上夷想杀你一人去救天下人这事儿,不?能说错。” 姜拂衣的心往下一沉。 原本她蹲坐在燕澜身侧,此时坐直了来,稍微远离他一定的距离。 燕澜继续说道:“所以无上夷至今仍然是个尚未突破地?仙的凡人。可若是神明?也?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12 如此认为,那神明?和凡人究竟有什么区别?” 姜拂衣拢起眉,凝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我们巫族信奉的神明?,不?会?赞同?这种行为,自然也?不?会?怪罪你。私心而论,我认为你有句话说的挺有道理,为何要将希望寄托于他人,甚至不?惜为此害人。” 燕澜犹豫着伸出手,覆上她搭在桌面的手。 之前隔着厚重的时间墙,始终爱莫能助。 能够触摸到真实的姜拂衣,是他一路走来最想做的事情。 这一刻,燕澜始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沉稳的落入胸腔,安慰道:“所以阿拂,你不?必害怕,更无需自责,因你请不?到神明?相助,我族大巫怪罪,我会?告诉他们,我来做神明?。” 第55章 姜拂衣一直就着夜明珠昏黄的光芒,望着?燕澜的侧脸。 发了片刻的呆,她反应过来?:“这样狂妄的话,我真不敢相信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 燕澜不觉得这是狂妄:“神明切断与人间的通道,原本就是想让世人逐渐学会主宰命运,只是我们都习惯了屈从于强大?,时常忽视自身。” 姜拂衣沉默片刻:“大?哥,你的好意我领了,但我不希望你做神明,你不要做神明。” 燕澜不解:“嗯?” 姜拂衣微垂睫毛,半响才道:“我害怕的是人情。” 剑笙前辈对她有恩,而她的无心?之?举,导致巫族的心?血付诸东流。 “我怕你和你父亲,都会后悔之?前帮扶了我这个祸害。”姜拂衣的声?音越来?越低,“这才是我真正害怕的。” 至于神族,姜拂衣想要打破极北之?海的封印,原本就是在对抗他们。 燕澜先前讲了那么多关于她的惨况,都没见她伤感。 自己本想安慰她,为何适得其反了? 燕澜无措道:“你莫要揽责上身,你怎么会是祸害?你是我见过……” 是他见过最好的姑娘。 单是这份知恩图报的心?,便已经胜过许多人。 姜拂衣朝他望过去:“揽责?最喜欢揽责的是你吧,你心?中可?怜我,认为我无辜,愿意拯救我。但你怀疑自己体内被你母亲封印着?怪物,你的宿命是被神剑杀死,你却不觉得自己可?怜无辜。” 她能感觉到,燕澜那句“我来?做神明”,还有另一层意思。 若真有需要,他会和体内可?能存在的怪物同归于尽。 燕澜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你我不同,我身为巫族的少君……” “你就是你自己。”姜拂衣打断他,“无论奉献牺牲,还是苟且偷生,都得是你想,你愿意,你凭心?无悔。而不是你身为谁,要做什么,必须去做什么。所以大?哥,我不愿你做神明,我希望你只是你,修你该修的道,走你该走的路,不要给自己套上任何枷锁。” 她这番话,不否认有所图谋。 她不想往后救母亲出海时,必须对抗燕澜。 但更?多还是不希望燕澜屈从于宿命。 燕澜眼中波光微动,许久说不出话来?。 他怕失控,慢慢收回看向她的视线,但又忍不住望向自己覆在她手背上的手。 而姜拂衣也随着?他的视线,瞧见自己被握住的手。 先前满腹心?事不曾在意,她直到此刻才发现。 未曾多想,以为这也是燕澜的一种安慰。 自从苏醒之?后,随着?心?脏不再?跳动,姜拂衣的体温很低,手一直是冰凉的。 燕澜和她截然?相反,虽是个喜静不喜动的沉稳性格,身体却像个火炉子。 此刻,仿佛有股暖流从他手心?溢出,渗透姜拂衣的手背纹理,融入她微凉的血液,为她增添了一点?温度。 人越是缺少什么,就会格外想要获得什么,姜拂衣发现自己竟然?会有些贪恋这点?温暖,甚至从心?底想要获得更?多。 下意识翻掌,与他的掌心?相贴。 燕澜长睫轻轻一颤,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 姜拂衣却又分开五指,从他指缝之?中钻出,紧扣住他的手。 燕澜眼中,她那五根手指犹如藤蔓,不只缠住了他的手,连他整个人都给缠绕了好几圈。 勒的他呼吸不畅,又动弹不得。 姜拂衣反应过来?不妥,瞧见燕澜并没有挣扎排斥,心?想他才目睹过她被“杀”的场景,正可?怜她。 大?哥心?善,之?前都能答应渡她一口阳气,应该不会介意多给她这一点?温暖。 再?说那口阳气,姜拂衣禁不住想,连手心?的温暖她都有所触动,自己会不会真就缺这一口阳气? 如此一想,她竟觉得心?头发痒,被这股痒意勾着?,蠢蠢欲动的想要尝试。 甚至有些理解了暮西辞口中的先祖,为何要去寻找一位令他心?动心?碎的人…… 姜拂衣立刻打住这个念头。 可?怕,简直像个想要吸取阳气的女鬼。 “谢了,你的阳气真的很管用。”姜拂衣松开他的手,又赞美道,“难怪大?哥结印施法时,会比其他秘法师更?好看,原来?是手好看。” 骨节分明,白?皙细长。 燕澜没有任何的反应。 “大?哥。”姜拂衣喊道。 燕澜好半天才支吾一声?:“嗯?” 姜拂衣迟疑着?问出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因为阻挠了那位神族下凡救世,被认为居心?不良,非得将我封印起来?,你会不会来?救我出封印?你们巫族信奉的神明是很开明,却不能保证所有的神族都如此,你不是也说了,有堕神的存在……” 母亲是不是也是无意犯了错,才被封印呢。 石心?人身怀强大?的能力,很容易“犯错”。 燕澜有些飘忽的思绪,逐渐落回到地面,以为她心?中仍是担心?神明的惩罚,想出了好几种说辞。 比如“我不可?能让他们将你封印。” 又觉得此话确实是很狂妄,燕澜最终只是简单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正是这简单三个字,姜拂衣一扫心?头堆积的阴霾,喜笑颜开。 燕澜看着?她从低沉的气氛中突然?解脱出来?,笑的见牙不见眼,不太懂缘故。 但也被她的笑容感染,心?中不再?像之?前那么沉闷。 “怎么了?” “没……”太过明显,姜拂衣收住笑意,清了清嗓子,怕他联想到她母亲身上去,转换话题,“关于你体内可?能存在的怪物,你真不打算问问族里?么。” “事关重大?,不好写在书信里?。”燕澜已经拿定了主意,“等?收服独饮擅愁之?后,我送你前往飞凰山,将你交到凡迹星和商刻羽手中,我再?回一趟巫族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13 ,找我父亲问清楚。” 如今再?去天阙府已经没有意义了。 姜拂衣使用过相思鉴,依然?无法分辨哪个才是她的亲生父亲。 姜拂衣歪头看他:“我陪你一起回去,我好久没见你爹了,好想念他。” 燕澜知道她的用心?:“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和父亲起争执?” 姜拂衣被看穿了,她确实有点?担心?,燕澜不太会和他父亲相处:“其实你爹这人嘴硬心?软……” “这些事情稍后再?说吧。”燕澜不想现在就烦心?,他望一眼窗外的溶溶月色,“时间很晚了,明日通知一下暮西辞,我再?练习几天法咒,咱们就可?以着?手对付独饮擅愁。” 记忆里?走过一遭,燕澜看着?姜拂衣渡劫,自己也像是渡了一劫。 心?境虽不平稳,却足够坚韧。 也可?以对付这只善于操控愁绪的怪物。 姜拂衣担心?道:“林危行来?了修罗海市,他出来?捣乱怎么办?” 身为天阙府的大?弟子,不会明着?动手,可?是暗箭难防。 燕澜说了声?“无妨”:“修罗海市的规矩,是不能先动手。明天去找岛主李南音,让李南音盯着?林危行就行。” 姜拂衣恍然?:“对。” 又说,“通知暮西辞的时候,将漆随梦也喊来?,之?前不知修罗岛主是熟人,柳寒妆也可?以上岛来?了。” 燕澜听罢沉默:“你是觉得,漆随梦身为神剑剑灵,比我更?适合对付大?荒怪物,对付独饮擅愁?” 姜拂衣没这样想过:“我是想让漆随梦亲眼瞧一瞧,他大?师兄会怎样对付我。” 燕澜垂下眼睛:“你心?中始终想要知道,漆随梦究竟会站在哪一边?” 不,这已经不重要了,姜拂衣冷笑:“漆随梦必须站在我这边,他本来?就是我的人,我要将他从无上夷手里?收回来?。” 燕澜重复:“他是你的人?” 姜拂衣笃定:“当然?,他是我的阿七。” 他已被沧佑标记,成为她的剑傀,当然?是她的人。 无上夷之?前一遍遍清洗漆随梦的记忆,给他编造无数“迂腐”的梦境,将他洗脑成这幅模样。 估计也是退而求其次,神族下不来?了,便指望起神剑的剑灵,担负起这个重任。 如果燕澜体内真封印了个怪物,而这怪物又能够通过这种方式被杀死。 不敢保证漆随梦不会在无上夷的唆使下,大?义凛然?着?想杀燕澜。 姜拂衣忧心?忡忡,朝燕澜望过去:“怪物从前只能封印,足够虚弱之?后就能杀死了?” 却瞧见燕澜不知为何紧绷着?唇线,脸色略微阴沉。 最令姜拂衣惊讶的是:“你的眼珠怎么变成了红色?” 晴天霹雳一般,燕澜连忙闭上眼睛,未免太刻意,又睁开:“回溯那么久你的记忆,眼睛大?概累着?了。” 姜拂衣盯着?他血红的眼珠,难以理解:“回溯法术耗的竟然?是眼力?” 燕澜心?虚,又心?烦着?不想解释太多:“阿拂,我是真的有些累,想休息一下。” 姜拂衣说了声?“好”,站起身:“那我回去练习铸剑。” 燕澜忽觉得自己方才说话语气有些重了,调整情绪,温声?道:“我认为你不必再?练习铸剑,你可?知,你在地穴内铸出沧佑剑,只用了不到三个时辰。” 姜拂衣没空感叹自己的本事,脊背僵直:“你、你看到我铸剑的过程了?” 燕澜先点?头,又忙解释:“我没看过程,你让漆随梦去面壁,我也在面壁,放心?。” 姜拂衣知道他不会撒这样的谎话,松了口气,旋即好笑的看着?他:“你真乖啊。” 燕澜:“……” 听过各种形容,从未听过有人用“乖”来?形容他。 “回去休息吧,守着?我几天,想必你也累了。” 姜拂衣颇赧然?地道:“其实我这几天闲着?无聊,没少睡觉。” “既然?如此。”燕澜思忖片刻,示意她坐下来?,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本书,“你不如学一下阵法,之?前看着?你在地穴里?寻找生门,我便下定决心?,要教你一些。” 姜拂衣忙坐下,巫族的秘术全是好东西:“可?你不是说,除了封印术需要血脉,你们巫族的其他秘法也不能外传? 燕澜将没有封皮的书册放在她面前:“你不是外人……” 又解释,“你是我族的圣女,父亲亲口说的。再?一个,这也不算我族秘法,是我自己写的。小?时候猎鹿嫌古籍复杂,总也学不会,挨了不少打,我便改写了这个简单版本,让他先从简单学起,再?入手那些难度颇大?的古籍。” 姜拂衣皱眉:“可?我对这些一窍不通,估计简单的也学不会。” 燕澜不相信:“你不知猎鹿小?时候有多蠢钝,没比山猪强多少,他看此书都能学会。你聪慧过人,岂会不行?你且看吧,先有个大?致的了解,看不懂的地方问我。” 听他这样说,姜拂衣信心?十?足的掀开阵法书。 燕澜则取出《归墟志》。 姜拂衣一瞧见这本竹简就觉得揪心?:“你不是说累,想要休息。” 两人并肩盘膝而坐,燕澜将夜明珠催动的更?明亮一些,摆在两本书册中央:“这就是我休息的方式,能让我安静下来?。” 姜拂衣理解不了,趁机打听:“甲级怪物你看完了么?” 燕澜点?头:“看完了。” 姜拂衣狐疑,这样说石心?人不是甲极? “乙级呢?” “我已经看到丙极。” 姜拂衣:“……” 之?前总觉得石心?人不配上《归墟志》,现在感觉连棺木隐都忌惮石心?人,还不配个甲极? 不好再?打扰他,姜拂衣收敛心?思,认真看阵法书。 看这工整的字迹,很难相信会是他小?时候写的,和现在几乎没有差别。 但字都认识,却完全不知所云。 燕澜让她不懂就问,全部不懂该怎么办? 他口中蠢钝如猪的猎鹿小?时候都能学会,她一窍不通,岂不是很丢脸? 燕澜倒是看得懂,却很久没能看进去。 他无礼去摸她的手,她不恼,还主动与他十?指紧扣,难道不是回应他么? 转头又说漆随梦是她的人。 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也是这时候,燕澜感觉到走廊有道徘徊的气息,时不时朝他这间房窥探。 燕澜站起身,走过去打开房门,微微怔:“漆公子?” 漆随梦披着?件隐藏身形的黑斗篷:“燕兄。” 因为怀疑大?师兄来?了修罗海市,漆随梦来?此好几天了,柳藏酒告诉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14 了他房号,但姜拂衣不在房中,燕澜的房门则上了一层秘法结界。 “我住在对面,方才注意到你房内的灯比之?前亮了一些,想着?你应是忙完了,才过来?看看,不曾打扰你吧?” 漆随梦朝他背后张望。 姜拂衣从书里?抬头,心?道救星来?了,忙站起身:“你来?的刚好,走,我正好有话和你说。” 燕澜却让开路:“漆兄请进。” 姜拂衣又停在座位上。 漆随梦伫在门口,一时间也不知是该走,还是进。 燕澜看向姜拂衣:“你是想将往事讲给他听?我来?讲吧,我刚才都是挑着?讲的,正好详细再?讲一遍。” 姜拂衣无所谓:“听个重点?就行,其他不重要,你先休息。” 燕澜再?次请漆随梦入内:“那是阿拂你的想法,我想漆兄应该想要听的详细一些,对自己的从前,有个彻底的了解。” 漆随梦蹙起眉头:“我的从前?” 姜拂衣又坐下:“你不嫌累就好。 漆随梦走进房间,来?到矮几前,解开斗篷叠好放在一边。 等?燕澜在姜拂衣身边落座之?后,他才在两人对面落座,眉心?紧缩:“燕兄,你这几日闭关,莫不是真回溯到了姜姑娘的怨力碎片?” 这依然?是柳藏酒告诉他的,说燕澜在六爻山收了不少的怨力碎片,燕澜每天都抽空回溯,指不定是回溯到了,才闭门不出。 燕澜将桌面上的竹简收起来?,为他斟茶:“除了怨力,还有她丢失的一部分记忆,其中许多是关于漆兄你的……然?而你的从前有些不太光彩,不知你愿不愿听。” 漆随梦已知自己从前做过多年?乞儿?,并不认为哪里?不光彩:“但说无妨。” 燕澜真就但说无妨:“我在记忆里?看到的第一幕,是你因为大?夫不给你们抓药,打砸了医馆……” 每一个字都是如实讲述,绝无任何偏颇,“那些衙役掉进你挖的陷阱里?,你走过去,说,‘就凭你们这些小?喽啰,也想抓你爷爷我。’然?后阿拂与你争执,你振振有词,又牵连到你从前挖坑害人的事儿?……” 漆随梦端着?那杯茶,已经惊怔到说不出话的地步。 他不时看向姜拂衣,以眼神询问你大?哥是不是在开玩笑。 姜拂衣同样微微发愣,刚才燕澜给她讲述时,只简单说漆随梦年?少时,或许因为始祖魔碎片影响的缘故,性格有点?偏激,不太懂得感恩,被她发现,想与他分道扬镳。 不曾想竟然?偏激到这种有些扭曲的程度。 漆随梦手心?捏出一把冷汗。 姜拂衣也听的头痛。 她给燕澜递了一杯茶,稍微打断一下:“大?哥,倒也没必要讲的像说书一样详细,这样天亮也讲不完。” 第56章 燕澜从姜拂衣手中接过热茶,润了润喉咙,淡淡道:“讲到天亮也无妨,不过若是漆兄没有空闲,我可以?跳过一些?。” 漆随梦一张脸早已毫无血色,仍是之前那句话:“但说无妨。” 燕澜看向姜拂衣,意为:你?瞧,是他自己很想知道的一清二楚。 姜拂衣:“……” 燕澜接着之前的话讲:“你?盗了几?位富商的钱财,从市场买了几?个人牲,当?做献祭,拜入掘墓派……” “你?说‘江珍珠你?去死吧,我往后再也不会管你?了’……” “你?得到沧佑,此剑踢出了你?识海内的魔元碎片……” “你?说轻舟已过万重山,过往那些?欺负过你?的人,不过都?是蝼蚁,何必计较……” 一直说到枫叶林遇到无上夷,姜拂衣前往万象巫,“死”在六爻山。 当?然,燕澜也不是什么都?讲。 比如姜拂衣告诉漆随梦,他是除她母亲以?外,世间最重要的人,这句就没讲。 漆随梦只说“但说无妨”。 没让燕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完整个始末,漆随梦不只是脸色惨白,搭在矮几?边缘的双手,似乎都?没了血色。 起初从燕澜口中得知?自己?的“恶行”,他还时不时去看姜拂衣,担心她对自己?的看法?。 听到最后,漆随梦无神的双眼,只顾怔怔盯着桌面上的夜明珠。 不敢去看她。 也没有面目看她。 屋内气氛低沉,三个人都?沉默良久。 漆随梦撑着桌面起身:“两位抱歉,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燕澜微微颔首:“请便。” 姜拂衣没有说话,看向他的目光,略带一抹担忧。 漆随梦转身朝门口走去,头顶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原本如松似柏的脊背仿佛都?有一些?微弯。 正?整备开门时,燕澜喊住他:“漆兄。” 漆随梦驻足。 燕澜提醒他:“你?忘记拿斗篷。” 有些?失魂落魄的漆随梦清醒了一些?,折返回去取走黑斗篷:“多谢。” 这带帽斗篷是用来遮掩身形的,因为担心以?自己?的身份前来来黑市,会给天阙府带来负面影响。 自从上岛,只要外出他一定会藏的严严实实。 但此时走出燕澜的房间,漆随梦没有力气遮掩,只将斗篷搭在臂弯。 等回到自己?房间,漆随梦背靠房门,一瞬失去力气。 …… 屋内安静下来,燕澜撤掉茶具,再次取出《归墟志》:“阿拂,你?不去和?他聊聊?” 姜拂衣:“……” 她好笑,“该说的你?全说完了,我还说什么?” 燕澜摊平书简:“你?可以?去安慰他。” 姜拂衣支着下巴:“他不是说了么,他想?要一个人静一静。突然得知?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谎言,自己?对于恩师而?言只是一个容器和?一柄武器。喜欢的姑娘还因自己?被害,他确实需要时间接受。” 燕澜摩挲着竹简,微微垂眸:“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他心中定是想?让你?去安慰他。而?你?想?将他从无上夷手里抢回来,趁他此时心境波动剧烈,情感颇为脆弱,是个极好的机会。” 姜拂衣摆了下手:“那我和?无上夷有什么区别?还是等他先?接受一切,脑袋清醒一些?再谈其他。” 燕澜在心中揣测,她若是没忘记,才不会管什么道义?,一定会去安慰漆随梦。 因为姜拂衣会心疼,她待漆随梦的感情,虽远不及漆随梦待她那般浓厚,但终究是与别不同的。 那是五年同生共死,相?濡以?沫的情义?。 若不是出了岔子,两人相?伴至今,估计早已是一对儿眷侣。 姜拂衣目望他将书简卷过来,卷过去:“大哥,你?有点不太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15 对劲。” 燕澜回过神,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声音依旧平静:“哪里?” 姜拂衣说不上来:“你?在讲漆随梦那些?不堪往事时,我感觉你?有一些?咄咄逼人? 燕澜问心无愧:“我如实叙述,半个字都?没污蔑他。” 姜拂衣相?信,并且燕澜的语气也是平铺直叙,不包含任何感情色彩。 但就是觉得暗藏了一点点火药味儿。 姜拂衣恍然:“哦,你?是觉得漆随梦才是害我被‘杀’的根源,我遇上他实在倒霉,所以?对他不满?” 虽还有其他难以?启齿的原因,但这个原因也确实占据一半,燕澜“嗯”了一声:“不过,我也知?道不该迁怒到漆随梦身上去,他同样?无辜又可怜。可惜没办法?,人心总有偏颇,很难做到绝对公正?。” 姜拂衣微微怔,心头好似又有一股暖流淌过。 是啊,人心总有偏颇,而?能得到这份“偏颇”,是何其幸运的事情。 故而?姜拂衣非常在意这种“偏颇”,之?前才会因为漆随梦言语中护着无上夷而?气愤。 姜拂衣忍不住说:“大哥,我不要和?你?做假兄妹了。” 燕澜闻言,整个人绷成一张拉满弦的弓。 姜拂衣继续道:“等稍后陪你?回万象巫,我去认你?爹当?义?父,我们做真兄妹。” 耳畔仿佛有弓弦绷断的声音,燕澜慢慢转头看向她,眼神复杂:“你?想?和?我做真兄妹?” 姜拂衣生怕他看不清自己?眼睛里的真诚,侧身与他对视:“我早说了,如今我寻父的标准,就是哪个对我最好,谁就是我爹。我此番出山,给我最多温暖的人,就是你?们父子俩,我是真心想?和?你?们成为一家人。” 燕澜:“……” 微微垂头,望向她那只才与他十指交缠过的手。 听到“温暖”一词从她口中蹦出,燕澜忽然明白过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姜拂衣并非有所回应,只不过是将他当?成了暖炉。 毕竟,他都?承诺过要给她一口阳气,当?她的药人,她自然肆无忌惮。 “大哥?” “这事儿要问我父亲,我没资格替我父亲收个女儿。” 姜拂衣笑道:“那当?然了,不过我觉得你?爹应该不会拒绝我。” 燕澜不担心,父亲是个明白人,不会收她做女儿的。 但以?父亲的性格,少不得借此事来戏弄他。 姜拂衣看他无精打采:“你?真不需要睡会儿休息一下?我瞧你?的脸色当?真是很不好看。” 先?是回溯她的记忆,又给漆随梦说一夜的书。 不信他不累。 燕澜低声说:“不用。” 随后垂眸看竹简。 犹如被迎头泼了一盆刺骨的冰水,他那颗浮躁的心终于沉静下来,应该可以?看进去了。 …… 上午,姜拂衣带上自己?的小海螺,前往岛主府去寻李南音。 请李南音帮忙盯着林危行。 燕澜复习完对付独饮擅愁的口诀与结印后,又翻到了木隐人。 棺木隐下落不明,不知?会不会被夜枭谷的魔神寻到,收入麾下。 亦孤行之?前抓捕兵火失败,那位“魔神”发现他们这伙人比想?象中的更难对付,若要保住独饮擅愁,很可能会出动大荒怪物。 有备无患。 隐约听见柳藏酒在楼下和?掌柜讨价还价,他想?多买几?瓶桃花酿,问掌柜能不能算便宜一点。 燕澜知?道那是柳藏酒最喜欢喝的一种酒,立即起身下楼去,递给掌柜一个成色普通的储物戒:“麻烦掌柜将里面的晶石,全部折算成桃花酿,放入这戒子里。” 掌柜打开一瞧,惊讶,他们店里可没有这么多。 但他可以?出去买,买空整个修罗海市。 眼前之?人一看便是贵公子,相?信不会在意他赚点差价,连声答应:“是是是!” 燕澜知?道他店里存量不够:“有劳。” 柳藏酒却戒备的盯着他:“老实说吧燕澜,想?要我做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又伸手遮住嘴,压低声音说,“如果是偷鸡摸狗的事儿,平时没问题,可如今我大哥在,我不太敢。” 燕澜:“……” “你?莫要多心,纯粹是赠你?的谢礼。” 柳藏酒纳闷极了:“谢礼?你?上次送我家禽,是我帮小姜对付闻人枫,这次谢我什么?” 燕澜心道这是一份大恩:“谢你?来我万象巫盗取相?思鉴,阴差阳错寻到阿拂,刨土刨了大半个时辰,令她重见天日?。” 也谢自己?一时好奇,追了上去。 所以?燕澜想?了想?,从柜台取走一瓶桃花酿,提着回去。 柳藏酒更是不解,望向他的背影:“不是,这都?多久以?前的事儿了,你?直到现在才想?起来谢我?” 燕澜沉默片刻:“没错,是我先?前忘记了,所以?此番多补偿你?一些?,不必客气,安心收下便是。” 柳藏酒终于笑出了两个酒窝:“说实话,要不是我有大哥,我真想?认你?做大哥。” 刚说完,立马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杀气。 不必转头,也知?道是他大哥从岛主府回来了。 柳藏酒拎着两瓶酒跟着况雪沉上楼,抱怨道:“同样?是为人兄长,瞧瞧人家姜拂衣的兄长,再瞧瞧你?。平时在自己?家中,我想?喝口酒,还要去地窖里偷。” “你?就喝吧,多喝点儿。”况雪沉踩在木梯上,脚腕上的铃铛一阵晃动,“我看你?第二条尾巴何时才能长出来。” “你?干嘛非得让我变成九尾狐啊。”柳藏酒对赤水九尾狐族反感的很,仅因为他天生一条尾巴,就将他视为不祥之?物,连亲生父母都?同意将他天葬。 因此,哪怕每条尾巴都?代表着命数和?力量,柳藏酒也不想?让那些?无情无义?的赤水狐族开心。 他就是要以?不详之?物的身份活着,活的长长久久,让赤水狐族整天担心受怕,“而?且大哥,你?知?道我的尾巴多沉吗,只有一条,屁股已经很累了,我都?不敢想?,等到长齐九条尾巴之?后,屁股会有多沉。” 况雪沉停下脚步,扭头瞪他一眼:“这也算个事儿?” 柳藏酒赶紧闭嘴。 等况雪沉继续上楼梯,他才撇撇嘴:“尾巴不长在你?屁股上,你?说的轻巧。” 况雪沉深深吸了口气,出门在外,忍住不回头踹他下楼。 …… 被柳藏酒一打扰,燕澜才想?起取出传音符,去联络暮西辞,告诉他可以?回来岛上了。 暮西辞答应下来。 传音符熄灭许久,暮西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16 辞依然望着灰烬。 柳寒妆才刚起床,坐在妆镜前梳头:“怎么了?” 暮西辞摇摇头:“没事儿,担心那个妖怪不好抓。” 柳寒妆早就发现自从岛上回来,他的举止行为颇为古怪,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不敢妄动,安心等待他先?出招,她见招拆招。 但明早柳寒妆是一定要上岛的,如今她一家人都?在岛上,容不得任何闪失。 若有问题,必须提前解决。 柳寒妆引着他道:“夫君,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暮西辞的确忍耐了许多天,即将对付独饮擅愁,心里憋着这样?的事情,对他极为不利。 咬了下牙齿,他最终问出来:“夫人,你?我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柳寒妆心头猛然一个咯噔,却故作狐疑:“自然是夫妻,不然呢?” 既然开了口,暮西辞坦然许多,语气低沉,目光也有些?逼人:“我上次去往修罗海市,遇到了我从前的仆人,他说我家中曾经有个未婚妻,还说我是和?一位医修外出采药才会失踪,更说我从前在家中十指不沾阳春水……” 柳寒妆万万不曾想?到,一瞬手脚冰冷,如堕冰窖。 但多年与他演戏,柳寒妆能极好的掩藏自己?的情绪,旋即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一手指着他难以?置信的质问:“你?、你?家中竟然还有个未婚妻?!” 第57章 暮西辞质问的一番话都还没讲完,被她反这一句,微微怔住,忙解释:“我因失忆多年不曾回去,我那未婚妻早已嫁给了其他人。” 柳寒妆瞧上去更气:“人家都已经嫁人了,你还口口声声你的?未婚妻,看来你很是惋惜啊!” 暮西辞:“……” 不能继续解释,越解释她越要胡搅蛮缠。 然而,他原本的焦灼不安竟然奇怪的减轻了一些。 暮西辞放轻了点声音:“夫人,你说你被天?雷劈到了头,也不太记得从前?了。我从仆人口中?得知之后,只会觉得问题出在我的?身上。可你又时常回忆我这也会,那也会,但我明明什么都不会。” 无论怎样想,都觉得她有?问题。 柳寒妆指向桌面上的?粥菜点心,她正准备要吃的?早饭:“你不会?你告诉我哪样你不会?” 暮西辞张口就想辩解,这都是自己占据躯壳之后重新学的?。 如此一来,他?就露了馅。 暮西辞心中?憋闷,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可能是娶了你之后重新学的?吧……” 解释完之后,倏然觉着?真有?可能。 自己这把年纪了都能学的?会,“暮西辞”娶她之时仍然是个少年人,为讨好夫人,学起来更简单轻松。 暮西辞正凝眸思索,听?见柳寒妆略带哽咽的?指责:“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你家中?已有?未婚妻,又为何要改名换姓来娶我?还带着?我拜入御风阁?你、你究竟是存的?什么心思?” 柳寒妆的?虚弱不是伪装,情绪波动过大,她头晕眼花,摇摇欲坠。 暮西辞连忙上前?扶着?她,让她坐下来,惭愧不已:“夫人莫要激动,是我思虑不周,我……估计是中?了岛上怪物的?圈套,幻化出一个仆人,故意扰我心境,毕竟巫族少君说他?是个善于操控愁绪的?怪物。” 暮西辞心知和独饮擅愁没有?关系,只能先推到他?头上去。 至于真相,不知是不是“暮西辞”遭他?那未婚妻逼迫,不得不带着?心上人隐姓埋名。 柳寒妆也怕再说下去兜不住,抓住他?的?手臂,语气?听?上去颇为担心:“看来这只妖怪确实?不容易对付,要不然你还是别去了吧。” 她不太敢让暮西辞前?往修罗海市了,不知是不是从前?畏惧他?太久,方才他?质问她时,眼底的?冷沉太过陌生,令她心有?余悸。 燕澜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是个因为冲动犯过错的?甲级战犯,摸不准他?会因为什么缘故再次冲动。 她要尽快好起来,让他?放心,主动去接受封印。 “不行。”暮西辞摇头拒绝,“我必须要去帮忙。” “为什么?”他?很少不听?她的?话,柳寒妆想起姜拂衣,有?本事半夜将他?拉出去聊天?,难道…… 暮西辞无奈:“是你答应过的?,你忘了?” 若不是夫人承诺,他?真不想去,又不是非他?不可。 从前?一边答应神族,一边应允魔族,趁机逃跑的?事儿,他?干的?不少。 柳寒妆微微愣。 暮西辞掀开?粥碗盖,又将勺子递给她:“不打紧,独饮擅愁也没你以为的?那么厉害,我心中?有?数。” 当年暮西辞因是主动站出来被封,既没被九天?神族打残,所受封印比起来其他?怪物,似乎也会稍微温和一点。 至少不需要像他?们一样躲起来疗伤。 柳寒妆舀了一勺粥,回想起这一路走来,她这“夫君”待她是好,无可挑剔的?好。 可惜那是他?眼瞎,误以为她是个忠诚不二的?好女?人。 哐当! 她突然将勺子扔回碗里。 暮西辞心头一跳。 柳寒妆委屈极了:“就因为一点怀疑,你就冲我发脾气??” 暮西辞:“……” 他?顶多是语气?比着?平时稍微硬了几分?,绝对谈不上发脾气?。 夫妻二十年,暮西辞还是知道该怎样哄她的?:“夫人,我已经知道错了。是不是不合胃口?我这就去给你做一份甜品。” 心情不悦时,她最喜欢吃甜食。 赶紧起身去借用客栈厨房,不然能被数落一上午。 挨骂是小,别将她给气?出个好歹。 …… 三日?后的?晚上,无忧酒肆门外。 街上又是人潮汹涌,酒肆廊下的?灯火全部燃起,瞧着?一派歌舞升平的?气?象。 “现在进去?”姜拂衣穿了件比较飒爽又鲜艳的?黄橙色男装,她身材原本就高挑,至少从身形上来看,似模像样。 腰间佩戴的?玉饰,由燕澜施展了一道秘术,能够遮掩气?息。 一两?个时辰内,无法窥探出她的?性别和修为。 无忧酒肆同样接待女?客,姜拂衣之所以如此打扮,是担心被独饮擅愁认出自己是个石心人,当场给她爆出来。 其实?爆出来也无妨,因为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大荒怪物们知道石心人是大铸剑师,可以铸造神剑,操控剑傀。 但似乎并不知道他?们铸剑使用每一颗剑石,都是取自于心脏。 缺失这样一个环节,便少了明显的?怪物特征,《归墟志》上暂时没看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17 到,燕澜也不能认定她就是怪物。 “进去吧。”燕澜提醒柳藏酒,“你进去只需喝酒,不要东张西望。” 毕竟是去救二哥,柳藏酒心里紧张,早已开?始东张西望,寻找大哥的?身影。 大哥和李南音说会兜底,也不知道躲在哪里。 暮西辞来过一回,轻车熟路,第一个往酒肆里走。 姜拂衣跟上去,一旦跨过无忧酒肆的?门槛,等于突破了一层结界。 原先隐隐约约的?丝竹管弦之音,骤然在耳边放大,再加上酒香四溢,脂粉浓郁,熏的?姜拂衣有?些晕晕乎乎。 等走到厅内,周围是流觞曲水的?景象。客人男多女?少,因是来消愁的?,多半是独坐,但也有?三五成群的?好友,言笑晏晏。 再看溪流环绕着?的?中?央位置,是一座偌大的?高台。 高台上两?侧端坐着?几十位乐师,正中?则有?十几名美艳女?子翩翩起舞。 无论是缠满飘带的?衣裙,还是所舞的?内容,都令姜拂衣耳目一新。 “果然是个人间好地方。”姜拂衣觉得自己不用喝什么忘忧酒,都心情舒畅。 美景美人,谁不喜欢。 她转头,瞧见燕澜望着?高台,视线凝在那一众舞姬身上。 姜拂衣自然知道他?不会是因为好色,却?故意逗他?:“大哥,你看上哪个了?” 燕澜连忙收回视线,迅速跟随女?侍奉入座:“我是看她们跳的?舞,属于祭祀舞,古籍上见过,却?残缺不全,今日?竟见到了完整的?。” 姜拂衣坐在他?身边:“祭祀?独饮擅愁想搞什么?” 燕澜摸不准:“这种舞通常作为祈福使用,没有?危害。” 暮西辞和柳藏酒坐在他?二人对面,想着?既然一同前?来,柳藏酒也该知道他?的?身份,直言道:“不必多心,独饮擅愁虽血腥残暴,但他?又精通乐舞,偏爱享受。相貌一般,却?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像只求偶期的?孔雀,身边侍女?成群,出门至少十几个美人抬轿。漫天?神魔之中?,你能一眼认出他?,比狐狸还骚。” 柳藏酒正砸吧着?品酒,闻言扭脸看他?:“你说谁骚?” 暮西辞:“……” 他?道歉:“对不住,我总忘记你是只狐狸。” 姜拂衣手肘抵住竹桌,托腮打量周围:“那看来他?会选择无忧酒肆,也不全是酒肆里的?愁绪特别多的?缘故。” 暮西辞点头:“我之前?猜测是他?,也是从这两?处综合考虑的?。” 仙乐飘飞之中?,燕澜已经锁定了一个可疑人物:“会不会是他??” 暮西辞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瞳孔一缩:“是他?。” 姜拂衣呼吸一紧,也望过去。 只见二楼凭栏站着?一名男子,眼尾轻挑,唇角勾起,长?发束的?松散,髻上簪了一枝重瓣茶花。 绣着?相似茶花的?衣衫宽阔轻薄,领口微敞,瞧上去浪荡又风雅。 姜拂衣呆了呆,没想到独饮擅愁,竟是个这样充满“诱惑”的?英俊男人。 燕澜正要叮嘱姜拂衣一些事情,却?瞧见她凝视独饮擅愁,流露出呆滞的?表情。 燕澜微微蹙眉,再次看向二楼。 姜拂衣难道喜欢这种看上去就颇为放荡的?男子? 所以无论哪一种漆随梦,还是燕澜自己,都入不了她的?眼? 其实?姜拂衣的?呆滞,并不是因为惊叹。 暮西辞才刚说过,独饮擅愁相貌比较一般。 那他?一直形容她先祖是个美男子,先祖得有?多美? 高台一曲舞罢,独饮擅愁转身离开?。 “他?走了。”柳藏酒想问何时动手。 “再看看。”燕澜回过神,继续观察周围。 夜枭谷在暗,他?们在明,不得不防。 …… 独饮擅愁回去自己房间里。 房内陈设精美雅致,纱幔层层叠叠。 他?回来藤椅躺下,拿一颗果盘里的?葡萄扔进嘴里:“况子衿,你说请了两?路救兵,为何还不到,我都等的?有?些着?急了。” 被无形锁捆住的?况子衿,盘膝坐在窗户下方:“我觉得他?们应该来了,又畏惧你的?天?赋,先去解决下各自的?烦心事。” 独饮擅愁“哦?”了一声:“他?们连我的?天?赋都知道?” “当然知道,他?们之中?有?巫族少君以及焚琴,拿捏你还不是轻松简单?” 此话不是况子衿说的?,出自一个女?人之口。 独饮擅愁面色一肃,惊觉起身:“谁?!” “看来被封印的?太久,你退化的?厉害,不仅没有?发现我的?存在,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房梁上跃下一只猫,竟是一只木头猫。 独饮擅愁微讶:“棺木隐?你也逃出来了?” 棺木隐语气?冷冷:“二十一年前?封印动荡,不只我出来了,还逃出来了好几个。不过目前?我只知道你,以及焚琴。” 独饮擅愁瞳孔微缩:“你是说劫火?” 棺木隐反问:“不然呢。” 独饮擅愁不解:“你刚才说,他?是来抓我的??” 棺木隐道:“此时正坐在外面,准备与巫族少君联手抓你。” “不会吧?”独饮擅愁不是特别相信,他?记得焚琴的?性子非常孤僻,几次被抓回来地牢里,不仅一言不发,还总喜欢面对墙角坐着?,想看他?的?正脸都不容易。 此番逃出来,依照他?的?性格,还不赶紧躲去荒芜之地? 不,焚琴会逃出来都令人惊讶。 以往将他?救出神族封印,哪一次不是魔祖亲自去拽,拔萝卜一般,才将他?从封印里强行拽出来。 “不对。”木头猫忽又道,“石心人或许也在,我五年前?在地穴曾经见过一只小崽,和奚昙的?气?息有?一些接近。” “好多老朋友哦。”独饮擅愁以为自己是个例外,没想到现如今的?人间还有?其他?怪物存在,还都是熟人。 棺木隐看向他?:“总之,你这次危险了。” 独饮擅愁嬉皮笑脸:“好姐姐,你这不是来帮我了?” 棺木隐淡淡道:“我本体受损严重,帮不了你太多,不过夜枭谷的?魔神请了位救兵来帮你,也是从封印里逃出来的?,我暂且不知是谁,只知此时同样在外面。只要你点头答应加入夜枭谷,他?便会出手相助,保你安然无恙。” “原来你是来当说客的??人间的?魔神?多大本事啊,也想来招揽我?”独饮擅愁好笑,睨一眼木头猫,“他?许我什么好处,又许你什么好处,他?知道你大哥葬木隐的?下落,承诺帮你救他??”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18 棺木隐不否认:“但此人确实?不弱,至少我们才刚重临人间,需要他?的?帮助。” 一直默默听?着?的?况子衿插嘴:“这位前?辈,其实?那位魔神许你的?好处,并不算什么好处,你大哥的?下落,我也可以告诉你,你还是不要为他?效力了。” 棺木隐这才朝角落的?书?生望过去。 况子衿告诉她:“你大哥就封印在我们温柔乡。” 棺木隐愣住。 “你说的?那个魔神,当年想解开?封印,来我父亲身边潜藏了几百年,但最终还是被我父亲识破,险些将他?打死。”况子衿身为鉴真镜,说不了一句假话,也无法忍受任何人说假话,憋不住必须讲,“所以他?承诺帮你救你大哥,是谎话,你尽快远离他?吧。” 况子衿又一拍脑门,“糟糕,我喊我大哥来救我,他?肯定会使用傀儡术,此刻我们温柔乡几乎毫无防备,你若前?去拆封印,我大哥可能会受重伤。” 说完他?立马捂嘴。 完蛋。 可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啊怎么办? 木头猫却?冷冷一笑:“你是个傻子,还是你当我这个老家伙是傻子?想引我离开?修罗海市,也麻烦你想一个聪明点的?办法。” 遂不再搭理他?,继续询问独饮擅愁:“尽快考虑一下,我们都会帮你。” 况子衿又打算说话,独饮擅愁也心烦喝道:“闭嘴!” 况子衿:“……” 怪不得每次出门之前?,大哥总会教导他?,落到贼子手中?不必自控,尽管畅所欲言。 原来外面的?人都不信真话,只信鬼话。 第58章 独饮擅愁重新在藤椅上躺下:“夜枭谷那位魔神招揽我,不,他招揽我们,是想做什么?” 棺木隐道:“你管他想做什么,总之放出?所有被囚的大荒同类,本也是咱们该做的事情。瞧瞧咱们的大荒,已经被人族糟践成了什么模样。” 独饮擅愁翘着二郎腿,晃悠着藤椅,又想去拿葡萄吃:“你还没说,他许我什么好处?” 木头猫跃上?桌面,抬起前肢将果盘踢飞:“你如今身处险境,我们来救你,还不算好处?” 独饮擅愁不屑一顾:“我可不怕劫火,从前一贯是他怕我。至于巫族少君,一个小崽子罢了。九天神族我都不怕,怕他区区巫族?” 棺木隐:“你不是从前的你了。” 独饮擅愁:“别以为我没听说,巫族也不再是从前的巫族。为自保,连神族留下的天灯都献给了帝王。” 关于这一处,棺木隐也不是很懂:“但魔神再三叮嘱我,莫要轻视这位少君。在他伤愈出?关之前,尽量避着此子。” 独饮擅愁沉吟片刻:“行?,我答应加入夜枭谷。告诉‘魔神’请的那位救兵,可以动手了,也好让我瞧瞧是哪一位老?友。” “不急。” 木头猫跃下桌面,朝外走去,“我先去和他们交涉一番,莫要什么都诉诸于武力,那是下下策。这位少君肯与怪物合作,不是个迂腐之人。” 独饮擅愁朝她拱手笑道:“姐姐不愧是魔祖身边的军师。” 木头猫似液体?一般从门缝钻出?,途径走廊,拐弯下楼时,已是一位身段妖娆,肤白貌美的女子。 而房内的独饮擅愁则看向了况子衿:“你刚才说葬木隐被囚禁在温柔乡,是真话?吧?” 这阵子,他一直试图控制况子衿却屡屡失败,知道这家伙没心没肺,脑袋空空。 况子衿脱口?而出?:“是啊,我不是告诉过?你了,我说不了假话?,且有问必答。” 说完立马又捂嘴。 平时他可以用禁言咒自控,但他的法力被独饮擅愁给禁锢住了。 况子衿又好奇:“你既然相?信我,怎么不告诉她?” 独饮擅愁冷笑:“我为何?要告诉她,对我有什么好处?我的修为远远不及葬木隐,放出?来压制自己?再说了,棺木隐若真跑去救她大哥,那岂不是少个人救我?而且……” 独饮擅愁闭了嘴,睨向况子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神通,会?让别人对你说真话??” 况子衿忙摇头:“没,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就只是能辨别你们是人是妖。必须说真话?是我的本性,而你说真话?还是假话?,我控制不了,也分辨不出?。” 一旦分辨出?,就必须纠正。 独饮擅愁自嘲笑道:“那就是我潜伏人间二十年,伪装的太辛苦,难得?遇到一个傻子,松懈了吧。” …… 无忧酒肆附近的屋顶上?。 李南音受姜拂衣所托,全神戒备,观察着每一个靠近无忧酒肆的人,以免天阙府的林危行?靠近而不知。 况雪沉则站在屋脊上?,仰望头顶的星空。 他是孩童的身形,故而李南音总是坐在屋脊上?:“燕澜说棺木隐可能会?来,你不担心你二弟那张管不住的嘴,将你们温柔乡的底儿全透给她。” 况雪沉声音淡淡:“我还挺希望她相?信,立刻去救她大哥,这里的压力会?小一些。” 李南音不免担心:“但你抽神魂回去,损伤极大。” “用不着,我请了朋友为我护法。”况雪沉朝温柔乡的方向望了一眼,“何?况……” 何?况温柔乡里镇压的,根本不是葬木隐。 比葬木隐更强。 柳家人因为住在英雄冢里,包括夜枭谷那位魔神,都在猜测英雄冢下镇的是葬木隐。 混在他父亲身边多?年,正是因为猜错了封印的属性,才功亏于溃。 棺木隐去,更会?遭受重创。 “我二弟所知的那些关于怪物的信息,多?半都是杀敌的刀。” 李南音知道自己不该怀疑他,关心则乱罢了:“你父亲怕也想不到,他被人狠狠欺骗过?后,想给你一个永远不说谎的亲人,反而将你逼迫的时常撒谎。” 况雪沉道:“父亲虽然走入了极端,但他的初衷始终是达成了,我确实多?了三个永远也不用担心背叛的亲人。他们令我本该归于平淡的人生,变的丰富多?彩。” 李南音笑出?了声:“究竟是丰富多?彩,还是鸡飞狗跳啊?” 又戏谑道,“其实还能再丰富一些,只是你不敢罢了。你被束缚在温柔乡,你的夫人又不会?被束缚,她嫁给你之后,照样?可以拥有广阔的世界,所以我不知你怕什么,是怕自己无法相?伴追随,你夫人在外另觅新欢,你无计可施,只能被活活气死?” 况雪沉从前听惯了她的调侃和激将,一概置之不理。 如今见她修为卡在原地不动多?年,沉默许久,他回应道:“我是担心我的夫人死的太早,我会?难过?着度过?余生。”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19 李南音诧异着侧目,凝视身畔冰肌玉骨的孩童:“可以啊况雪沉,如今竟然学会?还嘴了?” 况雪沉展开手臂,夜风拂过?他的齐耳短发?:“你知不知道,我为何?会?打造出?一具孩童分身?” 李南音确实不解,他不可能怕她不轨。 况雪沉默默道:“分身是拆我肋骨制成,而我的骨龄,与我的寿数相?比,就只是一个孩童。” 李南音目露惊讶,她三十年前认识况雪沉之时,他就已经是个成年人模样?:“你难道是妖族?” 况雪沉道:“我是人,长寿人。” 李南音眨眨眼睛:“长寿人?” 况雪沉解释:“我们柳氏一族的先祖,在古大荒时代,曾经吃过?一颗由?天地孕育而出?的长寿果,因此我们柳家人即便不修炼,也能活到三四千岁,这是我父亲能够修炼到地仙巅峰的一个重要原因。而你即便突破了地仙,最多?也就一千年的命数。当我习惯了你的陪伴,而你又寿终正寝,往后的两三千年,或者三四千年,我该如何?渡过??” 李南音从不知这些,微微愣住。 况雪沉继续道:“你就会?想着给我生个同样?长寿的孩子,代替你陪伴着我。而我们的孩子,又要担负起看守封印的责任,你于心何?忍?” 李南音被问的难以开口?,脑海里乱了一阵之后,她站起身,低头看他:“你骗谁呢,你二弟跟我说过?,英雄冢镇压的那只怪物已经十分虚弱,等你修为高深,寿元将近之时,应该就可以杀掉那只怪物,不用下一代再守。这句话?难道也是杀敌人的刀?是实话?吧?是不是实话?!” 不然李南音不会?一直缠着他不放,她再喜欢况雪沉,也不能见自己的孩子承担这样?的命运。 况雪沉:“……” “原本是实话?,可我若是娶了你,那就杀不了了。”他微微闭了闭眼睛,“你知道为何?我们那里叫做温柔乡和英雄冢么,和世代镇守的那只怪物有关系。” 从况雪沉曾祖父那一代,就一直在研究提前杀死怪物的秘法。 一个同归于尽的秘法。 研究时,需要接近怪物。 而接近怪物,必须等到步入地仙。 可惜始终没能成功,因为之后的每一代,都不等步入地仙,就会?为情所困。 一旦为情所困,靠近那怪物,很容易被她影响和操控。 因此这秘法的研究,一直搁置至今。 况雪沉看向李南音:“为何?我们每一代都会?为情所困,葬身于英雄冢?正是她感知我曾祖父想要除掉她,为求自保,不停在催化我们柳家人的情劫。” 李南音领悟过?来,她就是况雪沉的情劫。 他已经下定决心,等突破地仙之后,立刻着手研究秘法。 终结掉怪物,也终结掉柳家人的责任。 甚至他都不姓柳,随他母亲姓“况”。 况雪沉双眼清澈,言辞诚恳:“从前你被兄长逼迫嫁人,你敢孤注反抗。如今你自认为追求所爱,其实仍是在遭受命运摆弄罢了,你甘心么?” 李南音面无血色,抿唇不语。 她心性一贯好,况雪沉并不担心,只劝道:“莫要辜负你昙姜姐姐的一片苦心,你手握逍遥,本该百无禁忌,世上?无人能阻拦,宿命亦可斩断。” “那你呢。”李南音压下心头的纷乱,“你让我斩断宿命,你却去成全宿命?” 况雪沉轻声浅笑:“南音啊,你可知这世间想逃逃不掉,想躲躲不了的才叫宿命。而我心甘情愿接受我族镇守一方太平的责任,这叫做传承。” …… 无忧酒肆里。 棺木隐下楼之后,绕开人群,直奔着燕澜和姜拂衣那桌而去。 燕澜先感知到了异常,朝她望过?去,旋即瞳孔微缩,低声提醒:“棺木隐来了,应是不想直接动手,先来和我们谈一谈。” 他认脸认出?来的。 虽然已经人相?化,但依然还有之前木头人的五官特征。 姜拂衣忘记了地穴里的事情,抬头看她,没有一点儿熟悉感。 棺木隐却在与姜拂衣视线对上?时,脚步微微一顿。 旋即认出?,她是地穴里那个小崽。 做这身男装打扮,竟和奚昙有几?分相?似,一时令她愣了神。 姜拂衣与她隔空对视,从她的眼神中读懂了一条信息。 她之前提过?的那个“昙”,应该是她的外公。 姜拂衣也是最近才知道母亲叫昙姜。 听燕澜讲述时,还以为“昙”是母亲。 可这棺木隐瞧见自己,宛如瞧见熟人,只能是外公了。 因为母亲常说她长得?像外公。 棺木隐回过?神,扭着腰肢上?前去,准备和他们谈判。 先从熟人着手,她落落大方的坐在了暮西辞的身边:“焚琴,好久不见。” 暮西辞闻言一愣:“我们认识?” 棺木隐脊背微僵:“你不认识我?” 暮西辞不认识,还是听燕澜说起才知道有这种怪物。 棺木隐难以置信:“咱们虽不曾接触太多?,但从前也见过?不少次。何?况我和兄长在大荒赫赫有名?,你真不记得??一点印象都没有?” 暮西辞以前很少去记别人的脸,只记一些特征,比如独饮擅愁永远穿不整齐的衣裳,和发?髻上?的山茶花。 听棺木隐这样?说,便蹙眉盯着她仔细打量。 好像是有一些眼熟…… 忽地如遭雷劈,暮西辞慌忙收回视线。 棺木隐莞尔:“想起来了?” 暮西辞是想起来了,他已有妻室,不该如此近距离盯着女子的脸瞧:“棺姑娘,我如今已是有妇之夫,你还是坐去对面吧,以免我夫人瞧见了误会?。” 棺木隐:“???” 见她愣着不动,暮西辞请求:“燕澜,我们俩换下位置。” 燕澜同样?坐着不动:“你还是和小酒换一换吧。” 第59章 “我和你换。”柳藏酒立刻站起身。 若是别人,他多少会调侃一句老妖怪竟然还?会怕老婆。 换成自家“三姐夫”,只觉得三姐真是御夫有术。 棺木隐将?暮西辞的行为,当成是对?自己?的羞辱,冷笑?一声:“看来你们并没有诚意与我商谈。” 燕澜想起?她在地穴里对?姜拂衣的逼迫,待她没有半分好脸色:“不知前辈想商谈什么。” 棺木隐看向燕澜:“身为巫族少君,你竟能与遭受神族摒弃的大?荒怪物合作,让我觉得你是个知变通的人。你们既是来救况子衿的,我们将?他还?回去,你们放独饮离开,如何??” 柳藏酒一锤桌子:“等我们抓了独饮擅愁,照样可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20 以?救出我二哥,干嘛要和你谈判?你也不要说杀我二哥要挟,我二哥可不是那么好杀的。” 燕澜平静道:“我与兵火合作,是他已经答应我,稍后会自愿接受封印,你们也愿意?” 棺木隐再次诧异的看向暮西辞。 “且兵火自出封印从未害过人,做的也是降妖伏魔的善事。”燕澜质问道,“而前辈尚未出封印,便在北境设下血祭大?阵,妄图以?数千人牲献祭,你们岂可混为一谈?” 棺木隐面色如常,甚至淡淡一笑?:“你想抓我们也不必急于一时,如今你方顶用的,只有你这巫族和兵火族两个……” 踟蹰了下,她的视线挪到姜拂衣身上。 姜拂衣在旁品尝水酒,默默听着,不插嘴也不看她,怕将?话?题引来自己?身上。 因?有法咒在,棺木隐窥探不出她的气息。 距离上次见面只过去八年,这小石心人仍处于幼年期,应该不顶什么用。 棺木隐又重?新看向燕澜:“而我们却有三个人,你们选择动手,实在是很不明智的举动。” 三个人? 燕澜微微皱眉,除了棺木隐之?外,竟然还?藏着一位怪物。 “魔神”想保下独饮擅愁的心思,看来非常坚定。 燕澜问:“前辈似乎并非本体?” 棺木隐承认:“没错,我的本体并未上岛,但?稍后动起?手来,我也并非主力。” 燕澜瞧她颇自信的神态,料想第三只怪物的等级应与她差不多,迅速在脑海里将?《归墟志》第一卷 第二册的怪物过了一遍。 棺木隐沉声道:“以?我们三个的实力,想要兵火族的命不容易,但?杀你区区一个小巫族绝非难事。只不过我们才刚从封印出来不久,耗费元气对?我们也并无任何?好处。所以?咱们各退一步,此番先散去,给你个机会,回领地去请你族大?巫,备齐了人手再来抓我们。” 燕澜摩挲酒盏:“前辈这是在与我商谈,还?在是恐吓我?” 棺木隐勾起?唇角:“都一样,小家伙,你了解我的意思就行。” “且先试试吧,打不赢你们的话?,我会求饶。”该打听的都打听完了,燕澜不想再与她多费口舌,“不然就这样任由?你们离开,不知又会有多少人命丧在你们手中,都将?成为我的孽债。” “魔神总是抬举你,我还?当你是个聪明小子,不曾想也是个蠢货。”棺木隐冷笑?起?身,“你们巫族从前是神族的狗,神族都已经离开了人间?,依然奴性不改。” 燕澜瞧不出一丝气恼,正要驳回去。 姜拂衣知道他讲究,出言最多是奚落和讥讽。她就不一样了,抢先一步骂道:“至少我们巫族始终都是神族的狗,而您从前是始祖魔的狗,如今改做人间?魔修的狗,这落差还?真是很大?,难怪会四处咬人。” 棺木隐也不见生气,而是惊讶:“我怕是认错了,你岂会是奚昙的后人?” 暮西辞听到这个名字,顿觉十?分耳熟。 好像与他相识的那位美男子石心人,就叫什么昙。 便在此时,独饮擅愁出现在二楼栏杆处,双臂搭在栏杆上,声音压低:“既谈不拢,那就动手吧,我准备好了,你呢。” 话?音落下不久,有个恹恹的声音回复:“我已经动手了。” 独饮擅愁的眉头旋即一皱,竟是这个讨厌的家伙。 “那就不要废话?了!”柳藏酒早忍不住,甩出鞭子,去抽身旁的棺木隐,“杀她一具分身再说!” 砰! 淬着灵力的长鞭,抽在硬邦邦的木头上。 原先的美人,已经变成一具木头架子,被他抽的四分五裂,木屑乱飞。 暮西辞也取出赤麟剑,倏然指向二楼的独饮擅愁。 答应对?付他,就只对?付他。 剑气一出,激荡在酒肆之?内,打断了原本的笙歌燕舞。 乐师和舞姬纷纷跃下高台,躲去一边。 众客人也都全神戒备。 修罗海市不同外面,岛上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极少,故而这样的场面,并不会令他们惊慌失色。 有客人认出了赤麟剑,惊讶道:“御风阁,剑仙暮西辞?” 独饮擅愁身体前倾,几乎将?脑袋伸出了栏杆外,打量着出剑之?后,一副正气凛然的暮西辞,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变的可真多啊,竟然都当上剑仙了,还?似模似样的。” “何?人在此闹事?!” 无忧酒肆的馆主从高处飞落至高台,修为和暮西辞差不多,也是人仙中境,“不知道修罗海市禁制动武的规矩?无论什么理由?,先动手的立刻去岛主府接受惩罚,否则休想离开修罗岛!” 燕澜这才起?身,指着地上的木头碎屑:“是她先动的手,她应是杀了你们酒肆里的一名舞姬,施展法术令这舞姬木化,又假扮舞姬,想来害我们。” “木化之?术?”馆主随着众人一起?望过去,“只剩下一堆木屑,随你们怎么说都行。我也可以?说,是你们施展法术将?我们的舞姬木化,然后杀死。” 独饮擅愁在二楼露出恐惧的表情:“馆主,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咱们酒肆里来了一个懂得木化之?术的妖怪。哦不,来了两个妖怪,另一个躲在那里呢……” 他指向角落里的一位身披黑斗篷、带面具的客人。 这样的打扮,在修罗海市随处可见。 独饮擅愁控诉道:“我看的清清楚楚,这妖怪在那小狐狸挥鞭子之?前,就已经动手了。” 一众人的视线又纷纷望向角落。 包括燕澜和姜拂衣。 两人都不太理解,独饮擅愁这是在干什么。 遮挡严实的黑斗篷:“……” 他化为一团黑光,众目睽睽之?下,飞出无忧酒肆。 “独饮擅愁和棺木隐交给你们。”燕澜交代一声,立即追出。 根据棺木隐的说辞,这一只怪物才是主力。 比分身状态的棺木隐厉害,也比重?伤状态下的独饮擅愁更强。 追到酒肆外的长街上,因?为修罗海市上空无法飞行,黑光只能从行人头顶掠过,引来一阵骚动。 燕澜并未追逐,停在酒肆门口迅速结印:“万物之?灵听我令,起?!” 就见黑光奔逃的前方,“嗡……”,凝结出一块儿硕大?的六边形金色光盾。 黑光立刻转向。 嗡! 再是一块儿金色光盾。 黑光再转,嗡、嗡、嗡,一块块散落悬浮的六边形光盾,似拼图一般,竟逐渐连接起?来,结成一个巨大?的蜂巢,完全将?黑光困住。 “铛!” 位于正中央的岛主府响起?钟声。 这是每晚宵禁的信号。 知道出了大?事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21 ,修罗海市内摊贩收摊,门店闭店。 游荡在各个角落的客人,胆大?的跑回客栈,胆小的跑去渡口。 钟声一响,说明有船返航。 …… 无忧酒肆内的客人自然也开始跑。 独饮擅愁也趁乱跑。 暮西辞跃上二楼去追,一道火线自剑尖飞出。 这次出剑和平时出剑不同,剑气之?内蕴含了兵火族的天赋力量。 独饮擅愁回身拂袖,一股无形之?力缠上那道火线。 暮西辞顿时觉得心烦意乱,烦躁的抓狂,烦的恨不得用脑袋撞墙。 独饮擅愁也好不到哪里去,眼底旋即涌出一股暴戾,无法冷静,想要毁天灭地。 暮西辞默念剑诀自控:“你比从前弱了太多。” 独饮擅愁没得对?比,因?为从前没有感受过他的力量,只说:“你追我干什么,况子衿就在房间?里,你去救就是了!刚才巫族那小子说,你和我们不同,可我逃出封印之?后,也没害过人,按照罪过大?小,你们应该先去抓棺木隐和枯疾啊。” “枯疾?”暮西辞瞳孔紧紧一缩,“刚才那个黑斗篷是枯疾?” “对?啊!”独饮擅愁点头,“你们之?前和棺木隐聊天时,他就已经对?你们下过一次手了。你再多耗费一些元气,很快就能感受到身体不适。” 姜拂衣跟在暮西辞身后,此刻也站在走廊里:“枯疾是名字,还?是种族?” “疾是他的种族,枯是他的名字。”暮西辞忧心忡忡,“枯疾会放大?对?手身体的疾病和损伤,对?付他,身体不能有一丁点的问题,否则,皮外伤可能会流血致死,脏腑受损可能会肠穿肚烂……” 先前不知还?好,暮西辞感觉自己?的左手臂有些隐隐作痛。 这是他的一处旧伤。 姜拂衣感知了下身体,也觉得心脏有一些疼痛。 独饮擅愁见他二人都微微变了脸色,又笑?道:“也无需太紧张,瞧瞧咱们,就知道枯疾现在也远不如从前了。不过你们最好赶紧去帮燕澜,别让他受太重?的伤。棺木隐看我不中用,不会再保我,肯定会去保他的,你们让燕澜一个人类小伙子对?付两个大?荒老怪物,真不怕他吃亏啊。” “二哥,原来你在这儿!”走廊后方尽头的房间?里,听见柳藏酒惊喜的声音,他已经找到了况子衿。 人既已救出,暮西辞想收剑了,和姜拂衣商量:“我觉得他说的对?,轻重?缓急,先对?付枯疾。” 姜拂衣看向独饮擅愁:“他们来救你,你为何?出卖他们?” “他们想逼我为那什么夜枭谷效力罢了。”独饮擅愁挑了挑眉,“你刚才不是说了么,我们从前都是为始祖魔效力,如今岂可自降身份?我修为不如从前了,傲气还?是有的。” 何?况他们还?想去救出更多怪物,推倒人间?,重?塑大?荒。 独饮擅愁从前之?所以?要帮始祖魔,就是想看大?荒逐渐崩坏。 大?荒实在太乏味,太单调了。 三步一规矩,五步一信仰,世人视朴素为道德,极鄙视享乐。 也没有什么可供享乐。 而现在的人间?多美好,单是美酒就有上千种类别,每天品一种都够他醉上千日。 又何?必再去打打杀杀找乐子呢。 独饮擅愁突然再朝暮西辞挥出一道无形之?力,旋即再度逃跑。 他逃的极快,不要命的逃。 而暮西辞这一挡,手臂更痛,沉的抬不起?来,不好追了。 独饮擅愁笑?着留下一句话?:“小石心人,不晓得你知不知道,你家传有一医剑,可以?消解病痛,克制枯疾。” 姜拂衣此刻已是心痛难忍,早想到了凡迹星的医剑。 但?凡迹星不在,自己?哪怕重?新铸一柄医剑,时间?也来不及啊。 第60章 就算时间来得及也不行,姜拂衣按紧自己的胸口?。 她这颗心脏在稚嫩时期受过重创,虽然已经差不多复原了,却还没有完全“成熟”,无法采摘铸剑。 “先出去,看看燕澜怎么样。”姜拂衣刚转身,脚步虚浮着?打?了个趔趄。 没有医剑的情况下,枯疾反而是石心人的克星。 因为石心人只要?摘过一次心,心脏便是损伤过的,还是一种很惨烈的损伤。 姜拂衣甚至怀疑,外公是不是曾经吃过枯疾的亏,才去精修医道,随后铸造出医剑。 是,心剑的剑意,并不能由着?石心人天马行空的赋予。 言灵一般,说这柄医剑能斩疾病,就能斩疾病。 必须石心人自己先参悟了此道,铸剑时才能赋予其剑意。 万幸的是,祖上一旦赋予成功,后代?也能赋予。 哪怕姜拂衣不懂医道,也能铸出一柄医剑。 其实从一定?程度来讲,他们这个种族,在铸剑方面该是越传承越强才对。 好几?代?长辈通过修炼和参悟积累下来的“剑意”,全都印刻在血脉里?,成为留给小辈的宝贵“家产”。 …… 酒肆外灯火通明的长街上,半空中,巨大的法盾蜂巢内不断传来震动。 被困在内的怪物挣扎不休。 燕澜艰难结着?手印,嘴角已经有血流出。 和盾术无关,是他身体原本有伤。 燕澜已经知道这怪物的身份,第一卷 第三册的“疾”。 唯一不解的是,为何自己的眼睛也会疼痛。 火烧似的痛,比身体任何一处旧患都痛。 痛的燕澜一时想不起来该怎样?对付枯疾,只能暂时将他困住。 哗! 鸟雀惊飞,像是一个讯号,潜藏在修罗海市里?的十几?个夜枭谷魔修,倏然从暗巷跃出,朝燕澜背后攻去。 暮西辞恰好从酒肆出来,及时出剑,一道道火线将一众魔修紧紧缠住。 其中两个漏网之鱼,一个被柳藏酒的鞭子挡住去路。 枯疾瞧不起这只狐狸,四个人里?,唯独没有朝他下手,因此他还是生?龙活虎的。 另一个魔修,则被姜拂衣的音灵花丝操控,以她如今的精神力,直接令这魔修自震灵台而亡。 但这一出手,姜拂衣心脏绞痛,踉踉跄跄,下台阶时险些滚摔在地上。 “大哥,你?怎么样??”她扶着?墙,望一眼前方燕澜的背影,又望向更远处的闪着?金光的圆形光盾结界。 “还好。”燕澜忍住双眼的强烈不适,维持声音平稳,“你?们呢?” “独饮擅愁逃了……”姜拂衣大概解释了下,以秘法传音,“他是枯疾,凡迹星的医剑能克制,但凡迹星不在,我?试试能不能铸几?柄简易的出来,你?撑一下。” 燕澜:“现在铸?还是铸几?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22 柄?” 姜拂衣:“对。” 不能以心脏来铸,又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质量不足,那?就凭借数量取胜。 姜拂衣割破手心,取出一把燕澜先前给她的剑石,握在沾了血的手中。 她决定?不使用剑炉,试试能不能以意识将这些剑石化剑。 不是铸剑,是化剑。 毕竟棺木隐都能木化万物,石心人拥有剑石之心,将手里?的普通石头化剑,应是能够办到的事?情吧? 化剑的过程中,以心血赋予一些医剑的剑意,速成一批简易版的医剑。 但这谈何容易,姜拂衣闭着?眼睛尝试许多次,手里?的石头仍是石头。 突听“砰”的一声。 姜拂衣忙睁开眼睛,困住枯疾的光盾竟然碎裂出一个缺口?! 燕澜遭受反噬,身形猛地摇晃,捂的却是眼睛。 姜拂衣瞳孔紧缩,攥住剑石朝他跑过去:“大哥?!” 燕澜被姜拂衣扶着?手臂,放下遮眼的手,勉强站稳:“我?没事?。” 姜拂衣看向他痛的快要?睁不开的眼睛,仍是黑色的,但想起之前的红瞳:“你?的眼睛是不是曾经受过重?伤?” “应该没有。”在燕澜的记忆里?,从小到大,并未伤过眼睛,连磕碰都没有。 嘭! 光盾彻底碎裂。 枯疾逃出之后,见这幅场景,倒是不忙着?跑了,从半空缓缓落下,恹恹地道:“你?们这些小家伙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的没有囫囵人,不杀你?们,都对不起这时机。” 话音落下,姜拂衣瞧见他突然敞开了黑斗篷。 哗啦啦,从他身体里?飞出无数只魔化夜枭。 这些魔化夜枭应该是夜枭谷豢养的,被枯疾拿来使用,定?是在其中注入了他的力量。 燕澜原本神情紧绷,却瞧见枯疾用来盛放力量的容器竟然是鸟群。 紧迫感瞬间少了一大半。 捕鸟,是燕澜闭着?眼睛都能做的事?情。 他迎着?那?些夜枭飞来的方向,孤身疾步上前,从储物戒里?取出五枚阵令,默算好方位,逐一抛出。 当阵令立稳,燕澜立刻结印:“以天为网,地为笼,诛羽阵起!” 五枚阵令冲天而起,化为五道光柱。 光柱间电弧滋滋,一瞬结成一个大鸟笼,确保没有一只夜枭逃出笼外。 起阵速度之快,令姜拂衣咋舌。 燕澜从前恨鸟妖,真不是说说而已。 枯疾更是难以置信,他甚至都没看清楚这阵是怎么起的,就已经身在笼中。 魔神嘱咐的没错,这巫族少君不容小觑。 枯疾遂不敢轻视,释放出更多的夜枭:“这是个五人大阵,你?一个人守,我?瞧瞧你?能守多久。“ 守不是重?点,燕澜边守边吟诵化晦驱病的咒语。 鸟笼上空旋转出一抹金色烈阳,不断洒下金光,枯疾顿觉头痛欲裂,那?些夜枭更是在笼中狂飞乱撞。 烈阳之下,姜拂衣摸了摸心脏,觉得没那?么疼痛了。 等燕澜吟诵完,她问:“这是《归墟志》上记载的对付他的办法?” 燕澜仍结着?印阵:“是,幸好我?这几?日?有重?温过,记得还算清楚……” 其实是因为记忆碎片里?,他看到姜拂衣时常病殃殃。 才想着?多背几?遍这道法咒,往后兴许用得到。 没想到如此快就用着?了。 姜拂衣看一眼枯疾痛苦抱头的模样?,忽然觉得神族这本《归墟志》,才是大荒所有怪物的克星。 上面肯定?也有对付石心人的办法。 但现在不是恐惧此事?的时候,姜拂衣总觉得以燕澜现在的状态,无法撑完整个过程。 她在掌心又划了一条血痕,继续尝试剑化手中的石头。 后方暮西辞和柳藏酒还在杀魔修。 暮西辞一直防备着?棺木隐会突然出招,因此只使三分修为,其余都在戒备。 忽地感知到剑气破空的声音,对方修为在人仙中境左右。 暮西辞锁定?方位,好像是冲着?姜拂衣来的! 正要?提醒姜拂衣,但那?道剑气突又消失了。 …… 李南音一直不出手,就等着?偷袭姜拂衣的这道剑气,飞身而下:“逍遥!” 逍遥剑出,斩断那?道偷袭的剑气。 遮掩整齐的偷袭者遭受反噬,骤然于暗巷现身,向后趔趄,转身便逃。 李南音追上去:“林危行,身为天阙府大弟子,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箭伤人?” 两个身影都消失于暗巷之后,真正的林危行这才慢慢走出来。 海螺里?的禁咒并未触发,他已经知道自己可?能暴露了,姜拂衣会找人特意盯着?他。 于是他也请寄卖行的主人,他的一位至交好友相助,先将盯梢的人引开。 再趁乱对姜拂衣下手。 林危行正要?走出巷子,忽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巷口?,挡住了他的去路。 林危行看着?他摘下面具,微微惊讶:“师弟,你?何时上岛来的?” 漆随梦无神的眼底起初是一片灰败,随后又燃起一簇怒火:“你?要?去杀姜拂衣,是不是?” 林危行绷紧了脸色:“你?这是什么态度?” 漆随梦厉声质问:“是不是!” 自从漆随梦被洗去记忆,永远是一副温和的脾气,林危行险些忘记,他从前是个乖张的性子。 林危行微微愣了愣:“你?、你?都想起来了?” 不像,他又寒声道:“那?个祸害跟你?说什么了?” 漆随梦攥紧拳:“是师父让你?来杀她的?一次没杀死,还想杀第二次?” “是我?自己的意思,师父正在闭关,这件事?就不劳他老人家费心了。” 林危行见他心境波动的厉害,本想朝他厉喝,犹豫了下,伸出手搭在他肩膀上,好言相劝,“师弟,我?不知她和你?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师父究竟为何要?杀她,但师父是什么样?的人品你?最清楚。他会亲手去杀姜拂衣,那?这女人即使不是罪有应得,也一定?是死得其所。” “我?实话告诉你?,师父已经快要?突破地仙了。就在这三个月内,师父便会成为咱们云巅目前已知的,第一位真正的地仙。” “你?想一下,师父修的可?是执守苍生?的剑道,若是真杀错了人,为何会在杀了她之后,没多久就摸到地仙门槛,突破地仙了呢。这还不能说明,姜拂衣是一个命中注定?会祸害苍生?的人吗?” “无论她告诉了你?什么,不可?忘记你?执剑的意义是为了除魔卫道,守护苍生?。脑袋清楚一点,不要?被儿?女情长蒙蔽双眼,我?不逼你?杀她证道,你?莫要?拦我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23 ?就好。” …… 姜拂衣额头布满了冷汗,但她好像摸到了点窍门,手里?的石头像是待发芽的种子,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成! 给我?成! 终于,其中一颗石头发了芽,变成了一柄小剑。 姜拂衣:“……” 真的是小剑,只有小拇指那?么长。 姜拂衣继续剑化其他石头,石头接连发芽,出现第二三四五柄小剑,最长也不超过中指。 “这……”姜拂衣举起手掌凑到眼前,盯着?手里?的五只小医剑。 安慰自己虽然小,但至少还是剑的样?子,不是针灸用的针。 她将小医剑扔进同归里?,一把把的抓剑石出来。 又化出一柄柄银色的小医剑。 不知能不能顶用,总之多造一些出来。 棺木隐大概才知道燕澜手里?有能针对他们的秘法,救不下枯疾,为保存实力,先跑了。 毕竟之前在地穴,她就跑的比谁都快,是个能屈能伸的木头人。 但这个枯疾耐打?的很,被烈阳炙烤了那?么久,还能源源不断的朝外释放夜枭去撞击鸟笼。 姜拂衣躲在燕澜背后,看不到他的表情:“你?还顶得住吗?” 燕澜闷哼了一声:“还好。” 其实他很不好,他的眼睛越来越痛,像是被人用手指抠了出来,痛的浑身颤栗。 自年幼时起,那?个在心底一直蛊惑他的声音,此刻似乎又冒了出来。 ——打?开它。 ——快打?开它。 “你?要?我?打?开什么?” “如今不在万象巫,距离大门那?么远,你?究竟想我?打?开什么?” “你?到底是谁?” ——打?开它。 ——快打?开它。 “你?闭嘴!” 姜拂衣正要?喊他,被他一声喝住。 想起来自己这一声“大哥”还没喊出来,而且燕澜岂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不由心神一凛:“燕澜,你?怎么了?” “我?……”燕澜被姜拂衣拉回思绪,但依然恍恍惚惚,忍不住脱口?而出,“阿拂,我?好难受……” 姜拂衣何曾听他诉苦,他在控阵,又不好上前打?扰,只在背后道:“你?哪里?不舒服?” 燕澜已是凭最后的意志在控阵:“我?……” 一个“我?”字出口?,他吐了一口?血,缓缓向后仰倒。 姜拂衣瞳孔紧缩,快步上前扶住他,但她也消耗过度,支撑不住他的重?量,只能随着?他倒地,让他倒在自己怀里?。 他的脸色惨白,唇边的血渍触目惊心,可?是眼睛里?除了有不少血丝之外,并无任何的异常。 燕澜的意识已经昏昏沉沉,无论怎样?逼迫自己清醒,都无能为力。 好像听见寄魂在说:“主人,你?好像要?觉醒天赋了哦。” 巫族人觉醒天赋,先要?经历身体的一些异常,彻底觉醒时,一般会高热好几?天,越强的天赋,高热反应越重?。 “大哥?” 姜拂衣跪坐在地上,抱着?他连喊了好几?声。 诛羽阵已经快要?破碎,成群的夜枭如困兽一般,等待着?出笼。 姜拂衣没辙了,一手揽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肩头,一手取出同归里?铸出的无数小医剑,朝前方一抛:“诛!” 噼里?啪啦。 掉了满地的小铁片子。 姜拂衣:“……” 还好都在忙着?打?架,燕澜也意识不清,没人看见。 第61章 巷子里。 林危行说完之?后,收回按在漆随梦肩上的手,想要绕开?他。 两人擦肩之?时,漆随梦喊道:“大师兄。” 林危行驻足。 漆随梦转头看他侧脸:“你说你根本不知师父为?何要杀姜拂衣?” 林危行点头:“我不知道,师父不曾告诉我。” 漆随梦沉默,看来大?师兄对于神族下凡救世一事,一概不知。 林危行又道:“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我讲过了,师父既然要姜拂衣死,她就不能活。” 漆随梦问道:“你从不曾想过,师父可能是错的?” 林危行反问:“师弟在天?阙府里犯过错么,你敢犯错么?你我身为?弟子,都是幼年拜入天?阙府,心中最清楚,师父是这世上最无私正直之?人,他会错吗?” 师父错了么。 也?是这几日漆随梦反复在心中分辨的事情。 他实在恼恨师父为?此事逼“死”他喜欢的姑娘。 但漆随梦代入师父的位置,若杀掉姜拂衣,能解除沧佑与剑灵的剑契,得那位九天?神族下凡救世。 自己会怎么做? 而身为?剑灵,漆随梦也?愿意让出肉身给那位神族,重新化?剑,挽救这人间将起的浩劫。 无怨无悔。 所以?,师父真的错了么? 漆随梦收回?视线,望向漆黑的巷子深处:“大?师兄,今晚谢谢你解答了我内心的一个疑惑。” 林危行转头,蹙眉望着他。 “之?前姜拂衣问过我一个选择题,我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也?在反复强调,师父是这世上最无私正直之?人,他不会错。” 大?师兄三岁被师父收入门下,他对师父的认知是自小养成的。 “而我丢失了记忆,师父编织的几千个梦,洗去了我原本的性?格,将我打造成了他想要的样子。我的思考全?部毫无意义,最终都会是师父想要的结果。” 师父真就当?他是柄剑啊,自诩为?铸剑师,将他重铸,重新赋予他剑意。 可若真能重铸,他又为?何再次沦陷到对姜拂衣的情愫里呢? 所以?根本不存在重铸,都不过是遮掩罢了。 漆随梦要先找回?记忆和沧佑,做回?真正的自己,再来分辨这些?是非对错。 漆随梦扬起手,浮生?剑出。 他缓缓转身指向林危行:“大?师兄,无论师父是对是错,今晚你都休想再伤害姜拂衣,否则,莫怪我剑下无情。” …… “起!” “给我起!” 姜拂衣正在以?心念操控散 落满地的小医剑。 音灵花悬在身边,却没有使用。 因为?这和上次令亦孤行的苦海剑不一样,上次只?想让苦海剑停下来。 这次是要小医剑释放医道的剑意,花丝仅能操控着小医剑飞起来,无法逼迫它们释放剑意。 剑修出剑,需要与剑心意相通。 姜拂衣想使用这些?小医剑的剑意,也?必须是以?心念操控。 “呵。” 尝试之?时,姜拂衣突然听见棺木隐的轻笑声,即刻循声望过去。 临街一座楼房的屋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24 檐上,正趴着一只?原木色的小猫。姜拂衣猜的没错,棺木隐见燕澜懂得制服枯疾的咒术,本想先离开?。 却见姜拂衣手持剑石,尝试化?剑,于是驻足观看。 “比起来奚昙的十万八千剑,你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姜拂衣从她的语气之?中,不仅听出嘲讽,还听出一些?惋惜。 棺木隐大?概是想从她身上,回?溯一下外公当?年令众剑以?御敌的风采,结果她太没用。 姜拂衣心中反而一振,这说明?自己尝试的方向并没有错,石心人的确是可以?如此使用剑意。 只?是她还不得要领。 棺木隐说完之?后,并未朝她出手,也?没再理会她,连跃数个屋顶,靠近即将崩塌的“鸟笼”:“枯,收回?这些?夜枭。独饮已逃,此地不宜久留,且没必要恋战,随我走。” 枯疾原本恹恹的声音拔高了不少:“巫族少君必须杀,留他是个祸害。” 棺木隐道:“神族既留给巫族对付我们的办法,你杀一个少君,还会有第二个少君,毫无意义。何况魔神也?再三嘱咐,不要伤及燕澜的性?命,以?免激怒巫族里那些?大?巫。听我的,速速离开?,先恢复自身要紧。” 枯疾冷冷道:“魔神不过是个人类,他怕人类正常,你是个什么身份,你也?怕?你怕,先走便是,啰嗦什么。若是逃出封印,整日里要这样避着人类畏首畏尾,那我还不如回?到封印里去。” 棺木隐:“……” 从前还没那么清醒的认识,今夜先是兵火,再是独饮擅愁,尔后是枯疾。 窝囊废,反水小人,一根筋。 三种货色齐聚一堂。 她总算知道当?年始祖魔族得众多本领高超的大?荒怪物相助,为?何还是一败涂地。 眼见“鸟笼”破碎在即,姜拂衣依然没能成功。 无奈之?下,只?能先释放出千丝万缕的音灵花丝,去缠绕前方满地的小医剑,先让它们全?部悬浮在头顶。 头顶众多医剑,燕澜双眼的痛感有所缓解。 他几乎痛到昏溃的意识稍微恢复了一些?,发现自己正靠着姜拂衣的肩膀,额头抵在她侧脸。 燕澜可以?感觉到这些?小医剑蕴含的力量并不弱,强撑说道:“阿拂,你取一柄小剑下来,在我晴明?穴刺一剑。” 应是有用。 “嗯?你说什么?”姜拂衣正专心操控花丝,他声音太轻柔,没听清。 微微低头,将耳朵凑他被鲜血染红的唇边去。 燕澜在她耳边又虚弱的重复了一遍。 姜拂衣蹙眉:“能行么?” 她不是没想过,但她能赋予医道剑意,终究是对医道一窍不通,怕将燕澜给扎出个好歹。 燕澜坚持:“试试。” 无暇多想,他既这样说,姜拂衣挑了一柄最细的剑,和针的差别只?是形状不同?,一个是圆形,一个能看出是扁扁的,带有剑柄。 晴明?穴是护眼的穴位,姜拂衣知道在哪里,捏着小医剑快准狠的一刺。 燕澜浑身一颤,旋即又吐了一口血,染红了姜拂衣的胸口。 她今日穿着黄衫,血迹格外明?显。 姜拂衣捏着剑针,身体也?跟着狠狠颤抖了几下,刺入他晴明?穴那一刻,她从剑针的反馈中感受到了犹如剜眼的疼痛。 不,顺着眼睛一直痛到后灵境。 后灵境是人最隐秘,也?是最脆弱的地方,藏着灵魂的根。 后灵境会痛,灵魂都会震颤。 姜拂衣总算明?白为?何坚强如燕澜,竟会痛到几乎失去意识。 很想再问一遍,眼睛真没受过伤? 甚至想问,你的眼睛是不是被剜出来过,伤及了后灵境? 然而没有时间。 砰! 诛羽阵破了一个缺口。 “小心!”姜拂衣转头提醒后方的柳藏酒和暮西辞。 自己则护住燕澜,操控那些?小医剑,环绕在她和燕澜的周身。 剑尖全?部朝外,远远瞧上去像个刺猬。 夜枭挣破束缚,如浪潮一般,顺着街道席卷而来。 两侧楼房的瓦片被振翅带来的魔风掀飞,碎了一地。 屋檐下悬挂的各式灯笼,也?都残破飘落,半条街道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些?夜枭大?部分去围攻姜拂衣结成的剑阵,她躲在阵中弯腰俯身,将燕澜护紧。 小医剑们的效果比她想象中好很多。 虽不能主动释放剑意,但剑意是存在的,夜枭能感知到的,畏惧着盘旋,敢冲的不多。 一些?比较傻的,则被扎死在剑尖上。 暮西辞担心受伤,原本还有所保留,这下直接使出躯壳能承受的极限,连杀数个缠住他的魔修。 随后跃去柳藏酒前方,朝涌来的夜枭甩出一道强火剑气,将一路夜枭烧成灰飞。 会帮忙,是因为?之?前在金水镇,柳藏酒帮忙看顾过他的夫人。 柳藏酒道:“不用帮忙,杀夜枭我熟。” 暮西辞忍住手臂剧痛,提醒他:“这不是普通的夜枭,内含枯疾的力量,会攻你伤患之?处。” 柳藏酒听他这样一说,下意识就想捂住自己的屁股:“专攻伤患之?处?” 他本该有九条尾巴,却只?长了一条,该是最大?的伤患之?处了吧? 暮西辞忍痛继续出剑,焚烧一堆又一堆夜枭,杀不尽似的。 柳藏酒的鞭子也?是抽个不停,心道对付这枯疾老怪,三姐能帮忙啊。 不过想想她的身体,来了指不定?是添乱。 …… 柳寒妆自从上岛之?后,一直待在岛主府里。 今晚当?他们行动,她就站在远处的岛主府塔楼上,那座塔楼上有个能窥探远方的法器,可以?看见修罗海市的全?部街道。 柳寒妆一直在盯着无忧酒肆,自然也?看到了他们在街道上动手。 本体为?仙草,修的是医道,她可以?感知到这怪物绝对不是独饮擅愁。 柳寒妆对暮西辞的实力放心,视线多半放在弟弟身上。 弟弟先天?残缺,从小到大?又经常受伤,她担心极了。 等到夜枭涌出,暮西辞出现在弟弟身边时,她才发现自家“夫君”似乎遭受的影响更重,心头便是一跳。 此刻,街道被魔化?夜枭涌满,柳寒妆无法再窥探,愈发焦急不安。 想着自己可以?帮上忙,她吃下一颗补气血的丹药,以?及短时间内增强修为?的妖魄,跃下塔楼,落到一处屋脊上,朝无忧酒肆的方向跃去。 眼见不远了,却听见她大?哥的声音:“老三,你是能解他们的伤痛,但你的身体比他们更差,稍有不慎,你自身难保。” 柳寒妆落下去,指着面前矮小的况雪沉,气不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25 打一处来:“还不都是你害的,我本体在你手中,你却不肯告诉小酒我还活着,害他在外寻我二十年,摸爬滚打一身的伤,不然我何必担心啊!” 况雪沉习惯了被她指责:“他在外摸爬滚打二十年,愣是没长出第二条尾巴,才是你真正该担心的事情。” 柳寒妆眼圈泛红:“那你就不担心,他连仅存的那条也?保不住?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狠心的兄长!” 话是这样说,她也?知道,小酒有父亲的真元护体,关键时刻能够保住性?命。 但此事始终堵在她心头,每次想起小酒这些?年因为?寻找她吃过的苦,她心中就难受的厉害。 “总之?我夫君和弟弟都在那里,我一定?要去帮忙,温柔乡里你都拦不住我,何况现在只?是一具分身傀儡。”柳寒妆摆出动手的架势。 刚被救出来的况子衿盘腿在屋脊打坐,还一副虚弱的模样:“三妹,大?哥也?没打算阻拦你啊,只?是提醒你危险罢了,说过一句不让你去了?” 柳寒妆微微一愣,又指着他俩很恨道:“我要去涉险,你们两个身为?兄长竟然拦也?不拦,都不如我那便宜夫君知道心疼我,我算是看透你们了!” 转过身,继续朝无忧酒肆跃去。 “小酒说三妹战战兢兢的渡过二十年,我瞧着可不像,你瞧她,比从前更会无理取闹了。”况子衿知道大?哥最终会兜底,更担心大?哥因此重伤,“而且她这一口一个夫君,喊的还真是顺畅,我瞧着不像假的。或者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三妹怕是早就分不清楚了吧。” 况雪沉早已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什么好事。 …… 无忧酒肆门外,暮西辞已经坚持不住。 周围已经悉数被夜枭以?及它们释放出的魔气覆盖,根本焚杀不完。 为?今之?计,只?能脱离躯壳,释放真身。 反正夜枭将视野挡的严严实实,身边的柳藏酒又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狐狸,你帮我看着点我的肉身。”暮西辞叮嘱他,“只?需看好就行,你的安危我能护住。” 柳藏酒刚要答应,感知到熟悉的气息,立刻抬头。 暮西辞也?抬头,比着他只?快不慢。 黑黢黢的上空,隐隐闪出一簇苍绿的光。 等那光芒驱散了周围的夜枭和黑魔气,暮西辞瞧见柳寒妆站在屋檐上,额头微有薄汗,手中提着一盏雕刻着草木纹样的花灯。 暮西辞呆滞了一瞬。 柳寒妆提灯落下,这是父亲为?她打造的本命法宝,从没在暮西辞面前拿出来过,今日顾不得了。 瞧见弟弟无碍,她关切的目光立刻转到暮西辞身上:“夫君,你没事吧?” 暮西辞这才反应过来,旋即脸都吓白了一层,将她拉来身后:“你不在岛主府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你还跑来这里?这怪物专攻人的伤患之?处,你一身的……” 柳寒妆忙道:“没关系的,况前辈送了我一盏灯,说可以?驱散这些?夜枭,还能治你们的伤患,特意让我送来帮你们。” 暮西辞恼上了况雪沉:“我来帮他救弟弟,请他帮忙照顾你,他却让你来冒险?” 柳寒妆劝道:“夫君莫怪,况前辈毕竟是具傀儡身,怕伤及魂魄,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能够理解。” 柳藏酒:“……” 编谎话就编谎话,怎么还挑拨离间,煽风点火啊? 第62章 柳藏酒又讷讷看向暮西辞,这样明显的挑拨,不会听?不出来吧。 得,瞧他愈发恼火的脸色,还真是听?不出来。 柳藏酒不觉得暮西辞是个蠢人,真怀疑三姐是不是给他下了什么蛊。 滋! 前方倏然炸响起一连串刺耳的剑鸣音。 被?夜枭阻隔视线,柳藏酒瞧不见?姜拂衣和燕澜的状况,担心?不已:“我去帮他们!” 攥着鞭子就要往前冲。 柳寒妆也赶紧一手提灯,一手拉着暮西辞追上去。 途径一具魔人尸体?时,那尸体?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柳寒妆惊叫一声。 声音才刚响起,暮西辞已经斩断那条手臂,被?挑高飞出去的是一节木头。 “当心?棺木隐!”暮西辞提醒柳藏酒时,已将惊魂未定的柳寒妆圈在怀里。 柳藏酒也被?突然跃起的魔人尸体?挡住去路,只?见?先前诛杀掉的魔人,一个个都摇摇晃晃起身。 还要再杀一次。 不仅如此,那些没被?焚烧掉的夜枭,也都重?新振翅,变成了木头鸟。 柳寒妆的本命花灯,对枯疾手里的夜枭有用,却对付不了木头鸟。 柳藏酒烦得要死:“没完没了了!” 暮西辞则一边焚烧木头人和木头鸟,一边安抚柳寒妆:“夫人莫怕,棺木隐似乎只?想绊住咱们,并无杀心?。” 柳寒妆缩在他怀里,捂着怦怦乱跳的胸口。 每次跟在暮西辞身边历险,她都是真的害怕。 况雪沉之前将她撵来修罗海市开铺子,就是嫌她只?会窝里横。 …… 屋檐上的木头猫还在劝枯疾:“收手,速随我走。魔神比咱们更了解如今的人间,他不许我们杀燕澜,定有他的理由。” 枯疾方才被?燕澜的咒术所伤,正在气头上。 再瞧见?姜拂衣那些小医剑,又让他想起当年被?奚昙当众羞辱的往事。 他冷笑:“棺木隐,女人一旦上了年纪,是不是都这样啰嗦?” 棺木隐顿时被?气的够呛,若不是逃出来的怪物?不多,莫说劝他,都恨不得跳下?去挠死他。 “不帮忙就少来烦我。”枯疾若非被?她绊住,早下?杀手。 此刻不再理会她,伴着夜枭飞身而出。 …… 绝大部分的夜枭,都在攻击姜拂衣的剑阵,她逐渐吃力。 已有一只?夜枭寻到剑阵的空隙,以?锋利的勾爪,在她背上抓出几条血痕。 不过那只?夜枭也旋即被?剑阵搅碎。 虽是小伤,因为蕴含了枯疾的力量,伤口不断撕裂。 姜拂衣立刻操控一柄医剑扎在伤口周围。 燕澜被?她俯身搂的很紧,紧到难以?呼吸,眼睛和头却没那么痛了,意识也比之前清晰了很多。 大概是扎进晴明穴的剑针起了效果。 “阿拂,你起来。”燕澜听?见?她“咯吱”狠狠咬牙的声音,知道她背上肯定是受了伤,若不是为了护他不能动,她不会这样狼狈,“扶我坐起来重?新布阵。” “你省省吧,连我都推不开,你还想布阵?”姜拂衣回想之前从剑针得到的反馈,灵魂都止不住发颤,“相信我,我可以?。” 她始终没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26 放弃以?心?念控剑。 方才扎在自己背上那柄小剑,就是情急之下?,以?心?念完成的。 已能操控一柄,两柄三柄不会远了。 “四、五、六、七、八、九……” 燕澜听?着她数数,起初很慢,越数越快。 如咒语般,充斥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燕澜在想龟甲的预言是不是错了,说是姜拂衣从北至南,从他身上寻求温暖。 可燕澜怎么觉得,自己是从姜拂衣身上,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虽然姜拂衣的身体?几乎没有温度,被?她抱着像是被?冰川环绕。 但她冷在皮,暖在骨。 热流一点一滴的骨缝里透出来,燕澜感受的清清楚楚。 “他来了!”姜拂衣感知到了枯疾席卷戾气而来。 她也差不多成了! 妥帖的松开燕澜,姜拂衣极速起身前跨两步,挡在他前方。 并拢两指于胸前,以?心?念操控一众小医剑。 与花丝操控最大的不同,是这些小剑骤然闪耀出光芒,这是剑意之光。 原本不断俯冲的夜枭,被?这些光芒刺激的胡乱拍翅,四散乱飞。 数百只?小剑分散追逐,一连串的“嗖嗖”声响,不断将那些魔化?夜枭贯穿。 棺木隐望着那漫天飞舞的小剑,微微有些惊讶,不足之处甚多,可她只?是个幼崽,竟真使出来了奚昙的绝招。 只?不过,这种程度想和枯疾硬碰硬,始终还是要吃亏。 枯疾已经快要逼近她面?前去。 姜拂衣也差不多处理完附近的夜枭,并拢的双指朝前指去,颇有气势的再次厉喝一声:“诛!” 正追杀夜枭的一众小医剑一瞬调转方向,从四面?八方聚拢回姜拂衣头顶。 随她手势,朝前方破风飞去。 枯疾被?这一众小剑释放出的剑意逼停了下?来,再放出大量夜枭。 这次的夜枭由他亲自操控,每一次扇动翅膀,都扇出浓郁的黑气。 众小剑与夜枭群相隔一丈左右,剑意与黑气在这一丈之内相互冲击、碰撞。 双方你退我进,僵持不下?。 不同之处在于,枯疾看上去较为轻松,而姜拂衣则显得十分吃力,指向前的两根手指不停发颤,虎口处隐有裂纹血丝。 枯疾说道:“小石心?人,这人间没我几个故人了,我念你乃故人之后,哪怕是讨厌的故人,也是故人,我不想杀你,不要自寻死路。” 姜拂衣另一手握住发颤的手腕:“多谢,但不需要前辈顾念。” 众小剑反而前进一寸。 “后生可畏。”棺木隐夸了一句,不愧是奚昙的后人。 “老妖婆。”枯疾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你从前苦恋奚昙而不得,而今我剜了她的石头心?拿来送你,也算圆你一个心?愿。” 此时姜拂衣背后,燕澜已经艰难的盘膝坐起。 听?见?“小石心?人”和“石头心?”两个词,他的睫毛微微颤。 然而燕澜无暇多想,他看到了姜拂衣后背上那几道长而深的爪痕,皮肉外翻,触目惊心?。 而此时,姜拂衣又被?逼退了半步。 后背原本就狰狞的伤口,遭枯疾影响,再度崩裂。 燕澜的瞳孔不断紧缩,仿佛听?见?皮肉绽开的声音,涌入他的耳膜,刺耳至极,刺激的他心?神动荡,胸口剧烈起伏。 姜拂衣突然觉得胸口处有些滚烫。 分神低头一瞧,竟是之前燕澜吐在她胸前衣衫上的那口血在发烫。 烫的她几乎承受不住,想问燕澜在做什么,是不是施了什么血咒? 但这是什么血咒,如此厉害,竟能影响到她的石头心?? 嘭。 姜拂衣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心?跳,是震动。 她这颗尚处于稚嫩期的心?脏,原本像一颗尚未成熟的果实,此刻却仿佛被?强行催熟了一般,在胸腔内迅速成长。 姜拂衣突破了。 虽不知石心?人的突破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自己突破了一层需要很久、挺难突破的屏障。 她愕然之中,枯疾猛地?发力,将她再逼退一步。 但姜拂衣心?领神会,并拢的两指旋了个圈,往正中一点:“合!” 那一众整齐排列的小医剑倏然合拢,凝结成一柄巨剑,高高抬起,朝枯疾劈下?! 夜枭群直接化?为灰飞! 枯疾瞳孔紧缩,满眼惊疑不定:“这怎么可能?” 棺木隐一双猫眼也竖了起来,她一个明显混了血的石心?人幼崽,竟能达到这等境界? 枯疾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转身便撤。 对抗不了,并不代表他躲不开。 “棺木隐,走!” 言下?之意是求棺木隐出手帮忙,这医剑并不克制她。 枯疾多心?了,姜拂衣虽也震惊于自己突破后的力量,但这柄剑实在太过沉重?,她无法灵活操控,根本无法控剑追他。 却见?一册展开的竹简从她背后飞出,飞向枯疾。 正是姜拂衣非常熟悉的《归墟志》。 燕澜虚弱却坚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八荒六合,四海归墟,收!” 竹简俯冲而下?,逐渐化?为一头威风凛凛的麒麟神兽,一口将已经虚耗过度的枯疾吞了下?去。 之后再度化?为竹简,飞回到燕澜手中。 棺木隐只?是分身,见?势不妙,直接抽魂离开。 姜拂衣收力,那柄巨剑轰然散开,又是噼里啪啦满地?的小铁片子。 收完小医剑,姜拂衣转过身,这才瞧见?燕澜已经虚脱的再次倒地?,连《归墟志》都没有收回储物?戒中。 原来这本《归墟志》不只?是册书籍,还是一件收怪物?的神器,之前都没听?燕澜提起过。 姜拂衣向后方望去,暮西辞三个人刚赶过来,目睹这一切,脸上多少带着些惊骇之色。 惊骇她操控的巨剑。 以?及那头已在人间绝迹的麒麟幻象。 尤其是暮西辞,姜拂衣与他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些畏惧。 姜拂衣捡起《归墟志》,犹豫了片刻,放进了同归里。 “小酒,帮个忙。” …… 柳藏酒将燕澜给背回了客栈,脱去他沾了血脏兮兮的外袍,帮他擦了擦脸,随后给他盖了层薄棉被?。 “我三姐说燕澜没受什么伤?”柳藏酒不太信。 认识燕澜这么久了,从未见?他如此过。 姜拂衣坐在床边,伸手又探了探燕澜滚烫的额头:“病根的缘故,我大哥的眼睛曾经受过重?创。” 可想而知是哪种程度的重?创,柳藏酒蹙起眉:“都没听?燕澜讲过,不过他也不是个会诉苦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27 的人,什么事儿都喜欢藏心?里,和我大哥有些像,难道当大哥的人都是这样?” 姜拂衣挺想笑,牵动背后的伤口,额角青筋一跳。 柳藏酒扔给她一瓶药:“我三姐给你的,你今晚也累的不轻,回去歇着吧,我来照顾燕澜。” 姜拂衣本想说“好”,稍作犹豫:“还是我照顾他吧,我更知道大哥的需求。” 她担心?燕澜想喝水,柳藏酒直接一杯冷水给他。 冷水还是好的,最怕干脆一壶烈酒给他灌下?去,还说喝酒止痛。 柳藏酒也知道燕澜讲究,事儿多,担忧的看向姜拂衣:“可是你也受了伤。” 姜拂衣说了声小问题:“何况我突破了,体?力正是充沛的时候。” 柳藏酒挺为她高兴,又难掩心?头的失落感:“我大哥常说我不上进,我毫无感觉。可咱们一路走来,你不停进步,我原地?踏步。感觉自己好没用,马上都不配和你们交朋友了。” 姜拂衣笑道:“和你没关?系,是我太强了。” 柳藏酒抽抽嘴角:“就没见?过你这样厚脸皮的。” 姜拂衣得意挑眉:“难道不是?” 柳藏酒好笑:“我看你是怪物?。” 姜拂衣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又提起唇角:“我如果真是怪物?,是不是就轮到我不配和你交朋友了?” 柳藏酒摆了下?手:“我姐夫还是怪物?呢。” 他站起身,“那你守着燕澜吧,有需要了喊我。” 姜拂衣:“好。” 等柳藏酒离开,她见?燕澜睡沉了,便坐去矮几后。 解开衣带,半脱外袍,对着铜镜给背部的伤口上药。 她越想越奇怪,今日?突破的力量,好像是从燕澜身上获得的。 为何会这样? 昏昏沉沉之中,燕澜听?见?姜拂衣因为疼痛发出的闷哼声。 他挣扎着醒来,抬手拨开床幔,瞧见?的竟是姜拂衣裸露大半的后背。 燕澜愣了一刹,慌忙收回视线,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姜拂衣听?见?动静,转头朝床铺望去。 燕澜心?知不该,但实在不知怎样应对,唯有选择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姜拂衣瞧见?纱幔微动,以?为是被?夜风吹了,起身去将窗子合紧,又回去继续涂药。 她起身之时,燕澜以?为她要过来床边。 如个被?抓现行的贼,他心?慌不已。 发现她是去关?窗,才稍稍放松。 燕澜窘迫着听?着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声,一直等到姜拂衣涂完药,换回女装,离开了他的房间。 燕澜从床铺艰难坐起,朝她方才久坐之地?望了一会儿,随后放出寄魂。 寄魂落地?,变成小熊仔。 燕澜有气无力:“你不是说我的天赋要觉醒了?” 他遭这一番罪,除了病痛感,其他并无任何的改变。 寄魂趴在床沿:“主人,我怎么觉得您已经觉醒了天赋呢?就姜拂衣对抗枯疾那会儿,亲眼见?她因为护着您而皮开肉绽,而您又无能为力,您的情绪极为激动……” 跟在燕澜身边的这段时日?,从未见?他有过这般激烈的情绪。 燕澜微微拧眉:“但那会儿好像是她突破了,我的天赋在哪里?” 寄魂摊爪:“您的天赋,就是令她突破了呗。” 燕澜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什么意思?” 寄魂托着下?巴猜测:“我觉得您觉醒的,大概是一种信奉之灵。这世上有一些狂热的信徒,他们的信奉之力非常强大。您因为喜欢姜拂衣,已经成为了她的信徒,您的狂热,导致了她的突破……” “停。”燕澜吃力的打?断它?,“虽说万物?有灵,但根据我族中记载,没有这般虚无缥缈的天赋。” 寄魂认真想了想:“哦,您若是嫌这种解释太过虚无缥缈的话,实际一点儿,我觉得您大概是觉醒了公螳螂的天赋。” 燕澜手指微颤,沉默不语。 “您知道么,为了提供养分,繁衍后代,好多公螳螂是会被?母螳螂给吃掉的。”寄魂严肃认真的提醒他,“您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已经开始主动给姜拂衣提供养分了。我劝您往后还是远离她吧,千万不要和她繁衍后代,否则您有可能完全被?她给吸干……” 话未说完,便被?燕澜揪住后颈拎了起来,扔去了墙上。 第63章 “你脑子里除了繁衍,是不是没有其他东西了?” 燕澜这一使力,头昏目眩,虚的坐不住,重新躺下来。 寄魂灰溜溜从墙角回?来床边,小声嘀咕:“是您自己说不要那么虚无缥缈,实际点?儿的您又不爱听?。” 燕澜的语气逐渐有一些不耐烦:“你莫在和我扯东扯西,我这觉醒的究竟是哪种天赋? ” 寄魂喊了一声冤枉,反问道:“不是信徒,也不是公螳螂,那您自己说?个合适的?” 燕澜望着床顶,闷声不语。 族中自古以来的记载中,从未见过类似的天赋,找不到适合代入的。 寄魂又扒着床沿安慰道:“您也不必沮丧,您这天赋虽然增长不了自己的修为,但还是有用的,至少成功化解危机,收服了枯疾。” 沮丧? 燕澜没有沮丧。 他?对天赋觉醒之事,原本早就不报几分希望。 若能令姜拂衣突破,是意外之喜。 即使燕澜觉得姜拂衣就算不突破,也可以越战越强,最终胜过枯疾。 但缩短这个摸索的过程,她?会少吃许多苦头,很好的事情。 只不过燕澜始终心?存疑惑,这真是天赋? 他?隐隐有一种直觉,这其中另有缘故。 但具体?是何缘故,又说?不清楚。 “她?回?来了。”寄魂听?到走廊有脚步声。 燕澜此时五感皆弱,被?提醒过后才稍稍听?见一些动静。 寄魂再次提醒:“主人,您不要嫌我烦,我说?姜拂衣或许会吸干您,不是开玩笑哦。她?是个聪明人,应该已经知道能够从您身上获得力量,谁能忍得住。即使您觉醒的不是公螳螂天赋,她?也可能会变身母螳螂,将您视为提供养分的公螳螂。您可千万别被?她?给迷昏了头,傻乎乎献身了啊……” “谢了,闭上嘴。” 燕澜将它收了回?去,驱散掉漂浮在脑海里的螳螂二字。 犹豫片刻,决定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姜拂衣若问自己突破的原因,燕澜不知怎样答。 而关于“小石心?人”和“石头心?”,他?也没想?好该怎样问。 不是逃避,燕澜现?在头脑昏沉的厉害,实在没有精力思考,想?要先睡上一觉。 嘎吱。 姜拂衣轻轻推门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28 进来,今夜消耗极大,肚子饿的厉害,忍不住去厨房找吃的。 又不敢离开太?久,随便拿了碗粥赶紧回?来。 姜拂衣坐在矮几前吃粥,还有空翻一翻桌面上叠放的书册,燕澜觉着她?的伤口还算稳定,稍放些心?,不一会儿,就真睡了过去。 逐渐入夜,乌云遮月,屋内仅靠一盏夜明珠照亮,已是越来越昏暗。 姜拂衣同样困倦的厉害,本想?看书提神。 结果打开燕澜给她?的那本阵法?入门书,没看几眼,便趴在书上昏昏欲睡。 朦胧中听?见燕澜呢喃的声音,她?醒过来,连忙走去床边坐下:“大哥?” 燕澜双眼紧闭,眉头皱出深深沟壑,一幅强忍痛苦的模样。 姜拂衣伸手覆在他?额头上,竟比刚回?来时还要滚烫。 之前已经以剑针扎过他?的晴明穴,不敢再扎了。 柳寒妆也无法?诊出他?旧疾产生?的原因,说?稳妥一些,还是让他?自愈比较好。 “燕澜?”姜拂衣又喊一声。 燕澜没有反应。 姜拂衣凝视他?比旁人略深一些的眼窝,很难想?象,她?这看着就很精贵的大哥,年幼之时究竟遭过什么罪。 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母亲封印怪物有关系。 如?果是,姜拂衣更不知道该怎样去评价他?母亲的做法?。只能说?人心?总有偏颇,她?会觉得燕澜可怜。 不想?干看着,姜拂衣想?要去打些水来给他?敷一敷,多少会舒服一些。 手从他?额头拿来,倏然被?他?握住手腕,又给按在了额头上。 燕澜紧皱的眉头似乎松展了一点?。 姜拂衣微微怔,想?起来自己体?温低,尤其睡着的时候,冰块儿似的,每天醒来整个床铺都是冰凉的,还真挺适合解热。 她?没想?太?多,踢掉鞋子,面朝燕澜侧躺下来。 给他?散热,自己还能睡的舒坦,一举两得。 等燕澜再度昏沉着醒来,扭脸瞧见姜拂衣躺在身边,一条手臂还搭在他?胸口上。 他?起初没有多大的反应,以为自己处于梦中,就这么怔怔看着。 姜拂衣是来照顾人的,并未睡沉,感觉到他?动了,立刻睁开眼睛,恰好对上他?的视线。 这样鲜活的眼神,燕澜瞬间清醒,知晓不是做梦,却又像被?梦魇着了,僵着不能动。 “醒了?”姜拂衣边问边去摸他?额头,“好像没那么烫了。你渴不渴?” 她?起身去给他?拿水喝,发热的时候,人是很容易口渴的。 姜拂衣离开床铺,燕澜才从梦魇中解脱出来,撑着坐起身:“谢谢。” 难怪他?原本梦到了被?困火山,后来又来到了冰川雪原。 是她?奇怪的体?温。 姜拂衣调了一杯温水过来,见他?哪怕脸色苍白的坐在床上,也是挺直了脊背,坐的端端正正。 便拿了枕头竖在他?背后,推着他?的肩膀,将他?按下去:“你真不嫌难受?” 燕澜没力气,轻易给她?按倒,靠在软枕上。 不太?习惯这种坐姿,但燕澜也不曾反抗,接过她?递过来的茶盏,又道了一声谢:“阿拂,这次真的是麻烦你了,我从小其实很少生?病受伤……” 很少麻烦任何人。 当然,也没人像姜拂衣这样照顾过他?。 姜拂衣想?到他?的眼睛,他?心?里定然有数,也就不在他?伤口上撒盐了,说?道:“大哥怎么生?场病,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谁没有个虚弱的时候,你能照顾我,我自然也能照顾你,感情不都是相互的?” 燕澜低头喝水,寻思她?说?的“感情”是什么感情。 踟蹰许久,他?过不去内心?那关,坦白道:“阿拂,我之前已经醒过一次。” 姜拂衣在床边坐下,想?问什么时候,突然想?到之前纱幔晃动:“那你为何不吭声啊?” 燕澜窘迫道:“我不小心?看到你在上药,多有冒犯,很抱歉。” 姜拂衣:“……” 她?好生?无语,她?也算生?了副冰肌玉骨,往常被?男人瞧见裸背,听?一声冒犯是应当的。 可如?今,从右后肩直达左后腰,三条拇指粗、皮肉外翻的狰狞血痕。 哪个男人看见能生?出冒犯之心?,当真是英雄好汉。 “伤在背上,若不是你还病着,我都想?喊你起来帮我涂药,”姜拂衣反手涂药难度不小,牵动伤口疼的厉害,好多地方都没涂着。 又觉得好笑,眼睛一眯,视线从他?脸上向下挪,故意逗他?,“要说?冒犯,我看是我更冒犯。” 燕澜稍稍怔,随她?视线下移,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的外袍被?脱掉了,只穿着件单薄的中衣,且谁给他?脱外袍脱的相当粗鲁,中衣系带都被?扯掉了一半,他?几乎是半敞着胸口。 想?也知道是柳藏酒。 这个寄魂,竟然没有提醒他?。 燕澜手里还拿着茶杯,只能空一只手出去,将松散的中衣先裹住。 又想?起自己的梦中,似乎有拥抱过冰川,他?是不是睡着之时,真的抱过她?? 就这样衣衫不整的抱过她?? 姜拂衣见他?这副惊怔的模样,更想?笑。怕他?身体?虚弱承受不住,不逗他?了,说?正事儿:“大哥,你那会儿是施了什么血咒秘术,吐在我胸前那口血,滚烫的厉害,像是吃了一颗突破仙丹,直接令我突破屏障。” 燕澜手里的杯盏一晃,摁住那些胡思乱想?,尴尬道:“我如?果说?,可能是我的天赋,你信不信?” 姜拂衣诧异的“啊”了一声:“你觉醒天赋了?” 燕澜难以启齿:“寄魂说?有,但我难以理?解这种天赋……” 姜拂衣忙问:“什么天赋?” 无论是“信徒”还是“螳螂”,燕澜一个也说?不出口,他?往怪物身上推:“我更多觉得,可能和我体?内的怪物有关系。” 姜拂衣竟没怀疑:“那这怪物确实挺可怕。” 能令怪物突破的怪物,能催熟她?稚嫩心?脏的力量,这难道还不可怕? 虽然燕澜很惨,姜拂衣不由想?到,这“燕”字,从北到南寻找的估计并不只是温暖,还有强大的力量。 这可比温暖更蛊惑人心?。 姜拂衣压住心?中陡生?的邪念,从同归里取出《归墟志》,放在床铺上:“这个还给你。” 强调一句,“我没偷看。” 燕澜低头看这册竹简:“我知道,没有秘法?是打不开的,这个秘法?,只有我族少君才知道。” 姜拂衣语带笑意:“但我并不知道呀,我若是尝试偷看,大哥下次打开《归墟志》时,是不是也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29 能发觉?” 燕澜点?头:“可以。” 姜拂衣猜着就是,她?抱着手臂,看向自己的脚尖:“所以,大哥是故意不将《归墟志》收起来的吧,就是想?知道我会不会偷看。因为你听?见他?们?喊我小石心?人,说?我有颗石头心?,你疑心?我是大荒怪物,怀着目的接近你。” 燕澜也低着头,看向杯盏水中自己的倒影,没说?话。 屋内的气氛逐渐改变,添了几分与夜色相得益彰的沉静。 这算是承认了么。 不知为何,姜拂衣的胸口略微有一些堵:“你肯定是想?到了之前,我从柳家三姐口中得知有《归墟志》这本书册之后,夜间练习音灵花,来你房间偷窥你。之后,我又时常向你旁敲侧击书册里的内容,你知我重视这本书,就拿这本书来试探我。” “那你是不是大荒怪物?”燕澜慢慢抬头,眼珠虽还浑浊,目光却很清晰,“你是不是一直想?偷看《归墟志》?尤其是瞧见《归墟志》并不只是一本书籍,内含麒麟神兽的精魄,是件能收怪物的神器之后,有没有想?要藏起来?” 事到如?今,姜拂衣知道自己遮掩不住了,也不想?再遮掩:“我之前确实很想?偷看,因为我也想?知道,我是不是大荒怪物。” 燕澜蹙起眉。 见他?杯盏空了,姜拂衣从他?手中拿走杯子,起身再去给他?倒杯温水:“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自小身边只有我娘,而她?有疯病,大概是送剑送太?多导致的。我对我的种族其实一无所知,直到遇到兵火,从他?口中,才第一次怀疑我们?石心?人也是大荒怪物。那时候我就不再想?偷看了,只想?阻止你看。” 燕澜想?起那晚,她?见过兵火,又来见他?。 说?一堆奇奇怪怪的话,说?渡口阳气给她?,原来都是为了扰他?心?神。 姜拂衣走回?来,重新将水杯递给他?,又低声说?道:“麒麟神兽显影,一口吞掉枯疾时,我承认我有被?吓到。我当时想?,我问了那么多,你却从来没告诉我,这竹简还能收怪物,你怕不是早就怀疑我是怪物,特意留了一手。现?在还故意不收起来试探我,我心?里挺生?气,确实很想?藏起来不给你了。” 燕澜不接,只看向她?:“那你为何不藏起来,还要留下来照顾我?” 姜拂衣将杯盏塞他?手里,重新坐下:“因为我想?通了,是我矫情。原本就是我隐瞒在先,我不老实。大哥并没有做错什么,提防着我是应该的。” 说?是想?通了,语气却有着显而易见的闷闷不乐。 还暗藏着一些失望和气恼。 姜拂衣再度低头看脚尖,不再说?话之后,燕澜也沉默了会儿。 许久,他?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我的确很早就起了疑心?,但《归墟志》里所记载的怪物,除了第一册 撕掉的那几页,可能与我体?内的怪物有关,其他?并没有任何关于大铸剑师的记载,于是我打消了念头。” 姜拂衣微微拢眉。 “我不告诉你竹简是件神器,我不也说?了么,《归墟志》只有历任少君可以打开,我出生?时母亲就去世了,从没人告诉过我该如?何使用。” 燕澜也是这两日将《归墟志》翻到了尾声,才知道的,没来得及告诉姜拂衣,“而且我觉得告知的意义并不大,若不将怪物重创打残,单凭一册书,是收不了的,只能充当暂时收纳怪物的容器。” 姜拂衣眨了眨眼睛,这样说?,是自己误会了。 燕澜接着解释:“至于没将《归墟志》收起来,我当时是真的虚脱无力,想?着你肯定会帮我收回?来,才放心?昏了过去,并没你以为的那么多心?思。” 气虚不足却说?了那么多话,他?颇为吃力,胸口微微起伏,先平复片刻,才缓缓道,“也可以说?,我从不想?将心?机放在你身上,即使你是怪物,我也相信我对你的判断,选择信任你。可是我现?在才知道,阿拂好像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信任我。” 姜拂衣心?里一个咯噔,这下糟糕了。 她?想?辩解,他?能给予完全的信任,是因为他?的身份是猎人,能够站在上风去怜悯猎物。 而她?身为猎物,哪里敢不谨慎,随意信任猎人? 毕竟她?都被?无上夷给害“死”过一次了。 “大哥……” 燕澜却打断了她?,此刻才略带几分指责:“甚至连渡口阳气这样难堪的话,你都能说?出口来欺骗我,你可真是……” 他?话说?半茬,隐忍下来。 姜拂衣朝燕澜看过去,他?已经收回?看向她?的视线。 从未见他?脸色这般冷淡过,一副“我现?在有一些生?气,但我懂礼貌,不随便发脾气,希望你识趣一点?自己离开”的态度。 姜拂衣这时候肯定不能走,得解释,得哄,不能真与他?因此生?出什么隔阂,脱口而出道:“我知道你为了渡我这口阳气做了许多挣扎,并且准备了很久,那你现?在就渡吧,来吧来吧,别浪费了你的苦心?,没准儿真有用处。” 第64章 说完之后,姜拂衣自己的眼皮儿先是一跳。 燕澜应是在指责她,为达目的,竟然寡廉鲜耻的编出这等谎言。 而?她给出的回应,好似火上浇油,燕澜更不知会怎样看轻她。 果然,就见燕澜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她,脸色比之前?又难看几分。 喉结滚动,经过很明显的克制之后,他平静问道:“你认为,我会不悦,是因为没能占到你的便宜?” 姜拂衣:“……” 燕澜这人真是惯会自省,怎么连生气都从自身找问题。 姜拂衣当?然知道他在气什么,但“信任”和“欺骗”这些?话题都太过复杂,聊起来,一不小心就容易出错,只能糊弄过去:“之前?和你还不够熟,你又整天板着?个脸,我会忌惮你,算计你,也是人之常情。但这次恶意揣测你,是我不对。” 燕澜沉默不语,愈发板着?个脸。 道歉既然没有反应,姜拂衣决定卖惨:“可也不能怪我,我说了,我当?时被那?头麒麟神兽吓到了,连兵火眼睛里都有一些?惧意,而?我只是个小怪物罢了。我娘舍去自由才将?我送出来,我被封印事小,怕的是再?也没谁去救我娘。你回溯过我的记忆,该知道这一路我行?的有多难,甚至还‘死’过一回,救不出我娘,我不甘心。” 是卖惨,也是真心话。 燕澜的脸色逐渐和缓,在记忆碎片中,从她和无上夷的对话里,早已知晓她母亲被困之事。 燕澜又想起之前?的一些?推测:“你母亲是被封印在极北之海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30 ?” 姜拂衣点了点头:“原本她还算自由,可以?在一片固定的海域游荡。为了送我上岸,她被海底伸出来的触手绑住,沉入了海底……” 回忆起来,她的嗓音变得低沉,“大哥,如果我娘像棺木隐那?样,为了逃出封印,摆千人祭,那?她哪怕被封印千年万年,我无话可说。可我母亲就只是赠剑给过路人,盼着?他们学有所?成之后回来救她而?已,你瞧她赠的那?些?剑,以?我们目前?所?知的,哪一柄歹毒了?也就亦孤行?手中的苦海入了魔,但苦海还知道找凡迹星的医剑求救。” 燕澜敛着?眼睫,琢磨道:“你母亲不一定是九天神族封印的,先不说《归墟志》里没记载,就算缺的那?几页真是你们石心人,那?一批被封印的怪物,都是肉身、神魂、意识,三重禁锢封印。你母亲比起来他们,显然更自由一些?,还可以?将?过路人拉进封印里去。” 姜拂衣摇摇头:“我认为是神族的封印。起初,我一直在蚌壳里孕育,始终出不来。二?十一前?,封印大动荡时期,我出来了。” 九天神族封印那?些?大荒怪物时,虽是单独封印,但封印之间又同气连枝。 “我怀疑,九天神族最初封印的人,是我外公奚昙。”姜拂衣早在心中揣测过,“你也听见了,我外公和他们才是一代人,他们谁都没有提过我娘昙姜。我娘很有可能和我一样,出生于极北之海,自小在封印里长?大。所?以?封印对她的限制会相对弱一些?,才显得多了些?自由。” 石心人是蛋生,最初只是一颗小石头,需要容器来孕育。 姜拂衣做了很多种假设。 比如,神魔之战中,外公犯下大错,被九天神族封印之时,身上带着?孕育她母亲的容器。 再?比如,始祖魔族得到了容器,胁迫她外公犯下大错,被神族一起封印。 还有许多可能。 “而?我外公,大概是已经死了。”姜拂衣默然道,“他或许是那?批被封印的大荒怪物里,最早被封印杀死的一个。他估摸着?是想用自己的死,来削弱极北之海的封印,给他可怜的女儿,我的母亲一线生机。” 姜拂衣声?音哽咽,垂着?头,眼眶隐隐泛红。 燕澜早已将?之前?不被信任的气闷抛去了一边。 自从上岸之后,她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他又不是没看到,如今竟因为这点微不足道小事和她置气。 但燕澜张了几次口,始终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 燕澜想起姜拂衣之前?问,如果她因阻挡神族下凡而?被封印,他会不会救。 姜拂衣心中应是想求他帮忙救母,却又不愿他为难。 若是姜拂衣被囚,燕澜定然会救,哪怕与族中决裂,与九天为敌也会救。 并?不只是燕澜心悦她,主要是他能确定姜拂衣不仅无辜,还有一颗知恩图报、良善的心。 比如抓枯疾,实际上和她一点关系没有,她却由于种种原因,挡在了最前?面?。 明知可能在他面?前?暴露身份,也在所?不惜。 燕澜并?不了解她的母亲昙姜。 《归墟志》里虽不曾找到石心人,但石心人的强悍,从姜拂衣身上可见一斑。 燕澜无法承担放出一个强大怪物的严重后果。 可凭昙姜送的宝剑来看,这位前?辈胸襟广阔,不像凶恶之徒。 燕澜斟酌良久:“阿拂,如果能够证实你的猜测是对的,你母亲的确是生于封印,且对人间并?无危害的话,我会考虑。” 正感伤的姜拂衣倏然怔住。 她说这些?,本意都是卖惨罢了。 目的是想让燕澜了解,她一个小怪物在人间行?走有多不容易,会欺骗他和恶意揣测他,都是情有可原的。 没想到燕澜竟然给出一个承诺。 即使姜拂衣根本不知道该怎样证实,他的承诺也只是“考虑”。 以?燕澜的身份,会说出这样的话,已是极为难得,总归是又多了一线希望。 还是挺粗一条线。 姜拂衣从床尾坐去了床头,顶着?一双略红的眼睛看向他,兴致高涨起来:“莫说我娘,我外公也不是什么邪恶怪物,兵火认识他。” 回来的路上,暮西辞特意告知,他认识的美男子石心人,似乎叫做什么昙。 “我外公对神魔纷争没兴趣,毕生都在寻找一个令他心动和心碎的女人,欠下不少风流债,我家的双向失忆诅咒,八成是从他才开始的。” 燕澜凝眉:“心动和心碎?” 姜拂衣颔首:“他估计是纯血,生来一颗石头心,不知道心跳是哪种感觉。” 燕澜不动声?色:“你知道?” 姜拂衣摸着?胸口:“以?前?知道一点,自从棺材里醒来,这颗心就再?也不曾跳过了,我从前?猜,它怕是永远变成了石头,不过昨夜突破之时,它很强烈的震动了一下。” 和心跳相距甚远,最起码有了点反应。 燕澜正要开口。 姜拂衣改为侧坐,双手撑在床上,身体朝燕澜倾过去,笑眯眯道:“所?以?我才说,大哥那?口阳气没准儿真的有用。你之前?所?做的挣扎和准备,你舍己为人的良苦用心,并?没有浪费,也就不算我欺骗你啊。” 正琢磨她的话,不妨她突然靠近,燕澜浑身僵直,下意识后仰。 背后垫着?的羽毛软枕,被他挤成薄薄一层。 直挺的脊柱几乎撞在硬邦邦的床栏上,客栈的床铺本就简易,随着?他撞击的力道嘎吱摇晃了好几下。 床头床尾,原本虚虚勾住的纱幔被摇散了下来。 姜拂衣被纱幔拢在内,罕见的从燕澜脸上瞧见了惊慌失措。 她说这些?,依然是在给自己找补,努力挽回自己在燕澜心中的形象。 希望这一页掀过去后,燕澜还能像从前?一样信任她。 但此时纱幔落下,隔绝了夜明珠的光芒,床铺成为一处极私密的幽暗空间,姜拂衣心中生出一丝丝怪异的感觉。 明明之前?躺在燕澜身边入睡,也没有这种感觉。 姜拂衣拧着?两弯黛眉,微微朝左侧歪了歪头,又换成右侧,努力捕捉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在迷惘的思索。 周围的空气像是被她给吸净了,燕澜已是很难正常呼吸,微颤着?声?音说道:“我如今这身体状态,不适合渡气给你,等我病好了再?说。” 他伸手去撩姜拂衣头顶纱幔,想撩开它透透气。 “不要动。”姜拂衣按住他的手臂。 她心中那?一丝微妙的感觉还在,勾的她难耐。 这颗石头心的任何?异常,都令她好奇和期待,忍不住想要去探索个清楚明白?。 姜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31 拂衣试探着?靠近燕澜,红润的嘴唇似乎想去贴近他的两片薄唇。 燕澜避无可避,咬了下苍白?的唇,告诫自己冷静。 然而?姜拂衣靠近的动作极缓,以?至于他怀疑,她是不是故意使坏折磨他,令他愈发不能冷静。 终于…… 备受折磨的燕澜放弃了冷静,情不自禁的坐起来,迎着?她而?去。 哪怕脑袋不清不楚,也没忘记自己的“使命”,催动他巫族血脉里的那?缕九天清气,渡口气给她试试。 正专注的探索的姜拂衣,恍惚听到了一阵有力又急促的心跳声?。 但并?不是她的。 是燕澜。 如同一阵雷音,姜拂衣被震的清醒过来。 在燕澜贴上她的唇瓣之前?,她慌忙转头,然而?唇角还是擦着?他柔软的唇珠而?过。 而?这无意之中浅尝辄止的触碰,她清晰的听见被拢在床帷之内的,更极速的心跳声?。 姜拂衣像乌龟一样迅速将?头缩回壳子里,立刻起身,去将?纱幔重新勾好,磨磨蹭蹭,不太敢去看他。 燕澜抬手轻触了下自己的唇珠,失神片刻,心中的疑惑压过羞窘,问道:“你要我渡口阳气给你,又为何?躲开?” 这时候,姜拂衣才感受到唇齿间有一股淡淡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 好像是燕澜靠近她唇边时,溢出的气息。 是他巫族血脉里的清气。 还真是渡气给她。 姜拂衣站在床边,略有狐疑的看向他,踟蹰着?问:“你、你就只是想渡气给我?” 燕澜强撑着?道:“若不然呢?” 姜拂衣伸手一根手指,指向他的胸口:“你的心跳很剧烈,我还以?为……” 她不提醒,燕澜并?未注意,发觉之后立时心虚。 极力维持平静,不令自己看上去太过愚蠢:“我还在病中,本就元气大伤,又要催动体内气息渡给你,莫说心跳剧烈,甚至可能昏过去。” 姜拂衣松了口气,吓死她了,还以?为燕澜是因为心动。 他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既说不是,应该不是。 燕澜做了一回小人。 他并?非不敢承认,只是有种强烈的感觉,若是被姜拂衣发觉他心思不正。 她往后可能会躲着?他。 姜拂衣抱歉:“我发现我比小酒还离谱,原本是来照顾你的,结果将?你可劲儿折腾了一通。” 还不如让柳藏酒留下来照顾他。 “ 无妨,答应过的事情,便是欠下的债,早晚要还。”燕澜垂着?眸,不想她看到他失落的眼神,又实在装不出几分神采,“但是这口阳气……” “若有用,这一点点足够了。”姜拂衣不敢再?让他渡气。 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再?次坐下来:“大哥,这世上的姑娘你喜欢谁都好,千万不要喜欢我。” 燕澜心头倏紧,淡淡道:“哦?为什么?” “你可能有所?不知,我不仅是心不会跳,连一丁点男女之间的欲念都没有。”姜拂衣说着?话,拉他的手过来,覆在自己冷漠的心口,想让他感受一下。 猝不及防,燕澜险些?摸到不该摸的地方,挣扎着?抽回手。 姜拂衣没注意,继续道:“之前?我动歪脑筋,想将?你占为己有,保我安然无恙。心想往后只要我对你好就行?,但是不行?。” 燕澜是个好人,很好的人,“你值得拥有一个全心全意喜欢你的好姑娘,而?我只是个没有心的大荒怪物。” 没有心久了之后,姜拂衣不仅忘记自己有心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甚至连别人的心也快感知不清楚了。 燕澜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并?不是那?个可以?令她心动的男人。 即使与他同床共枕,险些?唇齿相触,她也毫无念想。 燕澜想问谁是那?个人,漆随梦? 记忆碎片里,不知漆随梦真面?目之前?,他伸手摸她额头温度时,她是会微微脸红的。 燕澜心中陡然生出一抹从未体验过的挫败感,低声?道:“那?真是多谢你放过了我。” 姜拂衣听他语气有一些?不对,正回想自己哪里说错话,却听到了敲门声?。 极轻。 姜拂衣问:“谁?” 漆随梦的声?音:“是我。” 此时距离日出还有一个多时辰,半夜三更来敲门,不是漆随梦的风格。 姜拂衣起身去开门,瞧见漆随梦站在门外,有几分狼狈和疲惫。 漆随梦拱手:“姜姑娘,我有话想和你说,关于我师父和大师兄。” 姜拂衣让路:“进来说。” 燕澜本想换好衣裳迎客,稍作犹豫,没换,原本什么模样,还是什么模样。 夜半自己的卧房内,不算失礼。 漆随梦入内之后,先往床边走,瞧见燕澜的状态,不由皱眉:“燕兄伤的这样重?” 燕澜解释:“只是旧疾复发。” 漆随梦惭愧:“昨夜你们一番苦战,我却没能帮上忙,我大师兄实在不容易对付。” 姜拂衣纳闷:“我不是请李前?辈帮忙对付他,怎么是你?” 漆随梦解释了下经过:“李前?辈被另一个人缠上,而?我大师兄一直逼迫我,我不小心将?他打伤了,伤的不轻。” 姜拂衣颇感惊讶,林危行?人仙中境,漆随梦只是凡骨巅峰。 “他受伤之后,师父给我的那?枚玉令突然亮起,应是他感应到了我们师兄弟相残。”漆随梦面?露忧色,“而?师父既能感应,说明他已经成功突破地仙,出关在即。” 燕澜拢起眉:“你师父突破了地仙?” 漆随梦说了声?“是”:“我师父闭关之处距离此地,乃至云巅国都极为遥远,回来需要一定时间,燕兄最好立刻带着?姜姑娘回去万象巫,回你们父亲身边去,否则……” 他担忧的看向姜拂衣。 姜拂衣心道杀她果然可以?摆脱心剑束缚,突破地仙:“无上夷出关第?一件事,不会是来杀我吧?那?我好大的面?子。” 漆随梦不能确定:“有可能,毕竟浮生剑是他给我的,他指不定已经知道我生出了反叛之心。而?你们比我更清楚,我对他的重要性。” 燕澜坐直身体,劝姜拂衣不要侥幸:“明天一早我们就回族里去。” 姜拂衣拒绝:“我不能去万象巫。” 燕澜看向她:“我说过,族中和无上夷的理念不会相合,你不必担心。就算大祭司和族老认同他,我和父亲也会站在你这边。” 正是如此,姜拂衣才不想去麻烦他们父子俩。 尤其是燕澜,无上夷一旦杀上门,他在族中很难做人。 毕竟点天灯请神的,正是他们巫族。 姜拂衣道:“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32 我有更好的去处。” 燕澜问:“飞凰山?” 姜拂衣挑了挑眉,因漆随梦在场,她只说:“我的两个‘义父’在那?里等着?我,无上夷杀上门,就让他来。” 无上夷虽步入地仙,但他的碎星剑断了。 凡迹星和商刻羽两人手中有心剑。 心剑的威力,远远超越他们本身的境界。 “更何?况商刻羽还是风月国的王族,而?无上夷身为云巅国的国师,碍着?两国关系,不会轻易动手的。”姜拂衣询问漆随梦,“我说的对不对?” “是这样。”漆随梦听她说“义父”,放心不少,“倘若你那?两位义父真在飞凰山等着?你,是个好去处。” 燕澜不同意:“万一无上夷告诉他们,他突破地仙的诀窍,是杀你证道该当?如何??” 姜拂衣无所?谓:“正好考验一下他们的人品。” 再?一个,姜拂衣现在艺高人胆大,不是很怕,“大哥,我是姜拂衣,不是江珍珠,没从前?那?么好欺负了。” 燕澜捡起床铺角落里的竹简:“但我需要先回一趟族里,《归墟志》封印不了太久,尽早将?枯疾交给父亲处理。” 漆随梦请缨道:“既然如此,燕兄先回万象巫,我送姜姑娘去往飞凰山。我也不再?是从前?的阿七了,我发誓,这一次我会以?命来护她周全,还望大哥放心。” 第65章 听见“大哥”这个称呼,姜拂衣先瞥了漆随梦一眼:“你还挺自来熟啊,知不知道你比我哥还大半岁?” 漆随梦敛眸:“有些称呼,不以年龄来论。” 姜拂衣笑了一声。 瞧他态度,应是已经稳固好了心境。 无上夷虽将他洗脑成这副讨厌的性格,但他的心性,确实被?磨炼的十分强悍。 漆随梦没听燕澜应允,朝他望过去。 燕澜面?色如常,只不过捏着竹简的手,手背青筋逐渐明显。 漆随梦看不出什么,却能感觉到燕澜似乎有一些反感他。 而这份反感,是从?最近开始的。 不过漆随梦能够理解,听完那些往事,无论怎样,都是他连累了姜拂衣。 身为兄长,反感他是正常的。 所以这一次,漆随梦才想要证明自?己,又问一遍:“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短暂静默过后?,燕澜淡淡道:“漆兄,我认为由你护送舍妹,并不妥。” 漆随梦问:“为何?” 燕澜质问道:“前?几日我才详细和你讲述过,关于?舍妹遭天阙府君残害的全?过程。他是怎样突然出现在六爻山的,你可还记得?” 漆随梦微微怔,旋即瞳孔一缩:“玉令。” 那件云巅君王赏赐的飞行法宝,内含一个传送法阵。 当时,师父将玉令借给了姜拂衣,才能将她拦在六爻山。 燕澜眸光沉静:“如今玉令在你手中,你师父能够直接开启玉令内的传送阵,防不胜防的出现在你身边,你与舍妹同行,岂不是给他下杀手行方便?” 漆随梦蹙眉:“但传送阵需在一定范围内,距离过远,无法开启。” 燕澜问:“你能否确定范围?” 漆随梦露出为难之?色。 燕澜:“很抱歉,我容不得舍妹冒险。” 燕澜不承认自?己狭隘。 若换成从?前?那个精明过人的漆随梦,燕澜虽不甘,但以自?己的身体状态,由他护送确实更为妥当。 而如今的漆随梦为人处世太过坦荡,城府欠缺,单凭武力,不足以令他放心。 经燕澜提醒,漆随梦也不敢冒险,拱手致歉:“是我忽略了此事,幸亏大哥细心。” 那晚听书一般获得太多信息,过于?震动他的心境,疏忽了。 此刻后?悔没将玉令扔给大师兄,然而玉令至关重要,又不能随意丢弃。 燕澜也不纠正他这声“大哥”:“漆兄若想帮忙,倒不如帮我将枯疾送去万象巫。你有玉令,来去方便。且我旧疾复发,独自?送枯疾回去,还真怕遭夜枭谷拦截。随后?,你再去往飞凰山,兴许咱们?能同时抵达。” 《归墟志》囚了怪物之?后?,不能开启,无法使?用,交给漆随梦带回去刚好。 碍于?族规,父亲或许没看过《归墟志》的内容,但必定知道如何处理被?锁住的怪物。 漆随梦遮掩住眼底一抹失望,看了看姜拂衣。 他答应下来:“处理怪物,本也是我的分内之?事,自?当竭尽全?力。” 燕澜将竹简推过去:“有劳了,待家父处理完枯疾,还要麻烦漆兄将此物带回来给我。” 竹简飞去漆随梦面?前?,他伸手握住:“事不宜迟,我能以玉令渡海,这便动身出发。” 燕澜拱手:“多谢。” 漆随梦将竹简收回储物戒里,告别离开。 姜拂衣跟出去:“我送你。” 燕澜目望房门阖上,抿紧双唇。 …… 两?人出去客栈,长街漆黑空荡。 姜拂衣陪着漆随梦朝岸边走:“我方才听你说,你生出了反叛之?心?你莫不是打算叛出天阙府?” 漆随梦不知道这算不算反叛:“实不相瞒,我什么打算也没有,只想先找回我的记忆和你赠我的那柄剑。” 姜拂衣送他出来,正是为了告知他:“找回沧佑不难,找回你十一岁之?前?的记忆应该也不难。” 毕竟只是被?无上夷覆盖,“但自?你我相遇之?后?的记忆,你恐怕是找不回来了。” 漆随梦脚步停下。 姜拂衣看向前?方,目不斜视:“我家传宝剑里的两?相忘诅咒,不容易解开。医剑双修的凡迹星,风月国的国君商刻羽,夜枭谷的魔尊亦孤行,修罗海市的主人李南音,包括你师父,天阙府君无上夷……” 想起来自?己如今的身份,是万象巫圣女,她又编一句瞎话,“甚至连我父亲,巫族现今修为最高的大巫,都没有一个能解开的。” 漆随梦快行两?步,重新追上她:“他们?手中的,都是你母亲赠的剑?” 姜拂衣颔首:“我所铸之?剑,就只赠过你。” 漆随梦道:“我和他们?不一样。” 姜拂衣不爱听这话:“事实证明,我的铸剑水平并不比我娘差。” 漆随梦解释:“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剑主与剑,契约深度与两?个因素相关。” 一个是结剑契时的修为。 同样级别的剑,剑主年纪越小,修为越低,剑契结的越深。 标记凡骨初境和中境,效果?应有差别。 标记凡骨、人仙和地仙,效果?必定不同。 漆随梦思忖道:“我被?沧佑剑标记时,虽是个凡骨初境,但我本为神族剑灵,有九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33 天清气护体,沧佑对我的标记,在深度上,比不过那几位前?辈。” 再一个,要看剑主与剑的相伴时间,磨合程度。 漆随梦说道:“那几位前?辈修剑时间久,与剑磨合程度高,你家传诅咒对他们?的影响,自?然非常严重。但我才刚被?标记,师父便将沧佑封印,暂时隔绝了我与它?之?间的联系……” 姜拂衣默默听着,认为有道理:“但无论深度,一旦两?相忘,找不到解决之?策,就会逐渐加深。” 漆随梦有些想法:“若这诅咒只是遗忘,我认为有位前?辈,或许能够帮忙解开。凡迹星几人的陈年诅咒不好说,但我这种轻症,我认为还是颇有希望的。” 姜拂衣停住脚步,微微睁大双眼:“谁可以解?” 漆随梦朝飞凰山望过去:“说来巧得很,他人应该就在飞凰山。” 姜拂衣皱眉:“你说凡迹星?这不是病症,他的医剑治不好。” 听凡迹星的意思,多年来他一直在给自?己医治,也就稍微回忆起了一点点,知道有位“仙女”的存在。 漆随梦摇了摇头:“我指的是闻人世家的家主,闻人不弃。” 姜拂衣诧异:“啊?” 漆随梦猜测道:“凡前?辈会去飞凰山,应是受闻人前?辈邀请,去为飞凰山的女凰疗伤。” 姜拂衣确定:“没错。” 之?前?在幽州金水山,凡迹星请了闻人不弃,是想闻人不弃以言听计从?术,赶走商刻羽。 因她出现,计划有变。 但凡迹星依然应允了闻人不弃。 那位女凰前?辈,估计是闻人不弃的爱人。 姜拂衣狐疑:“闻人氏是云巅、乃至七境九国第一儒修世家,博学广识我知道,他们?还会解诅咒?” 漆随梦道:“我与闻人前?辈见得少,但我与他侄儿闻人枫交情?不错,算是我在神都唯一的朋友。” 姜拂衣点头:“怪不得,之?前?闻人枫来找我茬,你还帮着他打我。” 漆随梦:“……” 他再次解释:“姜姑娘,我当时只是对你大哥好奇,想试一下他的修为,绝对没有打你的意思。” 姜拂衣随口一说,不是指责他:“你不要打岔,继续说闻人氏。” 漆随梦回忆:“有一回,闻人枫的鹿车被?人动了手脚,设下了一个法阵,他被?困在鹿车内,还受了点轻伤。我将他救出来之?后?,他去质问车夫谁靠近过他的鹿车,发现车夫的记忆像是缺失了一段。” 姜拂衣懂了:“被?布阵害他之?人抹去了?” 漆随梦点头:“我见到闻人枫以手中拢起的折扇,狠狠敲了那车夫灵台一记。喊他的名字,且喝道,‘给我想起来!’。那车夫头痛倒地,晕厥过去,再醒来时,就全?都想了起来,闻人枫因此抓住一个混在他们?弱水学宫内的魔国细作。” 姜拂衣眨眨眼:“闻人氏的精神攻击,竟还有这样的用途。” 闻人枫一个凡骨巅峰,手握法宝折扇,尚且如此。 闻人不弃半步地仙,持有家传神器真言尺,能力的确不容小觑。 漆随梦道:“尽管我们?这些同境界里,闻人枫一个也打不过,但我从?不小看他。师父也提过许多次,要我们?绝对不要轻视闻人氏,他们?拥有祖传的强大精神力。” 自?古以来,许多人打真言尺的主意。 却不知,闻人氏并非因为拥有真言尺才厉害。 而是真言尺,唯有在闻人氏的手中,才能真正发挥效用。 “尤其是这一代?家主闻人不弃,据说是家族史?上天赋最强的一个,也最有希望突破地仙,只可惜……” 漆随梦头痛的看了姜拂衣一眼,“他年少时,遭你父亲重创,不仅突破艰难,还……断子绝孙,才会抱养闻人枫悉心教导,对你父亲可谓是恨之?入骨。我去求他帮忙,希望想起我与你的往昔,恐怕是难如登天。” 姜拂衣:“……” 原本想着若有用,请闻人不弃也给她一尺子。 没准儿会被?他趁机打死。 对于?男人来说,断子绝孙这仇,恐怕佛祖来了也不容易解开。 第66章 和漆随梦告别之后,姜拂衣返回客栈。 她本以为燕澜睡着了,悄声推门入内,发现他竟然衣冠整齐,坐去了矮几之后。 脸色苍白,精神恹恹。 “你?真不需要歇一歇?”姜拂衣过去他身边盘膝坐下,伸手想摸他的额头。 燕澜虚弱的躺在床上时,被她摸额头,觉得还?好。 下了床,便感觉不妥,下意?识偏头躲了一下。 只不过躲的幅度很小,姜拂衣轻松摸到:“是好些了。” 高热逐渐退了下来。 她夸一句:“看来大哥的体?格不错。” 燕澜低头不语,心中一直在猜,她和漆随梦究竟谈了什么要紧事儿,小半个时辰才回来。 想问,问不出口。 姜拂衣却?主动提起来:“对了,刚才漆随梦告诉我一件事儿。” 燕澜抬头:“嗯?” 姜拂衣先卖了一下关子,才说:“闻人氏的言听计从术,配合他们?家传的真言尺,有希望解开漆随梦所中的失忆咒……” 她一五一十讲述一遍, 燕澜默然听着,眸色难辩。 姜拂衣试探:“大哥,你?爹为何要斩了闻人不弃的……”说不出口,“为何要让他断子绝孙?” 她知道闻人氏和巫族是世仇。 千年?前,闻人氏主张攻打巫族,逼的巫族被迫臣服云巅国,还?上交了天灯。 之后闻人氏一直没?放弃拆解万象巫的城池机关,派了不少细作潜伏。 “闻人不弃二十出头的时候,潜入我们?万象巫,被我父亲发现,将他重创。”高热退去,燕澜口渴想倒茶喝。 姜拂衣眼疾手快,提壶倒给他:“即使逮着机会报世仇,磊落一方,一般也不会选择这种方式。” 不像剑笙前辈的风格。 除非闻人不弃在万象巫干了什么龌龊事儿。 “谣言罢了。” 这些谣言燕澜也曾听过。 闻人不弃很早继承家主之位,却?始终不娶妻,还?抱养了他三弟的儿子闻人枫,难免会传出谣言。 “闻人不弃其实是个情种,苦恋飞凰山的女凰几十年?,女凰估计是嫌他人品不好,一直不肯答应他,所以才没?娶妻。” “原来如此,谣言也未免太离谱了。” “嗯,人言可畏。我父亲顶多是打的他元气大伤,不小心令他不能人道罢了。” 姜拂衣:“……” “这和斩了他的……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事关父亲的品格问题,燕澜辩解道:“一个是有意?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34 为之,一个是无?心造成,岂能混为一谈呢?” 姜拂衣沉默,反正不管怎样,想借他真言尺一用,恐怕很难。 燕澜提起来闻人氏,心中便极为沉闷:“无?论闻人不弃是被斩了子孙根,还?是不能人道,以他的修为和博学?,都不可能会断子绝孙,有的是办法。他没?有子嗣,纯粹是他不想,可能是怕女凰更不愿意?嫁给他。” “这样还?有办法?什么办法?” 姜拂衣被勾起了好奇心,侧过身,手肘抵在桌面,托腮看他。 燕澜一本正经:“可以神交,也可以……” 姜拂衣先问:“神交?怎么神交?” 燕澜凝眸回忆:“我看书?上说,是要先……” 话说半茬,燕澜忽然哽住。 以往这些话题,顶多在少年?时和猎鹿私下里聊过两句,他如今怎么能和姜拂衣一个姑娘家关起门说这些。 姜拂衣好奇心上头,推了一把他的手臂:“书?上说什么?” 燕澜的手搭在桌面上,手指弓起来,指甲抓了下桌面,沉默不语。 姜拂衣有时候挺不喜欢燕澜的墨迹:“你?干嘛这副表情,我知你?求知欲旺盛,又不会嘲笑你?会看这类书?。” 燕澜更要辩解:“那?本书?是猎鹿送给我看的,他说他看不懂,我也必定?看不懂。” 于是燕澜连夜研究完整本书?,并不难懂,也丝毫没?觉得哪里羞涩。 竟是回旋镖,多年?后才扎到身上。 姜拂衣看他这副拒绝态度,估计是没?戏了,摆了下手:“算了,我去问……” 她想说去问李南音,自家小姨是女人,聊起来不会像他一样害羞。 却?见燕澜面色微变:“你?等等。” 他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从储物?戒里将那?本书?给翻了出来,递给她:“我讲不清楚,你?自己拿回去看吧。” 姜拂衣眼眸一亮,接过来,不逗他都说不过去:“看不出来啊大哥,还?贴身带着,用得着的时候,打算临时抱佛脚?” 燕澜却?没?表现出任何尴尬:“嗯,书?是猎鹿送我的,他送我的东西不多,我都留着,放在一起。” 他语气平静,姜拂衣听出了一丝伤感。 燕澜逐渐对她敞开心扉,提到猎鹿的次数也逐渐增多。 姜拂衣大概知道,他和猎鹿自小一起长大,猎鹿待他不错,他待猎鹿更好。 会因为怕猎鹿挨打,特意?编写一本入门级的阵法书?。 但长大之后,猎鹿却?来和他争少君之位,两人渐行渐远,乃至决裂。 姜拂衣正想说几句安慰之言,燕澜倏然抬头,看向门外:“有人进?了客栈。” “我去看看是谁。”姜拂衣立刻起身。 这家客栈并不是岛上最好的客栈,甚至很一般,因为距离无?忧酒肆最近,燕澜才选择住在这里。 且从住下来的第一天,就包下了整个客栈。 原本的住客继续住,离店之后,便空着房间。 不是燕澜霸道,之前担心独饮擅愁混进?来。 入夜之后,后院里住着的掌柜和跑堂,若没?要紧事儿,也不能来前边。 给的钱多,掌柜别提多配合。 而此刻距离天亮约莫还?有半个时辰,不知来者是谁。 …… 姜拂衣推门出去,在客栈大堂见到了李南音。 她忙快步下楼去:“小姨。” 李南音走来楼梯口,关切的拉着她打量:“我听说你?受伤了?” 姜拂衣笑道:“还?好,不算太严重,就是有点疼。您怎么样,没?吃亏吧?我听漆随梦说,林危行请了个挺厉害的帮手。” 李南音冷笑:“正是之前和林危行联手坑你?的寄卖行老板,祖辈都在岛上做生意?,和我修为差不多,便觉得与我有周旋之力。” 姜拂衣问:“您抓到他了?” 李南音颔首,忽又笑的甜美:“外边儿天大地大的抓不到,但这里是修罗岛。他已经被我锁了起来,连着他的寄卖行,一并交给你?来处置,你?可以新仇旧怨一起算。” 姜拂衣暗自琢磨,看来同境界内,心剑剑主果然更胜一筹,或者胜很多筹。 “您是岛主,您看着处理吧。”她向李南音道谢,“不过,倒真有件事儿麻烦您帮个忙。今天上午,我和我大哥打算离岛上岸,能否派艘船送我们??” 白天没?有上岸的船,燕澜定?有渡海的法器,但岛上有规矩。 漆随梦半夜偷着走就算了,光天化日,还?是要守规矩。 李南音满眼不舍,拉起她的手:“这么快就走?刚忙完正事儿,都没?来得及好好招待你?。” 姜拂衣不想提太多,以免她担心:“我有两位‘父亲’在飞凰山等着我,他们?两个见面总是打架,我要赶紧过去。” 李南音也就不拦了,答应下来,又取出一枚信箭递给她,叮嘱道:“若有任何需要,写信告诉我。” 姜拂衣收下来:“好。” 李南音抱了她一下:“过阵子,我也要出岛去历练,将我的修为提一提,希望今后能为救姐姐多出一份力。” 姜拂衣心头涌过一道暖流。 嘎吱。 二楼一间客房的房门开启。 一个稚气的声音在两人头顶响起来:“姜姑娘很可能是怪物?,你?的昙姜姐姐也可能是怪物?。李南音,你?打算去破坏神族封印,救大荒怪物??” 况雪沉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没?有栏杆高,只能通过栏杆之间的缝隙看向她们?俩。 “可能是怪物?”几个字,令李南音眉头一蹙,但她更在意?的是,“你?就这样大庭广众说出来了?” “放心,如今客栈里没?有外人。”姜拂衣劝她稍安勿躁。 “大哥,你?说小姜是怪物??”柳藏酒跟着从况雪沉房间里走出来,有些惊讶,“难怪你?不让我睡觉,拉着我问东问西。” 之前在船上,明明已经讲过和姜拂衣相识的经过,今晚又非得让他详细讲一遍。 况子衿也走出来,近距离仔细打量姜拂衣,颇为苦恼:“大哥,我不能确定?,姜姑娘在我眼睛里是正常人形,和人类一模一样。可唯独她的心脏在发光,极为耀眼,人类没?有这样的心脏。” “发光?”姜拂衣先好奇起来,她还?以为在鉴真镜眼睛里,她的心脏是块儿硬邦邦的石头,不曾想竟是发光体?。 难怪漆随梦一个色弱,会说她身上有光芒。 至于被他们?怀疑,姜拂衣浑不在意?。 燕澜已经知晓,她无?所畏惧。 况雪沉看的是李南音:“我说的也只是可能,如果你?的昙姜姐姐真是怪物?,你?也去救?” 燕澜的房门未关,他从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35 房间走出来,朝对面的况雪沉拱手:“前辈,我父亲认作的女儿的人,您信不过?” 况雪沉尚未开口。 嘎吱。 燕澜右侧的房门开启。 暮西辞悄声关门时,给房门上了一层剑气隔绝。 他走到栏杆前,目光凉飕飕,也看向对面的况雪沉:“姜姑娘是怪物?如何,不是又如何。你?面前就站着一个真正的大荒怪物?,你?又能奈我何?” 况雪沉的目光,从燕澜移到暮西辞阴沉沉的脸上。 心道自己何时得罪他了,哪里来的敌意?。 柳藏酒在自家大哥背后直捂眼睛,又不敢将三姐污蔑他的事儿供出来,怕她被责罚。 况雪沉维持客气:“暮公子,你?原本就不归我管,这个问题,去问燕澜比较合适。” 暮西辞不依不饶:“既然如此,那?你?管姜姑娘是不是怪物??人家李岛主愿不愿去救怪物?,又与你?何干?” 况雪沉被数落的深深皱起眉,正要说话,况子衿抢先一步:“姜姑娘和她母亲都与我大哥无?关,但李岛主和我大哥有关啊,我大哥关心自己的爱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况雪沉立刻回头瞪他一眼。 况子衿赶紧捂嘴。 暮西辞质问:“你?大哥知道关心自己的爱人,那?别人的爱人,他就可以随意?推入危险之地?” 况雪沉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柳藏酒实在没?辙,只能提醒况雪沉:“大哥,莫说暮公子,我也想数落你?几句。明知道暮夫人身体?不好,为了保护我,你?竟利用人家对夫君的关心,让她来送对抗枯疾的法宝。暮公子原本就是为救二哥出力,你?竟然恩将仇报,太可恨了。” 他背过身朝况雪沉挤眉弄眼:三姐也是没?办法,总要解释她那?厉害的法宝哪里来的。 况雪沉:“……” 暮西辞背后的房间,小窗处,可以看到柳寒妆的剪影。 她也起床了,正在偷听外面的动静。 还?对他做出“求帮忙”的手势。 况雪沉和燕澜的认知相同,不知兵火失控的点在哪里,不适宜直接告知他真相。 然而鉴真镜听不得这种谎言,况子衿指向暮西辞背后:“我实话告诉你?,你?夫人其实是我们?三……” “妹”字没?出口,他的嗓子忽然发不出声音。 况子衿捂住脖子,皙白的脸憋的通红,却?依然说不出口。 想起回来客栈之后,三妹偷偷塞给他一颗补药,说珍藏多年?,见他此番受伤略重,才舍得拿出来。 况子衿感动一夜,竟是一颗毒药,将他给毒哑了? 况子衿指着自己的嘴,朝着况雪沉沙哑着“啊”了好几声,控诉三妹的罪行。 况雪沉却?只是捏着眉心,无?动于衷。 偏心眼儿啊,况子衿憋着不能说话,太难受,直接去对面找三妹讨要解药。 暮西辞瞧见况子衿要过来,甩出剑:“我从大荒时代活到今日,还?从未见过你?们?这般恩将仇报的无?耻之徒。” 燕澜见势不妙,走来暮西辞身边:“兵火,你?先冷静。” 柳藏酒则赶紧上前抱着自家二哥:“大哥你?快说话啊。” 姜拂衣站在一楼,仰头左右观望,搞不懂,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南音却?拉她一起在长凳坐下,低声道:“旁人的家务事,少管,看戏就成。” 姜拂衣坐不住,担心城门失火,殃及燕澜,他还?病着。 第67章 姜拂衣想要上楼去。 李南音拉住她?,拍了下她的手背:“放心好了,况雪沉处理?的来?。” 姜拂衣这才?在长凳坐下,目光仍然锁定?在燕澜身上,随时准备出手,生怕暮西辞恼起来会误伤他。 “大哥你快说话啊!”柳藏酒还在不停喊。 他从背后紧紧抱住况子衿的腰,“二哥,二哥有话好好说!” 有话好好说?? 被?毒成哑巴的况子衿,遭独饮擅愁折磨这么久,都?不曾生出一点儿?脾气,眼下竟要被?自家兄妹给激出点脾性出来?。 但他才?从独饮擅愁的禁锢中解脱,使不上力,而柳藏酒别的本事没有,天生力气特别大,想挣脱不容易。 一边挣,一边指着暮西辞嘶哑着“啊啊啊”个不停。 想让他回头看看,他那弱不禁风的夫人?,正扒着窗缝露出一只?眼睛朝外偷看呢! 暮西辞却当他是挑衅,若非燕澜挡在身边,早忍不住动手。 暮西辞冷笑一声,提醒道:“燕澜,往后交朋友,记得擦亮眼睛,有些人?根本不值得结交。” 燕澜:“……” 该擦亮眼睛的不知道是谁。 柳藏酒快要抱不住了,头痛不已:“大哥!” 况雪沉终于烦躁的开口?:“你喊我做什么,我说话管用还是怎么着?往常你们都?是怕我动手,我如今一具傀儡又?动不了手……” 柳藏酒纠正:“谁怕你动手,我们是怕你动脚。” 大哥管教他们的标准姿势,向来?是背着双手,冷着脸又?快又?狠的抬脚一踹。 况雪沉被?他们一个个气的嘴唇直发颤:“我此时无措,你难道不能捆住他?他现在又?打不过你,父亲给你的万物锁难道是个摆设?” “你说的啊!”柳藏酒早想这么干了,不敢罢了,怕二哥秋后算账,“二哥,你听见了,这都?是大哥的主意。” 说着默念口?诀召唤长鞭,化为一条狐尾绳索。 嗖! 况子衿被?捆个结实。 柳藏酒直接将?他扛起来?大步走回房间。 哐当踹上房门。 况雪沉深深吸口?气,朝对面的暮西辞躬身拱手:“对不起,此事是我做的不妥。只?是当时身边实在没有可用之人?,我这傀儡之身毫无修为,怕走不到你们面前,身躯便以损毁。而尊夫人?又?主动请缨……” 暮西辞收了剑,但脸色依然阴沉。 况雪沉接着道:“为表歉意,那盏由家父亲手打造的燃夜灯,便赠给尊夫人?了,还望兵火前辈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莫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般见识。” 他认错态度极为诚恳,暮西辞倒不好再咄咄逼人?。 而且那盏燃夜灯并非凡品,他也算大方。 燕澜看向况雪沉,以他的修为境界,不曾想竟是这般能屈能伸。 况雪沉瞧见安抚住了暮西辞,再次看向楼下大堂里的李南音:“我问你的,你还不曾回答。” 李南音坐在凳子上耸了下肩膀:“不好意思,方才?只?顾着看热闹,忘记你问了什么,能否再说一遍?” 况雪沉知道她?是故意的,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36 也不生气,真就再说一遍:“我问你,若你昙姜姐姐当真是大荒怪物,那是神族设下的封印,你也要去帮忙搭救?” 姜拂衣不动声色,这个问题她?其实也很想知道。 李南音点了点头,表现自己听清楚了,又?拧起眉反问:“我只?想救我家阿姐。你口?中的大荒怪物、神族封印,不知与?我有何干系?” 况雪沉也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听懂了,转身回房里去。 房门开启那一刹,还能听到况子衿的“啊啊”声。 李南音站起身:“阿拂,天快亮了,我去为你们准备船只?。” 姜拂衣送她?出客栈:“况前辈是不是生气了?他为镇守怪物付出良多,而您的选择 ……” 李南音莞尔:“你不要误会,他单纯就是为了提醒我三思而后行。至于我的选择,他即使不赞同,也不会反对,更不会为此生气。事实上,我越有主见,他越放心。” 姜拂衣沉默片刻:“那、小姨可有疑惑想要问我?比如我究竟是不是大荒怪物?” 李南音依然还是那句话:“无关紧要,我只?想救我家阿姐。” 姜拂衣微微抿唇:“我有些明白,娘为何会赠逍遥给您了。” 明白母亲为何会抛弃刻板,费心思铸剑给她?。 李南音都?已经忘记了她?们之间的相?处,却依然将?这份姐妹情谊放在心上。 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临别在即,姜拂衣不想说太多伤感的话,歪头看她?:“小姨,您是真的心悦况前辈么?我怎么发现,您似乎很喜欢看况前辈出糗的样子。” 非但没有担心、想帮忙的意思,甚至还想落井下石。 “呀,被?你发现了?”李南音啧了一声,“你有所不知,况雪沉这个人?啊,不论做什么都?是慢条斯理?,胸有成竹,讨厌死了。” 许多年前,李南音越级去挑战一位人?仙高境界的剑修。 那剑修只?会一招杀剑,一旦出剑,若能赢,则对方必死。 因此他从不轻易出剑。 但李南音认错了人?,她?将?况雪沉错认为那位剑修,一直逼着他出剑。 而况雪沉也不解释,只?说她?赢不了,任由她?缠了三年,被?她?以各种方式偷袭。 也是在屡次斗智斗勇之中,李南音进步神速。 终于有一日,况雪沉告诉她?,她?已有胜算,给她?指了路,说那位剑修住在前方三十里处的洞府。 此时李南音才?知自己认错了人?。 况雪沉从她?出剑的修为,觉得她?可能会死于那人?剑下。 见她?气盛,心知告诉她?无用,便由着她?错认,借机指点了她?整整三年时光。 “你说他闲不闲?”李南音回忆当年,唇角微微勾起,“他像是时间很多,一间茅草屋里住了三年多,闲听落花,静看流水,从来?没见他着过急,真就是闲云野鹤……” 长寿人?,怪不得。 “我当时就在想,他这样的性子,会为了什么事情生气、发怒、难堪?后来?才?知道,太简单了,只?需要他三位亲人?在身边,他就会从一朵远在天边的闲云,变成地上的几片篱笆,只?剩下鸡飞狗跳。” 姜拂衣被?她?的形容给逗笑了:“小姨,有没有一种可能,况前辈拦你三年,陪你切磋三年,并不只?是因为他很闲?” “那是当然。”李南音得意挑眉,可眼底却拢上一层淡淡的忧愁,“可惜了,此生我注定?走不进他的篱笆里去。” “为什么?”姜拂衣看的挺清楚,况雪沉明明对她?有意。 不知是不是受逍遥影响,李南音很难对姜拂衣说谎。 也或许是她?自己心里憋得慌,想要找个人?倾述:“他有他的家族传承,他打算修无情道,逐渐断情,去和英雄冢下的怪物同归于尽……” 李南音虽不愿意,但阻止他的办法,唯有像他母亲阻止他父亲一样,死缠烂打,嫁他为妻,再生一个长寿人?。 那接下来?,就轮到他们的孩儿?来?面对这个选择题。 “我办不到,唯有成全他。” …… 暮西辞打算回去房间,燕澜拦住他:“我们稍后会出发前往飞凰山。” “你们?”暮西辞蹙眉。 “嗯。”燕澜解释,“我们有些要紧事,必须尽快抵达飞凰山,暮夫人?的身体?恐怕经不起赶路,所以你们可以慢慢走。阿拂既然答应过,凡迹星会替暮夫人?治病的,你不需要担心。” 暮西辞当然信得过姜拂衣,他是疑惑:“你放心我远离你身边?不担心我趁机逃走?” 燕澜不担心:“你之前上岸许多天,要跑早就跑了。” 暮西辞沉默了下:“燕澜,我劝你最好不要太信任我。” 燕澜没接他的话。 暮西辞推门回去房间里。 柳寒妆假装刚醒,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夫君,这么早你去哪儿?了?” 暮西辞刚好有说辞:“我就在走廊和燕澜聊天,他说他和姜姑娘有急事先?去飞凰山,让咱们慢点去。” 他说着话,揉着自己的左手臂。 昨夜受枯疾影响,手臂旧疾复发。 刚才?一甩剑,这会儿?又?痛起来?。 柳寒妆见他似乎心事重重,担心刚才?的闹剧令他起了疑心,小心问道:“你的手臂是怎么回事?我好像不记得你有伤过手臂?” 暮西辞忙道:“哦,可能是认识你之前伤的。” 是在大荒时受的伤。 有一回,九天神族将?他封印,始祖魔族跑来?救他,封印即将?完成之前,那魔君险些将?他拽出来?,他便砍了自己的手臂,才?躲回封印里去。 虽然没多久就长出一条新的手臂来?,但依然留下了旧患。 他想,当时拼了命的想躲。 大概是前来?拉他的手,都?没有温度。 暮西辞禁不住看向柳寒妆。 昨夜夫人?提灯来?帮他时,那盏灯散发出的光亮,和当时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一起逃命时一样温暖。 只?不过两次的感觉不同。 上一次,暮西辞感动于人?间真情。 这一次他同样感动,但同时心底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她?救的,由始至终都?是她?的夫君。 而他只?是个冒牌货。 …… 燕澜站在走廊里等姜拂衣。 柳藏酒从他大哥房间里出来?:“燕澜,你和小姜一起先?走,不带我了?” 燕澜看着他绕过来?:“你不是说,等解决了你三姐的事情,你就要回温柔乡陪你大哥?” 柳藏酒道:“我大哥命长的很,什么时候陪不能陪?再说三姐的事儿?不是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37 还没解决么,我承诺过要陪你们去神都?天阙府……” 燕澜打断:“忘记告诉你,我们不需要再去神都?,之前的承诺,就此作罢。” 柳藏酒抱起手臂睨着他:“你身体?虚弱,却着急出发。漆随梦更是连夜跑了,定?是出了什么事儿?,你们去往飞凰山是投奔凡迹星,寻求保护的吧?” 燕澜没否认:“有时候,你脑筋转的不算慢。” 柳藏酒摆了下手:“那是因为了解你们。燕澜,咱们也好多次出生入死了,我是没你们聪明,但还是挺能打的,逃命的本事也足够。如果你们嫌我累赘,我不说什么。可若是怕连累我,那大可不必。咱们是朋友,就像我二哥有危险,我立刻向你求救,一点儿?都?不含糊。” 燕澜确实考虑过带上他,除了姜拂衣,外面的人?里,他最相?信柳藏酒。 自己身体?不适,多个人?多个帮手:“一起吧,你去准备一下,稍后来?我房间,我准备开传送法阵。” “什么传送阵?”柳藏酒没多问,“那我去和我大哥说一声。” 柳藏酒转身重新回去况雪沉房间里。 况雪沉正在床铺上盘膝打坐,听完点了点头:“想去就去。” 柳藏酒又?问:“大哥,我的另外八条尾巴真的能长出来??” 况雪沉稀罕:“你终于想长尾巴了?” 柳藏酒讪讪道:“从前觉得寻找三姐,走南闯北的,只?要我溜得够快,这点儿?本事足够用了。但燕澜和小姜他们实在太厉害,尤其是小姜,我将?她?从棺材里放出来?时,她?还不如我,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况雪沉道:“她?可能是大荒怪物,天赋异禀,你比不过十分正常,无需妄自菲薄。” 柳藏酒扬眉:“我还是九尾神狐的后裔呢。”又?有点儿?沮丧,“只?不过我先?天不足,父亲都?说长齐尾巴的希望不大,你却笃定?……” 况雪沉教训道:“先?天不足可以后天补,勤能补拙你没听过?” 柳藏酒根本不信这套:“拉倒吧,这世?上有些事情,不是勤奋努力就能做到。远的不提,比如大哥你,既然心悦李岛主,为何不勤奋一些,努力和她?在一起?这不正是说明若是方向不对,再努力也没有用?” 况雪沉脸色阴下来?:“那你不要努力了,继续当个废物。整天说你一句,你顶十句。” “你看你,一说到痛处,就恼羞成怒。”柳藏酒朝外走,“我知道了,我会努力。” “小酒。” “又?干嘛啊大哥。” “凡事小心些,莫要仗着有父亲的真元保命,就不惜命。任何时候都?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柳藏酒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二十年来?,每次我出门寻找三姐,你总是这一句,能不能换句新鲜话?” 他背对着况雪沉挥挥手,“等我忙完了,就回温柔乡陪你。二哥,你先?陪着大哥。” 门合拢之后。 况雪沉看向椅子上被?锁住的况子衿:“你自己禁言,不去拆穿老?三,我就解了你的毒。” 况子衿那双眼睛写满疑惑:大哥,世?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争相?禁锢真相?,对真实视而不见,更喜欢沉溺于虚伪和谎言? 况雪沉答道:“人?生多艰,怎样高兴怎样活。真相?与?谎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 姜拂衣回到燕澜房间里,瞧见柳藏酒竟然也在:“你一起去?” 柳藏酒指了下燕澜:“他都?同意了,你不会有意见吧?” 姜拂衣担心他的安全:“我们这次的对手是……” 柳藏酒听燕澜提了两句:“天阙府君,我知道。他虽然厉害,但咱们是和他赛跑,又?不是和他打架。他一个人?类,还能跑得过狐狸?” 姜拂衣笑了下:“有道理?。” 不管他了,看向燕澜,“咱们何时去渡口??” “不去渡口?。”燕澜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赤金色的圆环,“阿拂,我们从传送阵离开,我找了一处距离飞凰山最近的阵眼。” 姜拂衣纳闷:“哪来?的传送阵?” 燕澜犹豫着解释:“云巅国境内,但凡闻人?世?家和弱水学宫的据点,我们巫族都?设有一个秘密的传送阵,以备不时之需……之前不说,是因为此事乃我族隐秘,咱们之前的交情,还不足以……” 姜拂衣能理?解,让他不要解释了:“现在走?” 柳藏酒盯着燕澜手里的赤金圆环:“我反正是准备好了。” “那出发吧。” 燕澜默念法咒,圆环从他手中飞出,在三人?面前旋转出一个结界。 燕澜第一个穿过去,似穿过一堵波光粼粼的气墙。 姜拂衣和柳藏酒随后跟上。 …… 魔国,夜枭谷。 血池之内,魔神的声音从底部飘出来?,颇有些难以置信:“棺前辈,您说燕澜将?枯疾收了?不应该,我所能请动的大荒怪物之中,燕澜唯一难打败的就是枯疾,不然我不会请他去。” 棺木隐蹙眉: “燕澜的确旧伤复发,但是他身边有位小石心人?,那个小丫头,还是个幼崽,竟能使出家传的十万八千剑……” 山洞内一时间静的诡异。 连墙壁上蛰伏的夜枭们,都?不敢再拍动翅膀。 许久,魔神缓慢重复:“你说打败枯疾之人?,是个可以使出十万八千剑的小石心人??” “没错。” “她?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做姜拂衣。” “她?姓……姜?” 第68章 自从抓捕兵火失败之后,亦孤行回?来夜枭谷,一直不曾出去?过。 收到魔神讯息,他前来血池,毕恭毕敬的行礼:“师父。” 魔神淡淡问道?:“阿行,之前你前往云巅国抓捕兵火,回?来曾解释遇到两个疯子搅局,其中之一,是不是叫做姜拂衣?” 亦孤行不防他突然?提起,微讷片刻:“不是,他们一个是凡迹星,一个是风月国的商刻羽。” 魔神也稍稍停顿:“流徵剑,商刻羽?” 亦孤行想起当日发生的一切,仍觉得莫名其妙:“没错,他二?人对我喊打喊杀。凡迹星恼怒我以始祖魔元碎片洗剑,而商刻羽更为离谱,他指责我……勾引了他的夫人。随后?他二?人对我穷追不舍,才致使?我不得不放弃抓捕兵火。” 半响,魔神似在?喃喃:“看来凡迹星手里的伴月剑,也是……” 话?锋一转,他问道?,“你认识姜拂衣,对不对。” 亦孤行低垂眉眼,并不说话?。 魔神淡淡道?:“我提她的名字,你并不陌生。” 亦孤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38 行解释:“姜拂衣乃万象巫圣女,剑笙刚认回?来的女儿,近来常伴燕澜身侧。抓捕兵火时,她也在?场。” 魔神问:“那你之前为何不告诉我?” 亦孤行回?道?:“因为我觉得她无关紧要。” 魔神的声音无波无澜:“你若真觉得她无关紧要,便不会遮遮掩掩。是不是你的苦海剑在?影响着你,不愿你告诉我?见?过姜拂衣之后?,你手中苦海,是否表现的极为反常?” 亦孤行垂眸不言。 自从姜拂衣令过他的剑,苦海如同困兽苏醒,始终震颤不休。 一见?到魔神,恐惧之意便会弥漫他的识海。 似乎在?提醒他,务必远离魔神。 令他对自己?的师父,逐渐生出了几分猜忌。 对于亦孤行的三?缄其口,魔神并无责怪之意,语重心长的道?:“我实?话?告诉你,姜拂衣乃是大荒怪物。她的祖辈,皆为古荒时代一剑难求的大铸剑师。你手中苦海,正是出自她母亲之手。” 亦孤行拧起眉头?。 魔神话?锋再是一转:“然?而,他们不只是惊才绝艳的大铸剑师,还是冷血无情的剑傀师。” “剑傀?” “嗯,他们所铸之剑,一旦将你标记,便能够侵占你的识海,将你同化。” “……” “除非你死,或者铸剑师死去?,剑死。此契方可解除。” 亦孤行瞳孔紧缩,此时才明白,怪不得姜拂衣能令他的剑,使?得本命剑调转方向,意图弑主。 好邪门?的怪物。 魔神徐徐说道?:“所以,我给你始祖魔元碎片洗剑,正是为了减弱此剑对你识海的损伤。对比姜拂衣出现前后?,苦海剑的变化,你应能判断我此言真假。” 亦孤行已知是真,拱手道?:“多谢师父。” 魔神:“取出你的剑,我再帮你清洗一次。” 亦孤行召唤出仍在?震颤的苦海剑,迫使?它悬浮于半空之中。 咻! 一连串始祖魔元碎片,自血池之内飞出。 碎片想要环绕剑身,苦海剑震颤频率加快,试图抵抗。 魔神低声念咒,低沉肃杀的声音,回?荡于洞穴。 石壁上蛰伏的魔化夜枭,开始躁动不安的煽动翅膀。 亦孤行识海剧痛,站立不稳,半跪下来。 不多时,苦海剑在?魔神的压制下,被始祖魔元碎片缠上,颤动逐渐停歇。 “阿行,先去?交代下属,查清楚姜拂衣还在?不在?修罗海市,去?了哪里。尔后?回?来告诉我,你和姜拂衣相识的一切细节。” …… 而此时的姜拂衣,正和燕澜、柳藏酒一起赶往飞凰山。 飞凰山是真的会飞。 这座巨大的山脉,漂浮于半空,且一直在?不断移动。 从前上万年时光,它始终漂在?海上,对陆地并无影响,也就无人在?意。 几百年前,飞凰山逐渐靠拢陆地,沿岸的国家便开始想尽办法,邀请各方大佬去?定住它,或者让它转向。 毕竟哪个国家也不愿意如此一座巨山悬于头?顶,遮阳不说,山体稍微崩塌一块儿,对于下方的百姓来讲,便是灭顶之灾。 据说在?大荒时代,飞凰山是凤凰族群的栖息地。 而凤凰,麒麟这一类神兽,同样是从九天清气里诞生的,大荒覆灭之后?,也都跟随九天神族一起去?往了域外,人间再无踪迹。 但过往岁月中,这些神兽或多或少,和其他种族留下了一些混血。 时至今日,神兽血脉早已越来越淡,却始终还是有的。 比如飞凰山现如今的主人,女凰仇红樱,本体是一只鹰妖,但被众多羽族认定她身怀凤凰血脉,纷纷前去?朝拜。 因为她能够定住飞凰山。 令那座不断漂浮的庞大山脉,最终停靠在?了云巅国东部上空。 “女凰”,乃是云巅君王进行的封赏。 她是云巅唯一有官方身份的妖族。 而云巅国的东部边境,也因为飞凰山的存在?,成为羽族与人族的混居地。 这些都是姜拂衣从燕澜口中听来的。 关于鸟妖,他一贯上心。 知道?的比曾经去?过飞凰山的柳藏酒还仔细。 又因为传送法阵的距离限制,姜拂衣跟着燕澜连穿了十几个传送阵。 落脚点?多数是客栈,毕竟客栈客流量大,突然?冒出几个陌生人,也不会惹人怀疑。 燕澜刚好可以休息,他病体未愈,每开启一次传送阵,都要休息好几个时辰。 许多天过去?,仍没抵达他预选的目的地。 “下一处阵眼就到了。”燕澜打坐完毕,再次取出赤金圆环。 “反正都要到了,你还是多歇一下吧。”姜拂衣看他憔悴的模样,担心他是在?强撑。 燕澜说了声无碍:“不如一鼓作气,到了之后?好好休息。” 姜拂衣觉着这话?也有道?理:“下一处是哪里?” 燕澜低头?看地图:“白鹭城郊外。白鹭城是距离飞凰山最近的一座主城。” 柳藏酒凑过去?看:“弱水学宫掌管云巅的天地人才榜,但白鹭城这里,基本都是鸟妖和凡人,并不在?榜单范围,闻人氏设据点?做什么?” 燕澜解释:“闻人不弃在?城中有座行宫别院,是他除了神都之外,最常住的地方。” 柳藏酒佩服:“学百鸟朝凤?” 姜拂衣摩挲指腹:“如此说来,闻人不弃此时可能身在?白鹭城。大哥,你就这样出现,他会不会对你不利?” 从前,关于巫族和闻人氏的恩怨,姜拂衣全是听来的。 这一路传送阵走下来,深刻体会到了他们之间的“较量”。 燕澜从地图抬头?:“闻人不弃知道?凡迹星正在?等你,而且我猜凡迹星在?没见?到你之前,不会给女凰诊脉,无妨的。” 言罢抛出赤金圆环,“出发吧。” 此次从结界走出去?,依然?是在?一间密室里。 密室石门?设有秘法,燕澜轻松解除秘法。 三?人沿着旋转石梯绕了上去?,步入一处雅致的院落。 沐浴在?朝阳下,姜拂衣举目眺望,已能窥见?上空悬着的、披满了绿色植被的巨型山脉。 看山跑死马,飞凰山的山脚距离白鹭城,估计还有上百里。 狐狸嗅觉灵敏,嗅到了浓郁的香火味道?:“燕澜,这里好像不是客栈?” 燕澜忘记告诉他们:“是我族建造的一座道?观。” 柳藏酒抽了下嘴角,又觉得很合理:“也是,卜卦原本就是你们巫族人的强项。” “有人来了。” 燕澜朝拱门?望过去?。 传送阵一旦波动,负责看守的族人就会立刻前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39 来查看。 姜拂衣也朝拱门?张望,瞧见?一个轩昂伟岸的男子身影,肤色略微古铜,浓眉大眼,相貌看上去?有些“野”。 可偏偏梳着道?士发髻,穿靛青道?袍,还握着一柄拂尘。 充满了违和感。 “少君,圣女。”年轻道?士双臂抱肩,躬身朝他二?人行礼。 燕澜见?到他,明显怔了一下:“猎鹿,你为何会在?此地?” 姜拂衣微讶,他就是猎鹿,天生的猎手? 离开万象巫之前,她曾近距离见?过猎鹿一面,但他当时带着面具,并未看到容貌。 如今屡次听燕澜提起他的名字,姜拂衣禁不住多打量他几眼。 猎鹿起身,面无表情地道?:“族老感知您使?用?了传送阵,但总会间隔两?三?个时辰,猜您受了伤。且瞧着路线是朝白鹭城来,闻人叔侄如今都在?白鹭城,族老不知您想做什么,特命我以传送阵速度赶来,协助少君。” 燕澜猜着便是:“我来此与闻人氏无关,你切莫轻举妄动。” 不过身处危机之下,并没赶他走,“休容也来了?” “休容难得出山,进白鹭城里闲逛去?了。”猎鹿抬眼看了看燕澜,“我这就将她喊回?来,为您疗伤。” “不必了,我不曾受伤。”燕澜侧目看向姜拂衣,“咱们走吧。” 猎鹿上前阻拦:“您打算带着圣女前往飞凰山?” 燕澜反问:“你如何知道??” 猎鹿也看向姜拂衣:“近来有消息传出,凡迹星人在?飞凰山,而我族圣女也会来。如今白鹭城以及周边挤满了修行者,有来求凡迹星医病的,也有来挑战圣女的。” 姜拂衣纳闷:“挑战我做什么?” 猎鹿行礼:“圣女不知道?么?您之前在?云州城绞杀枯骨兽,从籍籍无名,直接被闻人氏排在?了地榜第二?名。” 姜拂衣:“……” 不能排除这消息是闻人枫泄露出去?的,故意整她。 燕澜则想起地榜第一是漆随梦,两?人名字上下挨着,被写在?一起昭告天下,他的眼睛冷不丁痛了一记。 燕澜连忙低头?,怕又红了眼珠被猎鹿发现。 他可没那么好糊弄。 柳藏酒提议:“小姜,嫌麻烦的话?,你乔装一下好了。” 姜拂衣浑不在?意:“用?不着,我不嫌麻烦,何况眼下的情况,反而对我更有利。” 越是众目睽睽,无上夷越不可能当众杀她。 闻人枫反倒是干了件好事儿。 姜拂衣询问道?:“闻人氏的府邸在?哪儿?” 猎鹿指了个方向:“城中北侧。” 姜拂衣:“我去?一趟。” 燕澜皱起眉:“你是想去?借用?真言尺?” 姜拂衣摇了摇头?:“不是说上了天地人才榜,会根据排名发放资源么,我去?找闻人枫要钱啊。” 燕澜秘法传音:“你是想再闹大一些,更引人注目?或者直接将凡迹星两?人引来,便不用?去?飞凰山了?” 姜拂衣回?道?:“这只是其次,钱是我凭本事赚来的,为何不拿?这可是我上岸之后?赚到的第一笔钱,是我应得的,不丢人吧?” 燕澜:“……” 猎鹿的表情有一丝古怪:“圣女,地榜第二?没几个钱,不过是三?瓜俩枣。” 姜拂衣信他个鬼,那是对于巫族而言。 姜拂衣拉着柳藏酒往外走:“闻人枫肯定要刁难我,咱俩对付他一个,等钱到手,我给你买酒喝。” 柳藏酒砸吧砸吧嘴:“买吃的吧,我最近戒酒了。” “为何突然?戒酒?” “还不是为了长尾巴。” 两?人聊着天越走越远。 猎鹿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燕澜:“少君,如此丢脸之事,您竟然?不拦着么?” 燕澜原地踟蹰半响,像是做出了艰难的决定,追了上去?:“阿拂,等一下我。” 第69章 燕澜落后的有些多,跑着追未免难看?,快步追上他?们时,已经出了道观。 道观门外。 姜拂衣撵他回去:“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说好了抵达之后要好好歇着。” 有善于卜算的巫族人坐镇,一大早,这座道观的香客络绎不绝。 道观还特意建了一片宅院,给香客留宿。 环境要胜过白鹭城中最好的客栈。燕澜一贯挑最好的住,留在道观里?,并不会惹闻人氏怀疑。 燕澜不放心?:“你对闻人氏的狡诈多端,认识的还不够透彻。” 姜拂衣与他?们接触的是不多:“那就刚好给我个机会认识认识。” 知己知彼,再想办法借用真言尺。 “瞧,飞凰山已经在头顶上了。你先安心?养着吧,不要在为我四处奔波了。”姜拂衣看?向燕澜的双眼。 他?的原本眼窝就比一般人要深,如今更是憔悴的有些凹陷,“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我娘的剑能感应到我,他?们会主?动来找我的,不必去寻。你等我将凡迹星请来给你瞧瞧。” 柳藏酒也?跟着劝:“你俩不是有个能互通消息的铃铛?若真遇到我们处理?不了的问题,通知你一声,你再过来不就行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燕澜逐渐被说服:“那好。” 此番最大的危险来自无上夷,趁他?没来之前,燕澜是要先休养。 姜拂衣和柳藏酒朝白鹭城走去。 燕澜却?并未回道观里?去,他?背靠门外一株大树,闭目小憩,等待休容从城中回来。 因为知道猎鹿一定会通知休容,她会立刻回来。 估摸着一刻钟过去,燕澜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少君?” 燕澜睁开眼睛,转头朝她望去。 休容穿一袭紫裙,蒙紫色面纱,朝他?请安问好。 无论腔调还是姿态,都挑不出一丝毛病:“少君是在等我?” 燕澜颔首:“我想与你单独聊两句,不知你是否有空。” 休容轻笑道:“您这说的哪里?话,您乃我族少君,莫说背着猎鹿与我聊几句,便是要我……” 燕澜打?断了她:“休容,我有些懂了,你从前究竟在争什么。” 休容调侃的话卡在喉咙里?,睁着一双美眸:“您在说什么?” 脊背离开树干,燕澜站直了来:“十五岁那年,我用收集许久的彩雀翎羽,扎了一只无风也?能飞翔的风筝……” 刚扎好,五长老说自家小孙女喜欢,来问燕澜讨要。 不过是个小玩意儿罢了,燕澜大方送给了五长老。 不曾想他?家孙女,竟将那只风筝拿去休容面前显摆,说是燕澜主?动送的。 休容当时的心?思,还都放在燕澜身上。 被气得不轻,跑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40 来闹腾燕澜,说她也?要,而且就要那一只,逼着燕澜讨要回来。 论远近亲疏,休容的母亲愁姑,和燕澜的母亲是金兰姐妹。 愁姑一贯颇为照顾燕澜,燕澜自然和休容交情更好一些。 但燕澜送出去的东西,绝对不可能要回来。 休容闹个不停,将她的不可理?喻展示的淋漓尽致。 燕澜为此烦不胜烦,避而不见。 后来两个小姑娘发生争执,休容先动手,更多滋源在七饿群一屋贰耳七五贰叭一施法烧了那只风筝,烧伤了五长老孙女的手背。 休容拒不认错,被责罚三鞭,关?禁闭半年。 猎鹿膝盖跪破,而燕澜一句也?不求情。 认为这刑罚合情合理?。 休容被关?禁闭的半年里?,猎鹿整天往禁地跑,被逮住好几回,挨了不少鞭刑。 燕澜一次也?没去过。 哪怕猎鹿求他?去一趟,说休容赌气不吃不喝,燕澜也?以族规必须遵守的理?由,无动于衷,坚持不去。 甚至还告诉猎鹿,休容这般霸道任性的脾气,若不及时纠正,对她有害无利。 并让猎鹿转告休容,认真反省,早日认错,才有希望早些出来。 “你还记不记得?” 休容忍不住想冷笑:“少君说我记不记得?” 她对燕澜彻底死心?,正是因为此事。 燕澜朝白麓城的方向望去:“直到近来,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才逐渐懂得,原来你当时有病似的一直闹腾个没完没了,竟然只是想要我的一份偏颇。” 燕澜懂得之后,才能体?会他?的厌烦和指责,对少女时期的休容造成了伤害。 怕此事会成为休容心?底的一个疙瘩,影响她的心?境。 同时也?知道时过境迁,休容如今待猎鹿一心?一意,不会因他?这番话而有情感上的动摇。 休容却?颇为恍然:“我一直以为……” 以为燕澜就是冷漠无情,故意伤害她,让她死心?,想将她让给他?的好兄弟,原来他?只是不懂……? 燕澜自小早熟,聪慧过人,胜过同龄人千倍万倍。 竟然不懂。 燕澜话锋一转,板起脸道:“只不过,我仅仅是理?解了你闹腾的根源,并不代表我认同你的做法。重来一次,我依然不会讨回那只送出去的风筝,不会替你求情,更不会违背族规去禁地探望你。” 休容噗嗤一笑:“我知道,这才是我认识的燕澜。从小到大,我明知你是这样的人,却?非得想从你这里?得到偏颇,是我拎不清。” 燕澜沉默。 休容耐不住好奇:“我挺想知道,倘若此事换做你喜欢的那个姑娘,你会不会……” 燕澜不是没假设过:“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她不会像你一样,因为想要证明什么,就跑来胡搅蛮缠的刁难我。” 休容“哦”了一声:“你在告诉我,我会输的原因。我刁蛮任性,而她是个明事理?、识大体?的女子。” “不是。”燕澜紧紧绷了绷唇线,“她是我见过最精明的女子,最会看?碟下菜,知道我吃软不吃硬,便整天哄着我,将我哄的晕头转向。知道另一个男人没骨气,就爱去欺负和刁难他?。” 休容:“……” 从燕澜这句话中,休容听?出了不少内容,心?中一时间?颇为痛快。 心?道你也?有今天。 休容悠然自得的整理?面纱:“我猜你主?动与我和解还有一个目的,是为了猎鹿。你不希望你二?人之间?的关?系,继续恶劣下去。” 燕澜承认:“我族如今外患严重,更有危险的大荒怪物伺机而动,情况比我想象中艰难太多。我不希望内部再起任何纷争,我需要绝对坚实的后盾,才好放手一搏。” 休容正色道:“那我也?告诉你,我从来不曾挑拨过猎鹿和你的关?系。与此相反,我曾多次质问猎鹿,为何要与你决裂,去争夺少君之位。但他?不肯告诉我,只说让我相信他?,巫族少君谁都可以当,唯独你燕澜当不得,求我帮他?夺。” 燕澜不辨神色。 “我知你不信,但我不曾撒谎。”休容朝道观看?去,“你不如仔细想一想,三年前,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令他?对你生出了这般强烈的抵触之心?。这三年,他?连性格都变阴沉了很多。” 燕澜深深蹙眉,若不是休容从中挑拨,他?当真想不出来缘故。 从前休容爱慕他?,数次拒绝猎鹿,也?不曾影响过他?与猎鹿之间?的感情。 至于权力,以燕澜对猎鹿的了解,他?不该有兴趣。 为何突然感兴趣,想当这个少君? 事实上,族中大事,从来都是大祭司、族老、少君共同拿主?意。 少君的权力究竟有多大? 从燕澜与大巫争执数年,连自己的名字都改不了,可见一斑。 休容回头看?燕澜:“你既愿意寻我和解,何不去亲口问问他??” …… 姜拂衣和柳藏酒即将走到城门口。 柳藏酒停下脚步,仰头眺望飞凰山:“奇怪。” 姜拂衣跟着抬头:“奇怪什么?” 柳藏酒回忆:“飞凰山比起五年前,好像移动了一些位置。” 他?最擅长的功夫就是逃命,对距离非常敏感。 姜拂衣道:“它?不是原本就会移动。” 柳藏酒比划着:“但我十五年前也?来过一次,十五年前和五年前,位置是没有变化?的。女凰这五年,似乎有些定不住飞凰山了?” 姜拂衣猜测:“估计和她的伤势有关??” 她仰头望山时,前方城门上,亦孤行也?一直在遥遥望向她。 得知姜拂衣会来飞凰山,亦孤行早两天便已抵达白鹭城。 不必刻意寻找,姜拂衣一旦出现?在附近,他?手中苦海就会有所反应。 被魔神清洗过后,反应不再似之前那般强烈,但也?足够用了。 “圣尊。”霜叶在他?背后拱手,禁不住问道,“这姓姜的小姑娘究竟有何特殊之处,魔神大人闭关?养伤,正是最后关?头,竟分魂而出。” 亦孤行道:“大荒怪物。” 霜叶吃了一惊,之前抓枯骨兽时与她打?交道,完全看?在凡迹星面上才放过她,竟没看?出她的特殊之处:“怪不得。” 他?们夜枭谷一直以来的任务,正是放出所有被囚禁的大荒怪物。 霜叶又试探着问:“但相较其他?怪物,魔神大人似乎更重视她一些。” 亦孤行微微颔首:“她种族特殊,不但能为魔神操控几位顶尖力量,比如凡迹星,商刻羽,无上夷好像也?是……除此之外,姜拂衣还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制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41 造出一批新的顶尖力量。比那几个遭封印削弱的怪物用处更大,她才是魔神所需要的,颠覆人间?的最强杀器。” 这并非魔神之言,是亦孤行自己猜测的。 如今他?才明白,当年魔神正是因为看?好姜拂衣家族的剑,才会收他?为徒。 亦孤行不懂的是,苦海剑被封在那海怪体?内,海怪被魔神诛杀后,苦海为何会在那么多人里?,选择他?为剑主?。 可他?好像辜负了这份信任。 洗剑之后,剑静了下来,他?的心?静不下来。 “属下愚钝,一直不太明白。魔神大人身为人族,修的是长生道,咱们夜枭谷的教意,也?是探寻长生之道,可是颠覆人间?和长生道之间?,究竟有何关?联?” 亦孤行同样不知,他?们这些普通人类,生于浩瀚天地之间?,犹如朝生暮死的蜉蝣。 能看?透的,始终只是沧海一粟。 …… 姜拂衣正仰头望山。 倏然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姜拂衣循着视线望去,瞧见一位熟人从城门口走出来。 正是之前给她种下连心?魔虫的刑刀。 这少年原本一头长白发,被暮西辞给燎了一半,遂剪成利索的短发。 许久不见,比之前长了点?,已经垂至肩膀。 柳藏酒瞧见是他?,一瞬炸毛,咬牙切齿:“夜枭谷真是阴魂不散!” “他?还好。”姜拂衣对刑刀的印象其实不错。 能用连心?魔虫这种方式,以自身性命去要挟凡迹星给他?师父霜叶治病,说明刑刀本性不坏。 姜拂衣甚至动过心?思,赠刑刀一柄心?剑。 策反他?脱离夜枭谷,走上正道。 只不过随着刑刀逐渐走近,姜拂衣察觉出一些异常。 刑刀眉眼桀骜,而走近之人,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尚有一定距离,刑刀停下脚步,拱手:“姜姑娘。” 这一开口,姜拂衣更确定对方不是刑刀,预感不妙,脊背紧绷。 姜拂衣先将柳藏酒支走:“小酒,你先去城门口等我。” 柳藏酒不答应:“你和他?有什么好聊的?” 姜拂衣撒谎:“刑刀会出现?在白鹭城,定是凡迹星答应为他?师父治病。我心?脏里?还有他?种下的连心?魔虫,他?应该是来帮我取出来的。” 那虫子早被姜拂衣捏出来扔了。 刑刀微微颔首:“没错。” 柳藏酒磨蹭着先走,和刑刀擦肩而过时,警告他?:“你少耍花样。” 刑刀淡淡勾了下唇角:“我并无恶意。” 等柳藏酒走远,姜拂衣直截了当:“阁下莫非是夜枭谷的魔神大人?” “姜韧。” 姜拂衣稍稍一讷,心?中顿生一股微妙;“您也?姓姜?” 姜韧朝前走了半步:“我年少时,曾经救过一个人。但此人狼子野心?,恩将仇报,将我残害之后,扔进极北之海。然而我命不该绝,遇到了一名女子……” 姜拂衣不动声色,藏于袖下的手紧紧攥起。 姜韧娓娓道来:“她当时刚从封印里?苏醒没多久,意识不清,只记得自己叫做‘姜’。我在她手中重获新生,便抛去前尘,以‘姜’为姓,为自己重新取了个名字。” 姜拂衣忽然很想笑,他?怕是不知石心?人取名的传承。 直接成了她母亲的义子,她的哥哥。 姜拂衣忍住不笑:“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姜韧道:“一千五百年前。” 姜拂衣:“……” “您不是人类?” “我是人类。” “人类修炼到地仙巅峰,大概是一千岁的寿元,您竟然可以活这么久?” 姜韧并不作答,只静静凝视姜拂衣,不知在想什么。 知他?厉害,姜拂衣极力保持镇定。 不断安抚自己,此人曾被况雪沉的父亲重创,闭关?三百年,如今借用刑刀的肉身,说明尚未恢复,无需担心?。 静得诡异,姜拂衣换个问题:“前辈,我娘有没有告诉过你,她是如何被封印的?” 姜韧摇头:“大概被封印太久,她的识海有所损伤,记忆并不完整。” 姜拂衣难以理?解,他?说母亲此时才刚从封印里?苏醒,也?就是尚未开始剜心?赠剑,为何会损伤识海? 封印太久的说法靠不住。 兵火、棺木隐、独饮擅愁、枯疾,四个同一时代被封印的怪物,都是被减少寿元,弱化?修为,没见一个记忆出现?问题的。 莫非是极北之海的封印比较特殊,会造成遗忘? 石心?人的失忆诅咒,是封印造成的? 九天神族知道外公太强,会送剑求救。 于是在封印里?设下这种诅咒,断绝他?们求救? 姜韧继续道:“但我离开极北之海后,经过一番调查,得知了大荒怪物的事情。” 姜拂衣默默听?着。 “除了极北之海,先后又被我找到几个封印地。但那几处封印,论强度,远不及你母亲的封印。” 姜韧声色平静,“我若想破你母亲的封印,唯有先放出一些稍弱的怪物,利用他?们去救其他?怪物,不断破坏封印。这些封印同气连枝,每一次破坏,极北之海的封印也?会跟着一起破坏。” 姜拂衣心?绪微微涌动。 姜韧叹了口气:“只可惜,之前我潜入温柔乡,想放出被镇压的葬木隐,却?遭柳家家主?重创神魂,陷入浑浑噩噩之中,计划停滞了整整三百年。直到二?十多年前,才逐渐清醒一些。” 姜拂衣蹙眉:“二?十多年前,封印动荡是您造成的?” 姜韧依然没有准确回答她的问题:“然而能被动荡的封印,所囚怪物,都不是最强的那几个。兵火是一个例外,他?的破坏力能排入第一列,但不知为何,九天神族却?给他?一个最为敷衍了事的封印。” 姜拂衣举目望向他?:“您的意思,您一手建立夜枭谷,千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我娘离开极北之海?” 面对她的质疑,姜韧回望过去,目光沉沉:“那你又在做什么,难道不该寻求一切力量,将你母亲救出来?可你为何帮着巫族少君,降服我辛苦放出来的怪物,你究竟还想不想救出你的母亲?” 姜拂衣垂下羽睫,避开他?质问的视线,迟疑许久才道:“神族的封印,岂是我能撼动的。我没有这种狂妄的想法,我娘送我上岸,只交代我寻父,希望我在人间?有一处栖身之所。” “我正为此而来。”姜韧原本质问的声音逐渐柔和,“你可能是我的女儿,不,你在这般年纪便能使出祖传的十万八千剑,你只可能是我的女儿。” 姜拂衣禁不住心?潮起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42 伏:“为什么?” “和我家族特殊的传承有些关?系。”姜韧模棱两可的回答,“总之,我与你母亲是两情相悦。她喜欢住在蚌精的集聚地,睡在蚌壳里?。且只喜欢漂亮的蚌,但凡壳子上有一点?儿瑕疵,都会被她挑出来,踢出领地……” 姜拂衣紧紧抿唇。 孕育她的那只大蚌壳,色泽莹润,壳面连一处划痕都没有。 姜韧一件件说起昙姜的生活习惯,以及各种喜好,逐渐走到姜拂衣面前。 伸出右手,想落在她肩膀上。 姜拂衣却?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姜韧那只手落了个空:“你是不是怪我,这些年为何不回去看?望你母亲?” 不等姜拂衣说话,他?解释道,“因为我没办法靠近你母亲,为了追求力量,早日救她脱困,我曾经吃下一颗完整的始祖魔元。我的骨血,已被始祖魔的气息侵占,我无法靠近神族的封印,一旦靠近,封印便会感知到我,引动雷劫……” 姜拂衣骤然想起一件事,打?断他?:“您的剑呢?我娘赠您的剑在哪里??” 姜韧瞧着并未失忆,他?似乎没被母亲的心?剑标记过。 提及此事,姜韧略显沮丧:“我并无修剑的天赋,你母亲不曾赠过我剑,若不然,我也?不会转修魔道。” 姜拂衣垂眸沉思。 母亲明确说的是,她赠剑给了父亲,并且通过心?剑感知,父亲已经成为至尊。 没剑,母亲是如何感知的? 关?于寻父的线索,姜拂衣只需认准一点?。 有心?剑的不一定是她亲爹。 没有心?剑的必定不是。 再者。 姜韧说他?吃了始祖魔祖的魔元,令他?无法靠近极北之海的封印,才一直不回去探望母亲。 更是谎言。 按照姜韧的说辞,那他?如何潜伏进温柔乡,拜师柳家父亲上百年? 早该被英雄冢的神族封印发觉,降下天雷。 但姜韧对她母亲的深度了解,不像说谎话。 母亲或许真的救过他?,且与他?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 随后发现?他?另有图谋,或者不堪托付,才不赠剑给他?。 骗不过母亲,如今骗她来了? 觉得她年纪小更好骗,甚至都不愿多费心?思,随意糊弄。 姜韧这名字,估计也?是随口编出来的。 同有一个“姜”,从潜意识里?拉进她和他?的关?系。 姜拂衣开始梳理?对策,脑海里?忽然闪过柳寒妆那张仿佛可以瞬息万变的脸。 再抬头时,她双眼蓄出晶莹的泪水:“爹爹,阿拂上岸这一路,找您找的好辛苦。” 演技不足,生怕露馅,姜拂衣直接扎他?怀中,委屈的哭起来。 想知道他?究竟图谋什么,猜着不容易,不如利用他?对她的轻视,将计就计。 姜韧微微怔了怔,又怅惘的叹了口气,拥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回来我身边就好,随我回夜枭谷,往后我们一起想办法救你母亲……” 城门口。 柳藏酒始终关?注着姜拂衣。 瞧见她突然趴在“刑刀”肩上抽噎,还被抱住,这还得了,立刻旋风似的冲上前去。 一把拽住姜拂衣的后衣领子,拽来自己身边,柳藏酒利索的抬起一脚,将“刑刀”踹飞出去:“该死的东西,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上次给小姜下连心?魔虫,这次是不是又下了什么淫虫?!” 姜拂衣还在酝酿情绪,正准备委屈的大哭一场,目望姜韧被他?踹出去两丈远,在地上摔了好几个骨碌。 她就连原本挤出来的眼泪,也?全都憋了回去。 第70章 这还不够,柳藏酒一伸手,长鞭浮现,又想冲上前去抽他:“看我不打死你!” 姜拂衣如梦初醒,赶紧上前拉住柳藏酒:“别!” 同时心中嘀咕,姜韧占据刑刀肉身之后,颇为虚弱,好像并?无几?分修为。 是不是和况雪沉使用傀儡那样,倘若神魂受损,本?体也会受损? 姜拂衣一拦,柳藏酒更觉得她是被下了魔虫,推开?她,愈发要去擒住“刑刀”。 眼前光影一闪。 亦孤行挡在了魔神面前。 拂袖之间?,一道蕴含剑气的威势,朝向柳藏酒面门袭去。 姜拂衣心神一凛:“小心!” 她立刻便想跃去柳藏酒面前,召唤出小剑对抗。 背后凭空浮现出一个人影,抬起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许她动。 姜拂衣不曾感?觉到任何杀气,且鼻间?嗅到一些不浓不淡、恰到好处的草药熏香。 知道是凡迹星。 东部暖和,脱了雍容的狐裘,衣着打扮仍是贵气逼人。 但凡迹星只是按住她,不许她出手。 与此同时,姜拂衣又听到几?缕空灵之音,眼眸微亮,知道商刻羽也来了。 这是他的流徵剑与灵气摩擦,发出的音波。 姜拂衣如今能够很清晰的感?知,流徵剑出鞘,能够引动万物天籁,奏出剑主?想要的不同乐章。 可以?舒缓疗愈人心,可以?激昂鼓舞士气,也可以?杂乱使人癫狂。 流徵剑和凡迹星的医剑,需要剑主?在音乐、医术上具有超高的天赋,不然?练不起来。 无上夷的剑却不同,执守剑意只需看重剑主?的心境,不需要他有什么特殊的才华。 而苦海入了魔,姜拂衣看不太明?白。 她只看着一袭红衣的商刻羽倏然?出现在前方?,身姿极稳,就?连扎成马尾的微卷长发都只是轻轻甩动。 轰! 两股剑气在中途撞击,炸裂了方?圆的路面。 空旷的郊外,滚滚烟尘涤荡。 被吓出一身冷汗的霜叶出现在“刑刀”身边,将他搀扶起来。 这猝不及防的一脚,令魔神出关?之日,又要延后一年半载。 霜叶低声询问:“您没事吧?” 姜韧捂着胸口起身,神魂不稳,瞳孔时不时涣散,被他极力稳固:“还好。” 烟尘逐渐散去。 凡迹星幽幽开?口:“亦孤行,两个小家伙争风吃醋,你一个长辈跑出来插手,还下这么重的手,丢人不丢人?” 柳藏酒赶紧退回来姜拂衣身边,满头雾水:“忽然?来了这么多人?” 姜拂衣沉默,哪里是忽然?来的,魔神使不了修为,亦孤行必须陪着。 至于?凡迹星两人,估计感?应到她在附近,从栖身之地赶过?来,远远瞧见她在和一个小魔修聊天,便先行藏匿,想等她聊完再说?。 双方?谁也不曾料到,柳藏酒突然?一脚把人踹飞了。 亦孤行脸色阴沉,又不能明?说?狐狸踹的是谁。 “你来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43 的正好,将我夫人的剑交出来。”商刻羽冷笑道,“飞凰山东面是海,西面是云巅国腹地,你今日想逃,不像上次那么容易。” 魔神在此,亦孤行也不能走:“剑是自愿认我为主?,又不是我抢来的,凭什么交给你?” 商刻羽厉声:“那它认你为主?之时,你修的是魔道?” “我……” “还是它同意你修魔道?若是同意,它会自愿被你的魔气侵染,自行转为魔剑,用得着你以?始祖魔元碎片洗剑?” 亦孤行沉默不语。 商刻羽咄咄逼人:“是你背叛在先,令我夫人遭受反噬,你竟还有脸问我‘凭什么’?” 亦孤行依然?抿紧双唇,一言不发。 然?而,若非魔神在场,他怀疑自己可能会被说?服,将剑交给凡迹星治一治。 “退一步讲吧。”凡迹星施施然?走上前去,和商刻羽并?肩而立,看向亦孤行,“将你的剑交给我医治,等我祛除掉剑上魔气,还它清醒,它若还肯继续跟着你,我会还给你。” 商刻羽转头瞪他:“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替我夫人做主??” 凡迹星习以?为常,面不改色,甚至还可怜兮兮地道:“哥哥教训的是,您这现任与前夫之间?的争执,哪有我区区一个妾室插嘴的份儿?。” 他习惯了挨骂,商刻羽却习惯不了他的阴阳怪气,又被他气白了脸。 姜拂衣见状不妙,赶紧上前几?步,挤进两人中间?:“商前辈,以?始祖魔元碎片洗剑,真会令我娘遭受反噬?” 商刻羽将那声险些脱口而出的“贱人”咽了回去,微微颔首:“应该会。” 姜拂衣疑惑道:“可我铸的剑,能够战胜一枚很高阶的始祖魔元碎片。” 凡迹星解释:“你那是一对一,而他使用了很多……” 咬了咬牙,继续道,“上次被你令过?苦海剑,他回去应是又洗了一遍,之前苦海还会求救,如今已是悄无声息。” 姜拂衣立刻瞪向亦孤行:“难怪上次我感?知苦海剑的剑气,竟然?感?觉到了痛苦。亦孤行,你这柄剑的剑意是什么?剑名既是苦海,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剑意是不是挽救?” 亦孤行正在心中琢磨凡迹星口中的现任、前夫、妾室。 又想起商刻羽上次辱骂他的话。 难道那位大铸剑师,只赠剑给亲近之人? 苦海剑,为何会在海妖腹中? 听到姜拂衣询问他剑意,亦孤行不自觉的想要回应她:“是,挽救迷途之人,破除心魔与心障,渡人渡己,拨乱反正。” 姜拂衣被气的胸口痛:“结果你自己先入了迷途,浪费我娘一番心血。” 亦孤行并?不认同:“魔道就?一定是迷途?这些年我夜枭谷不知收留多少?走投无路,无处容身之人,难道不算挽救?大荒时代,若是魔族胜过?了神族,如今这世间?,本?该是魔族与怪物们的天下。” 他不曾当众戳穿姜拂衣的怪物身份,只以?眼神告诉她:你也是怪物,始祖魔族不输,这也是你和你母亲的天下。 姜拂衣回望亦孤行,眼神锐利:“神魔之争谁对谁错我不管,正邪如何区分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你令我娘痛苦,我就?容不得你。” 亦孤行:“我……” 只说?一个字,商刻羽已朝他攻去:“少?些废话,剑交出来!” 担心剑气影响到姜拂衣,商刻羽并?未出剑。 亦孤行也担心影响到姜拂衣,以?及他背后的魔神,选择拔高十数丈,去往半空。 顷刻之间?,姜拂衣被头顶上突然?爆发的剑气,震的站立不稳。 “阿拂,待着别动。”凡迹星嘱咐她一声,也跃入半空。 又不是比剑,不需要讲规矩。 商刻羽烦他:“滚,我一人足矣,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打。” 凡迹星被他追着打了三十年,岂会不信:“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惊动女凰,她会下来制止。” 飞凰山本?就?是一座被定住的漂浮山,剑气激荡,容易遭受影响。 商刻羽不屑:“我怕她?” 但没再阻止凡迹星出手帮忙。 女凰若来,闻人不弃那个一贯善于?“明?哲保身”的阴险小人,定会出手。 还要防着他的真言尺。 …… 此时,闻人不弃已被动静引出,站在白鹭城门上眺望。 不只他,城门外也逐渐赶来一些修行者。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闻人枫快被挤得没地方?站,飞上城楼,烦的不轻:“叔父,怎么又是他们一伙人?” 闻人不弃之前在金水山,已经看出一些门道,故而没有上次那般心烦。 他的视线落在姜拂衣身上,笑了一声:“巫族圣女的母亲了不得,将这几?位顶尖剑修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惜了,剑笙那狗东西没来,看不成他的笑话。 想起闻人枫近来心境波动的厉害,闻人不弃指过?去,“所以?说?,剑修虽强,但他们脑子不行,愚蠢。” 闻人枫想起好友漆随梦,颇认同的点了点头:“不过?,侄儿?倒是希望他们聪明?一些。” 闻人不弃问道:“为何?” 闻人枫翻了个白眼:“这样侄儿?挨打的时候,至少?心服口服。不至于?气上加气,连蠢货都能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闻人不弃:“……” 他寻思,是时候露一手给侄儿?瞧瞧了。 然?而抬头窥一眼漫天剑光。 算了,真的打不过?。 …… 姜拂衣先对柳藏酒道:“我没被刑刀种魔虫。” 柳藏酒信了,毕竟有凡迹星在旁盯着。 随后,姜拂衣直直朝姜韧走过?去。 始祖魔元碎片必定是姜韧给亦孤行的,姜韧也肯定知道,以?碎片洗剑,会反噬她母亲。 姜拂衣想听他还要怎样编谎话。 看看这场戏究竟还能不能演下去。 霜叶想拦,姜韧摆手,示意他退下。 姜拂衣来到姜韧面前,紧绷着嘴唇,并?不说?话。 姜韧也差不多稳固好了神魂,面对这般场景,并?未露出半分慌乱。 擦去唇角一点血渍,他缓缓说?道:“你既怀疑我,为何不在他二人面前拆穿我?你也瞧见了我的状态,他们若出手,会对我的本?体造成影响。” “我只是疑心,并?不确定。”姜拂衣朝白麓城望去,“再说?了,你冒险出门,不会只带一个亦孤行,附近一定藏着大荒怪物。以?棺木隐过?分谨慎的性格,她不会轻易出现于?大庭广众。燕澜不在,不知天赋的怪物忽然?出手,我忧心我两位阿爹吃亏。” 姜韧微微抿唇:“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很多。”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44 姜拂衣转眸看向他:“而你为了我冒险出门,看来我家传的铸剑天赋,对你真的挺重要。” “不是重要,是重视。”姜韧的面容,比先前稍微严肃了一些,“你可能会觉得我对你说?的话漏洞百出,那是因为许多事情,我无法告诉你,又不想编太多谎话欺骗你。” 姜拂衣已经没有心情和他闲扯:“我只问你一件事,你既说?你想救我母亲出海,又为何要给亦孤行那么多始祖魔元碎片洗剑?” 姜韧道:“我只能回答你,不洗,她出不来。” 姜拂衣道:“哪怕伤害她?” “伤害她的从来都不是我,是她自己。你母亲实在太固执,不愿帮我,不愿赠剑给我,不愿走我为她选择的路,不然?她早就?离开?了极北之海……” 姜韧淡淡道,“阿拂,我不曾骗你,不管我最终目的是什么,想要顺便救她出来也是真的。因为你母亲从前的确救过?我,我们相处了很久,但由于?一件事,她与我产生分歧,非得与我决裂……” 姜拂衣眉头深蹙,直视他浑浊的双眸。 分辨不出他究竟哪句真,哪句假。 但他这句“不愿赠剑给我”,说?明?他手中当真没有母亲的心剑。 绝对不会是自己的父亲。 …… “小酒。” 柳藏酒始终盯着姜拂衣和“刑刀”。 背后忽然?响起燕澜的声音,将他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一回事?”燕澜听了休容的建议,正打算回道观找猎鹿开?诚布公聊一聊,竟瞧见远处骤现剑光,旋即赶来。 柳藏酒拉着他小声询问:“燕澜,他们俩什么时候好上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你知道吗?” 燕澜不解:“你说?谁和谁?” 柳藏酒指着正与“刑刀”四目交缠的姜拂衣:“你妹妹和那魔修小子啊,刚才两人都主?动抱在一起了。我想去抽他,她着急的不得了。” 第71章 话音落下半响,柳藏酒没听到燕澜的回应,转头瞧他,见他下颚绷紧,面色明?显不虞。 看来?燕澜对这个妹夫很不满意,柳藏酒才?大胆说:“刑刀除了长得还不错,哪里都配不上小姜,也不知小姜瞧上他什么?了。” 整天面对燕澜这种几乎无可挑剔的相貌,总不能看上刑刀的长相。 “就算没你对比,小姜时常见我,也该拔高一些审美吧。” 柳藏酒自认欠缺天赋,没个好?用的脑袋瓜子,但狐族男子的俊美,放在整个妖族都是数一数二的。 过往满世界寻找三姐,遇过不少危机,其?中好?几回都是被好?色女妖抓了起来?。 燕澜唇瓣抿紧:“你不要乱说。” 自从离开幽州金水山,燕澜从没听姜拂衣提过刑刀一句,也确定他二人并无接触。 此事定有蹊跷。 但哪种蹊跷,能让姜拂衣主?动投怀送抱,哭的梨花带雨,施展美人计? 燕澜难以思考,眼眶酸痛发沉,眼后一处位置,像是后灵境,突突跳着疼。 不得不先?控制自己。 病中未愈,他近来?穿的衣裳,都是较为松散的玄色宽袖纱衣,柳藏酒似乎听见指骨响动的声音,怀疑他藏在袖中的手,捏成了拳头,准备上去揍人。 柳藏酒又赶紧安慰他:“放心?,你妹妹的聪慧你还不了解吗?连漆随梦这种天才?剑修都能轻松拿捏,区区一个刑刀,更是不在话下,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她吃不了一点亏,只能是那些觊觎她美色的狗东西吃亏。” 燕澜:“……” 挨骂之后,他冷静不少,倏然想起:“我的眼珠没有泛红?” 没从柳藏酒眼中看到异样。 柳藏酒望向他的眼睛:“没有啊。” 奇怪。 燕澜有些摸不准红眼的规律了。 姜拂衣知道燕澜来?了,但她专心?应对姜韧,并未看他。 而姜韧使用不了感知术,却好?像感知到了燕澜。 转头朝燕澜望过去。 燕澜和他的视线撞在一起。 之前?与刑刀有过几次接触,虽不深,但燕澜隐约觉得,这人和他记忆中桀骜不驯的刑刀,有一些差别。 而且,又有一点熟悉感。 姜韧眼神复杂,晦暗不明?。 看的是燕澜,似乎又不是燕澜,且迅速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姜拂衣:“巫族少君来?了,你如今有两条路走。” “哦?” “其?一,朝我出手,赌一赌那位大荒怪物的本事。赌赢了,我本体遭受反噬,但顶多也就是将我出关之日延后几年?。其?二,随我走,我们联手,在最短的时间打破极北之海的封印,令你们母女团圆。” 姜拂衣沉默,这还真是个不容易选择的难题。 她的确很想早日救出母亲,但与姜韧合作,绝对不是母亲愿意看到的结果,根本无需考虑。 甚至于说,在解决掉姜韧之前?,姜拂衣不能轻易去破坏极北之海的封印。 那些封印同气?连枝,打破极北之海的封印,会令其?他几个顶尖怪物的封印一并动荡,给姜韧可乘之机。 万一导致生灵涂炭,因?果便落在了母亲身上。 这大概正是母亲不愿与他合作的原因?。 之所以难选,是姜拂衣还不死心?,很想假意投诚,混到他身边知己知彼。 想知道他的目的。 想知道他麾下的大荒怪物都有哪些。 然而姜拂衣毕竟没有柳寒妆那般精湛的演技,姜韧也不是一心?报恩的兵火。 害怕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姜拂衣拿不定主?意,唯有采取缓兵之计:“我现在脑海里乱得很,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没有时间了。你不仅死而复生,修为增长的速度更是超越认知,无上夷再蠢,也该猜出你是大荒怪物。” 姜韧询问,“你说,他会不会认为,一个破坏了神族下凡救世的大荒怪物,就是巫族天灯所预示的灾难根源?无上夷看在你母亲的面上,或许不会上报云巅国君,当众拆穿你,令你成为众矢之的,但一定会连同巫族大祭司一起封印你。” 姜拂衣知道他说的对。 所以他着急了,不惜冒险来?此先?礼后兵。 以免她这柄利刃,折损在无上夷手中。 姜韧劝道:“不要将希望寄托在燕澜身上,他是有能力,但我想,你应该不愿害他众叛亲离。” 姜拂衣摩挲指腹。 姜韧仰头望向半空:“商刻羽和凡迹星也是一样,你愿意连累他们?” 姜拂衣倏然笑了笑:“魔神前?辈将我想象的太好?了,我没你以为的那么?会替别人着想。” “嗯?” 姜拂衣云淡风轻地道:“之前?对付枯疾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45 ,我可以舍生忘死的挡在燕澜前?方,那么?当我有需要之时,燕澜为我抵挡风霜雨雪,岂不是理所应当?” 至于商刻羽两人,可能是她的父亲。 父亲保护女儿,天经地义。 姜韧微微皱起眉头。 姜拂衣逐渐厌烦,失去和他周旋的耐性。 演戏这种超高难度的技能,非她擅长,还是不挑战了。 她缓缓说道:“总之,他们都是这世间罕见、心?志坚定的聪明?人,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全凭本心?,我的意愿支配不了。而我若因?为这样的理由?,选择跑去夜枭谷避难,那是瞧不起他们。” 姜韧感觉到她的态度开始强硬:“看来?,我无法?说服你。” 姜拂衣嘲讽:“是谁给你的自信可以来?说服我?” 姜韧容色收紧:“你以这种口气?对父亲说话?” “父亲?”姜拂衣彻底失去耐性,“我娘明?确告诉我,有剑的才?是我的父亲。即使她脑子不清楚,我脑子还算清楚,我娘看穿你居心?不良,连一柄剑都不肯赠你,岂会为你孕育出一个新的大铸剑师?” 当她们石心?人的铁石心?肠是说着玩的? 像是踩到了姜韧的痛处,他将双唇抿到失色。 姜拂衣看不懂他,更不想懂:“我相信我娘救过你,但与你两情相悦这事儿,我持怀疑态度。” 他能拜师温柔乡,也能对母亲施苦肉计。 可惜石心?人不易受情感支配,没那么?好?糊弄。 姜拂衣摆明?立场:“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救母用不着你帮助,我们石心?人也绝对不为你所用。魔神大人要抓便抓,无需多言。” 稍稍停顿,她厌恶着吐出两个字,“很烦。” 话音落下,她立刻召唤音灵花,催动花丝去缠绕姜韧。 也知道经过柳藏酒的突然袭击之后,想偷袭他不再容易。 砰! 眼前?骤现一团黑气?。 “刑刀”原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夜枭谷四神使之一的鬼叶。 使用的是移形换影之术。 而鬼叶躲开那些无形花丝,伸手便去抓姜拂衣的肩膀。 姜拂衣也有防备,一众小剑飞出,分成两拨,一波攻向鬼叶,一波攻向准备上前?帮忙的霜叶。 两位人仙中境的魔修,她不得不打起精神。 再说这几十柄小剑,并非之前?对付枯疾制造出的医剑,是她近来?重新制造的。 燕澜出门携带的高级剑石都被她用光了。 小海螺打开之后,姜拂衣挑选出不少蕴含水灵力的珍珠,趁着传送阵休息间隙,从当地剑阁兑换出几十块儿中级剑石。 以意识化剑之时,注入的剑意是迷魂,能够摄人心?魂。 和闻人世家?的神魂攻击术异曲同工。 勉强能凑合着用。 霜叶和鬼叶不防,遭小剑影响,一时头痛欲裂。 姜拂衣旋即后退。 燕澜已经移形至她前?方,单手掐诀,释放克制魔气?的寄魂之力,分化为两支金箭,射向对面两人。 “没事吧?” “没事。” 柳藏酒也持着鞭子跃过来?,纳闷问道:“小姜,你拦着不让我打,竟然自己动手了?” 姜拂衣收回小剑,躲在燕澜和柳藏酒背后,专注提防:“你们小心?,附近来?了个大荒怪物,不知道会不会出手。” 魔神选择那怪物来?,可能对石心?人稍有克制。 至少不会被石心?人克制。 …… 上空。 商刻羽主?攻,凡迹星从旁协助。 亦孤行被他二人围攻的捉襟见肘。 风月国自古以来?并不崇尚武力,亦孤行实在没想到商刻羽竟然如此善战。 瞧着性格颇为暴躁,对敌时心?思极其?缜密,堪称滴水不漏。 知道魔神已经离开,亦孤行准备找时机抽身,冒着反噬风险,一剑逼退商刻羽:“你发脾气?,也请认清楚对象。我与你夫人半点关系也没有,从未见过她。” 商刻羽浮在半空,红衣潋滟,周身剑气?环绕:“你说这话,你就该死。” 凡迹星落在亦孤行背后:“你见过,只是忘记了。因?为一旦与仙女的剑结契,大概会损伤识海。” 亦孤行争辩道:“我确实伤过识海,但我的剑是从海妖腹中得到的,主?动认我为主?……” 商刻羽冷冷打断:“你胡扯什么?,你手中之剑乃我夫人为你量身打造。铸剑之时,必须融入你的灵息,才?能与你结成剑契。” 亦孤行怔了怔:“这怎么?可能?” “为何不可能?”凡迹星望向他手中魔剑,“获剑之时,你修为太低,感知不到剑内融入了你的气?息。但等你修为高深之后,此剑已被始祖魔元碎片清洗,你依然感知不到。” 亦孤行心?中动乱,自己见过那位铸剑师? 何时见的? 面对杀气?腾腾的商刻羽,亦孤行无暇多想,又道:“你们知不知无上夷突破地仙了?” 见商刻羽毫无反应,“无上夷手里的剑,也是姜拂衣的母亲所铸。” 闻得此言,商刻羽顿了一下。 凡迹星也微微怔住,问道:“你确定?” 看样子他们并不知道,亦孤行颔首:“我五六年?前?见过姜拂衣,还纳闷为何我前?脚才?到,无上夷后脚跟来?。如今才?知道,他也是凭剑气?感应到的。但听魔神说,他的剑似乎断了。” “哎呀。”凡迹星好?整以暇的看向商刻羽,“我若没记错,无上夷的年?纪好?像也比你大?人家?堂堂天阙府君,云巅国的正道魁首,总不能也令仙女伤心?,沦为前?夫了吧?搞不好?你也和我一样,只是个区区妾室,为此追杀我三十年?,不打算和我道歉?” 商刻羽攥紧剑柄,不发一言。 凡迹星倒是挺委屈的:“不过始终是我年?纪最小,腰板都直不起来?,见谁都得叫一声哥哥。” 商刻羽狠狠瞪他一眼。 亦孤行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不抓重点:“你们还不懂?无上夷断剑之后,才?突破了地仙。我们都被手中剑束缚了修为,因?为它会操控我们的识海……” 商刻羽再一次打断他:“操控着你去修魔道了?操控着你去助纣为虐了?还是操控着你去伤天害理了?” 凡迹星耸了下肩,难得附和:“我也想这样问。” 商刻羽逼迫:“回答!” 亦孤行:“……” 商刻羽眉目冷厉,提剑指向他:“你既嫌弃,还不将剑交出来??一边说我夫人的剑拖累了你,一边又霸占着不放,你恶心?不恶心??简直比凡迹星还要恶心?!” 第72章 凡迹星“呵”了一声:“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46 我在商三哥心中,竟然不?是最特别的一个了?看来往后我得多加努力,赶超亦大哥才行。” “三哥”和“大哥”咬的极重,生怕商刻羽听不?清。 凡迹星从前最好面子,以?为自己觊觎了商刻羽的夫人,才一直忍让。 发现不?是这么回事之后,本想报复回来,结果手里的医剑又打不过商刻羽。 就只能恶心他。 商刻羽的确被?他恶心的不?行,若不?是中间夹了个亦孤行,非得?上前打?他:“迟早杀了你!” 而亦孤行被?质问和?羞辱之后,面上不?见任何气?恼:“我只是告诉你们事实,并无半句谎言。” 想借机乱他二人心神,抽身离开。 “至于你们怎样选择,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如何选择,也是我的事情。”亦孤行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的剑,也没有必要和?他解释,“你再恼怒,苦海都是我的剑,即使我不?反抗,你也没那么容易拿走。 ” …… 下方,鬼叶一击不?中之后,躲开燕澜朝他射出的金光,抛出一副墨色的卷轴。 跃到霜叶身边,拉着?霜叶跳入卷轴之内:“走!” 卷轴似离弦之箭,朝向白麓城反方向飞出。 燕澜并不?追,留在姜拂衣身边:“你说附近来了一个大荒怪物?” 姜拂衣道?:“原本是来保护魔神的,不?过,我和?魔神谈崩了之后,他的任务,应该改为抓我回夜枭谷。不?知道?是哪一位大佬,有什么天赋,还?真是令我怵得?慌。” 燕澜早已猜出“刑刀”的身份:“魔神可以?分魂而出,看来距离他出关之日不?远了。” 姜拂衣忧心忡忡:“估计就这几年内。” 燕澜沉眸:“按道?理讲,折损百年修为,他现在就能出关。” 姜拂衣摇摇头?:“他至少一千五百岁了,瞧他的态度,有的是时?间和?耐性。除非什么事儿将他逼急了,我猜他不?会轻易折损自己?。” 柳藏酒总算听出点门道?:“刑刀竟然是魔神假扮的?” 姜拂衣好笑:“是啊,你们温柔乡真是天克魔神,你父亲将他打?的沉寂三百年,刚出门,又被?你踹了一脚。” 柳藏酒恍然:“我就说,你不?太?可能看上刑刀那小子。但魔神的年纪是不?是太?大了点?而且我父亲亲口认证,此人阴险歹毒,你再考虑考虑。” 姜拂衣无语:“多谢关心。” 虽然很离谱,但确实是关心。 燕澜的神色越收越紧:“阿拂,魔神手中难道?也有你母亲所铸的剑,所以?你……” 魔神才是她的生父? 致力于放出所有大荒怪物,是为了救她母亲? 姜拂衣慌忙解释:“我娘知道?他居心叵测,瞧不?上他,没有赠剑给他。” 燕澜暗暗松了口气?,真是万幸。 姜拂衣密语传音:“大哥,从魔神口中,我更能体?会到,我娘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她是想离开封印,但绝对不?愿和?魔神同流合污。她不?会做的事情,我更不?会,刚才我抱住他哭,只是想和?他周旋,知己?知彼……” 她滔滔不?绝的解释,眼神真挚,言辞诚恳,生怕他有所误会。 燕澜默默听着?,心里不?是个滋味。 姜拂衣会如此小心翼翼,说明她对他仍有忌惮。 在她内心深处,他可能会因为一些变故,随时?翻脸无情。 燕澜一边颇感受伤,一边又不?知该如何打?消她潜藏于心底的不?安。 换句话说,该怎样让她清楚的知道?,她对他而言是特殊的,又不?令她疏远他。 姜拂衣言明立场之后,却见燕澜垂着?羽睫,面容沉肃,一言不?发。 不?知他是不?是信了,心中有些慌张。 那会儿魔神突然认亲,姜拂衣分辨不?清,顿生无措,脑海里先想起燕澜。 若是真的,她往后该怎样面对燕澜。 多对不?起他一直以?来的信任和?照顾啊。 但当燕澜摆出这副颇为纠结的态度,姜拂衣又有些生气?。 怪物或许就不?该有人性,无论怎样向人类投诚,都会被?人类猜忌。 姜拂衣将不?悦直接表现出来:“燕澜,你不?会是怀疑我又说谎话吧?” 燕澜如梦初醒,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可能会令她产生误解,说道?:“你莫要乱想,我只是在思考那个伺机而动的怪物。不?知道?漆随梦还?需要多久,手中没有《归墟志》,处理起来不?太?方便。” 姜拂衣将信将疑,却又无暇深究。 她仰起头?,云层里剑气?穿梭起伏,勾动雷暴,轰隆隆作响:“趁着?他们停手,你赶紧带我上去。等会儿再打?起来,咱们不?容易靠近。” 姜拂衣如今尚未学会利用小剑御剑飞行,御风决倒是能飞,但飞不?了那么高。 “好。”燕澜本想展开黑羽翅,将姜拂衣抱上去。 所有飞行法器里,黑羽翅最快最稳。 但当着?姜拂衣三位“父亲”的面,抱着?她出现,未免显得?太?过轻浮,恐怕不?妥。 燕澜取出风筝状的飞行法器:“上来吧。” 等姜拂衣踩上去,他操控风筝,飞向高空。 燕澜想起:“你没有飞行法器?” 姜拂衣伸出小指,将脖子上的小海螺从衣领里撩出来:“海里哪来的飞行法器?” 燕澜的意思是:“我这个风筝送你,或者你再挑个别的,我出门时?候带了好几个。” 姜拂衣笑道?:“云巅境内四处限飞,用不?着?,而且我很快就能学会御剑飞行了。” 燕澜犹豫着?说:“阿拂,这风筝是我亲手做的。” 姜拂衣夸赞:“你锻造法器的手艺真不?错,实用又美观。” 燕澜:“……” 姜拂衣感觉他似乎有一些失望,大概是觉得?她不?识好歹。 并不?是什么必须品,她不?想总占燕澜的便宜。 拿物品和?他交换,他又不?肯收。 之前说好偷回小海螺以?后,送燕澜一颗最大的珍珠。 三千年老蚌精出产,大到能塞满半间屋子,别提多值钱和?罕见了。 燕澜却不?要,只挑走一颗她认为漂亮的小珍珠。 想起珍珠,姜拂衣直到此刻才发现,那颗珍珠被?他镶嵌在绳结上,悬挂于腰间,绳结下方还?坠着?一枚小铃铛,正是他二人都有的同归。 燕澜有一双巧手,络子打?的复杂且好看,还?不?常见。 姜拂衣又瞧一眼自己?手腕上拿来固定?同归的简单红绳,心想闲了也让燕澜给她编成一条手链。 上方。 商刻羽正准备再次出剑,察觉到姜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47 拂衣靠近,不?得?不?止住。 风筝斜着?飞了上来,周围被?燕澜结下一层能抵抗剑气?冲击的金色光盾。 姜拂衣看到他们三人浮在空中,成一条直线,亦孤行被?夹在当中。 凡迹星蹙了蹙眉,看向燕澜:“你带她上来做什么?” 燕澜明白,他们原本便是因为担心会影响到姜拂衣,才飞来上空。 但他们并不?了解姜拂衣现如今的修为。 也低估了他的实力。 燕澜尚未开口,商刻羽将他劈头?盖脸一通骂:“陌生之地,你由着?她自己?出门。慢慢吞吞赶来,又带她上来冒险,这般靠不?住,还?想做她夫君,我看你是在做梦。” 燕澜脊背僵直,商刻羽难道?会读心,自己?的心思竟然被?他一眼看穿了? 突然又想起来,之前姜拂衣为了阻止商刻羽找他父亲的茬,说他二人明着?做兄妹,暗中做夫妻。 一时?无语。 姜拂衣连忙替他解围:“是我非得?上来,因为听见亦孤行说,他的剑是从海妖腹中得?到的……” 刚才,她偷放了几缕注入耳识的花丝上来,隐约听到一些他们的交谈。 以?他们三人的修为,肯定?也知道?她偷放了“小耳朵”,但都没理会。 姜拂衣继续:“我想问他,他说的海妖,是不?是极北之海的海妖。” 亦孤行颔首:“不?错。” 商刻羽此时?才知道?:“你母亲在极北之海?” 姜拂衣心道?这么久了,凡迹星竟然都没告诉他,点了点头?:“她被?困在极北之海一处海域底部?。” 商刻羽三百年来,不?知走过多少城,也去过极北之海附近的城镇,却没想过往海中央寻一寻。 他脑海里的声音,总是提醒他莫要忘记有个女人在等他,导致他时?常头?痛。 越是头?痛,过往越是模糊。 商刻羽甚至不?记得?自己?年少时?,为何会去极北之海。 姜拂衣又看向凡迹星:“我娘不?是洞天福地里的仙女,与?此相反,她是被?九天神族囚禁的怪物。” 想请他们帮忙,就不?该隐瞒。 这是一件不?容有失的大事。 凡迹星微怔:“怪物?” 姜拂衣:“大荒怪物,凡前辈知不?知道??” 大荒时?代距今已经过去三万多年,若非二十多年前的动荡,怪物基本已在人间绝迹。 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凡迹星有所耳闻:“燕澜,听说你们巫族守着?一个门,门内镇压的,莫非就是大荒怪物?” 燕澜回道?:“不?算镇压,门内是一处广阔的神创世界,供危害不?大的怪物们栖息。危害性强的怪物,则被?单独封印,散落于人间各处。” 神族应是有所考量,连巫族都不?知道?那些封印的位置,“夜枭谷比我族还?更了解。” 姜拂衣始终盯着?凡迹星,眼底略带一抹忐忑。 凡迹星不?是很懂她的眼神:“所以?呢?” 他当然知道?仙女不?是真的仙女,人间哪来的仙女。 那只是一个形容词,无论她是人是妖是魔,都是他心目中的仙女。 怪物也并无差别。 姜拂衣稍稍安心,再次看向亦孤行时?,态度便没那么恭敬了:“魔神认识我娘,知道?我们的种族天赋,一心想将我娘收为己?用,因此你会为他效力,绝对不?是偶然。” 亦孤行沉眸不?语。 姜拂衣道?:“商前辈说的没有错,我家族的剑,铸造之时?,需要当面提取剑主的识海灵气?。你一定?见过我娘,因为我娘选你为剑主,是在众多前往极北之海的修行者中,看出你有修剑的天赋,希望你学有所成之后,能回去救她。” 凡迹星插嘴问一句:“我的剑也是?” 应该是。 以?前总觉得?是自己?运气?比较好。 没想到竟是因为天赋高,被?仙女挑中。 姜拂衣犹豫片刻:“至少将你们拉入封印中时?,我娘是怀着?这样的心思。” 母亲肯定?不?想告诉他们真相,但她以?为只投资了一个人,没想到竟是好多个,再想用“两情相悦,恩情并重”来束缚他们,已经行不?通了。 不?如解释清楚。 “但是各位前辈,请你们务必相信,我娘并不?是故意广撒网,我家传的铸剑术内含失忆的诅咒。” 姜拂衣解释了一通,“我娘赠过一柄剑,就会将剑主忘得?一干二净,于是才会有下一个……” 凡迹星捂了下胸口,看来,还?是他走运。 而亦孤行紧攥剑柄,脑海里已经隐约浮现出一个念头?。 当年应是姜拂衣的母亲出手杀了海妖,随后将他拉入了海底。 自己?得?了她的剑,上岸之后却失去了记忆。 魔神得?知她出手,为她而来,见他手中有剑,顺势骗了他。 亦孤行实在很难相信,最初追随魔神的那段日子,他偶尔也会怀疑。 但与?魔神相处越久,疑心越来越淡。 因为魔神除了专注于查找和?释放大荒怪物之时?,会不?择手段的扫清障碍。 其余时?候,很少滥杀。 在没被?温柔乡重创之前,亦孤行陪魔神四处去寻找怪物踪迹,路遇不?平,他嘴上说着?各有命数,许多次依然会忍不?住出手相助。 遇暴雨,他平过洪灾。 遇大旱,他也引过江海成雨。 夜枭谷内没有谁是因为惧怕魔神,才为魔神效力。 魔神为他们报强权欺凌之仇,为他们提供安身立命之所。 给足各种修炼的资源。 任务失败,也从不?惩罚苛责。 只会感叹,逆天而行之事,原本便没有那般容易。 倘若魔神的所作所为,仅仅是为了伪装给他看,能够伪装四百年,亦孤行觉得?自己?被?骗的也不?算太?冤枉。 姜拂衣解释完整个始末之后,最在意的,其实是商刻羽的态度。 出身王室,做过君主,他是个极为骄傲的个性。 之前就曾指责过她母亲不?忠,不?值得?他苦寻多年,浪费了他的时?间。 恨不?得?将那些与?她母亲有关的男人全杀了。 如今知道?母亲的意图,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但姜拂衣窥探不?出商刻羽的情绪,他将眼睛闭上了,脸上也瞧不?见任何的表情。 姜拂衣忍不?住和?燕澜密语:“大哥,如果换成你是商刻羽,你还?愿意去救我娘么?” 姜拂衣早看透彻了,燕澜这人外表谦逊,稳重有礼,骨子里其实也很骄傲,甚至比商刻羽还?更骄傲。 问完之后才想起来,这问题她曾经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48 问过,燕澜也回过。 好像是说情郎那么多,不?差他一个。 他何德何能,能够成为她众多情郎里的不?可或缺。 燕澜似乎忘记曾经回答过,认真思索:“如果我是商刻羽,我会,即使心中气?恼,更该气?恼自己?无能,抵不?住诱惑。即使没有男女之情,得?了她的好处,回馈也是理所应当。而其他男人不?会比我更有能力,还?得?是我。” 姜拂衣诧异的看向他:“你这前后差别是不?是有点大?” 第73章 燕澜迷惑:“嗯?” 姜拂衣质问:“之前在金水山,我问?你同样的问?题,你不是这样回的。这才过去多?久,竟然完全换了一套说辞?” 燕澜并不是会信口开河的人。 奇怪。 燕澜眉心紧皱,依稀回忆起上次的回答,顿时心生尴尬。 缓了缓,他声色如常:“你之前问?的是滥情鸟妖和我,今次是让我站在商前辈角度上思考,岂会一样。” 姜拂衣想?想?也对,明知?鸟妖两个字是燕澜的禁忌,拿来举例子,燕澜原本就会抵触。 她?没再追问?。 燕澜逃过一劫,愈发信任大祭司的教导,为人处世第一条,务必谨言慎行。 否则处处都是回旋镖。 姜拂衣琢磨:“但我觉得,商刻羽不会答应的那么爽快。他从前身为君主,习惯以百姓福祉为己任。在追杀凡迹星之前,他先舍了王位,足可见他公私分明,很有自己的一套原则。” 和无?上夷有一些共通之处。 大概是母亲的特殊口味。 “知?道我娘是被?神族封印的大荒怪物,他应该不会因?为受过我娘的好处,就一意孤行,否则,他和亦孤行效忠魔神有何区别?” 姜拂衣快速瞥了燕澜一眼,“大哥不也承担不起,放出一个顶尖怪物的后果?先要我证明我娘的确是生于封印,对人间无?害,才答应考虑帮忙?” 燕澜:“……” 是这样的道理。 他之前的回答,代入的是他和姜拂衣。 燕澜说:“但我瞧他对你母亲的感情最?为深厚,对你母亲的人品,应也最?为了解。” 燕澜是推己及人,对他们而?言,见色起意的可能性比较小。 若泥足深陷,多?半陷于对方的人品。 感情或许没有道理可讲,但燕澜认为,自己很难会为一名歹毒女子动?心。 姜拂衣却摇头:“关于谁和我娘感情最?深厚,目前还很难说。” 亦孤行和无?上夷一点记忆也没有。 凡迹星起初也是记不得,因?有医剑,不断修复识海,才模糊记起一些。 唯有商刻羽和他们都不同,脑海里始终有个声音不断提醒他。 “商刻羽和他们确实不同。”姜拂衣在修罗海市的“万事通”那里,花晶石打听?了一些关于商刻羽的信息。 他是个罕见的天才,十七岁脱离凡骨,步入人仙境界,因?此?外貌看上去极为年轻。 “凡骨时期,商刻羽一直修法,步入人仙之后才开始修剑。也就是说,我娘赠剑给他那会儿,他已是人仙。而?其他几人被?我娘选中之时,都还处于凡骨境界。” 漆随梦才讲过,剑主与剑结剑契时,被?标记的深度,和剑主当时的境界有着莫大的关联。 商刻羽被?标记时,比他们三人高出一个大境界。 有所不同,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漆随梦更不同。 他只被?沧佑剑浅浅标记,再次见到?姜拂衣时,情感才能一触即燃。 “给你。” 亦孤行打破诡异的沉默,将手里的苦海剑以魔气缠绕,束缚,朝凡迹星推了过去。 凡迹星微怔,没用手拿。 将伴月改为医剑,前去接应。 姜拂衣见亦孤行打算离开:“你不会真以为,弃剑之后,便能像天阙府君一样突破地仙了吧?” 亦孤行顿住脚步:“我只是……” 只是认同了凡迹星之前的提议,将剑交给他净化。 自己的本命剑,随时可以感应位置,召唤回来。 姜拂衣淡淡道:“想?突破地仙,单纯弃剑可不行,还缺少一个重要条件,必须对我下杀手,彻底背叛我娘。” 凡迹星正取剑匣收剑,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姜拂衣唇畔浮出一抹略冷的笑意:“亦孤行,之前在幽州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曾经遭人暗算,被?钉在了棺材里。” 亦孤行瞳孔紧缩:“当年无?上夷将你和漆随梦带走,为了突破,他动?手杀你?” 姜拂衣摇头:“不是为了突破,是因?为漆随梦。你跟在魔神身边,难道不知?魔神对漆随梦做了什么?” 亦孤行不知?道,他从未听?魔神提过漆随梦。 “总之,无?上夷逼我自尽之后,断剑突破,是个偶然。”姜拂衣虽然讨厌无?上夷,也不能随意冤枉他,“但他突破之后,知?我没死,可能还会杀我,我才慌着跑来飞凰山寻求庇护。” 凡迹星难得面色紧绷:“堂堂天阙府君,竟然一再逼迫你一个小姑娘?” 姜拂衣迟疑着道:“我忘记告诉各位,我娘是大荒怪物,我也是。我的种族天赋,强到?超乎你们想?象。无?上夷认定?我是灾祸根源,有他的道理,我可能确实是个祸害。” 燕澜不喜欢听?她?这样讲:“晚辈以巫族少君之名担保,阿拂并未做错任何事,她?不是祸害。” 亦孤行心底被?自责充斥,如果几年前在枫叶林,他出手拦下无?上夷,恩人之女就不会遭受这场劫难:“姜姑娘,你暂时不必担心,无?上夷出关之后,瞧着是要去往万象巫,并没打算来飞凰山。” 论消息灵通,哪一方都比不过夜枭谷。 姜拂衣和燕澜对视一眼,估计是冲着漆随梦去的。 亦孤行沉沉道:“我这半生都在跟着魔神救怪物,魔神既早认识你母亲,说明极北之海的封印,并不容易打破。” 姜拂衣点头:“而?且目前不能去破,以免动?荡其他封印,魔神趁机使坏。” 凡迹星不了解大荒怪物,却多?少听?懂他们的意思:“必须先除掉魔神?” “也不一定?。”姜拂衣说,“或者找到?不动?荡其他封印的破除之法。” 这估计得看燕澜的。 但她?不看燕澜。 燕澜知?道她?的心思,既庆幸她?不来为难自己。 又?蠢蠢欲动?,很想?知?道她?若来为难,自己能不能经受住考验。 关于魔神的行为,亦孤行不表态:“我先回魔域,若是无?上夷再来找你麻烦,我一定?会比他先到?,放心。” 凡迹星也承诺:“我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49 会尽快净化好苦海,以备不时之需。” 姜拂衣观他二人态度,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沉寂多?时的商刻羽终于开口:“燕澜。” 燕澜突然被?点名,忙不迭朝他拱手:“商前辈有何指教?” 商刻羽并非质疑,而?是询问?的态度:“你们巫族自命为神族在人间的使者,你身为巫族少君,认同去破坏九天神族设下的封印?” 燕澜心道姜拂衣看人果然很准,但他如今给不了一句准话:“在晚辈的认知?之中,有人性,且无?错无?害的大荒怪物,于人间行走,并无?不妥。” 商刻羽沉吟:“那你觉得,我夫人是不是无?错无?害,拥有人性?” 燕澜垂眸:“其实,晚辈更需要知?道这个答案,而?能给晚辈答案的,应是诸位前辈才对。” 商刻羽懂得了他意思,深深拧眉,喝住再次准备离去的亦孤行:“你既将剑交了出来,证明你相信魔神欺骗了你,却还要回去继续助纣为虐?还是说魔神只是一个借口?” 亦孤行真是受够了他:“你管我作甚?你要我交出剑,我交了,难道你还想?要我的命?” “啪嗒”,凡迹星以剑匣锁住苦海剑,收进储物戒子内,慢条斯理的整理衣袖:“我说商哥哥,事情还不清楚么,仙女并不是你的夫人,你没立场再对我们喊打喊杀了吧,咱们迟早是要合作的,讲话稍微客气一点儿。” “谁要和你们两个妖魔合作?”商刻羽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模样,“想?都不要想?。” 凡迹星微微笑:“也对,我们是妖魔,那我们兵分两路,你去和无?上夷那个正道魁首一路,你俩光风霁月,正气凛然,心怀苍生,你俩才是一路人。” 商刻羽被?噎的说不出话:“总之别想?我和你们合作!” “很好,我根本没这样想?过。”亦孤行也劝凡迹星不要异想?天开,“我讲过了,我半生都在为大荒怪物奔走,比你们谁都了解九天神族的封印,你们有什么资格与我合作?” 凡迹星扭头笑他:“可是大哥奔走半生,不也一事无?成?” 亦孤行不和他一般见识:“等你们开始接触怪物封印,就会知?道自己的浅薄无?知?。” 说完,他看向燕澜。 燕澜:“……” 这得罪人的话让他怎么接? 好在亦孤行也没指望他接,继续说道:“和魔神合作尚有一线生机,指望你们,等到?恩人被?封印杀死,都不一定?能摸到?封印的门。” 凡迹星蹙起眉:“但是你没听?阿拂说,仙女并不想?和魔神合作。” 亦孤行抬起手,拢了拢被?风吹散的灰白长发:“我只听?见她?说,恩人赠剑给我,是想?让我救她?脱离苦海。你们各有坚持,前怕狼后怕虎,我没有,我不怕,我一个人下地狱,无?需你们操心,咱们各凭本事救人。” 商刻羽再次提剑指向他:“你果然是冥顽不灵,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罪业便算在了我夫人头上?她?还如何成为一个无?罪无?害的人?” 亦孤行摊手:“我身为夜枭谷的谷主,真心实意为魔神效力半生。如今虽知?真相,但我已将恩人赠予的剑交给了凡迹星,孑然一身,和恩人还有什么关系?” 他再次望向燕澜,“你说,我的罪业,是否会算到?恩人头上去?” 燕澜紧紧抿了几下唇,拱手劝道:“不能算,但晚辈劝您三思。释放其他罪无?可赦的怪物,我族绝对不容,我也定?会倾尽全?力阻止。您有可能是阿拂的父亲,还请您不要令晚辈难做。有关封印之事,晚辈知?道的并不比魔神少,可以从长计议。” 燕澜微微垂首,以眼尾给姜拂衣使了个眼色,想?让她?也劝一劝。 姜拂衣却无?动?于衷。 是非对错不提,姜拂衣感觉到?了亦孤行一腔孤勇的决心。 他的名字没取错,真就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一根筋,想?扭转他的想?法很不容易。 估计只有恢复记忆,回忆起母亲对他的嘱托和期盼,才有希望将他从魔道拉回正途。 姜拂衣转头去劝商刻羽:“商前辈,让他走吧,短时间内他做不成什么。” 商刻羽嘴唇翕动?半响,见她?似乎另有打算,隐忍着收剑。 亦孤行看了姜拂衣一眼,欲言又?止。 和李南音一样,扔给她?一支刻有夜枭图腾的信箭:“若有要紧事,及时联络我。” 姜拂衣接过手中,顺势问?:“前辈,您知?不知?道魔神此?次出门,请了哪位大荒怪物保驾护航?” 亦孤行明白她?的顾虑:“不必太过担心,他没有单独伤害人的能力,真就是一个关键时刻能保命的怪物。” 燕澜皱起眉,在脑海里翻阅《归墟志》。 亦孤行御风离开。 凡迹星收回视线:“阿拂,你究竟有何打算?” 姜拂衣将信箭收好:“我想?先做个实验,瞧瞧闻人不弃和他的真言尺,究竟能不能令漆随梦恢复记忆,再说其他。” 凡迹星微诧:“你的意思是,闻人氏的言灵术,可以解你家?传的失忆咒?” “是漆随梦说的……”姜拂衣将漆随梦告知?的事情,详细讲述了一遍。 “还真是有可能,我这去找闻人不弃问?一问?。”凡迹星当即转向白鹭城,又?回头看商刻羽,“你愣着作甚,不和我一起去找他?” 闻人不弃是个出了名的阴险小人,凡迹星有时候感觉他比自己更像条毒蛇。 怕降不住他。 商刻羽冷漠道:“找他作甚?” 凡迹星费解:“你不想?破除失忆咒,想?起……” 商刻羽打断:“想?起什么?想?起遭人欺骗,被?当做工具下注的往事?怎么,你还挺期待?” 凡迹星好笑:“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不代表不存在,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商刻羽冷着脸:“有时候能忘得一干二净,未尝不是一种运气。对比你们一无?所知?,逍遥自在,我却像个傻子,白跑了三百年。” 凡迹星瞧见他紧紧咬牙,知?道他的头痛症又?犯了,收起讥讽:“就算你生仙女的气,难道不想?知?道阿拂是不是你的女儿?你们都不要,那我可收下了。” “你先保护好她?。” 商刻羽打了个响指。 须臾,响起一声鹤鸣音。 小仙鹤飞向高空,逐渐膨胀体积,停到?他面前时,已是一只巨大的仙鹤。 红衣落在洁白的仙鹤背上,商刻羽也掷给姜拂衣一支信箭:“我回一趟家?,去去就回。家?中有一件传承,或许能够分辨你是不是我风月国王室血脉。至于无?上夷,我自有途径警告他,盯着他。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50 ” 说完就走,一刻也不停留。 姜拂衣又?收下一支信箭:“前辈保重。” 她?知?道商刻羽其实是需要静一静,整理一下心情。 骄傲被?打碎一地,他眼底的受伤很难遮掩,和落荒而?逃差不多?。 一时间,姜拂衣也生出几分伤感。 而?凡迹星已经去往白鹭城寻找闻人不弃了:“燕澜,你和阿拂先不要过来,他瞧见巫族人就没得商量。” “是。”燕澜控制风筝降落。 姜拂衣迅速收拾心情:“大哥,你猜出亦孤行说的是哪一位怪物了么?” 燕澜点了点头:“似乎是绝渡逢舟。” 姜拂衣微微愣,这好像是个成语? 燕澜回忆道:“怪物的种族就叫做绝渡逢舟,和你理解的一样,无?论是谁,永远也无?法将他逼到?绝路,天道总会为他留一线生机。而?与他结契之人,也能享受这种眷顾,只不过他顶多?与一人结契。” 姜拂衣诧异:“这种被?天道眷顾的天赋,不具有神族认定?的危害性吧?” 即使站在始祖魔族一方,至多?保证一位魔族大佬绝处逢生。 燕澜说道:“根据《归墟志》记载,绝渡逢舟并没有被?单独封印,他在神魔之战时,各种浑水摸鱼。落在魔族手中,就和魔族结契。被?神族救出来,就和神族结契。战争结束之后,自愿进入了五浊恶世。” 姜拂衣问?:“他是从五浊恶世里逃出来的?” 燕澜颔首:“但他应该不是二十多?年前出来的,我父亲看守五浊恶世大门的这些年,大门不曾出过任何纰漏。” 最?近一次纰漏,至少也在一千多?年前,大门曾经有过一次剧烈震荡。 巫族为此?损兵折将,陨落数位大巫,元气大伤。 不然的话,之后云巅国攻打万象巫,也不会投降的那么快。 然而?族册中关于这场灾祸的记载,语焉不详。 燕澜是根据零零种种的信息推测出来的。 负责看守大门之人,是那一代少君的儿子。 犯下渎职重罪,被?处死了。 绝渡逢舟指不定?就在那次动?荡里逃出来的。 但这事关巫族的隐秘,燕澜不方便告诉姜拂衣。 “亦孤行说的没错,绝渡逢舟即使藏在白鹭城里,也伤不到?人。” 在燕澜看来,他就属于那种留在人间也无?妨的怪物。 姜拂衣心中忐忑:“绝渡逢舟活了那么久,不说天赋,单纯修炼,修为恐怕也不低了吧?” 燕澜劝她?放心:“《归墟志》上写?的清楚明白,他很不爱修炼,毕竟怎么作死都死不了,越作死运气越好,换做是你,你还修炼么?” 第74章 姜拂衣:“……” 从前?不懂,认识燕澜之后,才明白许多时候拳头硬真不如运气好。 燕澜的紫气?东来?,并不比绝渡逢舟的天赋差。 只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姜拂衣抬头瞄了下他的双眼。 既是个?紫气?东来?的命格,出生之时,为何会遭这般残忍的伤害? 燕澜察觉到她的视线,回望过去。 姜拂衣慌忙转望别处,且遮掩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彩石耳坠。 事关“双眼”,燕澜一贯讳莫如深。 而燕澜不知她遮掩的原因,一时愣神。 姜拂衣忍不住:“大哥,你的眼睛……” 燕澜心中?一慌,眼睛难道红了? 延迟了这么久才红? 姜拂衣说出之前?用小医剑刺他晴明穴时的感受:“你的眼睛,肯定受过很重的伤。如果你体内真封印了怪物?,我怀疑是封在了你的后灵境。” 因为眼睛是后灵境的“门?”。 想要?往后灵境塞东西,必须先打开“门?”。 原来?不是眼珠变红,燕澜平静道:“大概吧。” 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眼珠会红,和怪物?的天赋有关系,不可能是兔子?的红眼病。 姜拂衣再次抬头,望向他深邃的双眼:“若是这样,凡迹星医不了。” 燕澜本也没打算找凡迹星医治:“已经好很多了,不碍事,你莫担心。” 姜拂衣问:“你既然已经看完《归墟志》,对怪物?有什么想法?” 燕澜:“你似乎有想法?” 姜拂衣猜测:“你不是说,你的运势,族中?大巫无论?怎么样推算,都是紫气?东来??那你体内的怪物?,是不是也和运势有关系?” 燕澜觉得不是:“若要?相克,那我的运势必定会受他影响,并?没有,我仍是受上苍眷顾的。” 能和姜拂衣相识相伴,他不敢再说自己运气?差。 燕澜起初怀疑怪物?和嫉妒有关,但《归墟志》第?六卷里有个?嫉妒怪。 嫉妒心不像愁、仇、惆,或许人人都有,却并?非时时都有,故而危害性不如独饮擅愁。 且那嫉妒怪性子?不坏,不曾被?单独封印,不会是他。 姜拂衣歪头思索:“那会是什么?” 燕澜也不知,并?且早已放弃猜测:“等稍后回族里见到大祭司,直接问他。我既已知晓,他没有继续瞒着?我的理由。” 从最初的抗拒,燕澜如今已能坦然接受,冷静面对。 等了解清楚之后,再想办法化解。 顿了顿,燕澜又说,“或许不用等到回去族里。” 他怀疑猎鹿也知道此事。 …… 白鹭城楼上。 闻人不弃微微仰头,密切关注上空云层的状况。 虽觉得好笑,却并?不是为了看热闹。 他没这样闲着?无聊,担心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影响到飞凰山。 即使打不过,闻人不弃也必须出手制止。 因此,他已经取出真言尺,搁在手心里闲闲的敲。 尺子?呈银白色,尺身?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不引动的情况下,并?无任何光亮,如同一柄普通的戒尺。 被?文士打扮的闻人不弃拿在手中?,如同书院里的夫子?,倒也符合他儒修的气?质。 闻人枫上前?一步:“叔父,飞凰山来?人了。” 不多时,一名英俊男子?落在城楼上,银冠束发,冠两侧还垂着?两缕羽毛。 正是女凰座下的三弟子?重翼,他朝前?方躬身?拱手:“闻人前?辈。” 闻人不弃不曾回头,只扬了下手臂:“我说过多次,无需多礼。” 重翼直起身?,也一起仰头望天:“不知上方是哪几位剑道前?辈在斗法?瞧着?都不像云巅国人。” 闻人枫瞥了他一眼,收到消息来?此,岂会不知斗法的剑修大佬是谁。 明着?是询问,实则是指责他叔父为何不管,由着?一群外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51 人在云巅地界内动手。 真想反驳回去:白鹭城是你们飞凰山的地盘,我们闻人氏岂敢越俎代庖? 回头又要?被?你家?师父指责我叔父多管闲事。 闻人枫非常讨厌飞凰山这群鸟妖,尖嘴动物?,尖酸刻薄。 叔父也不知是中?了哪门?子?邪,非要?热脸去贴女凰的冷屁股。 没错,像漆随梦去贴姜拂衣,闻人枫只说他没出息。 叔父却不同,叔父像是中?邪。 马前?卒一般为女凰冲锋陷阵,却只求能在白鹭城占据一席之地。 百鸟朝凤一般,期望时常看到女凰。 明明卑微到尘埃里,几十年来?连求娶都不敢。 还非得嘴硬说女凰在他心中?只是一朵美丽盛放的花朵,只想远远欣赏她的容颜,并?无占为己有的爱意。 若不是将自己养大的叔父,情如父子?,闻人枫真想数落一句,贱不贱啊。 闻人不弃果然不生气?:“他们是在处理家?务事,我不便插手。” 重翼更不解:“三位八竿子?打不着?的剑道前?辈,家?务事?” 闻人枫在旁凉凉道:“重翼兄,你这不是知道斗法的是谁么,还问?” 重翼面色微变。 闻人不弃倏然道:“退后。” 两人心神一凛,齐齐退后十数步。 目望一道光芒从厚重且盘踞着?剑气?的云层里落下,落在城楼上。 见是凡迹星,闻人不弃紧绷的脊背稍稍放松,拱手笑道:“凡兄,和他们聊完了?” 凡迹星先扫一眼他背后的重翼:“不必担心,我们心中?有数,不会影响到你们飞凰山。” 重翼忙行礼:“多谢凡前?辈。” 闻人枫在旁更是不屑。 指望着?凡迹星为女凰医治,态度就毕恭毕敬。 相较于对待他叔父的态度,天壤之别。 然而,说到底还是叔父先自降身?份,才会被?飞凰山瞧不起。 “叔父,侄儿先告退。”闻人枫朝凡迹星行过礼,随后跃下高耸的城楼。 凡迹星夸奖:“还是你教的孩子?更懂事儿。” 重翼顿了一顿,才反应过来?,也跟着?一起跃下城楼。 闻人不弃沉默,只在心里猜测,凡迹星和那两人散伙之后,为何第?一时间?来?找他。 凡迹星视线下移,望向他手里的真言尺。 闻人不弃恍然:“凡兄又想我去敲谁?” 凡迹星指着?自己的眉心:“敲我。” 闻人不弃笑道:“凡兄真会开玩笑。” “我像是爱开玩笑的人?”凡迹星挑眉:“实不相瞒,我年少时曾中?了一种失忆咒,丢失了一段记忆……” 他挑三拣四的讲了讲。 事关剑契的部分,不能撒谎,不然闻人不弃无法对症下药。 光借尺子?不行,闻人氏的家?传法术也很重要?。 闻人不弃默默听着?,饶是他博学广识,也不免诧异。 凡迹星讲完:“如何?” 闻人不弃斟酌许久:“漆随梦的咒,确实可以试试,若有用,敲个?一两次就成。但凡兄不行,你修剑太久,修为精深,恐怕要?敲个?十几二十次。我没有把握,可能会重创你的神魂。” 凡迹星心里有数:“不必担心,我能自医。” 闻人不弃劝他三思:“重点在于,神魂遭受重创之后,也未必能唤起你的记忆。” 这忙不能帮,会耗费他大量精力。 一不小心将凡迹星神魂打散,还会惹上天大的麻烦。 凡迹星询问:“你有几成把握。” 胜算高,他愿冒险尝试。 低就算了,要?事在身?,赌不起。 闻人不弃说不准:“需要?先拿漆随梦试一试才知道。” 凡迹星:“他稍后会来?。” 闻人不弃摇头:“无上夷故意将他的记忆覆盖,我若给唤醒,往后天阙府和我弱水学宫,更要?水火不容。” 从千年前?闻人氏主?张攻打万象巫开始,天阙府和弱水学宫一度决裂,矛盾丛生。 最近几十年关系才刚缓和一些。 凡迹星毫不意外:“闻人兄,开个?价吧。” 闻人不弃:“谈不了,除非你出尔反尔,以女凰的病情来?要?挟我。” “我答应过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凡迹星淡淡笑道,“如今漆随梦还没到,你可以慢慢想。只要?不是异想天开,价码随便你开,哪怕我给不起,有人给的起。” 背后站着?几位大哥,说话可不得硬气?点儿。 闻人不弃:“……” 尺子?敲着?掌心,他在心中?琢磨。 凡迹星就知道能谈,闻人氏做事,一贯只从利益出发。 只要?价码到位,没有不能谈的事儿。 哪怕让闻人不弃和剑笙坐在一起喝茶和解都成。 始终和解不了,是巫族人骨头又硬又记仇。 …… 闻人枫落在城门?外,瞧见柳藏酒正朝城门?而来?,和他打招呼:“狐狸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声音之大,将柳藏酒吓了一跳。 看到闻人枫嘴角噙着?笑,比狐狸还狐狸,知道他不安好心。 柳藏酒才不会怕他,走上前?去:“我正要?找你,听说我家?小姜上了地榜第?二,答应给的晶石呢?” 闻人枫愣了愣: “不会吧,巫族圣女看得上这点晶石?” 柳藏酒斜眼看他:“你管别人能不能看得上,做你该做的事儿。” 闻人枫:“可以。” 柳藏酒纳闷:“答应的这么爽快,不像你的风格。” 闻人枫压低声音说:“多给你十倍都无妨,帮我揍个?人。” “谁?” 柳藏酒好奇问了一嘴。 便在此时,重翼从上空落下,一张俊脸拧巴的极为难看:“狐妖竟敢来?我飞凰山地界,你好生猖狂!” 柳藏酒:“……” 终于知道闻人枫干嘛喊得那么大声了,喊给这位飞凰山三弟子?听的。 重翼的原身?是只环颈雉。 环颈雉在民间?还有个?名字,稚鸡。 虽然在现如今的羽族中?,环颈雉比较稀少,且血统不低,修行上限也高,却和家?鸡一样都是鸡。 对狐狸深恶痛绝。 闻人枫站在重翼背后,指了下他的脑袋,又将两根食指交叉,比划出一个?“十”:揍他,给你十倍。 跟在燕澜身?边混久了,柳藏酒不稀罕这点钱,但他也不爽重翼嚣张的态度:“狐妖为什么不敢来?,不能来??凡迹星是蛇妖,你师父是鹰妖,哪个?不吃鸡,怎么就我不能来??你小子?还挺会看碟下菜呢,就知道挑软柿子?捏。” 对!没错!这番话真真是说进闻人枫心坎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52 里去,愣是将柳藏酒看顺眼了。 重翼却被?气?的脸色铁青:“臭狐狸,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肯滚,我送你滚!” 一掌朝柳藏酒挥去! 咻! 无数羽针从他掌心飞出。 柳藏酒后退几步,“啪”一声甩出长鞭,鞭身?震荡出妖力,将那些凝聚在一起的羽针震散掉:“是你先出手的!” 重翼旋即飞身?而起,双手一拨,卷动一阵极强的旋风。 又被?柳藏酒给抽散了。 两人斗了几十个?回合,重翼完全被?柳藏酒压着?打。 这在闻人枫的预料之中?,身?为天地人才榜的评判,他和柳藏酒交过手,也见重翼出过招,心中?当然有数。 飞凰山不只来?了重翼一个?,其他弟子?见到重翼被?抽了好几鞭子?,忍不住取出法器想要?冲上去。 闻人枫伸直了手臂,以折扇虚虚一拦:“听我一句劝,你们一起上也打不过,围殴输了会更丢脸。” 飞凰山弟子?们讪讪然退下。 呼! 一连串黑色的气?泡从内城飞来?,直奔柳藏酒。 闻人枫知道是女凰的二徒弟青袅来?了。 名字起的挺妖娆,其实是只浑身?是毒的鸩鸟。 人仙初境的大妖,应该略胜柳藏酒一筹。 闻人枫拦了一下,没能拦住,提醒:“柳兄当心!” 而重翼见自家?师姐前?来?相助,奋起反抗,缠住柳藏酒。 柳藏酒丝毫不怕,一个?是凡迹星就在城楼上,小辈儿打架懒得管,但一定不会让他死的。 另一个?,他的狐狸鼻子?已经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姜拂衣和燕澜来?了。 砰砰砰。 几面光盾组成的大盾,闪耀着?金色符光,挡在柳藏酒面前?。 盾落之时,姜拂衣也飞落到柳藏酒身?边,攻其不备,重重一掌拍在重翼肩头,将他从光盾的侧边打飞出去。 那一连串黑色气?泡见有光盾抵挡,瞬间?飞起。 如一团乌云,在姜拂衣和柳藏酒头顶上炸出一蓬飞溅的毒雾。 嗡……! 光盾延伸成弧形,完全将两人拢住。 而姜拂衣取出一把小医剑,朝气?泡飞来?的方向挥去。 毒,医剑也能克制。 小医剑嗖嗖飞过,剑意四射,将隐身?的青袅逼现了形。 妆发精致,彩裙曳地,细眉凤眼瓜子?脸。 “二师姐!”重翼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跑来?青袅身?边,“这只狐妖真是欺人太甚!” 青袅没理他,看向收回医剑的姜拂衣:“姜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姜拂衣对她没什么印象。 听她提起金水山,才想起之前?她去拜见过凡迹星。 而燕澜曾在某个?夜里,见她从头顶飞过,还故意在她面前?,施展过自己捕鸟用的天罗地网。 姜拂衣也客气?道:“上次匆忙,都没能顾得上打声招呼。” 青袅抬起头,望向踩着?风筝,缓缓落下的燕澜。 那风筝黏满雀翎,飞在空中?似真鸟一般。 青袅好笑道:“幸好没顾上,不然燕公子?指不定得拔我几根羽毛。” 上次就觉得巫族少君这人奇怪,对她好像怀有很深的敌意。 鸢南地区孔雀多,回来?之后请大师兄去找同族打听了下,差点儿将大师兄的肺给气?炸。 在鸢南地界,这位少君堪称鸟妖刽子?手。 倒也不会滥杀,那些被?杀的鸟妖多少有点儿问题。 但没有一只大师兄的同族,能带着?一根雀翎走出万象巫方圆三百里。 燕澜落在姜拂衣身?边,收回风筝和光盾,朝她拱了下手,没接她的话。 柳藏酒气?她半路杀出来?:“你也未免想太多了,鸩鸟的羽毛乌漆嘛黑,燕澜才看不上,是吗燕澜?” 燕澜:“……” “二师姐,他们是什么人?”重翼被?抽了好几鞭,都没有这女人拍在他肩膀上的一掌更重,仿佛震荡了他的心脉,还令他神魂俱颤。 “忘了凡前?辈在等谁了?”青袅颇无语的模样,“师父让你下山来?化干戈,你倒好,先动起手来?。” 重翼不服:“是这只狐妖先挑衅我!” 柳藏酒懒得理他,看向闻人枫:“钱呢?” 闻人枫扔了个?锦袋过去。 姜拂衣接过手中?,微微惊讶:“地榜第?二这么多?” 闻人枫对巫族人同样没有好脸色:“当然不是,这是地榜第?二的十倍,我担心重翼兄下手没轻重,将柳兄打伤,姜姑娘一怒之下,不准凡前?辈为女凰大人诊脉,便拿出点钱财,激励下柳兄。” 重翼捂住肩膀,转头瞪他:“原来?是你!好大的胆子?,你叔父都不敢……” 青袅喝住他:“师弟!” 重翼迫于无奈闭上嘴。 上方。 凡迹星的声音落下来?:“阿拂,走了,随我去飞凰山。” 姜拂衣知道无上夷的事情没解决,自己不跟在他身?边,他不放心:“好的。” 重翼抬起手臂制止柳藏酒:“你这臭狐狸不准去!” 柳藏酒任务已经完成,才不稀罕去飞凰山:“放心,你请我去,我都不去。” 青袅也劝燕澜:“燕公子?,若无要?紧事,你也最好不要?来?飞凰山,我大师兄他……原身?是孔雀。” 燕澜犹豫。 姜拂衣密语传音:“回道观歇着?去吧,我跟在凡迹星身?边你还不放心?” 燕澜道:“我担心魔神……” 姜拂衣道:“你们不都说,绝渡逢舟没有单独伤人的能力。” 燕澜答应下来?:“那你小心些,有事儿记得通过同归与我联络。” 姜拂衣点头:“我会的。” 说完,她跃上城楼。 见到闻人不弃也在,和上次在金水山见到他没有区别,繁复的宽袖长衫,锦缎束腰,眉目疏朗,温文尔雅。 他如今是解开失忆咒唯一的希望,姜拂衣再因为巫族而不喜欢他,也恭敬行礼:“闻人前?辈。” 闻人不弃看在凡迹星的面子?上,朝她微微颔首。 “闻人兄慢慢想价码,我这就去为女凰诊脉。”凡迹星一挥袖,取出一册画卷样式的飞行器,带着?姜拂衣飞向悬于远方的飞凰山。 燕澜和柳藏酒返回郊外的道观。 闻人枫飞上城楼,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闻人不弃斥责道:“你方才是在做什么?” “侄儿就是看不惯他们轻视您,凡迹星还是您请来?的,瞧他们什么态度?女凰也就算了,他们这些弟子?算什么东西,蹬鼻子?上脸!”闻人枫实在忍不住,“叔父,别怪侄儿多嘴,您如此自降身?份,女凰只会越发瞧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53 不上您。” 闻人不弃头痛不已:“你这孩子?,我和你讲过多少遍,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 画卷上,姜拂衣从闻人枫对飞凰山态度上,琢磨出一二:“闻人不弃这般工于心计之人,竟然是个?痴情种,这世间?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凡迹星优雅的捋了捋额前?乱发,抿唇道:“痴情?我看他是有病,还病得不轻。” 姜拂衣不解:“什么意思?” 凡迹星拧眉思索:“该怎么和你讲呢,女凰像是他养的花,闻人不弃心甘情愿浇水施肥,欣赏花开,至于花怎样看他,一点也不重要?。” 姜拂衣愈发不懂:“他不喜欢女凰?” 听上去他只是看中?了女凰的美色。 但见色起意,同样算是喜欢。 凡迹星修习几十年医道,也难以解释这种情况:“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喜欢,是一种病态。默默关注,无私奉献,看着?是不求回报,其实是不想得到回报。得亏女凰讨厌他,若是多给他一个?眼神,他可能逃跑的比谁都快。” 姜拂衣咋舌:“还真是有病。” 凡迹星耸了耸肩:“谁说不是呢,多年前?他也曾苦恼的来?求我医治,我可治不好他这种犯贱的毛病,后来?我看他是妥协了。” 两人说着?话,画卷飞上飞凰山顶。 呈现在姜拂衣眼前?的,是一座座连绵又气?派的宫殿。 在云雾缭绕之中?若隐若现。 “凡前?辈。”收到消息,一众美貌的侍女出来?相迎。 凡迹星施施然前?行。 姜拂衣跟在他身?后,步入正中?一座宫殿内。 女凰端坐在上首的王座上,珠帘蒙了半张脸,只露出眼睛:“凡兄,有劳了。” “女凰客气?了。”凡迹星也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女凰前?辈。”姜拂衣行礼。 等抬头之后,她仔细打量女凰,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女凰正与凡迹星简单寒暄,发现她目光炽热,狐疑着?转眸看向她。 一番对视,姜拂衣屏住呼吸,瞳孔不由越缩越紧。 “凡前?辈。”姜拂衣回过神,急迫道,“恕晚辈无礼,我突然想起来?有件事儿忘记和大哥说,您能不能将飞行法器借我一下?” 凡迹星微微蹙眉,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却还是将画卷取出来?递给她,并?教她几句使用口诀:“你慢一些。” 姜拂衣满口答应着?,却几乎是疾步跑出了宫殿。 心急火燎的乘坐卷轴,返回白鹭城门?楼。 万幸的是,闻人不弃仍在教训闻人枫,还不曾离开。 姜拂衣落在他面前?,在他颇感疑惑的目光中?问道:“闻人前?辈,您修过剑道吗?您手中?有没有剑?” 飞凰山那位女凰的眉骨和眼睛,和她母亲竟然有着?好几分相似。 第75章 但?女凰与她母亲的相似,又不是一眼能看出来的那种。 需得是和母亲朝夕相伴许久,才?会眼熟。 姜拂衣又想起闻人不弃的“怪病”。 怀疑闻人不弃手中也有她母亲的心剑,中了失忆咒之后,却还?隐约记得她母亲的容貌。 见到女凰之后,被她的眉眼吸引。 但?也只是被吸引。 他对女凰本人并无任何的情愫。 故而仅仅远观却不靠近。 这样刚好?能够解释他的“怪病”。 闻人枫被教训的正难受,默认她是来找茬的,冷着脸道:“你?们巫族人又打算耍什么花样?” 姜拂衣并不理会,只睁大一双饱含急切的杏核眼,一眨不眨的望着闻人不弃,又问一遍:“前辈年少时,究竟有没有修过剑道?” 闻人枫上前一步:“你?……” 闻人不弃:“你?什么?先回去领罚思过,想清楚自己究竟错在何处。” 声?调正常,听不出几分情绪。 闻人枫却立刻退回去,拱手?行礼:“是,侄儿告退。” 玉冠白衣,手?持折扇,翩然跃下城楼。 看在城中人眼中,分毫不失他世家儒修公?子的仪态,谁也不知他是被骂回去挨罚的。 闻人枫不必思过,也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教训重翼,是不会被叔父责罚的。 他错在太容易被激怒,情绪不够稳定,对修习家传绝学没有益处。 高耸的白鹭城楼上,只剩下两?人。 闻人不弃面对眼前穿绿衫裙的少女,心情颇为复杂。 一方面她是剑笙的女儿。 另一方面,她母亲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让他看了一场剑笙的笑话?。 尤其想起她背后牵连颇深的凡迹星等?人,闻人不弃的态度还?算和蔼:“你?来问我,是不是怕我不懂剑道和剑契,随便以真言尺去解他们的失忆咒,会伤到他们?” 姜拂衣先不解释:“那您懂么?” 闻人不弃微微颔首:“稍微懂一点,我曾经?修过剑。” 姜拂衣一瞬头皮发麻。 闻人不弃话?锋一转:“但?我修剑,只是为了强健体魄。” 他自幼精神力极强,体魄却较为羸弱,父母为此不知耗费了多少心思。 修剑的原因无所?谓,姜拂衣问道:“无论什么缘故,您的剑呢?能取出来给晚辈看看么?” 闻人不弃开始觉得有些怪异,指了下宅院方向:“藏剑多半在弱水学宫,不过府邸也有几柄。” 姜拂衣摇了摇头:“不是藏品,晚辈指的是您的本命剑。” “我哪来的本命剑?”闻人不弃道,“我不是说了么,我的剑道水平,就只是强健体魄的水平。实不相瞒,我毫无剑道天赋,年少修剑十几年,连御剑飞行都不曾学会,隔壁剑道院八岁的小剑修都能轻易将?我打败。” 未见羞耻,他当一桩笑谈来说,“体魄逐渐养好?之后,便再也不曾练过剑,没兴趣,也没名剑瞧得上我。” 姜拂衣:“……” 看来是她想多了。 闻人不弃单纯就是有病。 然而秉着谨慎的态度,姜拂衣再问一句:“那前辈从前有没有伤过识海?” 闻人不弃不答,微微凝眸,眼神捉摸不定。 姜拂衣心头莫名打了个突。 闻人不弃终于开口:“姜姑娘,你?究竟是从何处认为,我也曾经?得到过你?母亲,那位大铸剑师的剑?” 他抬头望一眼远处高空的飞凰山,面色如常,眼底却暗流涌动,“先前凡兄带你?离开之时,你?看待我并无异常,算时间,你?应是见过女凰,才?急匆匆返回来问我。怎么,女凰莫不是长得像你?母亲?你?从凡迹星口中,得知我曾找他问过‘病’,便觉得我的病,其实来源于你?的母亲?”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54 姜拂衣:“……” 燕澜说他此番出门,剑笙前辈只叮嘱他小心闻人不弃。 如今总算明白原因。 闻人不弃的视线再次移到她身上,直视她的双眼:“还?是,你?受你?父亲剑笙指使,故意?虚晃一枪,乱我心神,有所?图谋?” 姜拂衣镇定回望:“前辈既然这样说,应是伤过识海,不然我如何乱你?心神?” 闻人不弃反问:“当年是你?父亲下的手?,你?不知道?我何止识海受损,全身经?脉尽断,用了十年才?重新站起来。” 姜拂衣:“……” 闻人不弃:“但?我想,识海是否受过损并不重要?,重点应该是我有没有像凡迹星一样失去过一段记忆。” 姜拂衣捏紧了手?指,以为他会借此发泄一通心中的仇恨。 闻人不弃却只摇头,淡淡道:“没有,我的记性向来极好?。” 家传法术有保护识海的作?用,轻易不会崩溃。 姜拂衣拱手?行礼:“多谢您解答疑惑,打扰您了,晚辈告辞。” 此番认错了人。 有一些失望,也有一些庆幸。 和闻人氏沾上关系,比魔神是她爹更不知道怎样面对燕澜。 姜拂衣后退几步,取出凡迹星的画卷,掐诀展开,一跃而上。 闻人不弃喊住她:“姜姑娘。” 姜拂衣操控画卷下沉:“前辈还?有何指教?” 闻人不弃迟疑着问:“你?能不能告诉我,女凰和你?母亲,究竟哪里相像?” 姜拂衣仔细想了想:“眉骨和眼角。眉骨略高,本该略显凌厉,但?眼角又略圆,显得柔和,冲淡了那份凌厉,恰到好?处。” 犹豫了下,“只不过两?人眼神差别很大,女凰端庄沉静,像山。我母亲更温柔包容,像水。” 讲完之后,她瞧见闻人不弃愣了愣神。 姜拂衣那颗沉下去的心,“噌”的又悬了上来:“前辈?” 闻人不弃极快复原:“哦,人有相似,物有相同,这并不奇怪。” 姜拂衣嘴唇翕动,没再多言:“那晚辈回飞凰山了。” 之前凡迹星三人在云层出剑,引动天象,此时已经?开始落下微微细雨。 她操控画卷飞向那座浮空山。 闻人不弃目望她远去之后,原地伫立许久,才?跃下城楼。 “家主。”鹿车在一旁候着。 闻人不弃抬了下手?臂,示意?仆人不要?说话?。 随后沿着街道沉默步行。 即使真是巫族打算用什么诡计,但?姜拂衣说的“相似”和“不同”,确实乱了他的心神。 他第一次见到女凰,就觉得她面善,眉骨和眼睛,令他有一股熟悉感。 像是梦里见过,前世见过。 闻人不弃当时的想法,是希望想起来还?有谁拥有相似的眉眼。 他总觉得有这么个女人存在。 但?他的记忆力极好?,倘若见过,不可能想不起来。 逐渐又打消了这个奇怪的念头。 心道女凰大概是自己命定的情缘,才?会有这种熟悉感。 可是,很快他又发现女凰不会是他的情缘。 他并不想和她有任何的接触。 几十年来,闻人不弃一次也没上过飞凰山。 和她说话?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还?都是云巅君上交代的公?事。 他就只想待在白鹭城里,偶尔她从上空经?过,像羽族朝拜,看她几眼就好?。 于是就传出他苦恋女凰的消息。 女凰信不信他不知,她徒弟反正是信了。 一旦有个难事儿,就从飞凰山下来求他去办。 久而久之,旁人说他追求女凰,他也不再反驳,因为不知如何反驳。 他相信了凡迹星之前对他的诊断,这是一种病症。 他有病。 直到听姜拂衣讲完,闻人不弃开始动摇。 难道真是…… 可他当真没有剑,也不曾失忆过。 但?是。 闻人不弃逆着人群,忽然停住脚步。 除了女凰的事儿,其实还?有一件事,至今他都觉得莫名其妙。 在闻人不弃的记忆里,父亲将?拆解万象巫机关,作?为对家主候选人的考验。 他为了服众,孤身潜入万象巫,险些被剑笙打死。 但?他自出生起,就是族中倾尽一切资源培养的对象。 他的兄弟和他相比,天差地别。 甚至于说,闻人家族的族谱里,能在五岁拿起真言尺的,唯独他闻人不弃。 族中根本没有人质疑他会是下一任家主。 父亲为何要?折腾出这样一个考核? 又因他体魄羸弱,每一次出门,父亲都担心不已,让他每隔几日报下平安。 竟然会为了“服众”,由着才?二十几岁的他,潜入有着世仇、高手?遍地的万象巫,待了几十天。 有一些说不通。 但?这千真万确是他的记忆。 刷! 越来越紧密的雨幕之中,闻人不弃取出真言尺,转身朝着跟随自己的鹿车走去。 仆人以为他打算乘坐,忙撑伞来迎:“家主。” “你?不要?动。”闻人不弃陡然抬手?,在仆人灵台轻轻敲了一记,尺身上的符文悉数亮起。 他尝试着施展一种从未试过的术法,“你?听仔细了,我方才?在城楼上和凡迹星动手?,他在我肩膀刺了一剑……” 仆人狠狠打了个寒颤,双目浑浊,双腿发软,有晕倒的趋势。 闻人不弃又轻轻一敲:“醒来。” 仆人双眼迅速恢复清明,旋即又流露出恐慌,看向闻人不弃的肩膀:“家主,您的伤……” 没受伤? 闻人不弃的脸色越来越黑沉,堪比头顶浓厚的乌云。 他可能真的丢失了一段记忆。 剑笙重创他之后,他被家族死士救回家中,浑浑噩噩,丢掉很长一段记忆。 而父亲见他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担心他醒来之后,自知失忆,以真言尺敲打自己,再想起来,再去万象巫冒险。 先下手?为强,塞给他一段假的记忆,掩盖他被剑笙重创的真相。 闻人不弃收回真言尺,撩开袍角上了鹿车。 鹿鸣声?中,仙车升空。 “家主,您要?去哪里?” “回神都。” 父亲早已过世,但?家中还?有几位陪伴闻人不弃长大的老仆人,总有一位了解内情。 他必须知道自己当年潜入万象巫,究竟是为了什么。 遮掩是最?无用的行为,乌云总会散去,万物迟早见光。 第76章 姜拂衣再次登上飞凰山,山顶高过乌云,不?曾落雨,只有云雾。 在侍女的指引下,她重新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55 回到女凰所在的宫殿。 这?宫殿是全木质结构,上首王座背后的墙壁,雕刻着一只正展翅的凤凰图腾。 除却王座,殿内再没有椅子,因此凡迹星是站着的。 此刻,他正?闭目为女凰诊脉。 凡迹星诊脉的方式,只需释放出医剑的剑意,环绕在同样闭上眼睛的女凰周身。 姜拂衣不?便出声打扰,没有请安,默默站去凡迹星背后。 发现女凰的弟子已经?回来了。 青袅站在女凰下方,朝她微笑示意。 重翼则一脸愤恨,却在姜拂衣朝他望过来时,立刻转脸。 姜拂衣之前瞧上去并未使出几分力量的一掌,几乎震断了他的肩胛骨,直到?现在还?令他心?惊胆寒,不?太敢与她对视。 许久。 凡迹星睁开眼睛:“女凰,你丹田损伤之症,已经?持续了二十几年?” 女凰似有犹豫,知道他在询问病因?。 请医修诊治,不?讲病因?是不?行的,她看向凡迹星背后的姜拂衣。 凡迹星淡淡道:“她不?仅是巫族圣女,还?是我的义女,你但说无妨。” 女凰微微怔,不?再顾忌:“凡兄也?知道,飞凰山是被我定在此处的。二十一二年前,惊蛰夜晚,飓风暴雨来袭,飞凰山像是被某种可怕的力量牵引,突生异动?,冲破我的缚山大阵,不?仅快速飞出很远的距离,内部还?有山体崩裂的细碎声响……” 青袅接口:“飞凰山移动?的方向,正?是白鹭城。城内有十数万生灵,我师父心?急之下,不?得不?施展禁术,突破自身修为禁锢,将妖力在瞬息之间提升数倍,拖拽着飞凰山回了原位。待到?风暴平息,飞凰山也?平静下来,我师父又重新施展缚山大阵,再次将飞凰山定住。” 姜拂衣认真?听着,心?中逐渐波澜起?伏。 二十一二年前,怪物封印大裂变? 难道这?座漂浮的飞凰山内部,原先也?封印着一个大荒怪物? 女凰说她感知到?山体内部有崩裂的细碎声响,是大荒怪物在突破封印? 凡迹星收回剑意,同样若有所思。 他原本以为女凰只是沽名钓誉,懂得缚山秘术,定住飞凰山之后,故意传出自己有凤凰血脉。 诊脉过后,发现竟然是真?的。 虽然十分微弱,至少混了十几代?,但确实?是有。 难怪这?鹰妖年轻时胆子那?么大,竟敢背刺西海妖王。之后逃离妖境,为云巅君主定住飞凰山,成?为云巅的女凰。 并不?只是图谋云巅给与的保护和资源。 飞凰山曾经?是凤凰的栖息地,她身怀一缕凤凰血脉,在此修炼,必定大有裨益。 多重原因?之下,女凰修为进展飞速,距离人仙巅峰已经?不?远了。 即使没有云巅的保护,也?有实?力与妖王一战。 凡迹星道: “看来病根就在于你当时强行提升妖力,但之后你为何不?闭关养伤。这?种损伤很常见,通常只要调理及时,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女凰面露难色:“因?为飞凰山虽被我再次定住,却不?像从前那?样稳固,时有轻微异动?,我不?知原因?,怕它再次失控,不?敢闭关。” 姜拂衣暗自琢磨,如此说来,那?怪物大佬似乎还?没完全逃出去。 女凰问道:“凡兄,我的伤……” 凡迹星不?等她问完:“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医,不?过需要费点儿时间,我们父女俩恐怕要在这?打扰一阵子。” 女凰:“需要多久?” 凡迹星:“你着急?拖了这?么久,我当你习惯了呢。” 女凰看向自己的徒弟:“青袅,你二人先带姜姑娘去往住处。” 青袅忙道:“是。” 随后走到?姜拂衣身边:“姜姑娘,请。” 见女凰将两个徒弟一起?撵走,姜拂衣也?很识趣的退出大殿。 等殿上只剩凡迹星,女凰才苦恼道:“其实?我这?几年,间歇还?会失去妖力。所以之前并非我清高,不?愿亲自去拜访你,只是担心?妖力突然消失,在外难以遮掩,轻易被人察觉……” “你也?知道西海妖王对我恨之入骨,若被他得知,我恐怕招架不?住。我觉得他已经?知道了,近来多番施法试探我,因?此,我希望你能尽快为我疗伤。” 凡迹星还?以为什么事儿,值得这?般神神秘秘。 她妖力会间歇失去这?事儿,他已经?诊断了出来:“你不?是请了帮手回来坐镇,还?担心?什么。” 帮手指的并非闻人不?弃。 凡迹星刚登上飞凰山,伴月剑就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战意。 剑修好战,遇到?对手很容易按捺不?住。 飞凰山上,有位和凡迹星差不?多境界的剑修。 如今七境九国的辽阔版图里,人仙巅峰期的剑修,露过面的少说也?有四五十个,隐居避世的更不?少,凡迹星猜不?出来是谁。 女凰深深蹙眉:“帮手?你听谁说的?我不?曾请什么帮手上山。” …… 姜拂衣刚出殿门,来了位弟子向青袅禀告:“闻人前辈离开了白鹭城,瞧着方向,是回神都了。” 青袅问道:“闻人公子还?在?” 弟子道:“在,闻人前辈是自己离开的。” “知道了。” 姜拂衣心?头?又是一颤。 想起?自己告知女凰与母亲的相似之处后,闻人不?弃那?短暂的愣神。 如今他又立刻回了神都,必有蹊跷。 而飞凰山密切关注着闻人不?弃的动?向,女凰似乎也?不?像凡迹星说的那?样讨厌他吧? 青袅唤醒了她的沉思:“姜姑娘,这?边请。” 姜拂衣随着她穿过花园,步入游廊,朝偏殿走去。 羽族聚集地,处处鸟语花香,但想起?脚底下可能有个大荒怪物,提不?起?一点欣赏的兴致。 如芒在背,神经?紧绷。 抵达偏殿之后,她和青袅寒暄几句,待青袅离开,便坐在院中的木雕凳子上等待凡迹星。 等待的空隙,姜拂衣从同归里取出纸笔,趴在树根打磨成?的桌面上书写:“大哥,你和小酒回道观了么?” …… 燕澜回道观好一会儿了。 他让小道士先送柳藏酒去往后院住处,自己则撑着一柄做工精致的羽毛伞,待在道观门外。 不?是等猎鹿。 回来时,燕澜发觉有道视线时不?时偷窥自己。 道观附近人多,有不?少女香客打量他。 但这?道视线明显不?同,燕澜有股熟悉感。 视线巡睃,只见道观外有好些个摆摊的算命先生。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56 观内坐镇的道长,解签价钱昂贵且需要排队,不?少香客求签之后,会出来请这?些算命先生解签。 他们之中没有神棍,神棍都被道长赶走了。 然而剩下的那?些,也?不?过粗通一些六爻八卦。 今日却混进一位真?正?的高人。 此人瞧上去二十几岁,五官并不?算太出众,但他肤色很白,额角有一处黄色印记,仿佛一枝迎春花,极为引人注目。 正?是为燕澜等人占卜名字的巫族大巫,一枝春。 初来乍到?,在白鹭城周边毫无名气,且看他的模样,并不?像个靠谱的道士,因?此摊位前只有一位香客。 是一位貌美妇人:“道长,您看这?签文?,‘柳暗花明又一村’,是不?是说我夫君还?有希望回心?转意,离开那?个狐狸精,回到?我身边?” 一枝春将签推回去,好言劝道:“没指望了,这?签文?的意思是让夫人您赶紧抽身,速度和离,下一个男人会更好。” 貌美妇人一愣。 等她离开,燕澜踱步过去,在凳子前坐下来:“我方才真?是捏了一把冷汗。” 一枝春睇他一眼:“哦?少君此话怎讲?” “我以为您会对那?位夫人说……”燕澜学着他的腔调,“这?种滥情男人抢来作甚,我看你不?该来道观,该去医馆,找个大夫好好治一治你的脑子方为正?途。” 面对族人,大巫从来都是这?样的态度。 没想到?出门在外,竟然有两幅面孔。 一枝春讪讪笑道:“族里我说话再难听你们也?得忍着,总不?能跳起?来打我,在外面可不?一样,真?会挨打。尤其面对女人,她们是这?世上最蛮不?讲理的生物,得罪不?起?。 燕澜道:“那?您还?出门?此番是跟着猎鹿和休容一起?来的?” “不?错。” 一枝春抬头?瞧一眼飞凰山,眼底隐现一抹兴奋的小火苗,“我听闻少君身体抱恙,来这?鸟族聚集地,实?在担心?。” “真?是多谢您了。”燕澜知道他是来看笑话的。 这?位大巫在族中只负责占卜名字,闲得发慌,最喜欢看热闹。 一贯是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何况是看少君的热闹。 估计从燕澜周岁抓过龟甲开始,就一直等着了。 燕澜劝他死了那?条心?,“我如今对鸟妖已经?无动?于衷,因?为我可以确定,您对‘燕子’和‘海浪’的解释是错误的。” 一枝春睁大眼睛:“原因?呢?” 燕澜不?想解释:“您知道就行。” 原本一心?想证明他错,是为了说服他准许自己改名字。 如今燕澜不?想改名字,继续和他较真?,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一枝春啧啧道:“少君有些古怪。” 燕澜无动?于衷,感应到?腰间铃铛晃动?了下,知道姜拂衣来信,遂站起?身:“总之没有笑话给您看,您还?是赶紧通过传送阵回族里去,在外实?在危险。” 大巫瞧着年轻,其实?已经?年近五百岁,不?曾突破地仙,寿元不?多了,很容易因?为一些波动?步入天人五衰。 且他境界虽然很高,却不?像燕澜的父亲一样善战。 甚至是现今大巫里最无用的一个。 然而族中那?么多大巫,燕澜与他的关系还?算亲近。 毕竟从小和他争执,多少争出几分奇怪的感情。 …… 飞凰山上,姜拂衣盯着手腕上的铃铛。 感觉时间过去许久,铃铛微微震动?,忙取出来看。 燕澜:“我们已经?在道观里了,你呢,安顿下来没有?” 姜拂衣写:“大哥,飞凰山内部可能封印着一个大荒怪物……” 她详细告知。 燕澜:“有可能,不?过那?怪物并未挣脱封印,或者像之前棺木隐一样,受伤过重,不?敢再轻易挣脱。” 姜拂衣:“如果像棺木隐,怪物是不?是已经?可以朝外界释放天赋了?” 燕澜:“需要知道是哪一种天赋,能不?能释放。然而信息太少,我无法判断是什么怪物。阿拂,你还?是从飞凰山下来吧,指不?定山上已经?有人被那?怪物附身、操控。或者干脆是那?怪物的分身,万一曾和你外公结过怨,认出你。” 姜拂衣回:“我还?真?怕他不?动?,动?了才能知道他的天赋,猜出他的来历。咱们原本不?就要抓怪物,你怕什么?” …… 燕澜哪里是怕,是担心?她。 但他端坐于窗下的矮几前,听着雨打树叶的声音,低头?望着“咱们”两个字,提笔沉默,许久没有动?作。 要抓怪物的明明只是他。 可从她的态度里,似乎成?了她的责无旁贷。 燕澜不?怀疑她是真?心?想为他分忧,更信任她的勇敢善良,不?可能对危险怪物坐视不?理。 但若只是如此,以姜拂衣的冷静,她会量力而行。 燕澜真?正?担心?的是,她为了向他证明石心?人无害,能够在人间行走,而失去以往的谨慎,太过拼命,遭受伤害。 却又无法言明提醒。 像是说她为了救母和生存,在刻意讨好他。 虽然,她可能确实?存了一丝丝这?样的小心?思。 燕澜思量再三,落笔:“我是很害怕。” 姜拂衣很快恢复:“你怕什么?” 燕澜工整的写:“我害怕你为我付出太多,为世间安稳付出太多,会令我无法正?确判断你的母亲,失去自我,忘却祖训,违背原则。” 姜拂衣:“你才不?会。” 燕澜:“你若认为我是个绝对正?直无私的人,之前就不?会存心?来引诱我,试图将我收为己用。” 过去一会儿,姜拂衣回复:“可我不?是放弃了么,又提,我不?要脸面了?我懂你意思了,放心?,我会遵从本心?,量力而行,不?会逞强,不?会令你难做。” 燕澜看完之后正?在回复,同归再次震动?。 姜拂衣换了张新的宣纸,又写:“其实?我之前引诱你,并不?认为你会因?为我违背原则。大哥可能没那?么无私,但绝对正?直。而我的底气,在于我不?认为我该被封印,不?会折损你的正?直。我只想拉进你我之间的距离,让你有耐心?多了解我,才会信任我。” …… 人心?虽然隔肚皮,但了解并不?难。 欠缺的从来都是耐心?。 姜拂衣忌惮他,有求于他,对他自然不?缺乏耐心?。 想要他的耐心?,最好先得到?他的心?。 这?是她原本想走的捷径。 可惜她下不?去手,也?没有外公和母亲的本事。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57 燕澜许久才回:“那?么,你我现在的距离,你觉着够了么?” 姜拂衣嘟起?嘴唇,将羽毛笔夹在鼻子和嘴唇中间,举起?宣纸,凝眉思索。 燕澜是不?是话里有话? 人有时候也?不?能太坦诚,被燕澜知道自己试图引诱过他之后,他就变得怪怪的。 总是草木皆兵,小心?翼翼试探她。 姜拂衣心?中不?悦,奋笔疾书:“不?够,我觉得还?可以再近一些,这?几日我将那?本讲神交的古籍看完了,懵懵懂懂,极为好奇,咱们得空一起?练练呗?” 这?次等了好久,也?没见燕澜回。 啧,意料之中。 姜拂衣在脑海里想象一下他此刻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声。 不?用解释,燕澜也?知道自己是在逗他。 “阿拂。” 凡迹星的声音陡然响起?,“你在那?傻笑什么呢?” 姜拂衣赶紧站起?身:“凡前辈,您和女凰聊完了?” 凡迹星施施然上前,此时才有空纠正?她:“你还?称呼我前辈?” 这?就很尴尬,姜拂衣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样称呼他,想起?他在女凰面前说自己是他的义女,便先改口:“义父?” 凡迹星没说行不?行,先提醒她:“女凰丹田受损,除了动?用医剑,我还?得炼几颗丹药给她,至少需要一两个月,你在山上小心?些,不?要离我太远。” 这?飞凰山连绵不?绝,植被茂密,“山里藏了个人仙巅峰期的剑修,可能还?有其他高手。剑只对剑敏感,旁的我感知不?到?。” 姜拂衣不?觉得意外:“因?为山体内部可能封印着一个大荒怪物,那?些高手,大概是被怪物释放出的天赋吸引而来。” 凡迹星:“是什么怪物?” 他向来只醉心?医道,对这?些纷争毫无兴趣。 但得知仙女是怪物,自然要多了解一些。 姜拂衣耸肩:“在不?知道天赋的情况下,燕澜无法判断怪物是谁……” 她拉着他坐下来慢慢聊。 讲了讲大荒时代?九天神族和始祖魔族的恩怨,又说了说兵火、独饮擅愁几个接触过的怪物,以及尚未见过的绝渡逢舟。 凡迹星默默听她讲,对怪物的天赋有了个大致了解。 他心?里清楚,姜拂衣会这?样不?厌其烦,是怕他因?为不?懂,着了飞凰山内这?只怪物的道。 莫说是被伴月影响,他内心?看待姜拂衣,如同女儿一般。 这?样一个从心?底为他打算的孩子,岂会不?喜欢。 凡迹星是一条具有腾蛇血脉的魔蛇,独居动?物,自从有意识以来,就活在阴暗潮湿的地底,周围只有他自己,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 而他这?个种族,因?为阴险狠毒的标签,一贯遭人嫌弃。 既被嫌弃,那?他也?不?在乎将标签更深入人心?,游戏人间,异常恶劣。 直到?遇见仙女。 救他性命,看出他有医道的天赋,赠剑给他。 凭借医术和医剑,世人仿佛忘记他了的种族,无论走到?哪里,都尊称一声迹星郎,将他奉为座上宾。 而他也?苦心?钻研医术,坚守品格,尽量不?给仙女丢脸。 坚守是有回报的。 如今又多了个会为他着想的女儿。 有没有血缘关系无所谓,那?是情感之中最不?重要的东西。 “我心?里有数了。” 她讲完之后,凡迹星站起?身,朝她粲然一笑,回房炼丹之前,想起?来问:“对了阿拂,你方才慌张离开,是做什么去了?” 姜拂衣将画卷从同归里取出来:“目前还?不?好说,等有谱了再告诉您。” 凡迹星也?就不?再多问:“拿着用吧,我多得是。” 找他医病的人,不?知送了多少飞行法器给他。 画卷并不?是最上品的,他常使用,只是因?为此物好看。 “巫族富得流油,瞧你这?身阔绰的穿戴,燕澜也?不?像小气之人,竟然连个飞行法器都不?给你。” 上山下山的,没个飞行法器确实?不?方便,姜拂衣便将画卷收下了。 收燕澜的礼物她有负担,“父亲”的宝物可以随便用。 等凡迹星回去房间炼制丹药,姜拂衣仍在院中坐着。 被他一提醒,又想起?了闻人不?弃的事儿。 姜拂衣怀疑他真?有可能是心?剑的剑主,也?是她的亲爹候选人。 寻思着要不?要告诉燕澜。 …… 道观客房里,燕澜还?在望着眼前的宣纸的发愣。 她是逗他的吧? 神交也?能随便说? 说的这?般轻易,一看就知道她尚未开始看,或者像猎鹿一样根本看不?懂。 不?太了解其中真?正?的含义,也?不?知道是个怎样的过程。 可正?是如此,她该不?会真?想探索一下。 他不?答应,她会不?会去找别人? 燕澜此刻万分后悔,她先前追问时,搪塞过去便是了,为何要因?为难为情,直接将古籍拿给她看? 铃铛再次响动?。 姜拂衣歪七扭八的字:“大哥,有件不?是很确定的事儿,我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我现在其实?不?想说,但又怕之后你怪我瞒着你。” 燕澜已经?被影响到?了:“和什么有关?” 姜拂衣:“我爹。 燕澜松了口气:“不?想说就不?说,等确定之后再说不?迟。” 说起?来,燕澜也?有件不?确定的事儿,犹豫着要不?要先告诉姜拂衣。 他怀疑魔神,身怀他们巫族的血脉。 因?为魔神占据刑刀肉身,使用的好像是巫族秘术,燕澜望向他时,才会有种熟悉感。 熟悉的是秘术逸散出的灵力。 若魔神真?是他们巫族人,那?他对怪物和封印都如此了解,便是有理有据。 但燕澜难以置信,也?不?敢相信。 巫族身为神使,竟出了这?样一个监守自盗的叛徒,该怎样向天下人交代?? 当然,燕澜无法仅凭一个秘术,就做出肯定的判断。 如今当务之急,是他要尽快养好病,先搞清楚飞凰山是怎么回事。 以免姜拂衣身陷危险,而他束手无策。 燕澜服下一颗丹药,摒除一切杂念,盘膝而坐,捏起?手诀,开始闭目养神。 * 数日后。 神都,闻人世家。 花厅内站着好几位老人家,都是自小伺候闻人不?弃的家仆。 真?言尺缓缓敲着掌心?,闻人不?弃极具压迫感的开口:“你们年事已高,但多少有些修为,我待你们不?薄,丹药从不?少给,至少还?能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58 保你们几十年的命和安稳。可是,一旦被真?言尺敲过,你们这?些身子骨,是真?的经?受不?住。” 家仆们接连颤巍巍跪下。 “家主,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也?不?知……” “我从前在您身边伺候,后来去养鹿了,我哪里知道……” 闻人不?弃由着他们七嘴八舌的求饶。 许久,他走到?那?个养鹿的家仆面前,伸手在此人肩膀一摁:“你知道。” 那?家仆打了个哆嗦。 闻人不?弃道:“我少年时,你和他们一样,都在我身边伺候我的饮食起?居。你刚才提,我才想起?来,在我的记忆中,你是因?为偷了我一件法器,才被我扔出去养鹿。” 不?对劲。 他的人,竟然会贪一件法器。 若真?贪图,依照他的性格,该逐出去,不?会留着养鹿。 这?段记忆是假的。 “我父亲已经?去世多年,你怕什么?还?是我父亲抹去了你的记忆,需要我敲打你一下?” 家仆忙磕头?:“老家主并没有抹去我的记忆……” 说完这?话便知道瞒不?住了,哽咽道,“但是老家主告诫过我,若非万不?得已,不?可以告诉您,那?是害了您……” 闻人不?弃冷冷道:“现在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说!” 家仆艰难起?身,长叹一口气:“家主,您随我来。” 家仆领路,来到?宅院西北角的一处楼房前。 闻人不?弃驻足于楼前,微微蹙眉,这?是他父亲从前的小书房,以往需要清净时,喜欢来此。 父亲过世之后,他曾来过一次。 家仆推开门:“这?其实?是您从极北之海回来之后,特?意挪出的一个小书房。” 闻人不?弃走入内,楼内陈设简单,几个书柜,一张书案,并无任何特?别之处。 家仆来到?里侧的墙壁前:“老家主生前设下的封印,估计已经?松动?了,而以家主现如今的修为,应该能够解开,您试试吧。” 他不?提,闻人不?弃根本不?会在父亲的书房里施展术法。 此时凝神感知,才发现这?小书楼内的气息流动?,确实?有一些不?对劲。 而父亲去世之前,也?是半步地仙境界,设下的封印,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开。 闻人不?弃边解封印边问:“你方才说,我去过极北之海,何时去的?“ 老家仆回忆:“六十多年前,您因?对鸢南之战有所怀疑,前往极北之海……” “鸢南之战?”闻人不?弃更不?理解。 闻人氏当年提议攻打巫族,说怕宝物落在他国之手不?过是对外的借口,其实?还?有更深的理由。 他们家老祖深信巫族包藏祸心?,却又拿不?出证据,决定先下手为强。 老家仆继续道:“您是孤身去的,当时没说去哪儿,音信全无两三年,老家主派人四处去找,几乎愁白了头?。有一天夜晚,您突然又自己回来了,拿着一柄剑,见着老家主的面,立马跪下求他敲您一尺子,说您好像被人下了失忆咒,外出游历的事儿全忘了,老家主气恼不?已,连着敲了您三尺,才让您重新想了起?来。” 闻人不?弃:“然后呢?” 老家仆说道:“您恢复记忆之后,却没交代?这?些年的经?历。只说想要改名,从闻人弃,改为了闻人不?弃。之后,您就腾出了这?座小书楼,从弱水学宫里搬来大量古籍,以及有关法阵、封印的书册……” 轰隆隆! 屋内一阵摇晃。 闻人不?弃终于解开了封印。 一瞬间,书房内变得光怪陆离,墙面倾倒,又快速重建。 待一切重新稳固,竟然呈现出一方广阔巨大的空间。 头?顶是模拟万千星象的星盘。 下方则环着几十个厚重的书柜。 中间的竹简更是堆积成?山。 闻人不?弃心?头?如同遭受重击,下意识朝头?顶的星盘挥了一下手。 只见无数闪耀光芒的星子从星盘飞下,在头?顶不?断排列组合,构建出一幅七境九国的大地图。 其中有十几处地方,星光尤其明亮。 极北之海、天渊裂隙、温柔乡、无垢峡谷、飞凰山…… 老家仆道:“那?些年您废寝忘食,整天都在推算,时时都在念叨,还?有哪里?该怎么斩断极北之海和它们的关联?您好像在解题,逐渐陷入了死胡同里,停滞不?前。于是瞒着老家主偷跑去了万象巫,想去偷看巫族的古籍,但却失败了,万幸从剑笙手中捡了条命回来……老家主再也?看不?下去您如此疯魔,担心?您迟早因?此丧命,便趁您识海受伤,忍痛将您去往极北之海以后的记忆,全部篡改。然而几经?犹豫,还?是选择留下这?座书楼,毕竟是您数年来的心?血……” 闻人不?弃仰头?望着星盘,面色惨白:“那?我的剑在哪里?” 第77章 记忆能够篡改,但?修为和功法是篡改不了的。 闻人不弃确定自己没有剑道天赋,对剑术只?粗通一点皮毛。 姜拂衣的母亲,那位大铸剑师,究竟赠了什么剑给他? 家仆却摇头:“这不知道,您当年被老家?主敲过真言尺,恢复记忆之后,小的就再也没见您拿出来过。之所以一直记得,还?是老家?主抱怨过好几次,说是那柄剑害了您。” 闻人不弃倒是能猜出一二,自己应是领悟出,失忆与结下的剑契有关系。 担心?再次中咒,选择与剑分?离。 闻人不弃抬手摸了摸眉心?,剑契应该还?在,此剑也不会距离太?远,便闭目凝神尝试感知, 他不懂剑,原本剑契结的应就很浅,才会被父亲几尺子打醒。 这几十年来,又苦修家?传的神魂术,以及神器真言尺,将识海修炼的坚不可摧,精神力之强悍,放眼当下,不说无人可及,能敌者也是寥寥。 剑契很难再影响到他。 一时?之间捕捉不到,无法召唤。 闻人不弃只?能暂时?放弃,慢慢走到竹简山堆后的书桌前,迟疑着在圈椅上坐下。 桌面上册子凌乱,他信手翻了翻。 不是书,密密麻麻都是他推演九天神族大封印术的笔记。 看得出来,当时?他的确是走进了死胡同里?。 一笔一划都写?满了急躁,在崩溃的边缘游走,才会不理智的去往巫族。 毕竟还?是年轻。 闻人不弃自嘲一笑:“世事难料,我以凡人之力能窥得神术奥秘,又能从高出我一个大境界的剑笙手中捡回一条性命,最后竟然败在了最疼爱我的父亲手中。” 家?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59 仆忍不住抹眼泪;“家?主,您千万莫怪老家?主,他也是没办法,当年您被救回来时?,经脉尽断,浑身是血,意识已?经涣散,却还?死死抓着一枚储物戒不肯放手,老家?主打开一瞧,里?面都是您从巫族偷来的古籍,这才决定抹去您的记忆。” “我怪父亲做什么?”莫说闻人不弃想不起来自己做这些事情的初衷,便是想起来了,也不会责怪父亲。 他们?父子俩,都是在为珍视之人筹谋罢了。 反倒是他不孝,原来曾让父亲为他耗费了那么多的心?神。 “珍视之人。” 当闻人不弃脑海里?闪过这四?个字时?,嘴角牵起一抹苦笑。 这算不算命运的牵引? 让他从金水山就开始看凡迹星几人的笑话。 还?奇怪为何总是遇到他们?这一拨人。 原来自己也是局中人。 闻人不弃翻过那些笔记,从圈椅起身,又来到星子组成的疆域大地图正下方,仰头凝视。 星光洒在他温润的眉眼,以及水墨儒衫上,逐渐将他完全笼罩。 许久。 他取出真言尺。 家?仆睁大双眼:“家?主,您要做什么?” 闻人不弃道:“自然是继续我没做完的事情,费了这么多的心?血,停下来多可惜。” 家?仆噗通跪下:“家?主三?思,您可千万打不得自己!” 闻人不弃知道不容易,这属于以己之矛,攻己之盾,要承担自我反噬之力。 还?未必能想起来多少。 与那位大铸剑师的过往,能够放一放,不急。 但?这九天神族的大封印术太?过深奥复杂,从头摸索实在不容易,最好能想起来一些。 家?仆继续劝:“家?主,老家?主早就预计过会有这么一天,让小的转告您,当年您年纪小,年少气?盛做什么都是正常的。如今您已?成为一家?之主,见过人心?险恶,看过浮世沧桑,理应更善于权衡利弊,算记得失,切莫再任性妄为,重蹈覆辙。” 闻人不弃沉默了会儿:“父亲劝了那么多,却没将名字给我改回来,不是么?” 家?仆愣了愣。 闻人不弃再次苦笑:“我是回来之后才改的名字,父亲篡改记忆时?,明明可以抹去,却给我留了下来。在我的记忆中,这名字还?是父亲给我改的,说明他其实挺喜欢我这份坚持,只?是为人父母,他更爱惜我的性命。” 家?仆哑口无言。 闻人不弃微微垂首,以真言尺轻抵眉心?。 不曾考虑太?久。 他使出言出法随之术:“闻人不弃,想起来。” 随他法力,尺身符文骤然亮起,引动头顶的星盘微微颤动。 咻。 符文从尺身飞出,化为利箭,刺入他的识海。 可他眉心?却现出一道光芒,将利箭挡住。 两股力量触碰之下,嘭,他被震的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闻人不弃立刻再施术法:“想起来。” 嘭。 这次他趔趄后退,忍了忍,没忍住,吐了一口血。 再敲。 “想起来!” “家?主……”家?仆目望他接连施了十几次术法,五感具乱,神魂动荡,原本水墨色的长袍被溅上了斑斑血迹,很想上前阻止。 却也知道以家?主的个性,根本阻止不了。 啪嗒。 最终,真言尺从闻人不弃手中滑落,掉在地面上。 他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倒地。 双眼微睁,视线逐渐模糊,一堆重影。 虚虚实实之间,仿佛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朝他走来。 “你叫什么名字?” “闻人弃。” “儒修世家?,不是人类里?最有学问的么,为何会给儿子取‘弃’字。” “我在家?中行二,兄长闻人舍,意为浮世万千,有舍才有得。而我的‘弃’字,含义与他颇为相?近,家?父希望我为人处世莫要太?过执着,有时?候放弃,也是一门修行。” …… “闻人,有一点你必须记住,所有封印都是牢牢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必须先斩断我这里?和其他封印之间的锁链,再想办法破我的封印,不然将会导致其他封印一起动荡,万一他们?逃出去,做了什么恶事,我承担不起。” “你不是说,你出生于海中,从未上过岸,如何知道的?你父亲告诉你的?” “我阿爹还?在世时?,比我的脑袋更糊涂,疯疯癫癫,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 “那你……” “很久以前,我有一次从沉睡中醒来,救过一个遭受过酷刑的巫族人,他告诉我的。具体说了些什么,我记不清,只?记得他想让我赠他一柄剑,哦,他还?想出去多找几个剑道苗子,让我再多赠几柄……他说,他要去将所有封印全部打开,包括五浊恶世的大门……他说,他要用最残忍的手段灭了巫族,毁掉人间。我见他已?被仇恨侵蚀,不答应……” “巫族人,灭巫族,毁人间?” “嗯,我已?经想不起来那巫族人的相?貌和名字,以及他为何会有这么深的仇恨,但?他的仇恨之火,至今令我难忘。” …… * 鸢南,万象巫。 牢房中,身着天阙府弟子服的漆随梦盘膝而坐,满面愁容。 他受燕澜所托,将镇压着枯疾的《归墟志》送来给剑笙。 等剑笙交还?《归墟志》之后,他刚离开万象巫没多远,就被巫族大祭司派来的大巫拦住。 说他师父即将抵达,要他在此等候。 漆随梦等着去飞凰山拜见闻人不弃,怕师父从玉令的法阵里?出来,甚至将玉令也交给了剑笙,请他帮忙保管。 当然要跑。 不曾想,他在大祭司派来的那位大巫手底下,竟然过不了十招,连剑都被打掉了。 而且对方明显对他手下留情。 巫族的秘法厉害他知道,但?也未免强的离谱。 难怪燕澜明明和他同境界,连准地仙都能过几招。 漆随梦正心?有余悸,牢房内的空气?突然一阵波动,被撕裂开一个口子。 漆随梦戒备起身,瞧见一人从裂口里?出来。 桃木簪绾着长发,脸上戴着具有巫族特色的可怖面具,身穿有些年头的怪异粗布长袍。 认出是剑笙,漆随梦忙拱手:“前辈!” 剑笙一言不发,往墙角抛了小木头人,变成漆随梦的模样,随后抓住漆随梦的肩膀,将他拽进裂口里?。 漆随梦眼前一黑,恢复光亮时?,已?经离开了万象巫,在一座山上。 “走吧。”剑笙摆了下手。 “您放晚辈走,大祭司会不会……”漆随梦担心?。 巫族是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60 现今最古老的族群,内部遵循着大荒时?代的族规,极其严苛。 剑笙不耐烦道:“那要不然我再送你回牢房里?去?” 漆随梦:“……” 剑笙冷笑:“不愧是无上夷洗出来的脑子,和他一样是个只?会说废话的废物。” 漆随梦惭愧低头。 剑笙:“赶紧滚。” 漆随梦拱手告辞:“是。” 但?刚转身,他又回头看向剑笙:“前辈,咱们?从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漆随梦之前去魔鬼沼,见到剑笙第一面,就觉得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尤其是他的面具,好像曾在梦里?见过。 剑笙睨着他:“我不是女人,你从前见没见过我,能怎么样?” 漆随梦又讨了个没趣,告辞离去。 剑笙脚下却没动,遥遥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很久,也没收回视线。 数日过后。 深夜。 魔鬼沼内突有异动。 被剑笙扔在沼泽地里?的玉令,缓缓升空,朝前方激射出一道耀目弧光。 无上夷自玉令阵法而出,衣着朴素,风尘仆仆,但?冠发依旧一丝不苟。 脚下是淤泥,他不曾落地,御风浮在半空中。 无上夷目色沉静,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高级缚灵阵内。 此阵无害,只?为困人。 隔绝一切灵力,无法和外?界联系。 “剑笙,是你布的阵?” 剑笙听?到动静,跃上阵法附近一棵枯树,蹲在树杈子上,拢着手:“府君,好久不见,恭喜您突破了地仙,只?不过听?说您的剑断了?是不是真的?” 无上夷不和他寒暄:“你立刻放我出去,你比谁都清楚漆随梦的身份,他是挽救浩劫的关键,绝对不能再出一点纰漏。还?有,你知不知道,你认的那个女儿,她很可能是天灯所示的浩劫之一,我怀疑她也是逃出封印的大荒怪物……” 剑笙笑了一声:“你既然这样说,我就更不能放您出去了。” 无上夷蹙眉:“此话怎讲?” 剑笙摊手:“我们?巫族不善剑道,将神剑剑灵给您送去,您给弄丢了。我‘闺女’好不容易找了回来,您转头将她杀了,非但?没能挽回颓势,还?导致那位神族彻底与神剑失去联系。如今她没死,您还?想插手,您就不怕将事情越搞越砸?到头来发现,所谓的人间浩劫,全是被您一手逼出来的?” 无上夷被他给说白了脸:“阻断这场自大荒覆灭之后,史无前例的浩劫,原本就不是容易之事。难道不是你们?巫族告诉我的吗,这将会是一个此消彼长,不断博弈的过程,要我做好杀身成仁的准备。我无上夷宁背良心?之债,愧对赠剑恩师,不惜一切代价,为人间争这一线生机,旁人不解,你巫族人何故奚落我?” 剑笙沉默片刻,轻飘飘道:“谁知道呢,我可能是疯了吧。” 无上夷;“……” “你理解不了我,我却能理解你,你困住我,是不想漆随梦在我手中成长起来,你想保你儿子燕澜的命。但?这是你夫人、大祭司、隐世族老三?方的决定,也是当时?最无奈的选择,你要违背祖训?” “别说了。”剑笙突然烦躁起来,“你想出来,凭自己本事,不然就留在这陪我看星星。” 无上夷仍旧好言相?劝:“我不想强攻,万一被万象巫那几位感知到,会给你惹上麻烦。你为族中牺牲太?多,平素怎样乖张都无妨,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大是大非的问题,你且看他们?能不能容你,你巫族刑罚之残酷,不必我多言。” 剑笙瞧着更烦了:“与其说废话,不如赶紧破。” 无上夷见说不通,并拢两指,指尖剑气?纵横:“你真当我断了剑,就破不了你的阵?你也未免太?小看地仙的实力。” 剑笙不怒反笑:“我当然知道地仙了不起,但?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已?将此阵的阵眼,和五浊恶世大门连在了一起,你破阵就等于开门。” 无上夷心?下猛然一慌,赶紧掐灭逸散出的剑气?:“你的确是疯了!” 第78章 剑笙在树杈子上坐下来,摘下面具,仰头看?星空:“人活在这世?上,有几个没疯过?有空拿出镜子照一照,看 ?你现在的样子疯不疯。无上夷,不要?一错再错,否则,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无?上夷沉声警告:“我势必将此事告知大祭司,你已不再适合看?守大狱,做好接受惩处的?准备。” 剑笙浑不在意:“这些年来,我有哪一天不是在遭受酷刑,有什么区别?” 无上夷嘴唇翕动,却?并?未反驳。 他向来钦佩剑笙夫妇俩的?奉献,也理解他们的?不容易。 若能无?动于衷的?奉献,那是毫无?人性的?怪物,该被扔进?五浊恶世?里去。 尤其姜拂衣在他面前自戕之后,无?上夷受碎星剑气影响,以“父母”的?身份,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以至于得知姜拂衣死而复生,他的?心底漫出一丝庆幸。 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无?力感。 “剑笙,我说过了,我能够理解你。正是因?为理解,有些?事我不得不狠心。” 无?上夷回想起二十多年前,神殿之内,巫族前任少?君当着云巅王上的?面,满面凄苦的?将漆随梦托付给他,说漆随梦是平息浩劫的?唯一希望。 如此重任,无?上夷没有自信承担,不敢接。 “然而你族大祭司和三位隐世?族老?对我叩拜,王上也恳求我接下,从此人间命数系于我手,我岂敢懈怠?岂敢心存一丝侥幸?且不说苍生,我若徇私,先对不起的?,就?是你夫妇二人的?牺牲。如今你困住我,岂不是让你夫人的?心血付诸东流,你对得起她?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你巫族列祖列宗?” 无?上夷指责着他,自己的?嗓音反而微颤。 面具搁在胸口,剑笙背靠树干,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许久都不说话。 夜间沼泽地里雾气重,打湿了他的?睫毛,被他以拇指抹去。 “我的?确自私狭隘,愧对列祖列宗,你没骂错,多骂几句。” “你现在放我出去还来得及,我方才?也是说气话,不会告诉万象巫那几位。” “来不及了无?上夷,我没有回头路了。” * 清晨时分,白鹭城郊外的?道观里。 阳光穿透窗缝,倾洒在静室内。 这缕光芒唤醒了正盘膝打坐的?燕澜,他睁开眼睛之后,先从同归里取出纸笔,伏案写:“如何?” 姜拂衣很快回复:“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动静。”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61 燕澜:“那就?好。我的?伤势已无?大碍,等?漆随梦将《归墟志》拿回来,我去往飞凰山内部查看?,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姜拂衣:“你不是说漆随梦可能会被关押?” 燕澜:“我父亲不会坐视不理。” 姜拂衣:“那你爹不会被处罚?” 燕澜:“你难道认为我父亲会强行攻打进?去抢人么?” 姜拂衣:“虽然我不觉得,但你不是常说你爹脾气古怪,我当然没你更了解他啊。” 燕澜:“他只是脾气古怪,不是傻。我父亲不拘小节,大事却?极有分寸,不然守不了大门,你不必担心。” 姜拂衣:“那就?好。” 过了会儿。 燕澜:“你还有没有其他事情?” 姜拂衣:“有,大哥,我有个?小小的?疑问。” 燕澜:“你问。” 姜拂衣:“白鹭城距离飞凰山不算远吧,使用不了传音符?传音符互通消息那么快,我们为何要?每天写这么多字啊,又慢又累。” 燕澜被她问的?一愣。 的?确,姜拂衣不提,他一点也没想起来使用传音符。 大概传音符谁都能用,同归是他二人特有的?联络方式。 这种慢慢书写,期待回复的?感觉,也挺特别的?。 她既说了出来,燕澜放了几张传音符进?去。 姜拂衣却?还是写字:“算了,就?这样吧,写字虽然累了一些?,但是省钱。” 燕澜无?语,放进?去厚厚一摞子传音符。 门外传来动静:“少?君,天阙府漆公子求见。” 燕澜沉默片刻,心情复杂,既盼着他来,又不想看?见他。 然而该来的?躲不了,他起身开门。 漆随梦在院中站着,能看?出几分狼狈,拱手:“燕兄,身体可好些?了?” 看?着气色应是已经康复了。 漆随梦原本只观察他的?脸色,视线突然被他腰间的?挂饰吸引。 燕澜腰间一直坠着一个?小铃铛,如今那颗铃铛上方的?绳结中,镶嵌了一颗珍珠。 漆随梦有收集珍珠的?习惯,能分辨出这颗珍珠虽然不大,成色却?极为罕见,禁不住多看?了几眼。 燕澜并?不遮掩,朝他拱手道谢:“这一路辛苦了。” 漆随梦回过神,意识自己失态,忙将《归墟志》和一颗圆形灵石取出来,递过去:“还要?多谢令尊的?搭救之恩。” 燕澜提醒:“漆兄,我父亲常年待在魔鬼沼,几乎不去万象巫。” 漆随梦旋即领悟:“明白。” 燕澜从他手中接过物品,稍微感知了下《归墟志》,眉心一蹙:“怪物怎么还在里面?” 漆随梦惊讶:“我不知,我将竹简给了令尊,说明来意,令尊回了趟山洞,出来之后,又交还给我,连同这颗灵石。” 燕澜颔首:“我懂了。” 灵石内蕴含着父亲的?法力,应该可以远距离传音。 漆随梦松了口气:“燕兄若无?其他事情吩咐,我便先告辞了。” 燕澜不拦着:“此番多谢,请便。” 他知道漆随梦急着入城去往闻人府,不过料想闻人不弃没那么容易出手相助。 等?漆随梦离开,燕澜回到房间里,以法力点亮手里的?灵石。 不多时,房间内回荡起剑笙的?声音。 ——“姓漆的?小子脚程还挺快。” 燕澜这一路没少?通过北斗七星弓和父亲联络,但交谈还是第一次:“父亲,您为何没将枯疾封印?” ——“你究竟在说什么蠢话?我拿沼泽里的?泥巴封印?神族的?连环大封印术,你以为我一个?破看?门的?使得出来?” 燕澜不是很信,在他意识中,族中众大巫,无?人比他父亲更精通封印术:“那族里谁能使得出来,大祭司还是族老??” ——“族里没人使得出来,咱们的?任务只是守大狱,单独封印的?那些?怪物,咱们连具体位置都不清楚,根本没有任何研究。怕的?就?是巫族出个?居心叵测之徒,那不就?完蛋了。你不是怀疑,夜枭谷的?魔神就?是咱们的?一个?祖宗。他折腾了那么久,也只有这点成绩,你指望我?” 燕澜深深皱眉:“那您知不知道魔神的?来历。” ——“你觉得藏书楼那些?古籍史料,你看?的?多,还是我看?的?多。” 燕澜觉得也是,最有可能知道的?是大祭司,他早已写信询问,尚未得到回复:“父亲,如今怪物逃了出来,杀不死,又无?法重新封印,您认为该如何是好?” ——“《归墟志》我瞧了,收的?挺稳,继续收着。等?天灯能够再次点燃,再请个?神族下来封印。” 燕澜提醒他:“点过天灯之后,至少?间隔千年才?能再次点燃,等?一千年?” ——“不想等?,就?仔细琢磨《归墟志》,你既可以释放出麒麟灵体,说明这件神器已经认可了你的?人品和能力,你可以看?到更多,使用更多。而且你的?封印术并?不比我差,甚至早已超越我,不要?什么都指望我。” 话音落下,灵石的?光芒熄灭。 …… 漆随梦来到闻人氏在白鹭城中的?府邸。 闻人枫出门来迎:“漆兄,你这阵子去哪儿了。” 漆随梦直奔主题:“你叔父人呢?” “你找我叔父做什么?”闻人枫觉得奇怪,却?没多问,“巧得很,我叔父之前回了神都,昨夜里才?回来。更是巧得很,他在一刻钟之前才?出门前往飞凰山,你随我进?去喝杯茶,稍候片刻吧。” 漆随梦哪里坐得住,立刻追去飞凰山。 “漆兄?漆兄?”闻人枫喊不动他,纳闷极了。 怎么回事,叔父和漆随梦,好像都不太对劲的?样子。 …… 飞凰山上。 女凰自从知道山上潜藏了高人,已经派了众弟子搜山,如今飞凰山四处都是鸟,可惜一无?所获。 姜拂衣盘膝坐在屋顶,音灵花悬浮于面前,花丝释放的?漫山遍野,也在无?孔不入的?寻找。 只不过她是在寻找大荒怪物,使用注入目视的?花丝,认真观察山上每只奇怪的?鸟妖。 发现飞凰山大弟子越长?空挺奇怪,宫殿院子里有个?水池,这只异常漂亮的?孔雀一天能赤裸上身跳进?去好几次。 她正仔细观察着,听到侍女的?声音:“您这边请。” 好像有人来了。 姜拂衣连忙收回远方的?目视,瞧见侍女领着一个?身穿水墨色长?袍的?男人过来,竟是闻人不弃。 一阵子不见,他像是大病初愈,脚步虚浮,面色憔悴,眉头还深锁着,和之前城门楼上谈笑风生的?模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62 样完全不同。 闻人不弃谢过侍女,在院中站定,仰头望向屋顶上的?姜拂衣,抿唇不语。 姜拂衣读懂他眼神中饱含的?五味杂陈,头皮又是一阵发麻。 他不说话,她也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应是正确的?。 姜拂衣心中同样百般不是个?滋味,难以分辨,从屋顶跃下来:“那日咱们聊过天,前辈着急离开白鹭城,是回神都家中求证去了?” 闻人不弃不答反问:“我听说你有一柄剑,能否取出来给我瞧瞧?” 姜拂衣:“……” 这一路,总是她问别人要?剑。 今日竟然反了过来。 她摩挲同归,将从剑笙前辈手中得到那柄心剑取出来,递过去。 闻人不弃并?没有接,只是闭目感知了下,摇了摇头:“不是我的?剑。” 姜拂衣知道不是他的?,重新收回去:“所以,您将我娘赠的?剑弄丢了?” “不是丢掉了,只是暂时想不起来放在哪里,不过迟早是会想起来的?。”闻人不弃指了下自己的?眉心,无?奈道,“我一次承受不住太多伤害,唯有先挑和封印相关的?记忆,我想,你更需要?这些?……” 哪怕他真的?很想知道海里那些?过往,也不是当务之急, “即便如此,那些?记忆依然非常模糊,但总比我重头开始强上许多。” 姜拂衣不明所以。 闻人不弃拿出一枚沉甸甸的?储物戒,正准备递给她。 嗖! 凡迹星的?伴月剑倏然从房间飞出,围着闻人不弃打转。 闻人不弃本能想要?防备,猜出凡迹星的?意图,卸下了周身的?防御。 没多久。 嘎吱。 凡迹星从房间内踱步而出,面色如常,声音却?透出诧异:“虽然很淡,但你的?灵气内,的?确有仙女的?剑气。” 闻人不弃正要?开口。 凡迹星先问:“我若没记错,你的?年纪是不是比我小?” 闻人不弃拱手:“凡兄年长?我……” 凡迹星打断:“先不忙着说别的?,赶紧喊声哥哥给我听一听。” 好得很,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第79章 闻人?不弃僵在原地,那张原本就憔悴的脸,仿佛一瞬又苍白了许多。 姜拂衣见他双唇颤抖,哑口无言的尴尬模样,觉得他还挺惨的。 只不过想起闻人枫暗中来找麻烦,自己?差点挨揍的往事,姜拂衣就反感闻人?氏。 凡迹星催促:“喊啊,愣着作甚,一声哥哥有这么难,我都喊了七八十来回了。” 闻人?不弃逐渐缓过来,唇角艰难扯出一抹笑:“凡兄确实是很?爱开玩笑。” 凡迹星“呵”了?一声,斜睨着他:“闻人?,你向来能?屈能?伸,为何突然变得有骨气了??我?这简单一关你都过不了?,等?商刻羽那个炮仗从风月国?回来,我?看你怎么办。” 闻人?不弃微微拢了?下眉:“商兄回了?风月国??我?收到的消息,他从飞凰山离开之后,直接去了?极北之海,至今还在岸上坐着,没有回风月国?啊。” 凡迹星眨眨眼睛,不会怀疑他的情报。 闻人?氏掌管云巅第一学府弱水学宫,还操控着天地人?才榜,门生?遍天下,有着最?缜密强大的情报网。 凡迹星看向姜拂衣: “阿拂,我?之前听错了??他不是说回去拿验血脉的宝物了??” 姜拂衣对此毫不意外:“像商前辈这般骄傲的性格,需要时间接受。” 凡迹星叹了?口气:“瞧瞧,他们各有各的骄傲,显得我?可真是没出息。” 姜拂衣陪着凡迹星在飞凰山上住了?一个多月,早摸到了?他的脾气,连忙扒着他的手?臂笑道:“义父,您哪里是没出息,您是懂得顾全大局。” 是恭维,也是实话。 凡迹星除了?爱说风凉话,性格实在很?好。 凡迹星果然很?受用,得意的挑了?下眉:“还是你乖。” 姜拂衣扶他去木桌前坐下来,这阵子他不只是要给女凰医病,还得帮苦海剑洗魔气,也是累得不轻。 闻人?不弃摩挲着手?里的储物戒,琢磨那句“验血脉的宝物”,疑惑问道:“姜姑娘,剑笙……不是你亲生?父亲?” 既是心剑的剑主,姜拂衣没什么好瞒的:“不是,您刚看过的那柄剑,正是剑笙前辈的佩剑,他拔不出来……” 简单解释几?句。 闻人?不弃得知她?与巫族没有关系,眼神里的五味杂陈少了?一大半。 瞥见他露出万分庆幸的表情,凡迹星一手?支颐,调侃道:“闻人?,你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她?不是剑笙的女儿,却是他的儿媳妇。” 闻人?不弃脸上的庆幸微微凝固。 姜拂衣:“……” 她?先前编这个谎话,是怕商刻羽去找剑笙前辈麻烦,忘记解释了?。 不过,在闻人?不弃面前,她?并不想和剑笙父子俩划清界限。 也无法划清。 姜拂衣不曾说话,从她?复杂的神色,闻人?不弃暗暗猜测。 她?与燕澜即使不是情人?,也应不清白?。 还算好,总比是剑笙的女儿强得多。 岂料凡迹星再睨他一眼:“之前我?只告诉你,仙女的剑会促使我?们两相忘。有件事儿你不知道,阿拂说,被仙女赠过剑的,都有可能?是她?的父亲。这就意味着,你也可能?是她?亲生?父亲。” 闻人?不弃微微愣,旋即惊醒,目光笔直的看向姜拂衣。 “不能?吧。” 姜拂衣狐疑道,“我?娘说,她?见我?爹相貌出众,骨骼清奇,赠剑给他。又通过剑感知到我?爹早已成为至尊多年……” 闻人?不弃的容貌肯定是过关的,面如冠玉,眉目如画,当初下去金水山底部,他与凡迹星对弈,姜拂衣甚至分辨不出哪位才是传闻中的迹星郎。 至于骨骼清奇,母亲没说是“剑骨”。 同理?,是“至尊”,而非“剑道至尊”。 凡迹星认证,他体内有淡淡剑气。 不排除母亲能?根据这缕剑气感应到。 “但是,您对我?并没有什么特?殊感应吧,剑笙前辈拿了?我?娘的剑几?十年,拔不出来,都会受剑气影响,待我?十分亲近,您与我?见过好几?次,如同陌生?人?。” “这很?正常,阿拂,剑气会入侵我?们的识海,使得我?们的灵气、血气与剑气相融。我?们越修剑,融合程度越高,被影响的越深。” 凡迹星看向闻人?不弃,眼神里流露出一抹嫉妒,“而闻人?不一样,他不修剑,且家传功法主修识海和精神力,越修行,剑气对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63 他的影响越小。再加上先入为主,他以为你是剑笙的女儿,对你心生?厌恶,可想而知。” 闻人?不弃默认,不受影响,是他苦修而来的定力足够克制,而不是不会被影响。 但当那座书楼在他面前现行,引以为傲的定力所遭受的冲击,超出他的想象。 因此在施展言听计从术时,闻人?不弃告诉自己?,只回忆起和封印相关的东西,刻意避开一切情感相关。 然而,只是那么点模糊的记忆,他已能?感觉到,那个他一心想救出来的女人?,对他究竟有多重要。 闻人?不弃决定,此题不曾解开之前,不想起来太多往事。 父亲警告的没有错,他不能?再重蹈覆辙。 当初若不是被情感冲昏了?头,不够冷静,急躁的跑去万象巫,这些年来步步筹谋,足够他将人?救出来了?。 凡迹星看向他:“阿拂若真是你的女儿,那你和剑笙可就从死对头成了?亲家,做好心理?准备。” 闻人?不弃绷紧了?下颚线,不发一言。 姜拂衣看在眼里,怎么,还嫌弃上她?了?? 姜拂衣不悦道:“闻人?前辈没必要杞人?忧天,您已经是第五个,不知道还有几?个,是我?生?父的几?率小的很?。” 闻人?不弃听得出来,姜拂衣言辞之间,一心向着剑笙父子俩。 心中漫上一丝莫名的酸楚,旋即,他面色微冷,眼底暗流涌动?。 姜拂衣读懂了?他的猜忌:“您是不是认为,剑笙父子俩,早知道我?可能?与你有关系,故意接近我?,对您有所图谋?” 闻人?不弃稍作沉默:“不排除这个可能?。” 姜拂衣总算明白?,何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知道您被剑笙前辈重创,对他恨之入骨,但说句不好听的,闻人?氏将巫族逼迫的上交天灯,无论?您有什么理?由,明知有世仇的情况下,潜入万象巫,挨打?岂不是很?正常,不能?算在剑笙前辈头上吧?” 闻人?不弃诚恳的注视着她?:“我?承认是我?活该,我?不怪他。但当时,我?很?有可能?带着你母亲赠我?的剑当做护身符。剑笙追杀我?时,或许见过那柄剑,之后他也得到一柄从外观上看,一模一样的剑,会不会想到我?身上去?” 姜拂衣道:“我?告诉您,剑笙前辈根本不知道除了?他手?里的剑,还有其他剑。” 闻人?不弃道:“你如何知道?” 姜拂衣道:“就凭我?的判断能?力。” 闻人?不弃沉吟道:“是么,那此事或许是我?多心,但我?告诉你,燕澜人?品如何,我?暂时不清楚,无法做出判断……但剑笙他绝对不是一个值得信赖之人?,你今后最?好与他们划清界限,和巫族撇清关系,以免遭他们算计。” 姜拂衣觉得他这话挺好笑的:“根据风评,闻人?前辈似乎更不值得信赖啊。” 她?看向凡迹星,“是么义父?” 凡迹星耸了?耸肩:“我?与闻人?其实不是很?熟,对他的了?解也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人?言可畏,不能?作数,不过确实很?差就是了?。” 闻人?不弃:“……” 凡迹星又道:“至于剑笙就更不了?解了?,仅在三十年前和他夫妻俩有过一面之缘。” 请凡迹星出手?救他们尚在襁褓之中的长子。 凡迹星办不到。 那孩子便被他们夫妇俩封印,带了?回去。 而闻人?不弃沉默下来,三言两语,便知姜拂衣这里他是说不通了?。 再说下去,她?会对自己?反感。 他暂时放弃,将捏在掌心许久的储物戒递过去,里面是他复制出来的星盘地图和有关神族大封印术的猜想:“飞凰山里锁了?个大荒怪物,你们在此小心些。” “您怎么知道?”姜拂衣蹙了?蹙眉,将储物戒接过来,感知力入内,立刻便被其中浩瀚的场景惊住。 远处又传来侍女的声音:“漆公子这边请。” 漆随梦远远瞧见院中的三个人?,目光锁在姜拂衣身上,但她?闭着眼睛,似乎正在感知什么。 他来到木桌前,先和凡迹星问好,随后朝闻人?不弃跪了?下来,双膝跪地:“晚辈此番是想……” 漆随梦已经做好被刁难的准备,心想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要求他答应。 不曾想话还没说完,闻人?不弃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我?会帮你找回你和姜姑娘之间的记忆。” 漆随梦诧异抬头,见他已经取出真言尺:“那不知您想要晚辈做些什么。” 闻人?世家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闻人?不弃淡淡道:“做回你自己?就好。” 漆随梦仍是不懂,闻人?氏帮人?却不提要求,他心里反而瘆得慌。 凡迹星在旁掩着唇笑:“别怕,你闻人?叔叔自己?当了?弟弟,心中不忿,想给死对头的儿子也找个哥哥,陪着他一起心烦。” 第80章 闻人不弃攥尺子的手紧了又紧,锋利的?边缘,几乎将手?指割破。 最?终没理会凡迹星的?奚落,只嘱咐漆随梦:“卸下你的剑气,控制住,切莫抵抗,否则我强攻之下,会加重你的损伤。” 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哑谜,但?漆随梦不曾退缩,稳稳跪着,目色坚定:“您动手吧。” 闻人不弃施法?,真言尺上的符文逐渐亮起,点点光芒在尺身上跳跃。 “等一下。” 凡迹星制止,“闻人,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漆随梦是九天?神族的?剑灵,你?敲他时务必小心?一些。” 闻人不弃点头:“略知一二。” “那?就好。”凡迹星之前请他办事儿,并未详细说,也?是想着他应该知道一些。 巫族的?天?灯,是他家老祖筹谋了上百年“抢”回来的?,云巅王族向来极为信任闻人氏。 浩劫将至,叩请神灵这般重大的?事情,他不会一无所知。 “我族真言尺,同样承袭于大荒众神时代,由九天?清气自?然孕育,不输神剑太多?。”闻人不弃举起真言尺。 轻敲。 “漆随梦,想起来。” 原本欢快跳跃的?符文顿生法?相?,凛着威严气势,朝漆随梦灵台攻去。 漆随梦压制住剑气不去抵挡,但?身体?本能自?保,灵台显现出一道剑气弧光。 不等他抵抗,闻人不弃再敲。 “过往千帆,前尘种种,漆随梦,跃出诸般术法?禁锢,想起来!” 漆随梦猛地浑身颤抖,先是感觉到神魂俱裂的?痛苦。 随后一阵天?旋地转,周围一切动静,都似潮水退去,距离他越来越远。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64 他仿佛陷入虚空之中,缓缓到在地上。 “差不多?了。”闻人不弃收回真言尺,自?己脚下也?是一个趔趄。 “你?耗损过重,需要速度闭关疗伤,不然容易落下病根,影响你?往后修为精进。”凡迹星打量他,“要不要我给你?一剑?免费的?。” 闻人不弃摇头:“多?谢好意,我这就去静修。” 看一眼地上的?漆随梦,“你?也?最?好不要为他治疗识海,否则我打开的?这扇门,你?有可能重新关上,前功尽弃。” 凡迹星蹙了蹙眉:“会这样?” 闻人不弃揣测:“以言灵术强行唤醒记忆,其实治标不治本,失忆咒并未真正破除。何况你?的?医剑本身就带着这种咒,我私以为,不冒险为上。” 凡迹星琢磨:“如此一来,你?敲我,我岂不是不能为自?己疗伤?” 闻人不弃沉默了会儿:“再没有找到失忆根源之前,我不能轻易对你?们施展言灵术,你?们承受不住。” 凡迹星审视他,唇角勾起一抹怪异的?笑:“是怕我们承受不住,还是你?私心?不愿意我们想起来?” 闻人不弃知道会被?怀疑,反问:“凡兄是否愿意重伤几十年,只为想起一些模糊的?过往?之后你?们都去闭关养伤,而我即使完全参悟出神族的?大封印术,却苦于没有锋利的?剑,无法?斩断那?条束缚她的?锁链,只能继续等待。” 凡迹星难得不反驳,他是正确的?。 往事,想起来只是锦上添花。 而如今,仙女更需要他们雪中送炭。 凡迹星道:“我是无所谓,必须想办法?让亦孤行想起来,不然那?个二愣子只会帮倒忙……” 闻人不弃听他讲完,拧起眉头:“想敲醒他不容易,我先静修养伤。” 想请凡迹星照顾好姜拂衣,又觉得是废话,遂作罢。 他转身打算离开。 凡迹星喊住他:“你?敲了漆随梦,不顺便敲一下阿拂?” “先瞧瞧情况。”闻人不弃不敢随意拿她冒险,“她身为铸剑师,和剑主不同,不能乱来。” 再次转身之前,他看了一眼姜拂衣,眼底弥漫出厚重的?霾。 不行,去静修之前,他得先会一会燕澜。 …… 远处的?花园里,青袅上前禀告:“师父,闻人前辈上山来了。” 女凰正拿着一柄小剪修剪花枝,闻言微微一顿:“他上山了?当真?” 青袅点头:“千真万确,侍女来报,徒儿也?不信,特?意去瞧了瞧。” 不怪她师父惊讶,闻人不弃在白鹭城修了一座别院,住在白鹭城的?时间,要比在神都家中更多?。 几十年来,请他帮忙从不推辞,但?他始终没有上过飞凰山,也?从不和她师父打交道。 传闻他修为尚浅时,曾被?巫族一位大巫重创,断子绝孙,大概正是自?卑,才会如此。 青袅也?摸不准师父是个什?么态度。 师父最?瞧不上不自?信的?人,起初应是利用的?心?思居多?,毕竟闻人氏在云巅手?眼通天?,少有办不成的?事儿。 巴不得他永远保持这种谦卑,默默仰望就好,别来烦她。 但?这十几二十年来,师父从懒得提,变成时常讥讽,让她猜闻人不弃究竟何时才能战胜心?魔,登上飞凰山。 青袅不知道这嘲笑是不是一种期待。 却知道以师父傲气的?性格,闻人若始终自?卑,她便会一直嫌弃,不会纡尊降贵的?给他任何鼓励。 女凰原地站立了一会儿,弯下腰,继续修剪花枝:“让他在殿上候着吧,我这会儿没空见他。” 青袅:“……” 女凰蹙眉:“有什?么问题?” 青袅有一些尴尬:“师父,闻人前辈说是来见凡前辈,但?徒儿远远瞧着,他是上来见姜姑娘的?,这会儿已经下山离开了。” 从头至尾,都没有朝她师父所在的?宫殿看一眼。 …… 姜拂衣的?全部心?思都在这枚储物戒内。 她知道外面?有动静,似乎又来了一个人,她也?没在意。 这空间内漂浮的?各种推衍计算她看不懂,只被?巨大的?星盘地图所震撼。 因为地图上格外耀眼之处,应该都是大荒怪物的?封印地,还被?一条光链串成奇怪的?形状。 这条光链,正是封印之间的?联系。 但?这只是一个半成品。 以姜拂衣对怪物封印的?了解,这条锁链若是完成,该是首尾相?连。 闻人不弃中途放弃了,不,应是在闯万象巫之后,被?打断了。 联想到真言尺,姜拂衣大抵猜出一些他的?过往经历,忽然感觉自?己方?才的?言语有一些过分。 他去巫族应是为了偷学封印术,而自?己却数落他活该被?打。 是活该,只是站在姜拂衣的?立场,没有资格责怪他。 姜拂衣想着赶紧去给他道个歉。 从储物戒子里收回感知力,却发现闻人不弃已经离开,只能下次见了再道歉和道谢了。 凡迹星也?回房接着洗剑去了。 只剩下漆随梦侧躺在地上,蓝白相?间的?天?阙府弟子服,胸前染上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漆随梦?”姜拂衣蹲下去,拍了拍他苍白的?脸,毫无反应。 看样子是被?真言尺打过,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也?未免太过分了吧,就把他扔在地上不管了。 姜拂衣将漆随梦扶起来,扛在肩膀上,扛回房间里去,扔在床上。 随后坐去矮几前,姜拂衣踟蹰片刻,那?枚储物戒放进同归里:“大哥,你?看看,这些怪物的?位置对不对?” 闻人不弃若非进展不下去,不会去闯万象巫。 既然进展不下去,就有可能哪里出了错误。 又将此物给她,不曾叮嘱任何事,便是由着她一起想办法?的?意思。 铃铛响动。 燕澜:“你?从何处得到的??” 姜拂衣仿佛能从他的?字迹,看出他的?惊讶。 她微微一蹙眉,写:“立刻还给我,你?先不要看。” 片刻之后,那?枚储物戒出现在同归里。 姜拂衣取了出来。 燕澜暂时不可以看,因为不确定闻人不弃是不是存了心?思利用他。 等燕澜参悟其中奥秘,直接给他一尺子,逼他说出来。 再去找巫族告他一状,让燕澜背负起背叛祖宗的?罪名。 那?就惨了。 交出储物戒后,燕澜没问原因,甚至都没再说话。 姜拂衣想要解释,然而写了好几行,又将宣纸揉成一团。 这种情况下,说是为他考虑,他不会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65 信吧? 姜拂衣多?少有点儿心?烦,想去内室的?床上躺着,床铺又被?漆随梦霸占,更烦。 一整天?也?没想到解决的?办法?,等到入夜,姜拂衣再次从同归里取出纸笔,决定和燕澜坦白:“大哥,早上给你?看的?储物戒,其实是闻人不弃的?东西。” 过去很久燕澜才回复:“嗯,知己知彼,我认识他的?字迹。” 姜拂衣:“我娘也?赠过剑给他。” 燕澜:“看出来了,他在寻找斩断封印连环锁链的?办法?。” 姜拂衣:“那?你?有什?么想说的??” 许久没有动静。 行吧,看来和她一样,无话可说了。 砰呯。 突然响起轻微的?敲门声, 姜拂衣起身开门,这么晚来敲门的?,应该是凡迹星。 谁知门外站着的?,竟是身披黑斗篷、戴面?具的?燕澜。 才刚开了条门缝,他已经闪身而入。 姜拂衣感觉到他气息紊乱,似乎后有追兵,赶紧关上门:“你?刚才干嘛去了?” 燕澜解释:“我早上不是告诉过你?,等拿到《归墟志》,我要夜探一下飞凰山内部。” 姜拂衣见他袖口有血迹,去抓他手?臂:“你?受伤了?” 燕澜摇摇头:“放心?,不是我的?血,是地龙兽的?血。” 姜拂衣知道地龙兽就是大蚯蚓,蹙起眉:“有人在利用地龙兽寻找怪物?” 燕澜不知道:“我没见到地龙兽的?主人,收到你?的?消息,觉得纸上说不清楚,特?意过来告诉你?一声,再回去。” 姜拂衣默不作声,此事他确实很在意,还特?意跑一趟。 燕澜摘下面?具,朝她望过去,眼神格外诚恳:“我懂你?不让我看那?枚储物戒的?原因,那?你?也?应该懂得,你?是不是怪物,是谁的?女儿,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你?就只是你?,仅此而已,不需要胡思乱想,我走了。” 第81章 燕澜说完,原本是真的打算走,却见姜拂衣听了他的话,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简单几句话,他琢磨了一路,理应没错才对。 燕澜疑惑道:“我哪里说错了么?” 姜拂衣没好气:“你?知?不知?道,我最见不得你这副坦诚的模样。” 从一开始,她就巴不得燕澜坏一点?,不要对她那么好,不要太信任她。 她就能心安理得的“算计”他。 “我?不让你?看那枚储物戒,不只担心闻人不弃会算计你?。其实,我?内心同样蠢蠢欲动,潜意识里很想你?看完之后,将谜题解开,再让闻人敲你?一尺子……” 姜拂衣最终战胜了自?己的邪念。 但当燕澜不回复之后,她又生出新?的邪念,希望燕澜因为闻人不弃可?能是她父亲这事儿?,疏远她。 如此,她就又有理由去算计他。 这才?是姜拂衣真正心烦的事情,燕澜在封印术方面的能力,对她而言诱惑太大了。 以至于她总是反复纠结。 姜拂衣埋怨道:“我?早想数落你?,每次我?一对你?生出点?坏心思,都来不及发芽,就被你?给掐断。” 燕澜明白了,犹豫着说:“我?不曾掐过,你?内心的邪念始终发不了芽,源自?于你?的自?制力,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姜拂衣转眸望向窗外朦胧的月光,长长叹气:“你?根本不需要做什?么,你?本身?就像太阳,被你?的光芒照耀,我?的邪念很难生长起来。大哥,你?怕不是我?的克星。” 燕澜心里不是滋味,也不知?谁是谁的克星。 但他隐约领悟,姜拂衣似乎将他想象的过于完美。 燕澜想起近来生出的、各种不堪的心思,心虚的几乎抬不起头。 他喉结滚动了下,说道:“阿拂,你?太高看我?了,这世上没有人会是太阳,我?也没有任何光芒。” 姜拂衣更无语了:“这只是个比喻,我?觉得你?想变的有趣点?这个念头,不太可?能实现了,你?这人没有一点?幽默感,” 燕澜当然知?道这是比喻:“是你?没懂我?的意思,其实我?心底也希望,你?可?以坏一点?,让我?继续看那枚储物戒,等我?找出救你?母亲的办法,再由闻人不弃以真言尺逼我?说出来。这样,我?就能不负祖训,也不负你?……的期待。” 姜拂衣愣了愣:“啊?” 这像是燕澜能说出的话? 她突然后退半步,看向他的目光添了一些戒备,怀疑他是不是脚下那个怪物。 燕澜:“……” 她好像真的是一点?也不了解他。 口中说着不希望他做神?明,心里却将他视为没有欲望、不会犯错的神?明。 “我?千真万确是这样想的。” 燕澜愈发想要让她了解自?己的不堪之处,“不只这件事,还有许多?事。比如我?的眼?睛,我?体内可?能存在的怪物,我?问过猎鹿一次,他避开我?,我?就没再继续找他。遇到难题,我?也会想逃避,变得懦弱,毫无担当。” 他脸上的羞愧,实在太熟悉,又令姜拂衣打消了戒心。 她抬起手臂,在燕澜肩上拍了两下,安慰道:“你?比起我?所认识的所有人,已经很厉害了。不要这样数落自?己,请给我?们这些更普通的人留条活路吧。” 燕澜微微垂眸,看向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是如此自?然而言,不带一丝的男女之防。 她对他越是大胆,越是逐渐视他为亲人。 燕澜心底忽然生出一个强烈的念头,这样令他难过的亲近,或许还不如她的疏远。 再者,闻人不弃既是剑主,他一定会为漆随梦恢复记忆。 姜拂衣因是石心人,对情感比较迟钝。 从前那个精明的漆随梦却不一样,看穿他的心思是很简单的事情。 与其等漆随梦想方设法的拆穿他,不如自?己先?坦白。 燕澜白天里已经想好了,过两日就和姜拂衣表明自?己的心意。 之所以要过两日,是因为巫族人有一习俗,他需要做一点?准备。 燕澜现在决定也给她一些准备:“阿拂。” 他喊她一声。 姜拂衣听他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脑袋里那根弦莫名一紧:“嗯?” 燕澜又沉默了会儿?,垂着眼?睫道:“如果你?对我?的克制,只是由于我?对你?足够好,你?于心不忍,那你?没必要克制。因为我?对你?的好,原本也并不单纯。” 姜拂衣搭在他肩上的手逐渐变得僵硬。 脑海里想起闻人不弃的提醒。 说让她远离巫族,以免遭人算计。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66 她又摇摇头,不会的,谁算计她,都不会是燕澜。 燕澜见她表情变了又变,不知?她想到哪里去了,无所谓,他解释清楚就好:“我?知?道你?除了于心不忍,还因为我?说,怪物在人间行走的标准是无错无害,你?不敢对我?犯一丁点?错,对不对?” 姜拂衣没说话,反正说不说都一样,燕澜好像比她还更了解自?己。 燕澜的声音放缓了很多?:“但是,你?对我?的坏心思,并不能称之为犯错。” 姜拂衣早就想问这个“无错无害”的标准:“我?一直蠢蠢欲动的想要利用你?,还不算犯错?” 燕澜轻轻说了声“不算”,随后几次开口,都没发出声音。 姜拂衣紧紧盯着他。 燕澜想将面具戴上,手微颤,面具“啪嗒”掉落在地。 他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手足无措了半响,将心一横,大胆朝她望过去:“因为我?明知?你?的意图,我?心甘情愿,那么错的人其实是我?,不是你?。该接受惩罚的人也是我?,不是你?,你?能明白么?” 姜拂衣起初微微楞,旋即被烫到了似的收回了手,彻底愣在那里。 燕澜捏了一手心的汗。 虽然心慌意乱,但他本以为自?己需要戴上面具,才?有可?能说出口的话,就这样说出来了。 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所以,你?做你?自?己就好,自?由随心,不必为我?克制,为我?烦恼,我?不值得。”燕澜弯腰捡起掉落的面具,重新?戴上,“我?走了。” 手刚碰到门闩。 姜拂衣喊道:“等等!” 燕澜心中一紧,转头看她。 却见姜拂衣突然慌慌张张的朝内室跑去。 燕澜察觉有异,收起纷乱的心思,也追进去。 姜拂衣疾步跑去床边,床上明明没人,也藏不了人,她却还是将被子抄起来抖了抖,紧张的询问燕澜:“你?从进入我?房间里来,是不是就没感觉到漆随梦?” 燕澜微怔:“漆随梦在你?房间里?在你?床上?” 姜拂衣也是刚才?突然想到,燕澜进来她房间,不可?能感知?不到漆随梦的存在,竟然会当着漆随梦的面,说出那些话来。 “早上闻人不弃用真言尺打过他,我?将他带了回来,扔在床上。我?在房中待了一天,他一天都在,你?来之前一刻钟,我?才?刚看过他……” 当燕澜进来之后,漆随梦消失了。 难道她给燕澜开门时,除了燕澜,还跟进来个什?么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了漆随梦? 或者是燕澜进来之前的那一刻钟? 姜拂衣毛骨悚然:“燕澜,这下知?道是个什?么怪物了吗?” 第82章 燕澜沉眸,环顾室内:“有一种怪物名叫默影,能够隐入人的影子,若是藏在我的影子里,跟随我进来,我是发现不了的。” 姜拂衣瞳孔紧缩。 燕澜又道?:“但默影在《归墟志》里排在丙级,只善于藏匿,在你我眼皮子底下偷走漆随梦,我认为不可能。” 姜拂衣:“……” 既然不可能,干嘛还要说出来,害她白紧张。 但她不敢直接数落他,因为燕澜的脸色瞧上去阴云密布。 燕澜看不出什么异常:“会?不会?是漆随梦醒来之后自己离开了?” 隔壁还住着凡迹星,甲级怪物不出手的情?况下,对方想掳走漆随梦哪有那?么容易。 “怎么可能?”姜拂衣找不到?那?个狗皮膏药偷偷溜走的理由,“你想想看还有没有其他沾边的大荒怪物?懂隐身?会?瞬移?……” 她掰着手指头列举了好几种?。 燕澜不等她说?完,摇了摇头:“没有,甲级怪物里的天赋都不太符合。” 并非姜拂衣不信任他,是他否定的太快:“你再仔细想想。” 漆随梦那?么大的人,在哪儿被掳走都行,在她房间里被掳走,不能坐视不理。 不管就别?捡,既然捡了回来,姜拂衣认为自己有责任看顾好他,直到?他醒来为止。 燕澜紧绷了半响唇线,平静道?:“论仔细,我是不如你。” 鼓足勇气说?了半天真?心话,她倒好,通过他的反常,推算出漆随梦被人掳走了。 为何会?突然想起来漆随梦? 难道?担心他说?的那?些暧昧之言,被漆随梦听见? 燕澜不能深想,一想他的双眼就会?痛,钻心蚀骨的痛。 姜拂衣见他闭起眼睛,捏着紧皱的眉心,很痛苦的模样。 她张了张口,将关心的话又咽了下去。 燕澜刚才那?些话,单独听起来,可以有好几种?解释。 但想起之前渡气时,他那?狂乱的心跳声…… 不会?吧? 两人面朝空荡荡的床铺并肩站着,各怀心思。 姜拂衣无暇梳理太久,只能假装一切如常,解释道?:“这不是我仔细,而是我身为怪物的本?能。就像许多动物一样,对危险有着本?能的警惕。” 刚才,她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 琢磨危险来源,才想到?漆随梦身上。 燕澜的脸色微微回暖:“你既如此肯定,我通过他的灵气追踪一下试试看。” 他单手掐了个诀,一团金光在床铺中央凝结成球。光球旋转,想要?吸收漆随梦在此残留的气息。 然而光球旋转许久,竟连一丝漆随梦的灵气也收集不到?。 燕澜再次尝试,仍然收集不了:“漆随梦真?的躺在这里过?” 姜拂衣无语:“我骗你做什么,他躺了一整天。” 上午毫无意识,到?了下午,对外?界已经稍有一点反应。 姜拂衣会?来床边看他,正是听他呢喃了一句。 离近了才听清楚他喊是珍珠。 看来真?言尺起了作用。 他若没被掳走,估计明天早上就能醒来。 “奇怪。” 燕澜尝试多次之后,倏然皱紧眉头,看向?姜拂衣,“漆随梦应该还在床铺上,他没被任何人掳走,问?题出在我们身上。” 姜拂衣云里雾里:“你什么意思,是说?怪物施展了障眼法,让我们看不到?他?” 燕澜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解释:“跟我来。” 姜拂衣毫不迟疑的随他走出内室,打?开房门。 一来到?院子里,她立刻意识到?了症结所在。 虽是夜晚,飞凰山实在太过寂静,除了她的房间,周围一片黑暗,不见一盏灯。 这不对。 神色一紧,姜拂衣转身去往隔壁凡迹星的房间,不曾敲门,一脚踹开房门。 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居住的迹象。 姜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67 拂衣头皮发麻,重新回来燕澜身边:“咱俩是不是中了什么术法,进入了幻境之内?” 燕澜抬起手,看向?袖口上的血迹:“准确来说?,是混沌空间。” 姜拂衣凝眸:“那?条地龙?” 燕澜道?:“你说?飞凰山潜藏着高手,可能还不止一个。” 姜拂衣道?:“对,凡迹星感受到?了剑意,说?此人和他差不多修为。” 然而一个月过去,无论是飞凰山弟子们,还是姜拂衣的音灵花,都没有寻到?一点蛛丝马迹。 女?凰从一开始的恭请,到?言语逼迫,再到?放话羞辱,各种?招数使尽。 但那?剑修极为沉得住气,始终不露面。 燕澜差不多理清了思路:“今夜,我在飞凰山内部施展我族秘术,突然被一条从山体里钻出来的地龙攻击,与它过了一两招,伤了它的尾巴。” 燕澜怕闹出太大的动静,不恋战,直接以遁地术撤离。 “那?不是一条普通地龙,我猜,它是大荒时代的异兽,拥有混沌之力,是这飞凰山封印地的守护兽。任何人靠近封印,被它认定对封印具有威胁,就会?被它吞噬。” 姜拂衣惊讶:“吞噬?” 燕澜说?了声“是”:“我虽然遁走,但袖口沾上了地龙兽的血,它仍能对我施法。” 法术成功之时,估计是姜拂衣将手搭在他肩膀上那?会?儿,才会?连累她一起被吞噬。 “没准儿是因为我也沾了地龙兽的血。”姜拂衣摊平了手,指尖有点淡淡的红色,伴有微微腥味。 之前她瞧见燕澜袖口有血,以为他的手受了伤,抓了下他手腕,不小心沾上的。 燕澜低头盯着她指尖的血迹,微微晃神。 其实,姜拂衣还是很关心他的。 燕澜收敛心思,沉声道?:“无论哪种?原因,这次是我连累了你。” 特意跑来,是想安她的心,反将她一起拉入了险境。 越在意,越是容易出错。 燕澜近来已经不常自省,因为犯错太多,不知从哪里自省。 姜拂衣摆了下手:“说?这些客套话干嘛,赶紧想办法怎么从地龙兽肚子里出去。” 燕澜心道?哪有那?么容易:“它是封印守护兽,我们不能强攻伤害它,以免损坏封印。还要?防止别?人伤害它,伤害我们。” 姜拂衣知道?他口中的“别?人”指的是谁。 那?位藏匿在飞凰山的剑修,不是不出来,而是出不来,他被地龙吞噬了。 原本?与外?界应该绝对隔绝,凡迹星的伴月剑却能感受到?他的剑意。 说?明地龙兽的腹中世界,已经不太稳固。 可能是二十多年前封印动荡的缘故,导致地龙兽受了重伤。 燕澜放出目视,眺望远方:“地龙兽腹中恐怕不止那?高阶剑修一个,还有其他人。不知数目,修为应该都不低。” 低了活不下去,这不只是个束缚法阵,还会?削弱修为,“待久了以后,或许会?变成石像。” 姜拂衣问?道?:“你看懂此地奥秘了?” 燕澜是以肉眼看见的,抬起手指过去:“那?里遍地动物石像,多半是地底生物,但鸟类也有不少。” “你要?这么说?,我胆子可就大起来了。”姜拂衣本?就是半个石头人,最不害怕石化。 燕澜知道?她有分寸,却还是忍不住提醒:“能被神族派来守封印的异兽,不会?只有石化的手段,你小心些。” “我先瞧瞧。”姜拂衣召唤出音灵花,释放出花丝,顺着燕澜手指的地方窥探。 那?里是飞凰山的一处广场,有座雕刻着凤凰图腾的古祭坛。 周围确实都是动物石像,其中也夹杂了一些人像。 窥探完古祭坛,姜拂衣催动音灵花,花丝密密麻麻的延展,她感知到?山上山下,分布着星星点点的灵气波动,这些都是活人。 还有活妖。 山坳里有很浓郁的妖气。 姜拂衣将目视投递入花丝,正欲靠近些观察,突然一声厉喝通过花丝反向?传递而来:“何人偷窥本?王?!” 姜拂衣被震的双耳发胀,立刻将花丝抽回来:“有人自称妖王,不知是哪个山头的王,发现了我,估计很快会?来。” “和女?凰有仇的妖王只有一个。”燕澜暗自揣测,“那?位剑修应该也感知到?了我。” 姜拂衣问?:“这些被困者中,会?不会?有怪物?” 燕澜凝眉思忖:“不知道?,阿拂,你将闻人不弃那?枚储物戒给我。” 如今落到?这境地,燕澜是想临时抱佛脚,姜拂衣迟疑片刻:“就放在同归里,你自己拿。” 燕澜摩挲腰间铃铛,姜拂衣忙不迭按住他的手。 燕澜朝她望过去,分明是很正常的询问?的眼神,看在姜拂衣眼中,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有一点别?扭。 “大哥,我不会?让闻人不弃敲你,但可能也不会?管他敲不敲你,你考虑清楚。” “我自有分寸。”燕澜现在没别?的心思,只想快些找到?窍门,带姜拂衣出去。 不然他们两个要?面对众多不知是敌是友的高阶修行者,很难预估胜算。 姜拂衣虽是大铸剑师,自从领悟家?传的十万八千剑,斗法之时,一身剑修好斗的血性。 燕澜没自信能拉的住她。 …… 今夜,飞凰山方圆数十里雷暴滚动,风雨欲来。 暮西辞扶着柳寒妆出现在白鹭城郊的道?观门外?,去叩已经紧闭的道?观大门。 柳寒妆想不通:“夫君,我们为何要?大半夜来?” 从修罗海市前来飞凰山,对于他们的脚程,顶多也就十天左右,却磨蹭了一个多月。 以往暮西辞带她前去寻访名医,都是柳寒妆爱磨蹭。 这回是暮西辞磨蹭,各种?路见不平,哪怕住店之时,掌柜丢了狗,他都能帮着寻找两三天。 三日前,两人终于来到?白鹭城附近。 他又说?自己好像摸到?了进阶的门槛,待在破庙休息,不愿意赶路。 柳寒妆不觉得奇怪,因为一旦见到?凡迹星,她的身体好起来,暮西辞就要?兑现对燕澜的承诺,前往巫族主动接受封印。 人间这般美好,想多待一阵子挺正常。 柳寒妆不催他,甚至找理由帮他一起磨蹭。 但今夜暮西辞突然坐立不安,罕见的带着她赶夜路,跑来道?观找燕澜。 “我有一些进阶上的疑惑,想问?一下巫族少君。”暮西辞没办法和她解释,今夜,他体内的劫火不断跳跃,令他极为躁动。 这种?感觉许久不曾出现过了。 以他的经验来看,拥有几十万生灵的白鹭城或遭灭顶之灾。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68 不难推测,那?座漂浮于半空的连绵山脉,指不定将要?崩塌落地。 嘎吱。 道?观开了扇门,道?士装扮的猎鹿皱眉看向?他:“两位是?” 暮西辞没空说?废话:“我找你家?少君,他写信告诉我,他在这里。” 猎鹿将门敞开:“请进。” 领着两人穿过前殿,进入后院。 柳寒妆一眼看到?后院葡萄架子上躺着的狐狸,翻着肚皮,像是喝酒喝太多,肚子撑的滚圆,昏死过去了。 柳寒妆打?了个激灵:“夫君啊,你去找燕少君聊天,我和狐狸公子叙叙旧。” 暮西辞也朝葡萄架子看去,巫族的地盘,三步一法阵,想来周围足够安全:“好。” 留下柳寒妆在院子里,暮西辞被猎鹿带着去往燕澜房门外?。 猎鹿知道?燕澜夜晚并不睡觉,正常敲门:“少君,您的友人前来拜访。” 敲了几次,无人回应。 猎鹿道?:“我家?少君似乎出门了。” 暮西辞皱起眉头:“麻烦将他赶紧找回来,告诉他白鹭城危险。” 猎鹿正要?询问?,一个声音穿进来:“暮老弟,你来了啊。” 暮西辞一愣,循声望过去。 猎鹿见到?族中负责起名字的大巫,忙请安问?好。 一枝春笑道?:“你先去忙别?的,我来招待他。” 猎鹿没说?什么,安静退下。 暮西辞打?量着一枝春:“你认识我?” 一枝春走上前来,压低声音:“你说?白鹭城有危险,是不是你的劫火动了?” 既是巫族大巫,知道?他身份不奇怪,暮西辞道?:“没错,我担心飞凰山会?掉下来,想提醒你们及早防范。” 一枝春猛地拍了下巴掌:“坏了!我就说?今夜为何心神不宁,燕澜果?然在飞凰山遇到?了危险。” 暮西辞仰头:“飞凰山是不是封印了个怪物?应该是,封印的谁?” 他感应颇重,许是相识之人。 一枝春略显焦急:“你这大怪物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焚琴,你既动了劫火,不会?坐视不理吧?” 听到?“焚琴”这个称呼,暮西辞倏然看向?他:“你究竟是谁?” “我知道?你不记人脸,但你不是挺喜欢记特征?”一枝春伸出小拇指,描了下眉骨处的一支迎春花印记。 暮西辞盯着那?印记,一些模糊的印象逐渐清晰,颇感惊讶:“绝渡逢舟?” 绝渡逢舟松了口气:“毕竟是一起蹲过牢房的狱友,我就知道?你肯定记得我。” 暮西辞;“……” 绝渡逢舟当年也总是被抓,不同于暮西辞的两不相帮,他是两面三刀,帮谁都行。 但暮西辞记得他,并不因为是狱友。 狱友那?么多,哪能都记得住。 只是有一回始祖魔祖来神族封印地抓暮西辞,绝渡逢舟躲在一旁看热闹,被魔祖顺手一起抓了。 才对他有些印象。 知道?他眉骨那?抹印记,在结契的情?况下才会?显现。 结契? 绝渡逢舟的天赋,好像是天道?永远会?为他留一线生机,若是与人结契,结契者便能与他共享这种?天赋。 结契者一旦绝处逢生过,契约就会?消失。 暮西辞问?道?:“你也是从封印里逃出来的?” 以他的天赋,不该被九天神族单独封印才对。 绝渡逢舟拉着他去角落小声说?话:“我被关在大狱里,早就逃出来了。” 暮西辞记得这家?伙油滑得很:“那?你潜伏巫族,有何企图?” 绝渡逢舟道?:“什么企图不企图的,我就是混口饭吃罢了。” 暮西辞难以置信:“但你竟敢混在看守大狱的巫族,还混成了大巫?” 绝渡逢舟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我不是大巫,我只是年纪最大的巫。正所谓大隐隐于市、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也不一样,和温柔乡的人混到?了一起?” 第83章 暮西辞听到温柔乡三个字,脑海里立马浮现出况雪沉和况子衿这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不过,柳藏酒那只小狐狸倒是还不错。 暮西辞想说,自己和温柔乡牵扯在一起?,纯属偶然。 绝渡逢舟又切换出甘拜下风的表情:“比较起?来,你比我厉害多了?,我混了?将近五百年,只能给巫族的幼崽起?名字,接触不到一点他们的权利核心。你才出来几年啊,竟然混成?了?温柔乡的女婿。” 暮西辞迷瞪了?下:“你说什么?谁的女婿?” “不忙着叙旧,以后有机会,救人要紧。”绝渡逢舟望向?飞凰山,担忧道?,“还是先想办法?度过这一劫吧。” 他抬起?手,小指又描了?下眉骨上的印记。 …… 院子里,柳寒妆走到葡萄架子前,仰头看着在上面翻肚皮的红狐狸。 她嗅了?嗅,奇怪,没有酒味。 “小酒?”柳寒妆喊他。 喊了?两三声,柳藏酒才慢悠悠醒过来,低头一瞧,忙翻身而起?,顺着木杆走到架子边缘来。 见暮西辞不在附近,他喊道?:“三姐,你们?路上是不是遇到了?阻碍,来的这样慢。” 柳寒妆纳闷反问:“你喝了?什么,肚皮都要撑破了?。” 狐狸从架子上跳下来,落地变成?人形。 柳藏酒躺到在藤椅上,捂着肚子:“喝的井水。” 柳寒妆伸手想去?探他的额头,瞧他是不是生病:“你干嘛喝那么多水?” 柳藏酒躲开她的手:“我没病,酒瘾犯了?,怕自己控制不住,就将肚子灌满了?水,一口酒也喝不下去?。” 他得?意洋洋,“怎么样,我够聪明?吧?" 柳寒妆却沉下脸:“你不要理会大哥,长不长尾巴,和酒有什么关系。自古以来,多少剑仙嗜酒如命,耽误人家叱咤风云了??大哥非要你戒酒,他就是有病。” 柳藏酒讪讪道?:“话不能这样说,酒和尾巴是没关系,却关乎我的定力,大哥觉得?我修行最大的障碍,就是缺乏定力,过于随心所欲。” “那也要慢慢来,不能折磨自己,别伤了?身体。” “还慢慢来呢,燕澜病一场,养一个月伤,顺便还突破了?人仙。” 柳藏酒越来越觉得?自己掉队掉的厉害。 柳寒妆又欣慰又心疼,拧了?下他的耳朵:“你和别人比什么。” 柳藏酒疼的“嘶”了?一声:“这不是比较,朋友总帮你,需要你出力时,你却帮不上忙,你不难受啊?” …… 地龙兽体内。 燕澜将感知力从储物戒中抽出来,这会儿?,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69 连他都不得?不佩服闻人不弃:“原来如此。” 姜拂衣难以置信:“这么会儿?功夫,你就琢磨出来了??” 燕澜道?:“他怕你不懂,总结的很清楚。这套连环封印术,是以天干地支来有序排列的。” 知道?姜拂衣不擅长这些?,燕澜用?最通俗的方式打比方:“如果?极北之海的封印,排在了?五,那么,只需要斩断它前后两条锁链。也就是五和四、六之间?的锁链。难就难在,认准了?五之后,还需要算出四、六分别是哪两个封印。” 有本事推算出其中规律,闻人不弃学识的渊博,还要超过燕澜的想象。 姜拂衣询问:“他算不出来四或者?六?” 燕澜沉默了?下:“这真的很难算出来,我以我族封印术也一样算不出来,因为?其中有一个变数,飞凰山。飞凰山是在不停移动的,它的移动,会导致整个排序不断发生改变。” 姜拂衣眼巴巴看着他:“女凰将山定住也不行?” 燕澜被她充满期待的眼神瞅着,到口的“不行”两个字,总觉得?过于冷硬残忍,改为?:“它已经移动了?三万多年,排序也至少更改了?上千次。” 这才是神族大封印术最奥妙之处。 是个连环变阵。 燕澜还通过闻人不弃的研究,得?出一个重要信息。 怪物虽然从封印里逃了?出来,但只要有一个封印是稳固的,全套封印都还在,重新将他们?扔回去?,补上缺口就行。 姜拂衣泄气:“那这不是完了?吗。” 燕澜若是想隐瞒,只会不吭声。 他既说算不出来,那就是真的没得?算。 燕澜嘴唇翕动几下,安慰道?:“还有路走。” 姜拂衣精神一振,没多问,知道?有路走就够了?。 “妖王来了?!” 姜拂衣感知一股力量正在靠近,往前迈了?半步,两指夹暗器一般,夹着一柄小剑。 之前她使用?众小剑,是将意识力注入所有小剑内。 近来逐渐领悟,十万八千剑属于剑阵。 只需要掌控一柄作为?阵眼的小剑,就能号令其他的小剑,轻松许多。 姜拂衣习惯性的提醒燕澜:“危急时刻,记得?朝我身后躲,封印损坏还能补,怪物跑了?还能抓,咱们?的最低标准是活下去?。” 燕澜也听习惯了?这话,之前都会告诉她不要想着给他挡刀子,不要存着断尾求生的心思。 如今他不多言,劝说无用?。 全力以赴就好。 “来了?。”燕澜指的是另一道?力量,令人心惊的剑气。 这两股霸道?的力量,自东西两侧席卷而来,姜拂衣和燕澜默契的改为?背靠背站立。 在对?方没有攻击的情况下,他们?也只是做好防备。 剑光先至,只见一抹月白落在燕澜前方不远处的宫殿顶端。 燕澜打量过去?,此人三十出头的容貌,眉眼凌厉,威势迫人,应就是凡迹星感知到的高阶剑修。 冲着姜拂衣而来的妖王,则落在一棵树的树冠之上。 那棵树笔直高耸,需要仰望。 姜拂衣仰头,这妖修一双细长的眼睛极特?别,燕澜猜他是西海妖王,逐羽。 西海指的并非海洋,是妖域里的一个地名,全称西海羽林。 因此逐羽也不是海妖,是一只隼。 姜拂衣听凡迹星讲,女凰出身西海羽林,曾归顺妖王。 妖王有妻,还想霸占她做妾,她宁死不从,背叛西海,定住飞凰山,接受云巅君王的庇护。 但刚才姜拂衣从燕澜口中听到了?另一个版本。 是他族中大巫一枝春告诉他的。 妖王从前得?到过一簇罕见的涅槃火,留着寿元将近时,尝试能否以涅槃之火重生。 却被女凰盗走了?。 无论外界怎样诋毁妖王好色之徒,他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不能将涅槃火在女凰手中的事情说出去?,以免节外生枝。 妖王潜入凤凰山内部,应是想要寻找涅槃火。 因为?此火无法?放入任何储物法?器之中,需要寻找隐秘之地放置。 不然当初也不会被女凰轻易盗走。 “终于又进来新人了?。”妖王垂眸打量两人,“男的人仙初境,女的我竟然看不出来,万里遥,你能不能看得?出来?” 被妖王提醒,姜拂衣才知道?燕澜已经突破了?人仙,密语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没告诉我。” “小事。”燕澜问,“阿拂,你听没听过万里遥的名号?” 关于剑修的事情,她向?来比他更了?解。 姜拂衣原本不知道?,但最近凡迹星闲来无事和她说世间?剑修,还真提过万里遥:“他是溯月城的城主。” “溯月城?剑门关外的沙海绿洲?” “对?。” 剑门关位于云巅国西北方,和东北方阻隔北渊巨兽的问道?墙类似,是云巅君王责令天阙府,率境内众剑修,耗时百年建立起?来的一个巨型剑阵。 目的是为?了?阻止流沙进入云巅腹地。 那些?流沙不是普通沙子,蕴含着法?力。 似过境蝗虫,所经之地,不仅地面寸草不生,再坚固的城池建筑,也会在几个月内被侵蚀成?黄沙。 但沙海之内,却坐落着大大小小不受影响的绿洲。 绿洲之上聚集着人类,形成?部落和城镇。 溯月城占据其中最大的一片绿洲,万里遥不只是溯月城主,还是现如今的关外第一人。 才能悄无声息的突破剑门关,来到飞凰山。 姜拂衣猜测:“他难道?也是为?了?涅槃火?” 燕澜皱眉:“或者?是冲着封印地里的怪物。” 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闪的太快,没能捕捉清楚。 万里遥看向?姜拂衣:“不像人类。” “她也不是妖。”妖王讨厌猜来猜去?,直接质问,“你们?两个是哪门哪派的,来飞凰山图谋何物?” 见他们?暂时没有出手的打算,姜拂衣将小剑藏于袖中,拱手笑道?:“两位前辈,我们?是医仙迹星郎的徒弟,奉师命,专程前来拜见女凰大人,不知她在何处?” 凡迹星在外名声最好,除了?商刻羽,几乎从不与人结仇。 妖王活了?上千年,瞧见她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就知道?这女子满肚子花花肠子,冷笑道?:“深更半夜来拜见女凰?小丫头,没必要装模作样,会被地龙吞噬进来,基本都是偷摸来飞凰山寻宝的,说,你们?究竟是寻什么?” 姜拂衣试探道?:“若是和前辈们?寻的东西一样,是不是会被两位先下手为?强?” 妖王眼底的确泛起?了?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70 杀意:“听你的意思,你知道?本王在寻什么?” 万里遥却喝止他:“妖王,你若想出去?,继续寻你想要的东西,就一切听我的。” 妖王恼他对?自己颐指气使:“如今咱们?就只差最后一步,他二人来历不明?,本王认为?没必要节外生枝,该杀了?。” 万里遥不认同:“多一人就多一分助力,便能早出去?一日,你耽误的起?,我溯月城耽误不起?。而且,我可容不得?你在我面前毫无理由的残杀人族。” 妖王怒道?:“他二人夜探飞凰山,能被地龙吞噬,会是什么好人?” 万里遥反唇相讥:“我同样夜探凤凰山,被地龙吞噬,我却不认为?自己是个歹人。” 妖王被他气得?要死:“本王看你就是故意和我作对?!” 万里遥冷哼一声:“我不过是就事论事,妖王何必没事找事?” 两人位于高处,隔空对?呛,争执起?来。 争着争着,竟流畅的动起?手。 姜拂衣先注意万里遥手里的剑,并不是母亲的心剑,放下心:“看来他们?两个既合作又彼此不服,却又分不出胜负。” 燕澜目色担忧:“不知妖王说的只差最后一步,究竟是什么意思。” 万一是诛杀地龙,必须阻止。 姜拂衣仰头看着上空被剑气环绕的大佬:“万里遥不是在找涅槃火,他是为?了?溯月城。我猜,溯月城所在的绿洲应是出了?什么问题,万里遥出来,是为?了?寻找解决之道?。若是与怪物有关,那这怪物,大概和水源绿洲相联系,你有想法?了?么?” 方才闪过的念头,在燕澜脑海里已经逐渐清晰。 与之相反,他的神色却是逐渐凝重:“飞凰山里封印的怪物,有可能是……纵笔江川。” “纵笔江川?” “嗯,他排在《归墟志》第一卷 第一册,开天辟地以来仅出现过他一个,因此没有种族名,只有一个称呼。” 姜拂衣瞳孔缩了?缩,这好像是他们?遇见的,第一个第一册 内的怪物。 而且,似乎曾在哪听到过。 仔细回想,那晚和兵火聊起?大荒时,有听兵火提了?一次,说“纵”是他在大荒唯一的仇人。 结仇的原因,兵火没说。 姜拂衣从称呼分析:“纵笔江川是不是能够控制水?” 燕澜心中有些?不安,无意识的摩挲着腰间?那颗珍珠:“他控的不是水,比控水强悍得?多,他能令江川改道?,重整地貌。比起?来葬木隐和棺木隐兄妹俩的长篇大论,神族对?他能力的描写非常少,仅有一句话,‘纵笔移江川,天地莫敢言’。” 姜拂衣深吸一口气:“这确实强的过分了?。” 燕澜声音沉沉:“万里遥估计是想救他出来,把江川之水引入剑门关内,却不知道?纵笔江川一旦出手,并不是引条水源那么简单。” 姜拂衣绷紧脊背,江川改道?,伴随而来的将是地裂山崩。 生灵涂炭,的确只在顷刻之间?。 姜拂衣:“书上有写怎么对?付他?法?咒和手诀什么的?” 燕澜:“没有,神族当年将他收服,应是使的计谋。第一册 内的几个怪物皆是如此。” 姜拂衣:“……” 关于第一册 内被撕掉的怪物,燕澜觉得?是封印在他的体内。 姜拂衣却隐隐认为?是她外公奚昙。 现如今,姜拂衣认输了?:“对?比纵笔江川这等撼天动地的破坏能力,我们?石心人远远达不到被写入第一册 的标准。” 燕澜微微颔首。 见他竟然认同,姜拂衣心生不悦:“也不一定,其他怪物站的再高,只要接了?石心人的剑,我们?就能踩在他们?的肩膀上,利用?他们?的能力。说到底,石心人在怪物里的上限最高,最厉害。” 燕澜迟疑片刻,又微微颔首。 姜拂衣不喜欢他这样:“燕澜,你何时变的这么没原则。” 燕澜辩解道?:“因为?这两个观点都对?,以对?人间?的破坏力而言,你们?的确达不到入选第一册 的标准。但我想到,人间?的怪物,哪种我都有决心对?付,唯独对?付不了?你这石心人,说你们?最厉害,也无错处。我哪里没有原则?” 姜拂衣见他认真“正名”的模样,微微愣住。 随后她忍不住弯起?唇角,能将“好听话”说的这般一本正经,一板一眼的,恐怕也只有燕澜了?。 第84章 “不管谁是大荒最强怪物,先瞧瞧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姜拂衣收敛心神,朝上空拱手,“妖王前辈,您要寻的宝物,我知?道被女凰藏在何处。两位若有逃出去的办法,还请带上我们?,等离开地?龙腹中,我自会告知您宝物的下落。” 妖王听到“被女凰藏在何处”几个字,便明白她果然知?道涅槃火的事?儿,必定也是冲着涅槃火来的,更想杀她:“你当我会信?” 姜拂衣表情严肃:“晚辈可以立心魔誓,真的知?道。” 燕澜密语:“阿拂,不要轻易立心魔誓。” 姜拂衣劝他放心:“我没说谎,涅槃火就在女凰大徒弟越长空体内,我观察他一个月,每天光溜溜跳水池里好多回,应是在压制涅槃火。” 反正她只?要确定自己真的知?道,即使错了,也不算违背心魔誓。 姜拂衣言罢,发现燕澜扭头看?她,且表情颇为?怪异。 她疑惑:“莫非孔雀都有这种?习惯?” 燕澜:“不知?道,我从未观察过孔雀跳水。” 难怪之前有一天,两人通过同归互通消息,姜拂衣忽然请他今后不要再拔孔雀的翎毛,说孔雀如此好看?,他于心何忍。 修行中人,不会随便拿心魔誓开玩笑?,妖王听得此话,硬挨一记万里遥的剑气,降落在她面?前,伸手想去抓她的脖子。 燕澜趁他下行之际,已然扣住姜拂衣的肩膀。 “遁!” 两人瞬间消失,出现在刚落地?的万里遥背后。 妖王再想来抓,万里遥长剑横甩:“她已经立下心魔誓,你还想如何?” 燕澜这一动手,万里遥便看?出他的本事?远超境界,将会是一大助力。 妖王冷道:“她的心魔誓只?说知?道,没说一定告诉本王。” 还挺细心,姜拂衣不由?高看?他几眼,提高几分警惕。 她从万里遥后方站出来,背起双手,脸上堆起天真的笑?:“因为?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咱们?逃出去这事?儿上,您究竟有多少功劳。倘若都是万前辈的功劳,出去之后,我将宝物下落告诉您,却给不了万前辈任何好处,那岂不是很不公平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71 ?” 妖王看?向万里遥:“本王作用?大不大,你问?他。” 万里遥并不回答:“如果我是你,我会多出一份力,赌她知?恩图报直接告诉我。她若不说,出去之后再抓她逼问?不迟。” 妖王沉眸思忖良久:“行,如今又多两个人,咱们?可以再试一试能否启动法阵了。” 万里遥:“好。” 说完,他剑指上方,激射出一道剑气。 此乃召集人手的信号。 随后,山上山下星星点点的灵气,开始朝同一个目标聚拢。 目标是半山腰的一株大树。 “走。”妖王盯一眼姜拂衣,足下一点,也朝那棵大树飞去。 万里遥同样跃入空中。 姜拂衣望向两人的背影:“他们?在那棵周围摆了个阵,已经摆好了,但力量不够,启动不了,是这意思?” 燕澜点头:“这些人里应该有位厉害的阵法师。” 地?龙腹部世界,究其根源也算是个法阵。 大树周围估计就是阵眼。 通常情况,还应该是这条地?龙兽的妖丹所在。 “以万里遥两人的修为?,再加上一众帮手都无法启动的阵,估计是个甲级法阵。一旦启动,地?龙兽危险。” 姜拂衣向前跳跃:“先看?看?。” 燕澜追上。 …… 飞凰山顶。 “珍珠?!” 漆随梦突然从梦中惊醒,额头布满了冷汗。 头痛欲裂,他忙用?双手捂住头。 许久才缓缓松开。 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再看?房间内的陈设,更是陌生?。 漆随梦记得珍珠去了万象巫,无上夷将他带入了祁山小洞天,说要帮他清除识海里的魔元碎片。 后来,又逼着他和沧佑剑解除剑契。 他不肯,将无上夷骂了一通。 想起沧佑,漆随梦猛地?一怔,他的剑?! 漆随梦下了床,赤着脚跌跌撞撞的开门跑出去。 外面?月色朦胧,星光璀璨。 漆随梦被凛冽的山风吹的浑身?一颤,头脑原本像是蒙了一团层层叠叠的雾,被这山风逐渐吹散。 祁山没有如此高耸。 此地?不是祁山,是……飞凰山! 漆随梦想起来了。 想起这几年来成为?天阙府弟子的所有事?情。 也想起来燕澜和他讲述的,珍珠离开祁山之后的遭遇。 漆随梦慢慢红了眼眶,再一次捂着自己的头,蹲在了地?上。 他不敢相信。 他竟然将珍珠忘记了。 好不容易重遇之后,还口?口?声声为?无上夷辩解。 不能想,一想起来他的心仿佛被揉成一团,恨不得一剑捅死自己! “珍珠?” 漆随梦挣扎着从地?上起来,踉跄着去找姜拂衣。 这处偏殿内只?有紧挨着的两间屋子亮着灯,一处是他醒来那间,一处是隔壁那间。 漆随梦颤着手去敲隔壁房门,敲的毫无规律又很急迫。 凡迹星打开门,仔细观察他的神态:“你想起来了?” 漆随梦却只?着急询问?:“珍珠呢?” 这般没礼貌,凡迹星知?道他的记忆恢复了。心道真言尺果真有用?,即使治标不治本,也是好的:“她和燕澜不在房里?” 漆随梦左右看?:“哪间房?” 凡迹星察觉不对,今夜他在屋内洗剑,一直留意着隔壁的动静。 知?道燕澜来了,且并未离开。 凡迹星推开漆随梦,疾步去往姜拂衣的房间。 一入内,伴月剑便感知?到房内有残存的法力波动。 “伴月!”凡迹星放出剑。 伴月剑在屋内绕了一圈,嗖!直直飞了出去。 凡迹星立刻去追。 尽管头脑非常混乱,漆随梦慌忙跟上。 “凡前辈!”飞凰山巡夜的弟子,见凡迹星追着剑匆匆而过,想告诉他山上宵禁,又不敢。 伴月剑原本指向明确,等降落到悬崖下方的一处山体,便开始徘徊。 尽管想钻进?山体里去,却找不到洞口?。 而飞凰山的山体,坚硬程度堪比剑山,想重新?凿个洞进?去,至少十几年。 凡迹星释放出感知?力,摸索许久,终于在万丈山壁上找出一个可通内部的裂隙。 他缩身?入内,落在一处弧形的甬道里。 伴月剑悬在眼前,只?微颤,不再前进?。 漆随梦比他速度慢,落在他身?边:“前辈,珍珠人呢?” “就在附近。”凡迹星闭目感知?,那位潜藏的剑修也在。 之前凡迹星尝试找他,并未找到。 追踪阿拂,倒是让他找到了。 凡迹星以为?是那剑修动的手:“你的对手至少也该是我,抓小辈做什么?” 漆随梦不知?他在和谁说话,只?瞧见甬道侧面?的石壁上,雕刻着一条惟妙惟肖的地?龙。 漆随梦直接伸手去摸。 凡迹星早注意到:“不要乱碰!” 漆随梦下意识认为?自己该听前辈的话,想将手缩回来,脑海里却立马又浮现出“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手掌仍是覆了上去。 地?龙图腾突然现出光芒,似有一股吸力,将漆随梦吸入。 凡迹星拦不住,向后退了几步,伴月剑挡在他面?前,释放出剑气抵挡住那股吸力。 …… 地?龙腹部内。 姜拂衣和燕澜落在大树附近时,大树周围已经围了二十几个人。 比不上万里遥和妖王,但基本都是人仙初境和中境。 唯独一名打扮颇怪异的女子,瞧着修为?并不高。 万里遥一来,她立刻去到他身?边。 估计也是溯月城的人,跟着万里遥一起来的。 这些人也在打量姜拂衣和燕澜。 万里遥身?边的女子密语传音:“城主,他们?是谁?” 万里遥道:“阿然,先不用?管他们?是谁,总之都想从这里出去。咱们?上次尝试,只?差一步就能启动法阵,多他二人帮忙,此番兴许能行,那他们?是谁和我们?无关,若再失败,慢慢盘问?清楚不迟。” 名叫阿然的女子点头,对众人道:“既来了新?的力量,咱们?再试一次吧。” 一位人仙中境界的剑修低声质疑:“只?多他们?两个,能行么,要不再等等?毕竟每次尝试,都会耗损我们?不少修为?。” 另一人道:“待在此地?,修为?每天都在流逝,有什么区别?” “没错,再试一试吧。” “我赞同。” “我也赞同。” 一群人商量起来。 姜拂衣密语:“大哥,短时间内这么多人仙境界跑来飞凰山,我怎么觉得,像是有预谋的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72 ?” 想起初到此地?时,猎鹿说,有人将凡迹星和她前来飞凰山的消息泄露出去。 白鹭城空前热闹。 一部分人来找迹星郎医病。 一部分人来挑战新?晋地?榜第二的巫族圣女。 两人待在山上避而不见。 那些人至今还在白鹭城里住着。 姜拂衣原本以为?是闻人枫故意整她。 看?样子,别有用?心的另有其人。 姜拂衣猜测:“大量修行者涌入白鹭城,眼前这些人潜入飞凰山就没那么显眼了。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是被骗过来的,还是有预谋的来救纵笔江川。” 反正妖王肯定是被骗来当苦力的。 万里遥虽是来救纵笔江川,计划不像出自他之手。 否则,他将妖王骗来,该哄着才是。 却满眼看?不惯,动不动想揍妖王。 燕澜:“是魔神?” 姜拂衣思忖:“我认为?也不是魔神,魔神之前附身?刑刀来见我,小心翼翼,不像一切尽在掌控的样子。而且亦孤行完全不知?道此事?。” 燕澜沉吟道:“是逃出来的怪物,且不曾被魔神收入麾下,知?道纵笔江川被封印在飞凰山,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姜拂衣捏了捏眉心:“估计是,我和凡迹星恰好提供了这个机会。” 怪物在哪儿? 眼前众人中的一个? 或者没入内,留在白鹭城接应? 也可能两者都有? 燕澜正欲继续密语,脑海里倏然响起一个声音。 ——“少君,你没事?吧?” 饶是燕澜一贯处变不惊,额角也突突一跳。 竟是一枝春的声音。 密语传音需要两个人使用?相同的秘术,他从来没和一枝春建立过这种?联系。 即使建立,两人密语不能超出一定的范围,且范围很小。 燕澜心生?警觉:“您为?何能与我联系?” ——“我也不想和你联系,这不是没办法吗。” 燕澜:“我的问?题,您是采取何种?手段与我联系。” ——“这个,那个啊……少君自幼年就和我结了契,我可以联系你,但你不能联系我。” “结契?”燕澜微微怔愣,旋即瞳孔紧缩,“你不是我巫族人,你是绝渡逢舟。” ——“我先答,我对巫族没有半点图谋,少君手里拿着《归墟志》,该知?道我没那个本事?图谋。若真图谋,此时就不会与你联系,主动暴露我自己。毕竟我一直隐藏的挺好,不是么?” 燕澜下颚绷紧,和绝渡逢舟结契有利无害,甚至令自己的气运始终紫气东来。 但自小尊敬的大巫,竟是混进?来的奸细。 “怪不得您从来不出万象巫,此番却突然前来飞凰山,说是看?我热闹,其实是为?了能够及时保下魔神?” ——“我不瞒你,我和魔神确实是旧相识,但我并不是他的人,他也没你想的那么坏。我和他平时几乎没有任何联络,这一点少君大可放心……再说,少君不信任我,也该信任你的父亲。” 燕澜滞了滞:“我父亲知?道你的身?份,是他请你与我结契?” ——“不然呢?你小子是我的私生?子?你刚出生?没多久,我就上杆子和你结契?” 燕澜;“……” 戒心与恼意逐渐减少。 ——“这些事?情回头再说,少君先说说你那里的情况,焚琴劫火来了,他体内劫火大动,意味大劫,我赠你的那一线生?机,可不是让你用?在这里啊孩子,这才哪到哪儿。” …… 听燕澜讲述完,绝渡逢舟着急去找暮西?辞。 远远瞧见暮西?辞施了法力,躲在阴影处,目望院子里柳寒妆和柳藏酒热络聊天。 “焚琴。” 暮西?辞半响才转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何事??” 绝渡逢舟拉着他小声道:“燕澜说,他和姜拂衣被一条地?龙吞噬,猜那地?龙是封印守护兽,又猜飞凰山里的怪物是……” 他话不曾说完,暮西?辞凌厉开口?:“纵!” 难怪自己的劫火会动,感应如此强烈。 绝渡逢舟瞠目:“果真是他?!” 怪不得连魔神都不去碰飞凰山的封印,这家伙一旦出来,魔神想做的事?情还没做,人间先毁一大半。 绝渡逢舟思虑之时,眼尾余光瞧见暮西?辞眉心隐隐现出火焰印记,吓他一跳:“焚琴!” 火焰印记迅速退去,暮西?辞闭了下眼睛,警告自己务必冷静,夫人还在这里。 可是这么多年了,他只?要一想起纵笔江川,脑海里便会浮现出血海千里的惨状。 那是暮西?辞身?为?劫火,唯一主动犯过的大错,即使非他本意,也是他失控在先,无法推卸责任。 以至于被神族封印到死,他都无话可说。 葡萄架子下。 柳藏酒摸了摸自己的丹田,纳闷道:“三姐,我怎么觉得,这里有些不太舒服?” 柳寒妆瞥他一眼:“你连着好几天喝那么多水,能舒服才怪。” 柳藏酒从藤椅起身?,走去台阶盘膝而坐,仔细感知?:“不是撑的,是父亲留给我的真元,似乎在主动释放力量?保护我?” …… 地?龙腹部内。 姜拂衣仔细观察着面?前这些讨论的修行者。 燕澜也在一边认真观察,一边和绝渡逢舟沟通外界的情况。 说完该说的,燕澜想起一件事?,明知?不是时机,不问?出来心里憋得慌:“如此说来,你根本不懂占卜,给我们?起名字都是乱取的?” ——“怎么能是乱取,一共就那么多的龟甲图形,我给你们?巫族 起了五百年名字,经验丰富,一看?图形就知?道是何种?天赋。当然,起初那些年的确是乱说的。” “但所有人都是天赋,唯有我的是情缘,你从未见过,便胡扯一通滥情鸟妖,是不是?” ——“那也不是,我故意的,希望你能远离情缘,不要轻易动心。” “为?何?” ——“哎,我也是为?你好啊少君,因为?你一旦动心,对你有害无益,你自己难道没有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吗?” 蛛丝马迹? 燕澜仔细琢磨,想起寄魂警告他的那些话,手心逐渐冒出凉汗来:“难道我的天赋,真是会被伴侣吃掉的公螳螂?” ——“???” 第85章 话?一出口?,燕澜立刻后悔,硬邦邦道:“你当我没说过。” ——“不是,谁告诉你的?巫族里竟然有人比我还能扯?你还信了??” 燕澜原本是一点也不相信的,寄魂说过之后,最近他特意抓了?些螳螂观察。 螳螂繁衍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73 时,一些公螳螂真会被母螳螂吃掉,成为养分。 “之前我被枯疾所伤,阿拂挡在我眼前,危急之下,我感觉我确实爆发了?一股力量,很像是天赋觉醒。但?阿拂突破了?,我却无事发生?。阿拂竟然从我身上,汲取到了?力量,这该怎么解释?” 一切合理解释都不沾边,那这个听起来最荒诞的,反而最有可能?。 ——“有这种事情?”绝渡逢舟的声音极其疑惑,喃喃自语,“奇怪,姜姑娘是石心人,竟然能?从你身上汲取突破的力量,不应该啊。” 燕澜问:“既然不会被伴侣汲取力量,我为何不能?动心,对我究竟有哪些坏处?” ——“我也没?说完全?不能?,只是尽量不要?。少?君生?来一身劫数,保证自己密不透风,才能?不给?劫数可乘之机。而你一旦动心,等于主动裂开一道口?子……你从前多睿智无畏,再瞧你现在,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一只公?螳螂了?,还问我坏处?” 燕澜:“……” 他被数落的耳根发烫。 难以启齿。 ——“至于你想知道的其他事情,身为少?君,你最清楚,你身上的秘密,都属于我接触不到的核心机密。我不知详情,知道也轮不到我告诉你,你就不要?为难我这看人脸色吃饭的小人物了?。等渡过飞凰山这场劫难,回去?问你父亲。” 绝渡逢舟这番话?,燕澜反驳不了?。 当年点过天灯,有权商讨决策的,只有他身为少?君的母亲、大祭司,以及三位隐世族老。 决策出的结果,若非和?他父亲有关系,都未必告诉父亲。 但?也只是通知,而不是征求意见。 燕澜心里埋怨谁无情,都不会埋怨父亲。 父亲若坚决不同意,等同叛族。 叛族是死?罪。 巫族内等级森严,刑罚严苛,一直被外?界诟病为原始族群。 但?在燕澜看来,没?有任何问题。 每个巫族人,幼年会背的第一本书,便是祖训和?族规。 认同祖训,遵守族规,是他们被挑选出来,接受族中尽心培养的第一步。 不愿接受神使责任的巫族孩童,哪怕是少?君的孩子,哪怕天赋再高?,也可以自由选择去?做“平民”。 从此不担任何责任,且受上层保护。 只不过,不能?修习族中高?等级的秘术。 选择修习,就意味着愿意承担重任。 燕澜难免忧心,父亲请绝渡逢舟暗中和?他结契,已是严重违反族规。 “大哥?”姜拂衣发现燕澜不太对劲儿,“怎么了??” 燕澜回过神:“哦,我方才在和?绝渡逢舟聊天。” 姜拂衣微微迷瞪:“谁?” 燕澜讲述了?下:“他就是我族大巫一枝春……” 姜拂衣惊讶,“聊赠一枝春”,他可以赠人一线生?机,所以才取名一枝春? 她描一眼燕澜:“我说什么来着,你爹心肠柔软的很,连我都照顾的无微不至,又岂会亏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燕澜心中五味杂陈:“我反而希望,父亲不要?为我做太多,万一被大祭司发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姜拂衣安慰道:“绝渡逢舟能?在巫族藏身五百年,可见做事有分寸,嘴巴也严实得很,没?必要?太过担心。” 燕澜沉默不语。 此时心不能?乱,姜拂衣转移他的注意力:“对了?,我有个疑问,兵火为何一听守护兽是一条地龙,就很确定飞凰山里封印的是纵笔江川呢。” 这问题燕澜刚问过,稳了?稳心神:“兵火说,‘纵’会被称作纵笔江川,因为他有一件伴生?宝物,不是笔,但?类似于笔的形状。” 笔的形状? 姜拂衣拧眉思索,愣了?愣才说:“难道这条地龙并不是封印守护兽,而是纵笔江川的伴生?宝物所化?” 那它怎么会吞噬靠近封印的人? 燕澜复述:“兵火和?纵笔江川素有仇怨,故而对他颇多关注。九天神族当年之所以能?收服他,转折在于九上神之一的龙神。” 姜拂衣知道九上神,是九天清气孕育出的最古老的九位神明。 龙神估计最厌恶纵笔江川,龙为水神,能?控江水,以江海为家。 而纵笔江川能?令他们轻易搬家。 燕澜道:“当年龙神不惜遭受反噬,以三分神力,三尺脊骨,强行点化了?纵的伴生?宝物。令它生?出了?肉身、魂魄、意识,成为独立的个体,成为九天暝龙。且与纵理念不合,极大幅度削弱了?纵的力量。 姜拂衣琢磨:“如此看来,这条地龙归顺了?神族,依然还是守护兽,我们仍然要?保护它不遭损害?” 燕澜给?不了?确定的答复,因为兵火消息不灵通,对此也是一知半解:“先?看看他们究竟摆的什么阵法。” 姜拂衣望向前方还在讨论的人群:“有五个人比较可疑。” 一个是万里遥身边的少?女阿然。 万里遥会知道纵笔江山的存在,还带着阿然一起来,她当然值得怀疑。 一个是这群人里,唯一的阵法师,是个唇红齿白的英俊男子。 找出地龙腹中阵眼,围绕大树摆出法阵的正是他。 还有情人模样的一男一女,凑在一起不太参与讨论。 却又好像一直在密语沟通,因为两人时不时先?后朝燕澜偷看。 燕澜并不认识他们。 最后是位满脸褶子的老人家,人仙初境,看来是大器晚成,却比谁都淡然,一言不发,还不停打盹,随时都要?睡着的模样。 除了?他们之外?,其他修行者都在很正常的权衡利弊,不像是演戏。 妖王烦躁不堪:“行了?,简直比我们羽族还能?叽叽喳喳!万里遥,你们人族做事,是不是永远前怕狼后怕虎,人越多,越是举步维艰?” 万里遥难得没?反驳他:“我虽不知各位的身份,但?敢潜入飞凰山,有所图谋,不该这般瞻前顾后才是。” 阵法师说道:“是啊,他二位修为最高?,无论出力还是遭受反噬,也是他们最多。他们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讪讪退下。 万里遥看向那位阵法师:“麻烦你再次启阵吧。” “是。”阵法师拱手。 他走去?燕澜和?姜拂衣面前,递过去?两张符,“两位是新来的,我先?和?你们讲一讲,我设下的这个法阵,是个杀阵。瞧见大树上盘的藤了?吗……” 姜拂衣朝大树望过去?,这棵参天大树的树干上,爬满了?藤。 然而山林里其他大树,也都有藤,并不是什么显著特征。 阵法师继续道:“那株盘藤,正是地龙的内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74 丹、灵魄。杀阵一旦启动,应能?诛杀地龙,咱们便能?逃出生?天。” 果然是要?杀地龙,姜拂衣接过符箓:“我们俩需要?做什么?” 阵法师嘱咐:“两位拿着符,等我施法起阵时,将法力注入符中即可。” 姜拂衣看向燕澜,传音:“想办法阻止这次启阵?” 燕澜伸出手,将符箓接了?过来,捏在两指之间:“即使阻止不了?,也尽量拖延,给?我时间研究一下这张符箓和?此地的布局,我觉得这个阵没?有那么简单,不像一个单纯的杀阵。” 姜拂衣:“我明白了?。” 阵法师询问:“两位听懂了?么?” 姜拂衣故作懵懂,又目露怯意:“懂是懂了?,但?阁下如何确定,地龙被诛杀之后,我们能?够逃出去?,而不是随地龙一起湮灭?” 阵法师估计被问过很多次,回的不假思索:“同一条船上的人,咱们彼此该有默契,实不相瞒,我来自云巅天机阁,乃天机阁主的嫡传弟子,真名不便告知,两位叫我秦邵就好。” 姜拂衣贴近燕澜的手臂,小声:“天机阁很厉害?” 她只对剑修门派了?解的多。 燕澜承认:“厉害。” 天机阁位于神都,主修法阵和?机关术。 无论问道墙,亦或剑门关,都是他们出力的成果。 天机阁主易玄光,比无上夷更早摸到地仙门槛,闭关多年未出。 姜拂衣摩挲手中符箓:“飞凰山如今位于云巅国境内,女凰又是云巅君王亲封的山主,阁下身为天机阁弟子,暗闯此地,出去?之后,一旦被我们暴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视线扫过众人,“阵法由你掌控,等于我们众人的性命全?都捏在你的手里。会不会,只有你能?逃出去?,而我们全?被你以阵法灭口?呢?” 姜拂衣话?音落下,众人纷纷看向了?万里遥。 有本事突破凡骨的修行者,没?有一个笨的,早有这种想法。 是万里遥保证这秦邵没?问题。 万里遥道:“姑娘,秦公?子是我请来帮忙的。” 姜拂衣在心里重新规划:万里遥、阿然、秦邵,三人认识,来救纵笔江川。 万里遥继续道:“而且我对阵法也略懂一二,邪修的阵法确实可以办到你说的那般,但?天机阁的法阵光明磊落,办不到,无需忧心。” 姜拂衣“哦”了?一声:“那万前辈是否能?够担保,秦公?子绝对是天机阁主的嫡传弟子?” 万里遥蹙了?蹙眉:“这……” 他不能?绝对证明,转眸看向阿然。 阿然是他十几年前在荒漠里捡来的孩子,父母死?于流沙,这些年跟在他身边,是他的徒弟,也算是他的义女。 而秦邵,是他未来的女婿。 溯月城所在的绿洲出了?问题,不知何故,这几年来,面积一直在不断减少?。 绿洲再缩下去?,溯月城迟早不复存在,城中十数万人将无家可归。 大举迁移,不说其他绿洲容不下,路上还有被流沙吞噬的风险。 阿然便请秦邵想办法。 秦邵也不忍见溯月城陷落,寻良策许久,得知飞凰山内有件宝物,能?够改变地貌,引动水源。 万里遥这才冒险前来飞凰山。 阿然上前一步:“我可以证明,我年幼时途径剑门关附近,和?父母一起陷入流沙,而秦公?子恰好在守剑门关,出手救了?我。” 秦邵垂眸:“可惜突破剑门关没?那么容易,我当年学艺不精,迟了?一步,没?能?救下你的父母。” 阿然安慰道:“这不是你的责任,你不要?自责。” 姜拂衣沉默了?会儿:“阿然姑娘,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秦公?子在剑门关附近救了?你,不能?代表他在守剑门关吧?或者,你是否曾去?神都天机阁找过他,见他从天机阁里出来过?” 阿然闻言,脸上浮出一抹愠怒:“你这说的什么话?,秦公?子若有所图谋,难道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图谋了??何况我一个孤女,他图谋我什么?” 秦邵也拧眉看向姜拂衣:“姑娘,你百般针对我,是不是不愿意启阵?” 姜拂衣摇摇头:“我只是特别惜命,不愿冒风险。咱们二十几个人,仅你一个阵法师,我必须确定你有没?有实力,并不是故意针对,千万不要?误会。” 阿然气笑?了?:“你又是什么修为,怀疑他的能?力?我看你和?我一样,还不曾脱离凡骨吧。” 姜拂衣叹了?口?气,可怜兮兮地道:“我正是修为低,才更要?小心谨慎啊。总之,证明不了?秦公?子的身份和?能?力,这般威力巨大的杀阵,我认为不能?随便启动,你们说呢?” 其他人似乎也被姜拂衣给?说动了?,再次以怀疑的目光看向秦邵。 便在此时,万里遥忽然转身:“何人?” 一众人随着他扭头,看着一抹蓝白相间的身影越来越近。 且多数人对这身衣裳并不陌生?:“天阙府的人?” 更有人认出:“是那个天生?剑骨的漆随梦?” 又心生?疑惑。 天阙府君的高?徒,问道墙一战成名的天才,竟会如此不讲仪态。 头发凌乱,赤着脚,鞋都不穿。 漆随梦眼里没?有其他人,自然也不在乎他们的目光。 一落地,立刻去?到姜拂衣面前,满脸的悲喜交加:“珍珠!” 姜拂衣藏在袖下的手微微颤了?下,咬牙道:“你醒的挺快啊,不好好在床上躺着,怎么也进来了??” 正感知符箓的燕澜蹙眉看他一眼。 漆随梦心里有很多话?想和?她说,却知道不是时候。 他和?姜拂衣从前有密语的方式:“珍珠,我见过这个秦邵,他千真万确是天机阁主的亲传弟子,精通阵法和?机关术。” …… 道观中。 柳藏酒感受父亲留给?他的真元,愈发肯定:“三姐,真的不对劲儿,你去?瞧瞧井水是不是有毒?” “井水有毒?”柳寒妆去?往井边,施法取了?一些水出来,绕环在她的指尖。 她以医术来感知,并无任何的异常。 却见暮西辞的身影迅速袭来,挥掉她指尖的那团水,将她拉来自己怀中,且一掌拍在水井边缘。 嘭! 水井下方猛地爆发出一声轰鸣巨响。 道观的地面都被震的剧烈摇晃。 柳寒妆吓了?一跳。 柳藏酒也不再打坐,跳起来冲到井边:“怎么回事?” 暮西辞凝视井口?,半响才道:“井下刚才藏了?一个大荒怪物。” 绝渡逢舟从角落跑出来,往井下望去?:“哪个怪物?” 暮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75 西辞不知道:“反正不会是纵,他还没?从封印里出来,即使出来也不会藏头露尾。可能?是来救纵的怪物,看到、或者感觉到我来了?,跟来道观里。” 柳寒妆打了?个寒颤:“那怪物给?小酒下了?毒?” 柳藏酒摸着自己饱胀的肚子:“不会吧,你们来之前我就已经喝饱了?。” 暮西辞朝柳藏酒伸出手:“你莫抵抗。” 柳藏酒大气都不敢出。 暮西辞仔细感知他的妖气,瞳孔逐渐缩紧:“你体内有水蠹卵?” 柳藏酒茫然不解:“水蠹?是怪物的一种?还是怪物的天赋?” 绝渡逢舟则很诧异:“不是怪物,也不是怪物的天赋,是一种大荒虫子,早在人间绝迹了?。” 因为它们通常寄生?于龙族体内,龙族离开人间之后,水蠹虫慢慢就绝迹了?。 被哪个怪物从哪儿翻出来的幼苗? 柳寒妆从未听过:“夫君,小酒吃下这种虫子将会如何?” 暮西辞拧着眉头:“会在他体内孵化,钻进他的大脑,操控他的识海。等无用时,迅速将他体内液体吸干,让他变成干尸。” 柳寒妆脸色煞白,脚下一软,若非被暮西辞扶着,险些摔倒。 反倒是柳藏酒并无太多恐惧之意,微微愣了?愣,说道:“修行者很多人辟谷,不喝水,而我虽然不辟谷,从前却只喝酒,也不喝水。这几日喝水是临时起意,怪物在水中下水蠹卵,不应该是特意针对我的吧?” 绝渡逢舟又拍了?下巴掌:“这下坏了?,整个白鹭城喝过水的人,体内估计都有水蠹卵。” “应该是怪物养来对付九天暝龙的。”暮西辞总算知道自己体内劫火大动的根源,不仅飞凰山可能?掉下来,还有这些已经扩散开来的水蠹卵。 绝渡逢舟赶紧将此事告知燕澜。 “少?君,现在该怎么办?” ——“迅速去?白鹭城中将此事告诉闻人不弃,他在城中最有势力和?手段,让他想办法把中招的人排查出来,集中在一起。另一方面,告诉猎鹿通知族里,将族里闲着的巫蛊师,全?部喊来灭杀这些水蠹卵。” 绝渡逢舟道:“有办法灭杀?” ——“我若没?记错,藏书楼第一千三百六十七号柜,有关于水蠹的详细记载,巫蛊师如果没?办法,让他们取来,按照古籍写的以毒攻毒。只不过灭杀之法颇为伤身,年老体弱者恐难以承受,要?请凡迹星、柳寒妆以及休容及时救治。至于外?面那个怪物,我和?阿拂暂时出不去?,先?请兵火代劳。” 绝渡逢舟:“少?君,咱们的巫蛊师来的太快,这处传送阵将会暴露给?闻人。” ——“无妨,救人要?紧。” 听他不带一丝犹豫,绝渡逢舟忙不迭喊道:“猎鹿!” 早在地面震动,猎鹿便已经赶来:“大巫,发生?了?何事?” 绝渡逢舟说了?水蠹的事儿,又将燕澜的话?交代一遍。 猎鹿神色紧绷,同样没?有半分迟疑:“是!” 暮西辞看向柳寒妆,她这会儿已经挣脱他的钳制,扶着柳藏酒关切的问东问西。 绝渡逢舟说过“温柔乡的女婿”之后,他心里泛起了?嘀咕。 回来院子时,躲在暗处,恰好听见柳藏酒喊她“三姐”。 夫人竟然是温柔乡的人,之前被雷劈的失忆了?,见到柳藏酒之后,又想了?起来? 为何要?隐瞒不说? 暮西辞联想之前许多事情,似乎有条线慢慢串了?起来。 但?现在这般危机之下,她弟弟命都快没?了?,他却只想着这些,也未免太过分。 暮西辞暂时不去?想了?。 再说巫族人还没?找上闻人不弃,凡迹星先?来了?,难得慌慌张张:“你若有办法通知到商刻羽,喊他速度回来。出大事了?,他最能?打,喊他回来打架。” …… 地龙腹部。 经过姜拂衣一番“挑拨”,众人对秦邵产生?了?怀疑,又开始新一轮探讨。 秦邵被质疑的焦头烂额,疲于应对。 阿然愤恨的瞪了?姜拂衣好几眼。 姜拂衣假装没?看见,仍在借机观察众人的反应,重点是那对默不作声的情人,以及时常打盹的老翁。 燕澜交代完绝渡逢舟,又将水蠹的事情告诉姜拂衣:“我认为此阵的强度,应该杀不死?地龙,最多令地龙陷入癫狂,以便大量水蠹入侵,将地龙体内的龙神之力吸收,令地龙重新变回法宝。” 如此一来,纵笔江川的实力能?够恢复不少?。 且飞凰山周围死?去?众多生?灵,尸横遍野,怨气冲天,恰好能?为他冲破神族封印提供助力。 一举两得。 姜拂衣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最担心的还是柳藏酒:“你说这个秦邵既然是天机阁的弟子,他究竟是真想帮助万里遥,还是被怪物收买了?,利用万里遥?” 燕澜不知:“总之,我们一定要?阻止他们起阵,此阵一旦起来,地龙陷入癫狂,跃出山体,外?面的怪物得到信号,应该会催动水蠹孵化,一切就无法挽回了?。” “大哥。”漆随梦突然喊他一声。 燕澜:“……” 漆随梦询问:“你能?不能?借我一身衣服穿,我想将这套天阙府的衣裳换下来。” 他储物戒中,全?部都是门派弟子服。 待会儿可能?要?动手,他记忆苏醒了?,其实穿不惯这种飘逸的衣裳,更喜欢燕澜这种干脆利落的风格。 且两人差不多一般高?。 漆随梦得不到回应,又问一遍:“大哥?” 燕澜道:“不好意思,我族从不铺张浪费,没?有多余的,我就带了?这一套。” 第86章 漆随梦:“……” 而姜拂衣闻言,也转头看向燕澜。 她估摸着燕澜应该不会借衣裳给漆随梦,却没料到一贯讲礼数的他,竟会用?这般胡扯的理由。 燕澜的衣裳是否昂贵不知,自从姜拂衣认识他,就没见他换下来的衣裳,有再穿过第二次。 而且换衣裳的同时,发饰发冠也会换成配套的。 不然怎么总说他讲究呢。 姜拂衣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浑身?紧绷着问:“大哥,你在道观住了一个月,每天喝茶,你体内会不会也有水蠹卵?” 燕澜虽然辟谷,但他看书时爱喝茶。 燕澜劝她放心:“我泡茶用?的水,都是从族里带出来的。因?为我喜欢用?山茶花的朝露泡茶,出发之前收集了许久,够我用?很?久。” 姜拂衣:“……” 她猜,燕澜在族里时,估计还要喝每天新鲜采集的,隔夜的都不喝。 出门在外没办法,只能?将就。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76 漆随梦听进耳朵里,心里酸得不轻,想说这就是你们巫族的从不铺张浪费? 打不打脸? 但燕澜是珍珠的大哥,他忍下来。 而且他知道燕澜是因?为珍珠的遭遇,不太喜欢他。 “大哥,是我的错,是我害珍珠遭了一场大罪。”漆随梦不问他借衣裳了,先从储物戒取出一双靴子穿上。 随后?找出两条绑发用?的绳子,将袖口绑紧,利落不少。 燕澜半响才说话:“漆公子,眼?下情况,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 漆随梦忙道:“大哥喊我阿七就好。” 燕澜抿紧了唇。 漆随梦低声:“我现在摸不清这里的状况,大哥估计也没空讲给我听,需要我做什?么,随时告诉我一声,以免我像上次一样帮倒忙。” 燕澜;“嗯。” 现如今,他们三个的站位,燕澜站在中?间,漆随梦和姜拂衣分站在他两侧。 是漆随梦主动站过来的。 从这个站位,燕澜能?感?受到他确实不同了。 天阙府的漆随梦,会站在姜拂衣身?边。 认为他们两个男人,应该将“妹妹”和心上人保护在中?间。 但阿七不一样,他了解姜拂衣,知道她在想事情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姜拂衣若是想不通,烦躁起来,会迁怒到他身?上去,对他发脾气。 所以选择让她“大哥”挨着她。 燕澜心中?混不是个滋味,漆随梦其实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知道自己是姜拂衣唯一会迁怒、会耍性子发脾气的人。 燕澜收敛心思,继续研究手里的符箓,以及大树周围的法阵。 “漆公子。” 秦邵在一片质疑声中?,再次询问漆随梦,“你天阙府和我天机阁挨得很?近,你当真没在神都见过我?” 漆随梦忙不迭朝他拱手:“抱歉,真不曾见过,见过也认不得。” 秦邵问:“为何?” 漆随梦反问:“为何?秦公子若是天机阁弟子,咱们两家挨得很?近,且师门交情挺好,应该知道我双眼?有疾,分辨不清颜色只是小事,若不使?用?法力视物,一丈之外几乎人畜不分。” 姜拂衣给他一个赞许的挑眉,脱离了无上夷的洗脑,谎话张口就来,真让人省心不少。 漆随梦补一句:“秦公子不知道我有眼?疾?” 秦邵:“……” 这下好了。 漆随梦的身?份已被确认。 秦邵更为可疑。 “你究竟是不是天机阁主的徒弟?” “你该不会真在阵法里动了手脚,准备杀我们灭口吧?” “或者此阵启动时,你给我们的符箓,会吸干我们的法力?” 面对七嘴八舌,秦邵黑着脸不说话了。 姜拂衣道:“难道这原本就是个陷阱?我们之所以来夜探,是听说这飞凰山内藏有上古时代的宝物,各位呢?” 只能?引着他们猜测,不能?直接告诉真相。 告诉真相,他们没准儿更想攻击地龙。 等?地龙重?新变回法宝,试试看能?否抢夺。 至于水蠹爆发,尸横遍野,或许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被地龙吸入腹中?的这些人,多?半不是云巅人。 且因?贪婪而来,不能?对他们期望太高。 万里遥或许不贪婪,但不清楚他为救溯月城,会不会不惜一切代价,非得救出纵笔江川。 果然,众人沉默过后?,纷纷开始回应:“我也是。” “我无意中?得知,山内有上古宝物。” “巧了,我同样是无意得知。” “是的,原本不敢来探,刚好听闻医仙来此,白鹭城挤满了人,觉得是个时机,才暗中?登上飞凰山,没想到刚入内,就被这条地龙吞噬……” “……” 姜拂衣眨了眨眼?:“越听越像个陷阱。” 妖王起初觉得他们胆子小,但自己也经不住再三鼓动,起了点疑心。 但妖王怀疑是万里遥在搞鬼:“万里遥,秦邵是你带来的,你一直为他作保。你是不是摸到了地仙的门槛,进阶不了,想以阵法吸收我们的法力,助你突破禁锢?” 一众人惊骇的看向万里遥。 万里遥反而不生?气,因?为妖王的怀疑非常合理。 他的剑,剑名透骨,是柄杀伐之剑。 剑门关外环境恶劣,不仅沙妖沙兽遍地,邪修魔修更是遍地,不修杀剑活不下去。 秦邵设下的又是杀阵,非常适合被杀剑吸收法力。 “我如今刚满两百岁,还不着急突破。”万里遥负着手解释,眉心皱出“川”字来。 这么多?人同时被困在地龙体内,他心中?其实早有疑惑。 只不过溯月城的安危,由不得他想太多?。 但凡有一丝希望,也要尽力一试。 万里遥慢慢看向了秦邵。 阿然先白了脸:“城主,您没看出来吗,那女人是故意针对秦公子,煽动大家的疑心,有意拖延咱们启动法阵。” 万里遥看出来了,但那又如何:“珍珠姑娘是煽动,也是合理怀疑。” 阿然攥着衣袖,对万里遥颇不满:“秦公子冒着被逐出天机阁的风险,为我们奔走,您难道也怀疑他?” 秦邵叹了口气:“城主,我布的阵没有任何问题,我是真心想帮素溯月城十数万百姓解决生?存危机。” 万里遥沉吟不语。 此时。 燕澜抬起手臂,手中?捏着秦邵刚才给他的那张符:“方?才有人猜对了,我们一旦将法力注入这张符,等?杀阵点亮之时,会吸干我们的法力。” 姜拂衣也打量起手里的符箓:“真是万幸,你们人数不足,力量不够,一直没能?开启。” 燕澜和她密语:“阵法开启不了,我觉得和人数没关系,这里好像有位比秦邵更厉害的阵法师,总是在暗中?阻挠。” 姜拂衣微讷。 妖王立刻怒斥万里遥:“果然是你!” 秦邵则质问燕澜:“你凭什?么污蔑我?” 燕澜自报家门:“凭我来自万象巫,对法阵颇有研究。” 漆随梦介绍:“这位是巫族少君,燕澜。” 七境九国内的修行者,知道燕澜是谁的不多?。 但人仙境界以上,很?少会有人不知道精通各类秘术的巫族。 他们原本就起了疑心,巫族少君又说的这般斩钉截铁,纷纷将手里的符扔掉。 迅速朝妖王聚拢,与万里遥三人分隔开。 显然都受妖王影响,将此事当成万里遥的阴谋。 树下,万里遥转过身?,甩出透骨剑,冷冷看向秦邵:“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 阿然脸色惨白,挡在秦邵前方?:“城主,您不要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77 受外人挑拨,秦公子的良善之心您是最了解的,当年?要不是他救了我,我哪有命遇见您?” 万里遥捏紧了剑柄:“所以才更好利用?你,自由出入溯月城,这几年?绿洲会出现问题,或许就是他动的手脚,随后?又编造飞凰山有救治之策,引我来此!” “不会的!”阿然忙去拉秦邵的衣袖,“秦公子,你快解释啊。” 秦邵沉默片刻,说道:“城主,溯月城的危机不是我造成的,我没有这样的本事。关于飞凰山有救治之策,也不是我编造的谎言,山中?真有一件宝物,能?够引流水源,改变地貌,正?是这条地龙。” 万里遥瞳孔紧缩。 其他人眼?中?,也或多?或少流露出贪婪之色。 “城主,这杀阵是伤害不了你和阿然的,吸收完他们的力量之后?,都会凝聚到您的透骨剑上,可惜现在没希望了……” 秦邵看向姜拂衣三人,“为今之计,拿起您的透骨剑,将这些人全部杀死,以剑气强行吸收他们的法力,您依然可以击溃这条地龙,使?它重?新变回法宝,带回去拯救溯月城。” 姜拂衣听出来了,万里遥并不知道纵笔江川的存在。 她说道:“万前辈,这条地龙是封印守护兽,它在守着一个能?够轻易造成生?灵涂炭的大荒怪物,且它的本体还是怪物的伴生?法宝。” 万里遥沉眸,关于大荒怪物,他略有耳闻。 姜拂衣继续道:“您将地龙击溃,地龙变回法宝,您也带不走,使?用?不了,最终还会回到那可怕怪物的手中?。” 秦邵冷笑:“你怎么不告诉他,被封印的大荒怪物和宝物一样,也拥有改变地貌的本事?城主,即使?您拿不到宝物,将怪物救出来,他感?念您的恩情,帮您拯救溯月城,不过是举手之劳。” 万里遥看向他:“难道你认为,在我的眼?中?,溯月城百姓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不是命?我会为了救溯月城,放出个危险的大荒怪物祸害人间?” “我知道您不会,才会骗您。”秦邵叹气,“但人总有软肋,您也不例外啊。” 说话间他猛地一跺脚。 嗡! 脚下法阵顿时亮起。 “阿然!” 万里遥神情一肃,探身?想将秦邵身?边的阿然拉回自己身?边。 但秦邵在此布阵多?时,除了杀阵之外,还有其他隔绝阵法,且阵威强大。 万里遥的剑气被阵法弹了出去。 秦邵稳稳立在阵中?,阿然则跌倒在地,泫然欲泣:“你竟真的是在利用?我?” 秦邵不去看她,只对万里遥道:“城主,按我说的做,否则我就一片片剐了阿然。” 万里遥怒不可遏:“你敢碰阿然一下,我也活剐了你!” 妖王哼笑:“姓秦的,你想什?么呢,万里遥顶多?比我略胜一筹,你竟然以为,他能?杀了我们这么多?人?” 全都是人仙境界,单拎出来谁也打不过万里遥。 聚在一起,至少能?顶一位地仙。 秦邵好整以暇的道:“那不妨试试看,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透骨剑。” 倏地扬起手臂,指向姜拂衣,咬牙切齿,“万里遥,给我先杀他们三个!” 姜拂衣搞不懂:“秦邵,放出纵笔江川,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秦邵道:“我对那个大荒怪物没兴趣,他只对万里遥有用?。” 燕澜在秦邵施法的瞬间,感?受到了一点妖力:“阿拂,他好像是个半妖,体内有妖的血统。” 姜拂衣琢磨,龙神当年?是以三分神力,三尺脊骨点化了这条地龙,一旦地龙重?新变回宝物,那三尺脊骨将会脱离:“你想得到龙神脊骨,彻底修成妖身??” 秦邵却看向漆随梦:“天阙府和天机阁交好,你没见过我,总该知道天机阁里有个遭人鄙薄的半妖吧?” 漆随梦只在神都生?活了五年?,和天机阁接触的并不多?。 但因?为在神都生?活过,他非常了解出身?的重?要性。 人族的国都,最是讲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至少天阙府有祖训,弟子都是纯人类,不能?混一点异族的血。 人群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叹息:“原来,这就是你作恶的原因??” 姜拂衣随众人望过去,竟是那位总是打盹的老翁。 他背着手走出来,身?上闪着一层柔和的光芒,等?走到人群前列时,已经换了一副容貌。 仍是白发苍苍,但却从老翁,变成了一位老妪。 这应该还不是她的真容。 然而秦邵看到此人,瞳孔巨震:“师、师父?!” 众人哗然。 姜拂衣同样惊讶,竟然是天机阁主易玄光。 原名不知,玄光是她的道号。 妖王皮笑肉不笑地道:“天机阁主可真是沉得住气啊。” 万里遥则看到了救星:“易阁主,快让他将阿然交出来!” 易玄光不语,只看着阵法里的秦邵。 秦邵讷讷:“师父,您怎么会在这里?” 易玄光痛心疾首:“有人送信去我的闭关之地,说你前来飞凰山图谋不轨,我不信。暗中?前来飞凰山,被地龙吞噬,瞧见你布的杀阵,我还是不信。” 秦邵咬紧牙:“怪不得阵法总是起不来,竟是您在从中?作梗!” “我一直抱着一丝希望,你是被万里遥给骗了,他想利用?你突破地仙……”易玄光闭上眼?睛,“祖训不许天机阁收混血弟子,我和无上夷都认为是偏见,但无上夷迂腐,不敢违祖训,我却非得证明有教无类,半妖也一样值得信任,担的起重?任,原来愚蠢的是我!” 秦邵被骂的双眼?泛红,突地拔高声音:“我感?激您不顾反对,将年?幼的我从妖国带回神都,教我本事。但同门暗中?欺我辱我,您管过吗?您知道我是怎么被他们欺辱长大的吗?” 易玄光怒道:“他们因?你是半妖而欺你辱你,你难道不应该证明给他们看,打破他们对你的偏见?你这样做,岂不是落实了他们对你的偏见?” “打破偏见?您以为偏见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秦邵乖张道,“您对我就真的毫无偏见吗?高深的阵法术和机关术,您难道没有藏私?师兄们会的,您全都教我了?” 易玄光恨恨指着他:“今日之事足以证明,我留一手不教你,是我愚蠢之中?唯一做对的事!” “呵。”秦邵嘲笑,却不知笑的是谁,“人啊,复杂又虚伪,所以我不想当人了,我想成为真正?的妖。” 说完,他倏然将阿然从地上拽起来,扼住她的脖子:“万里遥,我耐性有限,再不动手,我真会剐了她!” 阿然落泪:“城主,您不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78 要管我,是阿然引了贼人,害了您……” 万里遥握剑的手微颤。 今日这般场景,何其熟悉。 一百多?年?前,万里遥还是个无能?之辈时,亲生?女儿便是这样落在一个贼人手中?。 为了不让他做出违背良知之事,女儿选择了自尽,死在他面前。 成为万里遥这一路走来,最难以战胜的心魔。 直到他遇到阿然,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阿然却如同他女儿的转世?一般。 性子,习惯,各种各样,都和他故去的女儿像极了。 而有关女儿一切,万里遥深埋于心底,从未对任何人讲过。 阿然不可能?是学来的。 像是往日重?现,阿然也做出了诀别的决定,朝他莞尔一笑:“爹爹,下辈子,我还要做您的女儿。” 这句话,是万里遥第二次听。 他如遭雷劈,眼?前出现重?影,仿佛回到亲生?女儿自尽的场景。 那一抹凄惨诀别的笑容,在他瞳孔不断放大。 不! 万里遥痛苦不堪,难以承受,疯了似的挥剑:“我要杀了你们!杀光你们!把我女儿还给我,还给我!” 剑气四射,原本聚在一起的众人慌乱散开:“他走火入魔了!” 易玄光迅速结印,将万里遥缚在一定范围内:“妖王,夺了他的剑!” 妖王也感?受到了这柄杀剑真正?的威力,才明白万里遥先前都是在克制自己。 但妖王没躲,且迎着万里遥杀上去,喝道:“你们逃什?么,不同心协力制服他,想等?着被他一个个杀?!” 其他人却仍旧躲着,毕竟有两个巅峰期的高手,肯定是他们先顶。 顶不住了再说。 漆随梦如今还处于凡骨巅峰,全场修为最低,自然不会冲上去。 挡在姜拂衣面前,看向万里遥手中?被黑气环绕的透骨剑,他喃喃自语:“杀剑果然是最容易走火入魔的。” 姜拂衣指尖捏着一柄小剑,看的却是法阵内的阿然。 这个阿然有问题,她应该是和秦邵串通起来,故意逼疯万里遥。 按秦邵说的,万里遥的透骨剑一旦杀人,就会吸收对方?的力量。 短时间内,能?和杀阵的效果差不多?,会令地龙大受损伤,然后?被水蠹入侵。 “大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逼疯万里遥,阿然是个怪物吧?”姜拂衣毛骨悚然,“她似乎能?窥探人痛苦的记忆,拿来当做武器?秦邵内心的痛苦,估计也是被她想方?设法的放大了?” 燕澜原本正?在心里盘算,再加上姜拂衣的猜测,他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个名字。 心中?骤然一紧,燕澜先取出《归墟志》。 可惜阿然位于隔绝法阵之中?,无法收服。 燕澜一把拉过姜拂衣,将她的额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不要看她!” 前面站着的漆随梦不知燕澜说的是谁,转头,瞧见姜拂衣被他摁在怀里。 觉得哪里怪,但此刻的处境,由不得他多?想。 而姜拂衣的额头撞在燕澜的肩胛骨上,撞的头疼:“你知道是什?么了?” 燕澜因?后?怕而心跳剧烈:“遮,浮云遮望眼?的遮,第一卷 第二册的怪物,排在棺木隐前面,她能?‘打开’双眼?这扇窗户,窥见人的后?灵境。” 后?灵境内,藏着人最脆弱的东西。 姜拂衣双掌撑在燕澜胸口,离开他怀中?,不再去看阿然:“也就是说,她能?窥见人难忘的,或者痛苦的记忆?这个我不怕。” 燕澜道:“不,遮不只可以窥探,被她窥探过的人,能?被她轻易毁掉目视。” 漆随梦惊骇:“毁掉目视,彻底变成瞎子?” 燕澜估算《归墟志》里写的时间:“是的,与她接触的越多?,被窥探的越深,她毁的也更轻易。妖王他们的眼?睛,全都保不住了。” 姜拂衣问:“那有什?么办法对付她?” “伪装法术,比如易玄光之前有伪装,她就窥探不到。这是对付她的关键,但她也会伪装,防不胜防。” 稍稍停顿,燕澜又说,“眼?睛遭过重?创的人,她也很?难窥探,我和漆随梦应该无碍。阿拂你会受些影响,但是别怕,你和她接触的不多?,视力顶多?短暂消失,不要慌。” 说着让她不要慌,他的声音却在微微发颤。 姜拂衣吸口凉气的时间,阿然已经开始施法。 耳畔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姜拂衣循声望过去。 以为只是失明,没想到竟是眼?珠直接爆掉,那人脸上,顿时只剩下两个血窟窿。 姜拂衣尚未从惊怔中?缓过来,又是一蓬血雾和一声惨叫。 不多?时,此起彼伏的惨叫,伴着血腥气涌动在林间。 正?压制万里遥的妖王不知这是何故,心惊胆战,被剑气击退,向后?踉跄。 刚站稳,眼?睛一阵剧痛。 但他许是修为高,眼?珠不曾炸裂,只是流出两行血泪。 少了妖王压制,易玄光这个阵法师,轻易便被万里遥打飞出去。 她眼?前也逐渐模糊。 失去约束的万里遥,已经挥剑杀了一个爆掉眼?珠的瞎子。 去杀下一个时,又被易玄光拦住。 “你不要伤害我师父!” 法阵里,秦邵警告身?边的阿然,“你敢伤她眼?睛,我不会帮你去毁纵笔江川的法阵!” 阿然淡淡道:“我也伤害不了,最多?让她暂时看不清罢了。” “巫族少君和漆公子是怎么回事?”阿然看的是燕澜和漆随梦,“我居然看不穿你们?还想将《归墟志》直接抢来呢,看来要费一番功夫了。” 姜拂衣推了燕澜一把:“你们两个快去帮易前辈制服万里遥,唤醒他的理智,不能?让他的透骨剑吸收法力。没发现吗,地龙已经遭到影响,开始躁动了。” 漆随梦担忧:“你的眼?睛怎么样?” 姜拂衣闭上了眼?,手中?小剑一挥,周身?小剑环绕:“不用?担心我,她应该已经听说了枯疾的下场,不敢随便从隔绝法阵里出来。” 燕澜知道姜拂衣此时已经无法视物:“我一个人就行,漆随梦你留在这。” 说完,他立刻催动寄魂的力量,化出一柄金色法剑。 攥在右手,反手在左臂一划,鲜血溅出。 他默念化煞驱魔咒,法剑吸收血气,变得似烈焰般耀眼?。 随后?燕澜跃入半空,朝万里遥施法,手中?法剑变幻出十六柄,去斩万里遥的戾气。 “我也去,我的九天清气可以克制魔气,你小心些。”漆随梦明白自己不能?留下来,不然回头会被珍珠骂死。 姜拂衣的确看不到了,陷入黑暗之中?,但无数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79 小剑在身?边环绕,又已经知道对面怪物的天赋,没什?么好慌。 不仅不慌,她还从同归里取了一颗剑石出来化剑。 只是需要思考,该选择哪种剑意来制敌。 听见阿然道:“原来你是石心人,怪不得模样生?的这般好看。你们石心人啊,果然是无心人,后?灵境里除了和你母亲的几个片段,竟然再没有难忘的记忆。” 姜拂衣摩挲手心里的剑石,阿然能?窥探记忆,善于攻心。 不该和她多?言,以免被她影响。 但是想要对付她,也需要对她有一定的了解,姜拂衣斟酌道:“怎么,对石心人这么深的埋怨,您难道也认识我外公?” 应该不认识,她和外公长得像,阿然没见过。 阿然问:“你外公是哪个?” 姜拂衣:“奚昙。” “还真是他啊。我不认识,只听过他的名字。大荒怪物里没听过奚昙大名的,应该没有几个。不过,纵笔江川和你外公倒是有些交集,你们应该见个面才是。” 阿然摸了下身?侧的大树,“你外公不是在寻一个令他心碎的人么,那个人,就是纵笔江川。” 姜拂衣摩挲剑石的手一顿:“纵笔江川是女子?” 阿然摇摇头:“不啊,是男子。他和你外公也从未见过面,但他好像杀了你外婆,这还不算令你外公心碎的人吗?” 第87章 姜拂衣盲了眼,观察不到她的表情。 心乱片刻,环绕于周身的小剑,有几柄脱离秩序,险些撞击在一切。 又迅速恢复正常的运转速度。 阿然会突兀的提外婆,应是从她记忆之中窥见,她曾向母亲询问过外公和外婆,但?母亲答不上来?。 听见阿然的笑声:“你可以?不信我,因为我也是听纵笔江川说的,也许他是在吹嘘也不一定,毕竟除了咱们这些怪物,连神魔两族的许多男子?,也挺讨厌奚昙,无论从哪方面打败他,都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姜拂衣声音淡淡:“我只需要相信,谁杀了我外婆,外公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报仇。而你却说,他与纵笔江川从未见过。” 阿然莞尔:“奚昙报仇了啊,但?他报复错了对象,反被神族封印。纵笔江川提起来?时,还颇为遗憾,他帮奚昙实现了心碎的夙愿,却没?能听奚昙亲口?道谢。” 姜拂衣捏紧剑石:“我不相信我外公会这样蠢,认错仇人?是谁。” 阿然耸了耸肩膀:“这我就?不清楚了,我有纵,对奚昙那个?风流种没?兴趣,了解的不多。等我将纵救出来?,让纵讲给你听……” “珍珠小心!” 远处,漆随梦紧张的大喊一声。 他刚躲过万里遥的一道剑气,发?现有一男一女正在凝聚灵力,欲朝姜拂衣出剑。 这两人?原本倒在姜拂衣左右两侧不远,身体蜷缩,且痛苦的捂着双眼,和散落在各处的众人?差不多惨状,并不起眼。 如今一瞧,他们的两颗眼珠完好?无损,并未爆掉。 只等着姜拂衣分?心,给她致命一击。 燕澜捏了满手心的汗,是被漆随梦这一声提醒给惊的。 他始终留意着姜拂衣的状况,自然也注意到了。 燕澜相信姜拂衣能够在阿然的影响之下?,发?觉到两侧的异常。 毕竟她从一开始,就?有疑心那对男女。 如今她全?靠耳力,漆随梦这一声大喊,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她的耳力。 明知不能怪漆随梦,他对姜拂衣实力的认知,还停留在过去,依然将燕澜恼的不轻。 姜拂衣的确有所防范,然而眼盲加上心绪波动,当两道剑气左右夹击而来?时,破风之声又被漆随梦的大喊遮掩,她难以?分?辨,一时乱了章法。 被这两位人?仙初境的剑修,破了她环绕在周身的剑阵。 而剑阵一破,两道陌生剑气携裹滚滚杀意而来?。 遭到剑气冲击,姜拂衣险些吐血,立刻掐诀,紫色的音灵花飞出。 砰! 音灵花爆发?出大量丝线,迅速凝结成两股。 如同两条粗壮的手臂,循着剑气,紧紧握住那两人?的剑。 那一男一女神色微变,互望一眼,不握剑的手迅速取出一张符箓,同时一甩。 火象符箓“腾”的燃烧起来?,被他们按手中剑的剑身上:“阴灵退散!” 剑笙赠给姜拂衣的这朵音灵花,是为了遮掩她心脏不跳,特意从墓穴里找出来?的。 阴气极重,颇为忌惮炎阳之火。 且这两张符品级极高,出自大符师之手,正常的音灵花,顺着花丝能一直焚烧到花朵本身。 但?此花内蕴含剑笙的法力,仅将控剑的花丝损毁,符箓的力量便用尽了。 姜拂衣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这种符箓,旋即收回音灵花。 那两柄挣脱束缚的剑,再次袭来?。 姜拂衣尝试令剑:“定!” 人?仙手中剑,没?那么容易听令。 姜拂衣再试:“定!” 随她厉声,心脏仿佛也震动了一下?。 逸散出一股霸道剑气,周身锋芒毕露。 剑尖最终在姜拂衣太阳穴两侧停下?,无论两人?再怎样使力,亦是徒劳。 姜拂衣质问:“两位修的是正道剑,竟与怪物同流?” 男剑修冷笑:“你难道不是个?怪物?巫族少君、天阙府高徒都能和怪物同流,我们为何不行?” 姜拂衣还真不好?厚着脸皮说:凭我无害,而遮和纵都是祸害。 “至少我不会在白鹭城的水源里下?水蠹虫,意图害死全?城的无辜百姓,以?冲天怨气来?破除封印。”姜拂衣闭目侧耳,仔细听着周围动静,“这事儿你们知不知道?” 燕澜正在使用禁术,想要脱离万里遥的剑气场,瞬移到姜拂衣身边。 见她能够应付,遂掐断禁术。 却仍遭受一定反噬,喉口?一股腥甜,没?能完全?压住,顺着唇角涌出来?,一滴滴落在衣襟上。 漆随梦更走不开,他们都被卷入万里遥的剑气场里,周围全?是透骨剑的杀刃在回旋搅动,一不留神便会被杀刃所伤。 万里遥原本就?是人?仙巅峰,杀剑又是众剑意之中最强的,他还走火入魔。 “把我女儿还我,还给我!” 剑气冲头,越杀越疯。 “万里遥,控制住你自己!”易玄光和他同境界,但?阵法师顶多能和中境界的剑修硬拼,哪里打得过万里遥,身上已被剑气刃割伤好?几处血口?子?。 若非燕澜和漆随梦协助,她可能已经重伤。 听到姜拂衣的话,易玄光厉声质问:“秦邵,水蠹虫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秦邵蹙眉看?向身边的阿然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80 :“水蠹虫是什么?不是说,只要杀剑吸收这些贪婪之人?法力,便能令地龙变回宝物,纵笔江川就?会实力大增?” 再由?他震荡封印,应能破印而出。 阿然收回看?向姜拂衣的目光,转望秦邵:“对啊,这是我的计划,我觉得足够,但?我们的同伴觉得不够,他被封印时,身上刚好?带了一些水蠹虫卵,就?拿去用了。” 秦邵蹙紧眉头。 “这就?动摇了吗?”阿然叹了口?气,“你这样,即使得到龙神的三寸脊骨,也很难彻底成妖,因为你的心境太过趋向于人?类,拥有人?类一个?很大缺点,三心两意。” 易玄光见秦邵不知情,胸口?的怒意压住一些:“大错尚未完全?铸成,为师劝你及早回头,将功赎罪,为师至多罚你百年?禁闭。你若执迷不悟,以?为师授你的本事,去破坏神族封印,放出怪物,那你就?是万死也难抵罪,听到没?有?” 秦邵隔着阵法结界壁,望着易玄光:“师父,世间那么多的半妖,您为何要收我为徒?” 易玄光再次抛出几枚阵令,尝试束缚万里遥:“当然是你有修习阵术的天赋!” 秦邵问:“我的阵术天赋从何而来??” 易玄光顿时领悟:“你知道你父母的事情了?” 秦邵是易玄光一位师妹的儿子?,她那师妹自小性?格叛逆,不但?暗中和一条蛟妖相恋,竟然还潜入云巅国库内偷盗宝物。 云巅国库内的法阵,乃天机阁老祖的杰作。 连巫族上交的神族天灯,都被安放在内。 凭她哪里能破,遭法阵重创昏迷,且按律当被处死。 易玄光的师父,认为爱徒是被那蛟妖蛊惑,蛟妖也承认。 便抓了蛟妖回来?,上交给云巅君王,换回自己的徒弟。 最终蛟妖被处死,等易玄光的师妹从鬼门关捡回条命,醒来?之后得知蛟妖死了,一口?血喷出来?,彻底回天乏术。 临死前告诉易玄光,她会去闯国库,是为了拿到一颗地仙境界的蛟龙内丹,救她和蛟妖的儿子?秦邵。 根据这世间物种繁衍法则,其实说秦邵是“半妖”并不恰当。 人?是人?,妖是妖,不存在一半人?一半妖的物种,只能说混了点异族的血脉。 纯正蛟的血统,其实是高于普通人?的,秦邵本该是混了人?类血脉的蛟。 但?那蛟妖并不是纯血蛟,他混了低等妖物的血,因此秦邵就?成了混有蛟血脉的人?。 可秦邵体内的蛟血又太过霸道,致使他的人?身承受不住,随时都有可能爆体而亡。 秦邵的母亲,便想去偷那颗蛟龙丹,让她儿子?彻底成蛟。 易玄光问:“所以?你遭受师兄弟欺辱是小,真正的目的,是想以?龙神脊骨成为大妖,为你父母报仇?” 秦邵反问:“我不该吗?是您不该,不该瞒着我真相,将我带回天机阁!” 易玄光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真相?你从哪儿知道的真相?原来?你除了天赋随了你母亲,竟还随了她的愚蠢!你有没?有想过,我被你母亲临终托孤,而国库里那颗蛟龙丹早就?被用掉了,我是怎么治好?你的?” 易玄光带他去找了凡迹星,花大价钱请凡迹星出了医剑。 “凡迹星告诉我,你体内奔流的蛟龙之气,并不是天生的,而是被人?注入进去的。谁注入的?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原本就?是蓄意接近我师妹,想骗她去偷那颗蛟丹,只不过骗的太投入,动了真心,等我师妹命悬一线时才醒悟。然而,站在我师父的立场,是半点也没?冤枉他!我不告诉你,是怕你报仇吗,是怕你接受不了有这样的父亲!” 秦邵逐渐睁大了眼睛,瞳孔写满惊怔:“怎么会……” 易玄光:“凡迹星不是就?在飞凰山,你不信自己出去问他!” 这边。 姜拂衣两侧太阳穴,仍被剑尖指着。 因那两人?试图冲破她的令剑术,剑尖一直在微颤,发?出嗡鸣声。 姜拂衣听着那嗡鸣声,再次询问:“你们呢?知不知道水蠹虫的事?” 从他们微顿的反应,似乎也不知。 但?微顿之后,两人?再次蓄力,明摆着并不在意。 他们不说话,姜拂衣继续问:“不知两位尊姓大名,哪个?门派的?有什么苦衷要受制于阿然?” 这次是女剑修冷笑一声:“我们没?有苦衷,小怪物,不是所有人?类做事,都需要一个?苦大仇深的理由?,至于我们是谁,你并不需要知道,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说完,两人?放弃了手中剑。 从姜拂衣两侧,迅速绕到她面前来?。 两人?步伐一致,对了一掌。两只大小不同的手默契的结出一个?法印,随后倏然指向姜拂衣,齐声喝道:“诛!” 姜拂衣虽看?不到,却能感知到一股比剑气强大数倍的力量,迎着她的灵台飞来?。 当即判断出,这两人?并不是剑修,和燕澜一样,是两位秘法师。 剑只是他们的遮掩,知道她能令剑,故意给她两柄剑来?令,反向牵制住她,再出其不意。 剑气风暴之中,漆随梦实在抽不了身,明知沧佑剑不在,却还是习惯的伸出手召唤:“沧佑!” 燕澜不语,再次暗中施展禁术。 “你们都不要动!” 姜拂衣快速拔下?发?髻上的孔雀簪,丝绸般的长发?倾泻而下?。 这是还在万象巫时,燕澜被他父亲叮嘱着,挑选送来?的饰品。 当时姜拂衣才从棺材里出来?,半死不活的,故而这发?簪除了颜色鲜亮之外,还是个?护身法器。 效果强弱不清楚,但?内部的防御法阵只能使用一次。 姜拂衣舍不得这么漂亮的簪子?毁掉,从来?没?用过。 此刻孔雀簪在她手中旋一圈,姜拂衣默念开启的法咒,迎着那股力量朝前一指。 孔雀簪化?为五道彩光,在她面前结成一面光盾。 轰! 秘法之力撞击在光盾上。 无论姜拂衣还是他们两人?,都被这股力量震的向后退。 姜拂衣后退之际,手心里原本攥的那颗剑石,已经化?为一柄小剑。 嗖的一声,穿破面前的滚滚烟雾,扎进那男修的肩头。 只堪堪扎破他的护体灵力,扎进去一点。 那男修轻而易举便拔了出来?,小剑尖上仅有一点血迹罢了。 正想嘲笑, 他却突然哑住,抬起手摸向胸口?。 他脸上浮现出惊恐。 他的心脏正在逐渐石化??! 姜拂衣闭着眼睛,她的掌心被那柄小剑扎破了一道血口?子?,嚯嚯的疼。 心道果然是能行的。 沾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81 上石心人?血液的小剑,一旦扎进对方体内,对方就?会像心剑的剑主一样,被石心人?的血气入侵。 究竟能够入侵到何种程度,和石心人?的修为,以?及对方的修为有关系。 但?这个?秘法师,修为仅是初境,以?姜拂衣现如今的能力,入侵的并不费力。 只是,对方没?有结剑契,不会变成听话的剑傀。 却能够…… 姜拂衣蠢蠢欲动的想要打个?响指试试。 她觉得这人?逐渐石化?的心,应会“嘭”的一声,在胸腔内碎裂成一堆石头渣滓。 但?想起方才众人?在阿然的法力之下?,眼球纷纷爆裂的恐怖场景,姜拂衣没?有尝试。 心脏石化?,这人?已经没?命了。 没?必要。 姜拂衣越来?越明白大荒怪物的可怕之处,包括石心人?。 强大的能力不只要学会用,同时还要学会控。 忽然意识到兵火真不容易,他的能力更为特殊。 但?是从大荒时代来?到人?间,兵火几乎一直在自控。 而控制,要比使用更难。 第88章 就比如现在,姜拂衣压制住了爆那男秘法师心脏的念头,暴戾之气无处纾解,便开始在经脉之中流转。 这股暴戾之气,并非恶念,而是杀气。 剑,原本就是杀伐利器,故而多半剑修刚猛好斗。 石心人拥有?剑心,心乃造血之源,他们的血脉里几乎写满了杀伐。 之前姜拂衣感触不深,是她对剑心的发掘程度还不够高。 今日能令敌人心脏石化,还是源于上次突破。 “师兄?!”女秘法师见他倒地,脸上血色一瞬被抽空。 但她没去搀扶,也并未沉浸于震惊和悲痛。 她趁姜拂衣刚以全力施展完术法,召唤出一面绘着秘文?的旗帜,双手飞快结印。 只见平地起狂风,旗帜狂舞,周遭光速凝聚出一颗颗雷电法球,铺天盖地的砸向姜拂衣。 盲了眼的姜拂衣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杀气,欲结剑阵抵御,感知?到燕澜的气息,又停下来。 对付秘法师,燕澜自?然比她更在行?。 燕澜通过禁术,强行?脱离了万里遥的剑气场,瞬移出现在姜拂衣前方时,已经收回手中的金色法剑,取出一柄油纸伞,迅速撑开。 哗! 伞开那一瞬,伞面向外释放出层叠的云雾。 那一颗颗雷电法球,全部隐入浓厚的云雾之中。 燕澜又极速阖上伞,手腕转动,晃动伞尖虚空写了道聚灵符文?。 再以伞作剑,朝那女修猛地一刺! 收入伞中的雷电法球,经过聚拢,雷电之力拧成一股,如洪水奔涌,朝那女修胸口重击。 女修瞳孔紧缩,横起手中旗帜抵挡。 “轰”的一声炸响,旗杆断裂,旗面也被灼出一个洞。 她被击退十数步,口中鲜血涌出,几个趔趄之后,还是撑不住倒地。 燕澜退回去姜拂衣身边,将?伞递给她:“你?先拿着。” 姜拂衣不知?道是什么,朝前伸出手。 想起她看不见,燕澜小心握住她的手腕,将?伞柄放进她冰冷微颤的掌心。 姜拂衣在他引导下握住伞柄。 燕澜嘱咐:“可以防一些五行?法术,防不了怪物天赋和剑气。” 姜拂衣听他声音沉闷又压抑:“你?受伤了?” 她抬起另一只手,顺着燕澜的手臂想去摸他的脸。 刚被触碰到下巴,燕澜慌忙偏头躲开,用拇指腹抿去血渍:“小事情,不碍事。” 像是怕她追问?,燕澜立刻望向那女修,指着地面上的半截旗帜: “这是不是风雷帜,似乎是我族宝物,何时被你?们盗走?” 可惜那女修对姜拂衣下手时,怀了为师兄报仇的心思?,不管不顾使出了全力。 胸口被反噬回的雷术贯穿,才张开嘴,又涌出大口的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燕澜拧起眉头:“阿拂,他们虽然不是魔修,但我觉得,依然是魔神的人。”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姜拂衣,魔神可能是他们巫族人。 姜拂衣尚未说话,先听见阿然不悦的声音:“别,我和夜枭谷里那个优柔寡断的窝囊废,可没有?一点关系。” 阿然刚从封印逃出来时,过于虚弱。 不知?道纵笔江川被封印在哪里,对现如今的人间也不了解,夜枭谷请她,说魔神知?道纵的下落,打?算放出所有?大荒怪物,她就去了。 去到夜枭谷才发现,在人间魔神手底下讨生活,比当年在始祖魔祖麾下还更不容易。 给她一处洞府让她修养,叮嘱她不能暴露身份,不准滥杀无辜。 最重要的是,阿然总觉得魔神对于救出纵笔江川这事儿,没有?任何计划。 只说让她等。 于是阿然在了解人间局势之后,离开了夜枭谷。 从接近秦邵这个阵法师开始,再到去往溯月城万里遥身旁,一边修养,一边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期间又遇到了一个大荒怪物,而他在人间伪装时,加入了一个名叫纵横道的神秘组织。 这个组织内基本都是人仙。 正道、魔道、妖道皆有?。 正道之中,不乏九国内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派。 而纵横道的首领,是一位地仙,具体修为不清楚,只知?他手中握有?大量的功法秘籍,宝物,以及晶石。 这些加入者,多?半背后没有?强大家?族支持,冲着修为能够快速增长,才选择结盟。 平时他们并不需要做什么,仅在首领需要的时候,为首领提供一些帮助。 这两位秘法师,出身云海国的一个大宗门,同时也加入了纵横道。 阿然通过他们的双眼,看穿了他们的真实身份,又被她那位怪物同伴许了不少好?处,两人才答应来帮忙。 可惜是两个废物。 “师父!” 处于惊怔之中的秦邵突然喊了一声。 原来是少了燕澜净化魔气的力量,万里遥手中的透骨剑气势大增。 漆随梦被他的剑气扫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连浮生剑都脱手而出。 易玄光更是被他的剑刃砍中,护体灵气崩碎,肩膀遭到刺穿。 若非她躲闪的够快,几乎被削掉一条手臂。 但躲闪也无用,万里遥旋即再杀过去,这次透骨剑一连横扫而出十几道剑光,逼迫的易玄光狼狈翻滚。 眼见难逃,秦邵气急败坏的想要跃出法阵救人。 阿然提醒道:“秦公子?,你?想好?了吗,背叛和我的约定,要献上你?的眼睛。” 秦邵只迟疑一瞬,仍旧跃出。 即便师父说谎,他体内的蛟龙之气并不是父亲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82 注入的,他也绝对办不到眼睁睁看着从小将?他养大的师父死在他面前。 秦邵威胁:“你?现在毁我双眼,我立刻撤掉法阵,让你?无处藏身!” 阿然一副心烦的模样:“人类真讨厌,整天挣扎纠结,摇摆不定,一会儿一个念头,连那个魔神都是一个模样,成不了什么气候。” 秦邵抛出三枚阵令,落在万里遥脚边:“起!” 为易玄光争取一个逃出剑光的时机。 当秦邵准备再抛阵令时,一蓬血雾在他脸上炸开。 秦邵惨叫一声,捂着双眼,跌落在地。 阿然冷眼睨过去:“我还讨厌别人要挟我,而且,你?以为献上双眼只是瞎掉那么简单吗,你?瞧,连妖王都起不来了,你?竟还觉得自?己有?能力撤我的阵?” 易玄光才刚躲过去,转头瞧见徒弟的惨状,原本对他的怒其不争,瞬间化为愤恨,全都转移到了阿然头上:“妖女!” 阿然指了下姜拂衣:“这里有?两个大荒妖女,你?喊谁呢?” 万里遥冲破脚边阵令,再次杀向易玄光。 易玄光却背对他,目光冷然,双手结印,坚持去撤阿然藏身的隔绝法阵:“巫族少君,我没精力继续对付万里遥,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事情,拿下她!” 漆随梦艰难从地上爬起来,感觉自?己肋骨好?像断了两根,痛的难以呼吸。 踉跄着捡起浮生剑,继续去拦万里遥。 人间除了珍珠,没人善待过他,包括无上夷也不过是拿他当工具。 他讨厌这人间的一切。 但珍珠想要守护的东西,他必须要去守护。 燕澜也已经再次调动寄魂之力,准备去救易玄光。 姜拂衣却突然拉住燕澜:“做你?擅长的事情,等易前辈破了她的阵,收了她。至于万里遥,交给我和漆随梦。” 燕澜想说她现在盲了眼睛,凭令剑术很难对抗万里遥,再看漆随梦的状况…… 还不曾说出口,燕澜听到剑气破空的声音。 刚才情急之下,漆随梦召唤被无上夷藏起来的沧佑剑,难道真给他召唤来了? 还是在地龙腹中? 应该是。 姜拂衣感知?到了,才会说这话。 嗖! 那剑气破空之音由远及近。 似一颗流星,托着流火长尾,自?夜幕闪过,又从众人头顶翩若惊鸿的飞掠。 燕澜上一次见到沧佑,是在姜拂衣的记忆中,现实里瞧一瞧,发现这柄剑比幻境呈现出的更为精致。 沧佑剑来到漆随梦身边,脱鞘而出。 漆随梦立刻收回浮生剑,握住沧佑的剑柄。 识海内似有?一道屏障被打?破,漆随梦身形微晃了下,长剑一甩,已是突破凡骨,步入了人仙。 再去拦万里遥,不知?轻松多?少。 整个过程快到燕澜哪怕眨一下眼睛,都会错过。 而他身旁的姜拂衣,周身的气息也随着沧佑的到来略有?改变。 姜拂衣失去了从前的记忆,这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沧佑剑。 毕竟是她初生时的心脏,它?来,竟如同一个泉眼靠近,令她血脉里的剑气不断增强。 原来心脏离体后,并没有?成为独立的个体,只是石心人被分出去的一部分力量。 若是如此,岂不是剜心次数越多?,自?身实力将?会越弱? “你?的视力恢复了?”燕澜见她似乎能够追踪到漆随梦的身影。 “沧佑能感应到的,我也可以。”姜拂衣指尖捏着一柄小剑,准备去和漆随梦合作,令万里遥的剑。 燕澜不太理解:“感应?” “事到如今,我没有?隐瞒你?的必要,但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姜拂衣信任燕澜,并且为了让他专心去收服阿然,密语说道,“你?之前在我的记忆里去面壁罚站了,不曾瞧见,也感觉不到,其实铸造沧佑剑的剑石,是我的心脏。” 燕澜愣住。 姜拂衣继续说:“明白了么,漆随梦握着的是我的心,我们之间刚才又重新建立起了关联,他能看到的,我也能感知?到,我甚至还可以感知?到他的一些情绪和想法,我们配合没问?题的,你?尽管放心吧。” 第89章 姜拂衣这番话,似乎很?难理解。 间隔片刻,燕澜才开口:“你的意思是,石心人的?心,可以作?为剑石?” “原本就是剑石,剜了还能再生,只不过需要时间。无上夷逼我自尽时,新生的?心脏太过?稚嫩,才会?重伤。” 姜拂衣将手中防御宝伞当成?剑,斜着插入腰带内,“凡迹星他们的?剑,是我娘的?心剑。我一靠近,他们便能够感知到我的存在,对我极为亲切,都是因为母女连心。” 燕澜喃喃自语:“原来如此。” “剑傀,才是我们石心人最强的?天赋。”没有空闲解释太多,姜拂衣足尖一点,朝漆随梦跃去。 燕澜下意识伸出手?,想?拉住她,却并未付诸行动。 只垂眸望着一缕轻纱衣角,从他指尖掠过?。 燕澜心底忽然?涌上一股不知所措。 姜拂衣与漆随梦被?迫分离,两相忘却,尽管掺杂了太多苦痛的?经?历,但燕澜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的?幸运。 给了他可乘之?机。 不然?,在姜拂衣心中,除了她母亲以外,最亲近的?人只有一个?漆随梦。 燕澜根本不可能与她并肩、熟络、交心。 燕澜原本以为,现如今,自己和漆随梦相比,姜拂衣理应会?更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却不曾想?,她和漆随梦之?间竟然?存在这样亲密的?关联。 哪怕知道?姜拂衣赠剑给他,是形势所迫。 然?而以心相许,心意相通,已经?成?为事实。 燕澜一时有些失了自信,不清楚自己还能拿什么去赢漆随梦。 眼眶霍然?疼了一下。 将燕澜惊醒。 燕澜慌忙警告自己,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不能为此耽误正事。 他摒除杂念,取出《归墟志》,做好准备,等待易玄光破除阿然?藏身的?隔绝法阵。 嘈杂的?剑气铿锵声中,燕澜又听见绝渡逢舟急促的?声音。 ——“少君,你方才是不是使了禁术啊?那边情况如何,你还好吗?” 燕澜正好要问他:“我在这里遇到两个?秘法师,手?中竟有族中宝物风雷帜,是不是你偷出来的??” ——“什么风雷帜?不是,你觉得我有本事潜入宝库不被?察觉?” 燕澜:“那就是魔神?。” 他们巫族宝库内的?法阵,可以辨别巫族血脉。 巫族人入内,不会?引动法阵。 可若想?从宝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83 库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宝物,则需要一套复杂的?口诀,普通族人并不知道?。 “魔神?是我们巫族人,对不对?” 沉默良久。 久到燕澜以为传音已被?中断。 绝渡逢舟再次开?口。 ——“哎,他的?确是你们巫族的?叛族者,但他已经?闭关养伤三百年了,不会?是他偷的?。再说,他冒险来偷,也该偷一些我知道?名字的?神?器吧?” 燕澜沉吟,绝渡逢舟分析的?有道?理。 风雷帜在巫族的?藏宝库中,并不算品级特别高的?法器。 被?盗之?后,短时间内不容易被?发现。 但若是已经?被?盗三百年,肯定瞒不住。 因为每隔百年,族中就会?清点一次宝物。 看来族里有人偷盗宝物借出去,临近清点时,再收回来。 图什么? 钱财? 能够自由出入藏宝库,此人就不可能会?缺钱财。 燕澜决定稍后回族里彻查一番。 ——“少君,要不要请人进去帮你们?” “不要,人越多,地龙越承受不住。” 燕澜看向姜拂衣和漆随梦。 漆随梦正避着万里遥的?锋芒,连连后退。 万里遥虽然?神?志不清,手?中的?透骨剑,却能分辨哪个?才是强敌障碍,之?前才会?一直追着易玄光杀。 漆随梦仅仅是被?剑刃波及。 但当他重获沧佑以后,透骨剑立刻转了方向,放弃易玄光,将漆随梦视为对手?。 杀剑遇强则强,感知到沧佑不同寻常,愈发兴奋,万里遥反而实力大增。 姜拂衣落在漆随梦身边,两指之?间夹着的?小剑凌空一划。 哗啦啦,一众小医剑迎着万里遥的?剑气飞去。 凡迹星既然?能帮亦孤行洗剑,说明医剑可以抵挡魔气,压制走火入魔。 漆随梦见到她来,不再后退,反而前行几步,挡在她前方。 眼前密密麻麻的?小剑,漆随梦还是第一次见。 而这些小剑,竟能暂时将万里遥困住,漆随梦更是惊讶。 逐渐体会?到,身后的?姑娘,已经?不再是当年初初上岸寻父,如履薄冰的?江珍珠了。 “珍珠,你眼睛好了?” “我只能看到你看到的?。” 看不清楚,黑暗之?中,仅有一点模糊的?轮廓,但这已经?足够了。 姜拂衣闭上双眼,操控小医剑释放剑意,对抗万里遥。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姜拂衣像是能够听到漆随梦的?心声,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关切。 难怪母亲赠剑的?一众人里,没有心思歹毒之?辈。 即使无上夷,也称不上歹毒。 因为这些剑主哪怕有本事骗着母亲赠剑,一旦与心剑开?始结契,以母亲的?修为,便能感知到此人究竟值不值得托付。 不值得的?人,母亲估计会?直接中断结契,收回心剑。 再抹去对方的?记忆,扔出北极海。 “你攻,我协助你,专注破他的?护体剑气。”趁着万里遥暂时被?剑阵困住,姜拂衣低声交代漆随梦,“主要是百会?、神?庭、本神?、四神?聪、神?门附近的?护体剑气,方便医剑的?剑意入侵。” 自从上次扎了燕澜的?晴明穴,有用,飞凰山上的?日子,姜拂衣并没有闲着。 问凡迹星借了不少宝贵医书,先从笼统开?始学起,今后再慢慢细化。 能够铸出医剑,是血脉里长辈印刻的?传承。 但姜拂衣也必须掌握一定的?医术,才能将小医剑的?剑意发挥到最大。 姜拂衣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知不知道?这几个?穴位在哪儿??” 漆随梦:“……” “我在你眼里是有多不学无术?”漆随梦当然?知道?这几处穴位,都是可以令人精神?内守的?大穴,或许对万里遥的?失智之?症有效。 但这几处大穴全在头上,是修行者护体屏障最厚实的?地方。 漆随梦从前习惯了听指挥,怕挨骂,不敢妄动:“有什么策略?” 姜拂衣:“没有策略,强攻。” 对付万里遥这个?半步地仙,最麻烦的?一点在于,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取他的?性命。 “好。”漆随梦当即挥剑,准备强攻。 脊背恍惚涌上一阵寒意,他敏锐捕捉,望过?去。 漆随梦心里打了个?突,紧紧攥了下剑柄,“珍珠啊,你大哥的?眼珠……” 在遮的?天赋之?下,姜拂衣听见“眼珠”两个?字,就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 但她只能通过?漆随梦的?目视,窥见燕澜模糊的?影子,看不清楚他的?眼睛,唯有紧张询问:“我大哥怎么了?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只说一半,烦不烦,卖什么关子?” 漆随梦还是被?骂了一顿,讪讪道?:“他的?眼珠变成?了血红色。” 而且,燕澜那双红眼睛盯着他手?里的?沧佑。 沧佑似乎有一些畏惧。 才导致漆随梦脊背紧绷,如临大敌。 姜拂衣听见燕澜只是眼珠红了,知道?这是他的?老毛病,和遮的?天赋无关,悬着的?心放回去一半。 之?所以没全放回去,是想?起燕澜的?红眼珠,可能和体内封印的?怪物有关。 姜拂衣感知小医剑的?剑阵快要抵挡不住,催促漆随梦:“我大哥比你有本事,能够克服障碍,你就不要操心他了。” 漆随梦哪里是操心,直觉告诉他,燕澜可能比眼前的?万里遥危险得多。 令他感知到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少君!” 隔绝法阵将破,易玄光提醒燕澜。 阿然?直视易玄光:“你还真有本事,秦邵布了一个?多月的?阵,吸收了他们不少法力,你重伤之?下,这么快就解开?了。” 易玄光冷笑:“你这妖女是不是傻,他的?阵术是我教?的?。” 但她的?情况不容乐观。 阿然?问:“你如何知道?我窥探不了伪装之?人,哪怕暴露身份以后,还要伪装成?老婆婆?” 易玄光不知道?:“我只是习惯了伪装,不喜欢以真面目示人。” 阿然?“哦”了一声:“是因为你的?真容特别丑陋。” “是我得道?者天助!”易玄光俯身,掌心猛然?拍在地面。 “砰”的?一声。 阿然?周围的?法阵结界轰然?破碎。 破碎的?同时,阿然?也仿佛像是一道?分身,随着结界消失不见。 能够大肆使用天赋,燕澜心知这不是她的?分身,大荒怪物除了天赋之?外,当然?也可以修习其他术法。 燕澜判断出这是匿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84 风术,能够令她隐入风中,随风遁走。 遂将《归墟志》向上一抛,定在半空。 燕澜伫立竹简下,双手?灵巧的?结出一道?旋风印,搅动周遭的?气场。 搅不动的?地方,自然?是阿然?的?藏身之?地。 本以为她是想?逃走,谁曾想?她竟反其道?而行之?,借风之?力,顶着《归墟志》的?威慑,来到燕澜面前。 燕澜极速后退。 阿然?主动从风中掉出,落在地上,朝向燕澜血红的?双眼近距离挥出一掌。 破釜沉舟,几乎释放出残存的?全部天赋力量:“我就不信,我攻不破你区区一个?巫族小辈的?后灵境!” 第90章 这是阿然最后的机会了。 石心人幼崽手里的医剑,和她的剑傀,能够制服万里?遥。 而水蠹虫卵也被他们发现,原本的计划基本已经失败,无法再唤醒纵笔江川。 地?龙腹中,阿然无处可逃。 她曾遭神族重创,又被封印侵蚀了三万年,若再被《归墟志》收服,无人救她,等待她的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不?得?不?孤注一掷,攻入这巫族少君的后灵境。 或许可以从?他的记忆中,窥探出拯救纵笔江川的办法。 即使不?能,也可以掌握他的软肋,或者得?知一些秘密,拿来要挟他。 燕澜仍在疾退,暗道:“寄魂!” 他眼前迅速凝出一面光盾。 但遮的天赋力量无形无质,轻而易举的穿透光盾。 即使将万物之灵无限放大,燕澜也窥不?清楚迎面而来的力量究竟是什么物质。 只觉得?有股微风,淡淡扫过他的脸庞。 燕澜立刻集中精神,内守灵台识海。 姜拂衣能够听到阿然的厉喝,却看不?到燕澜的情况,心中慌乱。 方才她自己遭遇险境时,顶多有一些紧张,都不?曾似现在这般慌乱。 燕澜体内若封印着怪物,应是封印在后灵境内。 即使阿然打不?开,也会令封印震荡。 燕澜会不?会压制不?住? 漆随梦察觉到她有些跑神,连忙提醒:“珍珠,下一处是四神聪!” 将万里?遥的护体灵气全?部打破,以漆随梦目前的修为办不?到,只能逐个去攻那些穴位。 他围着万里?遥打转,寻找时机,强行持剑猛劈在穴位上。 震开一条缝隙,再由姜拂衣从?旁施展医剑。 四神聪已经是第三处穴位,漆随梦飘逸的天阙府弟子服,已被透骨剑的剑气刃割的褴褛,原本的蓝白相间,又多出道道红色的血痕。 眉目间的温和荡然无存,尽是凌厉凶狠。 一剑劈下! “开了!” 姜拂衣立刻控剑入侵,难度如同?拿着一根绣花针,想去扎穿石头。 咬紧牙,手背青筋暴起。 剑意似烟雾,涌入万里?遥的四神聪内。 “下一处,神庭!” “好。” …… 阿然的全?力以赴,令她向?前迈进了一步。 从?被燕澜的双眼隔绝在外,终于抵达了他的后灵境“门”外。 这扇“门”和她预想的截然不?同?,并没有坚固的如同?磐石,反而残破不?堪。 门后的世界被红色血雾弥漫,像是一处不?见天日的幽冥战场。 充斥着戾气、杀气、怨气。 阿然实在难以想象,燕澜瞧着一身?正气的样子,后灵境里?竟是如此一片腐朽暴戾的景象。 他是怎么能忍住没疯的? 发疯是迟早的事?儿。 “呵。” 血雾之中,似乎传来一声轻笑。 阿然恐惧着后退。 能令她恐惧的,放眼大荒时代,也没有多少。 是怪物? 阿然听纵笔江川提过一个怪物,说他是大荒怪物中最神秘,也是最可怕的一个。 连纵笔江川都对他讳莫如深,不?准她多打听。 魔神也说,神族记录《归墟志》时,特意将那个怪物给撕掉了。 不?会吧? 高阶怪物怎么能被封印到人的后灵境里?? 可惜阿然并没有时间恐惧和思考,这是她最后的生机,她朝那扇破败腐朽的“门”攻了进去。 嘭! 随着阿然的冲击,燕澜神魂动?荡,捂着额头趔趄后退。 但他面前的阿然更是惨,如同?被重击了胸口,直接摔倒在地?,接连吐了好几口血。 燕澜不?清楚她如今有没有能力摧毁他的眼睛,赶在她动?手之前,忍着灵台剧痛,强行开启《归墟志》。 被定?在半空的竹简倏然展开,挥洒下光芒。 阿然倒在地?上,双掌挥力抵抗。 抗衡之下,光芒只能先将她笼罩。 阿然朝燕澜喝道:“你想不?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燕澜吃力掐诀,控制着《归墟志》与她较劲:“我想,做梦都想。” 阿然:“那你……” 燕澜又说:“但我知道你根本什么也看不?到,我的后灵境被封印了,连我自己都打不?开,你凭什么打开?” 阿然无言,她如今这幅狼狈的模样,谎话?没有说服力。 燕澜也不?说话?,被阿然强攻过后,后灵境似乎裂开了一条缝隙。 燕澜从?光芒中自窥,他的眼珠始终泛红不?退。 心底如同?滚荡的沸水,咕嘟嘟,不?断向?上涌动?着一个强烈的念头。 不?,是那个自小陪伴他长大的,时不?时蛊惑他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这次不?是简单重复着“打开它”。 变成了…… “杀了漆随梦。” “听我的,杀了漆随梦。” “你快杀了他。” “燕澜,他会夺走你的一切,杀了他。” 如今燕澜满脑子全?是这个念头,“杀了漆随梦”。 很难压制,但燕澜脸上半分也没有显露出来,镇定?的继续结印,催动?《归墟志》:“麒麟现,荡平人间百难,收!” 麒麟虚像倏然从?竹简中跃出,头角峥嵘,俯冲而下,要将阿然吞噬。 阿然怔怔仰头,心如死灰,知道彻底没希望了。 等了三万年,才等到封印动?荡。 如果再次被封印,至多三千年,就会被封印杀死。 夜枭谷那个魔神是没指望的,阿然能看出他是个优柔寡断的性?格,终将一事?无成。 她不?想再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看不?到希望的等待了。 她好恨啊。 恨九天神族多管闲事?,她和纵笔江川原本深居简出,有一日搬了新的洞府,她在外养花弄草,纵笔江川为她引条水源过来造景。 没想到引来了神族的使者。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85 指责他移川害死了数千人,又令数十?万人流离失所,强迫他承诺再次使用天赋之前,必须提前告知神族。 神族要先去安排好沿途的人族部落。 谁受得?了? 气的纵笔江川连夜去帮龙神搬了家?。 龙神又将数十?万的伤亡全?部算在他头上。 他们夫妻俩与神族的仇怨,才会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最终被卷入战争。 阿然当然也恨始祖魔族,自不?量力的去挑起战争,若不?然,神族也不?会下狠心将他们全?部封 印。 最终毁了大荒,毁了他们的家?。 阿然逃出封印后,回家?去看过,沧海桑田,那片悉心打理?的花海,已成一片荒漠。 她想着,只要纵笔江川能出来,一切就可以回到从?前。 可惜,回不?去了啊。 在麒麟将她吞噬之前,阿然周身?爆发出一道强光。 《归墟志》被这道强劲之力冲飞出去。 燕澜心中骇然,迅速转身?,朝姜拂衣的方向?跃去。 姜拂衣才刚点过万里?遥的几处穴位,终于控制住了他,便被燕澜摁倒在地?上。 燕澜以身?体和光盾将她遮掩住:“全?都躲开!” 他话?音才刚落下,姜拂衣的耳膜旋即被一声巨响震荡。 她猜,阿然自爆真元了。 神族都杀不?死的怪物,只能靠封印将他们磨死的怪物,自爆真元的威力可想而知。 完了。 忙了半天可能全?都是白忙。 阿然试图用自己这条命,换地?龙重伤,唤醒纵笔江川。 ——“纵,我想家?了,你若能醒来,杀光这些人类,重建我们的大荒,带我回家?。” …… 临近天亮,白鹭城。 闻人世家?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将城中一个月内喝过水的人集中在一起。 并且推算出,这水蠹虫应是在二十?天前被放置入水源中的,又排除一部分人。 巫族的巫蛊师们也已经到了,从?最早喝水的人开始灭杀虫卵。 只不?过,第一个从?体内取出水蠹虫卵的人是柳藏酒。 毕竟巫蛊师都是从?道观传送阵里?出来的,整个道观,就只有柳藏酒一个人喝了井水。 没杀虫卵之前,柳藏酒还活蹦乱跳。 杀灭之后,他脸色蜡白,躺在藤椅上蔫蔫起不?来。 柳寒妆想要帮他治疗,柳藏酒赶她离开:“你快些进城帮忙去吧,我的身?体你还不?清楚,养养就好。” 柳寒妆拗不?过他,给他留几瓶丹药,又回头说:“夫君,咱们去城里?吧。” 靠着墙壁站立的暮西辞站直了来:“好。” 柳寒妆知道自己今晚露馅了,方才弟弟命悬一线,她哪里?还有闲心伪装。 脑海里?就一个念头,弟弟要是死了,她也不?活了,还怕他兵火知道真相发不?发疯? 但现在弟弟度过这一劫,柳寒妆被他抱着御剑朝城里?飞,心里?又开始瘆得?慌。 柳寒妆小心试探:“夫君,你从?方才就一直沉着脸,看上去不?太高兴。” 暮西辞:“……” 想说:你弟弟才刚脱离危险,再加上眼下这乌云压顶的形势,我笑不?太合适吧? 但他知道柳寒妆只是不?安,低头朝她笑了下:“没有。” 他这一笑,柳寒妆便觉得?问题不?大。 折腾了一宿,她累得?很,也不?想补漏了,靠在他肩膀上小憩片刻。 暮西辞的笑容慢慢凝固在脸上,现在,他可以认真理?一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等等。 柳寒妆发现他停了下来:“怎么了?” 暮西辞望向?飞凰山,瞳孔逐渐紧缩:“纵笔江川醒来了,他在破山。夫人,我得?过去一趟。你去通知闻人,让他们布下护城结界……” …… 白鹭城楼上。 闻人不?弃统观全?城,时不?时又看向?飞凰山,总觉得?山体似乎在微微晃动?,心中实在不?安:“我们真的不?进去?” “巫族那边不?是说了,咱们入内,对那地?龙有害无益?”凡迹星人在城楼上,剑在城中飞。 体内有水蠹卵的人,至少好几万,他哪里?能跟在巫蛊师屁股后面,一个个的医。 又累又慢。 便让伴月剑去挥洒剑意,顶多消耗他几年修为。 凡迹星有些消耗过度,摸出帕子擦去额角的汗。 感觉到熟悉的剑气,他朝一侧望去,瞧见一抹红色身?影:“哟,商三哥来的还挺快。” 闻人不?弃也望过去。 凡迹星是夸也是警告:“闻人,你家?的传送阵,不?比巫族的差。背着云巅君上设置那么多的传送阵,你们胆子都挺大。” 闻人不?弃知道,凡迹星是希望他不?要将巫族私设传送阵的事?情上报。 商刻羽是从?闻人府来的,跃上城楼,先指着凡迹星训斥:“凡迹星,我让你照顾她,你就是这样照顾的?” 凡迹星虽然自责,也要摊手辩解:“你说说看,谁有本事?可以预料到?” 商刻羽并不?知道详情:“现在情况如何?” 凡迹星大致讲给他听。 商刻羽听罢更是瞠目:“他们三个小辈,哪里?有本事?对付这么多人,那可是透骨剑万里?遥,能和我打成平手的杀剑,你就在这干等着?” 凡迹星解释:“阿拂很有主意,我们若是因?为担心她,不?听她的劝告,她怕是会气恼。” 商刻羽正打算说话?。 “你们先不?要吵。”闻人不?弃专注望着飞凰山,发现飞凰山众弟子们应是感觉到了异样,全?都飞上了高空,“听我说一句……” 商刻羽打断:“你算老几,我凭什么听你说?” 凡迹星在旁伸出巴掌:“问的好极了,他目前算是老五。” 第91章 闻人不弃毕竟不是剑修,商刻羽没往剑上想,一时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老五?” 闻人不弃赶在凡迹星开口之前:“飞凰山有变,正事要紧。” 找准位置,暗中给凡迹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不要说。 凡迹星读懂了他的眼神。 商刻羽在极北之?海沉淀心境,并不曾真正想通,是被喊回?来的。 刚一回?来,发现自家“兄弟”的队伍又壮大了,若因此遭受冲击,影响稍后做事。 凡迹星也知道轻重?缓急,无视商刻羽的询问,放出目视,眺望远方:“飞凰山好像在动?” 商刻羽望过去,尽管速度极为缓慢,但那座悬浮山确实?在朝白鹭城的方向移动。 山顶上,一众鸟妖似乎都飞了起来。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86 的小黑点。 闻人不弃忧心忡忡,使用了一张传音符,联络他的侄儿。 …… 闻人枫正领着族人和弱水学宫的弟子们,协助巫蛊师杀灭水蠹虫卵,维持秩序。 取出传音符:“叔父有何吩咐?” ——“请那些巫蛊师们加快速度。” 猎鹿待在闻人枫旁边,像是怕他会?趁机对自家巫蛊师们下毒手似的,盯他盯的很紧:“闻人前辈,这些都是大荒毒虫,只能?使用以毒攻毒的法子,本身对人体损伤就很大,若再加快速度,不只老弱妇孺,壮年人也承受不了。” 猎鹿看向不远处正救治百姓,汗流浃背的休容。 万幸凡迹星在,有他的医剑坐镇。 还有几十个因仰慕凡迹星而来的太?和堂、药王宗等医修门?派的弟子。 帮了大忙。 闻人枫听出猎鹿语气中的质疑,是怀疑叔父想要多造成一些百姓伤亡,回?头上告君主,说巫族下手没有轻重?。 他不满道:“我叔父会?这样说,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你少在那里小人之?心。” 猎鹿嗤笑一声。 披斗篷,戴面具的绝渡逢舟远远喊道:“猎鹿!” 猎鹿连忙转身行礼:“大巫?” 绝渡逢舟指着他交代?:“你赶紧让巫蛊师们加快速度,飞凰山正朝白鹭城移动,地龙越靠近,水蠹虫卵感知到龙神之?力,孵化的越快!” 猎鹿面色一绷:“是!” “我说什么来着。”闻人枫将那声嗤笑还回?去。 猎鹿不理会?他,将消息传达给族中几十名?巫蛊师后,跑去绝渡逢舟面前:“大巫,飞凰山失控,少君怎么样?” 绝渡逢舟伸出小指,描了下眉骨上的迎春花印记:“他暂时没事。” 结契还在,但联络不上,可能?是昏过去了。 也不知道地龙腹中发生了什么。 …… 城楼上,凡迹星没办法再继续气定神闲,收回?在城中飞旋的伴月剑:“若加快速度,我必须亲自去城中才行。” 正要跃下城楼,发觉背后有动静。 扭头一瞧,是暮西辞抱着柳寒妆从郊外飞过来。 时间紧迫,暮西辞原本是想将柳寒妆放在城里,让她去找闻人不弃,既然遇到了,便?亲自道:“速将封城大阵打开。” 像白鹭城这等规模的城市,定是设有封城法阵的。 闻人不弃没下令打开,是正从别处调派人手过来帮忙。 封城阵法一开,传送阵便?使用不了了。 闻人不弃还不知道暮西辞也是怪物,只知他是燕澜和姜拂衣的朋友:“封城法阵能?隔绝地龙对水蠹虫的吸引力?” “不能?。”暮西辞朝东边望去,“开封城阵,是为了防止洪水和海怪。” 飞凰山是从东海飘上岸的,被女凰定在了东海岸上。 白鹭城距离海岸线不算远。 暮西辞猜:“纵笔江川才刚苏醒,他应该还不知道水蠹虫卵的事情,控制飞凰山冲着白鹭城而来,应是为了引东海之?水,以及操控海怪,冲击白鹭城。神族封印内蕴含的是九天清气,白鹭城若死?伤惨重?,升腾起来的恐惧与怨气,可以助他冲破封印。” 凡迹星难以理解:“如此说,他还不曾从封印里出来,就能?引东海之?水?” 暮西辞颔首,他已经可以感知到纵的力量:“刚才封印动荡,他的力量渗透出来了,不多,只能?引水冲击,而不是改变地貌。否则以目前的距离,白鹭城瞬间就会?陷落,变成江川河道。” “糟糕。”闻人不弃眺望东海,“东海与白鹭城之?间,还有一个数千人聚集的渔村。” 不像白鹭城,渔村里没有修行者,全都是普通人。 暮西辞道:“这里交给你们想办法,我即刻前往飞凰山救燕澜和姜姑娘。你们稳住此地的局势,他们才能?多一分生机。” 商刻羽询问:“渔村在哪个方位,我去分水。” 闻人不弃大致明?白他的想法,是在洪水席卷村子之?前,以剑气将洪水分为左右两股,刚好绕过村子。 一剑分水,恐怕地仙境界才能?做到。 “商兄一个人可以?” 商刻羽不耐烦:“我不行,要不你去?你去拿尺子将洪水敲回?去,试试看洪水听不听你的?” 闻人不弃:“……” 遂不多言,伸手朝渔村的方位指过去。 商刻羽召唤仙鹤,立刻动身朝海边飞去。 闻人不弃又取出传音符:“阿枫,你去通知城主开启传送阵……罢了,找旁人去通知,你速度带人前往东海岸上的渔村,将村子封了,莫让他们乱跑。” 即使商刻羽有本事分水绕村,村民恐慌之?下肯定是要向后方奔逃的,反而可能?会?出事。 ——“是,叔父!” 见他们一切安排妥当,暮西辞暗暗松了口气。 他准备离去,嘱咐柳寒妆:“待会?儿进了城,你去找巫族那位大巫,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柳寒妆皱眉:“但我需要为百姓医治。” 顿了下,补一句,“还用况雪沉赠我的宝灯。” 刚才她为柳藏酒治疗,暮西辞看在眼?里,那娴熟运用的力量,并不全是宝灯释放出来的。 他夫人从前应是修的医道,宝灯八成是她的本命法宝,并不是况雪沉给她的。 二十多年,藏的真够严实?。 身体五劳七伤,硬撑着从不使用医术。 暮西辞脑海里蹦出一个念头,难道是喜欢被他照顾,不想和他分开? 自己都被逗笑了。 温柔乡的三小姐,对大荒怪物本就具有一定的了解。 她当年被天雷劈了之?后,从昏迷中醒来,应就知道自己的夫君被怪物附身了。 不,真正的暮西辞应该也不是她的夫君。 想起那位仆人曾说,“暮西辞”是跟着一位医修去找药引才失踪。 两人估计是假扮道侣,拜入御风阁寻找药引。 他从一开始就误会?了。 她又因为畏惧怪物,不敢声张,谎称失忆。 故意病歪歪,降低他的警惕性。 暮西辞并没有想去分析,甚至有些刻意逃避。 可惜,脑海里那根线轻易就串了起来,避无可避。 尽管还有一些疑惑,大致应是如此。 一时理不清是个什么心情。 也没空理。 “夫君?” 暮西辞收敛心思:“哦,那请他跟紧你,说我欠他一个人情,他会?答应的。” 柳寒妆说了声“好”,等暮西辞将她放在城楼上,她又拉住他的衣袖:“夫君,你和纵笔江川,是不是曾有仇怨?” 兵火能?自控已是不错,并无几分侠义之?心。 很多时候助人仅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87 是因为顺手,顺手的前提还是她在旁边要求。 这般危机之?下,他通常会?守在她身旁,顺手帮一帮白鹭城。 将她交给巫族照顾,主动且急迫的前往飞凰山对付怪物,不像他的性格。 当然,她也知道这话问出口,等同承认自己知道他也是怪物。 但柳寒妆内心惴惴不安,如同担心弟弟一样,担心他会?去和纵笔江川拼命。 顾不得遮掩。 暮西辞恍若不觉,紧紧绷了绷唇线:“有一点。” 他和纵笔江川何止有仇,简直仇深似海。 当年,他第几十次被始祖魔祖抓回?去,扔进牢房里。 同牢房中还有纵笔江川。 纵笔江川风流倜傥,爱笑又健谈,还有点儿死?皮赖脸。 和那个石心人美男子奚昙有几分相似之?处。 暮西辞不知道自己和奚昙算不算朋友,但神、魔、怪物里,他唯独和奚昙一起喝过酒,聊过天。 还一起挨过众多女人的毒打。 不知道是奚昙天生招人喜欢,还是暮西辞比较容易和这类人接近。 总之?,暮西辞和纵笔江川做了一阵子狱友,挺投契,建立起了一些交情。 后来他们逃走?,许久没见。 再见面时,是暮西辞的新领地又被魔族给毁了,一路遭魔族追捕,将他逼迫的怒不可遏,濒临爆发的边缘。 想要释放劫火,将魔族追兵全部烧死?。 但他必须忍,劫火一出,方圆一千里寸草不留。 劫火范围内不仅无法飞行,甚至连上空路过的鸟,都会?被拉扯下来。 以往他定时释放劫火,平息体内奔涌的冲动,总是挑选千里荒芜之?处。 而这附近土地肥沃,水源充足,一千里内肯定会?聚集着大量生灵。 暮西辞艰难强忍着,直到听见纵笔江川的声音。 纵笔江川提议,等劫火释放以后,他就以河道将魔族追兵和劫火围起来。 劫火再强也是火,无法越过蕴含他法力的大片水域。 暮西辞原本就控制的极痛苦,即将丧失理智,在放与不放边缘徘徊。 听他这样讲,便?不再忍耐。 不曾想到,纵笔江川的确是围了,却是赶在他的劫火杀向魔族之?前,将魔族的追兵围护起来。 而劫火一旦释放,暮西辞自己也无法收回?,只能?眼?睁睁看着千里沃土成为焦土,生灵涂炭。 这是他唯一一次没有自控,就导致了无法估算的死?伤。 之?后暮西辞才知道,纵笔江川的夫人,遮,有悄无声息窥探后灵境的天赋。 看穿了他的弱点,看到了他记忆中的奚昙。 纵笔江川是受魔祖所托,想法子令暮西辞犯下大错,彻底站在神族的对立面。 要让他万劫不复,为求自保,心甘情愿和魔族站在同一个阵营。 “夫人放心,我有分寸。” 暮西辞安抚好她,去往飞凰山。 他有分寸。 当年那么憎恨纵笔江川,他依然选择继续躲藏,不去报仇。 因为暮西辞很清楚,和全盛时期的纵斗法,对他而言,是一错再错。 第92章 城中,闻人枫得了命令,正打算派人去通知城主启阵。 城主先派人来寻他。 闻人枫慌忙取出传音符:“叔父,城主递过来消息,护城阵遭人破坏。” ——“去金雀客栈找墨久枢,我之前有见过她,应该还没走,请她去修。” 闻人枫微微怔,墨久枢是天?机阁主的得意门?生,怎么也跑来白鹭城了:“是!” 又?提醒,“叔父,您如今身体抱恙,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千万小心纵横道的人。” 纵横道这个神秘组织出没于七境九国,暗杀他叔父,意图抢夺真?言尺,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叔父先前匆忙跑回神都,回来之后元气大伤,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闻人枫很是担心。 ——“我知道,你自己也小心些。” 闻人枫派手下去做事,随后带着十几?名弱水学宫弟子,前往东海边上的渔村。 万幸此时尚未破晓,依照当地的生活习惯,村民?才刚起床,并未出海。 再者,东海边的海妖海怪,虽在飞凰山弟子的捕杀下,很少有敢上岸作?乱的,但渔村距离岸边仍有一定的距离,以防万一。 闻人枫赶过去时,半空之中,已能?看到远处海面掀起的、高达数十丈的滔天?巨浪,正朝岸边涌来。 海岸与渔村中间的位置,商刻羽孤身一人,面朝巨浪安静伫立。 弱水学宫弟子们望着巨浪高墙之下,那一抹渺小的红衣,难以压制心中的骇然:“闻人师兄,人仙巅峰境界的剑修前辈,真?的能?够拦住吗?” 闻人枫落在村子后方:“怕什么,实在拦不住,咱们可?以飞起来,海浪再厉害也不可?能?上天?。提前准备好最大承载的飞行法器,重点带幼童,可?以带的多一些。” 拦不住,他们也不可?能?拿命死?守,能?救几?个是几?个吧。 “好。”一众弟子分散站好,起了个简单的阵,将村子的出口全部封住。 村民?们以海为生,已经有人感知地面震动,狂奔而出:“有海啸,快逃!去白鹭城!” 却发现路全被堵了。 登时一阵大乱,惊叫声此起彼伏,还夹杂着孩童的哭闹。 弱水学宫的弟子们焦头烂额,喊道:“大家不要慌,有剑仙分水搭救!而且海浪是冲着白鹭城去的,你们逃是送死?!” 恐慌之下,根本没人听,甚至还对他们破口大骂。 闻人枫跃上屋顶,挥动手中折扇法器,朝前方一指:“全都给我安静下来!” 面对没有修为的寻常百姓,言听计从术可?以大面积施展。 一众村民?们纷纷抱着头蹲下。 “来了!” “上岸了!” 闻人枫随众人一起,满头冷汗的朝海边望过去。 巨浪高墙之中,隐约能?窥见隐藏其中的海怪。 “闻人师兄,商前辈为何?还不出剑?” 刚说完。 “他出剑了!” 商刻羽估量过水势之威,一手负后,一掌前推,流徵自掌心中飞出,剑尖凝聚着万钧之力,直指巨浪。 中途时,流徵便举步维艰,悬停于半空。 剑尖所指之处,巨浪高墙中间,出现了一道裂口。 但不够,远远不够。 商刻羽被冲击的后退半步,咬牙忍住。 那个女人被封印在海里,若是分这海浪他都做不到,再言搭救岂不是笑话! 强催真?元,剑气在周身流转,商刻羽猛然再出掌:“流徵,破!” 弱水学宫的弟子们,都已经语无伦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88 次的在和闻人枫商量撤阵了,却见那堵巨浪高墙中间的裂口,竟逐渐开阔,真?被剑气分为两股。 滔天?洪波从村子两侧冲刷而过,只被溅了些浪花,落下了不少的鱼虾贝壳。 …… 而这两道洪波绕过小渔村之后,再度汇合。 淹没良田,吞噬掉零星散落的人家,最终抵达白鹭城。 人仙中境的大阵法师墨久枢,几?乎是赶在最后一刻,强行将法阵修好,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四象护城大阵启动,四道光柱冲天?而起,分别撒下一道耀眼弧光。 如四朵花瓣,组成?一朵花,将白鹭城当做花蕊,护在其中。 闻人不弃来到了靠近东海一侧的城楼上,目望洪水不断冲击“花瓣”。 上岸许久,水势已经减弱,应是冲不破护城大阵。 重点是那些不断聚集在城外的大量海怪,它们癫狂之下,撞击的力量不容小觑。 闻人不弃取出真?言尺,飞出防护阵,浮在高空。 先前为了恢复记忆,自损过多,但控制这些品级不算太高的海怪,并不需要费太多力气。 真?言尺横在胸前,闻人不弃双手快速结印。 尺身骤亮,符文飞出,纷纷朝下方海怪头脑里钻。 刷! 却有一道剑气直奔他后心袭来! 闻人不弃慌忙收印,转过身,攥起真?言尺抵挡。 符文与剑气于半空猛烈相交! 只见一名戴着面具的黑袍人从天?落下,挡住闻人不弃回城的路。 闻人不弃认识他,高阶剑修是最好辨认的,基本上每个剑修的剑意都不同?。 他的剑是一柄邪剑,人仙巅峰,非云巅国人。 曾经找准时机堵过闻人两次,出手狠辣却不说话,像是受雇杀人。 这样的修为甘当杀手,闻人不弃只能?想?到:“你加入了纵横道?” …… 白鹭城在洪水和海怪的撞击之下,地面嗡嗡震动。 城中闲散的修行者,原本想?要出去猎杀海怪,尤其是猎鹿。 但城里的情况也不妙,随着飞凰山逐渐靠近,巫蛊师灭杀不及时,已经有至少上百个水蠹虫卵孵化,死?去上百人了。 那些水蠹虫是龙的寄生物?,从人体里爆出来时,可?不是什么微小的虫子,足有拳头那么大,而且颇有智慧,专门?去袭击巫蛊师和医修。 猎鹿挽着弓,一弓搭五箭,护在休容身边没停下来过,拔高声音:“大巫,您还没联络上少君吗?” 绝渡逢舟掐诀掐的都快冒烟了,时不时都要摸一下印记,确定这契还没解开。 …… 地龙腹部世界濒临坍塌,姜拂衣被摇晃的昏昏沉沉。 挣扎着清醒过来,又?感觉到胸口被压的喘不上气。 姜拂衣的眼睛仍然瞧不见,伸手摸到了燕澜高挺的鼻梁,才迷瞪着想?起来,阿然自爆真?元之前,她被燕澜给摁到了。 再摸,就摸到一手粘稠的血。 姜拂衣的呼吸愈发急促,双手环住燕澜的腰,侧了下身子。 坐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大哥?燕澜?” 好一会儿,燕澜剧烈咳嗽了一声。 热气喷洒在她耳廓上,鼻腔里涌入的全是血腥味儿。 “你还好不好?”姜拂衣想?也知道肯定不好,她被他摁倒,还是被阿然的真?元之力所伤。 如今经脉剧痛,四肢无力。 何?况燕澜帮她抵挡更?多。 “我没事。”燕澜坐直了来,先检查她。 瞧她脸色苍白,但还算好。 再望向四周。 漆随梦陷入了昏厥。 易玄光在阿然自毁时,瞬移到她徒弟秦邵身边,护住了秦邵,师徒俩也昏迷着。 妖王和万里遥修为高,勉强捡了条命。 其他人都死?了。 燕澜伸出手,将远处的《归墟志》吸回来:“是我慢了一步,没能?赶在她自爆真?元之前,将她收入竹简中。” 姜拂衣知道他已经尽力了:“你不要自责,怪物?命长,最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谁知道她会这般决绝。” 燕澜也不是自责,只是有些头痛现在该如何?是好。 ——“少君?” 脑海里响起绝渡逢舟的声音,燕澜像是抓到救命稻草:“外面现在情况如何??” ——“谢天?谢地啊,你没事,契约也还在……” 燕澜认真?听他讲述。 ——“地龙已经遭受重创,少君此时应该可?以施展大挪移术逃出来。女凰拉不住飞凰山,很快会有大量水蠹虫卵孵化,杀不完,迟早钻进地龙体内。地龙一旦崩溃,重新被纵笔江川变回他的伴生宝物?,你们都会死?在里面,知道吗。” 燕澜手掌撑着地面,一边站起身,将漆随梦几?个还活着的人,都挪来姜拂衣周围。 一边和她讲外面的情况。 姜拂衣心惊,只要纵笔江川不停下来,商刻羽一直以剑分水,能?支撑多久? 白鹭城的护城阵又?可?以支撑多久。 她正不知所措,燕澜在她面前半蹲下:“阿拂,我以大挪移术,送你们离开这里。” 姜拂衣抓到重点:“送我们离开,你呢?” 燕澜沉默:“我……” 双目不能?视物?,心中总不踏实,姜拂衣伸手朝前摸,摸到他的手腕,紧紧抓住:“你不要编谎话了,你打算留在这里。你有绝渡逢舟的契约,你想?借这一线生机,赌地龙不会重新化为宝物?。” 地龙若化为宝物?,那么燕澜会死?。 契约若要保他一命,天?道应该也要给地龙一线生机。 地龙得了一线生机,纵笔江川破印而出的可?能?性,便会减少。 燕澜微微叹气:“我知道骗谁都骗不过你。” 不是姜拂衣聪明,她太了解他的行事作?风,更?用力的抓他手腕:“想?法很好,但你要承担的风险极大,契约解除,危机若不解除,你一样危险。” 燕澜稍作?犹豫,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覆在她紧抓自己手腕的手背上:“阿拂,我无能?,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姜拂衣嘴唇翕动,她还想?劝,但也确实找不出更?好的办法。 换成?是她,也一样会赌。 燕澜安慰道:“你要相信绝渡逢舟的契约,相信天?道给我的这一线生机,我不会有事的。” 姜拂衣点头:“好。” 她心中也已经琢磨好出去之后的计划。 话音落下,半响没再听燕澜开口说话。 手腕还被她握着,无法施展大挪移术,他究竟在做什么? 姜拂衣正想?询问,忽然感觉额头有柔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89 软濡湿的触感。 极轻,像落叶拂过。 但又?微颤。 姜拂衣的大脑迟钝片刻,心尖好似被滴上露珠的花瓣,也随着微微一颤。 姜拂衣抬起头,举着没有焦距的双眼,想?去窥视燕澜的表情,却只望见一片黑暗。 她感觉到他的不安:“你怎么了?” 燕澜垂眸不语,他在担心万一赌输了,原本打算好的表明心意,便再也没机会说出口了。 考虑要不要此刻说。 可?是输了之后,除了令她今后想?起他时更?难过以外,毫无意义。 彼此间少些牵扯,她忘的也会容易一些。 沉默之中,姜拂衣从他掌心里抽出手,攥成?拳头推在他的肩头。 燕澜毫无防备,被她推的向后一仰,跌坐在地上。 姜拂衣说:“既然已经决定,就不要磨蹭了,赶紧施秘术送我们出去。在这里安心待着不用慌,相信我,天?道给你的这一线生机,就是我。” 第93章 燕澜被她这?一推,推的面露几丝茫然。 瞧着?是将他推远了,却又觉着与她似乎更靠近了几分。 她好像,终于打破了心中与他相处的那道界限? 燕澜凝重的表情?明朗许多,从地上站起身:“你出去之后准备做什么?” 姜拂衣暂时不想让他知道:“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抓紧时间。” “好。”燕澜同样非常了解她的性格,她不愿多说?,意?味着?不用他帮忙。 想叮嘱她量力?而行?,又知道这?般情?况下,她一定会全力?以赴。 绝渡逢舟之前?问他,对谁动心不好,为何会是姜拂衣。 燕澜不曾理会,心中却?想反问一句,有什么理由不对她动心? 可他也知道,不与她纠缠的人?,是不会懂的。 又巴不得除了自己懂,谁都不要懂。 燕澜开始飞快的结手印施展大挪移术。 以姜拂衣为中心,地面亮起一个八卦图形。 八卦图不断向外?延伸,将漆随梦几个还活着?人?都囊括在内。 燕澜额头浮出汗珠,和?血水混在一起,挂在浓密的长睫毛上,目望着?被光芒掩映下的姜拂衣,硬撑着?完成术法。 随着?阵图消失,面前?的人?也一起消失不见。 偌大的地龙腹部空间里,就只剩下燕澜和?满地的尸体残骸。 精疲力?尽,燕澜终于不用再强撑,很想直接躺倒在地上休息。 但最终还是盘膝坐下,挺直脊背,如往常一般规矩。 燕澜从储物戒子里取出铜镜,镜子里的他,眼珠仍是血红色,不知道何时才?会消退。 后?灵境那个怪物已经没有动静了,但燕澜心中清楚,那道被阿然震开的缝隙仍在。 ——“少君,你们出来没啊?” 燕澜说?:“我已经使用挪移术将他们送出去?了,西南方位,无?法准确估算距离,不知道那里有没有被洪水淹没,您派人?去?接应一下吧。阿拂盲了眼睛,我怕她看顾不住那么多人?。” ——“什么意?思?你没出来?” 燕澜不说?话。 ——“你……”绝渡逢舟像是懂了,急促道,“你给我赶紧出来,我告诉你,我的天赋不能这?样拿来钻空子!你真当我是怎样作死都不会死吗?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而我就诞生于‘遁’。必须是真正的陷入绝境,无?计可施,方可得那遁去?的一线生机。你明明可以出来,却?自寻死路,没用的知道吗。” 燕澜依然不语。 ——“少君难道不信?曾经有个脑子有病的始祖魔人?,逼我结了契,故意?去?引九天神雷,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直接就被劈死了!若是你这?办法有用,不必你待在那里,我进去?更好,但不行?,我若找死一样会死,何况你只是结了我的契!” 燕澜知道,不然不会留下来赌。 直接喊绝渡逢舟入内最好。 燕澜道:“您进来的确是找死,是钻空子,因为对您来说?,眼下并非绝境。” 绝渡逢舟身为大荒怪物,年纪大,经历过神魔战争,大荒覆灭,心中对这?万事万物,应该都少有归属感。 “但我不同。封印怪物,守护人?间,原本?就是我们巫族的责任。我与封印、与白鹭城众生同命相连。现如今封印与白鹭城众生已经处于绝境,我认为,当可祈求一线生机。” 燕澜仰起头,地龙腹部的飞凰山已是动荡不堪,天空一片混沌,“抛开这?个不提,纵笔江川若是破印而出,遮的仇,他会不会算在我头上?我们巫族的亡族预示,是不是应在这?里?这?对我而言,难道还不算绝境?” ——“可是……”绝渡逢舟可是了半天,似乎也认为他言之有理,叹了口气,“但往后?,当你真正面临生关死劫之时,又有谁来救你啊。” 燕澜想起姜拂衣方才?说?,她是天道给他的生机。 燕澜苦中作乐的抿了抿唇:“小酒有句话,我觉得说?的挺好。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关要一关一关的过,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 …… 柳藏酒原本?在道观里养伤,没想到突然被洪水席卷。 心中大惊,赶紧变狐狸,两条后?腿一蹬,跃上葡萄架子,再飞向白鹭城,去?寻他三姐。 沿途都已经被洪水淹没,飘着?众多动物尸体,偶尔也有人?的尸体。 柳藏酒心惊肉跳,加速抵达南侧门,但进不去?封城大阵。 城外?下方聚集着?大量冲击结界的海怪,上方是被女凰派来诛杀海怪的上千名飞凰山弟子。 那个讨厌的雉鸡精重翼,和?他的鸩鸟师姐青袅都在。 柳藏酒避开他们,绕去?另一侧。 又看到面色苍白的闻人?不弃,正在和?一个裹成粽子的高阶剑修斗法。 以他二人?的境界,柳藏酒插不上手。 只能退回去?。 重翼看着?一只红狐狸在头顶上飞了两趟:“你这?臭狐狸闲着?没事就来帮忙杀海怪,绕来绕去?干什么!” 柳藏酒见进不了城,只好在外?杀海怪。 他变回人?形,一伸手,召唤出长鞭,边杀边嘲讽回去?:“这?会儿你怎么不说?白鹭城是你的地盘,让我赶紧滚蛋了?” 重翼挥舞羽刃,身上已经多处挂了彩,更是被气的心烦:“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不想帮忙可以滚!” “师弟!”青袅厉声喝他。 重翼闭了嘴,随着?飞凰山越来越近,封城大阵支撑的逐渐困难。 此时的情?况,当真是多一个人?,就能减轻一分压力?。 哗! 倏然从水下伸出一条粗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90 壮的触手,缠住了重翼的手臂。 “小心!”青袅回身砍断。 但旋即一条两条更粗壮的触手,将青袅紧紧缠住,往水下拖。 “师姐!”重翼急慌慌去?救,却?被新伸出的触手拦腰击飞。 柳藏酒眼皮儿一跳,以青袅人?仙境界的修为,竟然无?法挣脱。 这?只海怪显然是上岸的海怪里,修为比较拔尖的。 柳藏酒朝水下抛出鞭子:“缚!” 这?鞭子其实是他父亲赠他的法宝,万物锁。 作为兵刃使用时,力?量随他的修为。 但当做法宝时,威力?不容小觑。 只见鞭子幻化形态,成为一条狐尾,无?限延长,钻入水中,捆绑住了那条触手怪。 柳藏酒掐诀:“收!” 狐尾倏然收紧。 嘭! 将那触手怪给勒的爆成两截! 触手自然而然的松开,青袅得以逃出。 原本?她就精疲力?尽,又被勒的难以喘气,一时反应不过来,朝下方坠落。 柳藏酒的万物锁从水里飞出来,瞬时捆住她的腰身,将她提了起来。 青袅被万物锁带着?,朝柳藏酒飞去?。 万物缩重新化为鞭子,被柳藏酒握在手中,反手又抽死一只撞击结界的海怪。 宝物形态虽然更厉害,但是消耗的也快,晶石蕴养需要时间,万不得已才?使用。 青袅正打算道谢,柳藏酒先说?:“举手之劳,你千万不要有以身相许的想法,我知道我英俊,可我在家乡早有妻子,还有一窝嗷嗷待哺的孩子。” 青袅微微愣,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狐狸可真有趣。 …… 姜拂衣被术法环绕,等术法完成,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风中席卷着?浓烈的潮气,应是远处洪水带来的。 姜拂衣喊:“漆随梦?” 不知道他在哪儿,连喊几声都没反应,改喊,“沧佑!” 沧佑剑原本?已经钻回了漆随梦的储物戒中,又呲溜钻出来。 感知到姜拂衣的意?图,敲了几下漆随梦的后?脑勺。 漆随梦支吾一声,逐渐恢复了些意?识,又猛然惊醒,坐起身:“珍珠?!” 瞧见姜拂衣正在不远处站着?,散开的长发被风吹得四散,衣裙沾血,颇为狼狈,但站姿挺稳,才?算安了心。 漆随梦趔趄着?站起来,艰难的朝她走过去?:“你有没有受伤?” 姜拂衣只问:“这?是哪里?” 漆随梦打量四周:“山顶上,不是飞凰山,但能看到飞凰山……” 瞳孔紧缩,“飞凰山在飞,朝着?白鹭城的方向。” 目视再拉远一些,漆随梦更是震惊。 洪水已经淹没到白鹭城的腰线位置,而封城结界,被数之不尽的海怪,撞击的不断扭曲。 姜拂衣抬起一条手臂:“飞凰山在哪个方向。” 漆随梦推着?她的手肘:“那里。” 姜拂衣取出画卷飞行?器,跃上去?。 漆随梦提议:“我带你御剑飞行?更快。” 姜拂衣没打算带他去?:“你受伤不轻,在这?歇着?吧。” 漆随梦微微愣了愣:“你这?说?的什么话。” 姜拂衣可以感知,很多事情?漆随梦并不想做,是为了她才?去?做:“漆公子,从前?我们结伴同行?,同甘共苦,我做事,你帮忙是应该的。现在不需要了,你做任何事最好都是出于本?心,而不是为了我,我并不想欠你。” 漆随梦听罢,没有任何反应。 她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会这?样说?很正常。 漆随梦跃上她的画卷:“你尽管放心,和?你没关系,我身为神族的剑灵,自天灯来人?间的使命,不就是为了怪物?” 姜拂衣心知是借口,却?又无?从反驳:“水会不会淹到这?里?” 漆随梦也一起离开,她担心易玄光。 话音落下,听见易玄光微弱的声音:“我没事,做你们该做的。” “前?辈醒来我就放心了。”姜拂衣没了顾虑,控制画卷起飞,提醒漆随梦,“你看着?点方向,我要去?找女凰。” 漆随梦眺望白鹭城:“我看飞凰山弟子都在白鹭城外?诛杀海妖,女凰会不会进城了?” 姜拂衣觉得不会:“不到最后?一刻,她应该不会放弃定山的,至少能够拖延一点时间。” 画卷升空,朝着?飞凰山飞去?。 …… 地龙体内的飞凰山幻境,四处弥漫起浓重的雾气。 燕澜正闭目打坐,感知到异常,倏地睁开眼睛。 仰起头,只见前?方高处的一团雾气,逐渐凝结出一个人?影。 仿若虚幻,看不真切。 纵笔江川? 地龙是他的伴生法宝,当他能在地龙体内凝结出一抹虚影,是不是说?明,地龙正在失去?龙神点化时注入的神力?,距离重新化回法宝不远了? 那道虚影似乎怕雾气消散,压抑着?怒气,冷冷质问:“你是什么人?,是你逼死了我的阿然?” 原来阿然还真是她的名字,燕澜站起身:“我也不想她死。” 否则岂会导致这?般田地。 虚影喝道:“只需回答,是不是你!” “纵!” 暮西辞的声音突然也在雾气中响起。 燕澜已从绝渡逢舟口中,得知他来了飞凰山:“你……” 暮西辞跃来他身边:“不必担心我,即使地龙重归法宝,我也死不了。” 燕澜:“那就好。” 暮西辞:“你留在这?干嘛,赶紧离开。” 他原本?是进来救燕澜和?姜拂衣,没瞧见姜拂衣在此,说?明燕澜有办法离开这?里。 燕澜摇头:“我现在不能出去?。” 暮西辞不知他的意?图,提醒道:“再不出去?,可能会来不及。” 纵笔江川停顿片刻:“焚琴?” 暮西辞抬头怒视那团雾影:“你接连欺骗我,算计我,竟然还有脸叫我的名字?” 纵笔江川冷笑:“原来真是你这?个蠢货。当年不敢来找我报仇,现在却?想来阻止我打破封印,你拿什么阻止?你的劫火,除了助我一臂之力?以外?,还能做什么?” “我还能克你!”暮西辞不是来找他动手的。 纵笔江川尚在封印中,也动不了手。 暮西辞盘膝往地上一坐,“我要距离你近一些,克你永世不得翻身!” 就像当年被他欺骗着?犯下大错之后?,暮西辞虽忍着?不去?报仇,却?没少诅咒纵笔江川。 暮西辞的话点醒了燕澜,他留在这?里也不是全然无?用。 燕澜跟着?坐下来,从储物戒里摸出一个没写名字的小木偶,咬破手指,以鲜血在木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91 偶胸口写上“纵笔江川”。 巫族的诅咒之术,燕澜从未使用过。 他总觉得不够光明磊落,而且用处也不大,纯粹是弱者对于强敌的一种心理安慰。 此时闲来无?事,聊胜于无?吧。 …… 画卷距离飞凰山越来越近。 山上瞧不见羽族弟子,全部去?了白鹭城帮忙。 漆随梦将目视放到最远,四处寻找,终于眼前?一亮:“珍珠,我看到女凰了,她还在试图拽住飞凰山,不过看样子已经没有几分力?气。” “哪里?” 漆随梦又推了下她的手肘,告知她方位。 姜拂衣操控画卷飞过去?:“女凰身边有谁?她旧疾尚未康复,应有徒弟陪伴。” 漆随梦不太认识,猜测:“看着?修为,估计是她的大徒弟越长空。” 姜拂衣来到女凰附近,不知正确位置,也没拱手行?礼:“女凰前?辈。” 女凰对她并不陌生,抽空看她一眼,虚弱无?力?地道:“姜姑娘,你的眼睛怎么了?” 姜拂衣说?了声“无?碍”:“我来找您,是想问您求取一件宝物。” 女凰:“何物?” 姜拂衣:“大荒凤凰族留下的至宝,涅槃火。” 女凰蹙起了眉,而她身边的越长空则面色巨变。 没有时间说?废话,姜拂衣单刀直入:“前?辈不必瞒我,我在地龙体内见到了妖王,知道妖王在寻涅槃火,也知道涅槃火就藏在越公子体内。” 女凰的眉头蹙的更深。 姜拂衣问:“看样子,您已知晓地龙的存在?” 女凰微微颔首:“巫族派人?告诉我了。” 姜拂衣:“那您也该知道飞凰山内有个即将破印而出的大荒怪物,其强悍程度,无?需我再多言。如今,只剩下涅槃火有希望挽救局势,还望您忍痛割爱。” 女凰迟疑着?说?:“非我不愿拿出来,是我必须先知道,涅槃火该怎样解决当下危机?” 姜拂衣从她声音找准位置,朝她拱手:“飞凰山曾是凤凰族的聚集地,传闻只有拥有凤凰血脉的人?,方可定住飞凰山。” 女凰怅惘着?叹了一口气:“你想用涅槃火来定飞凰山?没用的,我方才?已经试过了。实不相瞒,可以试的法子,我全都已经试过了……” 姜拂衣摇头:“现在定山用处不大,距离白鹭城太近,纵笔江川一样可以引起海啸,操控海怪,水蠹虫卵也一样会孵化。” 女凰询问:“依姜姑娘之见,该当如何?” 姜拂衣却?沉默下来,微微侧耳,倾听熟悉的海浪声音,隐约能听到夹杂其中的哭喊声。 姜拂衣拿定主意?:“过往三万年,飞凰山始终在东海上空飘荡,近些年逐渐靠岸。” 根据九天神族连环大封印术的核心,飞凰山是其中的变数,才?导致闻人?不弃无?法推算。 但燕澜告诉她,这?个变数也是按照一定的规律在变。 而神族令飞凰山一直在东海上空飘荡,东海上空就是这?条锁链的轨道。 近些年,飞凰山飘向岸边,试图登陆,已算是脱离轨道。 再说?地龙体内拥有龙神之力?,它待在东海上空,估计可以吸收力?量。 只要飞凰山能够回到东海中心,不但地龙会增强,飞凰山同样会重归神族连环大封印术原本?的轨道。 纵笔江川的封印也应会自动修复才?对。 只不过以姜拂衣目前?的能力?,想要完成这?庞大的任务,付出的代?价未知。 姜拂衣没敢告诉燕澜,更不能告诉女凰太多,只说?:“咱们使飞凰山飘向东海,切断水蠹虫卵与地龙的感应。等飞凰山去?到东海中央,纵笔江川再也无?法操控海水上岸攻城,因为他的天赋释放是有一定距离的。” 越长空忍不住开口:“你说?的容易,现如今连定住飞凰山都办不到,如何让它飘向东海?” “所以,还请女凰前?辈割爱。”姜拂衣再次拱手,微微躬身,“让我以家兄赌命求来的天道护佑,斗胆尝试以涅槃之火,铸我家传的十万八千凤凰剑,搬山,定海,救城。” 第94章 话音落下?,不只越长空的表情耐人寻味,连漆随梦都诧异的望向她。 见女凰犹豫,姜拂衣继续说:“前辈,如?今唯有涅槃火才能迁动飞凰山。既然单独使用不了,只能尝试融入我家传宝剑中,通过控剑来控火。” 女凰斟酌:“你有几成把握?” 姜拂衣:“不知,但?会拼尽全力。” 女凰吩咐:“长?空,将涅槃火给她。” “师父!”越长?空难以置信。 他知道姜拂衣是凡迹星的义女,也听闻凡迹星手中那柄双形态的伴月剑,出自姜母之手。 但?莫说年轻的姜拂衣,便是姜母亲自来了,以涅槃火临时铸剑迁山,也像是天方夜谭。 越长?空劝她三思:“师父,一个不知胜算的尝试,却要毁掉凤凰族遗留人间?的唯一至宝,这……” 女凰看向他:“如?今这局面,除了死马当作活马医,你且说还?能如?何?” 越长?空答不上来。 女凰比谁都舍不得,她从妖王手中偷走涅槃火,是想汲取其中的凤凰之力。 试试看能不能提纯她体内的那一缕凤凰血脉,助她精进修为。 可女凰精进修为的原因,是不想屈居于任何人之下?,立于山巅,为世人尊敬。 今日飞凰山若毁,她从前努力营造的光环就会消失。 交出涅槃火,女凰已是牺牲颇多,此战是输是赢,便全系在姜拂衣身上。 最终是赞誉还?是诋毁,也由她来承担。 对女凰来说是件好事儿。 “给她。”女凰再次吩咐。 越长?空无奈:“是。” 他反掌横在丹田处,随手掌上移,涅槃火从丹田不断上升,最终被他从灵台内抽了出来。 一簇火焰在越长?空掌心跳跃,被他装入一个容器内,依依不舍的递过?去:“收好。” 姜拂衣朝前方摊平手掌。 越长?空将容器放在她手心里,提醒道:“三个时辰够不够?这容器顶多三个时辰就会被火焰融化?。” 姜拂衣说:“不够也得够。” 至多两个时辰,飞凰山估计就能抵达白鹭城上空。 越长?空又忍不住问:“姜姑娘,你在山上居住的这段日子,我们从未打过?交道,你如?何知道涅槃火在我体内?莫说是妖王告诉你的,他若知道,就不会进入山体内部寻找,被地龙吞噬。” 姜拂衣得了人家的至宝,不好说谎欺骗:“我早知飞凰山有怪物,又懂得点儿巫族的偷窥术法,见你每日赤身跃入水池,猜的。”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92 越长?空瞪大双眼,吃惊程度不逊于听见她打算搬走飞凰山:“你说什么?你连着偷窥我一个多月?” 姜拂衣避而不答,再次拱手:“两位先去白鹭城帮忙吧,飞凰山交给我。” 越长?空还?想说话,被女凰给喊走了。 姜拂衣又对漆随梦道:“漆公子也一起去。” 漆随梦原本想拒绝,但?回忆起姜拂衣赠剑给他时,让他去墙角面壁,不准他看。 知道她铸剑的过?程是不容窥视的秘密。 漆随梦低声?说:“万一有人趁你铸剑时偷袭你怎么办,我离远一点帮你护法,保证不会偷看。” 姜拂衣思索了下?,点头:“那麻烦你了。” 漆随梦先跟随她一起去飞凰山顶,边飞边问:“珍珠,你铸的这柄凤凰剑,是打算赠给你大哥使用?” 就算真?能将涅槃火熔炼入剑,一般人谁能承受的住凤凰火。 他只能想到燕澜。 燕澜有修剑的根骨,且根骨极佳。 从前漆随梦还?不懂他为何舍剑道而修秘法,自从在万象巫见识过?大巫的本事之后,懂了。 姜拂衣:“谁也不送,我自己控剑。” 剜心赠剑,让剑傀来使用剑内的涅槃火,引动飞凰山,短时间?内根本办不到。 没?有合适的剑修人选。 女凰,包括女凰的几?名弟子,都不适合修剑。 石心人的剑,并不是谁拿着都威力惊人,也存在“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的道理。 即使此时能寻到一个好苗子,得了凤凰剑,同样需要长?时间?的磨合和修炼,才有指望精准控制剑内的涅槃火,释放凤凰神力。 因此,赠剑这条路走不通。 又听见漆随梦疑惑的声?音:“你控剑?你不是修不了剑道么?” 不是姜拂衣修不了剑道,是石心人没?有修剑的天赋:“你不是瞧见了么,我会控制小剑。” 可以将小剑视为法宝,石心人能够操控法宝,释放剑意。 算是一种投机取巧吧。 漆随梦明白了,她要将涅槃火融入小剑中,小心翼翼提醒:“但?小剑容量有限,融入不了太多火焰。” “多铸一些就是了,要不我外公这门功夫,怎么能被戏称为十万八千剑呢。”这名字,姜拂衣还?是从棺木隐口中得知的。 落在飞凰山顶后,收回画卷,她摆了摆手,催促漆随梦赶紧离开,“我要开始了。” 漆随梦不再打扰她,御剑去往飞凰山外围。 姜拂衣盘膝在山顶坐下?来,将承载涅槃火的容器摆在面前。 凝神倾听,确定四周已经安静下?来,准备剜心铸剑。 没?错。 虽然不赠剑,仍然要剜心。 之前使用的那些小剑,都是姜拂衣拿剑石化?出来的。 但?普通剑石,承受不住涅槃火的威力。 就算造出来了,引动如?此壮观的飞凰山,也容易中途碎裂。 人间?,已知的涅槃火仅一簇,为确保万无一失,姜拂衣必须使用自己的剑石之心。 而最难的一关,是她在以意识铸剑时,要将完整的一颗石头心,强行碎成小块儿,分别灌注涅槃火,铸造出一批蕴含涅槃火的石心小剑。 姜拂衣紧张到浑身颤抖。 她刚才对女凰撒谎了。 在她的血脉记载里,没?有石心人强行碎过?自己的石心,也没?有凤凰剑。 但?血脉里的那些记载,全都是先祖尝试、苦修、印证之后传承下?来的瑰宝。 姜拂衣当然可以添点新的内容进去,一边继承守成,一边扩展疆域。 或者,留下?失败的经验。 呸! 她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一定会成功的! 稳了稳情?绪,姜拂衣伸出微颤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处。 这颗曾经受过?重创的心脏,才刚成熟,摘下?来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而且,燕澜在她额头印下?那沾了血的一吻时,姜拂衣感受到了这颗石心的轻颤。 像是一颗深埋地底的种子,终于出现?一丝发芽的迹象。 难以捉摸,令她深感好奇,很想去探究。 也不知道摘下?之后,再次生出的石心,还?会不会保留那抹迹象。 想是这样想,姜拂衣已经干脆利索的将石心从胸腔里取了出来,感受它在掌心之中彻底变为一颗沉甸甸、发烫的石头。 身体没?有任何痛感,却涌上很多杂乱的怅然若失。 她极力压制住。 铸造沧佑的经历,姜拂衣已经全部忘了,但?不碍事。 不久前才刚突破过?,铸造心剑的过?程,应当更简单才对。 姜拂衣闭上眼睛,凝聚意识。 须臾,她仿佛遁入虚空。 无边黑暗里,有一点星芒跳跃了一下?。 盲了眼的姜拂衣,沉浸在自己的意识之中,能够看到这点星芒。 姜拂衣朝星芒走去,距离越近,越能清晰的看到,是一团闪烁着星光的气?体。 意识为剑炉,那这团气?体,应该就是“炉火”。 她抬起手,一颗心脏模样的剑石,被她推入那团气?体中。 剑石被星芒环绕,慢慢开始吸收星芒。 等剑石变的璀璨夺目,光华万丈,如?太阳一般照亮这黑暗的意识虚空时,姜拂衣知道,可以准备铸剑了。 她引涅槃火入内,定在剑石旁边。 是时候立刻碎掉剑石,姜拂衣却迟迟不敢动作。 涅槃火仅这一簇,石心如?今也只有一颗。 肩上的担子不同,她的压力,远超之前铸造沧佑。 姜拂衣默念,自己不是神明,掌控不了结局,除了母亲,没?有拯救任何人的责任。 只需要在本领范围之内,全力以赴。 其他的,交给天意。 交给燕澜的那一线生机。 …… 漆随梦浮在飞凰山外围,背对着姜拂衣。 手中沧佑倏地颤动,他想,那柄凤凰剑应是铸成了。 漆随梦转身,却恰好瞧见盘膝而坐的姜拂衣,颤抖着向前倾身,像是吐了血。 虽想立刻上前,因没?见到凤凰剑,不敢有所?动作。 不知道是失败了,还?是铸造过?程出现?了波折,漆随梦犹豫着转身,打算重新背对她。 手中沧佑颤动的更是剧烈,几?乎要脱手而出。 漆随梦控剑的短暂时间?里,听见一阵剑鸣声?,宛如?凤鸣。 他惊讶望去,只见一柄手指长?度的小剑,从姜拂衣前面,飞到她的头顶。 相隔十几?声?数的时间?,再是一柄小剑升空。 随后几?乎没?有间?隔,一柄柄小剑首尾相连,飞向上空,围着姜拂衣旋转环绕。 漆随梦原本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93 无神的双眼逐渐明亮,她成功了! 姜拂衣捂着胸口艰难从地上站起身,实在想不到,剜石心没?有痛感,石心碎裂时,竟将她痛的灵魂颤动,发疯扭曲。 “众剑听令!” 姜拂衣两指夹着一柄小剑,朝山脚下?一甩。 小剑飞出之后,似大雁的头雁,原本盘旋在姜拂衣头顶上空的一众小剑,有条不紊的追着头雁而去。 它们从山顶飞到下?方,围绕着飞凰山的底部边缘,散开成一个环形。 远远望去,这些小剑像是托举起了飞凰山。 等固定好阵型,姜拂衣深呼吸,调动体内的血气?,操控众剑,喝道:“起!” 众小剑通体泛出红光,是融入剑内的凤凰神力。 白鹭城位于飞凰山的正南方,因此飞凰山一直在朝南边缓慢移动。 而姜拂衣要将它往东北方向引,等同背道而驰。 凭借一簇涅槃火,引动飞凰山飞回东海已是艰难,还?要对抗纵笔江川的力量。 一时间?僵持不下?。 飞凰山停在原地,山体不断晃动。 山脉上数之不尽的参天古树,开始剧烈摇摆。 苍翠的绿叶被对冲的力量席卷脱落,似雪片一般,漫天飘散。 …… 无论白鹭城还?是渔村,都在疲于应对危机,并不是时刻关注逐渐靠近的飞凰山。 柳寒妆置身于北门附近的广场上,正提着自己的本命宝灯,为刚拔除水蠹虫卵的城民?医治。 抽空望向飞凰山。 “啊……!” 突的听见一声?凄厉尖叫。 位于柳寒妆十几?步远的位置,孵化?了一个水蠹虫卵。 成虫自一位老翁体内爆出,朝她冲过?去。 柳寒妆的身体本就虚弱,又不停操控宝物救治城民?,早没?有力气?抵抗,却也不慌。 她身旁的绝渡逢舟提着一柄铁叉子,叉鱼一般,一叉将水蠹虫叉了起来。 他的修为是不怎么样,但?总不至于连一只水蠹虫都杀不死。 柳寒妆慌忙收回紧张乱跳的心,继续认真?救治。 随着飞凰山靠近,水蠹虫孵化?的速度越来越快,巫蛊师杀灭虫卵的手段也越来越激烈,她动作稍慢一点,可能就会有人爆体而亡。 柳寒妆自小在温柔乡长?大,出门历练,也是待在安稳的修罗海市,还?真?不曾见过?这样的惨状,体会这样的无能为力。 此刻,洪水早已攀升到了头顶,被封城结界挡住。 仰起头,甚至能看到狰狞的海怪在上方游动。 结界一旦破除,瞬间?会从头顶落下?。 他们这些修行者有本事飞起来,城中十几?万的百姓,又能救几?个? 柳寒妆以往对大荒怪物的恐惧,全都来源于父亲对怪物的讲述。 才会畏惧兵火,二十年战战兢兢。 知道兵火留在她身边的真?相之后,柳寒妆恍惚之中,又觉着怪物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父亲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 大哥甚至还?为此一直拒绝李南音,想要转修无情?道。 如?今见识到纵笔江川翻江倒海的破坏力,柳寒妆才终于懂得家族一代?代?的牺牲,究竟是因为什么。 “北门怎么打起来了?”绝渡逢舟仰头询问猎鹿。 猎鹿正挽着弓站在高处,射杀附近的水蠹虫,保护巫蛊师和医修:“有一批修行者担心被水蠹虫寄生,试图冲出护城结界,逃离白鹭城。有些修行者则担心结界受损,拦着他们冲,发生了争执。” 绝渡逢舟已经逐渐联络不上燕澜,心情?正不悦,冷笑道:“那你还?等什么?” 猎鹿会意,旋即侧身,拉紧手中弓弦。 嗖——! 带头冲击结界的男修,被猎鹿一箭破掉防护,射穿了肩胛骨。 那男修循着箭音,惊怒的望向猎鹿:“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猎鹿转而瞄准他的心脏,眉目写满野蛮:“你是什么人和我没?有关系,不想成为一个死人,就给我老实点!” 那人感受到他的箭威,不敢再还?嘴,退了回去。 其他试图冲击结界的众人,也犹豫着一起退回去,但?口中仍然吵嚷不停。 猎鹿低声?:“大巫,如?今只能震的住一时,飞凰山一旦飘来,想逃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不然等山崩了,逃都逃不掉。我们也需要提早做好准备……咦,飞凰山是不是停下?来了?” 头顶飘散的落叶,逐渐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飞凰山停住了?” “山脚下?那一圈红光是什么?” 绝渡逢舟也随着众人一起抬头,视线穿过?头顶的水流,真?瞧见飞凰山停了下?来。 看不清楚是谁在控山,但?当看清山底那些小剑,明白过?来,那是石心人的剑。 绝渡逢舟难掩惊叹,时移世易,大荒怪物几?乎都在不断弱化?,石心人怎么反而更强了? 只不过?现?在将飞凰山定住,用处并不大啊,顶多让水蠹虫卵孵化?的速度不再继续加快。 纵笔江川一样可以操控海水攻城,城破之后,他便能以怨气?破封印。 “少君?” 绝渡逢舟已经彻底联络不上燕澜了。 真?的是,生关死劫了啊。 …… 动不了。 一寸都移动不了! 明明是站在山顶上,姜拂衣却如?同头顶着一座大山。 拼尽全力,至多也只能定住飞凰山。 姜拂衣皮肤表面遍布血线,忍不住告诉自己,这已经是极限,不要再继续拼了。 然而剑心已剜,涅槃火也用尽,走到了这一步,倘若失败,后果?是什么她已经抛诸脑后,单是这口气?,她实在是咽不下?去! 姜拂衣从同归里取出一双翅膀。 燕澜将他常用的法器,基本都放在了同归里。 姜拂衣不再原地站着控剑,“刷”,展开翅膀,飞向高空,飞向东海。 前行引路。 并与剑中的凤凰神力沟通。 “这一簇涅槃火,不知归属于哪一位凤凰族前辈,还?请您与晚辈融合,赐我神力!” 飞凰山既然是凤凰的聚集地,当年将纵笔江川彻底降服的,也应该是凤凰族。 “晚辈和您的凤凰族,可能颇有些渊源。” 纵笔江川改变地貌的天赋,必须脚踏实地,才能发挥到极致。 所?以神族将他封印到空中,令他远离地面。 纵能克制龙神,龙神唯有做出牺牲,点化?他的伴生法宝,削弱他一部分力量。 而凤凰族不畏惧他,当年应是对阵他的主?力。 阿然说,纵笔江川杀了姜拂衣的外婆,说明她外婆和纵可能存在对立。 女凰体内有一丝凤凰血脉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94 ,且女凰与她母亲的眉眼略有几?分相似。 燕澜占卜得来的名字里,又预示着她是一只“鸟妖”。 结合以上种种线索,姜拂衣大胆猜测,她外婆即使不是凤凰族,也可能是身怀一些凤凰血脉的羽族。 只不过?身为石心人,姜拂衣感知不到除了石心人之外的任何血脉。 但?感知不到,不代?表不存在。 姜拂衣这才敢尝试引涅槃火铸剑。 万幸并未失败。 “前辈,还?请您与我融合,借我神力,引飞凰山回东海,重修神族大封印术轨道,共拯危亡!” …… “飞凰山好像又动了!” “那是凤凰?!” 白鹭城内的众人,在飞凰山突兀的停下?来之后,便密切注视着山的动静。 山体摇晃之中,山脚边缘那些散发红色光芒的小剑,竟逐渐化?为一道道凤凰虚影! 凤凰们振翅鸣啼,引颈向上。 飞凰山被它们抬高了数十丈,随后向广阔的东海飞去。 此时众人才注意到,飞凰山的东面,早有一道女子的身影。 背生一双巨大、虚幻的凤凰影翅。 她迎着东海初升的朝阳飞去,牵引着背后无数只凤凰虚影,搬山前行。 第95章 这一幕,如梦似幻。 甚至有修行者掐了个醒脑手诀,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坠入了海妖的术法之中。 “是女?凰么?” “不像,不过太远了看不清。” “能借凤凰神力,迁动飞凰山,不是女凰还能是谁?” 绝渡逢舟远远听见人群里的?窃窃私语,虽知道人家石心人未必在乎虚名,仍然举叉子指了下猎鹿:“去告诉他们,那是我们万象巫的?圣女?。” 猎鹿回过神:“是!” 绝渡逢舟环顾四周,心中感叹现在的?人族真是没?见识,这样?的?场景,从前在大荒随处可见,竟将他们震撼的?一个个合不拢嘴。 但“从前”两字,又惹的?绝渡逢舟一阵怅惘。 …… 再说?女?凰原本是要来白鹭城帮忙的?,旧疾复发,走?半道停了下来,盘膝在鸟背上打坐。 越长空一边为她护法,一边关注着飞凰山,愕愣许久,惊呼出声:“师父,她竟然真的?办到了!” 他师父身怀一丝凤凰血脉,能定山,之前也可以将飞凰山拖拽十数里。 得到涅槃火几十年,始终无法使用。 姜拂衣一个铸剑师,竟能将涅槃火内的?凤凰神力,发挥到了极致! 女?凰仰着头?,望着山脚边缘那数之不尽的?凤凰虚影,微微凝眸,并?未说?话。 同样?无言的?还有漆随梦。 见到姜拂衣铸剑成功后?,他原本满心欢喜。 但当那些小剑化为凤凰虚影,在姜拂衣的?引领下,搬山飞向东海之后?,漆随梦停在海岸线上,心境倏然大乱。 他已经彻底认清楚,她不再是以前那个需要他保护的?江珍珠了。 他们要面对的?困难,也不是从前的?小打小闹。 漆随梦举起沧佑,凝视手中剑。 身为神剑的?剑灵,在神族无法降世的?情况下,无上夷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 漆随梦很?不稀罕这个身份。 现在却又非常困惑。 他的?神力呢? 他相较于人族的?特殊之处呢? 珍珠凭借一簇涅槃火,能做到这般地步。 而他,竟然像个真正的?凡人一样?,只能在旁守护? 回想一下,珍珠将赌注全部放在涅槃火和她的?家传剑法上,从头?至尾,都没?央着让他也跟着一起想想办法。 这令漆随梦感到恐慌。 他自小最害怕自己无用,无用就会被人弃如敝履。 但在珍珠眼里,他已经是个无用之人了么? 恐慌过后?,漆随梦脑海里顿时被一个念头?充斥。 他要发掘自己灵魂内潜藏的?神力,努力追上她的?脚步。 问题是,该怎样?发掘? 记忆刚恢复,突破人仙之后?也没?时间稳固,还身受重伤,全靠强撑。 心境纷乱之下,漆随梦逐渐失去意识,从高空坠落。 …… 随着飞凰山逐渐离岸,进入东海,远离白鹭城,水蠹虫卵不再继续孵化。 疯狂涌上岸的?海啸,也在逐渐平息。 众人眼中仙女?一般的?姜拂衣,其实已经如同一件濒临碎裂的?瓷器,皮肤表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纹。 但她依然不能停下来,且还在不断加快速度。 涅槃火内的?凤凰神力是会耗尽的?。 若赶在耗尽之前,无法令飞凰山步入封印轨道,纵笔江川仍有可能卷土重来。 姜拂衣通过涅槃火,已能确定自己体内存在羽族的?血脉。 纵笔江川杀她外婆这事儿,可能性变的?更高。 无论出于哪种?理由,姜拂衣必须将他再次封印,让他被封印消磨至死! 倏然,下方海域凝结出无数水刃,向上飞射。 纵笔江川外泄的?力量,原本都在操控海水攻城。 远离岸边之后?,便全力来攻她,想要熄灭涅槃火。 姜拂衣咬了咬牙,扇动翅膀,斜着向上飞。 众剑化为的?凤凰虚影,也再次跟着昂首,合力将飞凰山继续抬高。 一直抬到水刃攻不着的?高度,才?继续向前。 一个声音冷厉传来:“你是奚昙的?后?人?” 姜拂衣没?有回答。 忍着身体剧痛,还要奋力飞行,她没?有力气说?话。 不然,很?想从纵笔江川口中打探外婆的?事情。 嘭——! 飞凰山顶上的?岩石爆开,地龙自地底钻出,似是极度痛苦,疯狂蜿蜒着向上飞行。 又摔落在地,嘭嘭嘭,在地面一连砸了几十个坑,尾巴甩坏了几座宫殿。 姜拂衣知道,纵笔江川在拼最后?一把,强行将地龙变回他的?伴生法宝。 不清楚他尚存的?实力,姜拂衣担心还在地龙体内的?燕澜。 而此时,两道身影忽然出现在地龙附近。 燕澜和暮西?辞从地龙腹中出来了。 燕澜之所以会出来,是知道契约已经用掉。 继续待在里面,失去了意义。 出来之前,燕澜一直在想究竟出现了什么转机,万万不曾料到,竟然看?到这番景象。 飞凰山被凤凰虚影抬着,极速飞在东海上空。 当发现那些凤凰虚影,向外散发着他熟悉的?剑气,燕澜慌忙去寻姜拂衣的?身影。 待瞧见她前行引路,仿佛一碰就要碎的?脆弱模样?,逐渐想通她究竟做了什么。 顷刻间,燕澜的?心脏像是被一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95 只手紧紧攥住。 暮西?辞仅是稍微惊讶了片刻,很?快又觉得理所当然:“我早就说?过,石心人很?强。” 他又看?向眼前挣扎的?地龙:“纵笔江川,你不是觉得我可笑?我焚琴诞生于劫数,专程来克你,你竟觉得我可笑,现在你倒是说?说?看?,咱们究竟谁可笑?” 暮西?辞虽不能指定去引动任何?人的?劫,但他相信心诚则灵,念着纵,就会克制纵。 地龙发出极力隐忍怒意的?声音,是对暮西?辞说?,也是对姜拂衣说?:“我知大荒已成人间,再无怪物容身之处,我和你们种?族不同,却属于同类,怪物们落到这般地步,难道不该抛弃往日?恩怨,对付我们共同的?仇人吗?” 瞧见地龙被操控着,想去攻击前方的?姜拂衣,暮西?辞倏地甩出火麟剑,跃去边缘:“无论大荒还是人间,我的?仇人就只有你!” 现在位于海上,远离陆地,暮西?辞不再担心会将劫运释放出去。 “这里交给你。”燕澜嘱咐过他,立刻取出《归墟志》。 他知道姜拂衣是想让飞凰山重回轨道,虽不知道轨道在哪里,只需要沿着一条直线渡海,总能遇到那条轨道。 燕澜不想她坚持的?这样?辛苦,希望可以找出轨道,判断出此时距离轨道最近的?方位。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帮上的?忙,一点小忙。 但燕澜不知怎么做。 短时间内,也根本计算不出来。 燕澜唯一能寄希望的?,唯有神族留下的?这本《归墟志》。 父亲说?他获得了这件神器的?认可,他能够使用更多。 恰好趁此机会,探究一番。 燕澜也从同归里取出一双黑色的?翅膀,像这样?的?翅膀飞行器他有很?多。 他跃出飞凰山,超过姜拂衣,与她快速擦肩时,说?道:“阿拂,我去尝试找一下轨道。” 知道姜拂衣没?力气说?话,并?未停留听她回复。 姜拂衣引山前行,速度比他慢上一大截,燕澜手握着竹简,在前方呈扇形飞跃,感受竹简是否有异常波动。 轨道是有神力的?,《归墟志》与轨道接触时,可能会有反应。 但燕澜大范围飞跃了很?久,手中竹简半点反应也没?有。 稍作考虑,燕澜决定破釜沉舟,将竹简扔飞出去,施法定在高空中。 燕澜伸出手,寄魂之力在他手中逐渐化为一张金光长弓。 凝气拉弦,随弓弦弯曲,逐渐凝聚出一支金色长箭。 咻! 那支长箭飞向《归墟志》。 燕澜放下弓,目光追着长箭,心口砰砰直跳。 此番尝试,可能会如他所想,也可能会导致《归墟志》毁坏。 风险未免太大。 但姜拂衣都敢冒这样?的?风险,他又有何?不敢? 最终,金箭射在竹简上。 巨响过后?,金光向外爆发。 燕澜捏了满手心的?冷汗,见竹简并?未受损,松了口气。 立刻上双眼,先?令自己镇定下来,开始感知方圆万物之灵在神力爆发下的?流动。 标记异常之处。 再将那些异常之处串联起来,大致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副轨道图。 燕澜逐渐摸索出一个距离姜拂衣最近的?点,朝那里飞去:“阿拂,来我这里,不一定对,咱们赌一把!” 姜拂衣不想赌,控剑转向太过费力,不如直行,迟早会碰上那条轨道。 却又担心纵笔江川收服地龙,造成阻力。 算了,赌! 燕澜嘴上说?着不一定,以他的?谨慎的?程度,成功几率绝对不会小。 “这里!”燕澜已经落在封印轨道附近,“我在这里!” 姜拂衣通过声音判断出他的?方位。 又咬了下牙,控剑转向,朝他飞过去。 背后?的?飞凰山上,纵笔江川感知危机将至,不顾遭受反噬,下手越来越狠。 地龙仍在剧烈挣扎,暮西?辞只在边缘站着,防止地龙失控,飞向姜拂衣。 “阿拂,来!” “阿拂,来我这里!” “阿拂……” 燕澜每隔十几声数,就会高声呼喊,方便盲眼的?姜拂衣锁定他的?位置。 涅槃火即将燃烧殆尽,虚脱无力的?姜拂衣,听着燕澜的?声音逐渐响亮,在心中默默数着与他之间的?距离。 近了。 越来越近。 封印轨道终于近在眼前了。 胸腔内虽然已经空空荡荡,失去心脏的?姜拂衣,却恍惚生出一种?挺奇怪的?感觉。 她好像一只飘在海上,迷失方向的?船。 在燕澜一声声的?呼唤中,即将穿越风暴,再次上岸,开始崭新的?征程。 第96章 然而,当?距离燕澜不足百丈远时,姜拂衣撑起力气:“让开!” 她打算释放残存的全部涅槃火,加速朝封印轨道撞过去?,以免纵笔江川也放手一搏,节外生枝。 燕澜心想这样短的距离,她应该不会偏航,听话的飞向高空。 低头看着姜拂衣周身倏地燃起火焰,似一支利箭,朝他之前停伫的位置射去?。 而跟在她背后,正托举飞凰山的那些凤凰虚影,同样火焰暴涨,极力追逐。 飞凰山加速前行,最终驶入封印轨道。 但山体明明已经进入封印轨道,却继续向前飞行,并无停下?的迹象。 燕澜的心提到了喉咙口,难道他勾画有误? 岂不是帮了倒忙? 就在山体即将完全穿过封印轨道时,燕澜泛红的双眼,被一道骤起的光芒刺激的不得不蹙眉闭目。 强撑着再次睁开眼睛时,飞凰山已经停了下?来,且被一条光影穿过山体。 这条光影就是飞凰山封印的轨道。 似雨后的彩虹,绚烂夺目。 又?柔软的,如同仙女?双臂上?的轻纱披帛。 两端飘逸的延伸,在东海中央的上?空,逐渐勾勒出一个磅礴巨大?的图形。 像是符文。 封印轨道和极北之海息息相关,燕澜想要看清符文的全貌,顶着上?行的雷云不断升空,将符文牢牢印刻在脑海里。 而飞凰山步入正轨之后,山脚边缘的凤凰虚影重新变为小剑,且失去?光芒,接二连三?的向下?方坠落。 姜拂衣蝴蝶骨处的凤凰翅膀消失,也随着一众小剑向下?坠落。 累。 好?累。 她实在是太累了。 累到头脑麻木,连身体的痛疼都快要感?知不到。 但在下?坠过程中,姜拂衣借着风的力量,朝上?方伸出一条手臂。 因为知道在自己坠海之前,一定会被燕澜给捞起来。 燕澜记好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96 ?符文,快速俯冲向下?,去?追姜拂衣。 终于在距离海浪不足百尺的位置,握住她布满裂纹的手。 向上?一提,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两人惯性下?沉数米,燕澜绕了弯,抱着姜拂衣浮在了海面上?。 姜拂衣靠在他肩上?,耳畔除了滚滚海浪声,还?听到小剑聚拢在一起的噼里啪啦声。 燕澜在以术法收集周围散落的小剑。 姜拂衣知道他也接近力竭,挣扎着说:“涅槃火用尽,这些小剑已经没?用了,没?必要捡。” 燕澜这次不听她的,将小剑全部收起来:“你歇着。” 姜拂衣原本也以为自己会立刻晕过去?,但内心的不安,令她仍鼓着一口气:“飞凰山怎么样?” 燕澜仰起头:“已经被轨道牵引住了,地龙还?在挣扎,不过以纵笔江川现?在的状态,他抗争不过封印。飞凰山至多绕轨道一周,动荡的封印就会自然修复好?,放心。” 隔了一会儿,姜拂衣才又?有力气说话:“极北之海的封印,是不是也会修复?” 燕澜“嗯”了一声:“会。” 姜拂衣预料到了:“但飞凰山回到轨道之后,对于算出极北之海前后的两个封印,是不是简单了一些?” 燕澜本想点头,想起她看不到:“是会简单一些,但是……” 姜拂衣浑身紧绷:“什么?” 燕澜如实说:“通过飞凰山的封印轨道,我发现?整条锁链的复杂程度,远超我的想象。” 不等姜拂衣回答,他又?说,“你不必担心,我已有思路,稍后见?到闻人不弃,我会告诉他。” 姜拂衣微微怔,旋即,麻木的头脑清醒了一点:“你……” 燕澜知道她想问什么:“阿然不是说了么,因为纵杀了你外婆,你外公报错了仇,导致了一些严重后果,才会被神族封印。你今日所?为,当?论?功行赏,抵你外公的过错。” 姜拂衣声音低沉:“如果不是呢,如果我娘确实对人间有害呢?你身为神族在人间的守护者……” “我相信我的判断。”燕澜很想低头,以额头去?抵住她的额头,让她感?受自己的真诚,“你无需为我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反悔,不会后悔,更不怕承担后果。” 无论?是对是错,都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姜拂衣心知他不是个冲动的人,仍想解释:“燕澜,我可不是为了让你帮忙,才故意表现?。其实我心里也没?谱,就是觉得这条路或许有希望,我可以努力下?试试,能行就行,不行也没?办法。” “嗯。”燕澜都懂得。但她的尝试,向来是不计后果的拼命。 明明生了颗石头心,却拥有满腔的热忱,“所?以我才说,这是论?功行赏,正是由于你的尝试,才让我看到那道符文。” “什么符文?” “稍后再说。”燕澜手臂收紧,将她抱紧一些,“好?好?休息,不要在耗费精神了。” 姜拂衣这会儿哪里还?能平心静气的休息,燕澜答应帮忙,并且已有思路,等于在救出母亲这条荆棘路上?,窥见?了隐藏在乌云后的曙光。 不管是碎掉剑石之心那一刻,还?是咬牙搬山这一路,她都坚强顽固的像个真正的石头人。 此刻在猎猎海风中,鼻子一酸,眼睛逐渐湿润。 她被燕澜打横抱着,又?靠在他肩膀上?低着头,燕澜看不到她的表情,本以为她睡着了,却感?觉手背一凉。 是她的眼泪从脸庞滑落,滴在燕澜的手背上?。 姜拂衣抹了下?眼睛,声音透着哽咽:“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哪里不舒服,是开心。真的,自从十多年前我娘将我送上?岸,现?在是我最开心的一刻。” 燕澜没?有误会,只是在怀疑自己,早知答应帮她救母,会令她这样开心,之前为何反复纠结,不肯松口呢。 脑海里闪过族规和祖训。 又?被他抛诸脑后。 燕澜认为自己并未辜负肩上?的责任,生命中也不该只有责任。 “休息吧。” “好?。” 姜拂衣在燕澜肩头闭上?眼睛。 陷入深度睡眠之前,脑海里想的是回去?见?到闻人不弃,先要给他道个歉,再道声谢。 …… 等飞凰山开始稳定的沿着轨道移动,原本疯狂挣扎的地龙逐渐安静下?来,钻回了山体内部。 已经临近日落。 燕澜之前一直待在地龙腹中,不知岸上?的情况。 上?岸后一路飞向白鹭城,目睹下?方洪水退去?后的破败惨况,才明白姜拂衣会拼命的原因。 暮西辞见?燕澜停住,也退了回来:“你若见?过大?荒,就会知道纵笔江川如今有多虚弱。” 他不知道是安慰燕澜,还?是自己回忆起了当?年,“大?荒这名字,不是白叫的。本领高强的怪物,连神魔都不放在眼里,一言不合就会打起来,动辄狂风暴雨,洪水干旱,山崩地裂……总之,什么华美建筑和肥沃良田都难以长久留住。” 莫说人族以部落聚集,没?有固定居所?,经常迁移。 谁都不容易。 神族才会想着划分地盘,制定规则,因此引起魔族和众多怪物的不满,最终爆发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暮西辞沉默片刻:“我确实不适合在人间逗留,稍后就去?你们?巫族。” 因为渡海之时,姜拂衣就已经靠在燕澜肩头睡着了,他的声音很轻。 燕澜摇摇头:“你去?我族中没?用,你从封印里出来了,封印也已经加固,我族没?人懂得神族的大?封印术,没?人可以重新将你封印,枯疾还?在《归墟志》中。” 暮西辞一愣:“你们?不会?” 燕澜坦白:“不会。” 暮西辞:“那怎么办?” 燕澜:“等着吧,等我学会。” 暮西辞问:“你多久能学会?” 燕澜不知道:“说快很快,说慢很慢。” 方才看到神族的符文,有了些头绪,需要参悟。 但是知识容易学,“悟”这个字则比较随缘。 暮西辞皱起眉:“你这说了等于没?说,那我现?在该如何是好??” 燕澜看出他有一些不太对劲,先前在修罗海市,对于回去?封印,他已经产生了一些抵触。 以至于用了一个多月,才从修罗海市来到飞凰山。 今日竟想着赶紧回封印里,似乎是在逃避什么。 燕澜垂了垂眼睛,猜他可能从绝渡逢舟那里,知道了柳寒妆真正的身份。 兵火得知真相的反应,比燕澜预估的要好?。 “焚琴前辈。” 暮西辞看向他:“何事?” 燕澜请教:“方才听你说起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97 那些本领高强的怪物,连神魔都不放在眼中,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个疑惑。” 暮西辞:“你说。” 燕澜问道:“有些大?荒怪物的天赋,其实和上?神的神通差不多。那么,怪物和上?神的分别究竟是什么?” 暮西辞解释:“诞生来源不同,神族、神兽,统一诞生于九天清气,而怪物诞生的原因五花八门。所?以修炼时,获取力量的来源也不一样。” 燕澜假装思索:“就像神族里,拥有情感?神通的上?神,修炼时汲取的是九天清气。而温柔乡英雄冢下?镇压的那个怜情,则是汲取众生灵的寿元?” 暮西辞瞳孔一缩:“你说什么,温柔乡里封印的怪物是怜情?” 燕澜点头:“没?错。” 姜拂衣听李南音说,况雪沉打算转修无情道。 燕澜立刻就知道温柔乡里封印的,是《归墟志》第一卷 第一册里的怜情。 排在纵笔江川前面。 因为怜情不只可以操控情感?,催化?情劫,她最大?的本领,是“情深不寿”。 怜情能汲取方圆千里之内,一切有情生灵的寿元。 情感?越深,寿元被汲取的越多。 她也是唯一一个,在神魔战争之中,让神族和魔族先将恩怨放去?一边,联手封印的怪物。 燕澜之前和姜拂衣说起怜情时,姜拂衣还?问他除了“情深不寿”,是不是还?有个大?荒怪物的天赋是“慧极必伤”。 真的有。 只不过他比起来怜情差的太远,甚至排不上?甲极怪物,被放逐进了五浊恶世。 姜拂衣询问燕澜原因。 燕澜支吾半天,才解释说,因为情感?不分物种,智慧却参差不齐。 尤其是大?荒时代?,人心更为单纯。 他没?饿死就不错了。 燕澜看向暮西辞:“你知道她?” 暮西辞无语:“我再孤陋寡闻,隐居避世,也不可能不知道怜情。” 又?狐疑问道,“况雪沉究竟是个什么出身,竟能被神族委以重任,看守怜情?” 燕澜是从柳藏酒口中打听来的:“况前辈祖上?都是长寿人,机缘巧合吃过长寿果。” 暮西辞微微怔:“看来真是怜情。” 听说长寿果能够克制怜情的天赋,果树全被她给毁了。 暮西辞默默叹了 口气,怪不得夫人在知道他是怪物后,会畏惧到不敢疗伤,装疯卖傻的与他周旋。 在大?荒,连怪物都对怜情闻风丧胆。 神魔都杀不死的大?怪物,能被怜情活活吸死。 她几乎是大?荒怪物里最强的存在。 家族世代?看守怜情,夫人对怪物的恐惧可想而知。 “走吧。”燕澜抱着姜拂衣继续飞向白鹭城。 暮西辞原地停留,想通了燕澜告知他此事的原因,心内颇有些感?动:“多谢。” 燕澜扭头看他:“你迟早会知道。” 暮西辞却说:“我是谢你愿意费心思开解我。” 这很难得。 …… 入夜,白鹭城的封城大?阵已经撤除,一天过去?,城中的情况也基本稳住。 排查水蠹虫卵和治疗伤者的事情,燕澜帮不上?太多忙,再加上?他伤的不轻,再挨过绝渡逢舟的训斥之后,又?被催促着带姜拂衣去?城中客栈休息。 燕澜将姜拂衣小心放在床铺上?。 她皮肤表面的裂纹稍稍淡了点,但看上?去?依然很可怕,以至于他想伸手摸一摸她的脸颊,都怕将她摸碎了。 燕澜凝视着她,在床边坐了大?半个时辰,直到胸口一阵剧痛,即将咳出一口血,才赶紧捂着唇起身,走到窗边去?。 等压下?喉咙这口血腥,燕澜取出矮几和纸笔,盘膝坐在矮几后面。 将封印轨道显示的符文画了出来。 又?取出古籍,来回翻阅。 大?半个时辰过后,听到轻微的敲门声,燕澜知道是凡迹星,是他请绝渡逢舟去?寻的。 凡迹星从昨天夜里忙碌到现?在,气色没?比受伤的燕澜好?到哪里去?。 进门先抓住燕澜的手腕,为他把脉:“你的眼珠是怪物天赋所?伤,我治不了,而你这内伤,问题也不大?。” 凡迹星扔给他一瓶药,“伴月精力不足,那些中过水蠹虫卵的人更需要出剑,你自己先养着,我过两日在为你医治。” 燕澜接过药:“我没?事,前辈留着精力帮阿拂瞧瞧。” 直到现?在,燕澜眼珠仍然是血红色,幸好?阿然的天赋是攻击双眼,没?人怀疑他的眼睛。 凡迹星正是为姜拂衣来的,绕开燕澜快步去?到床边,同样是亲手诊脉,瞳孔一缩:“她的心脏怎么没?了?” 完全是尸体状态。 燕澜熟悉她这幅状态:“阿拂睡着和昏迷时一直是这样,醒来就会好?。” 凡迹星这才想起她是大?荒怪物,松了口气:“我听说她失明了?” 燕澜关上?房门,也走过去?:“眼睛倒是不打紧,十天半个月应该就会复原,但是您看她的皮肤……” “力量超越了极限导致的,不知道医剑能不能为怪物疗伤,应该可以,原本就是她们?家族的剑。”凡迹星起身退后半步,拔出伴月,朝她虚虚挥出一剑。 这一剑看着轻松,凡迹星却打了个趔趄。 剑气挥洒而出,如云露般落在姜拂衣脸上?,蛛网消退了不少。 凡迹星收剑之后,又?俯身伸手,轻轻探了下?她的额头,心疼的直叹气:“不敢用力过猛,让她先歇着吧,你看好?她,有事儿传音符喊我。” “好?的。” 燕澜答应下?来,送凡迹星出门。 重新在矮几前坐下?,古籍才翻了几页,又?听见?轻微的敲门声。 燕澜此番开门,门外站的是闻人不弃。 燕澜一瞧见?是他,态度俨然变得极差,却也不能阻挡他入内探望姜拂衣。 一言不发的让开条道。 闻人不弃却没?进去?,只朝床铺的方向看了一眼,姜拂衣现?如今的情况,他已经听凡迹星仔细讲过了:“燕澜,你出来一下?。” 燕澜并不想和他单独聊天,拒绝:“闻人前辈,我此时身体不适,您若没?有要紧的事情,能不能稍后再说?” 闻人不弃微微颔首:“既然如此,我将阿拂接回我府里照顾,让你好?好?休息。” 燕澜紧绷着下?颚,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闻人不弃转身去?往走廊:“不要问我凭什么接走她,你该知道我凭什么,有没?有资格。” 燕澜伫立片刻,回房间拿起那张画了符文的纸。 迈过门槛,将门轻轻关上?。 封印大?阵关闭之后,城中住宿的客人几乎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98 全都走了,余下?没?走的,也正在外面帮忙。 这间客栈里只有他们?三?个。 两人站在房门外,走廊上?,面朝栏杆。 燕澜将纸张递过去?:“闻人前辈,我今日见?到了飞凰山封印轨道上?的符文,关于阿拂母亲的封印,我有一些想法……” 闻人不弃只是淡淡看了眼:“你觉得我会信你?” 燕澜面无表情:“您先听我讲完,信不信由您自行判断。” 闻人不弃道:“即使你是正确的,我也不需要你告诉我,我可以解决,无非是需要一些时间。” 燕澜知道现?在的他可以:“但是阿拂不想等,她已经等很久了。” 闻人不弃听他提到姜拂衣,眉头蹙的更深,且像是压着心头的怒意:“知道她心急,你和你父亲想方设法的利用她,是不是?” 燕澜微微垂着睫毛,维持着基本礼貌:“闻人前辈,莫说您不一定是阿拂的亲生父亲,即使真的是,巫族和闻人氏之间的恩怨,也不要牵扯到我和阿拂身上?。” 闻人不弃侧目睨他一眼:“你说不牵扯就不牵扯?燕澜,离她远点,否则,我不介意和你们?巫族拼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不要觉得我没?这个能力,不然,你们?也不会屡次派人钻空子想杀我。” 燕澜回望过去?,目光坦然:“我族是采取了一些措施,但都是防备之策,从未主动出过手。” “没?错,你们?巫族是从不主动出手,却养了纵横道代?替你们?出手。”闻人不弃冷笑道,“昨夜情况危急之时,我遭纵横道邪修刺杀,之后又?冒出一人,若不是水患平息,商刻羽刚好?从渔村回来,我险些死在那两个纵横道剑修手里。” “纵横道?”燕澜从未听过。 闻人不弃盯着他血红的眼珠,没?有错过他眼底的疑惑:“你不知道?一个为了资源结成的组织,七境九国各色修行者都有,而将他们?聚拢起来的首领,就是你们?巫族,除了你们?,我想不出谁还?有这么多法宝和钱财。” 燕澜本想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忽然想起地龙腹部那两位帮助阿然的秘法师。 他们?手中有巫族的宝物,风雷帜。 原来他们?都是纵横道的人? 燕澜拧紧了眉:“既然如此,我不怕告诉您,我族可能真有人拿了宝物出去?谋利。我也正准备回族中彻查,但是您说的纵横道和我们?没?有关系,更不曾派人去?刺杀您,您也瞧见?了,我族为了平息此次祸端……” 闻人不弃打断他:“水蠹虫卵就是纵横道散播出来的,这一切都是你们?巫族的阴谋,你们?一贯如此,先祸乱人间,再出来拯救苍生,赢得威望,就连搬山救人的都是你们?巫族的圣女?,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燕澜的下?颚线越绷越紧:“您这就真是欲加之罪,巫蛊师是我……” 闻人不弃道:“你没?必要和我解释,我自有我的判断,纵横道的首领绝对是你巫族人,最有可能是你父亲剑笙,这些年他干了什么,他心里有数,我心里也有数。” 燕澜沉默。 闻人不弃警告他:“我不管你是在和我装模作样,还?是真是毫不知情,都请你离阿拂远一点,身为巫族人,剑笙的儿子,你配不上?她。” 燕澜听不得他一再诋毁巫族和自己的父亲:“我看在阿拂的面上?,对您多加忍耐,还?请您慎言。” “你认为我诋毁他?”闻人不弃喊道,“漆随梦,你进来说。” 漆随梦走进客栈,仰起头看向燕澜,目光晦暗难辨:“闻人前辈没?有说错,你父亲是真的居心叵测,当?年,就是他将年幼的我从无上?夷身边偷走,扔去?北境的,我全都想起来了。” 第97章 燕澜眸光一紧,目望漆随梦从客栈门口走进来。 刚经历过苦战,从苍白的面色来看?,漆随梦同样是重伤强撑的状态。 只不过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不再是之前天阙府飘逸的弟子服,束腰收袖,看?上去挺拔凌厉。 “你不信?”漆随梦没上去二楼,就在大堂站着,“我记得他的面具,据我所知,你们巫族每一个人的面具都不一样。” 燕澜道:“是不一样,但仿造一副面具并非难事。” 漆随梦说了声?“没?错”:“但你父亲的身形、声?音,都和将我扔去北境的贼人感觉相似,不,是熟悉至极,这又该怎么解释?” 燕澜凝眸盯紧他:“你当时只有两岁多?,还不到三岁,就这样相信感觉?” 漆随梦半步不退的回望:“因为我对他记忆深刻,当我在那?老乞丐手里遭受折磨时,全靠记得他,才?能?撑下去。只不过,当年?我以为他是我的家人,无?意将我丢失,满心期待着他来接我回家。直到期望变成绝望,又化为憎恨。” 燕澜一手拿着画着符文的纸张,一手搭在栏杆上,默不作声?。 “不然呢,你以为我因为珍珠故意污蔑你父亲?”漆随梦通过栏杆之间的缝隙,看?到他腰间坠着的珍珠和铃铛,回想之前种?种?,攥紧了拳头,“我承认,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没?有你那?么阴险。” 对于“阴险”这个评价,燕澜并没?有出声?反驳。 闻人不弃再?次开口:“燕澜,我本该带着漆随梦直接去见君上,状告剑笙,但此事牵扯到阿拂,我不得不放弃这个铁证,私底下来找你。” 他指着燕澜,沉声?警告,“最后再?说一遍,远离她。” 燕澜收回看?向漆随梦的视线,转过身:“关于纵横道的事情,我会回族里查清楚,给您一个交代。但回去之前,我必须等到阿拂醒来,不能?不告而别。至于剑灵被盗,凭漆随梦两三岁时对面具的记忆,算不得什么铁证。” 顿了顿,“但我也再?说一遍,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改变我对阿拂的态度。” 闻人不弃微勾唇角:“看?来,你也想试试真言尺。” 燕澜确实怕他的真言尺:“您来强迫我主动远离她,应该也是不想和她起太多?争执,您敲了我,您且看?看?她的反应?” 闻人不弃道:“你说的不错,但你若冥顽不灵,我也会不顾一切。” 上次和姜拂衣说起剑笙父子,闻人不弃便知道她内心完全偏向巫族,说太多?,会遭她讨厌,起到反作用,令她更站队巫族,最好慢慢来。 但是通过白鹭城这场危机,他发现巫族已经越来越丧心病狂了。 必须立刻出手制止。 燕澜往回走。 眼前倏然激荡起一道剑气。 漆随梦出现在他前方,握着沧佑剑的那?只手,手臂展开,挡在房门前:“你要铁证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199 ,好,我们去找你父亲,我正想当面去质问他,为我自己讨个公道。” 燕澜看?向沧佑剑,他攥着纸张的手,手背经络清晰可见:“你想讨什么公道?” 漆随梦冷冷道:“你看?过珍珠的记忆,我自幼流落北境,和野狗抢饭吃的那?些苦,难道不该去讨个公道?” 燕澜问道:“所以,你更希望在天?阙府长大,让出肉身给那?位神族,重新变回神剑?” 漆随梦:“……” 这正是令他心烦之处。 虽说吃尽了苦头,却因此没?被神君占据身体,还让他遇到了珍珠。 也算值得。 可是现在珍珠将剑笙当成父亲,燕澜又以大哥的身份,接近珍珠,霸占珍珠。 珍珠已经被燕澜骗的晕头转向,不能?忍。 漆随梦换了个理由:“点?天?灯请神族下凡救世的,是你们巫族。说不懂剑道将我送去天?阙府的,也是你们巫族。偷走我,在我识海里面塞始祖魔元碎片,阻断神君下凡救世的,还是你们巫族。你且说,我有没?有资格,代神族之名,去质问你巫族究竟想做什么?” “你当然有立场,有资格。我不是阻拦你,只是提醒你,不管你是被谁偷走,阻碍神君下凡这事儿,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我,也有利于你。” 燕澜望向房门,“等阿拂醒来,我会通过传送阵回去万象巫,你可以和我一起。如果非得现在和我动手,那?咱们出去打。” 燕澜出门时,给房间施了秘法结界,外面的声?音穿不进去。 然而动起手,结界可能?会破碎。 漆随梦没?说话,他其实快要站不稳了,动不了手。 燕澜又看?向闻人不弃,诚恳中含着有一抹请求:“闻人前辈,我说到做到,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闻人不弃转身下楼去:“记住我说的话,若是再?将阿拂卷入你们的阴谋里,像今日这般遍体鳞伤,千年?前的鸢南之战一定会重演,这次你们万象巫,不一定抵挡得住。” 燕澜绕开漆随梦,推门入内,将门关上,一气呵成。 走去床边,姜拂衣依然是“尸体”的状态。 燕澜重新回到矮几后面,拿出一本册子,将关于极北之海封印的想法写?下来。 不管闻人不弃信不信,答应了姜拂衣的事情,他要做到。 写?完之后,放进同归内的匣子里。 燕澜没?有休息,静坐片刻,开始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挑选出合适的材料。 这就是他们巫族的习俗,男子一方表明心迹时,都会亲手做一件适合对方的饰品,以确定这份表白,不是临时起意,突发奇想。 做饰品,是每个巫族少?年?人的必修课业。 因此,哪怕少?年?时的燕澜,认为自己根本用不上这门手艺,也有这一技傍身。 姜拂衣的孔雀簪子用掉了,燕澜决定做一根发簪。 却不知该做个什么款式的发簪,才?更适合她。 挑选时,听见床铺传来动静。 燕澜连忙起身走到床边去,瞧见姜拂衣睁开了眼睛,望着床顶发呆,视线没?有焦距。 燕澜走近来,在床边坐下,她都没?有任何反应,禁不住担心:“阿拂,你感觉如何?” 姜拂衣仍是木讷的表情,半响突然回神,紧张询问:“你是谁?” 燕澜的脊背猛地?一僵:“你听不出我的声?音?” 姜拂衣皱起眉:“我认识你?” 燕澜如坠冰窖,视线从她脸上,移到她的心脏位置,嘴唇颤动半响,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难道剜了心之后,她又失忆了? 可怕的沉默之中,却见姜拂衣紧绷的脸色憋不住绽开一丝笑意。 燕澜立刻明白她在戏弄自己,闭了许久的气儿好不容易喘上来,姜拂衣忽然循声?伸出手,恰好摸到他的喉结。 燕澜这口气又卡在了喉咙里,有股窒息的感觉。 姜拂衣失明之后,无?法观察对方的表情,想得到反馈,只能?通过触摸。 原本是想去摸他的胸口,一时没?找对地?方。 细长的手顺着喉结往下滑,按在他胸口上,感受他急速且强烈的心跳,姜拂衣笑:“你还真被我吓到了啊。” 眉梢一挑,像是对自己的演技很满意。 若是往常,燕澜会避开她的手,否则他这张脸会烫的没?办法看?。 但如今她看?不见,燕澜的胆子也变大许多?。 且知道她是通过触摸,来寻求对周围环境的安全感,由着她胡乱摩挲。 “我不经吓,你不要吓我。” “有这么可怕?” 姜拂衣按在他胸口的手,顺势抓住他的衣襟。 原本想要借他的力气坐起身,没?想到像是拉动柳枝,将他给拽的趴倒在床铺上。 万幸燕澜及时反应过来,撑起手肘,上半身才?没?整个压在姜拂衣胸口。 姜拂衣感觉到有股热气洒在脸颊和脖颈处,另一手下意识又去摸,摸到他高挺的鼻梁。 这才?知道燕澜的脸距离自己有多?近,不由愣了愣神。 这个瞬间,竟让她回想起先前额头上那?一吻。 姜拂衣忽然蠢蠢欲动,很想勾住他的脖子,去亲一亲他的唇,追溯一下那?种?感觉。 但燕澜已经领会了她原本的意图,直起身的同时,将她也扶坐起来:“对不起,我刚才?跑神了。” 姜拂衣依然拉着他的衣襟,那?股冲动仍在,朝他倾身过去。 听见燕澜说:“阿拂,我有些急事,要回族里去。你跟在凡迹星身边养伤,关于封印的事儿,我已经写?了下来,放在同归里,你等会儿拿去交给闻人不弃。” 姜拂衣闻言停顿住:“什么要紧事儿?” 她还失明,他就着急要走。 “关于一个名叫纵横道的组织,我必须回去查个一清二楚。”燕澜将风雷帜的事情告诉她,以及闻人不弃的指责,“还有漆随梦,指认当年?将他从无?上夷身边盗走的人,是我父亲……” 姜拂衣惊讶:“这怎么可能??漆随梦那?狗东西发疯乱咬人?” 但冷静下来一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她和燕澜一直怀疑盗走漆随梦的是魔神,但魔神之前来白鹭城,还需要借用刑刀的身体,且无?法使?用修为,轻易被柳藏酒一脚踹飞。 更别提十几年?前,从无?上夷眼皮子底下偷走漆随梦,根本办不到。 稍后她又询问亦孤行,亦孤行完全不知道漆随梦是神剑剑灵这回事。 二十多?年?前,神族天?灯在云巅国库内预警,燕澜的母亲奉召入神都,点?天?灯请神明下凡的事情,是一个只有云巅高层知道的秘密。 剑笙前辈不仅有身份知道这个秘密,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00 还精通巫族秘法可以避开无?上夷。 至于剑笙阻止神君下凡的动机…… 燕澜原本的宿命,是被下凡的神君杀死。 神君无?法下凡,最受益的人就是燕澜。 毕竟,剑笙前辈已经和大荒怪物合作,请绝渡逢舟给他一道契约,帮绝渡逢舟隐瞒身份,混在巫族。 完蛋。 姜拂衣越寻思?,越觉得剑笙前辈真可能?是盗走漆随梦的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起初也是这种?想法,但又被我给否定了。” 燕澜笃定地?道,“在漆随梦识海里塞始祖魔元碎片,除了会阻断神君下凡,还可能?导致神剑堕入魔道,对于人间来说,同样会造成难以预估的浩劫。我不相信父亲只为了保我一条命,如此不计后果。” 姜拂衣:“……” 不知该怎样告诉燕澜,她对剑笙的信任,全都来源于剑笙对她发自真心的爱护。 一柄拔不出来的心剑,对剑笙的影响应该并不是很大。 但他对姜拂衣的心疼和关爱,甚至还要超过真正的心剑剑主。 由此可见,亲情,父爱,绝对是剑笙最大的软肋。 做出什么都不稀奇。 但这只是私心,不是祸心, 燕澜见她沉默,音色微变:“阿拂,你难道也和闻人一样,觉得我父亲是个奸邪之辈?” 姜拂衣忙道:“当然不是了,我能?够打包票,纵横道的首领不会是你爹,水蠹虫的事情也一定和他没?有关系。” 巫族有没?有问题不知道,剑笙和燕澜肯定没?问题。 她听到燕澜似乎暗暗松了口气:“你相信我们就好。” 姜拂衣深深蹙眉:“看?来闻人将你刁难的不轻。” 燕澜也不会怕他刁难,除非这刁难与她有关系。 燕澜摇摇头:“也不能?怪闻人怀疑我和父亲对你有所图谋,魔神和我们有关,纵横道也和我们有关,他不怀疑我们才?奇怪……” 燕澜自己心中都忐忑不安,疑心重重,“而且闻人一贯喜怒不形于色,以往见到我父亲,哪怕心里恨得要死,都能?言笑晏晏,让我们捉摸不透。这次,他可谓是气急败坏。” 姜拂衣想了想,想不出瞧着温文尔雅的闻人不弃,气急败坏是个什么模样。 失去心脏后,姜拂衣更加畏寒,打了个寒颤:“看?来不是刁难,是羞辱。不过,你也没?必要和他生气……” 燕澜将被子提起来裹住她:“不,我说这话的意思?是,我虽受他一通羞辱,但仔细想来,他会气急败坏,也是因为过分担心你,才?会失了分寸,我没?有理由生气,不生气,甚至为你感到开心。” 姜拂衣一通安慰的话被堵了回去,屈起膝盖,裹紧被子,寒着脸开始替他生气:“大哥,有时候我很喜欢你的心境,好像任何事情都似云烟,影响不到你几分。你就像一株万年?古树,往你身边一站,别提有多?心安。但有时候,又觉得你少?了点?血性……” 她话未说完,手被燕澜握住。 燕澜揉开她攥着的拳头,横着手掌,覆在自己通红的双眼上:“我的血性,全都在这了。” 第98章 燕澜的眼?睛半睁半闭,姜拂衣感受到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在?她指缝之间轻轻颤动。 挠的她手心有些痒,浑身别扭。 “怎么,你?的眼?睛也不舒服?”姜拂衣想起来,阿然通过眼?睛,强行攻过他的后灵境,“是不是怪物的封印出了问题?” 燕澜好一会儿才说话:“曾经我以为,是体内这个怪物在?引诱着我堕落,而我竟然没能抵抗,为此羞愧过。” 从生出?妒心,眼?珠第一次泛红开始,他原本密不透风的心境墙,裂开了一道口?子,才给了怪物可乘之机。 “如今又?想安慰自己,这未尝不是一种新?生。” 方才,姜拂衣说他像万年古树,燕澜竟觉得有些贴切。 某些方面说,从前的他,循规蹈矩的像是一株枯木,从眼?珠变红开始,才逐渐长出?了血肉,焕发了生机。 姜拂衣不懂:“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燕澜将她的手从眼?睛上移开,放回被子里,站起身,“外?面有人守门,你?继续休息,我先回族里去。” 姜拂衣拽住他的衣袖:“上吊都要?喘口?气,你?也歇一歇。纵横道存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回去调查又?不是回去救火,着什么急。” 燕澜垂头?看着她:“没关系,我答应了闻人和漆随梦,等你?醒来就回去。” 姜拂衣想说管他们那么多?,但她了解燕澜很少食言:“他们又?不知道我醒了,我马上躺下来继续睡,你?就当我现在?是在?梦游,等我真睡醒了你?再回去。” 燕澜:“……” 姜拂衣这话说的并不假,她此番醒来,真有梦游的感觉。 刚才发呆,也不是为了演戏吓唬燕澜,千真万确是在?发呆。 恍恍惚惚的,一时之间想不起自己是谁,身在?何处。 直到燕澜来她身边,将她唤醒。 姜拂衣猜,可能是剜心的后遗症。 这一次剜心铸剑,因为没有剑主,不会触发两相忘的失忆症。 但姜拂衣还是隐隐感觉到了一些异常,具体异常在?哪里,目前她还不清楚。 其实,姜拂衣最怕的并不是失忆。 失忆对她的影响不是很大,何况如今还有闻人不弃的真言尺。 她最怕的是疯癫。 母亲的疯癫,和封印太久无关,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导致的。 姜拂衣之前才会急啊,怕自己万一也疯了,该怎么去救母亲。 现在?心态平稳了很多?,毕竟已经?看到了曙光。 再说,母亲哪怕疯癫,始终记得有个女儿,待她眼?珠子一般疼爱。 她也应该不会忘记母亲。 姜拂衣说:“燕澜,我现在?眼?睛看不见,就只信你?,你?不守着我,我睡觉会睡不安稳,复原也会慢下来,你?说,究竟哪个更重要??” 燕澜察觉到她倏然流露出?的一抹慌张,连忙答应:“好,我先不走。” 姜拂衣重新?躺下:“你?可不要?趁我睡沉之后,偷着跑了。” 燕澜也在?床边重新?坐下:“不会的,你?放心睡,我在?房里守着你?。” 姜拂衣往里侧挪了挪,本想拍拍身侧的位置,让他也躺下来一起睡会儿。 告诉他,睡眠是养神?最轻松的方式。 但姜拂衣忽然想起来,上次燕澜被枯疾所伤,高?热发烫,她为了帮他降温,好心在?他身边躺下了,还侧身抱着他睡了一觉。 当时明?明?坦然以对,甚至感叹一个男人的腰,竟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01 然这么细。 以手做尺,隔着轻薄凌乱的里衣,粗略丈量了一番。 现在?回忆起来,竟莫名生出?几分尴尬。 这算不算占了燕澜的便宜? 还好他不知道。 姜拂衣将邀请他一起睡觉的话又?咽了回去,心虚的闭上眼?睛。 身体透支的太厉害,疲倦涌上来的极快,开始昏昏沉沉。 燕澜安静坐着,一直等她睡熟了,才轻缓起身,再次回去矮几后面盘膝坐着,继续寻思该做什么款式的簪子。 思来想去,他打算做一支水滴形状的流苏簪。 寓意自然是“水滴石穿”,以此来表明?自己的决心。 燕澜先在?纸上画出?簪子的外?形,在?脑海里预想簪在?姜拂衣发髻上的模样,废了几十张纸,才选中一支还算满意的。 又?从储物戒里翻找合适材料,挑选出?一块儿成色极佳的水灵晶。 最后,燕澜取出?一本书册。 根据族中习俗,做饰物时,要?一边做,一边念诵祈福。 祈福书中,祈求永结同心的篇章,燕澜没背过,需要?临时学习。 于是图纸和材料全都放一边,先默背。 背诵的差不多?之后,燕澜拿起工具和材料,正准备动手,瞧见窗外?有个挺拔的身影反复徘徊。 似乎想敲门,却?又?不知在?犹豫什么。 燕澜起身去开门,朝楼梯口?望过去,瞧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和他猜的一样:“商前辈,您是来探望阿拂?” 商刻羽才刚下了一个台阶,闻言顿住,转过身,脸上表情很不自然。 瞧见燕澜的红眼?珠,他又?微微愣,紧紧蹙了蹙眉:“阿拂怎么样?” 商刻羽和纵横道的邪剑修,打到现在?才回来,手里的剑告诉他姜拂衣在?这里,还没来得及去询问凡迹星。 燕澜劝他放心:“睡下了,并无大碍。” 商刻羽微微颔首:“那你?照顾好她。” 说完,下楼离开了客栈。 …… 一城之内,商刻羽寻找姜拂衣非常简单,抓凡迹星更简单。 凡迹星正在?白鹭城最大的医馆里炼药。 距离水蠹虫卵爆发,已经?过去两三日了,情况基本稳定,只剩下一些善后的工作。 凡迹星已经?用不着出?剑,炼药就行。 至于药材,全是闻人世家提供的。 医馆里的医修,比来看诊的病人还多?,围着凡迹星看他炼药学习。 凡迹星平时不会给他们这种机会,但此番水蠹虫的事情,这些小医修们出?了不少力,他也就顺手点拨一二。 伴月剑感知到商刻羽靠近,凡迹星将满眼?写?着崇拜的小医修们全都赶走。 有损他的形象。 更有碍他的发挥。 商刻羽走进炼药室:“阿拂伤的真不重?” 凡迹星姿态翩然的拿着柄扇子,给药炉子扇风:“她好像使用了大荒怪物的天?赋,这我不懂,其他的,瞧上去只是脱力,不算严重。” 淡淡睨了商刻羽一眼?,“三哥你?也一样,分洪水导致脱力,不要?到处跑了,最好闭关静养几日。” 商刻羽听见这声“三哥”,磨了磨后牙槽,别提多?想将凡迹星扔进药炉子里去。 但他确实乏力,今日没心情计较:“对了,燕澜的红眼?珠是怎么回事?” 凡迹星道:“应该也是怪物天?赋导致的吧。” 商刻羽沉默片刻:“我出?城去,有事你?以剑气喊我。” “又?去山上?”凡迹星被他追杀三十年,最清楚他喜欢待在?郊外?山上,没山哪怕待在?破庙里,也不去住客栈。 大概是嫌客栈房间住过五花八门的客人。 商刻羽冷哼:“你?管我。” 凡迹星笑着说:“不想住客栈,你?可以去闻人府上,咱们距离近一点,有事儿容易商量。都是自家兄弟,你?不用跟闻人客气,我忙完也会过去。” 商刻羽原本没打算搭理他,转身往外?走,眉毛一拧:“什么自家兄弟?” 又?想起凡迹星之前说闻人不弃是“老五”。 商刻羽逐渐反应过来,更多?是不解,倏然转身:“闻人不弃懂剑道?” “不懂。” “那我……那她为何送剑?” 凡迹星猜测:“仙女估计是看中他够聪明?,闻人早在?几十年前,就找出?了神?族大封印术的核心,下午还在?和我说,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要?将斩断极北之海的锁链提上日程了……” 商刻羽思索片刻,想到什么,凌厉的看向他:“你?这意思,是说我们愚蠢?” 凡迹星摇着扇子,啧了声:“亦孤行和无上夷,你?就说他们蠢不蠢?” 商刻羽:“……” 无法反驳,他们俩一个蠢的可笑,一个蠢的该死。 可恨的是无上夷说去万象巫,竟然没去,失踪至今,没办法去找他算账。 凡迹星挑眉:“不过也能理解,他俩年纪大,脑袋不中用了很正常。咱们兄弟俩不至于,只能说没有闻人学识渊博,但咱们比他善战,尤其是三哥你?。术业有专攻,咱们和闻人正适合通力合作,你?说是不是?” 有道理。 商刻羽原本都默认了,又?恼火道:“你?这贱人,谁和你?是兄弟俩!” 凡迹星卷了卷衣袖,望向他疾步远去的背影,笑道:“三哥,你?若是想救仙女,就去闻人府上,不想,继续出?去散心。大可不必去郊外?山上待着,因为如果你?不出?力,对于阿拂来说,你?就是个陌生人,她不稀罕你?的关心,也不需要?。” “而且洪水刚过,山上蚊虫多?,可别怪弟弟没提醒你?。” 明?明?谈的都是正事儿,凡迹星一股子说风凉话的态度,商刻羽每次都要?被他气的半死。 偏偏还说不过他。 离开医馆,商刻羽走入残破待兴的长街上,并没有犹豫,在?夕阳的笼罩下,选择去往闻人府。 …… 此刻,柳藏酒在?医馆门口?蹲着研磨药粉,商刻羽进去和出?来,他都起身想问个好,奈何这位大佬目不斜视,来去匆匆。 柳藏酒起身又?蹲下,脑袋一阵晕。 他也中了水蠹虫卵,还杀了半天?的海怪,原本来医馆是接受治疗的,但柳寒妆在?医馆忙忙碌碌,瞧见他好些了,就开始使唤他帮忙做事儿。 这倒是让柳藏酒想起从前在?修罗海市里的日子,三姐开药铺,他也是蹲在?门口?研磨药粉。 二十多?年过去,不仅位置从修罗海市换到了白鹭城,身边还多?了一个大荒怪物和他一起蹲着干活。 “没想到暮前辈不只剑快,做粗活也很麻利啊。”柳藏酒跑神?的功夫,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02 发现暮西辞已经?比他研磨的更多?。 “还好。”暮西辞心道他储物戒里什么都缺,就药材和药粉多?不胜数。 因为柳寒妆装病,自从来到人间,他几乎快将几万种药材全都辨认清楚了。 柳寒妆从医馆里走出?来,伸出?手指,在?柳藏酒脑袋上轻轻戳了下:“还好意思说,明?明?是你?一直在?偷懒,瞧你?这速度,甚至还不如你?小时候。” 柳藏酒大吐苦水:“你?也不瞧瞧我杀了多?少只攻城的高?级海怪,不然指望那些鸟人,结界恐怕就被撞破了。” 柳寒妆朝暮西辞努了下嘴:“我夫君还去和纵笔江川苦战了呢。” 暮西辞:“……” 突然不好意思解释,他去飞凰山只是静坐,几乎没动用过武力。 柳寒妆弯腰拿走他们研磨好的药粉。 暮西辞看向她疲惫的面容:“夫人。” 柳寒妆:“嗯?” “我知道需要?你?的地方多?,但你?自己也是个病人,要?注意休息。” “凡前辈为我出?剑斩过痼疾了,你?不是都瞧见了?” 柳寒妆往馆里去,入内之后,又?绕到窗口?,探身去瞧自己的夫君。 暮西辞自从东海回来之后,有些奇怪。 她为了救治城民忙碌不停,没有机会和他私下里相处。 暮西辞对她懂医术视若寻常,看着她和小酒亲近,也无动于衷,就好像已经?看穿了一切。 但他一句也不问。 柳寒妆交代他做什么,他还是尽心尽力的照做。 对她的态度,也和以前没有任何分别。 柳寒妆和他演了那么多?年戏,现如今愣是摸不准他了。 难道是暴风雨前夕的平静么? 想让小酒去客栈告诉燕澜,问问燕澜的意见,听说他们受伤不轻,又?不好去打扰。 …… 客栈里。 燕澜的水滴流苏簪已经?捏了个模子,又?被他彻底否定。 不行。 水滴石穿的寓意对于燕澜是一种天?长地久的决心,但对于姜拂衣来说并不好,是一种克制。 因为燕澜忽然意识到,这大概正是九天?神?族将石心人封印在?深海中央的重要?原因。 燕澜宁愿这颗石头?始终坚固,永远也捂不热,也不要?她脆弱不堪,千疮百孔。 燕澜毫不犹豫的将水滴流苏簪的模子毁去,连带着所画的一摞子图纸。 毁掉之后,又?要?重新?开始挑选。 燕澜朝床铺望过去,姜拂衣的一只手垂到了幔帐外?,手背皮肤上的裂纹依然触目惊心。 燕澜脑海里又?闪过她之前那句话。 她说他像一株古树。 或者,并不需要?那么花里胡哨才能显示诚意,一支木簪就好。 因为巫族的祈福篇章里,刚好有向春神?和木神?祈求健康新?生的《万木春》。 燕澜拿定了主意,但这根木簪,需要?回去巫族才能做。 万象巫里才有至今仍然生机昂扬的万年古树。 燕澜先站起身去到床边,想将她滑落出?来的手臂,放回被子里去。 握住姜拂衣手腕那一刹,感觉到她浑身颤动了一下。 燕澜慌忙停住动作,怕惊醒她。 …… 这几日养魂休息,姜拂衣没少做梦,多?半时候都是梦见极北之海。 正在?伴着鱼群嬉戏时,眼?前场景突然转换,她从蔚蓝的大海,站在?了一堵破败的大门前。 门后尽是重重雾气,向外?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姜拂衣禁不住有一些毛骨悚然。 这里还是她的梦境? 应该是,毕竟现实里她失明?了,梦里的视力才是正常的。 为何会做这种奇怪的梦? 姜拂衣朝前试探着走去,轻而易举的穿透了那扇古怪的门,走进雾气之中。 转了一圈,似乎是片空地。 倏地。 一只手从背后,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明?明?是在?梦中,姜拂衣却?从头?麻到脚,浑身僵直,难以动弹。 背后之人慢慢绕来她面前,姜拂衣先看到一双通红的眼?,鲜血一般红。 第99章 因为此人的脸是模糊、虚化的,唯独一双红眼极为明显。 从?他影影绰绰的身形来看,是个男人。 而这双红眼睛,让姜拂衣想到燕澜。 她梦到了燕澜? 好像是第一次梦到他,怎么会是这样可怕的场景? 姜拂衣被他盯的浑身发毛,试探着喊:“燕澜?” 她喊过之后,他有片刻的停顿,原本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的确是燕澜的外形。 但姜拂衣能够分?辨,他不是燕澜。 燕澜也?爱板着脸,却只是不苟言笑,没有这般阴郁。 姜拂衣开始怀疑这不是梦,质问道:“你?是谁?为何?入我梦中?” 不一定是大?荒怪物,人族法术也?有入梦术。 她就曾经铸造过一柄能入梦的剑。 “燕澜”开口:“这不是你?的梦,是他的后灵境。” 姜拂衣微微一愣:“你?是那个怪物?” 被封印在燕澜后灵境里的怪物? 所以燕澜的红眼,和眼睛受过伤无关,是被怪物影响的? 他不答,转身朝浓雾里走去。 被定身的压力骤减,姜拂衣四肢僵硬的状态解除了。 踟蹰片刻,她抬脚追上去。 跟着红眼怪物穿过迷雾,面前豁然开朗,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汪洋大?海。 他在海边停下来。 姜拂衣和他保持距离,也?停下来。 正莫名其妙,眼前忽然星移斗转,大?海消失不见,出现一片焦土。 而焦土之中,伫立着一棵即将枯萎的树。 红眼怪物说道:“他原本打算做一支蕴含水灵力的簪子,又觉得滴水穿石的寓意不好,想要?改做一支蕴含木灵力的簪子,愿你?百病消,千帆过,万木春……因此后灵境内的世界,随着他的念想变了又变。大?概又因为他虔诚的愿力,我才能将你?拉进来。” 姜拂衣只问:“你?拉我进来做什么?” 怪物声?音冰冷:“他从?幼年起就一直排斥我,极力克制自己,拒绝和我交流,而我当时也?不够强大?……如今我足够资格,可是他的意志也?更坚定,我依然被他拒之门外。我想请你?转告他,真正需要?《万木春》不是你?,是他。希望他打开这扇门,接纳我,与我融合,我来保护他。” 姜拂衣觉得好笑:“你?知不知道,你?是神族天灯所示的人间浩劫?是被封印在燕澜后灵境里的,他怎么可能会放你?出去?” 怪物转头看向?她,明明是火红的眼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03 睛,却似寒潭般冰冷:“他不愿,所以你?打算眼睁睁看着他死?” 姜拂衣道:“放你?出去,燕澜一样会没命。” 红眼怪物道:“不,你?可以将我视为他被囚禁的天赋,我为保护他而生?!” …… “阿拂!” 姜拂衣猛然惊醒,直接从?床上坐起身,大?口喘着气。 “做噩梦了?”燕澜原本以为是自己想将她滑出来的手腕放回?去,惊到了她。 却见她眉头深锁,嘴唇也?微微颤动,像是被噩梦餍住了。 轻喊两声?,她没有醒来的迹象,更觉得异常,便朝她灵台施展了凝魂术。 姜拂衣逐渐平复下来,点了点头:“算是噩梦……” 等下。 姜拂衣眨了眨眼,看向?燕澜,从?他泛红的瞳光里窥见自己披头散发、狼狈的倒影。 燕澜目露喜悦:“你?的视力恢复了?” 姜拂衣正要?笑起来,脸色倏变:“不是噩梦,我应该真被那个怪物拉进了你?的后灵境。” 燕澜瞳孔紧缩:“你?见到了那个怪物?阿然都攻不进去,你?是怎么进去的?” 姜拂衣也?不懂:“他说,是你?做簪子太过投入和虔诚?我睡觉养神的时候,你?不好好休息,竟然在做簪子?” 浪费她拦下他的苦心?。 燕澜:“……” 姜拂衣看他又躲闪又后怕的眼神,确定了这不是梦。 燕澜既然躲闪,她也?不问簪子的事儿:“怪物没有形体?,只有一双血红的眼睛,就和你?现在一样。我喊过你?的名字,他才凝结成你?的样子,似乎是从?我意识里看到了你?的容貌,你?能不能分?辨是什么怪物?” 燕澜:“莫要?忘记,《归墟志》有几页被撕掉了。” 姜拂衣:“除了被撕掉的,第一册 内其他怪物都不符合?” 燕澜摇头:“第一册 就只有几个怪物,特?征和手段都很明显,没有妒心?强的红眼病。” 姜拂衣纠正:“我只说他有一双红眼睛,没说他有红眼病。” 燕澜:“……” 姜拂衣抱着膝盖,只顾着回?忆刚才的“梦境”,没主?意他的反常。 燕澜询问:“他还说了什么?” “他让我转告你?……”姜拂衣详细复述了一遍,“最后一句,我听的不是特?别清楚,他好像说,他是你?被囚禁的天赋,是为保护你?而生?的?” 自小被这个怪物纠缠,燕澜语气中透出一抹对他的厌烦:“他最擅长蛊惑。” 刚才的经历犹如做梦,且和怪物交流较少,姜拂衣分?辨不出来:“总之,这怪物的天赋真的很强,而且好像对我很有利?” 上次燕澜在她胸口吐了一口血,她对战之时突破了。 这次进入燕澜的后灵境,被阿然所伤的双眼又提前复明。 燕澜道:“不必多?想,等我此次回?族里询问清楚。” 他要?赶紧回?族里去,不只为了查纵横道,更多?是担心?那怪物再将姜拂衣给拉进去。 姜拂衣瞧他气色,比自己以为的好得多?,不再拦着他:“你?若不嫌累,动身吧,我也?去将你?写的建议拿给闻人不弃。” 她已经复明了,不再是累赘,其实很想跟着一起去万象巫,盯紧漆随梦,不让他太刁难剑笙前辈。 但姜拂衣仔细想,漆随梦有资格去讨个说法,是她没资格拦着。 并且漆随梦不会将事情闹大?,不然阻碍神君下凡救世的事情一旦闹开,闹去云巅君上面前,会牵连到她。 再一个,姜拂衣和她的“父亲”们,该商讨着去救她母亲了。 燕澜给出了建议,还是关键性的建议,已经足够。 斩断极北之海封印锁链这件事,是在对抗九天神族。 即使闻人不弃信任燕澜,姜拂衣也?不能让身为巫族少君的燕澜亲自参与。 燕澜回?去万象巫,与她分?开行事,对他更好。 同样的,漆随梦身为神剑剑灵,更不适合参与,就让他们一起去万象巫吧。 姜拂衣掀开被子,穿鞋下床。 燕澜将凌乱的被子叠整齐,劝道:“阿拂,你?不要?因为我,和闻人起争执,我已经还击过了,并没有吃亏。” 姜拂衣摆了下手:“我有分?寸,我还指望他救我娘呢,不会和他闹僵。” 燕澜又说:“关于封印的事儿,若有疑惑,通过同归问我,我可以帮着参谋下。” 姜拂衣:“我会的。” 燕澜心?中不舍,还有话想说,但他和姜拂衣之间有同归,可以随时传递消息。 两人走出客栈,外面下起了小雨。 姜拂衣一眼瞧见对面屋檐下站着的漆随梦。 兴许是穿衣打扮换了风格,从?他身上,已经瞧不出多?少从?前身为天阙府弟子的光风霁月。 之前觉得他迂腐的讨厌,如今看来,还不如迂腐时讨人喜欢。 漆随梦原本靠墙站着,见她出现,站直身体?,却并未上前:“你?的眼睛复明了?” 姜拂衣朝他走过去:“我的身体?差不多?复原了。” 漆随梦松了口气:“真好。” 姜拂衣来到他面前:“漆公子,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漆随梦知道:“你?若想劝我不要?去找剑笙,我会听你?的话。但是珍珠,我咽不下这口气,不问清楚,此事将在我心?里堵着,我怕我会生?出心?魔。” 姜拂衣摇头:“我没想劝你?,你?想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无关。” 漆随梦蹙眉:“那你?想我做什么?” 姜拂衣道:“当你?忍不住对剑笙前辈动手时,不要?使用沧佑剑。” 漆随梦:“……” 姜拂衣盯着他:“身为沧佑的铸造者,我有资格这样要?求吧?” 漆随梦颇无语:“你?也?未免太抬举我了,你?觉得我有本事伤到剑笙?” 姜拂衣说了声?“这不重要?”:“我铸的剑,我不希望它指向?我在意的任何?人。毕竟我家的剑,并不是送出去就归剑主?所有,依然属于铸剑师。” 她在意的人不只剑笙,还有燕澜,漆随梦听明白了,她是指责自己对燕澜拔了剑。 藏在背后的手攥成了拳头,漆随梦脸上并未表露不满,也?不去争辩什么:“没问题,我答应你?,今后再也?不用沧佑对付你?在意的人。” 姜拂衣朝燕澜挥了下手:“那你?们出城,我去闻人府了。” 说完就走。 道观位于西郊,要?走西城门。 而闻人府位于白鹭城内的东北方。 背道而驰。 燕澜和漆随梦都没动作,分?站街道两侧,目望她的背影。 又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04 几乎是同时,转身朝西城门方向?走。 …… 道观虽被洪水淹了,但法阵没受损害。 绝渡逢舟和巫蛊师全都累的够呛,前两天已经先回?族里去了,只剩下猎鹿和休容还留在白鹭城。 休容在医馆帮忙,猎鹿则守在道观里。 燕澜说要?启动传送阵,猎鹿还有些不解:“少君您要?带着漆公子一起回?去?” 燕澜点了点头,看了猎鹿一眼:“你?也?跟我回?族里,帮我去查一件事。” 猎鹿行礼:“您说。” 燕澜并没有告诉他:“回?去再说。” 猎鹿朝他望去,他已经取出了象征少君身份的面具,遮住了脸。 猎鹿放出消息通知休容,又请求道:“我不放心?休容一个人在外面,少君先回?去,我们随后跟上。” 燕澜:“可以,正好我也?要?先去魔鬼沼,再回?万象巫。” 猎鹿去启动传送阵:“您请。” 燕澜入内:“漆公子,请吧。” 漆随梦这才从?院子里走入密室,走入法阵之中。 两人并肩站在发光的阵中,和一起从?白鹭城来道观一样,一言不发。 …… 魔鬼沼内。 无上夷已经被剑笙用法阵困在沼泽地里很久。 因为剑笙警告他,这困阵的阵眼连接着五浊恶世的大?门,无上夷始终不敢使用法力,只能无奈的念叨:“剑笙,你?究竟要?将我困到几时啊?” 每天都要?念叨很多?次,剑笙心?情好的时候,会陪他说两句话。 今日剑笙的心?情还算不错,坐在洞口外烤鸟翅:“怎么,有我陪着你?还不够啊?要?不要?我去抓几个修合欢术的女妖进去陪你??” 无上夷就会闭嘴。 剑笙笑了两声?,忽然感知到魔鬼沼周边结界出现了波动。 一拂袖,面前的万物之灵凝结出一副影像,燕澜前行带路,漆随梦紧随其后。 剑笙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又逐渐放松下来,往鸟翅上洒了些调料。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第100章 燕澜许久没来魔鬼沼,刚一踏入地界,察觉到了灵力波动。 以往父亲若非出远门,很少设防。 因为魔鬼沼内地形复杂,遍地是毒瘴。 且距离地面三百丈之内,除了父亲豢养的传信黑雀,无法飞行。 五浊恶世的大门?,不是谁来都能打开,巫族人?自己都没这个本事。 世代在此看?守,是以防万一,同样是防止无知者误入,遭大门?封印伤害。 燕澜望向?魔鬼沼深处,目光幽深。 之前漆随梦将封印枯疾的《归墟志》送来万象巫,大祭司受无上夷所托,擒住了漆随梦,关在牢房里。 他父亲将漆随梦救出来后,无上夷至今没来万象巫,销声?匿迹。 燕澜怀疑,无上夷可能是被父亲困住了。 心中想着事情,燕澜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漆随梦停下脚步,望向?前方带路的身影,沉沉道?:“怎么,反悔了?” 燕澜回过?神,扭头看?向?他:“抱歉,我方才想事情想的过?于专注。走?吧,家父知道?我们来了,已?经扫清前方障碍,我们一刻钟便能抵达他的洞府。” 漆随梦冷漠道?:“只?有我们两?个,你也要装模作样?” 就是只?有他们两?个,燕澜才更坦然,不用担心自己轻易触发?红眼病。 燕澜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 听见?漆随梦说:“燕澜,我比闻人?不弃更清楚,哪怕你存了利用珍珠的心,但你对她的爱慕,并非虚情假意,是不是?” 燕澜淡淡道?:“我的私事,没有必要和谁交代。” 漆随梦追上他,和他并肩:“你身为富可敌国的巫族少君,自小被众星捧月,什么都不缺,过?的简直是神仙日子。而我一无所有,就只?有珍珠这一线光明,为何你要费尽心机的和我抢?” “谈不上费尽心机。”燕澜之前虽不否认他说自己“阴险”,却没觉得自己使用过?龌龊的手段,任何心思都是合情合理,“至于抢,更是无稽之谈,她原本也不归你所有。” 漆随梦咬了咬牙:“可是我们被迫分开之前,我是她除了她母亲之外,最重要的人?,你既看?到了她的记忆,该知道?这是她亲口说的。” 燕澜沉默了会儿:“你与她相伴五年,她这样对你说。我与她认识还不到一年,她也对我说过?差不多的话。若她多赠几?柄剑,多失忆几?次,你信不信,她对每个失忆之后陪伴她的男人?都这样说。” 漆随梦:“……” “不可能!” 燕澜:“我比你更希望这样的事情不要发?生。” 他不想继续和漆随梦谈论姜拂衣,加快了步伐。 一刻钟后。 两?人?抵达剑笙洞府门?口不远处。 燕澜先?告诉漆随梦;“我父亲脾气古怪,你最好让我先?去说明情况,令他了解一下来龙去脉,贸然去质问他,他发?起脾气,我也拦不住。” 漆随梦觉得他多此一举:“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你爹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 但燕澜走?上前,他并没有跟。 “父亲。”燕澜摘下面具,拱手躬身。 剑笙在火堆后面盘膝坐着,抬头瞟一眼他的红眼珠:“我听说阿拂的眼睛也被怪物所伤,暂时失明了?” 燕澜点头:“但您不必担心,她已?无大碍。” 剑笙说了声?“那?就好”,遂将燕澜晾在一边。 燕澜解释道?:“父亲,孩儿此次回来,是因为闻人?家主认为白鹭城水蠹虫的祸端,是由一个叫做纵横道?的组织造成的,洪水攻城时,闻人?更遭到纵横道?的高手刺杀。他指责纵横道?与我们巫族有关系,而您就是他们的首领……” 燕澜讲述了风雷帜落在纵横道?手中的事儿,“父亲怎么看?待此事?” 剑笙却看?向?前方站在枯树枝下的漆随梦:“他来,是以天阙府的身份查纵横道??” 燕澜摇头:“他找您是为了其他事情。” 漆随梦对上剑笙的视线,朝洞口走?去,踟蹰了下,虽不太情愿,还是拱手:“前辈,咱们又见?面了。” 夕阳西下,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剑笙朝火堆里扔了块儿火灵晶,火焰顿时暴涨,将周围照耀的更为明亮。 漆随梦距离他太近,险些被火舌触碰,不得不后退。 剑笙漫不经心地道?:“瞧你这比我还欠打的臭脸,应是已?经恢复了从前在边境当乞丐时的记忆,找我做什么,讨饭吃?” 燕澜在旁蹙眉,父亲说话向?来难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05 听,却很少踩着“陌生人?”的痛处羞辱。 更何况漆随梦不是陌生人?,是巫族请下来的神剑剑灵。 漆随梦绷紧脸色,质问道?:“剑笙,我来是想问你,当年将我从无上夷身边偷走?,扔去北境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剑笙好笑:“你都说是‘偷’,那?便是见?不得光,哪个做贼的会主动承认啊?” 漆随梦隔着火焰指向?他:“你既这样说,还不算承认吗?” “少说点废话,拿出证据,你们天阙府在云巅君王手底下,不就是执掌律法的?”剑笙朝无上夷被困住的方向?飞快的瞧了一眼。 燕澜追着望过?去,心中有了数。 剑笙又看?向?漆随梦:“你找回了人?生前十六年的记忆,最近五六年的记忆难道?被你抹去了?即使你觉得天阙府漆随梦是个假身份,不是真正的你,但你学会的那?些法则和道?理,以及令你一战成名的问道?墙,你当时孤身一人?退敌护苍生的信念,也全是假的?” 漆随梦皱起了眉。 剑笙双手拢在袖子里,疑惑道?:“才过?去短短时间,从你身上竟然看?不到一点之前的影子,这不应该。你将两?个时间段割裂开了?究竟是飞凰山变故丛生,令你无暇融合,还是你在逃避,潜意识里选择停在了五六年前?” “除魔卫道?,难道?比当乞丐还辛苦?” “漆随梦,你不愿意往前走?,是想要留住什么?” “你可曾留住了?” 剑笙的声?音不急不缓,平平淡淡,漆随梦却如遭雷劈的愣在那?里。 他好像真如剑笙所言,刻意的将这两?个时间段割裂开了。 漆随梦忽然有一些混乱,也有一些难堪。 燕澜则紧盯了父亲。 比起来羞辱漆随梦的痛处,这样费心点拨,更令燕澜疑惑不解。 燕澜自己都不曾得到过?这般点拨。 只?不过?,他也用不着点拨。 山洞外这片静谧之地,一时间,只?剩下火灵晶燃烧的噼啪声?。 被入夜的寒风一吹,漆随梦如梦初醒,再次说道?:“我没有证据,但我就是证据!” 剑笙:“哦?“ 漆随梦指了下被他挂在左侧腰带上的诡异面具:“我记得你的面具,你可以说是魔人?假扮你,意图嫁祸你,但那?个贼人?将我带去北境,一路都牵着我的手,帮我穿衣,喂我吃饭。若是魔人?假扮,恐怕不会这样待我,也不会令我怀揣希望,我是和父母走?散的。” 然而始终没人?来寻他,漆随梦才确定自己是被父母遗弃。 “所以,不是你还能是谁?你的修为和无上夷不相上下,有本事偷走?我。我又是你们巫族请来人?间救世的,你不敢怠慢我……” 剑笙打断:“我都将你扔了,还不敢怠慢你?你自己听听,说的这是什么话?” 漆随梦喉结滚动了几?下,又陷入了难堪之中,不知该怎样辩驳。 这正是他想不通,想来讨说法的原因。 剑笙既然狠心将他偷走?,扔去北境苦寒之地,又为何会一路细心的照顾他。 剑笙却又点了点头:“但你说的没有错,你的确是我从无上夷眼皮子底下偷走?的。你们可不要小瞧无上夷,他不是个省油的灯。” “父亲!” 燕澜忍不住出声?提醒。 剑笙置若罔闻,反而还诉苦道?:“你知道?耗费我多少功夫?我在天阙府外蹲守了将近一年,才终于寻到一个机会。若不然,你一岁多的时候便被我扔了,就不会记得面具,不会记得神都,不会南下。” 燕澜无语:“兹事体大,您不要乱说话。” 怀疑父亲是故意在气无上夷。 剑笙轻飘飘道?:“看?来是我平时太不正经,说实话反而没人?信了。” 漆随梦压住自己的怒意:“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剑笙指着燕澜,“还能是什么理由,我儿子后灵境里封印了一个会引起人?间浩劫的怪物,我不将你从无上夷身边偷走?,几?年之后,等你适应了躯壳,稳定下来,那?位神君就要降世,杀我儿子,我能让他下来?” 此事漆随梦知道?,之前燕澜讲述姜拂衣的记忆碎片时,并没有瞒着:“但封印是你们封的,请神君也是你们请的……” “不是我。”剑笙朝万象巫望一眼,“是我夫人?和那?群王八蛋的决策,我没资格参与,对这些全都一无所知。” “孩儿不相信。”说话的是燕澜,“就算您一无所知,也不可能单单为了救我一命,无视母亲付出的心血和牺牲,做出这样不顾人?间安危的错事。” 剑笙继续拢起手,凝视眼前的火焰:“当然不只?是为了你,更多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实在做不到,神君下凡之后,用我一个儿子的身体,亲手杀了我另一个儿子。” 这次不只?漆随梦愣住,燕澜也微微怔了怔。 “漆随梦,你下凡使用的这具肉身,属于我大儿子。” 剑笙平静地如同讲故事一般,“他比燕澜大了十岁,可惜先?天不足,异常羸弱。我们夫妻俩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找不到治他的法子,凡迹星说他活不过?一岁,因此在他五个月大,我们便将他封印了,想着今后兴许会有能超越凡迹星的医修出现。神君下凡,需要献祭一具肉身,当时已?经选定了族中一对夫妻的幼子,算是我夫人?的表侄子,天赋颇高,但那?对夫妻带着那?个孩子,连夜逃离了万象巫……我夫人?没再挑选新的,将我们被封印的长子献祭了出来。” 漆随梦呆呆站在那?里。 剑笙看?向?他,目光晦涩难辨:“我扔的是你,也是我那?已?经死去的长子的躯壳。我心胸狭窄,枉顾大局,自私自利,这样的说法,你满意不满意?” 漆随梦双唇微颤许久,却对燕澜道?:“我还不能离开,闻人?前辈嘱咐我,要我以天阙府的身份,来巫族查纵横道?,你既承诺要查,你查,我等着就好。” 这样说,等同是不再追究当年被偷走?扔掉的事情。 但燕澜的表情却越来越古怪,他怎么记得小时候曾在古籍上看?到过?,神族通过?天灯下凡来,只?能降生在未出生的胎儿体内,和转世投胎差不多。 燕澜被封印的大哥,是五个月婴儿的形态,还能接受剑灵下凡么? 究竟是父亲说谎话,还是时间太久他记错了? 燕澜告诫自己不可以轻易对父亲生出疑心,准备再去藏书楼找一找那?本残破不堪的古籍。 第101章 回万象巫的路上,燕澜比来时心事更多。 漆随梦同样是魂不守舍,忍不?住道:“燕澜,这件事?,你?为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06 何都没有反应?” 燕澜回过神:“嗯?” 漆随梦有些烫嘴地道:“你?父亲说的那些话,我这具躯壳,是你?的亲哥哥,你?的反应呢,好像一切都与你无关一样。” 燕澜沉静的看向他:“我父亲简单几句,你?就接受了?不?怀疑他在找理由骗你?么?毕竟在闻人不?弃口中,我们父子俩道貌岸然,诡计多?端。” 漆随梦反问:“闻人前辈说错了?抛开原因,剑笙将我偷走扔掉,算不?上诡计多?端?而你?不?和我解释,让我也误认为你?是珍珠的大哥,对你?放松警惕,你?难道称不?上道貌岸然?” 只不?过…… 先?前从闻人口中得知,珍珠不?是剑笙的女儿,和燕澜不?是亲兄妹,漆随梦异常愤怒。 此刻又无比庆幸,若他们是亲兄妹,自己和姜拂衣也成了亲兄妹。 燕澜不?辩解:“那你?为何轻易相信我父亲的说法?” “怎么,你?怀疑我另有打算?”漆随梦是真?的相信,“就凭剑笙将我扔去北境时,路上对我悉心的照顾。” 以?至于他一直记得,剑笙的手很暖。 剑笙都决定将他扔掉了,没有对他演戏的必要,也不?会在一个两三岁的孩子面前演戏。 燕澜真?的有一个好父亲。 比起来优渥的成长?环境,漆随梦更?羡慕他有剑笙这样敢为他对抗九天神族、背叛族规,抛弃使命的好父亲。 而这个父亲,是他年幼时记挂在心中,期盼过的父亲。 期盼落空之后,漆随梦破烂不?堪的生活里,终于又有了珍珠。 岂料再次被推送到燕澜身边去。 天下间?所有好事?儿,似乎都被燕澜一个人占全了。 漆随梦自嘲一笑:“命运实?在非常偏爱你?。” 燕澜“嗯”了一声:“你?说是便是吧。” 漆随梦又说:“我真?想充分挖掘自己的神力,履行来人间?的使命,将你?给杀了。” 燕澜默不?作声。 “但我绝对不?会因为所谓的使命去杀你?。”漆随梦望向前方?泥泞的道路,“几乎在所有人心中,我都好像是一件工具,而我不?想成为工具,只想简单做自己。” 燕澜的声音有些低沉:“对于我们这些身处旋涡之中的人来说,做自己,恐怕才最难的。” 漆随梦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燕澜道:“没什?么,你?有这种想法,阿拂应该会很高兴。” 姜拂衣也常常“蛊惑”他,让他不?要揽责上身,走自己的路,修自己的道。 漆随梦拧巴着说:“我占了你?大哥的躯壳,说我是你?的大哥,也说的过去……但是剑笙将我丢弃,害我受尽折磨,自此恩怨抵消,我们之间?再无亏欠。关于珍珠,我绝对不?会让你?。” 燕澜心道“躯壳”之事?尚且没有定论,没必要现在“称兄道弟”:“我不?需要你?让。” 离开魔鬼沼范围,燕澜开启星启阵,回到万象巫。 将漆随梦安排在寝宫偏殿,自己则去往藏书楼,寻找那本古籍。 …… 白鹭城。 姜拂衣前往闻人府的路上,顺道先?去了趟全城最大的那家医馆。 她走到屋檐下,将伞收拢,甩了甩水。 这柄伞,是之前燕澜用来抵挡风雷帜的法器,又交给姜拂衣防身。 姜拂衣醒来后,忘记还给他。 雨越下越大,拿来充当?雨伞,还挺好用。 姜拂衣走进拥挤吵闹的医馆里,找到坐在右侧墙角正煎药的柳藏酒。 面前摆了几十个煎药炉子,柳藏酒手里拿着柄蒲扇,忙的不?轻。 姜拂衣走上前,拿起一旁闲置的蒲扇:“你?一个人要看这么多?炉子?” 柳藏酒抬头?,对上她明亮的眼睛,疲惫一扫而空,惊喜道:“小姜,你?眼睛复明了?我这几天想去看你?,但是我三姐不?让我去打扰你?们。” 姜拂衣在他身边蹲下来,挽起袖子,帮着扇风:“这不?是明摆着的,你?呢,听说你?喝了不?少井水,肚子里有大量水蠹虫卵,取出来之后大伤元气?” 柳藏酒尴尬:“我又丢脸了。” 姜拂衣笑道:“怎么能说丢脸呢,若不?是你?,就不?能及时发现水蠹虫卵,要我说,你?才是功不?可?没。” “是吧?”柳藏酒原本也想这样自夸,又觉得太不?要脸了,毕竟这只是凑巧的事?儿,“我也是有用的。” “谁说你?没用了?”姜拂衣从来没觉得他是累赘。 并不?是能力接近,才配成为朋友。 愿意与他们共同进退,这份心才最难能可?贵。 姜拂衣话锋一转:“只不?过,你?不?要总想着追赶我,应该按照你?自己的节奏修炼。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追的上我,当?务之急是放宽心,慢慢习惯这种差距,否则迟早会崩溃。” 柳藏酒:“……” “行了,我知道了。”柳藏酒无语的摆摆手。 承认之前自己是有些心急,自从瞧见?姜拂衣搬走飞凰山,他已?经有了一个清醒的认知。 姜拂衣还想说话,蒲扇摇的力度过大,被窜起的炭火味道呛得咳嗽几声。 柳藏酒在她背上拍了几下,抢走她的蒲扇:“别说我报复你?,煎药需要控制火候,你?不?懂,纯属是在捣乱,待会儿被我三姐瞧见?了又要骂我。” 柳寒妆已?经瞧见?了:“小酒,姜姑娘重伤未愈,你?还偷懒让她做事??” 姜拂衣赶紧站起身:“是我自己闲着无聊。” 柳寒妆穿过人群走过来,左顾右盼:“姜姑娘,你?大哥呢?” 姜拂衣指了下西南方?:“我大哥有些急事?需要处理,先?回万象巫去了。” 柳寒妆蹙眉:“他回去了?” 姜拂衣见?她好像忧心忡忡的模样:“有事?儿?” 柳寒妆把姜拂衣拉去角落,压低声音道:“兵火好像已?经知道我骗他的整个始末,但他的态度,让我捉摸不?透……” 她讲了讲暮西辞的反常之处,“所以?,我想请教一下你?大哥。” 姜拂衣摩挲指腹:“暮前辈在哪儿呢?” 柳寒妆指向后院:“厨房。” 柳藏酒感叹道:“他比我辛苦多?了,我只负责炖药,他除了炖药还得炖汤。你?刚才拿的蒲扇就是他的,只不?过到点炖汤去了。就这,还要被我三姐怀疑别有用心。” 这几日,柳藏酒将暮西辞遭受的“折磨”看在眼里,愈发觉得自家三姐有些过分。 柳寒妆瞪他一眼:“你?小时候乖巧懂事?,怎么长?大以?后也变成和大哥二哥一样的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07 臭男人,越来越讨人厌。” 柳藏酒自小听三姐数落这个是臭男人,那个也是臭男人,觉得这个词侮辱性极强,不?服气的争辩:“我哪里是臭男人了?” 柳寒妆指责道:“好男人都会心疼女人,而臭男人就只会帮臭男人。你?才认识暮西辞几天啊,就开始帮着他数落自己的亲姐姐了,你?说你?是不?是臭男人?” 柳藏酒想翻白眼:“我哪有数落你?,就是提醒你?,不?要总是欺负人老实?巴交。” 也是奇了怪了,柳藏酒自己都很纳闷,为何会用“老实?巴交”来形容一个危险性极强的大荒怪物?。 “你?懂什?么,我就是故意多?使唤他,逼一逼,看他的反应。”柳寒妆又愁眉苦脸的看向姜拂衣,“但是他还是老样子,我心里害怕,会不?会是他发怒之前的平静?” 柳藏酒无法理解:“你?既然担心他在隐忍克制,干嘛还一直逼迫他?想试探,不?会用其他方?式试探?” “认真?煎你?的药!” 柳寒妆懒得和他说,拉着姜拂衣,“姜姑娘,我告诉你?,想要试探男人,这是最简单的方?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他还听话,任劳任怨,就说明问题不?大。” 姜拂衣原本面露笑容的听他姐弟争执,柳寒妆忽然指点,她忙点头?称“是”。 姜拂衣哪怕不?认同,也不?会说柳寒妆不?对。 因为在她心目中,柳寒妆在御夫之道上,称得上吾辈楷模。 姜拂衣往后院走:“柳姐姐先?别急,我去找他聊聊。” …… 厨房里。 暮西辞正站在窗后切菜。 长?发悉数绾成了髻,簪在头?顶上。 落雨声中,暮西辞听见?熟悉的脚步,抬头?瞧见?姜拂衣撑着伞正朝自己走过来:“你?眼睛好了?还挺快。” 姜拂衣收伞,钻进厨房里:“前辈,有什?么现成能吃的?我饿了好几天了。” 暮西辞盛了碗粥递给她。 姜拂衣端着碗,单手拉了条长?凳过来,贴着墙角坐下来。 品尝一口香甜软糯的粥,姜拂衣赞叹道:“您这手艺,今后开个酒楼铺子,我一定天天过去捧场。” 暮西辞背对着她忙碌:“一碗粥而已?,你?也未免形容的太过夸张。” 姜拂衣笑道:“这烹饪和剑道应有相似之处,将做基础的剑招修炼成杀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暮西辞:“我不?过是熟能生巧,若让燕澜来学,两三年就能超越我。” 姜拂衣再吃一勺:“别老是拆穿我啊,吃人家的嘴短,总的让我夸几句。” 暮西辞切好了一盘红萝卜,转头?看她:“不?停说好话,你?是不?是专程来道歉的?” 姜拂衣故作迷惘:“道歉?” 暮西辞洗干净手,转身面对他:“我第一次找你?聊天,请你?帮忙给凡迹星说好话,让他答应为我夫人医治,你?就知道我夫人是因为畏惧我,一直在装病,才会说我夫人的病,凡迹星根本治不?好。” 姜拂衣眼神飘忽了下,决定坦白:“前辈,当?时咱们才刚摊牌,我对您并不?了解。您告诉我,九天神族将您封印,您一点也不?冤枉,的确做过一件错事?。我和燕澜商量,摸不?准您做了什?么错事?,又为何失控,于是告诉柳姐姐,让她先?不?要露馅,继续和您伪装,直到您回到封印里去,将风险降到最低……” 暮西辞听完,微微颔首:“我想着也是这样。” 姜拂衣现在已?经认识到,当?时她和燕澜有些杞人忧天了。 自控能力达到兵火这种强度,不?可?能因为这点欺骗而失控。 但姜拂衣继续替柳寒妆辩解:“这件事?从一开始……” 暮西辞知道她要说什?么:“从一开始就是我误会了,她并没有做错什?么,相反的,因为恰好遇到封印动荡,害她遭了一场大罪。” 姜拂衣试探:“那她欺骗你??” 暮西辞道:“我不?是也在欺骗她?何况燕澜告诉了我,温柔乡里镇压着怜情,我能理解她对咱们这些大荒怪物?的恐惧。” 姜拂衣舒了口气:“真?好,你?们之间?这个误会,终于不?用堵在我的心口上了。” 暮西辞重新转身,面对灶台:“给你?们添麻烦了。” 姜拂衣提醒道:“您最好和柳姐姐开诚布公的聊一聊,将误会说开,省的她总是猜测。” 暮西辞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姜拂衣和他聊着天,一连吃了两碗粥,撑开伞准备离开时,又退了回来:“对了,您之前说我们石心人很强,我不?信,现在我是真?信了。” 暮西辞好笑道:“难道你?认为我说你?们强,只是因为你?外公情人遍布大荒?” 姜拂衣讪讪一笑:“那您也不?曾告诉过我,我外公还有什?么其他本事?啊。印象中,他整天除了求饶就是挨打。” “你?真?当?我们俩打不?过那些女人?是你?外公自知理亏,我也觉得他理亏。至于他的本事?……” 暮西辞认真?回忆,“我的领地被那些女人毁掉之后,你?外公陪我找到了一处勉强合适的新领地。我觉得有座山挺碍事?,你?外公一拂袖,直接将那一整座山化为一柄剑,悬挂在腰间?,带走了。” 姜拂衣震惊:“一整座山,化为一柄剑?” 她没听错吧? 暮西辞笃定:“是我亲眼所见?。” 姜拂衣难以?置信。 不?过,按照道理来说,石心人可?以?将剑石化为小剑,大荒时代?的山,吸收天地灵气,说是一块大剑石都不?为过,将山化剑是可?行的。 姜拂衣感叹:“若我有外公的本事?,直接就可?以?将飞凰山化为一柄剑,带去东海。” 暮西辞抬起手臂,轻轻摆了摆手:“那倒是不?行,飞凰山不?是普通的山,内含神族法力,封印着纵笔江川。你?外公亲自来也办不?到,若不?然,我会提醒你?去试试。” 姜拂衣摇着头?走远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差得远啊。” 她原本觉得,石心人的潜能,自己已?经发掘的差不?多?了。 听到外公的能力,才明白差的远。 差的太远了。 …… 回去医馆里,姜拂衣找到柳寒妆,告诉她暮西辞没有问题,同样提醒她和开诚布公和暮西辞聊一聊。 毕竟暮西辞性格比较闷,不?太主动,可?能会拖拖拉拉。 等姜拂衣离开,柳寒妆去到后院,站在走廊里,隔着细细密密的雨幕,看向厨房窗子后面的暮西辞。 来不?及思考,暮西辞已?经朝她望过来,眉梢顿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08 时紧蹙:“夫人,有事?让小酒喊我,你?出来吹风作甚?” “我已?经没那么虚弱了。”柳寒妆顺着游廊来到窗外,想将廊下的两盏灯笼点亮,“日落许久,厨房里乌漆嘛黑,你?也不?点灯。” “我看得到。”暮西辞放下手里的活计,目光紧追着她。 像是廊下有妖风,生怕她被妖风刮跑。 柳寒妆一边点着灯笼,一边在心中合计着该怎样和他坦然以?对。 可?是他这声“夫人”,令柳寒妆又犹豫起来。 姜拂衣告诉她,巫族没人会九天神族的大封印术,短时间?内,暮西辞回不?去封印里。 自己和他挑明之后,这“假夫妻”就做不?成了。 他要去哪儿? 这家伙的脑袋不?清不?楚的,当?年都能被纵笔江川欺骗,万一再被人骗了,犯下什?么错,自己这次是不?是也有责任? 等两盏灯笼都亮起,柳寒妆收起萤火石,转过身,正对上暮西辞看向她的目光。 柳寒妆看出他的欲言又止,犹豫着问:“夫君,你?有没有话想和我说?” 暮西辞摩挲着手里的盘子,几乎要掰断。 听姜拂衣说,自己的“若无其事?”,引起了柳寒妆的猜测。 考虑着要不?要和她说清楚,但她这声“夫君”,令暮西辞打起了退堂鼓。 说清楚之后,他们两个人之间?,是不?是就再也没什?么关系了? 他来人间?二十多?年,都是在伪装做一个令她满意的夫君。 卸掉这层伪装,又无法回去封印里,他要去做什?么? 像姜拂衣说的,去开一家小饭馆么? 暮西辞陷入了迷茫之中。 柳寒妆见?他目无焦距,这样重要的时刻,竟然跑神了,不?高兴道:“夫君?我问你?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暮西辞回过神,连忙道:“今夜风大,你?赶紧回屋里去。” 柳寒妆松了口气,进到厨房里:“我累了,想歇歇。刚才姜姑娘对你?煮的粥赞不?绝口,你?盛一碗给我尝尝。” 又说,“近来常听小狐狸说起他的故乡,温柔乡好像是个很美的地方?,这里的事?情快要忙完了,咱们过几天启程去一趟温柔乡怎么样?” 她已?经二十多?年没回故乡了,想念的很。 暮西辞端碗的手微晃,粥盛的太满,险些洒出来。 “好,夫人想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 …… 姜拂衣没在医馆看到凡迹星,听说出门找药引去了。 离开医馆之后,她去到闻人府邸,点名要见?闻人枫。 她将雨伞夹在腋下,站在游廊里等。 闻人枫过来之后,姜拂衣将燕澜写的建议,塞进一个信封中,以?法力封住:“闻人公子,麻烦将这封信转交给你?叔父,告诉他,此信绝对可?靠,为了我母亲,请他务必要看。” 姜拂衣现在不?能去见?闻人不?弃,因为两人八成会因为燕澜的事?情起争执。 姜拂衣虽知分寸,但她的性格不?像燕澜那么冷静。 会冲动,也会发脾气。 万一和闻人不?弃说恼了,他将燕澜的建议撕掉,坚决不?采纳,姜拂衣当?真?没辙。 毕竟闻人不?弃不?受她母亲心剑的影响,对她并没有特殊的感情。 闻人枫看着她手里的信封,并不?接:“我当?你?喊我出来做什?么,竟是让我为你?跑腿送信。救了白鹭城,成了功臣,先?来对着我摆谱?” 姜拂衣奇怪的看向他:“我又怎么惹你?了,哪来这么大怒气?” 明明上次问他讨要上榜的奖励,他给的挺痛快。 闻人枫以?折起的扇子,轻轻敲着掌心,不?屑道:“你?是替你?母亲送信的?你?母亲是觉得吃定我叔父了?” 姜拂衣眨了眨眼睛:“你?叔父和我娘的事?儿,你?已?经知道了?” 这般丢脸的事?情,闻人不?弃竟然会告诉闻人枫。 闻人枫冷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姜拂衣惊讶:“都已?经传出去了?” 闻人枫道:“那是自然,你?搬走飞凰山,如今名头?响亮的很,谁不?知道你?是女凰和剑笙的女儿,这无所谓,竟然还牵连上我叔父,说他是因为……” 闻人枫像是咬了舌头?,“说他就是因为觊觎女凰,才会针对万象巫。” 姜拂衣:“……” 真?够扯的。 这一路的经历告诉了姜拂衣一件事?,传言一句都不?能信。 姜拂衣“哎”了一声:“少听他们胡扯,我和女凰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也不?能说没关系,按照辈分来说,我勉强算是女凰的祖宗。” 女凰的一位老祖宗,和姜拂衣的外婆同宗。 女凰和那位老祖宗肯定不?只隔三代?,三万年时光,十几二十代?都是有可?能的。 姜拂衣当?然算是她的祖宗。 闻人枫嘴角一抽:“你?还真?是大言不?惭。” 姜拂衣笑:“很离谱是吧,很多?时候,听着越真?的事?情越假,听着越离谱的,反而是真?的。” 闻人枫又蹙了蹙眉,像是相信了:“但这样才合理。” 姜拂衣引飞凰山去东海时,他在渔村,头?顶被分流的洪水包围,并没有瞧见?当?时的景象。 这几日听了不?少绘声绘色的描述。 关于传闻,他将信将疑。 女凰有多?少本事?,闻人枫颇多?了解。 姜拂衣若是她的女儿,大荒凤凰血脉只会更?淡,哪来这般惊为天人的能力? 闻人枫又狐疑着问:“既然不?是,我说起你?母亲,你?为何问我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她都住进来了,稍后免不?了和闻人枫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姜拂衣实?话实?说:“我和女凰没关系,但是你?叔父和我母亲,是真?有关系,他是我母亲的情人……”故意停顿了下,“之一。” 闻人枫脸色瞬变,折扇倏然指向她:“你?胡说八道什?么!” 姜拂衣挑了挑眉毛,绕过去往前走:“算了,我稍后自己送信过去,麻烦先?给我找间?客房,我跟着我大哥住的都是上等房,太差的我可?不?住。” 闻人枫快步上前,又挡在她面前,折扇指在了她的眉心:“你?凭什?么住在我家?” 姜拂衣又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被这个小王八带人围堵时的场景了,磨着牙齿道:“凭什?么?我本不?想来,是你?叔父请我来的。你?没听懂啊,你?叔父没准儿是我亲生父亲,那我就是你?们闻人世家的大小姐,你?说我凭什?么住这里?至于你?,你?比漆随梦大两岁吧?按照我破壳的年龄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09 来说,你?算是我的堂兄,对着堂妹大呼小叫,你?的家教呢?” 她伸出两指,将眼前的折扇拨去一边,歪着头?看向闻人枫,“脸色不?要那么难看,这只是一种可?能。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和你?争这个未来家主之位,尽管放心好了,我一点也不?稀罕。” “姜姑娘。”一名佩剑的仆人沿着游廊匆匆赶来,“家主已?为您备好了住处,您这边请。” 姜拂衣客客气气的拱手:“多?谢。” 闻人枫望着她的背影,一双眼睛睁的极大,手中扇子险些落在地上。 他快步追上去:“姜姑娘,信给我,我帮你?去送。” 这家仆不?是一般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姜拂衣不?怕闻人枫从中作梗,将信递过去:“有劳了。” 等姜拂衣被仆人带着走远,闻人不?弃倏然出现在闻人枫身边:“给我。” 闻人枫又被吓了一跳,抚着胸口道:“叔父,她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是巫族对您耍的计谋?” 闻人不?弃接过那封信,调侃道:“之前不?是总说凡迹星那伙人丢人现眼么,我拿真?言尺敲过自己之后,才知道我也是其中之一。难怪总是遇到他们,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闻人枫惊的说不?出话来。 闻人不?弃好笑道:“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很恼火我太惯着飞凰山的人,现在知道我和女凰没关系,你?又不?高兴?” 闻人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怪不?得商刻羽住到他们府上来了。 闻人不?弃默不?作声,打量他的反应。 闻人枫回过神,立刻躬身:“叔父,如果姜姑娘真?是我的堂妹,家主之位自然是她的,我定会从旁辅助,绝无二心。” “你?想多?了,她不?是说了么,她不?稀罕。”闻人不?弃慢条斯理的拆开信封,“她并非说说而已?,真?不?稀罕。” …… 姜拂衣被仆人领进一个院子里。 闻人府并不?奢华,处处透着雅致,布景以?挺拔修长?的竹子为主,一看就是儒修的居所。 仆人侧身站在门外,介绍道:“商前辈住在对面那间?房里,他先?前耗损过度,正在静修,家主说,您若无要事?,先?不?要打扰。” 姜拂衣朝商刻羽的房门望过去。 商刻羽和闻人不?弃,一个肯来,一个肯招待,说明已?经达成了共识。 对于他们来说,都挺不?容易。 无论结果如何,这份恩情姜拂衣记在心里。 姜拂衣推门进屋,望见?宽敞房间?内精美的布局,不?由微微一怔。 好多?摆件,都是来自于海洋。 尤其是床铺,竟然是由一个巨大的贝壳雕琢而成。 床上叠放着几件簇新的衣裙,拿起来比一比,大致符合她的身形。 再去看一侧的梳妆台上,首饰盒里的饰品在微光下,绽放着各色光彩。 姜拂衣坐在梳妆台前,一个个拿起来比划计划,不?愧是儒修世家,这审美还真?是高级,她喜欢极了。 等到全部试戴过一遍,姜拂衣有些累了,趴在桌面上,摩挲着手腕上的小铃铛,寻思着问问燕澜那边怎么样了。 * 万象巫。 藏书阁外。 “谁?” 守卫被骤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认出面具和穿着,纷纷行礼,“少君!” 燕澜疾步走进藏书阁。 万象巫本身是一个防御法宝,内部很多?建筑则是空间?法宝,比如藏宝阁和这藏书阁。 藏书楼从外观看,只是一座普通的宫殿,内部却另有乾坤,藏书极为浩瀚。 且分层分等级,第一层的藏书,巫族人都可?以?借阅。 越往上,需要的身份等级越高,藏书越少,越是精贵,多?半是些罕见?的功法秘籍。 但燕澜要找的古籍,位于第一层。 是巫族一位先?祖写的杂记,极厚的一本书,记录的都是日常生活。 养花种树,钓鱼捕鸟,平淡又琐碎。 那位先?祖大概生活在五千多?年前,在巫族不?算重要人物?,因此他的日常生活,也没有被研究的必要,借阅者不?多?。 但燕澜觉得他的心态很好,从日常窥他的生活态度,颇有意思,耗费了大半个月时间?,看完了整册。 其中后半部分,就有提过九天神族通过天灯来到人间?,必须选择胎儿的事?情。 总共就只有几行字,且还使用的隐喻,夹在繁琐的日常里,很难被发现。 否则这本书不?会摆放在第一层,有关天灯和神族的一切,在巫族都属于等级最高的秘密。 只有大祭司和三位隐世族老知道,就连少君,都得是必要之时,才会被告知。 燕澜凭着记忆,找出了那本杂记。 翻阅了下,证实?没有记错。 先?祖既用隐喻,理应是真?的。 也就是说,神君下凡,不?可?能借用燕澜大哥的躯壳。 但燕澜还要再去确定一下。 他将这本古籍放入储物?戒中,离开藏书楼,去找大长?老愁姑。 她是休容的母亲,也是燕澜母亲从前的金兰姐妹。 父亲说,当?年第一个被选择献祭的,是他母亲的表侄子。 那孩子的父亲,应是她母亲的表哥或者表弟。 燕澜不?记得有谁逃离了万象巫。 愁姑听到来报,赶紧去到院中:“少君,您几时回来的?” 燕澜道:“有一会儿了,先?去见?了父亲。” 愁姑心头?一跳:“您既然回来,我家休容是怎么回事??” 她担心燕澜亲自前来,是要告诉她什?么不?好的消息。 燕澜解释:“休容安然无恙,和猎鹿稍后就回。我来找您,是有些旧事?儿想问您。” 愁姑放心之后,又指责道:“我告诉过您几次了,您找我,应该派人来通传,召我去见?您。而不?是您纡尊降贵来见?我。” 燕澜避而不?谈,问道:“大长?老,您知不?知道我母亲有一个表兄弟,二十多?年前,带着妻儿逃离了万象巫?” 点天灯请神这事?儿,愁姑是不?知道的。 族中机密大事?,是由少君,大祭司和族老决定。 愁姑身为大长?老,是协助少君处理事?务的长?老,不?是族老。 族老辈分高,修为强,多?半是从长?老晋升上去。 但愁姑已?经没有资格成为族老或者大祭司,因为她已?经成婚生子。 大祭司和族老的职位,要求不?曾娶妻或者嫁人。 甚至族中都没有他们三代?以?内的血亲。 据说,这样才能做到不?偏不?倚,不?藏私心。 愁姑不?明白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10 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些,捏着眉心仔细想:“你?母亲的表兄弟不?少,十好几个,没出息的也挺多?,但我印象中,没有谁逃离过万象巫。” 燕澜心道这就对了。 父亲口中被献祭者逃跑,拿大哥顶上,是在说谎。 “我知道了。”燕澜告辞。 愁姑觉得他有些奇怪,关切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一个温润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夫人,少君回来了?” 愁姑回头?望去,正提着衣摆,拾级而上的男子,是她的丈夫沈云竹。 沈云竹不?是巫族人,巫族的女子通常是不?外嫁的,尤其是以?愁姑的出身与天赋,在那一代?排在前列。 于是沈云竹入赘进了万象巫。 巫族的族规森严,也不?是什?么男人都能入赘。 沈云竹出身云巅四大富商之一的沈家,而沈家自从几千年前,和巫族就有生意往来,交情匪浅。 剑笙那柄配剑,就是沈家家主从修罗海市买来送给他的。 但愁姑和沈云竹的婚姻,并不?是联姻。 两人少年相识,两情相悦,结为夫妻算是皆大欢喜。 唯独他们的女儿休容不?高兴。 以?愁姑的天赋,若是选择巫族人,休容的天赋也定然不?会低。 但她选择了至今连人仙都突破不?了的沈云竹,导致休容觉醒的天赋极为一般。 休容当?年追着燕澜跑的时候,总觉得眼高于顶的燕澜,是嫌弃她的天赋低等,才一再拒绝她。 便对自己的父亲横挑鼻子竖挑眼,瞧不?起他入赘。 愁姑虽觉得女儿的思想有问题,看不?惯她嫌弃自己的父亲。 但休容天赋一般,确实?是受她连累。 夫妻俩都愧对她,向来宠溺,才将她养成了娇纵的性格。 愁姑点头?:“对,少君刚回来,说休容也快回来了。” 沈云竹听到女儿,露出笑容,又问:“不?过少君匆匆来,匆匆去,是不?是族里出了什?么事?儿?” 愁姑也正担心:“莫名其妙的,这孩子忽然跑来询问二十年前的事?情。” 沈云竹追问:“什?么事?情?” 愁姑道:“关于他母亲的表哥和表弟……” “爹,娘。” 休容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好奇道,“你?们站在门口做什?么?知道我回来了,在等我? 休容走上前,挽住母亲的手臂。 又对父亲莞尔一笑,亲昵之中藏着淡淡的疏离。 埋怨父亲导致她天赋不?高这事?儿,休容放下燕澜之后,早就看开了。 但她依然与父亲亲近不?起来。 实?在不?喜欢父亲在面对羞辱时平静的态度,说的好听点是不?在意世俗眼光,与世无争。 但以?休容的观察,父亲的心胸并没有那么豁达。 还愿意忍着,那就是窝囊。 …… 燕澜回去寝宫时,猎鹿已?在宫外候着了。 猎鹿见?他走来,快步迎上去:“少君,不?知您要我去办什?么事?情?” 燕澜摘下面具:“你?去藏宝阁彻查丢失的宝物?,我怀疑族中有人私自将宝物?借给一个叫做纵横道的组织。” 猎鹿的声音从面具下透出来:“纵横道?” 燕澜看向他:“你?也听过?” 猎鹿躬身:“略有耳闻。” 燕澜讲述:“我之前遇到两个纵横道的秘法师,手中拿着咱们的法器,” 他将闻人不?弃的控诉说了一遍,“如今漆随梦以?天阙府的身份,要我们给个说法,赶紧去查一查,给他们个说法。” 猎鹿却站着不?动。 燕澜:“怎么?这件事?情有难度?” 猎鹿忙答应:“没有,我这就去彻查。” 燕澜暗暗蹙眉,纵横道存在好几百年了,甚至还有个存在几千年的前身,现如今的首领是一位地仙境界的高人,和猎鹿不?会有关系。 但猎鹿的反应颇为奇怪。 燕澜不?动声色,依然决定将此事?交给他去办。 他若当?真?知道点什?么,更?容易露底。 “猎鹿,你?秘密去查,先?不?要走漏风声。” “是。” 等猎鹿离开之后,燕澜原地伫立良久,黑夜在他苍白的脸上洒下浓重的阴影,唯独一对儿红眼珠格外分明。 月上中天,他转身回去寝宫,将侍女遣走,独坐在鱼池前的矮几后。 这片鱼池,以?宝剑造景,形似剑池, 是为了弥补燕澜放弃剑道,精修秘法的遗憾。 从前他在剑池前打坐,是为了提醒自己这世上有失有得,万事?万物?,最忌贪得无厌。 如今瞧见?那些剑,燕澜脑海里先?蹦出姜拂衣那张明艳动人的脸。 燕澜从同归里摸出纸笔,然而抬头?望月,这个时辰,她应该已?经睡着了,又放了回去。 片刻后。 腰间?的铃铛竟然出现了响动。 燕澜连忙取出宣纸。 姜拂衣歪七扭八的字:“怎么样,见?过你?爹了吗?” 燕澜望着这一行字,心道这莫非就是心有灵犀? 他提笔回复:“见?过了,事?情有一些复杂。” 此事?最适合传音细说,但白鹭城距离万象巫实?在太远了,传音符距离有限,且不?清晰。 燕澜稳住心神,以?工整的小楷娓娓道来。 …… 姜拂衣等了很久,还以?为他睡着了。 起身也准备去床上躺着,手腕上的铃铛终于颤动。 燕澜几乎写满了整张宣纸。 姜拂衣仔细看完,关于燕澜的疑问,她的脑筋也有些转不?过来弯。 剑笙前辈有个五个月大就被封印的长?子,她听凡迹星提过。 剑笙又说,漆随梦下凡,占用的是他长?子的肉身,他不?想看他们兄弟相残,才将漆随梦偷走扔掉。 但燕澜说,神族下凡只能投胎于胎儿。 漆随梦不?可?能是他大哥。 然而燕澜又觉得,剑笙对漆随梦确实?有着一种很特殊的感情。 姜拂衣一头?雾水,提起笔:“我觉得你?爹的说法合情合理,而你?的判断,只是基于一本杂记,没准儿是你?错了。” 燕澜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可?能吧,否则我无法解释父亲的反常。” 姜拂衣:“你?为何不?直接问你?爹?” 燕澜:“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会直接告诉我,他好像在等我慢慢发现,逐渐接受。” 姜拂衣:“什?么?” 燕澜:“我有个想法,我才是那个被凡迹星判断活不?过一岁的大哥?不?只是运气,我的命,也是从怪物?那里借来的。所以?我命悬一线,绝渡逢舟才总担心我。”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11 姜拂衣并没有一惊一乍,顺着他的思路慢慢想:“你?是说,你?后灵境的怪物?,是你?爹从五浊恶世里请出来,专门救你?的?有这种能借命的怪物??” 燕澜:“我不?记得,但《归墟志》着重写了危险性高的怪物?,甲乙丙级之后,记载的都比较简略。” 姜拂衣:“有可?能,所以?那怪物?才会说,他是为了守护你?而生?而且我与他接触,对他并没有厌恶的感觉。” 大概是自己总能从那怪物?身上获得好处的原因。 燕澜:“如果是这样,我后灵境的怪物?是可?控的,没有必须杀死的理由。那我父亲为何担心我们兄弟相残,要将漆随梦扔了?九天神族转世投胎,算是他的亲生儿子,为何要狠心扔掉?” 姜拂衣冥思苦想,是啊,完全想不?通。 两人讨论了半宿,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 姜拂衣已?经在床铺躺下,铃铛再次轻微颤动。 燕澜:“阿拂,你?瞧一眼今晚的月亮。” 姜拂衣翻身,趴在床铺写:“白鹭城今夜大雨,看不?到月亮。” …… 今夜万象巫的月亮似银盘一般,悬挂在高空。 燕澜听着入夜的蝉鸣声,一股越来越浓重的孤寂感涌上心头?。 本想着与她同望一片月,也算是与她相伴。 结果看到她的回复之后,燕澜忍不?住笑了一声。 那抹奇怪的孤寂感一扫而空。 几日后。 藏宝阁的事?情有着落了。 猎鹿暗中清点宝物?,但还是走漏风声,窃宝者半夜时将一些宝物?送了回去,因他修为高,又对藏宝阁极为熟悉,原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却恰好撞到大祭司。 被大祭司抓了个正着。 竟然是他们巫族负责管理藏宝阁的三长?老。 且三长?老对他的罪行供认不?讳,说自己是贪图一颗延长?寿元的丹药,才将宝物?借给一位历练时结识的老朋友。 并不?知道此人乃是纵横道的首领。 大祭司派人请了漆随梦过去,要他亲眼看着巫族动用刑罚。 燕澜在寝宫听到这个消息,立刻起身去往刑罚堂。 才刚迈出宫殿门口,剑池旁边,猎鹿闪身而出,躬身劝道:“我族刑罚异常残酷,少君您不?适合去。” 燕澜凝视他的面具,目光似要穿透面具,窥他此时的表情:“你?难道不?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 猎鹿闷声道:“罪证确凿,不?知哪里奇怪?” 燕澜指着大祭司所在的宫殿:“大祭司很少走出殿门,大半夜的跑去藏宝阁做什?么?再说三长?老,自从他的妻子和儿子故去,早将生死看淡,他要延长?寿元的丹药做什?么? 燕澜扔下他继续走。 猎鹿再次绕去他面前,直接伸出一条手臂,强行将他拦下来:“少君,有些事?情我们知道,外人却不?知道,唯有这样的处理方?式,才能彻底撇清我们和纵横道的关系,让闻人不?弃无话可?说。” 燕澜寒声斥责:“所以?呢,为了堵住闻人不?弃的嘴,我们就要将无辜的三长?老推出来顶罪?” 猎鹿道:“这不?是顶罪,三长?老是为了我们巫族做出牺牲!” 燕澜不?知他为何能说的振振有词:“那为何不?努力去抓出真?正的窃贼?而是先?想着推出一个人顶罪?” 猎鹿解释:“这个内贼咱们可?以?慢慢抓,私自处理。若是摆在明面上,内贼为了脱罪,或者他早被闻人氏收买,当?着漆随梦的面一通乱说,我们就会被闻人氏抓到把柄。大祭司没说过吗,闻人不?弃比他的祖宗更?有本事?,稍有不?慎,咱们巫族就会有灭顶之灾。” 燕澜想到亡族预示,又想到闻人不?弃说会灭掉巫族的警告:“再怎么样,也不?能将三长?老害死。” “三长?老是自愿为族献身。” “那不?是简单的献身,是要遭受万蛇啃噬,尸骨无存。” 猎鹿闭了闭眼睛,摘下面具,直呼其名:“燕澜,形势严峻之时,你?必须习惯这样的牺牲,你?不?是问我为何要和你?抢少君之位?我早说了你?根本就不?适合当?这个少君,现在相信了吗?” …… 白鹭城。 闻人府邸。 雨过天晴,院中石桌,凡迹星和闻人不?弃分坐两边,煮茶喝。 凡迹星朝商刻羽紧闭的房门望去:“三哥,确定不?出来一起喝两杯?咱们兄弟难得聚在一起,稍后去寻找封印地,又得好久不?见?。” “三哥?” “三哥啊?” 商刻羽忍无可?忍:“闭嘴!” 凡迹星挑挑眉,暂且闭嘴,等他气消了再继续。 嗖! 一道信箭飞来,闻人不?弃扬手接住。 “呵。”闻人不?弃看罢密信,又看着密信在指尖化为飞灰。 凡迹星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怎么了,一副不?屑的模样。” 闻人不?弃嗤笑:“没什?么,万象巫的老把戏了。” 年轻时他也疑惑,先?祖为何说抓不?到证据,找个理由去攻打巫族,是不?是为自己的贪婪贴金。 等闻人不?弃和他们交手,才清楚先?祖的无奈。 有些事?情,明摆着就是他们干的,但他们每次都能洗干净。 凡迹星的脸藏在热茶升腾起的雾气里,笑道:“你?确定你?对剑笙的猜忌,不?存在偏见??” 闻人不?弃也端起茶:“虽有偏见?,但不?影响我对巫族的判断。神族离开久远,他们已?经不?是从前的神族使者了,惯会以?大荒怪物?为武器,四处煽风点火,然后再出来灭火,趁机获得财富和声望。巫族下层或者不?知,但巫族决策者,这几千年来一直都在走这样的路线。二十多?年前封印大动荡,绝对是他们搞出来的。” 凡迹星凑过去和他碰了下杯:“阿拂不?是说了,魔神是巫族的叛族者,一个庞大的种族,难免会出几个败类,没必要一杆子打翻一船的人。” “你?说魔神?”闻人不?弃反而勾起唇角,“目前为止,我还真?不?知道魔神做过什?么恶事?,他会叛出巫族,没准儿是因为不?愿意与巫族同流合污。” 凡迹星道:“你?这话说的离谱了,巫族那几个决策者,若真?敢破坏封印,还敢点天灯请神下凡?” 闻人不?弃道:“我一直不?信他们点了天灯,我怀疑漆随梦是神剑剑灵这事?儿,压根就是一场骗局。他们动荡封印,引天灯示警,又假借神族之名,当?着云巅君王的面,将漆随梦托付给无上夷,日后那小子接管天阙府,掌控神都,操控云巅,全都不?在话下。”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12 若是成了,第一个遭殃的就是闻人氏。 闻人不?弃打起精神,暗中去查,还派了天阙府的内应去接近漆随梦。 但没多?久,漆随梦丢了,就此作罢。 前几日又听漆随梦指认是剑笙将他盗走丢弃,闻人不?弃只能说,巫族内部出现了争斗。 于是闻人不?弃以?姜拂衣父亲的身份,吩咐漆随梦前往巫族,让他盯紧纵横道的事?儿。 好让万象巫那几个老东西,体验一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且,姜拂衣被无上夷逼死这笔账,闻人不?弃始终认为该算在巫族身上。 无上夷就是个迂腐蠢货,被巫族教唆和利用了。 凡迹星听这些勾心斗角听的头?痛,摆了下手:“你?怀疑谁都行,不?要怀疑燕澜。你?不?信阿拂的判断,也该相信我的眼光,他是个好孩子,你?不?要再阻碍他和阿拂了,也不?瞧瞧这几日阿拂对你?的态度。” 闻人不?弃不?认为自己有错:“歹竹能出什?么好笋,即使现在是个好孩子,将来也未必。” 凡迹星懒得再和他争辩,朝拱门张望:“阿拂怎么还没回来?” 他们还等着姜拂衣回来商量封印的事?儿。 …… 听说柳藏酒他们要回温柔乡,姜拂衣一大早就跑去医馆。 中午,和他们吃过饭,又送他们出城。 柳藏酒依依不?舍给她一支令箭:“有事?儿记得联系我。” 姜拂衣接过手中,也给他一支自己的令箭,正好说话,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小石心人。” 姜拂衣吓了一跳:“你?是何人?” ——“绝渡逢舟。” 姜拂衣愣了愣,反应过来:“您和我结契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燕澜将你?从东海抱回来的时候,你?不?是昏过去了吗,我借口帮你?把脉,其实?暗中和你?结了契约。” 姜拂衣无语:“您和我结契做什?么?” ——“指望你?救燕澜啊,不?想他成为下一个魔神,快来。” 第102章 “小姜?”柳藏酒见她正说着话,忽然发起了愣,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是?不是?眼睛又?出?了问题?” 姜拂衣收敛心神:“没?事,只是想起来这一别不知多久才能再见,一时感伤。” 柳寒妆拉起她的手:“稍后若有空,可以?和燕少君一起来温柔乡,我们兄妹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们。” 自从认识姜拂衣,就一直在受她和燕澜的帮助,柳寒妆也不知该怎样感谢他们。 姜拂衣答应:“说起来,我还?不曾见过况前辈的真容呢。” 柳寒妆稍微恢复些气色的脸上,流露出?嫌弃:“没?什么好看的,除了相貌一无是?处,远不如?他那具傀儡分身可爱。” 柳藏酒倒是?很认同的点头:“难沟通,唠叨,又?特?别记仇,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反过来倒过去的说。” 听他们提及况雪沉记仇,一旁的暮西辞眼皮儿微微跳了几下。 答应去温柔乡时挺爽快,甚至还?有些莫名?的喜悦。 此时才想起来,之前在修罗海市,他得罪了况雪沉。 姜拂衣心里装着事儿,顾不上和他们聊太多,拱手笑道?:“那就此别过,愿你们一路顺遂,咱们来日?再聚。” 柳寒妆也道?:“来日?再聚。” 等他们转身离去,姜拂衣脸上的笑容顷刻消失:“前辈,您为何拿燕澜和魔神比较?” 脑海里,绝渡逢舟叹了口气。 ——“因为他们两个的处境和遭遇相同,面临的抉择也相同。燕澜如?今,就是?在走魔神曾经走过的路,只不过这一天比我估计的早,燕澜也比魔神当年的年纪更小……哎,不需要我多说,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姜拂衣不忙着动:“您既要我立刻前往巫族,说明事态严重,却继续和我打哑谜?不说清楚,我可不去。” ——“不是?我不肯说,不知燕澜有没?有告诉你,我诞生于‘遁’。” “遁?”姜拂衣想到“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你也是?大荒怪物,该知道?咱们的天赋都会受到限制,比如?你们石心人?身为铸剑师,自己却无法修剑。比如?纵笔江川,他的天赋越远离地面越无法施展。而我若想保持我的天赋,就要维持‘遁’的状态,通俗点说,是?要我游戏人?间,心无牵绊,不主动去参与任何人?的因果。大荒时代,无论逼我结契的是?神是?魔,我都无所谓,顺其?自然。” 姜拂衣若有所悟,天道?这一线生机不是?那么容易得的,也不容他随心滥用。 绝渡逢舟的长生不死,注定他一世漂泊,不能娶妻生子,赤诚待人?。 姜拂衣也就不再逼问他了:“前辈如?今已经越界了吧,若和燕澜结契是?被逼迫,和我结契,应是?主动的。” ——“一千五百年前,我就已经越了一次,救下魔神。也因救下魔神,连累到今日?的燕澜,于心有愧,才对他多加照顾。” 姜拂衣眉心紧皱。 救魔神,为何会连累到燕澜? ——“我参合的因果越来越多,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天赋之力正在减弱,才会选择你结契,你身为石心人?,天生命硬,等你到来,我就要离开万象巫了。” 姜拂衣理解,再不斩因果,绝渡逢舟等同被一团乱麻捆绑,无法再使用‘遁’的力量,自身也会有性命之忧。 “我只问一句,此去万象巫,我最大的对手是?谁?” ——“可能是?漆随梦。” 姜拂衣:“……” 紧接着。 ——“也可能是?燕澜。” 姜拂衣:“?” 前方。 变成狐狸飞在半空中的柳藏酒,回了好几次头。 不知道?姜拂衣为何一直站在城门口,一副呆滞的模样?。 越看越不对劲。 …… 万象巫。 燕澜仍被猎鹿拦在寝殿门外。 猎鹿的语气越来越重:“你既然不听我的话,不肯将少君之位让给我,那就必须以?巫族的利益为重,收起你那些无用的原则和妇人?之仁。” 燕澜微微垂眸,看向?他拦在自己胸前的手臂。 一声不吭施展瞬移术,绕了过去,前往刑罚堂。 “站住!” 背后猎鹿一扬手臂,本命长弓入手,弓弦拉满,箭尖指向?了他的后心窝。 箭未出?,力量已将燕澜席卷。 燕澜驻足,转身与猎鹿对视,看出?他眼底透出?的一股狠意。 自从两人?疏远,乃至决裂,燕澜从未见过他对自己流露出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13 ?这样?情绪。 恍惚中,燕澜脑海里浮现出?他少年时,笑的肆意张扬的模样?。 想起他拍着胸脯说:燕澜,我的心给了休容,但我的忠诚全部给你,我愿为你冲锋陷阵,战死沙场,我相信,巫族一定会在我们两个手中,恢复从前的荣光。 燕澜下颚绷紧:“你突然与我争少君之位,就是?因为你突然知道?,身为巫族的少君,迟早要面对这种牺牲,没?有三长老,还?有其?他人?。而你了解我的性格,知道?我绝不接受,才会对休容说,谁都能当少君,只有我不能当。” 亡族预言,是?一年前显示的卦象,猎鹿却在三四年前就知道?了,“也就是?说,不查真正的窃贼,推三长老出?来顶罪,并非谨慎行事,而是?根本不存在窃贼,必须要有人?站出?来顶罪?” 猎鹿攥紧弓箭,语气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哀求:“燕澜,听我的话,回寝宫去,不要阻止大祭司行刑,不要问那么多。你只需要相信,一切都是?为了守护我们巫族。三长老需要牺牲性命,而你我,需要牺牲原则……” 燕澜嗓音低沉:“你究竟知道?多少?” 猎鹿只喝道?:“别逼我对你动手!” 休容听闻三长老窃宝外借给纵横道?的事情,觉得奇怪,想要寻猎鹿问问。 他二人?之间有一对儿宝物,一定范围内,能感知对方的位置。 休容追寻着来到燕澜的寝宫附近,发现一个守卫也没?有,心中便有了警觉,飞身连跃好几座高台,远远瞧见猎鹿竟以?弓箭指着燕澜,惊了一跳。 “猎鹿,你在做什么?”休容落在他身边,摁住他的手臂,要他将弓箭收回去。 只这一瞬的功夫,燕澜已经朝着刑罚堂的方向?,连续瞬移出?了几百丈远。 猎鹿想去追,休容又?将他拉住,厉声道?:“你究竟在疯什么?怎么能对燕澜动手?” 猎鹿是?真要疯了,“哐当”一声将弓扔在了地方,转身坐在了剑池边缘。 弓下腰,双手抱住自己的头。 休容见他这幅沮丧的模样?,又?疑惑又?心疼,走过去他前方半蹲下,轻声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一直都清楚,猎鹿并不是?真心想去抢燕澜的少君之位。 但每次问他都不肯说。 “你别问。”猎鹿的声音含糊不清,像是?在极力压制自己的哽咽,“不要知道?,永远都不要知道?。” 休容抱住他:“好好好,我不问了。” 刑罚堂外。 “少君!”守卫行过礼,正想要进去通传,却见燕澜直接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几名?守卫面面相觑,大祭司在内,通常少君都在殿外候着,得到准许才入内,今日?竟然不守规矩? 刑罚堂内,漆随梦看着那满池子的毒蛇,心中正怵得慌。 天阙府掌管云巅国的刑罚,其?中最严厉残酷的刑罚,是?五雷轰顶,万剑穿心。 远没?有巫族的万蛇之刑恐怖。 据说这些蛇,还?会先避开要害,让受刑者清醒的感知被啃噬的痛苦,活活痛死。 更听说,万蛇之刑只是?个二等刑罚。 因为窃宝外借,在巫族还?算不上一等重罪,刑罚堂关起门来私下处置,也算留个体?面。 叛族才是?一等重罪。 需要当着全巫族的面,受剥皮抽筋放血之刑,意味着与巫族彻底割裂。 漆随梦是?听闻人?枫说的,当时他还?问了一句,若是?剥皮抽筋放血之后,人?还?活着怎么办? 记得闻人?枫冷笑回答:“按照巫族的族规,受刑之后还?活着,说明割裂成功,再也不是?巫族人?,可以?离开巫族。但都被剥皮抽筋放血了,谁能活下来?就算活下来,那还?是?人?样?吗?” 漆随梦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也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很傻。 监刑长老道?:“漆公子,你可还?有什么疑问,若是?没?有,我们开始行刑了。” 漆随梦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或许是?受剑笙点拨,最近几日?,他时常想起在神都的生活。 漆随梦看向?上首坐着的巫族大祭司:“我没?有疑问了。” 监刑长老面具下的脸,滑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喝道?:“行刑!” “我还?有疑问。” 堂内一众人?纷纷望向?疾步入内的身影。 除了大祭司之外,众人?忙行礼:“少君。” 燕澜边走上前,边看着跪在蛇窟前的三长老。 三长老也扭头看向?他,像是?知道?他的来意,原本灰败的双眼,亮起一簇微弱的火苗,传递着自己的欣慰和感激。 同时又?微微蹙眉,告诉燕澜不要多生事端,以?巫族为重,他已经了无牵挂,愿意为族献身。 燕澜收回视线,朝上首的大祭司行礼:“我有一些疑问,想私下里请教一下大祭司。” 监刑长老道?:“少君……” 谁没?有疑问,都有疑问。 但也都清楚,闻人?氏借纵横道?生事,这是?迫于无奈的选择。 燕澜又?朝漆随梦拱手:“还?请漆公子去偏殿稍候片刻。” 漆随梦一点也不想看什么万蛇之刑,转身去往偏殿。 三长老被押走,其?他人?也都退下。 刑罚堂内只剩下燕澜和大祭司,以?及蛇窟内“嘶嘶”吐着芯子的蛇。 而燕澜望着大祭司,竟一时难以?开口。 除了父亲,大祭司是?他在巫族内最尊敬的长辈,远超那三位地位更高的族老。 因为族老不常见,而燕澜是?跟在大祭司身边长大的。 大祭司年事已高,不爱说话,却也会敦促他的学?业,关注他的饮食起居。 在燕澜心中,将他视为祖父一般。 “哎。” 反倒是?大祭司先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阿澜,若不是?你对闻人?不弃说,纵横道?手里确实有我们的宝物,答应给他个说法,三长老不必牺牲。毕竟闻人?不弃没?有证据,我们根本不必理会,云巅君上和世人?,也不会相信他对我们无端的指控。要知道?,搬山的是?我族圣女,救人?的是?我族巫蛊师。” 燕澜原本凉了一半的心,彻底凉透了。 攥了一下手心,他极力维持着镇定:“闻人?不弃说的全是?真的,纵横道?背后的支持者,的确是?我们巫族。散布水蠹虫卵,以?及协助救出?纵笔江川,都是?我们巫族?” 大祭司缓缓道?:“你对纵横道?的结构,还?不是?很清楚。” 燕澜略知一二:“纵横道?的成员遍布七境九国,各有身份,除了首领,他们彼此互不知道?底细,需要资源和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14 帮助时,都是?请求首领。” 本质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抱团组织,碍于身份干不了的事儿,请组织里人?去做。 互惠互利。 燕澜维持住平静的声线:“成员应该也不知道?,他们背后站着的竟然是?巫族,一边交代他们去放水蠹虫卵,一边又?去除魔卫道?。” 大祭司解释:“闻人?不弃是?在污蔑我们,纵横道?从来不做这些事情。飞凰山和白鹭城这一系列阴谋,我们事先一无所知,是?纵横道?里混入了一个大荒怪物,水蠹虫卵是?他从封印里带出?来的。至于那两个与你作对的秘法师,是?被怪物看破了出?身,害怕暴露师门,不得已才去帮忙。” 燕澜摘下面具,露出?一双红瞳直视他:“但您承认了,您就是?纵横道?的首领?” 大祭司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我们,除了铜门后你见过的三位族老之外,还?有辈分和修为更高的一位世外族老。你可知道?这个烂摊子从五千年前,延续至今,我们巫族早已是?不进则灭……阿澜,你不该来的,一旦推开这扇门,眼前就只剩下两条路走,要么,由你来亲自处置三长老,当做加入‘我们’的投诚。要么,等待你的将是?叛族之罪。我和你的父亲,谁都保不了你。” “还?有,不要天真的以?为你可以?对抗族老,你之前不是?写信问我魔神的事儿么,上一个不愿臣服,对抗族老的人?,正是?他。你想知道?他当年的下场吗?” 第103章 燕澜并未被大祭司锋利的言辞震慑到,因为听出他尾音里的轻颤。 表露出他的无可奈何,以及对燕澜的担忧。 这令燕澜濒临崩溃的情绪,稍稍得到了一些安抚。 大祭司道:“你在信中的猜测是正确的,一千五百年前,从?五浊恶世?逃出一批大荒怪物,被结界困在了魔鬼沼和万象巫,我族死伤惨重,因为此事被处以叛族重罪的少君之子,正是?如?今夜枭谷的魔神?。若不是?你说,我们根本不知道他竟然还活着。” 燕澜问:“他所犯下?的,不是?失职之罪?” 大祭司道:“起初是?失职,后来演变成为叛族。” 燕澜微微颔首:“因为魔神?发现,五浊恶世?里的怪物出逃,其实是?你们造成的。” 说“你们”并不合适,人仙的寿元上限是?五百岁,大祭司和铜门后的三位族老都?没有突破地仙,年龄不足五百岁。 至于那位辈分和修为更高的世?外长老,算他突破了地仙,若不是?像况雪沉那样的长寿人,他的年龄也?应该在一千岁以下?。 “你们一直通过这种放怪物、抓怪物的方式,来欺骗世?人,重塑我族在世?人眼中的光辉。” 其实寄魂的存在,也?是?一种欺骗。 但?这种欺骗,是?燕澜心中能够接受的程度。 以寄魂内留存的金色天赋,安定?族民的心,让世?人知道巫族还可?以点天灯,知道他们有用,这是?自保的手段。 除了被寄生者会遭受痛苦,并不会伤害到其他人。 且寄魂力量强大,这一路,帮了燕澜不少的忙。 大祭司指正:“不,我再说一遍,这是?闻人不弃的污蔑,我们从?来不曾使用过这种拙劣的手段。怪物出逃,是?我们打开五浊恶世?大门之时,不小心造成的,出于责任,我们不惜一切代价的抓他们回来,绝对没有任何故意做戏的成分。” 燕澜质问:“那为何要去打开大门?” 大祭司却沉默不语。 燕澜上前一步:“您想?让我做出正确的选择,是?不是?要先告诉我,先祖们这样做的目的,而我们必须接手这个烂摊子的原因?” 大祭司叹息:“还能是?什么原因,当年神?族去往域外,无情的切断来人间的通道,留下?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给我们巫族……” 燕澜打断:“可?是?神?族当年本想?带我们一起去往域外,是?先祖自愿留下?,我们身为人,自然要与人类共进?退。” 稍微顿了顿,“何况神?族已经扫清一切障碍,想?将人间变成真?正的人间,又怕堕神?降世?,才会选择切断通道。” 大祭司不否认:“先祖当时留下?,是?个正确的选择,大荒覆灭,人族重建,各个族群部落,都?以我们巫族马首是?瞻,我们就是?这人间新的神?明。可?是?慢慢的……” 在没有始祖魔和大荒怪物的威胁之后,随着人族一代代繁衍,人类的数量增多,也?开始变强。 通过战争逐渐融合,从?前的部落消失,被强大的国家代替。 大祭司感叹道:“两三万年过去,我们巫族从?人间最强大、最高贵的部落族群,开始变得格格不入,被迫隐世?在这十万大山之中。体内神?族赐予的九天清气,逐渐变的稀薄,能够觉醒天赋的人,也?越来越少。世?人争名逐利,日渐自私贪婪,莫说记得,连知道那段历史的人都?所剩无几了。” “六千年前,最后一位能觉醒金色天赋的先祖,知道在他之后,估计再也?没有后人能够点亮天灯,甘愿牺牲自己,抽取天赋力量,封存入寄魂里。但?寄魂的力量,用一点少一点,迟早都?会用尽的,后代便开始担心,失去天赋的我们,该怎样看守大狱,守护人间。” “五千年前,我们的另一位先祖,扶持起了纵横道。将我们巫族的耳目,渗透入七境九国里,是?为了探听各方势力的动向,目的和寄魂一样,都?是?为了自保。” “除了探听消息,以及这一千多年来,为复鸢南之战的深仇,暗杀闻人氏,我们从?未要求纵横道成员为我们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一件都?没有。他们彼此之间的利益交换,与我们无关。” 听他讲完厚重的历史,轮到燕澜沉默。 大祭司问道:“你不相?信?” 燕澜说了声“我相?信”:“但?是?,如?果只是?这样,谈得上您口中的‘不进?则灭’?谈得上我不加入,就要受叛族之刑? 纵横道俨然不是?重点,为何打开大狱大门才是?重点。“你们不怕纵横道暴露,最终目的,是?想?隐藏你们擅自打开大门的原因。” 大祭司缓缓摘下?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已经步入天人五衰的苍老面容:“你说的不错,建立起纵横道的那位先祖,还做了一件事情。” 燕澜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容,默默听着。 大祭司道:“先祖打开了大门,进?入五浊恶世?里,抓出了一种无名怪物。将那无名怪物与我们巫族人融合,能够令我们巫族再次获得金色天赋,焕发新的生机。” 燕澜回想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15 ?《归墟志》:“无名怪物?” “《归墟志》里不是?少了几页么,记载的正是?这种怪物,我们称他们为无名怪物。虽在第一册 ,但?他们没有多少斗法能力,天赋也?是?对他人有益,被其他怪物无视。神?族偶然发现,战争结束之后,才将他们记载下?来……” 燕澜垂眸不语。 大祭司看向他的红眼睛:“你写信说,姜拂衣因你吐在她胸口的血而突破,你竟然不信?” 燕澜瞳孔微微缩:“我后灵境里封印的,正是?无名怪物?是?那位先祖抓出来的?” 大祭司摇头:“先祖和他抓出来的无名怪物,融合失败了,他也?因此丧命。又因为开启大门,一些杀戮怪物跑出,造成死伤无数,我们已是?罪孽满身。似有天罚,我族天赋加剧衰落。能打开五浊恶世?大门的人,更是?少有。又等了三千多年,才再次开启大门,幸好那无名怪物繁衍出了不少的后代,又抓了一个出来,这次的融合,成功了一半……” 燕澜接着道:“因为开门,同样造成怪物外逃,再添罪孽。” 大祭司:“是?。” 燕澜面无表情:“然后是?二十多年前,我父亲为了救自己的长子,也?就是?被封印的我,第三次打开了五浊恶世?的大门,抓了个无名怪物出来。” 大祭司听罢他的话,沉默片刻,看向魔鬼沼:“是?的,这一代,唯独剑笙有这个本事开启大门,且在你身上获得了成功,你虽未觉醒金色天赋,可?是?你的能力,自小就远远超过同辈,甚至是?几千年来最优秀的,有返祖的迹象,让我们看到了希望。” 燕澜垂眸:“但?造成的后果更为严重,直接导致神?族的连环封印大动荡,五浊恶世?里的怪物没逃出来,那些被单独封印的甲级怪物逃了出来,乃至云巅国库里的天灯都?主动预警。” 大祭司没说话。 燕澜逐渐变得平静:“不得已,你们只能让我母亲假装去点天灯,将漆随梦献了上去,谎称他是?剑灵。因为真?正的九天神?族转世?,始终和人类是?有区别?的,你们怕被看出来。” 大祭司开口:“所以你知道了么,我们巫族已经罪孽深重,不能再与神?族联络了。为了种族延续,为了继续守护人间,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与无名怪物融合,再经过血脉传承,以人造怪物的身份存在下?去。” 燕澜“嗯”了一声:“我懂了,我只能加入。若不加入,你们就会在族民面前,将我彻底变成怪物,我说的话没有人信。而我父亲,为了保住漆随梦,也?不敢救我。我最终只能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死寂过后。 大祭司说:“阿澜,你想?清楚,我知道你秉性纯良,我们的手段你不太能接受,但?我们只是?为了生存下?去,也?是?为了更好的守护人间。听话,你去杀了三长老,向族老们投诚之后,可?以立刻卸任少君之位,今后天高海阔,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只需要给巫族留下?一道血脉。” 燕澜低垂着头,默然无言。 大祭司再劝:“你父亲违背道义,擅自开启封印大门,只为你一条生路,你真?要自寻死路?” 燕澜抬起头,目光镇定?:“大祭司,我想?先去见一见我父亲,见过他之后,我再回来告诉您我的选择,我一定?会回来,可?以么?” 大祭司稍作犹豫:“可?以。” 燕澜躬身告退,去往偏殿。 漆随梦临窗而站,目望他走进?来。 燕澜喊他一起去:“漆公子,随我去一趟魔鬼沼。” 漆随梦蹙眉:“什么事?” 燕澜:“家事。” 漆随梦:“……” 燕澜说完转身。 漆随梦追了上去。 * 姜拂衣没有立刻前往道观,通过传送阵前往万象巫。 先回了闻人府。 越是?情况危急,越是?不能自乱阵脚。 家仆已在门口等候,远远瞧见她,像是?担心她只是?路过,疾步跃下?台阶,去到她身边:“姜姑娘,家主等您很久了。” 姜拂衣心事重重的回到居住的院落里,看到闻人不弃和凡迹星正在围炉煮茶。 凡迹星招招手,示意她来身边的空位置坐下?:“你总算回来了。” 姜拂衣走上前,并没有落座:“义父,我要先去巫族一趟,你们先去忙,不用管我。” 凡迹星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闻人不弃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倏然起身,语气颇为严厉:“知不知道巫族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你不能去!” 姜拂衣转头看向闻人不弃:“无论巫族是?个什么情况,我都?要去救我的朋友。就像柳藏酒明知危险,也?非要陪我来飞凰山,柳家大哥明知我是?个怪物,一句也?不反对。” 闻人不弃沉声:“你拿燕澜当做可?以舍命相?救的朋友,他却未必会在家族和你之间,坚定?的选择你。到时候你就是?自投罗网,真?以为自己是?怪物死不掉?” 姜拂衣笃定?:“尽管放心,不会的,我相?信他。” 闻人不弃深吸一口气:“姜拂衣,你才多大年纪,见识过多少人心险恶?仗着有点小聪明,就以为能摸清楚人性?” 凡迹星伸手拽了下?他的衣袖:“世?上的人心,也?不全是?险恶,而且智慧和年龄并无多大关系,商三哥三百多岁了,不也?没你一半聪明?阿拂她有判断能力,从?头到尾也?没说过相?信巫族,她相?信的只是?燕澜,他二人同生共死那么多次,阿拂当然比你更了解他,你应该相?信她。” 闻人不弃被他气的不轻:“凡迹星,她既然喊你一声义父,你是?不是?得有个做父亲的样子?对子女,该惯的时候可?以惯着,明知前方是?个坑,你还鼓励她去跳,你可?真?行。” 凡迹星很少见闻人恼火:“就算是?坑,为救挚爱亲朋跳进?去,何错之有?” 闻人不弃质问:“她掉坑里爬不出来,该如?何是?好?” 凡迹星摊手:“我去救,商三哥去救,亦大哥也?会救,你不去?为了挚爱亲朋,哪怕死在巫族,我们也?是?义无反顾。” 闻人不弃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是?让自己将心比心:“我们当然义无反顾,问题是?现在根本不知道燕澜值不值得,那毕竟是?他的种族,你真?相?信燕澜会背叛整个种族?到时候我们全死在巫族,谁去救你的仙女?” 嘎吱。 商刻羽拉开房门。 姜拂衣看着一抹红衣来到面前,先前商刻羽对她的态度,一直有些逃避,这还是?第一次距离她如?此之近。 商刻羽低头看着她:“阿拂,我认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16 为闻人说的有道理,你最好离燕澜远一点。” 姜拂衣:“嗯?” 商刻羽想?起燕澜的红瞳:“我三百年前见过魔神?,他想?来收我为徒,当时他还没有被温柔乡的人打成重伤,我见到的是?他的真?容。他有一双红瞳,不是?妖物的红瞳,红的极为特别?,和现在的燕澜几乎一模一样。燕澜可?能已经在缓慢的堕入魔道,说明他内心出现了罅隙,并不是?你认为的意志坚定?之辈,不是?良配,不值得信任,不值得你去冒险。” 姜拂衣微微皱眉,绝渡逢舟已经提醒过,说燕澜在走魔神?的老路。 她的反应不大。 闻人不弃跟着劝:“你听见没有,不要在和燕澜继续纠缠,巫族那根歹竹很难会出什么好笋,燕澜就算现在还能保持一些自我,迟早会被同化?。” 姜拂衣道:“我回来只是?告诉你们一声,并不是?征得你们的同意。” 凡迹星竖起大拇指:“做人就是?要有这样的自信。” 商刻羽瞪他一眼,又对姜拂衣说:“我没说要拦着你,只是?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无,越是?亲近的人,背叛起来越是?致命一刀。” 闻人不弃此刻看着姜拂衣,恍惚回忆起当年自己非要去巫族偷看藏书?,父亲恨铁不成钢,险些被气死的模样:“那你可?以先和我过几招,能不能从?我手底下?离开,有这个本事,我也?不拦你。如?果没这个本事,你去巫族就是?找死,我连剑笙都?打不过,更别?提那几位族老,你能打得过谁?” 凡迹星终于站起身:“闻人,你过分了。” 姜拂衣话锋一转:“我回来,还想?顺便告诉你们,我是?心脏碎了都?还能再生的石心人,绝渡逢舟又和我结了契。” 商刻羽皱起眉:“绝渡逢舟?” 姜拂衣解释了下?他的天赋:“所以我哪怕掉进?坑里,也?会有一线生机,不用你们来救。” 商刻羽的确放心不少:“但?这一线生机,只代表活着,可?能会重伤濒死?” 姜拂衣避而不答:“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去救燕澜的。我只希望,三位无论听到任何风声,都?不要来巫族救我,不要延误救我娘的时机。绝渡逢舟告诉我,魔神?可?能会因为燕澜的事情提前出关,前往巫族。趁着巫族内乱,魔神?也?参与其中,天赐良机,你们尽快去救我娘。” 闻人不弃正要在说话,她忽然提了下?裙摆,做出下?跪的姿势。 商刻羽距离她最近,下?意识去扶她起来,她却硬生生跪下?,伏地一拜:“阿拂先在此谢过。” 这回,连凡迹星的脸色都?变得严肃不少:“你这样诀别?似的,我反而真?有些不放心了。” 姜拂衣兀自站起身,笑道:“怎么会呢,就是?想?提前道声谢,算是?预祝你们成功。” 商刻羽紧紧绷了绷唇线:“不需要你谢,这原本就是?我坚持半生的事情,你谢我做什么。” 姜拂衣可?以感觉到,他已经放下?了一些骄傲,逐渐对“现实”妥协了。 有些感慨,也?放心不少。 姜拂衣朝院外走去。 闻人不弃想?去追。 凡迹星伸手拦住:“话说到这份上,你真?打算对她动手不成?万一是?你们两个预估错误,燕澜真?就心如?磐石,敢孤身为护心中道义而对抗种族呢?燕澜若因此遭受酷刑而死,阿拂恨不恨你不重要,她会自责一世?。阿拂十一岁上岸,一路走到今天,我们谁给过她什么帮助了,如?今给她点儿信任当真?有那么难吗?” 这话将闻人不弃说的愣住。 原地伫立片刻,他依然追上去:“我告诉她一些巫族的事情。” 姜拂衣步伐极快,已经将要走到闻人府的大门口。 “姜姑娘。”闻人不弃喊住她。 姜拂衣驻足转身:“您……” 闻人不弃无可?奈何:“我不劝你了,是?来告诉你,巫族大长老愁姑的丈夫沈云竹,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我会请他帮助你。” 姜拂衣诧异,休容的父亲? 闻人不弃说完之后,便要转身回去。 不想?亲眼看她去涉险。 姜拂衣却问:“您之前还喊我阿拂,怎么就变成姜姑娘了?” 闻人不弃停下?脚步,自嘲道:“我知道你很讨厌我。” 姜拂衣比划着小拇指:“其实,并没有很讨厌,只是?有一点点讨厌。” 闻人不弃看向她勾起的小拇指。 此去万象巫,姜拂衣心中没一点谱。 既然话说到了此处,她心想?不如?说清楚,不给闻人留什么遗憾:“我起初是?真?的很讨厌你,或者说讨厌你们闻人氏。因为云洲城外,我顶着巫族圣女的身份,被闻人枫带人给堵了,幸亏我略胜一筹,不然那天会被他狠揍一顿。我心眼小,非常记仇,谁惹我,我讨厌谁全家。从?前在海里,哪只海怪惹我,我娘一定?会灭它九族。” 闻人不弃冷下?脸:“等我稍后教训他。” 姜拂衣继续说:“后来你恢复记忆,来飞凰山见我,又一直怀疑剑笙前辈对我好,是?别?有图谋,令我更讨厌你。” 闻人不弃争辩:“剑笙他……” “我知道,剑笙前辈做了错事,甚至可?能做了恶事。” 姜拂衣心念一动,音灵花飞出。 她望着在环绕在眼前的紫色花朵,“就算剑笙前辈对不起这世?上所有人,他给过我一份温暖……您根本无法体会,不久之前,我从?棺材里醒来,心脏破损,丧失上岸后的所有记忆,心下?有多惶恐不安。是?他悉心为我疗伤,还递给我一碗热汤。外出帮我四处寻找法器,回来又传授我傀儡术。看出我对人间的恐惧时,还会讲笑话逗我开心……” 这人间啊,向来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姜拂衣形容不出那种感受,是?她记忆中除了母亲之外,得到的第一份善意。 是?能够铭记一生一世?的恩情。 “您却一直在我面前说他对我别?有用心,您说我该不该恼?” 闻人不弃从?未与姜拂衣谈过心,知道她的经历,却不知这些细节。 听她讲述,脑海里浮现出了画面。 以及凡迹星那句话:阿拂十一岁上岸,一路走到今天,我们谁给过她什么帮助了,如?今给她点儿信任当真?有那么难? 姜拂衣收起音灵花:“但?是?,当我看到您给我的戒指时,知道您为我娘做了那么多,我就不讨厌您了。” 还因为之前对他的态度比较差,想?和他道个歉。 岂料当晚就被吸进?了地龙腹中。 将飞凰山搬去东海,回来的路上,姜拂衣都?还挂念着和闻人道个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17 歉。 结果昏迷过后再醒来,竟然听闻他来找燕澜的麻烦。 姜拂衣才又对他生出一点点的讨厌:“燕澜命悬一线,从?小和绝渡逢舟结了契约,我估计,正是?想?用在这时候。但?他却将那一线生机浪费在了飞凰山……” 姜拂衣简单讲了讲燕澜留在地龙腹中的经过,“我能顺利与涅槃火灵沟通,天道也?有助我。燕澜才刚舍了一线生机,转头您又来羞辱他。” 燕澜虽不曾细说,姜拂衣也?知道内容。 指责他利用她。 逼迫他远离她。 就和刚才闻人气急败坏的让她远离燕澜差不多。 闻人不弃睫毛微颤:“我不知道一线生机的事情。” 姜拂衣笑了:“您当然不知道,我当时还昏迷不醒,谁来告诉您?” 闻人不弃承认:“我确实有些急了。” “退一步讲。即使燕澜真?不是?一根好竹子,您怀疑巫族的勾当他也?有份,您羞辱归羞辱,是?不是?该等我醒来,告诉我,让我自己判断要不要远离他,而不是?自作主张的替我做决定?,趁我昏迷,强迫他离开我?” 姜拂衣凝视闻人不弃的眼睛,“哪怕您是?将我养大的生父,面对已经成年的女儿,是?不是?也?该拥有最基本的尊重?何况我们根本不熟,您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呢?” 闻人不弃被她数落的窘迫,叹了口气:“我没有养过女儿,我不知道……不,是?我身为家主,强势惯了,将你视为我家中小辈。但?你并不是?,需要我的时候,我没像剑笙那般给过你温暖和依靠,却又……” 他不再多言,只说,“是?我欠考虑,我的错。” 姜拂衣也?不是?想?要他的道歉:“其实,那一点点讨厌不算什么,我对您更多的还是?感激。换做外人,讨厌会被忽略,但?您不一样,那点微不足道的讨厌反而占了上风。” 闻人不弃茫然不解的看向他。 姜拂衣扬起眉毛:“我这人除了小心眼,还爱耍小性子。只是?我会分类,小性子只耍在亲近的人身上。我默认我娘选择的剑主,都?是?我的父亲……”她又莞尔一笑,“您就当我这几日给您脸色看,是?女儿在和爹爹耍小性子吧。” 闻人不弃微微怔愣,不知何故,眼眶竟会觉得微微泛酸。 姜拂衣挥挥手:“我走啦。” 才走出几步远,她又扭头,抬手拨了下?发髻上的步摇,笑容粲然,“对了,您布置的那些装饰,还有这些首饰,我都?很喜欢,不愧是?读书?人,真?有品味。” 闻人不弃压下?心口莫名又复杂的感受:“喜欢就好。” 再次回头朝前走时,姜拂衣脸上的笑容消失。 出了闻人府的大门,步入已经恢复熙熙攘攘的长街,她朝西南方向望去。 燕澜,我来了。 * 魔鬼沼内。 剑笙负手站在洞口外,望着前方沼泽地中的一条小道。 他今日脱去了往常穿的那件褴褛旧袍,凌乱的头发也?梳理的规矩,少见的露出了精致的眉眼。 终于,又等到了想?等的人。 燕澜和漆随梦并肩出现在那条小道上,两道挺拔的身影在他瞳孔中逐渐清晰。 剑笙目望他二人上前,眼睛一眨不眨,写满贪恋。 “父亲。”燕澜若无其事的行礼,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漆随梦道:“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了?” 路上问燕澜为何邀他一起来见剑笙,像是?掉了魂,吭都?不吭一声。 而燕澜见到父亲今日特意装扮,颜色分明比平时鲜明许多,燕澜通红的眼底,光芒却暗淡了几分。 剑笙问:“你是?不是?已经逐渐寻到了答案?” 燕澜低低垂着眼睑:“但?我怀揣着一丝希冀,这不是?正确答案。” 剑笙笑了笑:“先说说看,我来给你评判。” 燕澜抬眸回望:“父亲为何还能笑的出来?” 剑笙又“哈哈”笑了两声:“你这声父亲都?喊的出来,我为何笑不出来啊?” 燕澜的双唇逐渐抿紧。 剑笙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淡去。 漆随梦原本纳闷他们父子俩在打什么哑谜,气氛突然又转为肃杀。 这份肃杀来自于鲜少表露情绪的燕澜。 漆随梦原本是?和燕澜并肩站着的,下?意识挪了些脚步,站在一棵枯树旁,离他远一些。 沉默了很久,肃杀转淡,燕澜开口:“我起初以为父亲说谎了,神?族下?凡,只能使用胎儿的肉身,不可?能占用我大哥的躯壳,漆随梦不会是?我大哥。我又想?,说不定?我才是?大哥,漆随梦是?母亲点天灯时,腹中怀着的那个……” 剑笙:“哦?” 燕澜道:“但?父亲并没有说谎,漆随梦的确是?您那个命途多舛的长子,是?您的亲生儿子,并非什么神?剑剑灵。” 漆随梦原本靠着树,闻言站直,惊怔道:“你在说什么?” 燕澜并未理会他:“大祭司说,五千年前,先祖想?到了一个办法,开启五浊恶世?的大门,进?去抓一个无名怪物,与我族融合。那无名怪物,能够焕发新生,重燃我族的金色天赋,但?他失败了。” 第二次,是?一千五百年前。 第三次,是?二十多年前。 “《归墟志》第一册 里的怪物,基本都?是?天地独一份,而这被撕掉的无名怪物,竟能三次入内,每次都?抓一个出来,实在是?超出我的认知。” 燕澜问:“大祭司口中的无名怪物,其实是?下?凡救世?的九天神?族,对不对?” 漆随梦瞳孔紧缩。 而剑笙却问:“你怀疑的理由是?什么?” 燕澜数那三个时间:“有本事开启五浊恶世?大门的大巫,的确很少,但?也?不至于少到五千年里,一共就只有三个。这个时间,其实是?点亮天灯的间隔时间。因为天灯每次点亮之后,都?要沉眠一千年到三千年不等。” 闻人不弃指责巫族一边释放大荒怪物,一边抓怪物,以此博得声望,的确是?污蔑。 他的思维太过局限。 巫族根本不屑做这样的无耻小事。 要做,就做大事。 巫族打开大门的真?正原因,是?为了动荡结界,天灯会有所感知。 这样,才能点天灯请神?下?凡。 神?族是?通过天灯,感知到封印确实出现问题,才会下?凡来。 而不是?听巫族人凭嘴说。 至于神?族下?凡之后…… 最初巫族先祖应该是?这样想?的,希望神?族在借用巫族肉身时,能为巫族留下?血脉。 但?投胎的神?族,会随着年纪成长,逐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18 渐恢复神?族的记忆。 神?族应是?有族规,下?凡者,不能在人间留下?子嗣。 或者是?,神?族都?知道现如?今的人间浊气丛生,神?族下?凡,本就容易被污染,尽量做到孑然一身,以免彻底堕凡。 这也?就意味着,神?族已经默认下?凡救世?,风险极大。 回不去,也?是?正常的。 于是?那位先祖,自神?族一降世?,就取出他后灵境的一滴神?血。 燕澜从?储物戒中,拿出那本杂记:“我年幼时阅读此书?,只记得神?族降世?只能选择胎儿这句话,如?今重新翻看,才发现这本杂记里,还暗藏着其他信息,是?故意留给后人看的。” 比如?神?族最珍贵的一滴神?血,藏在后灵境内。 那滴神?血,是?神?族的神?力源泉。 一旦剥夺了那滴神?血,神?再也?无法收回神?血,失去源泉,将渐渐被污染,堕为凡人。 五千年前,那位先祖胆大包天,趁着降世?神?族还是?婴儿,取了他的神?血,想?和自己融合,结果失败而亡。 婴儿应该也?被他们所杀。 第二个下?凡来的,估计就是?魔神?。 他的“魔神?”之名不是?自封的。 他从?前真?的是?神?族。 魔神?的神?血也?被取出,被谁获得不清楚,说是?成功了一半。 魔神?因此没被杀死,当做少君的儿子长大。 因为被封了后灵境,成长过程中,魔神?没能恢复记忆,他们希望魔神?能为巫族留下?血脉。 即使神?血已被剥夺,神?族之身,一样不同凡响。 但?不知何故,魔神?突然恢复了记忆。 控诉巫族弑神?,对抗族老,奈何斗不过他们,反被冠上叛族之罪,处以极刑。 “至于第三个下?凡的,就是?我吧。” 燕澜卷起手中书?册,微微垂头,额头抵在竖起的书?卷边缘,闭上自己血红的双眼,“父亲应该是?被他们骗了,他们也?像哄骗我一样,哄骗您,说五浊恶世?里有个无名怪物,抓到他,就能救漆随梦,救您被封印了十年的长子,您相?信了,打开了大门……” 半响得不到回应,燕澜吃力的掀开一点眼皮。 却见面前原本与自己一般高的剑笙,逐渐矮了下?去。 剑笙跪在了他面前。 这一跪,燕澜的心也?彻底沉到了底儿。 “是?,我被他们骗了。” 剑笙笑起来,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几分,且笑声中夹着哽咽,“我抵抗不住这种诱惑,我想?救我的儿子……开启大门之后,跑了几个小怪物,族老命我外出抓捕,他说,他会亲自进?入大狱里去抓那只无名怪物。” 开门的后果,导致了神?族连环封印大动荡,天灯主动预警。 他的夫人,前任巫族少君奉召入神?都?。 前往神?都?之前,族老交代她务必请神?族下?凡救世?。 她不肯答应。 一个是?她身怀六甲,以寄魂之力点天灯,腹中胎儿或将不保。 另一个,封印是?被她的夫君破坏,神?君下?凡,她的夫君必死无疑。 族老这才将五千年来,先祖取神?血,尝试改造巫族血脉的事情说出来。 让她放心,她的夫君不会有事,且神?血会拿来救她的长子,并以神?族的身份送到天阙府。 她得知后既震惊又痛苦,不等点天灯,腹中胎儿便没了。 痛失次子,为了保住夫君和长子的命,最终选择点燃天灯,诓骗神?族下?凡救世?。 等到剑笙抓完怪物回来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再也?无法挽回。 燕澜抬起了头,没看跪在眼前的剑笙,眼睛不知往哪里看,极力维持着平稳的声线:“您口中,那一对带着幼子逃离万象巫的夫妻,也?确实存在,您是?故意告诉我的。这几日我也?查了,是?您夫人的一个表弟,自小选择成为平民。” 所以愁姑不知道他。 只不过,他们夫妻并不是?连夜逃跑。 选择腹中骨肉成为神?族转世?,是?无上的荣耀,但?族老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燕澜出生之后,将他们夫妻秘密处死了。 说燕澜是?剑笙和前任少君的儿子。 燕澜终于看向早已面无血色的漆随梦:“他们先杀了我在人间的父母,又剜出我的双眼,取出我后灵境的神?血,治好了漆随梦。因为太过痛苦,我虽还是?个初生婴儿,却在那时生出了心魔……” 他后灵境里的“怪物”,其实,是?从?他神?格生出的心魔。 燕澜又捂了捂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会开始变红,是?从?对漆随梦生出妒心开始的,因为他识海内有我的神?血源泉,我在他附近,一对他起妒心,血的力量就会上涌……” 绝渡逢舟从?小告诉他,他的情缘是?一只滥情鸟妖,整天将滥情挂在嘴边,是?为了让他防备女人,不要轻易动心。 是?怕他失去神?血源泉之后,被污染的太快。 也?是?担心,巫族想?让他延续血脉的想?法太早得逞。 如?今燕澜的双眼彻底变红,意味着,他已经完全被污染,失去了神?格,成为了凡人。 而漆随梦与他的神?血已经融合成功,终于成为巫族造出的人间半神?。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漆随梦声音颤抖,询问剑笙,“既然我是?你的亲儿子,你为何要将我扔了?” 剑笙以双手捂住脸,凄凉的声音从?指缝里蹦出来:“我何止想?扔你啊,我原本是?打算杀了你的,你根本就不该存在!你可?知道,你大师兄林危行的夫人,在天阙府负责照顾你的女人,是?族老的人,整天都?不知道教你什么,留你在天阙府长大,我不敢想?象你会变成什么模样!” 但?最终剑笙不舍得下?手,只将他扔去了苦难多妖的北境。 他身怀神?血,死不掉,长成什么样子,全凭他的造化?。 之后,剑笙又想?着自我了断。 然而心中不仅念着亲生儿子,还念着那个因他犯下?的错误,怀着一腔怜悯下?凡救世?,却惨遭毒手的假儿子。 就这样轻易的死了,真?是?太便宜他自己了。 于是?剑笙折返鸢南,独居魔鬼沼中央,画地为牢,将自己圈禁起来。 剑笙没脸见燕澜。 也?不担心燕澜的培养问题。 敢孤身下?凡救世?的神?族,即使被贪婪之心掠夺的一无所有,信念却不容易被夺走,不会轻易遭人摆布。 后来,燕澜逐渐长大,一次次跑来魔鬼沼寻找父亲。 剑笙丢了他一次又一次,越丢,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19 越是?丢不开。 每次见到燕澜,剑笙只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却也?在不知不觉中,在他一声声稚嫩的“父亲”声中,重新振作了起来。 “漆随梦。”燕澜看向他。 漆随梦从?震惊之中逐渐回过神?来。 燕澜指着剑笙:“你前几日不是?羡慕我有一个爱我如?命的好父亲么?他真?的是?位好父亲,世?上最好的父亲,而且,是?你的父亲。” 漆随梦红着眼睛,想?走到依然跪着的剑笙身边去。 但?他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不要再埋怨这世?道待你不公了,你已是?半神?之躯,你的父母,都?爱你如?命,你才是?这人间众生之中,最强的大气运者。” 燕澜转身离开。 他的双眼已经痛的浑身战栗,难以站稳。 再多待一刻,或许都?要倒地。 “你们父子好不容易团圆,之后我与你们巫族一战,我死我生,希望父亲能够待在魔鬼沼内。求您莫要与我为敌,也?请您莫要帮我,我受不起。” …… 姜拂衣手中持有巫族圣女的令牌,通过道观的传送阵来到万象巫。 使用同归联络燕澜,他根本不回复。 问了守卫,听说燕澜和漆随梦一起去了魔鬼沼,她也?立刻前往。 心中庆幸还没出事。 不知从?何时起,鸢南蔚蓝的天空,逐渐翻滚出厚重的浓云。 哗,竟下?起大雨。 姜拂衣撑着伞,站在飞行画卷上,远远瞧见燕澜一手捂着双眼,从?魔鬼沼走了出来。 姜拂衣眼皮儿一跳,先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她那讲究的大哥,竟就这么蒙着眼,淋着雨,慢吞吞的走在泥泞小道上。 长发凌乱的贴在身上,衣衫也?尽湿透,是?她从?不曾见过的狼狈。 姜拂衣分明没有心,却一阵心慌,加速飞过去:“大哥?” 她望见燕澜停住脚步,放下?遮眼的手,抬起头,似乎在隔着雨帘,缓慢追寻她的声音。 最终瞧见了她,燕澜喉结滚动,想?回应,却又好像一瞬被抽空了仅剩下?的力气,摔倒在地上。 看着他倒在泥泞里那一瞬间,姜拂衣仿佛感觉到一件无暇精美的瓷器,摔落在地,碎成黏不起来的微小瓷片。 姜拂衣知道出大事了。 落在燕澜身边,边用伞遮住他,边揽住他的肩,想?要将他扶起来。 燕澜却只是?垂着头,将痛到窒息的双眼,抵在她的肩膀上。 没问她为何会来,也?不赶她快走,只说:“阿拂,我有点冷。” 他说冷,姜拂衣却将遮雨的伞给丢了,双手环抱着燕澜的脖颈,让他的脸在自己肩膀埋的更深。 一句话也?没有安慰,只有陪他风雨同路的决心。 第104章 此刻的魔鬼沼。 上空布有结界,雨落不下来。 听着轰隆雷音,漆随梦脑海中涌动着狂风暴雨。 最?近这阵子,他的心境乱了一次又一次。 还没能将阿七、天阙府漆随梦、神族剑灵这三个?身份关联起来。 如今又?变成了窃取燕澜神力源泉的贼。 他恍恍惚惚,已经有?些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漆随梦红着眼?眶问剑笙,也是在问他自己。 剑笙苦笑了一声:“一颗棋子。一个?追波逐流,只?懂得怨天尤人的废物。” 漆随梦苍白?的双唇微颤。 燕澜已经回去很久了,剑笙终于从地上起身,看向漆随梦:“孩子,你无需自责,对不起燕澜的是我们,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你长成这般废物模样,浪费了他的神血。” 漆随梦无力的争辩:“谁想要了?是我求着要的吗?” 剑笙不与他争执这些,只?说?:“我为一己之?私,遭人利用,造成如今的后果,我痛恨自己,唾弃自己,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可是,在救活你这件事?上,我永远不后悔,哪怕你是个?废物,我也要救你,谁让你是我的儿子呢。” 漆随梦望向他湿润的眼?睛,又?想起梦里他温暖的手,心脏如被紧攥,险些也跟着落泪。 剑笙却避开了他的目光,朝着后方浓雾拂了下衣袖。 缭绕的雾气逐渐散去。 恍惚之?中,漆随梦看到一道模糊身影。 那?身影逐渐形成清晰轮廓,他愣怔着喊了一声:“师父?” 被困在阵法之?中的无上夷,此刻正处于震惊的状态。 震惊到双眼?有?些呆滞。 “你都听清楚了?”剑笙设下的结界,能够阻隔无上夷向外传递声音,却不阻碍他的耳识。 嘲笑完自己,剑笙终于可以嘲笑无上夷,“你也一样是颗棋子,你当年接下的不是责任,是我巫族残害神族的证据,你守护的也不是苍生,是我巫族的野心啊,天阙府君。” 无上夷面?色惨白?,摇着头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 “确实很难相信。”剑笙当年知道真相时,何尝不是这般震惊。 大荒时代,先祖们深受九天神族信任,秉性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神族离去之?后,至五千年前,巫族对这世间的奉献牺牲,也不会是作假。 谁会相信,五千年里,竟一步步错到现在的罪无可恕。 剑笙拢起手:“以神血改造人身之?事?,超出你理?解的范畴,遭受欺骗很正常,但你竟会被他们三言两语蛊惑,为了他们口?中的苍生正义,逼死无辜可怜的阿拂,逼死你恩师的女儿,我是真的无法理?解……我拦着你,点了你几次,你依然死不悔改,你说?你傻不傻,你可笑不可笑?” 剑笙先笑了,“他们就是要你滥杀,要你一错再错,要你回不了头啊,懂了吗?” 无上夷闭上眼?睛,以颤抖的手,捏着自己的眉心。 下嘴唇被他咬出了血。 无上夷倏然又?睁开双眼?:“不对!” 剑笙看他的目光透着可怜:“哪里不对。” 无上夷指向漆随梦:“他既然不是剑灵,不需要阻断神君降世,你从我手中偷走他,为何要在他识海里塞魔元碎片?” 剑笙摇了摇头:“不是我放进去的,我根本不知道他的识海里有?魔元碎片。但这不难理?解,人类哪里能够承受住神力源泉,五千年前,我族第一个?下手的先祖,那?个?混账东西,融合之?时,直接就爆体而亡了。我猜,放置魔元碎片,能够起到一定的对抗作用。” 改造的人选,也换成了婴儿。 婴儿心境纯粹,漆随梦还疾病缠身,神力源泉的怜悯本性仍在,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20 对抗也会转淡。 无上夷脸上一片灰败,该怀疑之?时,他不曾怀疑过?。 如今拼命找被欺骗的证据,反而找不到。 剑笙见他周身积蓄着力量:“我没骗你,这法阵连着五浊恶世的大门,你硬闯,门会开,人间必将大乱。” 无上夷快要被他逼疯了:“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一边说?谎话瞒着燕澜,一边又?隐晦的提醒他。将我困在这里,是为了让我了解真相,分明想让我去帮燕澜,却又?继续困住我!剑笙,你怎么那?么矛盾,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剑笙沉寂许久,说?了声:“我不知道。” 他从袖笼中,摸出一枚阵令。 “儿子。”剑笙将阵令扔到漆随梦面?前的地上,“放不放他出去,你来决定吧。” 漆随梦低头,看着那?枚阵令。 他的脑筋此时浑浑噩噩:“什么意思?” 剑笙和他讲明利害:“你不放无上夷,稍后等族老会将燕澜审判为怪物时,你去帮忙对付燕澜。随后回去天阙府,以你的半神之?躯,接管天阙府,再加上巫族和纵横道的运作,从今往后,你将立于这人间最?顶端,受万世景仰。你传承的子嗣,也同样具有?神力,我巫族又?可享数万年的辉煌。” 又?说?,“你若选择放了无上夷,大概有?两种后果。第一种,无上夷未必能救下燕澜,活着离开万象巫。即使逃走,他的恩师乃是大荒怪物,谣言四?起,一样能令他声名狼藉。但这意味着你将与巫族为敌,与你的种族为敌,族老虽然不会伤害你,却一定会想尽办法控制你。以你目前的能力,以及对神力浅薄的运用,很难逃开他们的控制。” “第二种后果,万一巫族亡了,你再无后盾,且残害神族之?事?传出,你身为窃夺者,从今往后,你该怎样自处,何去何从……” “事?关重大,仔细问清楚你的心,彻底想通透了之?后,再做决定。” …… 刑罚堂,众人已经等待了很久。 大雨之?中,一名护卫匆匆跑来,报:“大祭司,少君身体不适,在圣女的陪伴下,先回寝殿休息去了。特令属下前来禀告,三长老偷盗宝物一事?,疑点重重,少君不赞成现在行刑,少君说?,待他身体好一些,将会重新审问,且天阙府漆公子已经同意。” 堂上众人面?面?相觑,三长老依然是又?欣慰,又?叹气:“糊涂啊。” 监刑长老皱眉看向上首的大祭司。 大祭司一言不发,缓缓站起身,去往后堂。 众人望着他的背影,不知是不是错觉,眨眼?的功夫,大祭司似乎又?苍老了一些。 “什么意思?” “听少君的话。” 大祭司沿着连廊,往自己的宫殿里去。 拐弯时,身后倏然多出一名男子,行礼:“大祭司……” 大祭司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了他:“回去告诉族老们,再给燕澜一点时间。” 那?人道:“事?已至此,再留着少君,已经无法给我们带来益处,反而是个?祸害,趁他尚不知情,漆随梦也在,当断则断……” 大祭司只?道:“姜拂衣来了,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会劝劝他接受种族的瑕疵也不一定。” 那?人叹气:“少君的性格,您是最?清楚的,幼年时,无论我们怎样引导,他都能将强大的神格心魔压制的密不透风。哪怕骗他说?将有?亡族危机,他也只?是急躁了几天,很快就缓了下来。” 大祭司道:“姜拂衣不一样,燕澜此番出山,会被污染的那?么快,有?她的一部分原因,他会听她的话。” 神族不是不能动心,也并非不能产生类似嫉妒的情绪。 只?是动心和嫉妒,都会令心境动摇,浊气更?容易入侵神族的灵魂。 神族诞生于九天清气,灵魂无垢,最?怕污浊。 后灵境内的神血,除了储存力量,还承担着清洗灵魂的作用,才会被称为源泉。 没了神血,入侵的浊气无法清除,就算没有?遇到姜拂衣,燕澜被完全污染也是迟早的事?情。 那?人再次叹气:“大祭司,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且我们对少君已经仁至义尽了,在我族给他尊贵的地位,优渥的生活……” 停顿了片刻,他的声音略带一丝警告:“您究竟是想多给少君一些时间,还是多给自己一些时间接受?” 大祭司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跟在我身边养大的孩子,我会心软难道不正常?我们都是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那?人沉默片刻:“我明白?了,族老说?以三日为限,希望大祭司以大局为重。” …… 姜拂衣扶着燕澜回到他的寝宫去。 已经被盯上了,万象巫方圆四?处都是结界,想逃是逃不走的,而且燕澜现如今这个?状态,也没有?办法逃。 猎鹿和休容还在燕澜的寝殿门口?,坐在屋檐下。 瞧见燕澜回来,休容先站起身,紧紧蹙眉。 和燕澜一起长大,休容也从未见过?他这幅狼狈又?失魂落魄的模样。 想上前,不知为何,心中怵得慌。 隐隐有?种感觉,如今除了他身边的姜拂衣,他对周围写满了排斥。 燕澜经过?他们身旁,目不斜视,一句话也不说?。 休容忍不住:“燕澜?” 燕澜的脚步微微顿了下,却是看向坐在台阶上,没站起来也没看他的猎鹿:“你知道多少?” 猎鹿手肘支在膝盖上,手掌撑着额头:“不让你去,你非得去,我就说?你接受不了,大祭司告诉我时,我这么没原则的人,当时都险些崩溃,何况你。” 燕澜心中有?数了,族老是将猎鹿当做继承人培养的,所以早些让他接触这些隐秘。 目前为止,应该只?告诉了他无名怪物那?套说?辞。 残害神族之?事?,猎鹿并不知情。 真好。 燕澜走进殿里去,等姜拂衣入内,他关上门,将猎鹿两人关在外面?。 燕澜捂着眼?睛,走到榻边,打算躺下来。 姜拂衣拉住他的手:“等下。” 燕澜没有?挣扎:“阿拂,他们暂时不会动手,我休息会儿,等我有?力气了,再告诉你。” “原因不重要,总之?除了我那?几个?还算靠谱的爹,谁来欺负你,我就打回去。”姜拂衣来到燕澜面?前,解开了他的腰带,将他湿透的外袍脱掉。 又?帮他擦头发。 燕澜站在床榻边,像个?木偶一样,由着她摆弄。 视线越过?她的头顶,环顾这生活了二十年的寝殿。 殿内的所有?东西,哪怕是一根蜡烛,都是他精心挑选。 忽然之?间,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21 竟变的如此陌生。 衣架上就有?新的寝衣,姜拂衣取了来,正低头帮他系腰带,一滴微烫的水珠,悄无声息的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不知是从燕澜湿发落下的雨珠,还是眼?泪。 姜拂衣的动作顿了下,装作不曾察觉,没有?抬头探究,等系好腰带,瞧见矮几上摆着熟悉的茶炉,转身去帮他煮茶。 等她端着一杯热茶回来时,燕澜侧躺在床榻上,枕着自己的手臂,闭上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手边放着一本书。 姜拂衣知道是拿给她看的,便?在床榻边的白?玉台阶上坐下来。 厚厚的一本书,姜拂衣只?需要看被他折起来的部分。 第105章 但?姜拂衣还是先从前面翻了翻,知道这是燕澜提过的巫族先祖杂记。 之前她与燕澜通过同归聊天时,燕澜就曾告诉她,要将这本杂记重新看一遍。 燕澜第一次看的时候还不满十岁,不觉得有问题,如今想来,杂记的主人,并不是无意中提及神?族的,这些日常琐事之?中,估计还暗含着其他线索。 但?燕澜究竟从中看出了什么,并没有告诉她。 她也没问。 姜拂衣原本以?为,燕澜此番遭受打?击,是因为闻人怀疑巫族做的那些事情,可能都是真的。 如今,他既然将这本暗藏神?族的杂记给她看。 说明燕澜崩溃的根源,与巫族点天灯请神?下凡有关。 姜拂衣将书册掀到第一个折页。 记录的是这位前辈,坐在一片灵气充裕的湖边钓鱼,一条鲛人忽然从湖里冒了出来。 鲛人向他求教,说自己无法离开水源,该怎样将整片湖泊凝结成一滴水,封存入后灵境内。 他笑话鲛人异想天开,说这只有神?才?能办到。 姜拂衣禁不住疑惑,鲛人生活在海里,湖里哪来的鲛人? 顿时明白,这些错误之?处,应该就是他的隐喻。 鲛人无法离开大海,是因为鲛人的妖丹需要吸收海水的灵力。 脱水久了,鲛人就会丧失活力和法力。 姜拂衣微微拧眉,燕澜既说此书与神?族有关,难道是说九天神?族的力量真元不在丹田里,而是藏在后灵境内? 为何要特意记载这个? 她再掀到第二个折页。 与上一个折页,相隔了将近三百多页。 这位前辈在外游历时,又遇到了一群被?困在悬崖下的狼。 它们为了从崖底逃出,诱捕了一只大鸟。 狼王砍下了鸟的翅膀,扎在自己的肋骨两侧,将身体扎的鲜血淋漓,之?后尝试飞行,结果飞到半空,自高空坠落,摔的粉身碎骨。 狼群受到惊吓,担心那只大鸟的哀鸣,会引来其他的大鸟,遭到报复,便?将那只大鸟丢进?了崖底的蛇窝…… 姜拂衣不明所以?,又掀到第三个折页,随后是第四、五、六、七、八…… 将这些被?燕澜标记的片段串联起来,姜拂衣脑海里逐渐描绘出一个模糊的想法,虽不成型,仅是一点边角,已?然令她脑袋里“嗡”的一声。 脊背僵直,抵住背后的软榻。 软榻被?她的脊柱骨顶撞的微微晃动,怕吵到燕澜,姜拂衣连忙重新坐直。 这寝宫似乎透风,夹着雨雾的凉风,吹的她浑身发?冷。 背后侧躺着的燕澜缓缓伸出手,按在她肩膀上,似乎在安慰她:“不幸中的万幸,我不必为巫族所做的这些恶事而感到羞愧。” 姜拂衣转头,看向他紧闭的双眼?,想详细问他是什么恶事,但?又不敢问。 燕澜苦笑了一声:“我不是狼,是那只鸟。” 姜拂衣呆愣片刻,瞳孔紧缩:“你?……” “身为局中人,这几日我对杂记的理解,仅限于他们窃取神?力,将神?族封印在我的后灵境里。”这是燕澜对巫族最恶意的揣测,“今日大祭司告诉了我无名怪物之?事,说我已?是人造怪物,劝我杀人投诚,再留下子嗣,承诺放我离开……又联系父亲对待漆随梦的态度,我才?逐渐明白杂记中这些隐喻的真正含义……” 姜拂衣默默听他讲述着前因后果,声音平静,却如钝刀刮骨,令她不寒而栗。 她颤声询问:“你?去魔鬼沼,是找你?爹确认?” 燕澜轻声:“嗯。” 姜拂衣想问确认的结果,然而结果已?经清晰的摆在眼?前。 她嘴唇翕动,想说点什么,却陷入良久的沉默。 之?前在修罗海市,在枯疾的天赋影响下,燕澜双眼?剧痛,姜拂衣以?小医剑刺他晴明穴时,便?曾感受过那种剜眼?之?痛。 双眼?是后灵境的大门?。 原本以?为,剜出他的双眼?,是为了往里面封印怪物。 一直以?来竟都猜反了,并非塞东西?,而是向外取东西?。 姜拂衣很少如此安静,甚至前所未有。 即使?燕澜疲惫至极,也努力将疼痛的眼?睛睁开,模模糊糊。 燕澜认真盯着她看了会儿,始终看不清楚她的表情:“阿拂……” “害你?的人里,我是不是也算一份?”姜拂衣心中自责,“你?来人间,是为了处理封印,我却令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破解极北之?海封印的办法写了出来。” 这与燕澜是巫族少君,意义完全不同。 从 简单的违背祖训,直接上升为“投敌”。 背叛了神?族。 巫族将他残害至此,若再被?神?族问罪,姜拂衣不敢去想。 燕澜并不在意:“问罪之?事,你?用不着担心,神?族只能通过天灯降世,下一次点燃,是一千多年后,谁来问我的罪?” 姜拂衣太了解他善于自省的性格:“你?会问自己的罪。” 燕澜说了声“不会”:“这世间的一切是非对错,原本就存在,与我的身份无关,不管我是谁,救你?母亲离开封印,我始终不认为是一件错事,哪怕因此对抗神?族,我也会坚定的站在你?这边,问心无愧,你?莫自责。” 姜拂衣嘴唇微颤,胸口起伏不定,眼?睛实在酸的厉害。 燕澜终于慢慢看清楚,她的双眼?蒙上了一层雾气。 他抬起手,掌心试探着覆上她的脸颊,如在触摸珍贵的宝物,以?拇指摩挲着她的下眼?窝, 本想安抚她,反而将她的眼?泪揉了出来,扑簌簌落在他的指尖上。 燕澜心中一慌,很想安慰她,说自己没事。 然而“没事”两个字在嗓子眼?里滚了几遍,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最终,燕澜轻声呢喃:“阿拂,实话告诉你?,我今日才?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意志坚定,如果不是还有你?,我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22 可能已?经彻底被?击垮了。” 姜拂衣知道他不会,却也没有去鼓励他。 因为她自己脆弱痛苦之?时,最不喜谁在旁边讲大道理,听上去很像是风凉话。 “我一直在。”姜拂衣侧了侧身,趴在了软榻边缘,柔和却坚定地道,“燕澜,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无论我身在何处,只要你?需要我,我都会披荆斩棘为你?而来。你?不必强撑,痛就喊出声,累就闭上眼?睛,相信我,这一回,我死也会先将你?背出万象巫。” 燕澜怕的正是如此,强撑着坐起身,垂眸真挚的看向她:“你?不懂我的意思,我如今万念俱灰,你?是我心中唯一牵挂。你?在,无论怎样我都会撑下去,你?若不在,这世间,我就再也找不到重新站起来的理由了。” 姜拂衣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仰起头,抿唇一笑:“你?不必担心我,我有绝渡逢舟的契。而且我们有帮手,绝渡逢舟早就去夜枭谷找魔神?了。” 说起魔神?,姜拂衣回忆起之?前见到魔神?时的画面。 魔神?说他年少时,曾救过一个人,岂料那人狼子野心,恩将仇报,将他残害之?后,扔进?了极北之?海,幸好他命不该绝,遇到了她的母亲。 姜拂衣此时才?知道,魔神?并没有撒谎。 他还说,他在她母亲手中重获新生,抛去前尘,改名姜韧,应该也是真的。 只是不知,他说她必定是他女儿之?事,是不是真的。 姜拂衣也理解了魔神?掌控着夜枭谷,为何每件事都亲力亲为。 瞧着是个人物,却又喜欢使?用一些坑蒙拐骗的手段。 他已?经不再相信这世上的任何人了。 极端的殉葬了所有真诚。 连带着亦孤行被?魔神?欺骗了将近四百年,知道真相之?后,竟然还选择回去夜枭谷,姜拂衣似乎也理解了一些。 * 魔国?,夜枭谷。 绝渡逢舟来见魔神?,一路畅通无阻。 亦孤行亲自领路,将他带去魔神?闭关养伤的血池。 “师父,您要见的贵客到了。”亦孤行禀告过后,准备退出山洞。 血池里传出声音:“你?留下。” 亦孤行微微怔:“是。” 站去了一边。 绝渡逢舟瞅一眼?山洞墙壁上蛰伏的吸血夜枭,走到血池边:“你?知道我会亲自来?” 魔神?笑了一声:“我知道前辈担心我不肯去。” 绝渡逢舟冷笑:“你?要是还剩下一点良知,就去帮一帮燕澜。” 魔神?却苦心劝道:“世间因果,您已?经插手的有些太深了,小心遭受反噬,因此折了您的不死之?身。” “你?还有脸说?”绝渡逢舟望着血池内向上翻涌的气泡,厉声质问,“我会深陷其中,是谁害的?” 魔神?并不否认:“是我害的。” 绝渡逢舟愤怒的指着血池:“救下你?,是我第一次主动与人结契,也是我此生做过的最后悔之?事!” 他估算过魔神?最多是堕魔,向巫族复仇。 没想到魔神?野心勃勃,不知打?算做什么,竟然试图放出所有被?单独封印的大荒怪物。 剑笙去开启大狱大门?,本不该造成这般严重的后果,魔神?肯定有从中作梗。 并且,巫族的改造计划两次都没完全成功,对于第三次,他们原本非常害怕,担心被?神?族察觉,犹豫要不要再次下手。 绝渡逢舟指责道:“是你?通过某种途径,故意对他们透出消息,你?们神?族不会理会此事,是不是?!” 魔神?坦然承认:“我并非撒谎,我族的确不会理会我们的死活。我族离开人间时,九上神?曾经做过推演,叩问过天道,若不出意外,人间将有百万年的气数。为了避免意外发?生,九上神?决定彻底切断与人间的往来通道,以?免堕神?降世,祸乱人间。自此后,由人类自己掌控人间的命运。莫说我族无情,除了武神?令候的伴生神?剑,遭石心人所窃,不知下落之?外,九上神?几乎都将自己的伴生法宝留在了人间,交托给信任之?人,上神?们因此实力大减。” 巫族的天灯,正是长明神?望曦的伴生法宝。 有两盏,一盏留在巫族,一盏现?在神?域的长明神?殿内。 而魔神?,正是长明神?殿内一名侍灯小神?。 天灯乃神?族下凡唯一的通道,且是长明神?背着其他几位上神?私自开辟的。 因为长明神?担心封印有损,即使?人间气数未尽,也不愿见生灵涂炭。 但?下凡条件极为严苛,需返璞归真,重化九天清气状态,通过两盏神?灯之?间传递。 随后由巫族从灯芯中取出清气,放置入胎儿体内,再重新孕育,以?人类的身份为人间效力。 只要这股清气中夹杂着浊气,便?无法通过神?灯。 下凡者,不可能存在堕神?。 此举也是怕搅乱人间秩序,影响人间既定的命数。 在魔神?之?前,长明神?座下数千名弟子,几万年间共计下凡十数人,仅回来三人。 皆感叹人间苦,做人难。 以?至于一千五百年前,天灯骤然亮起,长明神?通过天灯感知极北之?海的封印出现?动荡,偌大神?殿,一时之?间,仅魔神?一名侍灯小神?立刻站了出来,请愿前往人间…… 魔神?沉默良久:“前辈的救命之?恩,姜韧永世不忘。” 绝渡逢舟也陷入了沉默。 当年五浊恶世的大门?忽然开启,他恰好在附近,瞧见不少怪物往外跑,他心里痒痒的很,也跟着出去看热闹。 出逃的怪物们都被?困在万象巫里,小怪物被?杀,大点儿的怪物被?抓,唯独绝渡逢舟成功逃脱。 假扮巫族人,戴上面具,凭借天赋,愣是没人发?现?。 随后这失职罪名,落在了魔神?身上。 当时的魔神?,身份还是巫族少君之?子。 因此次大门?偶然开启,魔神?和大荒怪物交手过程中,不知被?哪个怪物的天赋刺激到,倏然恢复了记忆。 在对他失职的审判中,当着全巫族的面,魔神?字字血泪的控诉族老会私自动荡封印,残害神?族,夺取他的神?力。 然而族老却说他已?被?怪物蛊惑,偶然开启的大门?,也变成是他蓄意开启。 失职罪,改为了叛族重罪。 又因怪物出逃,造成巫族死伤无数。 巫族众族民将这份恨意,全都投射到了魔神?的身上。 绝渡逢舟藏于人群,亲眼?目睹一个下凡救世的神?族,遭受这般欺凌,心中实在于心不忍。 哪怕见识过神?魔之?战,九天神?族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23 大量陨落,也从没有一个濒死的神?族,令绝渡逢舟动过这样的恻隐之?心。 在魔神?遭受酷刑之?前,暗中和他结了一道契约,想保他一条性命。 身为神?族,魔神?当时还不曾完全被?污染,仍保持着一部分神?力,即使?遭刑,也不会立刻要他的命。 巫族的族老原本也不敢亲手杀他,将他扔去极北之?海,希望他死于海怪之?手。 而那一线生机,便?是刚从沉眠中苏醒的昙姜。 魔神?声音沉静:“我虽感激您,但?我不能听您的话,去救燕澜。” 绝渡逢舟道:“为何不能救?你?为巫族再点天灯助力,定是有所图谋,可后来你?使?用分身冒着风险前来巫族找我,着急要见还不到两岁的燕澜,我将燕澜抱来,你?见到他时,脸上震惊的表情瞒不过我,你?肯定是认识他的。” 听他提及此事,魔神?的声音略微出现?松动:“因为我从未想过是他,他根本不是我们长明神?殿的弟子。” 绝渡逢舟不问燕澜究竟是谁:“所以?这二十年来,你?原本的计划几乎全部搁浅,我看得出你?有回头的打?算,那为何不去救燕澜?” 魔神?拔高声音:“因为燕澜必须要被?绑在耻辱柱上,在酷刑之?中,听他们高喊上神?护佑,他才?会知道这是一个多么荒诞多么可笑的世界!他才?有可能会体谅我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体谅我有份助力巫族害他下凡!不然,你?告诉我该如何面对他?” 绝渡逢舟冷笑了一声:“姜韧,救不救燕澜随便?你?,在我离开你?们这个旋涡之?前,最后奉劝你?一句,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不要一错再错,越陷越深。” 绝渡逢舟说完之?后立刻转身,离开了山洞。 一旁的亦孤行发?愣。 许久。 魔神?轻叹一声:“阿行,召回你?的剑,去一趟巫族,燕澜不需要管,护住你?恩人的女儿姜拂衣即可。” 亦孤行拱手:“师父知道我将苦海剑给了凡迹星?” 魔神?反问:“你?既知道当年救你?的不是我,我骗了你?那么多年,为何要回来?” 亦孤行垂眸:“我的目的是救出恩人,师父您的目的之?一,也是救恩人。” 亦孤行被?商刻羽他们指责助纣为虐,但?魔神?从未勉强他做过任何难以?接受之?事。 魔神?:“去吧。” 亦孤行:“是。” 他转身朝山洞外走。 魔神?喊住他:“等下。” 亦孤行转过身,只见血池内旋转出一个旋涡。 他瞳孔微微缩,魔神?此举是打?算强行出关:“师父,您这样会折损修为……” 话未说完,一道身影已?从血池跃出,逐渐在亦孤行面前凝结。 姜韧周身的皮肤,隐现?斑驳的鱼鳞,待鱼鳞退去,露出一张过分苍白、五官却很温和的脸,唯独一对红眼?珠较为诡异。 姜韧极度畏寒,裹着厚实的黑色裘衣,踉跄着朝洞口走去。 “这是我最后一次心软,最后一次。” 第106章 因为对着燕澜,姜韧实在做不到硬下心肠。 他是姜韧在神族最为崇敬的榜样。 也是他不拘身份,和姜韧相谈甚欢。 故而听长明神说是极北之?海出了问题,姜韧义?无反顾的请愿。 天知道在绝渡逢舟面前,姜韧见到燕澜,认出他时,内心的震惊和崩溃。 燕澜应是发现他的失踪,才?会去询问长明神。 长明神瞒不下去,不得已告诉他天灯这?条通道。 然而,以燕澜的身份,完全轮不到他亲自下凡。 且燕澜不像长明神那般慈悲柔软,甚至可以说极端理智。 他非常认同决议,坚持认为既然封印了大荒怪物?,人?间就?不该再存在凌驾于人?类力量之?上的势力,恐滋生新的“怪物?”。 姜韧怎么想?都不会想?到他的身上去。 也不知道燕澜此番决定下凡,究竟是打算做什么。 应有许多目的:纠错,寻物?,拨乱反正?,重修连环封印,平定极北之?海,惩治石心人?,重新关?闭两界通道…… 但一定有一个目的,是为了他。 姜韧才?会又悲又喜又怕。 悲的是自己竟然参与做局害了他。 喜的是,他竟会记挂着一个小神的失踪,愿为他刨根究底。 怕的是,他不会原谅他这?些年在人?间所做的错事。 …… 绝渡逢舟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站在夜枭谷的远处,通过契约和姜拂衣联络:“现在万象巫的情况怎么样?” ——“燕澜说要重新调查三?长老盗窃藏宝阁的事情,大祭司给他三?天时间,三?日?后的早上,将会召开族老会,公审三?长老……应该是打算公审燕澜,不知道会对燕澜做什么。” 和绝渡逢舟估算的一样,大祭司也想?为燕澜争取一些时间,至少给他接受这?一切的时间:“燕澜呢?” ——“他的眼睛应是极痛,闭得很紧,意识浑浑噩噩,不知是睡,还是昏。” 绝渡逢舟叹气:“眼睛痛,是他的心魔造成的,燕澜此时心境大乱,心魔力量不断激增,妄图从后灵境冲出,眼睛当然会痛。” ——“魔神之?前也生出了心魔?” 绝渡逢舟道:“不然你以为他是如何堕魔的?巫族那些人?,一边胆大包天,一边又诚惶诚恐。将刚出生的婴儿剜眼取血,并不是他们亲自动手,利用的是从大狱里逃出的小怪物?,这?样万一神族有感知,能够推到怪物?头上。选择生剜,目的也是让他们生出心魔,觉得心魔一出,就?能斩断他们和神族的感应。哪怕处决他们,也要选择残忍的方式,逼出他们的心魔,让神族知道堕神该杀。” 比如姜韧,最后的最后,还要将他扔进极北之?海里,不敢亲自动手终结他。 “其实全是自己吓自己,人?间和神域之?间的通道已经彻底切断,神族通过天灯下凡之?后,会在人?间发生什么,连天灯的主人?长明神都感知不到。但正?是由于他们的畏惧之?心,姜韧才?能捡一条命,只可惜啊,他最终还是彻底堕了魔。” ——“我相信燕澜控制得住。” 绝渡逢舟劝她不要掉以轻心:“燕澜的确是比姜韧强很多,但这?意味着,他的心魔也比姜韧的心魔更加强悍。而且燕澜比姜韧更重感情,已经比姜韧伤的更重。” 姜拂衣半响没?说话。 绝渡逢舟听见动静,朝夜枭谷的方向望过去。 心中?绷紧的那根弦,终于逐渐松弛下来。 “姜韧强行?出关?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24 了,以他的状态,赶到万象巫,以及冲破万象巫附近的结界都需要时间,姜姑娘尽量拖延。” ——“前辈,魔神赶来,我们的胜算有多大?或者说,巫族那几位族老,究竟有多厉害?若这?会影响到您的天赋,您可以不回答。” 绝渡逢舟沉默了会儿:“坐镇巫族的三?位隐世族老,基本都是人?仙巅峰的秘法师,单独拎出来,没?一个打得过剑笙,合起来却不容小觑,且万象巫是他们的地盘,手中?应该还有小怪物?……不过,最大的危机来自于那位世外族老,不知道他会不会出现,此人?已经突破正?常人?族的寿元极限,估摸着一千九百多岁了吧。” ——“他是不是得了魔神的血泉?大祭司口中?的成功一半?” 绝渡逢舟说了声“对”:“虽不像漆随梦已经完全融合,却也不容小觑,如今他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没?人?知道,姜韧也是因为忌惮着他,才?一直隐藏起来。” ——“我知道了。” “孩子?,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绝渡逢舟感叹道,“我不善武力,除了赠你一线生机,其他做不了什么。且为了天赋长存,生机不灭,我是时候自斩因果,继续去游戏人?间了,咱们日?后有缘再见。” ——“前辈大恩,我和燕澜没?齿难忘,咱们有缘再见。” 话音落下半响,绝渡逢舟还想?再次开口,请她照顾好燕澜,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一直以来,绝渡逢舟都认为燕澜遭遇的不幸,他是需要负责任的。 若非他主动救下姜韧,巫族很可能因为畏惧,选择放弃他们的改造计划,也就?不会有燕澜的下凡。 因此自燕澜幼年之?时,就?对他格外照顾。 这?心啊,一旦付出太?多,就?难免会对自己的“心血”产生情感。 而世间所有的牵绊,皆由情感而生。 情丝不单指男女之?情,任何一种情感,都似丝线一般。 最终丝线交缠,结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绝渡逢舟被这?张网困住了十几二十年,对于他漫长的生命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 却令他开始思考起人?生在世的意义?。 多么可怕啊。 绝渡逢舟独自立在魔国的旷野之?中?,吹了许久的凉风。 最终,他“破网”而出,逐渐变幻了一副崭新的容貌,唯独眉骨处的那一枝迎春花一如往常。 他摇头晃脑,哼着小曲,朝着与万象巫相反的地方渐行?渐远。 …… 三?日?后。 月色未褪,黎明将至。 宫殿外,有人?来报:“少君,大祭司让我来告知您,半个时辰后对三?长老的审判,将从刑罚堂,转到祭祀大殿,还请少君提早做好准备,注意仪态,莫要误了时辰。” 姜拂衣知道他们的祭祀大殿,是在二层的露天广场上,下方的巫族族民都能看得到。 她扭头看向软榻上侧躺着的燕澜。 这?三?天,燕澜就?这?么平静的躺着休息。 姜拂衣知道他在压制心魔,想?帮忙,又害怕弄巧成拙。 只在他身边陪伴着,从不曾出声打扰过他。 “少君?” 燕澜终于睁开眼睛:“知道了,退下吧。” 报信之?人?:“是。” 等他退下后,燕澜缓缓坐起身,穿靴下床。 姜拂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观察他与心魔抗争的结果。 燕澜取下衣架上的长袍:“阿拂,我想?换衣裳。” 姜拂衣“哦”了一声,走到他面前去,帮他脱寝衣,近距离观察更好。 燕澜愣了一下,他是想?告诉姜拂衣背过身,并不是喊她来帮忙。 回忆起来,自己身上这?件寝衣,正?是姜拂衣帮他换上的。 燕澜稍作迟疑,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只垂眸看着她头顶的发缝。 姜拂衣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异常,松了口气。 等衣裳穿好之?后,姜拂衣见他习惯性的戴上象征少君身份的面具,又取下来,扔去一边。 她说:“带上你的面具,陪我去一个地方。” 燕澜微微怔,听话的将面具捡起来,重新戴上之?后才?问:“你想?去哪里?” 姜拂衣拉着他迈出了寝殿:“跟我走就?是了。” 一路上遇到不少巫族护卫,满口恭敬的“少君”、“圣女”,看得出来,他们的恭敬是真心实意的。 这?巫族内,知道真相,知道稍后将会发生变故的人?寥寥无几。 仍是一片岁月静好。 两人?踏着月色走在游廊里,姜拂衣说道:“一千年前,闻人?氏找不到巫族作恶的证据,选来选去,竟拿巫族的宝物?为名头发动鸢南之?战,最终落下个贪婪的名声,你知道原因么?” 燕澜如今再听鸢南之?战,心中?五味杂陈:“因为唯有贪婪,才?能得到云巅各大势力不遗余力的支持。世间无人?不贪婪,然而碍于巫族声望,各大势力不愿意败坏自己的名声,但闻人?氏既然站出来承担了骂名,他们求之?不得,冲锋陷阵,力求能分一杯羹。” 姜拂衣不得不说,闻人?氏的先祖是懂人?性的,且还豁得出去。 而姜拂衣从中?得到的启示就?是,若想?对付不要脸的人?,就?必须比他们更不要脸。 姜拂衣仰头看他:“燕澜,我认为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不能老实的去大殿等待他们对你出招。” 燕澜:“嗯?” 姜拂衣:“必须化被动为主动,反客为主,打乱他们的计划。” 燕澜根本无法思考,一思考眼睛就?痛的厉害,头昏脑涨,全都听她的:“你想?怎么做?” 姜拂衣先不解释:“身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从现在起,你我性命相连,荣辱与共,对不对?” 燕澜:“对。” 姜拂衣:“那我有没?有权利为我们两个做决定?自作主张?” 燕澜点头:“当然有。” 姜拂衣说了声“很好”:“既然如此,接下来你要听我的话。” 燕澜应下:“好,你说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两人?说着话,走到藏宝阁门外。 姜拂衣一把将燕澜推进了藏宝阁中?。 少君入内,门外的守卫无人?敢拦。 姜拂衣曾经听柳藏酒讲过巫族的藏宝阁,一座高塔,内里的藏宝浩瀚的似海洋一般。 今日?亲眼瞧见,仍不免赞叹一声壮观。 不说别的,单是极品剑石,堆的像是一座山。 姜拂衣指着周围环形的陈列架:“打破这?些柜子?的封印,我猜应该难不倒你吧?” 燕澜终于蹙起眉:“阿拂,你是想?……” 姜拂衣冷笑道:“你不是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25 要想?证明三?长老不是盗宝的人?吗,咱们将宝物?全盗了,族民自然知道三?长老是冤枉的。他们不是想?要安个叛族罪给你吗,反正?无法辩解,不如先叛了再说,这?样你一点都不冤枉,也就?犯不着和这?群无耻之?徒生气,还能将他们气的自乱阵脚。否则争辩不过他们,还要看着他们成竹在胸气定神闲的模样,你心胸宽阔,能忍人?所不能忍,我可气不过,你难道想?看我被他们气死不成?” 燕澜:“……” 姜拂衣继续劝他:“这?些宝物?多半都是神族留下来的,你拿走原本就?是物?归原主,何错之?有?再一个,纵横道的成员并不知道背后的金主是巫族,我们盗走巫族宝库的事情,肯定是会传出去的,我已经通过一个可靠之?人?,偷偷转告闻人?,让他散布消息出去,说纵横道的首领就?是我们俩。有奶就?是娘,你猜纵横道还会不会再听真首领的话?至少咱们逃出去之?后,不必遭受纵横道的追杀,切断了他们一条后路。” 燕澜抿唇不语。 姜拂衣解下手腕上的同归:“谁都知道你做不来这?种无耻的勾当,那几个老东西才?不防着你。但他们错就?错在不了解我的人?品……” 或者不相信燕澜竟然会看上这?么一个道德败坏的烂人?。 姜拂衣摇着手里的铃铛,“你若不想?看我被气死,就?听我的话,打开封印,我来盗。” 燕澜摇头:“不用了。” 姜拂衣正?想?再劝,只见他解下腰间坠着珍珠的同归,向中?空的宝塔上方一抛。 燕澜先封了藏宝阁的大门,随后闭眼掐诀。 宝塔内部刮起一道旋风,一排排的环形陈列柜开始震动,幅度增长极快。 嘭! 封印被冲开! 叮铃咣当,从下层至上层,陈列柜里的宝物?纷纷飞出,被旋风卷入,有序的涌入同归之?中?。 姜拂衣手中?的铃铛,重量逐渐增加,沉的她不得不施展术法。 幸好同归是神族的储物?法宝,若是换成普通的储物?法器,早就?爆了。 但同归也不能盛放太?久,逃离巫族之?后,需要立刻取出来,重新找个地方存放。 藏宝阁的异动,如地震一般,惊醒了万象巫内所有尚在梦乡中?的巫族人?。 附近的守卫慌忙涌来,却都被困在门外。 众长老也纷纷赶至,本想?破门而入,却从看守的护卫口中?得知,方才?入内的只有燕澜和姜拂衣,动静应是燕澜造成的。 于是众长老停下动作,先喊道:“少君?少君??” 无人?应答,藏宝阁仍在剧烈震动。 久关?的铜门轰然开启,族老愤怒的声音从铜门传递而出:“燕澜,你在做什么?!” 燕澜收回同归,提着沉甸甸快要爆开的铃铛,开启塔门,面对一众熟悉的面孔,缓缓开口:“如您所希望的,我正?在叛族。” 第107章 姜拂衣摩挲着手里的铃铛,心里总算舒坦了点儿。 待在万象巫的这几天,真要将她给憋坏了,照顾着燕澜的情绪,还不能发?作。 她看向塔门。 塔门虽被燕澜开启,但?结界仍在。 众人摸不清楚状况,多数处于懵怔的状态。 气急败坏的族老又警告道:“你有本?事盗,难道认为?自己还有本?事逃出去?万象巫外,早将九道防御结界全部开?启,想当年鸢南之战,结合整个云巅国?最强的势力都攻不进来?,而?你所有的秘法皆为?我们所授,你凭什么?” 燕澜置若罔闻,当着众人的面,在姜拂衣面前半蹲下来?。 他将手里提着的铃铛,系到姜拂衣的腰间:“阿拂,小心保管,我已经给同?归施了秘术,铃铛若是损毁,里面的宝物也会随之损毁。” 姜拂衣垂眸看着他的发?髻,明白了他的意?图。 话?是说给族老听?的,这两个铃铛,如今成了她的保命护身符。 这或许才是燕澜盗宝如此干脆的原因。 系好?铃铛,他抬头看向姜拂衣,虽不曾开?口,心中的期盼全都写在了眼睛里。 燕澜从来?都将生死看淡,希望她不要太执着,且顾着自己的命,留着和母亲相见?。 姜拂衣目光微沉,等他站起身,倏然拉起他的手腕,想将自己那枚铃铛系到他的手腕上。 燕澜试图挣扎:“你……” 姜拂衣问道:“那根簪子你做好?了么?” 燕澜的声音顿住。 姜拂衣仰头看他一眼:“我认识的燕澜,从来?不是个半途而?废之人。” 燕澜原本?僵硬的手臂逐渐放松,看着她将红绳系在自己的手腕上:“你知道?” 情感之事,姜拂衣是比较迟钝,但?他表现的那么明显,不懂的是傻子。 姜拂衣虽然觉得?外公孜孜不倦,去寻找一个令他心动和心碎的人,纯属是闲得?发?慌。 但?又不否认,她对自身也充满了好?奇。 且她比外公幸运,不必主动寻找,身边就有一个不错的人选,一直在帮助她探索自身。 铃铛已经系好?了,姜拂衣轻轻拨了下,根本?拨不动:“我只知道有人想送我一根簪子,有话?想对我说。” 燕澜微微抬起手臂,望着手腕上的红绳:“但?那其实是巫族的习俗……” 姜拂衣轻笑:“赠送礼物全凭心意?,和习俗有什么关系,你可不要用这种理由搪塞过去。” 嗡……! 塔门结界被族老远程所破,但?塔外的众人仍然不曾入内。 “少君?”大长老愁姑眉头深锁,纳闷着喊他一声。 不明白一贯懂事的燕澜,为?何突然和族老闹起矛盾。 更不懂他和姜拂衣是唱的哪一出。 在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两人之间不简单,他们不是兄妹吗? 休容来?得?晚,站在后排,已然反应过来?,原来?燕澜之前说的,那惯会看碟下菜的女子,竟然是姜拂衣。 她问身旁的猎鹿:“燕澜和姜姑娘的事儿,你知道么?” 猎鹿摇摇头。 族老的声音再次传出:“你们没看清楚?姜拂衣并非我们巫族人,她是从神族封印里逃出来?的大荒怪物,而?我们的少君受她蛊惑,早已做出叛族之事。你们不将他二人拿下,夺回我族宝物,还愣着作甚!” 一片哗然。 姜拂衣不是巫族人,一点儿不奇怪。 这位圣女原本?就是半路冒出来?的,剑笙一贯行事不着调,喜欢乱来?。 但?大荒怪物混成了他们巫族的圣女,可真是匪夷所思?。 姜拂衣嗤笑一声,她正是要将燕澜的罪名往自己身上引:“你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26 说我是怪物我就是怪物?不久之前,整个白鹭城各门各派那么多修行者,多少双眼睛亲眼看着我借用凤凰神威,将飞凰山引去了东海,你说我是怪物,问没问过同?样身怀凤凰血脉的女凰大人?” “族老。”六长老重?鸣是位巫蛊师,白鹭城他也去了,俨然觉得?族老在胡言乱语,“圣女……姜姑娘不可能是怪物。” 族老不与他理论,质问道:“姜拂衣,你敢不敢回答,你是不是石心人?” 姜拂衣坦然点头:“没错,我是石心人。” 族老居高临下,指向她:“那你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不是怪物?” 姜拂衣摊手:“为?何不敢,九天神族留下的《归墟志》里,可有记载我们石心人了?哦,你说第一册 内被撕掉的那几?页?那不是无名怪物吗?” 当众说出“无名怪物”四个字,显然是踩痛了族老的尾巴。 一道刺眼的光芒从铜门飞出,轰,落在了藏宝阁的塔顶。 不等他施展秘法,向塔内施压,燕澜已经扣住姜拂衣的肩膀:“遁!” 遁地术接瞬移术,两人离开?了藏宝阁,去到外面空地上,出现在巫族众人的后方。 众人纷纷转身,原本?后排站着的休容和猎鹿,变成了最前排。 猎鹿紧紧绷着下颚线,脸色难看至极。 姜拂衣则仰头看向塔顶,站着一位包裹严实的男人,戴着诡异的面具,极标准的巫族装扮。 巫族这三位隐世长老,分别精通法阵、蛊毒、妖兽。 眼前这个耐性最差,脾气比较暴躁之人,应该是精通蛊毒之术的族老封厌。 封厌负手立于塔顶,目光在两人身上的铃铛之间流转。 想直接动手,又怕损坏了宝物,不得?不先按捺住心头的怒火:“我不与你做口舌之争,燕澜,你偷盗藏宝阁罪证确凿,从此刻起,你不再是我们巫族的少君!宝物交出来?,我们会考虑从轻发?落,否则这叛族之刑,除你之外,身为?圣女的姜拂衣也要一起承担,希望你考虑清楚!” 万象巫的二层,没有巫族的平民,汇集的都是贵族,二长老嵇武虽然搞不懂,却跟着族老的话?说:“没错,不管姜拂衣是不是大荒怪物,燕澜已经受她蛊惑……” “父亲!”猎鹿瞪他一眼,示意?他不要火上浇油。 嵇武向来?听?儿子的话?,讪讪退了回去。 一直以来?,他对燕澜其实没有任何的不满,只是自己的儿子突然要和燕澜争,他自然要帮着儿子。 休容看向身旁的猎鹿,秘法传音:“都闹成这样了,叛族罪是什么刑罚你知不知道?还不肯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猎鹿头痛得?很。 如今的场面,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几?年前,大祭司将他领去族老面前,告诉他纵横道的事儿,以及这五千年来?巫族抓捕无名怪物,改造巫族血统的秘密。 猎鹿险些晕过去。 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燕澜,求族老千万要瞒着燕澜。 他太了解燕澜的性格,绝对无法接受此事,才不想让燕澜当这个少君。 但?猎鹿以为?,燕澜若不肯接受,族老最多寻个理由,卸掉他的少君之位,将他给囚禁起来?。 以免燕澜太过正直,对外人泄露族中这桩丑事。 这几?日,甚至包括昨夜,猎鹿都在想着该怎样劝服燕澜,先向族老低头。 没想到一大早,燕澜就将事情闹成这般局面。 甚至还将族中的丑闻,轻易告诉外族人。 猎鹿发?现自己不太了解燕澜了。 他禁不住看一眼姜拂衣,怀疑她是不是真如族老之言,给燕澜下了迷魂汤。 猎鹿面色凝重?的上前一步:“燕澜,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巫族人,受巫族养育栽培之恩……” 最重?要的是,亲人、挚爱、挚友都在这里,不然猎鹿也想一走了之,“你可以置之不理,但?盗走族中根基,和族中作对,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姜拂衣瞧见?猎鹿瞥了下自己,并没有出声辩解。 当前形势,直接在众人面前,指责族老残害神族,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燕澜的身份还是巫族人,是眼前这些长老们看着长大的孩子。 自家小辈被女人哄骗而?盗宝,他们会有恻隐之心。 认为?燕澜没错,错在姜拂衣。 但?如果说出燕澜是被族老残害的神族,他们若不信,就会觉得?燕澜已经疯了,想致他们于死地,从而?下狠手。 若是相信,实在无法预料他们的反应。 姜拂衣传音给燕澜:“从夜枭谷来?万象巫,知道今晨审判,魔神应该快要到了,族老既想培养猎鹿,肯定希望看到他与你彻底决裂,你和猎鹿争执几?句,尽量拖延时间。” 燕澜没有精力争执,也不曾回应。 姜拂衣如今也不是很能理解他的心思?。 罢了,她自己想办法拖延。 燕澜抬头看向封厌:“族老,如果我将宝物还回去,你们会不会放过姜拂衣?” 姜拂衣皱了下眉。 封厌的恼怒之下,其实藏着一抹畏惧。 他盯着燕澜的红眼珠,告诉自己燕澜早已是个寻常凡人,才敢说:“当然,我会做主放她离开?。” 燕澜“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广场上顿时变的极为?静谧。 封厌:“燕……” 姜拂衣故意?撩着腰间的铃铛:“嘘。” 封厌唯有闭上嘴。 又过去许久,封厌忍无可忍:“燕澜,你究竟考虑好?了没有?你自小有主见?,说一不二,如今为?何变得?这般优柔寡断?” 燕澜道:“此事根本?不必考虑,你既知道我说一不二,选择盗走宝物,就不可能还回去。何况你放她走,她也不会走。” 封厌的火气又蹭蹭窜了出来?:“那你半天不说话?是在做什么?” 燕澜已经察觉到结界波动,如实回答:“很明显,我在尽量拖延时间。” 第108章 姜拂衣微微怔,燕澜会这样直白的说出来,魔神应该已经抵达了。 燕澜会比族老?还清楚,因为在九道结界之外,他从前布置了驱赶鸟类的法阵,恰好派上了用途。 至于魔神,他是从巫族走出去的。 万象巫外那九道结界,对他来说,难度应该不算太大。 且休容的父亲沈云竹,在巫族潜伏多年,正是为了拆解万象巫。 他会帮忙。 而封厌险些被燕澜这幅态度给气死:“好的很,我?也不会再给你留任何?情面,猎鹿,你还不动手!” 猎鹿为难:“族老?,能不能让我?私下里再和少君聊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27 一聊?” 封厌寒声道:“你顾念他,他可顾念过你?这几日你数次去?寝宫求见他,他何?时理你了?” 猎鹿以为燕澜怪他早知此事,却一直隐瞒,着急和燕澜以密语商量:“这世?上的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你能不能听?我?一次劝,就这一次,不要?将?事情越闹越大了,不要?让我?难做……” 燕澜截断传音,直接开口:“你不必顾念我?,猎鹿,无论任何?时候,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就可以了。” 猎鹿这次是真的动了火气:“你就非得刁难我??你的原则最重要?,旁的都要?靠边站了是不是?” 封厌催促:“都说了他已被怪物蛊惑,走火入魔,即使宝物损坏,今日也要?将?燕澜擒下,以免他在外败坏我?族声誉。” 休容暗暗蹙眉,燕澜的金色天赋存疑,猎鹿的天赋,是在场众人中最优秀的。 但他毕竟年轻,修为比不上她母亲等几位长老?,族老?为何?非点名让猎鹿去?对付燕澜? 休容传音:“猎鹿,不对劲,你先不要?动手。” 猎鹿拳头攥的咯吱响:“可是我?真想?打醒他!” 休容不这样认为:“你该清楚,我?比你更了解燕澜。我?觉得他现在很清醒,终于有了防人之心,防备着我?们所有人。” 从前他们与燕澜为敌,哪怕将?他逼迫的极为难堪,他也从来没对他们表现出防备之心,“你虽不告诉我?,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但我?觉着,燕澜三天前知道的,和你三年前知道的,似乎不太一样。 猎鹿微微怔:“什么意思?” 休容回忆:“三天前,燕澜从魔鬼沼淋着大雨回来,问的是你知道多少,这说明他心中认为,你未必知道全貌。再瞧族老?的态度,分明是故意在挑拨你们。” 猎鹿逐渐平静。 或许休容是对的,燕澜不是反应过激,而是知道了别?的事情? 封厌的声音压下来:“猎鹿,你打算等燕澜的救兵来了之后,族人死一片,才?肯动手?” 猎鹿心中疑惑更深:“少君等的救兵,除了魔鬼沼那位还能是谁?魔鬼沼那位再离谱,也不会杀自己?的族人吧?” 封厌解释:“燕澜的救兵不是剑笙,剑笙早知道他站在了大荒怪物的一边,已经和他彻底断绝了父子关系。” 燕澜眼眸微黯。 姜拂衣挨近他一些:“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燕澜摇摇头:“我?没事。” 没事才?怪,姜拂衣知道和剑笙的父子之情,最能刺激到他。 巫族族老?杀了燕澜在人间的父母,让他认剑笙为父,估计存的也是这样的心思。 姜拂衣本想?说些什么,忽然感觉背后似有异动,猜测是冲着她和燕澜的铃铛而来。 正要?出剑,燕澜已经掐起了手诀。 “嘭”的几声,周围结出熟悉的金色的光盾,将?他二人护住。 突袭而来的黑影,撞在燕澜的光盾上,“滋”的一声,在朝阳下冒出了烟。 封厌凝视那些金色光盾:“你既然叛族,与我?们割裂,是不是要?将?我?们的东西还回来?” 指的是燕澜手中的寄魂。 除了点天灯,寄魂里封存着巫族先祖的金色天赋力量,能够当做法宝使用。 这几面光盾,其中就蕴含了寄魂的力量。 姜拂衣哂笑:“你们的东西?你们的天赋难道不是神族赐予的?” 话是这样说,她不安的望了燕澜一眼,不确定以他的性格,会不会将?寄魂还回去?。 和藏宝阁内神族留下的财富相?比,使用寄魂,确实有些像是窃取巫族人的力量。 但燕澜并没有什么反应:“是你们亲手给我?的,就已经归属于我?。” “回来!”封厌朝着寄魂厉喝。 然而光盾动也不动。 燕澜将?寄魂唤醒之后,以意识与它沟通:“你可知道这些?” 寄魂还处于懵愣的状态:“什么?” 燕澜道:“巫族窃取神族血泉之事……” 寄魂初听?个大概,受到的惊吓不小,战战兢兢地表忠心:“主人,我?真不知道这事儿,我?从前多数时间都在沉睡,他们又防着我?,怎么会让我?知道?我?就说真奇怪,从前我?寄生在历任少君的魂魄里,明明吃的很饱还整天犯迷糊,自从跟了您之后,无法寄生您,饥一顿饱一顿的吃兽魂,竟然精力充沛,原来您竟然是神族……” 燕澜不知在想?什么,没有搭理它。 这时候,从族老?的铜门神殿里,又传出一个声音:“封厌,有一股力量正在试图穿透结界,别?磨蹭了,先抓住燕澜再说。” 封厌闻言骤然出手,一道黑气从他周身?逸散而出,俯冲而下。 一股黑气有着极强的腐蚀气息,下方不少人退后了几步,生怕被溅射到。 不知燕澜的盾能不能挡得住,姜拂衣并拢两指,召唤出小医剑,从光盾穿出,飞向那股黑气。 医克制毒,先化了他的毒再说。 嗖! 不等小医剑对上黑气,一柄长剑破空而来,速度快到划出一道流火。 剑气纵横,掀起罡风,不仅拦下了封厌的力量,还霸道的朝塔顶反攻,将?封厌从塔顶逼退下来。 众人对这突然闯入的剑,反应不大,因为不少人认出来:“剑笙的剑?” 姜拂衣知道这是亦孤行?的苦海剑,魔神来了,亦孤行?当然会来。 之前这柄苦海剑被魔气腐蚀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经过凡迹星的洗过,露出了本来面目,依然是熟悉的潦草外观。 他人未突破结界,剑先穿透而来。 剑光掩映之下,亦孤行?几个瞬移出现在封厌附近,握住剑柄,朝他扫横。 剑气竟是波浪的形状,伴着海啸声音,涌向封厌。 巨力扑面而来,封厌心中一骇,迅速掐诀,原地消失。 剑起掠过没有宝物坐镇的塔楼,如遭洪水冲刷,瓦砾翻飞。 塔下聚集的众人,轰然散开。 此时才?见到有外人入侵,与方才?面对燕澜这个“敌人”完全不同,迅速将?他包围。 “何?人擅闯?” “夜枭谷,亦孤行?。” 亦孤行?持着苦海剑,灰白长发被剑气激的飘散,自半空落下,落在巫族众长老?的包围之中。 剑尖指向封厌的方向,与他形成?僵持。 封厌脸色铁青:“你是怎么进来的?” 亦孤行?一语双关:“不要?将?你们的结界,想?的那么密不透风,毕竟这世?上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说完之后,亦孤行?隔着人群罅隙,看向姜拂衣:“我?们来晚了,没事吧?” 姜拂衣见到母亲的心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28 剑,稍微舒了一口气:“我?们没事,您来的刚刚好,多谢。” 随后,她朝向亦孤行?赶来的方位望过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魔神应该也穿进来了才?对。 然而魔神颇为怅惘的声音,却从相?反的方向传来:“一千五百年了,万象巫竟然还是老?样子,一点进步也没有,只能叹一声物是人非,令人唏嘘。” 姜拂衣循声望向远处宫殿的屋顶,那座宫殿,似乎正是族老?所在的铜门。 姜韧披着厚实的黑色裘衣,踩在代表巫族权威的铜门屋脊上。 他本尊和姜拂衣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颀长清瘦,不只是相?貌,连眼底都透着内敛柔和,没有一点儿魔修的样子,也难怪能骗的过温柔乡那么多年。 但属于地仙中境的强势气场摆在那里,哪怕外强中干,是个纸老?虎,也足够糊弄人。 “夜枭谷的魔神?” “地仙?” “听?说他步入地仙很多年了。” “咦,大祭司人呢?” 巫族众人只能等待族老?指令,不敢妄动。 姜韧的视线,起初在燕澜和姜拂衣之间移动了好几次。 燕澜捏着眉心,不知在艰难的思考什么,并未看他。 姜韧的目光,便落在了姜拂衣的脸上,瞧见她脸上有一些窘迫:“上次白鹭城外分别?时,我?曾经说过,你迟早都会理解我?的,只是不曾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姜拂衣是理解了一些,也颇感慨,但魔神这幅欣慰的模样,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前辈难道认为我?该对您道歉?” 姜韧道:“你对父亲那般无礼,难道不欠一个道歉?” 姜拂衣真无语了,剑都没有,从哪儿认定是她父亲:“我?承认上次对您是有一些误解,但您以魔元洗剑四百多年,令我?娘遭受反噬,疯癫加重,是不是事实?” 姜韧:“是,但我?告诉过你,我?是为了救她。” 姜拂衣理解不了:“我?娘与您道不同,不愿意帮您,不肯赠剑给您,也是事实吧?” 姜韧沉默了下:“是。” 姜拂衣: “那我?之前数落您数落错了?而您今日会来,依照绝渡逢舟的说辞,是您先害了燕澜,自觉亏欠他,和我?并无直接关系,凭这就想?让我?感恩戴德?” 一码归一码,一句道谢简单,感恩就免了。 姜韧见她这幅明算账的模样,笑了一声:“你和你的母亲,真是毫无相?似之处,也一点都不像我?,挺好的,这样的性格,才?不容易吃亏。” 姜拂衣皱了皱眉。 而此时,姜韧脚下的铜门宫殿里,一人踱步而出,站在殿前,转身?朝屋顶行?礼:“前辈,您竟亲自来了?” 这声音,正是方才?提醒封厌尽快下手之人。 既然喊前辈,说明依然是三位族老?之一,并不是窃夺姜韧神力的那个“半成?品”。 姜韧微微垂眸看他:“你们三个族老?一贯秤不离砣,为何?少了一个。” 姜拂衣扭头望向魔鬼沼,另一个族老?,估计去?给漆随梦洗脑去?了。 但剑笙应该不会轻易让他接近漆随梦。 姜拂衣和绝渡逢舟都认为,剑笙不会坐视不理,他这些年按兵不动,就是在等两个孩子长大。 但剑笙会做什么,和漆随梦的选择有关系。 而漆随梦的选择,比猎鹿重要?的多。 这几日,姜拂衣通过沧佑剑,能感觉到漆随梦的心境非常混乱。 她也曾想?过前往魔鬼沼,和漆随梦谈一谈。 却又不想?影响他,或者说强迫他。 正如漆随梦所言,她劝他,他一定听?。 但他会憋在心里,迟早憋出心魔。 不过,以姜拂衣对漆随梦的了解,即使他不帮忙,估计也不会出来捣乱。 从前北境那个小乞丐,心中虽然充满怨愤,好像也没有无缘无故,去?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但姜拂衣不敢打包票。 毕竟漆随梦以往做事的一切准则,都是为了活下去?,过上好日子。 早知道,姜拂衣住在闻人府的那几日,该让闻人不弃尝试着敲她几尺子,看看能不能回忆起和漆随梦从前的过往。 如今也就不会那么难猜。 这又令姜拂衣想?起来另一件事。 漆随梦自从恢复记忆以后,面对她的疏远,即使黯然神伤,也从来没提过让她也去?接受真言尺的敲打。 大概是被真言尺敲打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这小子也是懂得为别?人着想?的。 所以被无上夷洗掉记忆之后,那个善良忠厚的漆随梦,未必都是被塑造出来的假象。 第109章 黑雀掠过魔鬼沼,剑笙接过传递来的信笺,展开?看罢,又望向洞外。 漆随梦背靠一株枯树,独坐了三天。 那枚能够令无上夷脱困的阵令,依旧摆在他的眼前。 今天早上,漆随梦反复将阵令拿起来好几次,又犹豫着扔了回去。 剑笙从山洞里走出来:“儿子,万象巫那边开?战在即,留给你做决定的时间?不多了。” 漆随梦气恼的站起身:“你自己都?无法?做选择的难题,为何要来难为我?” 剑笙指着自己:“因?为我是个将人生搞的一团糟的窝囊废啊,你莫不是想要像我一样?” 漆随梦:“……” 剑笙又说:“我这一生没做对过几件事,自认为最?正确的一次,就是盗走你,丢掉你,交由天道?来决定你的秉性,你确定想让我再替你选择一次?” 漆随梦闭上了嘴。 “剑笙。” 一个温柔的女声从外围传了进来。 此人乃是三族老?之一的方陷微,法?阵精通,然而剑笙在魔鬼沼设下的阵,三天了,她始终无法?破解。 之前剑笙总是一拂袖,将她的声音隔绝,不准她来影响漆随梦。 今次剑笙回应了她:“我说过,我在魔鬼沼一天,不许你们踏足此地。” 方陷微笑道?:“可是你也违背誓言了,当初我们告诉你救治漆随梦的办法?时,你曾发过誓,只要救活你的儿子,你永远不会说出我族的改造计划,不会对我们动手,否则,漆随梦将死无葬身之地。” 漆随梦看向剑笙。 剑笙冷笑:“当时我并不知你们口中的无名?怪物,竟是诓骗神族。” 方陷微说道?:“其?实都?一样,九天神族的命是命,大荒怪物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剑笙懒得和?她争执:“不是我告诉燕澜的,是你们管理纵横道?失误,被燕澜猜出来的。” 方陷微道?:“事已至此,暴露的原因?已经无所谓了。关键是漆随梦到了该站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29 出来表态的时候。” 漆随梦禁不住齿冷:“为何会有你们这般无耻的人?” 总觉得自小见?惯了恶人,不曾想和?这些人比起来,不过是毛毛雨。 方陷微叹息:“没有我们行?无耻之事,你早就死了。没有祖上的心狠手辣,我们也早就断了传承。” 剑笙忍不住想笑:“这般可笑的传承,倒真不如早些断了好。” 方陷微反问:“你怨我们无情,可我们谁不是这样走过来的?咱们那位窃了神力的祖宗还活着,小辈除了听话还能做什?么?反抗得了?将他公之于众,外人会不会把祖宗的恶行?与我族区分开?,赞扬咱们大义灭亲?” 剑笙知道?他们都?是被迫上的这艘船,但真是为种族延续考虑,还是怕死才臣服,那就不得而知了。 方陷微道?:“我们这次点天灯,改造漆随梦,是被迫,也同样揣着私心。至少我很希望漆随梦能够成功,胜过那位祖宗,最?终除掉他,我族才能逐渐回到正轨上,你说是不是?” 剑笙听出她尾音里的恨意,并不怀疑她是演戏。 剑笙看向漆随梦:“和?她比起来,无上夷是不是优秀多了?不知情之前执迷不悟,一旦知错,不逃避,立刻要去纠正。而咱们这位族老?,想要纠正一个错误,竟然不惜去犯下另一个更大的错误。” 方陷微不生气:“我们都?不过是被命运推着走的凡人罢了,不必以圣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才会活的自在一些。漆随梦,无论你有任何想法?,既被推到了这个位置,先接受,等有能力之后再反抗,才是明智之举。” 漆随梦听见?“被推到这个位置”,心头像是被针扎过。 想起剑笙数落他随波逐流。 这两天,漆随梦冷静下来,总是很想反驳。 他或许是很无能,但从来不曾随波逐流,自小憋着一口气,反抗命运待他的不公。 不然,他根本无法?从北境走到神都?去。 现在才知道?,待他不公的不是命运,而是巫族的阴谋。 即使巫族给他铺就的锦绣之路,和?乞丐截然相?反,实际上并没两样。 从前无力抗争,时常遭人所伤。 如今无力抗争,被逼着去杀人投诚。 都?是无能为力的结果。 唯有一样东西,可以真正由他支配,就是他的沧佑剑。 漆随梦弯下腰,捡起那枚阵令,搁在掌心里摩挲。 一无所有,卑贱如泥,和?野狗抢饭吃的日子,他都?曾经经历过。 还怕什?么跌落谷底? 更何况,大海的女儿,会永远守护他。 …… 万象巫里。 自从魔神来到,场面就变得异常“和?谐”。 原先嚣张跋扈的封厌被亦孤行?的剑远远指着,一动不动。 另一个名?叫温禁的族老?,恭敬的立在铜门?外。 姜韧仍站在建筑的最?高处,看似神态悠闲,却不敢掉以轻心:“我来了许久,逐影,你还不打算现身?” 无人回应。 巫族人都?在想这个逐影是谁。 姜韧继续道?:“你忘记我是谁了?要不要我提醒你?想当年?,我还是你们巫族少君之子时,你就已经贵为族老?,四百多岁,寿元将近,自愿成为试验品……窃夺我的血泉,将我处决之后,没多久,你也跟着销声匿迹。如今一千五百年?过去,出来让我鉴赏一下,揣着我的神力,你本事如何。” 等他话音落下,巫族众人半响反应不过来。 反应过来的,也没当回事。 魔神的话,哪里能信。 唯有猎鹿愣了片刻后,倏地想通了燕澜的症结所在。 他瞳孔骤然紧缩,想看向燕澜求证,却又像是被定了身,动弹不得。 身旁的休容瞧他这幅模样,心头跟着一骇。 姜拂衣观察周围,一切平静。 只要那个“半成品”不出现,他们离开?万象巫应是很轻松的事情。 姜拂衣曲起手肘,碰了碰燕澜的手臂:“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成功一半究竟是什?么意思,如何判断的?” 燕澜恍惚回神:“我不清楚。” 姜拂衣问:“那你怎么知道?漆随梦成功了?” 燕澜:“凭感觉。” 姜拂衣:“你从哪儿感觉的?” 燕澜猜测:“从他的眼睛突然失去色彩。” 姜拂衣纳闷:“九天神族看不到色彩?” 燕澜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一处异常,应该是个转折点。” 姜拂衣听他一解释,心头忽然堵得慌:“如此说起来,是我的沧佑剑踢出了他识海里的魔元碎片,帮他彻底融合了你的血泉。” 燕澜摇了摇头:“他不融合,血泉我也拿不回来,与你无关,不要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 姜拂衣自责也没用:“说起来,那枚魔元碎片阻碍了漆随梦融合,肯定不是你爹放进去的,究竟是谁放进去的?” 燕澜抬头看一眼姜韧:“咱们最?初的猜测应该没错,是魔神的手笔。绝渡逢舟不是说因?为救了他,才害了我。巫族这次点天灯,他肯定暗中有出力。” 姜拂衣不懂:“他究竟图什?么?” 燕澜:“夺舍。” 巫族会先编造个“剑灵下凡,等剑灵适应人间?,没有风险之后,神君再下凡”的谎言,必定是有用意的。 目的应是为了方便漆随梦中途被夺舍,有个说法?。 那枚魔元碎片,应该和?姜韧身上的魔气同源,方便他夺舍。 燕澜望向姜韧,从传音转为直说:“如果漆随梦不曾被我父亲偷走,估计早已被魔神夺舍,你的沧佑剑将那枚碎片踢出去,确实是救了漆随梦一命,他将血泉完全融合之后,无法?再被夺舍。” 姜韧不太敢和?燕澜对视:“从漆随梦丢掉那时,我就已经放弃了原本的计划。” 若不是绝渡逢舟请来的,姜拂衣真要怀疑姜韧此番赶来帮忙的目的:“你这是来猫哭耗子假慈悲呢?” 姜韧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不知道?那是燕澜。 但在燕澜眼中,无论是谁,应该都?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燕澜明白姜韧只不过是顺势而为:“但这剑灵先下凡,神君后下凡的谎言是巫族编造的,巫族那位世外长老?,你口中的逐影,原本也打算夺舍漆随梦?” 姜韧微微颔首:“必然的。” 燕澜凝眸:“既然想夺舍,他的肉身估计有问题,或者干脆没有肉身……” 灵魂状态,力量体? 姜拂衣正顺着他的话想,燕澜倏然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姜拂衣险些摔倒,回头瞧见?燕澜在周身布下一道?禁制结界:“你做什?么?干嘛将自己封起来?”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30 燕澜一拂袖,寄魂被他甩出来。 又拎着它粗短的脖子,将它拎至眼前。 寄魂先前已被唤醒,一直在听着外界的动静,此刻瞪大眼睛诧异道?:“主人,您不会怀疑我吧?” 燕澜不怀疑,寄魂千真万确只是个储存法?力的容器:“你从前寄生于历任少君魂魄,因?为虚弱,时常长眠。自从跟随我,变得精神了许多?” 寄魂点头:“是的呀,我在您身边这一年?里清醒的时间?,比从前几千年?加起来还要久。” 说着,寄魂突然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大祭司将我给您之前,把逐影的力量体塞到我身体里了?我体内力量增多,才会精神?” 燕澜道?: “你不可能承载全部,还浑然不知,逐影应该能够分裂,只放了一小部分进去,算是他的分身……” 寄魂心里发毛,又很感动,主人竟然不怀疑它。 “我自小骄傲,认为自己必定觉醒金色天赋,一直不愿接受寄魂,是大祭司占卜说巫族将有灭族之灾,我才决定接受。我正想不通,为何要将自家宝物硬塞给我……” 燕澜提着寄魂,环顾四周,心有戚戚,原来自己在巫族的每一步,背后都?充斥着危机,“其?实是夺舍漆随梦没了指望,逐影前辈想要试试借用我的躯壳,只可惜寄魂根本无法?寄生我,反过来,我因?为镇压寄魂,将您这道?分身,给镇在了寄魂体内,不知道?诛了这道?分身,对您会有什?么影响?要不要我来试试!” 第110章 寄魂吓的止不住哆嗦:“主人……” 它体内封存着许多力量,除了巫族那位老祖留给后世点天灯的金色天赋。 每次寄生的少君,最后都会将法力留存在内,留给后代使?用。 作为一个容器,寄魂没办法分辨体内哪一部分的力量,才是属于那个坏家伙的分?身。 燕澜若想诛杀逐影的分?身,就得将它整个毁掉。 而姜拂衣望着燕澜手里?小熊模样、抖若筛糠的寄魂,微微愣了愣。 燕澜不说,她很难想到。 姜拂衣对神族的了解,远不如燕澜。 关于巫族的亡族预言,以及燕澜接受寄魂的原因,仅是一知?半解。 因为燕澜是个喜欢将重担和压力全都?藏在心里?的人,极少对谁倾述。 姜拂衣也从?没试过引导他?倾述出来。 她知?道,燕澜并不是憋闷在心中,他?有?足够的能力去纾解大多数的负面情绪,从?而维持内心的稳定。 这是一种令姜拂衣非常羡慕的能力。 但此刻燕澜拎着寄魂逼问逐影的模样,显露出几分?恼怒。 眉眼冷肃,语气严厉。 令她想起燕澜后灵境里?的那个“怪物”。 姜拂衣慌忙朝他?靠近。 但燕澜在周围布下了结界,她只能紧张的提醒:“燕澜,你先冷静一下,终究是他?们小看了你,并没有?成功。” 燕澜摇了摇头: “不必担心,我没事?。” 他?的恼怒不是被心魔激起来的。 燕澜之?前?所?知?道的一切真相,都?只是他?和巫族之?间的恩怨。 唯独选择接受寄魂,是姜拂衣从?棺材苏醒,来到万象巫以后。 而他?镇压寄魂的过程,也是在护送姜拂衣前?往神都?的路上。 倘若燕澜当时没能镇压住,被逐影控制了躯壳,那么陪伴在姜拂衣身边的人,就变成了逐影。 当时姜拂衣和他?还不熟,恐怕分?辨不出来。 逐影一旦发现姜拂衣是能够铸出名?剑的石心人,不知?会利用他?的躯壳做些什么。 燕澜不敢去想。 “逐影前?辈,真不打算出来?”燕澜空着的那只手,逐渐凝结出光芒,笼罩在寄魂的头顶。 寄魂虽然很害怕,却没有?喊叫或者挣扎。 它和燕澜相处了这么久,相信燕澜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牺牲它。 它早说过,它这次的主人和之?前?的都?不一样,从?不做孰轻孰重的选择题。 如此一想,寄魂又觉得自己不能太冷静,不然那个坏东西便会知?道主人不过是吓唬他?。 于是寄魂开始蹬腿,大喊大叫:“不要杀我啊,我从?前?也是为了生存,才会和巫族结契,为他?们储存力量,他?们做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话音落下许久,没有?任何动静。 姜拂衣禁不住问:“你确定他?一定在这里??” 燕澜觉得他?应该在:“他?的分?身被我镇压后,直到刚才,始终没有?任何动作,应该是怕我发现端倪,像现在这样,抓到他?的把柄。由此可知?,他?是个步步谨慎的性格,不愿意?承担任何风险,想等到万无一失之?时,再?将分?身取回去。” 所?以一定要将他?逼出来。 藏在暗处,他?们的处境会更危险。 姜拂衣戒备的看向附近一众巫族人:“逐影既然失了肉身,成为力量体,那他?是不是能够躲藏在任何人的躯壳里??” 燕澜不知?道,再?一次抬头看向姜韧:“能么?即使?躲藏,恐怕也只能躲藏在族老以及大祭司体内?” 姜韧说了声“不能”:“神族最重要的两件东西,血泉和神髓,神髓印刻于魂魄,永远无法被剥夺,而离开神髓的血泉,力量衰减的不足一成,但人类的躯壳,依然无法承担。” 燕澜不是很懂,只知?道魔神的言下之?意?,是说在场的巫族人都?能够排除。 难道藏身在了大荒怪物的体内? 姜拂衣有?个疑问:“前?辈,您自己的血泉,您一点都?感应不到?” 问完察觉自己的态度不对,至少在这件事?上,魔神属于受害者,“我的意?思是,燕澜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血泉在漆随梦身上,也会因为在他?面前?起妒心而眼睛痛,您对您的血泉,没有?异常的感应?” 姜韧解释:“我以始祖魔元彻底洗过神髓,与血泉之?间的感应已?被阻隔,否则,逐影当年也能通过血泉感知?到我还活在人间,对我同样不利。” 姜拂衣若有?所?思:“这也是您选择堕魔的一个原因?” 姜韧承认:“但不是什么重要原因。” 他?躲藏在极北之?海的封印内,逐影是无法感知?他?的。 向巫族复仇,才是选择堕魔的原因。 但等姜韧完成堕魔,阻隔与血泉的感应,与昙姜决裂,从?极北之?海出来时,人间已?经?过去将近三百年。 除了隐匿无踪的逐影,他?那些老仇人基本都?已?离世。 亏欠了他?的巫族族民,更是早已?换了好几代。 忽令姜韧恍然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31 。 有?些想不通他?一个神族,为何要和这些目光短浅的凡人斤斤计较? 但不知?是被心魔、始祖魔元影响,还是身体无时无刻的剧痛,不断提醒着他?对人间的仇恨。 姜韧开始想要放出所?有?的大荒怪物。 在没有?九天神族约束的情况下,人间的阴阳五行很快就会彻底崩坏。 如此一来,神族与人间完全封闭的通道,便会自动开启。 姜韧洗髓过后,夺舍漆随梦,有?办法重新回到神域。 至于回去之?后将会面临什么,姜韧根本没有?想过。 他?这一千多年来,仅仅是着了魔、发了疯的想要回去…… 姜韧迟疑了下,看向燕澜:“堕魔,就能与心魔融合,心魔是下凡之?初从?神格里?分?裂出来的,我们可以从?中获得一些力量,成为堕神,比成为凡人更……有?用。” 姜拂衣立刻挡在姜韧和燕澜之?间,毫不客气的警告:“你不要诱惑他?。” 姜韧辩解:“我只是如实相告。” 燕澜默不作声。 姜拂衣扭头看向燕澜:“你听好了,我来是想保你全身而退,你若反过来为保我而堕魔,那我这趟才真是来错了。” 燕澜:“……” 他?总是轻易被姜拂衣看穿,哪怕这个念头,还只是一颗不曾发芽的小种子。 姜拂衣厉声:“说话!” 燕澜:“我知?道了。” 姜拂衣抓住不放;“知?道什么,知?道我来错了?” 燕澜说:“我知?道你喜欢我做什么,你不喜欢的,我尽量不做。” 姜拂衣这才满意?,她清楚燕澜从?来都?有?自己的主意?,不可能逼着他?给出肯定的答复:“你说的,记好了。” 燕澜点头:“嗯。” 姜韧看着他?们俩,脑海中回忆起昙姜当年劝他?不要堕魔的场景,心里?生出一缕怅惘:“当初你母亲若是像你一样坚决,或许我也不会……” 姜拂衣一记冷眼杀过去:“你和燕澜根本不是一回事?。燕澜若是像你一样,我直接就将他?杀了。你该庆幸我娘心肠软,竟然放任你离开了极北之?海,不然,你也没机会在这埋怨她不够坚决。” 姜韧这莫名?漫上来的这一缕伤感,被她噎了回去,仔细一想,笑了笑:“没错,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姜韧遂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逐影身上,唇角勾起讥诮:“逐影,看来窃了我的血泉之?后,这些年,你过的并不比我强多少。我至少还有?个人样,你却连个人样都?没有?了,根本不敢出现在太阳之?下,众人面前?了,是不是?” 还真是被燕澜给说中了,若不彻底关闭神域和人间的通道,将会产生新的怪物。 …… 再?说巫族众人越听越心惊,先前?还能当魔神是在胡言乱语。 直到燕澜将寄魂扔出来,寄魂周身逸散出的金色光芒,他?们颇为熟悉,那是巫族的金色天赋。 再?听寄魂的求饶之?言,休容恍然领悟:“这就是燕澜忽然觉醒金色天赋的原因?” 她原本就想不通,燕澜始终无法觉醒任何天赋,为何突然震惊族民,“我当他?是自己作弊,原来作弊的法子,是从?族里?流传下来的。怪不得这几千年来,但凡觉醒金色天赋的少君全都?早逝,因为他?们都?被寄魂兽寄生,以魂魄喂养着寄魂兽,是这样吧?” 愁姑惨白着脸,怕女?儿惹祸上身:“休容,事?关重大,你不要胡说。” 休容道:“那诸位长辈给我一个解释?” 她瞅一眼身旁的一众长老。 长老们的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 震惊、诧异、迷惘、惨白,各色皆有?。 他?们之?中没有?蠢人,即使?不知?全貌,也隐约明白过来,族中早就没有?什么金色天赋了。 祖上不知?从?何时起,点天灯请神下凡,是为了窃夺神力? 夜枭谷的魔神,以及他?们的少君燕澜,都?是请下来的神灵? 难怪以燕澜的品性,竟突然盗走宝物,和族老作对。 揣测归揣测,没有?人敢就此事?讨论,也没人敢去询问族老。 这可是灭族的大罪名?啊。 倘若传出去,等待巫族的只能是灭顶之?灾。 他?们惶恐不安的看向族老。 然而身为族老的封厌和温禁,在地仙中境的魔神手底下,根本不敢造次。 再?一个,那位祖宗只交代他?们将寄魂交给燕澜,并没说分?身和夺舍的事?儿。 甚至,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位祖宗如今竟然只是一团力量体。 他?二人心照不宣,都?想看看燕澜能不能将祖宗逼出来,一窥他?如今真正的状态。 如今瞧见族民躁动,又不得不说:“你们相信叛族者的话?他?们联合起来演一场戏,你们就信了?怀疑起咱们修炼到地仙境界的世外族老,是一位窃神者?” “你们猜,咱们的世外族老迟迟不出来,是不是想看看你们在这种无稽谎言之?下的反应?” 五长老第一个醒悟过来,指着休容喝道:“燕澜勾结大荒怪物,背叛我族,意?图污蔑我族,你也跟着添油加醋,是何居心!” 愁姑立刻将休容护在身后:“她年纪尚幼,一贯骄纵,又和燕澜一起长大,一时间分?不清是非黑白,还请族老饶恕!” 愁姑手心捏着冷汗,族老这样说,分?明是想拿休容开刀,用来震慑族人。 五长老当然是听懂了才会开口,毕竟休容的身份刚好合适,身为大长老的金枝玉叶,天赋不高,用处不大。 自小追求燕澜,人尽皆知?。 五长老再?接再?厉:“哼,我看不见得,你这闺女?……” 他?话不曾说完,猎鹿一扬手臂,本命长弓入手。 不曾搭箭,但那一身骇人杀气,令五长老心里?怵得慌。 猎鹿修为不如他?们,但他?天赋高,且觉醒了很多种天赋之?力。 巫族的天赋乃神族赐予,潜能不可小觑。 “儿子!”嵇武满头冷汗,生怕猎鹿拎不清楚,赶紧传音劝告,“你不要犯傻,闹事?儿的结果,要么一起被冠上叛族罪,要么是搭上整个巫族。爹知?道你和燕澜的交情,但燕澜已?经?站在了咱们的对立面,生死之?敌。休容护着他?,是对他?旧情难忘,也不值得你去替她出头。听爹的话,世上好女?人多的是,大丈夫何患无妻,族里?的你不喜欢,外面……” 猎鹿挽弓的手臂僵硬的如同石头,嘴唇绷的比弓弦还紧:“若说我非得帮着燕澜,多少是我拎不清。但你们轻易接受祖上的罪恶,还想立刻将休容推出来,以杀族人来震慑族人,从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32 ?而掩盖真相,实在令人寒心。” 都?在说接受祖宗的烂摊子,是迫不得已?。 可是眼前?这些人的表现,令猎鹿深刻认识到,这已?经?不再?是被迫接手烂摊子,俨然逐渐变成了一种“传承”。 嵇武有?什么办法,叹了口气:“那不然呢?” 休容盯着五长老的嘴脸,禁不住冷笑:“没错,我从?前?是追着燕澜跑,但早就弃暗投明。你孙女?以前?和我争燕澜的纸鸢,直到现在还闹着非燕澜不嫁,对少君夫人之?位势在必得呢!你要不要将她抓起来严刑拷打,问她是不是早就和燕澜串通着一起叛族了?” 五长老身后的少女?早已?被吓得面无血色,如今更是吓出了眼泪。 少女?紧紧抓住祖父的手臂:“我、我没有?!少君,不是,燕澜这几日回族里?来,我去找他?好几次,他?都?不肯见我!” 五长老真想捂住她的嘴:“别说了!” 休容将他?的孙女?拉下水,换做平时他?只会生气,如今却是怕的要命。 寻思着族老并不制止,五长老便开始煽动其他?人一起,势必要将休容推出去:“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还不表态? 众人面面相觑。 “休容,快向族老道歉求饶!”愁姑顶着压力,挡在女?儿面前?。 面对眼前?的局面,休容说不怕是假的。 原先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替燕澜说句话,担心母亲和猎鹿难做,母亲让她闭嘴,她没再?说什么。 休容也知?道事?关整个巫族,必须谨慎,不能只从?她个人的好恶出发。 可是让她道歉求饶,她办不到。 她没做错,凭什么要向做错的人道歉? 求饶更是想都?别想。 “休容!”愁姑急的连声音都?变得高亢起来,“这不是你当年和五长老的孙女?抢纸鸢被罚,这是叛族重罪!我和猎鹿送了命也护不住你!” 休容心中一个激灵,因为她知?道,母亲和猎鹿一定会为她拼命。 正心烦意?乱,竟然听见她父亲的声音:“女?儿既然不愿意?,何必要勉强她?” 不知?道沈云竹何时来的,人群让出一条道。 一身青衣的沈云竹施施然走上前?来。 一众长老看到他?,犹如看笑话。 愁姑头痛:“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处境?不要再?来添乱了。” 休容则默默看着他?走来自己身边:“爹……” 父亲站出来为自己撑腰,休容心中并不感动,只觉得惊讶。 她这一贯忍气吞声,还要装云淡风轻的窝囊父亲,今天是搭错了哪根筋? …… 姜拂衣看着他?们争执,传音给燕澜:“猎鹿和休容,还是可以信得过的。” 巫族众多小辈,燕澜能和他?二人自幼相处融洽,成为好友,绝非偶然。 燕澜“嗯”了一声,这几日与他?们撇清关系,其实最怕的就是出现眼前?这一幕。 而他?此时不能参合,否则休容更难与他?撇清关系。 “阿拂。”燕澜还抓着寄魂,将自己困在结界中,以免逐影突然出现,将分?身召唤走,只能请姜拂衣帮忙,“如果他?们真要对休容动手,恐怕得麻烦你看顾着点。” 不必他?特意?交代,姜拂衣当然知?道:“不过,我觉得用不着咱们操心,休容的父亲不是一般人。” 燕澜蹙起眉:“沈云竹?” 燕澜对沈云竹的印象,是个书呆子。 从?小到大每次见他?,基本都?是在藏书阁里?。 姜拂衣还没来得及和燕澜细说:“沈云竹和闻人不弃是好友,当年闻人为了破解神族封印的难题,潜入万象巫,在书楼里?险些被发现时,是沈云竹掩护了他?。见他?在找寻封印、阵法相关的书,还主动临摹了一些给他?。之?后闻人被你父亲追杀,能捡回一条命,也多亏了沈云竹暗中相助,他?的修为不低……” 闻人不弃回去之?后,虽被窜改记忆,却还记得沈云竹。 并且和沈云竹取得了联系。 确定沈云竹在巫族当上门女?婿,是为了拆解万象巫的各种机关,一心想要搞垮巫族。 原因并不清楚。 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姜拂衣其实并不是很喜欢沈云竹这种为达目的,利用感情的人。 她母亲也做了类似的事?情,但是总有?差别。 “不过,沈云竹肯在这危难之?际站出来,说明对妻女?不全是利用,至少对女?儿还是有?些感情的……” 不对,有?问题啊。 姜拂衣迷瞪了下,察觉到了异常。 沈云竹这般善于隐藏之?人,救女?儿也该是暗中搭救。 何况休容并未被逼到绝路,他?太早站出来,不符合他?处事?的作风。 且瞧他?的施施然的模样,也不着急。 姜拂衣琢磨了许久,在众多可能性中,找出一个最危险的可能。 她看向燕澜手中的寄魂:“小心一些,我怀疑沈云竹有?可能被逐影附体了,此时出面帮助休容,没准儿一会儿就会来到咱们身边,想趁你毫无防备,打破你设下的结界,将自己的分?身取回去。” 燕澜看向她:“你也是这样想的?” 他?恰好和她想到了一起,毕竟以他?们现在的处境,不得不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人心。“阿拂,我怀疑他?是大荒怪物……” 因为逐影既然无法附身人类,附体大荒怪物是最有?可能的。 沈云竹几十年前?就能神不知?鬼不觉,从?他?父亲手中救下闻人,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沈家世代经?商,并不精于修行,家中老祖都?没这样的本事?。 燕澜道:“如果是,那他?应该是一千五百年前?,和绝渡逢舟同一批逃出来的。” 那么沈云竹恼恨巫族,想要拆解万象巫的机关,便能说得通。 姜拂衣越想越有?可能,绝渡逢舟也说,逐影手里?有?大荒怪物:“沈云竹应该一边受制于逐影,一边又暗中想要搞垮巫族,摆脱束缚?” 但沈云竹应该不是一个小怪物,即使?没被单独封印,是从?大狱里?逃出来的,也定然不一般,不是甲级就是乙级。 姜拂衣不认为他?会受制于人,更倾向于他?和逐影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又各怀心思。 姜拂衣道:“难搞了,他?真是怪物的话,不知?道天赋是什么。更不知?道被逐影附体之?后,天赋还能不能用。” 燕澜:“嗯,我看不出来,只能等他?出招才能判断。” “哎,不管了,先按照这个推测想一想对策吧。”姜拂衣低头沉吟,“试试看,能否将计就计。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33 她正绞尽脑汁,额角青筋忽然剧烈跳动了几下,太阳穴有?些痛。 燕澜注意?到她的反常:“阿拂,你怎么了?” 姜拂衣想说没事?,但她的头越来越痛,连视物都?有?些模糊。 她佯装镇定,并未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强忍着说:“不太妙,被咱们猜中了,他?应该真的是个怪物。而且,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防备着就好,绝对不要想着去对付他?。” 燕澜确实还没去想,姜拂衣说过之?后,他?反而刻意?去想。 极快,他?原本就痛的脑仁,更是一阵抽痛,甚至出现精神恍惚的情况。 忙止住。 姜拂衣声音颤抖:“是他?吧?” 燕澜提着寄魂的手,也微微有?些发颤:“是,《归墟志》里?排行乙级的怪物,思若愚。” 姜拂衣心道一声糟糕。 思若愚,正是姜拂衣曾经?问过燕澜的“慧极必伤”。 他?和温柔乡的怜情,都?是脱胎于天地无极中的“极”。 通俗来说,他?们脱胎于“物极必反”的道理。 除了“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之?外,燕澜说还有?一位“否极泰来”。 他?们三位大概是师姐弟的关系。 “否极泰来”由始至终站队神族,战争结束之?后,跟着神族去往了神域。 怜情谁也不站,逮谁杀谁,被神魔联手囚禁在温柔乡。 而思若愚站队魔族,战后被扔进了大狱。 思若愚的天赋之?一,就是不能思考计谋去对付他?。 任何对他?不利的图谋和盘算都?不行。 头痛仅仅是小问题,坚持对付他?,最终将会失去自我意?识,被他?操控思想。 难怪只剩力量体的逐影,会选择他?来合作。 姜拂衣忍不住说道:“魔神的脑子也不笨,估计站不住,燕澜,咱们这次真的要自求多福了。” 说完,她朝魔鬼沼的方向望去。 姜拂衣感知?到了沧佑剑正在向自己靠近。 没有?用。 不曾恢复记忆之?前?的漆随梦,勉强能去对付一下沈云竹,如今他?也不行。 可以在沈云竹面前?站稳的,大概只有?柳藏酒。 姜拂衣后悔没有?喊他?一起来。 原本是不想柳藏酒跟着涉险,真要来了,没准儿能让他?找回一些自信,体会一番“天生我材必有?用”的道理。 第111章 然而仅仅是在沈云竹面前站得住,不被他?影响头脑,用处依然不大。 因为还有逐影。 逐影的力量,在现如今的人间已是?拔尖,莽冲和盲打?,能胜过他的人几乎不存在。 姜拂衣无奈极了:“他们两个合体,根本?无解啊。打?得过逐影的大佬,容易被沈云竹控制脑袋。不受控制的,又打?不过逐影……” 她的头越来越痛,牙齿紧紧咬着,腮帮子都略微鼓起来一些。 燕澜的不适感写在脸上,但?他?原本?气色就差,并不明显,见她拼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劝道:“不必伪装,当我们被沈云竹的天赋影响到时,他?就知道我们想对他?不利,伪装并无用处。” 姜拂衣:…… 她抽了下嘴角:“你的意思是?,他?已经知道,我们看穿了他??” 燕澜回忆《归墟志》里的描述:“是?的。” 乙级怪物,原本?并不在燕澜专注了解的范围。 姜拂衣特意问过,燕澜从来不会敷衍她,立刻将《归墟志》里关于思若愚的内容认真背了下来。 姜拂衣羡慕不已:“这种天赋,我也好想要?。” 都说人心难测,画人画虎难画心。 沈云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任何人对他?有所图谋,都能立马接收信号,不必活在猜忌中。 燕澜默然,沈云竹的这种天赋,如今的他?也同样求之?不得。 姜拂衣感慨过后,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毕竟谁也没有燕澜被算计的那么惨。 她本?想安慰两句,又觉得安慰他?是?很多余的事情。 反倒是?燕澜见她纠结的样子,主动岔开话题:“他?们合体也并非无解,至少沈云竹和逐影并不是?左手和右手的关系,他?们之?间分?歧极大,协同困难,这是?他?们的一个弱点?。” “分?歧?”姜拂衣蹙眉,“你的意思是?说,沈云竹可能是?故意在向我们‘自爆’?他?并不想逐影将分?身收回去??” 燕澜看向休容身边,被巫族人包围起?来的沈云竹:“毕竟以他?们行事的谨慎程度,沈云竹众目睽睽之?下站出来的实在太突兀了,很像是?在故意提醒我们……” 姜拂衣摩挲指腹:“你还别说,真有这种可能。” 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她从闻人府离开之?前,闻人不弃追出来,只告诉她巫族有个可信之?人,并没有讲述沈云竹救过他?的事儿。 前两天姜拂衣去?找沈云竹帮忙,请他?帮忙转告闻人,散布她和燕澜是?纵横道首领的消息。 沈云竹主动说起?来他?和闻人相识的经过。 姜拂衣才知道原来他?这么厉害。 无论是?能从剑笙手底下救走闻人的本?事,还是?隐藏在暗处,几十年如一日的忍耐力,都绝非泛泛之?辈。 现在想来,沈云竹难道是?有心在提醒她? …… 巫族人这边,沈云竹来了之?后,又不说话了。 其他?人,包括愁姑也都无视他?。 五长老还在抓着休容不放。 而愁姑继续劝着休容当众道歉。 其他?人则还在消化?族中做的这些恶事,究竟该如何选择。 总之?,无论哪一方都不敢擅动。 “糟糕。” 沈云竹唉声叹气,对体内的逐影说,“难怪你强调要?谨慎行事,这石心人幼崽和神族后裔真的好聪明,我这才刚登场,还没开始演戏,就被他?们给看穿了。” 逐影:“……” 沈云竹又说:“你得想新的计谋夺回分?身了,他?们原本?开始盘算着对付我,又突然停下来,想来连我的天赋都一清二楚,真是?后生可畏啊。” 逐影若还有肉身,此时定然要?被他?给气的吐血:“后生可畏?究竟是?他?们聪明过人,还是?你故意提醒?” 沈云竹喊了一声“冤枉”:“你这说的什么话?” 逐影忍住怒意:“什么话?燕澜正在逼我现身,魔神又当众说我无法附身人类,排除了在场所有巫族人。而你一个上门女婿,这么大摇大摆,气定神闲的走出来,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他? 们哪怕再笨一点?,也会怀疑你有问题,可能是?个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34 被我附身的大荒怪物。” 逐影再三交代沈云竹,一定要?等到长老动手,猎鹿出箭,场面完全失控之?时再现身。 到时候救走休容,立刻跑去?燕澜身边。 趁燕澜毫无防备,攻破他?的护体结界,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将分?身抢回来。 基本?不会出什么乱子。 现在全砸了。 “明明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情,硬生生被你给搞砸了!” 沈云竹的语气中透着疑惑:“可是?,那石心人幼崽知道我曾经救过闻人,知道我和他?们是?站在同一边的,不该怀疑我才对。” 逐影冷笑?:“不知道还好,像魔神和这群傻子,真以为你是?为女儿撑腰。一旦得知你在巫族的图谋,以及你的本?事之?后,哪个蠢货还会相信你突然提前站出来,是?为了替女儿说话?” 沈云竹感慨:“话不要?这样讲,我确实是?因为担心女儿啊,你们都没有孩子,不会懂得为人父母的心情,你们人族不是?有个成?语,叫做关心则乱么。” 逐影语气森寒:“我倒不知,你这一心想要?毁掉我巫族,打?破五浊恶世的怪物,竟还会心疼自己的巫族女儿?” “巫族女儿?”沈云竹慢慢收起?自己的“茫然”,声线中流露出不屑,“休容身上大多数都是?我的血统,被我封起?来了而已。” 只可惜混了人类的血,导致怪物的天赋一般。 但?也比巫族的天赋强多了。 至于休容觉醒的那点?花草天赋,则是?被沈云竹强行塞进去?的。 逐影顺着他?的话质问:“所以呢,你说你担心则乱,你在担心什么?愁姑若真的护不住休容的时候,你只需要?将她的怪物天赋解封,谁还能伤害的了她?” 沈云竹:“……” 这下是?真的无法辩解了。 逐影明知不该在此时与他?撕破脸,却忍无可忍:“沈云竹,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就是?不想我收回分?身,缺少这一部?分?力量,更方便你压制着我!” 沈云竹并不否认:“你不也是?一样?你想要?新的肉身,我想要?放出所有大荒怪物,咱们说好合作,你为我在人间提供身份,我借躯壳给你藏身,护你周全。除此之?外,咱们互不干涉。结果呢,你处处在妨碍我。左担心怪物出来,先杀巫族,右担心我将神域的路重新打?通之?后,神族降世,你会死无葬身之?地。整天给我使袢子,那咱们就只能彼此彼此。” 逐影道:“反正都要?死,我不如现在就离开你的保护,让魔神他?们联合起?来把我杀了。但?你又该怎么办呢?没有我的力量支持,对付你也不是?太难的事情,不要?小看人间,能人异士数不胜数,而你心里最清楚,在绝对武力之?下,往往不需要?任何谋略,你难逃重新被关起?来的命运,你的理想,终将无法实现。” 沈云竹眸光冷厉。 逐影忍住脾气:“咱们究竟是?要?两败俱伤,还是?继续合作,这次换你来选。我顶多向你保证,只要?你帮我将分?身抢回来,我再也不会阻碍你。究竟能不能放出大荒怪物,重开通天路,全凭你的本?事。” 逐影算是?让步了。 因为眼下确实需要?沈云竹。 这怪物还算好把控。 沈云竹:“我还能信你?” 逐影:“不然你还能信谁?” 沈云竹沉吟。 “爹。” 休容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云竹收敛心神,看过去?。 休容满眼狐疑:“您不劝我道歉?” 沈云竹微笑?:“我不是?说过了,你不愿意,为何要?强迫。” 休容看一眼母亲额头急出的冷汗,想问他?为何还能笑?得出来:“那您站出来做什么?意义?何在?” 沈云竹伸出手,想要?揉揉她的头:“当然是?想和自己的宝贝女儿共进退。” 休容却突然传音:“你究竟是?我爹,还是?我族那位先祖?” 沈云竹的手一顿。 休容眼中的疑惑逐渐转为戒备,父亲的举动实在太奇怪了,和他?往常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同。 若说关心则乱,也没从他?脸上看出任何担心。 像是?被那位先祖附了身,想利用她图谋燕澜手里的寄魂? 但?魔神又说,那位先祖不能附身人类。 休容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父亲难道不是?人类? 拥有人形,又不是?妖,难道是?……大荒怪物? 沈云竹见她恐慌后退的样子,不生气,反而十分?欣慰:“你猜出来了?比着那小石心人稍微慢了一步,但?也还好,毕竟你知道的信息比她少了一点?。” 很好。 同样身为大荒怪物和人族的混血,他?的女儿不说像那小石心人一样顶尖聪慧,至少也不是?讨厌的蠢货。 不算给他?丢脸。 沈云竹轻声安慰道:“休容莫要?害怕,我就是?你的亲爹,不是?逐影,也没听他?的话去?利用你。” 这是?沈云竹故意破坏计划的另一个原因,“我希望你提前知道我是?谁,而不是?利用过你之?后,一片混乱之?中,由着别人告诉你,我的身份……” 休容瞳孔紧缩:“你、你真的是?大荒怪物啊?” 沈云竹颔首:“不错,我属于大荒怪物的范畴,脱胎于极点?、极限里的‘极’。” 休容满脸茫然,显然无法理解。 沈云竹想了想:“该怎么说呢,那是?一种天地刚形成?之?时的混沌之?力。我以生灵的‘脑子’为养分?,当世愚者多,我则衰。智者多,我则盛。或者说,这世上愿意动脑筋的人多,我就比较厉害,因为他?们每次动脑筋,都会产生一些我修炼所需要?的力量。” 休容今日听多了震惊之?事,但?都没有自己从来看不起?的父亲,竟然是?个大荒怪物更令她震惊。 还是?个吃脑子的怪物。 休容问:“您也是?二十多年前从封印里逃出来的? 再一想,父亲从沈家入赘到巫族来,都已经超过六十年了,“不,您是?从五浊恶世里逃出来的?” 这像是?触到了沈云竹的痛处:“是?的,始祖魔族战败之?后,我被驱逐进了五浊恶世里。一千五百年前,巫族为了点?天灯骗魔神下凡,打?开大门,在他?们合拢之?前,我在大门施展了法术。又用了二十多年,在那虚假的大荒世界里,我召集了不少想逃出去?的怪物,再次开启大门,逃了出来。” 其实沈云竹自己也能逃,但?他?不知神族早已离开,也惶惑外面陌生的世界,必须要?拉一些垫背的。 事实证明他?是?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35 对的。 神族虽已离开,魔鬼沼和万象巫的封印,依然能将他?们困住,死了不少小怪物。 当时在魔鬼沼守门之?人,正是?魔神。 沈云竹感知到他?被封印了大部?分?的“慧”,觉得有些蹊跷,便帮他?打?开,没准儿会令他?混乱,少一个敌人。 才令魔神突然恢复了神族的记忆。 不远处的燕澜倏地开口:“逐影前辈,既然计划已经失败,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放我和姜拂衣离开,稍后我会将这道分?身还给你,我燕澜说到做到,绝对不会食言。” 燕澜并未看向沈云竹,算是?替他?隐瞒。 休容还处于震惊之?中,纵然满心的疑问,也没忘记如今最重要?的是?燕澜能否平安逃离万象巫。 她上前一步,拉住沈云竹的衣袖:“爹,您既然能控制住逐影,求求您放燕澜离开吧!” 沈云竹摇头:“这事儿我说了不算,还是?要?听逐影的。” 休容质问:“您难道受他?钳制?您怕他??” “我怕他??”沈云竹禁不住发笑?,“因为我们还要?彼此利用呢,我需要?借助他?的力量,完成?我自己的理想。” 休容不解:“理想?” 沈云竹仰头望天,眸光晦暗不明:“我想要?打?破所有怪物的封印,让这人间成?为炼狱,令天翻地覆,五行崩塌,开启通天路,引九天神族重临人间。” 休容目露惊恐:“为什么?九天神族重临人间,不还是?镇压怪物,对您有什么好处?” 沈云竹又看向了燕澜:“我们大荒怪物之?间从来不攀比,但?是?神族将我们封印之?后,非要?写一本?讨厌的《归墟志》出来。” 他?那无情无义?的师姐怜情,甲极怪物,第?一卷第?一册。 烂好人师弟也是?甲级怪物,第?一卷第?二册。 三人明明同一个师父,唯独沈云竹被排在第?二卷第?九册,是?个乙极怪物。 且他?们一个被神族单独封印,一个跟随神族去?往了域外,只有沈云竹被随便扔进大狱里。 神族凭什么如此看不起?他?? 五浊恶世之?内,是?个面积广阔的幻境大荒,虽然无拘无束,却全都是?一群脑筋不会转弯的怪物,导致沈云竹得不到养分?,变得越来越弱。继续待下去?,他?可能会提前化?为虚无,也未免陨落的太憋屈了。 才想着闯出来搏一搏。 “今时不同往日了。” 沈云竹真是?爱惨了现如今这个被人类主导,充斥着各种阴谋算计的美好人间。 他?要?让九天神族看到他?强大的破坏力,主动将他?挪到《归墟志》第?一卷第?一册里去?。 第112章 休容懵住了?,先?怀疑自?己的耳识,又怀疑父亲是在说谎骗她。 但有什么骗她的理由? 以往不太理解,大荒怪物绝大多数都和人类一个模样,又天赋异禀,为何会被神魔称为怪物? 如今才明白,果然是怪物。 休容猛地一怔,此时才反应过来,父亲既然是大荒怪物,那她也不是人类? …… 燕澜和逐影谈条件,没朝沈云竹望去,姜拂衣则一直注视着他?。 因为沈云竹总是先?看休容,又看一眼她,反而不太在意?燕澜。 同为大荒怪物,姜拂衣估摸着,他?是在对比她和休容这两个混血怪物。 姜拂衣也忍不住多看了?休容几眼。 确实,大荒怪物已经见过好些个,但都是原始怪物。 和自?己同龄的混血小怪物,第一次见,且还是老熟人。 这种感觉有些微妙。 回想起之前刚来万象巫,险些被休容骗到的场景,姜拂衣说:“智慧怪的女儿?,难怪聪明。” 燕澜却道:“休容聪不聪明,和她是不是沈云竹的女儿?并没有直接关系。沈云竹脱胎于?‘极’,并不是脱胎于?智慧。” “慧”,只是他?修炼所需要的养分。 并且沈云竹吸收的也不是大智慧,更多是阴谋算计。 大荒时代,欠缺的并不是真正的智慧,而是泛滥的勾心斗角。 真正脱胎于?智慧的是神机族,《归墟志》第一卷 第二册里记载着一个,名叫般若,当之无?愧的甲极。 般若神机在神魔之战中,为九天神族提供了?不少对付怪物的良策。 战后去往了?神域,已获封神位。 …… 沈云竹又坚定了?一遍自?己的信念,也做出让步:“逐影,我再相信你最后一次,若你往后继续阻碍我,咱们?就一拍两散,各凭本事。” “好。”逐影提醒道,“但我之前对你的要求依然作数。” 合作之初,沈云竹要求逐影在巫族给他?安排一个身份。 逐影知道他?想阅览藏书阁的古籍,以及拆解万象巫的护城结界,为打开大狱大门做准备,当然不同意?。 将他?安排去了?世交沈家。 岂料他?竟趁逐影闭关休养,迷惑住那一代的圣女愁姑,入赘进万象巫。 既说互不干涉,逐影出关之后也没辙,只能和沈云竹约法三章。 阅览古籍可以,暗中想办法拆解万象巫结界也行,但不经逐影允许,不得伤害万象巫内任何一个巫族人。 不然以沈云竹强烈的报复心,这些年以言语羞辱他?的人,早就尸骨无?存了?。 沈云竹先?答应:“可以,但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你非要在今日杀死燕澜,抢回分身的话,我不能保证不会误伤到你的族人。” 逐影沉声?道:“不能放燕澜离开,事情发展到眼前的局面,他?必须死。” 燕澜出生以后,夺他?血泉之时,分辨不出来异常。 但当逐影分出一些力量,藏身寄魂之中,尝试占据他?的肉身之际,才恍惚领悟,这次点?天灯请下来的神族,似乎不太一般。 沈云竹重开通天路可能性不算大,即使成功,也需要很久。 毕竟六十年过去,他?连万象巫都拆不了?。 魔神也不行,一千五百年过去,几乎一事无?成。 燕澜却不一定,他?或许能找到不破坏人间的方式,引神族再次降世。 逐影不敢赌。 “我明白?了?。”沈云竹垂眸看向仍在拉着自?己衣袖的女儿?,“休容……” 他?的这声?呼唤,如同头顶响起的炸雷,将休容惊醒。 休容脱口而出:“爹,我究竟是人还是怪物?” 沈云竹道:“混了?人族的血,弱了?不止一星半点?,但勉强还算怪物。” 休容一瞬白?了?脸,松开他?的衣袖,向后微微趔趄着退了?两步,不太愿意?接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36 受的模样。 但她极快又清醒过来,再度上前想为燕澜求情:“爹,神族看不看的起您,有什么重要,您之前不是还教导我,内心的强大才是……” 沈云竹笑道:“但你不是一直都不高兴你娘选错了?丈夫,怪我拖累了?你的天赋?” 休容后悔极了?:“当时我年幼无?知,不懂事……” 沈云竹打断:“不,你埋怨的好极了?,就是要有这种不服气。” 说着话,他?弯起左手食指,在休容的眉心轻轻弹了?弹。 嗡…… 休容听?到一声?厚重的“开门”声?,一刹那,眼前的场景变得模糊,万物又重新?聚合。 周身仿佛有无?数星辰,在有序的旋转,而她陷入了?漩涡之中,一阵头晕目眩。 恍惚中,听?到父亲的声?音:“你只需要稍微感受一下,就知道巫族的天赋不过是神族赐予的一些自?然之力,根本称不上天赋。咱们?怪物的天赋,才是正儿?八经的天赋。” “休容,你怎么了??”同处于?混乱中的猎鹿,虽没在众人的争执中开口为休容说话,却一直在提防着谁对她出手。 见她推开沈云竹,不断向后仰倒,摇摇欲坠的模样,吓得赶紧跑过去。 休容被猎鹿扶住,歪靠在他?肩头。 猎鹿一手挽着弓,一手搂着她:“休容?休容?” 休容尚未完全清醒,心头却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好一会儿?才领悟,那是五长老对她的恶意?。 不只五长老,还有几个人,也在朝她散发恶意?。 五长老原本正在煽动众人尽快拿主意?,推休容出来送死,以证明对巫族的忠诚,忽地有些头痛,“嘶”了?一声?,捂了?捂头。 休容强撑着睁开眼睛,依旧模糊的视线扫过周围的众人,从恶意?的大小,可以分辨出来究竟谁动摇的最厉害。 而被她多看几眼的人,或多或少都开始出现头痛的症状。 休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可思议。 沈云竹在旁气定神闲的背着手:“谁盘算着想要害你,就会遭受反噬,足够你自?保了?。除此之外?,我族的天赋还有许多用处,稍后,你在旁边看清楚,爹仔细教你。” 休容反应过来,他?可能是要大开杀戒,不知会怎样出其不意?的去攻燕澜。 她推开猎鹿,趁着沈云竹没有防备,掐了?个诀,遁出巫族众人形成的防御环,跃到燕澜和姜拂衣身边。 猎鹿愣在原地,并不曾阻拦。 原本,在巫族和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之间,他?难以抉择。 但瞧着眼前一众咄咄逼人的可憎面孔,猎鹿的心实在是凉透了?。 只犹豫一瞬,猎鹿追着休容而去,并传音给自?己的父亲:“爹,您多保重,不要对我手下留情。” 愁姑被他?二人这番举动吓的半死:“你们?在做什么!” 五长老知道燕澜离开后,猎鹿是少君的不二人选,只抓着休容不放:“看到没有,我就说了?她和燕澜勾结着一起叛族,如今罪证确凿!” 刚说完,脑袋又是一阵剧痛。 沈云竹看着五长老痛苦的反应,颇为满意?。 愁姑一转头,瞧见自?己的丈夫竟然勾起了?唇角,终于?逐渐察觉出异常:“你是怎么回事?休容危在旦夕,你这是什么表情?” 沈云竹不去看她,好似自?言自?语:“不错。” 石心人幼崽不肯听?自?家父亲的话,敢孤身来巫族,他?的女儿?也是一样的有主见。 逐影再次被气的吐血:“才刚说好的合作,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沈云竹不解:“我怎么了??” 逐影质问:“你此时解封她的天赋,不是在给我们?添乱?” 沈云竹不屑:“小丫头这点?天赋能添什么乱,不为她解开,稍后打起来,燕澜光明磊落不会耍阴招,万一魔神抓了?休容来要挟我怎么办?” 休容并不算意?外?产物。 天赋越高的大荒怪物,想繁衍后代就越难。尤其是诞生来源不同的怪物,比如遮和纵笔江川,做了?上万年夫妻,也没孕育出一儿?半女。 沈云竹听?说,怪物和人类结合,孕育出后代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一直都挺希望有个后代,不想自?家优秀的天赋消失于?岁月长河,只能记载在那本讨厌的《归墟志》里,哪怕是个混血也好。 …… 这般风声?鹤唳之下,姜拂衣见到休容突然过来,下意?识的稍作防备。 燕澜原本就在结界之内,仅是微微皱了?皱眉。 休容挡在他?们?面前,背对着巫族众人,压低声?音,焦急地道:“我爹说会听?逐影的话,估计要联合逐影对你们?下死手了?,小心!” 父亲既说她比着姜拂衣慢了?一步,可见他?俩已经知道父亲是大荒怪物,也就无?需她多嘴解释。 燕澜撵她走:“回去。” 休容摇头:“你不用担心我,我爹解封了?我的天赋。” 从这一点?,休容觉得父亲可能是在利用母亲,但对女儿?却是有几分真心的。 可悲又庆幸。 姜拂衣看她惨白?的脸色:“你的怪物天赋恢复了??” 休容说了?声?“是”:“但我只能被动感知,不懂得如何主动使用。我过来这边,只是担心他?们?突然对你们?出杀招,而你们?没有防备,其他?的,我恐怕帮不上太多忙。” 休容原先?是怕自?己的行为,会连累父母和猎鹿。 如今父亲成为最大的威胁,她反而没了?顾虑。 “怪物天赋?”猎鹿提着弓刚跃过来,就听?见这句话,表情一怔。 休容先?拉着他?解释:“你应该懂吧?” 猎鹿不懂:“什么?” 休容道:“我会帮燕澜的原因。” 猎鹿沉下脸:“我怎么可能误会?” 休容其实是问给姜拂衣听?的:“姜姑娘也不要误会。” 姜拂衣微微愣,先?是有点?莫名其妙,随后才慢慢理解,休容是担心自?己误会她对燕澜余情未了?。 她不提,姜拂衣压根没往这方面想,此刻忽然感觉到一丝尴尬。 燕澜没注意?到她这罕见的难为情,看向猎鹿,无?奈的微微叹气:“你也不该过来。” 猎鹿如今不知该怎样面对他?,紧紧攥着手里的弓,半响,眼眸里浮现出歉意?: “对不起,我过来晚了?。” 第113章 燕澜长睫微颤:“还是那句话,做事之前先考虑清楚。” 这是从?小到大,他对猎鹿说过最多的话。 因为与他决裂之前的猎鹿,性格张扬,行事冲动。 猎鹿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37 从?前只会敷衍着答应,如今却反驳:“我之前就是忽然想得?太多,怕你接受不了?,想出一个馊主意,故意和你抢少君的位置。如果我少想点,直接告诉你族老告诉我的那?些?,以你聪明,一定能想出来真相,就能少被利用三年。” 他向?燕澜手中提着的小熊,后怕又自责,“万幸你没被夺舍,否则都是我害的。” “你三年前告诉我,我恐怕真会走上魔神的老路。”毕竟那?时候,燕澜远不如现在的修为,也?还?不认识姜拂衣,他很?可能会崩溃垮掉,“猎鹿……” “放心。”猎鹿打断他,眼神从?躲闪,逐渐变得?坚定,“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燕澜没再继续劝他。 看似平静,但姜拂衣望一眼燕澜起伏不定的胸口,知道他内心并不平静。 挺为他庆幸。 至少,燕澜在巫族将?近二十年的人生,并不全是欺骗。 休容还?在处理脑海里纷乱的恶意,这些?恶意令她感觉焦躁不安。 但她依然强忍着,将?在场的巫族人,都在心中分门别类了?一遍:“燕澜,从?我的感知中,还?是有不少人是站在你这边的,有的一时还?没搞清楚状况,有的则是被家中长辈压制着。” 的确如此,自从?猎鹿站过来之后,巫族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 多半都是小辈,和?猎鹿差不多年纪。 终于有人低声问:“咱们?的世外族老为何?还?不肯站出来?” 随后又有声音附和?。 五长老想代替族老呵斥他们?,但他头痛欲裂,根本无法?开口。 铜门屋脊上,久不开口的姜韧淡淡道:“他已经出来了?。”随后看向?沈云竹,“大荒怪物,思?若愚?” 沈云竹仰头望过去:“你直到现在才看明白?” 姜韧不知沈云竹的来历,是慢了?点,但也?不是刚看出来的。 他是在调整心态,赞扬道:“逐影选择和?你合作,实在非常明智。” 沈云竹同样赞扬:“你也?不差,知道逐影藏身于我,竟能控制住对我的态度,以平常心待之,不被我的天赋影响。” 逐影快要疯了?:“沈云竹,你为何?要当众承认?” 沈云竹无所谓地道:“你这些?族人,现在谁心里不跟明镜一样,有什么关系?” 逐影道:“但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一回事,当众说穿是另外一回事。” 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除了?危难之际能助他躲藏以外,处理正经事,这怪物非但帮不上忙,还?处处添乱。 果不其然,沈云竹和?姜韧的话,顿时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众人纷纷向?沈云竹投去诧异、畏惧的表情。 下意识想要离开他周身范围。 愁姑的反应则是懵怔,待稍微清醒,并未看向?沈云竹,而?是骤然望向?远处的休容。 似乎明白了?女儿突然陷入反常的原因。 休容有些?于心不忍的朝她轻轻点了?点头。 愁姑如遭雷击。 不等她做出反应,也?不等巫族人挪动脚步,沈云竹周身突然爆发出一股骇人的力量,不是怪物天赋,是一种秘术。 不知是谁大喝一声:“沉眠术?!” 巫族的沉眠秘术会令人陷入昏睡,并不伤身,也?不是多高级的秘术,抵抗起来并不困难。 但这秘术是逐影施展的,他与血泉半融合,如今已经修炼到地仙高境界,距离巅峰期不差多少。 温柔乡柳家父亲陨落之后,他已是人族里年纪最大,修为最高之人,站在了?人族最顶峰。 以沈云竹为圆心,肉眼可见的力量波纹,似海浪一般向?四面八方冲去。 愁姑就站在沈云竹身边,距离最近,第一个遭受冲击。 “娘!” 休容虽知沉眠咒无害,也?忍不住在远处紧张大喊。 沈云竹伸手扶了?愁姑一把?,没让她直接倒地。 弯腰将?她放下的功夫,周围已经趔趔趄趄倒下了?一大片。 逐影再强,沉眠咒的效果也?是逐渐递减的。 波及到远处的姜拂衣四人时,已经大不如之前。 姜拂衣手中始终捏着小剑,但用不着出手。 姜韧原地站着,仅仅是一拂长袖,便替他们?将?秘术余威全都挡了?回去。 像是分出一道分身,一个人影从?沈云竹的影子里缓慢的飞了?出来。 逐影披着黑斗篷,裹得?严严实实,帽檐直接遮住了?脸。 从?外形看是人的模样,其实只是个虚假的凝结体。 此时,除了?沈云竹周围倒下这一片巫族重要人物,万象巫第一层的巫族普通族民,也?都陷入昏睡之中。 且从?姜韧闯入万象巫,族老示警鸣音之后,普通族民全都依照族规,回去家中,关闭好了?门窗,不去窥探上层的状况。 不多时,如一座大型城市规模、雕栏玉砌的万象巫,似夜幕降临,陷入一片死寂。 天好像真的黑了?下来。 姜拂衣仰头望着逐渐被遮挡的天空,想起一千多年前的鸢南之战,兵临城下,围困多时,却始终无法?拆解这神族留下的万象巫,最终铩羽而?归。 原来偌大的万象巫竟然像一朵花,能够逐渐闭合起来,保护巫族。 但对于姜拂衣他们?来说,如今则是一个巨型的瓮。 …… 万象巫早已无法?使用任何?传送,剑笙不能通过星启阵,将?漆随梦送入内。 漆随梦只能御剑去往万象巫。 远远望过去,竟看到古城边缘在不断向?上方延伸,当延伸到空中之后,开始向?城中心弯出一定的弧度。 知道万象巫即将?闭合,漆随梦心头一跳:“沧佑!” 原本是凭借沧佑剑的感应,朝着姜拂衣的方向?飞去。 如今只能挑选一个距离城墙最近的位置,先入内再说。 漆随梦又放出目视朝后方窥探,不知道无上夷跟上来没有。 刚才族老方陷微去游说他,他反将?无上夷从?束缚法?阵里放了?出来。 方陷微见到无上夷,惊慌失色,立刻就想逃回万象巫。 无上夷将?她拦住,说落单的先打残了?,以缓解万象巫内部的压力。 也?不知道等他将?方陷微打残,还?能不能赶得?及入内。 “疾风!”漆随梦又施展了?一道御风诀,加速前行。 遇到外围的九重结界阻碍,他停下来,简单粗暴的以剑穿透。 每穿透一次,便遭受一次反噬,依然不停歇。 之前难以选择是真的,选择了?就必须全力以赴,也?是他一贯的性格。 正如十一岁那?年,他选择跟着姜拂衣,那?么不管姜拂衣如何?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38 赶他走,他都不会放弃。 终于,漆随梦穿透九重结界,抵达最近的城墙,跃入城中。 剑笙从?魔鬼沼一路尾随着他,直到亲眼见他破阵入城,才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剑笙从?袖中取出一张灵符,施展术法?。 灵符上的符文飞出,搅动附近的万物之灵,在剑笙面前凝结出一个身影。 长身玉立,衣袂翩翩。 又因为两人相隔的距离实在太远,万物之灵凝结出的面貌有些?模糊。 唯独眉间?的一道金色印记,较为明显。 ——“看来漆公子已经做出决定,并且这个决定,并没有令你失望。” 剑笙弯了?下唇角,能看出他的百感交集:“我知道,你想说我自私,搬救兵,还?要先看漆随梦的决定。” ——“人之常情。” 剑笙收拾心情,和?他谈起正事:“况兄,你有几成把?握?” ——“五成,我从?未开启过祖上留下来的这件神器,而?你寻我寻的太晚,时间?太短,相距过远,我准备的并不充分。” 剑笙解释:“飞凰山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纵横道暴露,闻人不弃突然找上燕澜,发生的太快了?……” 尽管他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 期盼着他们?长大,希望这一天快些?到来。 真正来了?,他又手忙脚乱,无法?平静。 何?况,剑笙从?前对况雪沉毫无了?解,不敢轻易告诉他巫族的秘密。 身为神族的仆人,不确定况雪沉愿不愿意为了?一个已经堕凡的神族。耗费寿元和?修为,启动九上神留下来的神器。 也?是燕澜自种善因,去往修罗海市救了?被独饮擅愁抓住的况子衿。 ——“你不必担心我反悔,我有太多必须出手的理由。而?且我是长寿人,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协助我开启神器,无论成功与否,你都会遭受影响。” 剑笙:“只要他们?都能够平安,这点付出不算什么。” ——“那?好,我们?开始吧。” 剑笙点头:“开始吧。” …… 万象巫内。 姜韧望着逐影冷笑:“为何?从?他身体里出来了??忍不住了??和?纯血的怪物合作虽然明智,却也?没少受气吧?” 姜韧这二十年来经常和?纯血怪物打交道,最清楚他们?的脾气。 且逐影脱离了?沈云竹,他终于能够显露出自己的恨意。 逐影叹了?口气:“当年我就曾告诉过你,夺你血泉,我也?是被迫的。第一个改造肉身的先祖,直接就爆体而?亡了?,你觉得?我会是自愿?” 那?时候逐影寿元将?近,早已离开万象巫,去往十万大山之中闭关。 不曾想另外两名族老点了?天灯,诓骗姜韧下凡,剜了?他的血泉。 两人带着刚取出的血泉来山中找他,说他反正即将?陨落,不如为族中做些?贡献,再尝试一次。 “事已至此,我唯有答应……” 姜拂衣听?烦了?这种辩解:“不要将?自己说的那?么无辜,后面点天灯诓骗燕澜,可都是你一手促成的。” 沈云竹也?听?的乏味,扭脸看他:“你都决定将?他们?赶尽杀绝了?,还?浪费唇舌和?他们?辩解什么?你们?人类真是好奇怪,总是喜欢给自己内心的私欲,寻一个无奈的理由,大方承认你寿元将?近,不想死,想要搏一搏,谁会笑话你不成?” 逐影:“……” 若不是还?要依靠沈云竹藏身,逐影第一个想杀的就是他。 逐影当时千真万确没有私欲,但沈云竹说的也?没错,事到如今,何?必浪费口舌。 逐影周身爆发出光芒,朝站在最高处,俯瞰众人的姜韧攻过去。 似乎全无技巧,以力量体之身,直接强冲。 而?姜韧也?不敢掉以轻心,凝结真魔之息,在周身结出保护盾。 这两股力量尚未完全触碰核心,仅是边缘相触,便溅射出无数光点。 掀翻了?附近几座宫殿的顶端。 姜韧脚下象征巫族权威的宫殿,逐渐爬满了?裂纹。 而?跟随他入内的亦孤行此时一挑二,被巫族那?两位族老围困住。 他的苦海剑被凡迹星清洗过之后,和?他的魔气相冲,反将?他掣肘。 巫族的秘术令人应接不暇,亦孤行一时间?根本脱不开身。 逐影和?姜韧僵持住,见亦孤行也?动弹不得?,遂交代沈云竹:“你去杀燕澜,夺回我的分身,强攻即可。” 他看出来了?,燕澜不舍得?杀寄魂去毁他的分身。 “收!”燕澜将?手里的小熊收回体内。 他不是不舍得?杀,而?是没有任何?理由杀。 寄魂没有过错,且陪伴了?他一年,帮了?他很?多次。 姜拂衣捏着小剑靠近他:“护身!” 一连串小剑飞出,将?她和?燕澜一起保护起来:“不要想着对付他,先防守。” 猎鹿虽然挽弓,面对休容的父亲,显露出不知所措:“他真的是怪物?” 休容则张开双臂,挡在他们?面前,继续劝:“爹,您为何?那?么在意神族对您的看法??一本书的排名罢了?,真有那?么重要吗?” 沈云竹慢慢朝他们?迈去,不疾不徐,手中凝结出一团怪异的光芒:“说了?你也?不懂。” 姜拂衣微微皱眉:“排名?” 休容解释:“他和?逐影合作,是想打开通天路,让神族见识到他的本事,重改他的排名。” 姜拂衣:“……” 这才想起沈云竹是乙级怪物。 姜拂衣连忙劝说:“前辈,此事不难,燕澜就是神族,《归墟志》也?认他为主,让他将?你的排名改一改。” 沈云竹倏然动了?气,指着上方被遮挡的天幕:“我要的是整个九天神族真正认可我,尤其是负责编纂此书的武神令候。”又指着燕澜,“他又算个什么东西?” 燕澜却不生气,为了?感谢他之前的故意提醒,告诉他实情:“您就算开了?通天路,神族也?不会更改您的排名。” 沈云竹蹙眉:“为什么?” 燕澜记得?很?清楚:“因为您那?一页特意有个备注,虽然您的能力会根据时代变迁上下浮动,但排在乙级,已是按照上限来制定的。” 沈云竹:“胡说八道!” 燕澜一向?不喜欢说废话,将?《归墟志》取了?出来,迅速翻到那?一页,以秘术投射在他们?之间?的空中。 小字变成大字,让沈云竹自己看清楚。 ——“思?若愚,以吾目前观之,本应丙级最尾,窥其上限,位列于此,不得?再做更改。” 落款是,令候。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39 第114章 燕澜在《归墟志》里,见到过多次令候的名字。 今日从沈云竹口中,才得知他的身份。 姜拂衣仰头望着那几行工整的金色大字,心道这武神做事真是严谨。 排序时?,连上限都推演了一番。 倘若沈云竹忙碌多年,当真只是为了让九天神族看?到他如今的本事,那还真是挺惨的。 休容看?向父亲,小心翼翼:“爹?” 沈云竹从怔愣中清醒过来,转头朝上空望去,厉声?质问?:“逐影,这条备注你为何没?有告诉过我?” 燕澜也?望过去,逐影为了和他合作,果然没?告诉他。 根据巫族的族规,仅有少君才有资格开启《归墟志》。 但巫族的规矩,对这些掌权者来说早已成为摆设,逐影肯定看?过《归墟志》。 只不过,此时?已经看?不到逐影的影子了。 他和姜韧都被裹在上空的雾气里,厚重的雾气似遮天蔽日的浓云,时?不时?有耀眼的电弧在浓雾中穿梭。 偶尔还有闷雷般的巨响,震荡的下方众人的耳膜。 逐影的声?音从雾气中压下来:“我仔细看?过你那一页,从未见过这行备注。” 沈云竹又?倏然望向燕澜:“你小子在搞鬼,想乱我心境?” 姜韧的声?音也?在头顶响彻:“备注是给我们神族看?的,你们凡人当然看?不到。毕竟,只有神族才能更改《归墟志》,那句‘不得再?更改’,给你们看?并无任何用处。” 沈云竹也?算看?着燕澜长大,对其秉性颇为了解。 冷静下来,相信燕澜不会撒谎。 沈云竹攥紧了拳头:“令候凭什么判断?” 燕澜阖上《归墟志》,那行大字消失:“凭他是太初九上神之一的武神,是掌管力量的神明,自然对力量的衡量最为准确。” 沈云竹愤懑:“我与他从未见过,他凭什么衡量我?” 这燕澜就不太清楚了:“总之,您想怎么做是您的事,我只是告诉您,若您行事只为改排名,那是徒劳无功。” 姜拂衣忍不住道:“前辈,您的上限是乙级上流,在我看?来已经很不错了,距离甲级一步之遥,排在您前面的,并没?有很多。而我们石心人,甚至都不配被写?进《归墟志》里,那位武神,直接将我们石心人除名了。” 第?一册撕掉的那几页,虽然不是燕澜后灵境的怪物,也?应该不是石心人。 她外公?花名在外,在大荒人尽皆知,完全没?有被删除的必要。 沈云竹脸色铁青,闭口不语。 姜拂衣依然全神贯注的控剑保护自己和燕澜,继续劝:“何况那些甲级怪物,除了去往神域的,如今都被封印消磨的不剩几分法力,被慢慢磨死只是时?间问?题,而你呢只要不惹事,可以继续留在人间过您的逍遥日子……” 休容忙跟着劝:“是啊,爹,您这些年想必都在苦心修炼,并没?有做过什么恶事,燕澜不会再?将您放逐回大狱里去,是吗燕澜?” 燕澜模棱两可的道:“现如今能打开大狱大门?的,只有我父亲,我没?这个本事。” 沈云竹眸中反而涌出一抹戾气:“你们不必再?浪费精力劝我,通天路,我势必要开,即使改不了排名,我也?要让神族见识一下我的上限!” 休容头痛不已:“爹,您究竟何苦呢。” 姜韧的声?音再?次从云雾中透出:“你们的确不用劝他,他这是心魔,轻易破除不了……” …… 姜韧是在神域出生的,并未经历过神魔怪物之战。 在长明殿时?,听师兄弟说起贵为一方神殿之主的般若神机,提到过慧极必伤。 毕竟同为怪物,又?和“智慧”相关?,两人常常被拿来作比较。 沈云竹自小被他大师姐怜情看?不起,在她的阴影下长大。 年少时?,求娶诞生于?智慧的般若,般若认为他只是为了从她身上获取力量,不仅拒绝,更当众将他羞辱一通。 而传闻之中,般若仰慕令候,才会站队九天神族。 令候将沈云竹排在乙级,他不服气非常正?常。 甚至可能以为令候是在故意贬低他。 以姜韧的了解,令候和般若,只不过是最简单的朋友关?系,岂会去故意贬低他。 可惜解释无用,心魔会抵抗理智,令人变得执迷不悟。 姜韧稍微一分心,逐影便快速施法,结出五雷轰顶咒。 雷系法术,天克魔修。 数条雷链在姜韧身边凝结,他险些被锁住,极快跃出,而那些雷链似长蛇,对他穷追不舍。 姜韧寻一个稳妥的位置,转身的同时?右手掐诀,一柄由黑魔气凝结而成的长剑,倏然被他握在手中,朝那些长蛇劈下! 长剑激荡出长达十数丈的剑影,一剑斩下,沿途的长蛇受剑气激荡,悉数散去。 姜韧再?度转攻为守,不知深浅的情况下,守比攻更有优势:“你比我想象中弱了很多,是因?为有一部分力量被锁在了寄魂里?” 逐影虽然夺了他的血泉,但在人间的五行之下,血泉并不能发挥出太多神力。 为逐影带来的最大利处,是令他突破了人族的寿元极限,使他修炼到了地仙高级境界。 但巫族人有个弱点,只善秘法,不善用剑。 姜韧曾得令候指点,剑道上小有所成,不然也?不会向昙姜求剑。 且他如今修炼的,还是颇为暴戾的魔剑。 若三百年前不曾受伤,姜韧认为自己诛杀逐影并非难事。 可惜他今日才知道后悔。。 逐影周身被雷电环绕:“你强行出关?,内伤未愈,能撑多久?” 姜韧淡淡笑道:“能撑多久是多久,我虽有内伤,但肉身仍在,也?只是受些内伤罢了。而你没?有肉身,一旦受了伤,神魂都得散掉吧?” 调侃似的“哦”了一声?,“你不怕,你还能回去沈云竹体内,钻回你的王八壳里,便谁也?奈何不得你了,无非是受些大荒怪物的气罢了,哪有性命重要。” 逐影看?着他唇角的笑容,以及脸上若有若无的鳞片:“若你当年也?像如今这般良好的心态,便不会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遭剥皮放血之刑。” 姜韧的笑容一瞬消失。 明知逐影是在乱他心神,可此事是扎在他心口的一根针,无法忽视。 没?有沈云竹影响,逐影的嗓音开始变得沉静冷漠:“听你方才和燕澜的对话?,是你暗中给我透露了一些神族的信息,可见燕澜下凡,你也?是乐见其成的,如今为何跑来救他?” 姜韧提着魔剑,并不回应他。 逐影道:“是为了姜拂衣?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40 听你的意思,她是你的亲生女儿?我真好奇,你是如何判断的?” 姜韧无法从血脉来判断,因?为他在和昙姜决裂之后,为了不被逐影感知到,以始祖魔元洗了神髓,和从前的骨血精气全部切断了联系。 但听棺木隐说,姜拂衣在修罗海市对战枯疾之时?,竟能临场突破,使出十万八千剑。 她若是昙姜和人族的混血,哪里有可能。 大荒怪物和人类,是更容易有后代,但就像休容一样,天赋逐渐衰减。 所以神族早就看?明白了,这个世间迟早是人族的,怪物终将自行灭绝,只需封印即可。 逐影冷笑:“如果这是你冒险前来万象巫的原因?,那我告诉你,姜拂衣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有你的神族血泉,她体内若有你的血脉,我不可能一点都感知不到,我若骗你,便让我无法获得新的肉身。” 姜韧催他出手:“少废话?,浪费时?间对你没?好处。” 听着是不信,但逐影没?有忽略他握剑之手微微一颤。 剑修虽然强悍。 但魔修容易发疯。 逐影周身的雷电越聚越多,轻笑,“你说沈云竹心魔难解,你这一千五百年来的心魔,难道完全解开了?何时?解开的,发现自己有个女儿?发现不赠剑给你的石心人,并不是那么无情,感动?了?一样的处境,你瞧瞧燕澜,既有小石心人舍命相护,又?有猎鹿和休容为他叛族,你呢,我记得当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你说话?吧?不比不知道,你真是可悲……” 姜韧终于?反守为攻:“闭嘴!” …… 上方突然爆发出比之前强数倍的巨响。 震的姜拂衣眼皮儿霍霍一跳。 “珍珠,小心!” 巨响之下,隐约听到漆随梦的声?音。 姜拂衣能从沧佑剑感知到他的方位,仰头朝他望过去。 因?为万象巫上空闭合,漆随梦是从高空落下来的,俯瞰之下,窥见一个黑影正?在快速向姜拂衣和燕澜后方移动?。 两人虽有姜拂衣的小剑阵保护,但漆随梦还是横剑一甩,一道剑气光刃将那黑影拦截。 黑影原本若隐若现,被沧佑剑气波及之后,显露出形态,是只模样怪异的兽,像个长了腿的水母,脑袋上一圈的眼睛。 异兽被拦截后,立刻转向。 脱离剑气,又?变得若隐若现,神出鬼没?。 像是在瞬移,偶尔出现黑影。 姜拂衣立刻和燕澜从肩并肩,转为了背靠背:“什么东西?” 她不认识。 燕澜也?不认识,掐起手诀,随时?准备施展秘法:“好独特的气息,不像普通的魔兽。猎鹿?” 猎鹿对妖兽魔兽之类最为精通。 “没?见过。”猎鹿同样和休容背靠着背,四人挨得近,各自面向一个方位,“这个气息,感觉和之前白鹭城里的水蠹虫有些像?” 沈云竹回答了他们的疑惑:“这是大荒时?代的异兽,奇怪,早就灭绝了。” 大荒异兽的种类比怪物还多,他忘记了名字,只隐约记得一些,“休容,这种异兽浑身是毒,还会近距离吐毒汁,小心被溅射到,快过来我身边!” 姜拂衣听沈云竹这样说,异兽不像是他召唤的。 且他似乎也?在防备。 姜拂衣提醒燕澜三人,以及停在头顶十几丈高的漆随梦;“应该是在白鹭城水源里下水蠹虫的大荒怪物!” 这怪物当时?和阿然里应外合,一个在地龙腹中搞事情,一个在白鹭城筹谋。 出手抓过柳藏酒,但被暮西辞打回了井里,再?没?出现过。 暮西辞说,他一晃而过,也?没?使用天赋,认不出来是个什么怪物。 刷! 漆随梦再?出一剑,拦截住异兽的进攻,它的身形再?度出现,又?转瞬消失。 “上方!”姜拂衣原本仰头去看?漆随梦,竟看?到几十只怪鸟直掠而下,它们的嘴尖且细长,不像是鸟喙,更像是昆虫的口器。 姜拂衣有一种预感,这些怪鸟和沈云竹一样,也?会吃“脑子”。 “漆随梦,你赶紧下来!”姜拂衣着急的喊他一声?,并且召唤小剑,朝上空飞去。 但猎鹿的长弓对付这些飞禽,显然更好用。 不过都比不上燕澜这个职业猎鸟人,一个地火诀,火旋风冲天而起,连卷十几只怪鸟。 漆随梦听话?落地,犹豫片刻,没?去燕澜四人身边,仍在专注对付那只若隐若现的毒物:“你们对付那些鸟,这只毒物交给我!” 休容闭着眼,感知不到任何的恶意:“爹,我们的天赋对这些异兽没?用?” 沈云竹蹙眉:“有用,是这些异兽没?想攻击我们。” 真奇怪,那只混迹在纵横道里的大荒怪物,之前和遮联手,想要救出纵笔江川,那他就不会选择和逐影合作。 为何会帮忙对付燕澜? “停!”姜拂衣倏然喊了一声?,“防御就好,不要攻击它们!” 燕澜也?发现了,那些怪鸟从火旋风里出来,体型竟然变大了一些,且瞧着更加凶猛。 姜拂衣召回上空出击的小剑,又?将剑阵扩大,连外围的漆随梦也?保护在内。 嘭嘭嘭……! 成群结队的怪鸟攻在剑阵上,姜拂衣险些一口血吐出来:“燕澜,能判断是什么怪物了么?携带水蠹虫卵还算正?常,神族将他封印时?,为何会允许他带如此多的异兽?” 燕澜难以置信:“按道理说,第?一册的那几个怪物,封印是最牢固的,他竟然逃出来了?” 听见“第?一册”三个字,姜拂衣心神一凛。 沈云竹知道是谁了:“逆徊生?” 姜拂衣:“什么天赋?” 这才是最要紧知道的信息。 燕澜解释:“逆转,溯徊,颠倒众生。” 姜拂衣若有所悟。 沈云竹微微扭头,目望一个长相秀美的年轻男人,从远处不断瞬移到他身边来。 休容打量此人:“颠倒众生?” 容貌是挺不错,若说颠倒众生未免太过夸张。 燕澜补充:“逆徊生的‘生’,指的是自然生长规律。颠倒众生,意味着他可以颠倒自然规律。这些异兽,原本都是高阶,被他逆转成为卵状,藏在体内,神族即使知道也?无计可施,只能一起封印。” 原来那些水蠹虫卵都是大荒时?代的高级异兽,被逆徊生以天赋退化成为虫卵。 再?度孵化之后,会认逆徊生为主人,听他号令。 且成长速度和初次孵化不同,将变得非常迅速,越战恢复的越快。 幸亏及时?捕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嘭! 姜拂衣的剑阵被攻破,怪鸟俯冲而下。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41 “你为何要杀他们?”沈云竹问?身旁的清秀男人,“因?为他们杀了你的水蠹虫,害你没?能救出纵笔江川?” “兽卵我多的是。”逆徊生浑不在意的摆了下手,笑道,“我听你说,你想放出所有怪物,重开通天路,咱们目标一致,不妨合作。” 沈云竹从前和他打过多次交道,因?为逆徊生和他师姐是旧相识:“你被封印削弱成这幅模样,怎么和我合作,配么?” 换做从前的他,哪里用得着使用大荒异兽攻击,直接就能施展天赋,将面前的几个小崽子退回成婴儿状态。 逆徊生如今的确非常虚弱,但有必要解释:“你别误会,我不对他们使用天赋,是因?为这项天赋对人类暂时?不起效果,你女儿和那石心人幼崽也?不行,她们体内都混了人类的血。” 沈云竹看?一眼休容,见她被保护的很好,才继续说:“你在开什么玩笑,大荒怪物、异兽神兽,甚至有些神魔,你都可以施展,无法对人族施展?” 说起此事,逆徊生也?挺无奈:“兄弟你有所不知,我的逆转溯徊虽是天赋,但也?需要先研究逆转的对象,不断精进啊。” 逆徊生特别喜欢养异兽,也?专心养异兽,很少参合外面的是是非非。 有一天太初九上神之一的万木春神,忽然派了使者来,警告他不可再?抓人类喂食异兽。 异兽最喜欢吃人,没?有人吃,他的小宝贝们纷纷绝食。 逆徊生还是挺畏惧九上神的,赶紧换了个领地,且不再?像之前一次抓一整个部落,分散着抓。 没?多久再?次被神族发现,又?是一通更严厉的警告。 逆徊生既烦且怒,当下抓住威胁他的神使进行研究。 就这样逐渐和九天神族走向了对立。 然而逆徊生研究过众多物种 ,唯独不曾研究过人族。 毕竟谁会吃饱了撑的研究宠物的食物。 不曾想破封印而出以后,大荒竟然变成人间,遍地都是人类。 且人族如今的强大,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沈云竹嗤笑:“区区人族,你逃出来二十多年了,竟然还没?研究清楚?” 两人也?算旧相识,逆徊生不知他为何讥讽自己,抽了抽嘴角:“哪有那么快?” 沈云竹:“二十多年,对你来说还算快?” 逆徊生无语:“你都出来一千五百年了,不是也?没?攻破万象巫嘛?” “你我不同。” “有什么不同?” 沈云竹声?音冷冷,像是淬了寒毒的刀子,“你是甲级顶流,我只是个乙,就这,还是别人施舍的。” 逆徊生:“……” 半响,实在忍不住说了句在人间学会的粗话?:“你他妈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啊,就这点破事也?值当生出心魔?” 难怪说慧极必伤,伤敌一百,自损三千。 看?样子天赋越是抵达上限,脑子损伤越大,得赶紧将怜情救出来治治他了。 第115章 “不对啊。”逆徊生骂完之后,又纳闷着微微皱眉,“你是个怪物,怎么会生出心魔?” 类似他们这种还算高等的怪物,不曾听说有谁入魔。 哪怕始祖魔祖都没办法令他们入魔。 逆徊生确定:“你他妈单纯就是吃饱了撑的!” 沈云竹狠狠瞪了他一眼:“粗俗!” 从前他就不怎么喜欢逆徊生,莫看相貌清秀,其?实?特别不爱干净,身上常年散发着一股子异兽的臭味。 沈云竹曾好?心提醒,他竟陶醉的说自己就喜欢这个味道。 逆徊生又摆了下手:“不说这些了,你到底答不答应合作?” 沈云竹:“你还不曾回答我,为何要杀燕澜?” 逆徊生只?觉得莫名其?妙:“这小子是下凡来加固封印的九天神族,杀他还需要理由吗?” “燕澜已?经堕凡,如?今就是个孩子……” 算了,沈云竹知道和逆徊生说不通,“是逐影告诉你,请你来帮忙的?” 逆徊生摇头:“是我刚才蹲在墙角偷听你们说话,听来的。我不认识逐影,刚知道他的存在,胆子挺大,亏得从前神族那么器重巫族。” 沈云竹不解:“那你为何会来万象巫,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难道是哪个怪物认出了我?” 逆徊生故意?卖了个关子:“你小子整天自负聪明,猜猜看?” 沈云竹冷笑:“爱说不说。” 他仰起头。 此时?,万象巫上空已?经彻底闭合。 一千五百年前,他煽动一众怪物从五浊恶世里逃出来,就曾被困在这闭合的万象巫内。 破解了这么多?年,始终徒劳无功。 正感叹着,沈云竹轻轻“咦”了一声。 上空的气流似乎不太对劲? …… 姜拂衣的剑阵被食髓鸟攻破之后,燕澜咬破指尖,迅速在前方画符:“天罡护佑,盾起!” 光盾以他为中心,在周围拔地而?起,将几人护在盾中。 食髓鸟每次撞击在盾面上,光盾便会显示出天罡星辰图案。 姜拂衣遭受剑阵反噬,向后趔趄,被瞬移而?来的漆随梦从背后扶住手臂:“珍珠?” 姜拂衣借力站稳,咽下涌上喉咙口的血,得空喘了口气:“我没事。” 燕澜精通各种秘法,但他自小偏爱防御多?过?进攻,最擅长盾。 哪怕如?今状态不佳,他的盾也能撑一会儿。 燕澜以全部精力稳控着天罡盾,无暇回头看她:“阿拂,你之前搬山,是不是受了内伤?” 她的十万八千剑,威力明显比之前弱了一半不止。 姜拂衣传音回复:“我们石心人的力量多?数源于心脏,应该是新的心脏还没长出来,力量有些跟不上,你不用担心我。” 距离摘下上一颗心脏铸造凤凰剑,还不到半个月,心脏再?生,至少需要大半年。 燕澜岂能不担心:“你先?前还说剜心毫无痛感,没有任何影响。” 姜拂衣无奈:“真没骗你,确实?没痛感,至于剜心之后的影响,我也是现在才刚知道。” 漆随梦见她已?能站稳,松开扶她的手,压低声音说道;“剑笙让我转告你们,只?需要撑住,他有办法救我们。” 姜拂衣蹙眉:“前辈告诉你时?,知道这里有两个大荒怪物么?逆徊生还是第一册 里的顶尖怪物。” 她早知漆随梦若是做出决定,剑笙前辈会有后着。 但眼下面临的对手,绝对已?经超出他的预知。 漆随梦摇了摇头:“剑笙是在魔鬼沼告诉我的,我不清楚他知不知道万象巫里的情况。” 越来越多?的食髓鸟攻击者天罡盾,燕澜施法极为艰辛,身形微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42 微晃,喊了一声:“漆随梦。” 漆随梦自从来到万象巫,一直避免和燕澜接触,包括视线。 被他点名之后,不得不望过?去?。 燕澜说:“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即使你现在不愿意?认他,也请你保持对前辈最简单的尊重,莫要在我面前直呼家父的名讳。” 语气稀松平常,姜拂衣不难听出其?中压抑的情绪。 燕澜一贯在意?礼貌,但他只?严格要求自身,从来不会去?要求别人。 漆随梦知道燕澜故意?针对自己,攥剑柄的手紧了又紧,忍不住道:“我会选择来帮你,不是觉得我欠了你,想要补偿你。燕澜,夺你神族血泉的不是我,对不起你的也不是我,你要是……” “行了。”姜拂衣头疼得很,出声打断,“有什么话,等我们能活着出去?再?说,否则争执是非对错,谁欠了谁,谁不欠谁,根本毫无意?义。” 漆随梦闭上嘴,挪开了视线。 燕澜却很想说,他根本不需要漆随梦来帮忙。 至少对于燕澜而?言,完全是帮倒忙。 漆随梦只?要一出现在眼前,他的双眼就疼的更厉害,被他强行压下去?的心魔也在蠢蠢欲动,挑战着他原本就处于崩塌边缘的意?志力。 怕姜拂衣担心,燕澜忍住没吭声,心神微晃,光盾的光影也随着他的情绪起伏而?晃动。 这天罡盾,猎鹿和休容虽然?没有燕澜修炼的精深,从前全都跟着学?过?。 两人不约而?同?的快步上前,一左一右站在燕澜身旁,同?样?以血画符,施展秘法,动作整齐。 有他二人的力量注入,光盾要比之前耀眼了一些,燕澜的压力也相对减少。 猎鹿一手提着弓,一手在胸前吃力的掐着手诀,蹙眉问道:“燕澜,这些鸟怪虽然?是大荒异兽,但如?今的人间早已?不是大荒,它们受五行灵气限制,实?力远不如?前,诛杀并非难事,我们为何要躲着?” 休容道:“但我们不知道逆徊生手里究竟有多?少异兽,没准儿这些怪鸟只?是饵料,他手里还有更厉害的,趁我们诛杀鸟怪时?突然?袭击。” 休容朝母亲昏倒的地方望过?去?,担心母亲遭受异兽殃及。 但前方全是攻击天罡盾的食髓鸟,密密麻麻,遮挡住她的视线。 回想起母亲倒地之前,父亲曾经搀扶了她一把,休容又将担心稍微放回去?一些。 姜拂衣走上前:“燕澜,《归墟志》里有没有写对付逆徊生的办法?” 燕澜说了声“没有”:“第一册 里的怪物,都只?有介绍。” 那些被单独封印的怪物,除了兵火,应该基本都是被九上神有针对性分别降服的。 尤其?是第一册 里的顶尖怪物,九上神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且那些代价大概只?能付出一次,侥幸获胜,再?也无法复制。 写在《归墟志》中,也没有可供后世参考的意?义。 “等吧。”燕澜说。 “等什么?”猎鹿扭头看他。 燕澜睫毛微垂:“等我父亲出手。” 猎鹿并不想泼他冷水:“魔神瞧着只?能和逐影打成?平手,胜负难分。咱们几个勉强能应付这些异兽,你觉得你爹能一挑二两个大荒怪物?” 燕澜继续加强天罡盾:“我父亲若想凭借武力,早在漆随梦赶来之际,就该跟着来的。” 姜拂衣猜着也是,剑笙前辈的办法,应该是不需要动用武力的办法。 他知道如?何打开万象巫的机关? 他难道已?经破除了外围的九重法阵? 那也不可能从他们手中逃出十万大山,逃出鸢南地界。 姜拂衣想不出来,但她听得出燕澜对剑笙的信任。 姜拂衣再?清楚不过?,“父亲”对燕澜来说,一直是像神明一般无所不能的存在。 自从离开万象巫,一旦遇到难题,燕澜第一件事就是写信给父亲,询问父亲的意?见。 他自小崇拜父亲,相信父亲。 尽心尽力的护送姜拂衣去?寻父,也是为了得到父亲的认同?。 才会在知道真相之时?,伤的那么重。 然?而?即使如?此,燕澜对剑笙的信任依然?没有完全消失。 姜拂衣摩挲着手里的小剑,垂眸沉思。 她向来不喜欢将生存的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脑海里始终在盘算着该如?何催生新的心脏,锻造哪种心剑来破局。 如?今她一边琢磨,一边期盼着剑笙前辈出手。 因为剑笙救的不只?是燕澜的命,还能缝补一些他碎裂的心。 或者说,此番缝补燕澜的心,远比救他脱困更为重要。 …… 此刻,剑笙正躲在万象巫一层的角落里。 他盘膝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一盏银白色雕刻着符文的灯。 正是巫族的天灯。 剑笙怕被族老?发现,不曾放出目视,不清楚燕澜此时?的情况,也就不知逆徊生的存在。 这些都不重要。 剑笙继续和况雪沉联络:“况兄,你那边怎么样?了?” ——“我还是感应不到,天灯已?经熄灭太久,麻烦你朝天灯内再?多?注入一些灵气,令它的波动再?稍微剧烈一些。” 剑笙照着做:“对了,为你护法的人来了没有?” ——“你问的很巧,她刚到。” …… 百万里之外,温柔乡。 旷野草原,仿佛无边无际。 李南音一手提着逍遥剑,一手持着况雪沉寄来的阵令,穿过?结界。 刚踏上草原,轻柔又香甜的微风迎面而?来,吹的她醺醺欲醉。 相比较修罗海市的喧闹,温柔乡总是恬淡静谧,像是一片世外桃源。 凭谁来到此地,都难以相信,在这片草原里,竟然?封印着一个可怕至极的大荒怪物。 李南音如?今位于温柔乡的边缘位置,还看不到英雄冢,只?望见了不远处迎接她到来的况雪沉。 族规所限,况雪沉不能踏出温柔乡一步。 不久前去?往修罗海市,他使用的是孩童模样?的分身。 温柔乡内,李南音再?次见到他的真身。 和记忆之中并无差别,眉眼柔和,肌肤白的胜雪。 弟弟和妹妹不在身边,他就和这天上的闲云差不多?,浑身散发着悠然?自得的气质。 况雪沉朝她走过?去?:“你的修为多?年没有动静,短短时?日,竟就步入了巅峰。石心人铸的剑,果然?不同?寻常。” 李南音听到“石心人”三个字,微微一怔,是在说她姐姐昙姜? 她也笑着朝他走过?去?:“我答应了阿拂,要去?救姐姐,当然?拼劲十足。你呢,为何如?此着急的喊我来?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43 ” 况雪沉已?经拿定主意?要转修无情道,上次分别时?,便和她讲好?,今后若非性命攸关的大事,两人不再?联络。 这才过?去?多?久,就请她来温柔乡相助。 收到信箭时?,李南音险些被吓死,当即抛下一切飞速赶来。 修罗海市和温柔乡相距不算太远,甚至可说比邻而?居,连夜御剑狂奔,也令她几近虚脱。 她眉间的疲惫,况雪沉看在眼里:“辛苦了,不过?此事和你义姐的女儿有关,你同?样?是责无旁贷。” 李南音脚步一顿,随后加快步伐:“阿拂怎么了?她不是在飞凰山吗?” 况雪沉道:“她和燕澜一起,被困在了万象巫。” 李南音不理解:“燕澜身为万象巫的少君,被困万象巫?” 况雪沉稍作解释:“燕澜是二十多?年前,巫族点天灯请下凡来救世的九天神族……” 李南音默默听着,寒毛直竖:“此事非比寻常,谁告诉你的,消息可不可靠,小心是个陷阱。” 况雪沉:“剑笙亲口所说。” 李南音:“……” “既然?如?此,你喊我来这干嘛?直接在信箭之中告诉我,让我去?万象巫救人啊,现在去?万象巫,至少要十几日。” 话是这样?讲,但李南音脚下步伐不停,况雪沉会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况雪沉摇了摇头:“赶过?去?根本来不及,整个鸢南地界所有的传送阵全被清扫,远水救不了近火。且,十万大山都是逐影的地盘,再?去?多?些人,也未必能够带着他们安全逃离。” 两人终于碰面,相距咫尺,李南音微微抬头看他:“你有什么办法?” 况雪沉指了下眉心的金色印记。 李南音:“你的神通?” 她只?知道这是况雪沉家传的神通,并不清楚是什么神通。 况雪沉解释:“神魔怪物之战后,神族元气大伤,离开人间之前,太初九上神将各自的伴生法宝,都留在了人间,交托给各自的信徒。我祖上得到的,是虚空神的伴生法宝,四方盘。” 李南音紧盯他的眉心:“听上去?是件能够割裂空间的宝物?” 况雪沉微微颔首:“万象巫虽已?闭合,但四方盘能够直接在内部开启一个传送门,将他们从万象巫接来我温柔乡。简单一点说,四方盘是一个不受距离限制,不受结界约束,不受人数影响,无视一切障碍的大传送门……理论上,怀揣四方盘,能够驰骋天下,遨游四方。也能从天涯海角,任意?一处地点,将人接来自己身边。” 李南音道:“实?际上,人类根本控制不了神器。” 况雪沉:“是的,上神的伴生法宝,我们人类连开启都会遭受严重反噬,更莫说使用。九上神将法宝的力量锁住了一大半,才能让我们勉强使用一二……” 李南音见他眉间的金色印记倏然?闪烁了下:“你可以使用到哪种程度?” 况雪沉不知道:“我从来不曾使用过?,也没见我父亲用过?。” 况雪沉的祖上因为手持四方盘,觉得往返温柔乡非常容易,时?常外出。 英雄冢内封印动荡也不知,令众多?族民被怜情吸食了寿元,死伤无数,酿成?了大错。 于是才立下家规,一旦接受四方盘,终生不得离开温柔乡。 况雪沉道:“我根本不清楚该怎样?将传送门开到万象巫去?,还是剑笙告诉我,可以通过?同?为神器的天灯来确定方位。” 李南音想了想:“巫族的天灯,不是献给了云巅国君?” 况雪沉朝云巅神都的方向望了一眼:“剑笙早有准备,已?将天灯从云巅国库里偷了出来,他连五浊恶世的大门都能打开,区区国库大门,哪里能难得住他?” 解释着,金色印记越来越亮,似乎捕捉到了天灯的气息。 况雪沉正要取出四方盘,一张灵符倏然?从他袖中飞了出来。 这是他和柳寒妆用来联络的传信符,此符会启动,说明柳寒妆已?在温柔乡周边不算远的位置。 ——“大哥,我和我夫君已?经抵达乱云谷了,下午应该就能回家。” 他们从白鹭城出发之前,就给自家大哥递了消息。 剑笙找上况雪沉以后,况雪沉给柳寒妆递了一支令箭,让他们速速回来。 况雪沉收起传信符,看向李南音:“他们下午才能到,我二弟之前又被独饮擅愁打伤,正在闭关,稍后请你为我护法,我撑不起四方盘时?,可能还需要向你借力。” 李南音一口应下:“好?。” 又有一个疑惑,“对面除了巫族族老?,恐怕还有怪物,是不是也能通过?传送门追杀过?来?” 况雪沉说:“若能成?功,在我们的地盘上动手,不比万象巫别人地盘上轻松?” 李南音笑起来:“是这个道理。” 况雪沉稍稍侧身,面向万象巫,闭上眼睛。 慢慢的,周身升腾起风团。 李南音被迫朝一旁退了一步,目望风团将他的长发搅动的四散飞舞。 金色印记飞出,悬停在两人头顶上方。 名为四方盘,其?实?是个金色的环形太极盘。 盘面缓慢转动,倏然?朝上空激射出数道耀眼光芒。 李南音仰起头,四方也不是只?有四个门,上空出现五个金色的气旋,分散在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 不大,应该是不曾开启的传送门。 但已?能从缝隙之中听到一些怪叫声,像是鸟类的鸣叫。 况雪沉被风团席卷着,双脚逐渐离开地面。他迅速结了一个繁复的印,朝四方盘毫无保留的注入全部法力:“四象星罗,乾坤位移,天门,开!” 第116章 万象巫内。 “那是?什么?”沈云竹早就发现上空气流不对劲,如今更是?隐隐瞧见头顶上方有?一个小风旋。 仔细寻找,又发现了四个。 逆徊生仰起?头,瞄了几眼,惊讶道:“四方盘?” 沈云竹微微愣:“虚空神的伴生法宝?” 逆徊生问:“你没见过他??” 沈云竹没见过。 关于太初九上神,沈云竹只见过其中四位。 令大荒覆灭的那场战争,分割出许多战场,九上神各自都有?要对付的始祖魔祖和顶尖怪物。 比如逆徊生就是?被万木春神打败的,因为春神掌控万物生长之力,而逆徊生则拥有?逆生长之力。 属于天?生的对手。 沈云竹望着逐渐变大的气旋:“怪不得燕澜只抵挡,拖着不动手。” 逆徊生则朝前方吆喝:“燕澜,有?神仆为了接应你,开启了上神的伴生法宝。当心点,我也?要取出我的伴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44 生法宝了!” 说?完,他?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颗拳头大、不透亮的珠子。 正是?他?的伴生法宝,溯源珠。 沈云竹收回凝视气旋的目光,看向溯源珠。 逆徊生的天?赋,只是?令物种逆生长,能使白?发苍苍的高阶修行者,极速逆转为手无寸铁的婴孩儿,乃至胚胎状态。 而他?的溯源珠,则拥有?改造物种本源的神奇力量。 比如,把胚胎置入溯源珠内,可以?将原本属阳的雄性,彻底逆转为属阴的雌性。 以?及大荒很多奇奇怪怪的异兽,据说?都是?逆徊生改造出来的。 当然,溯源珠肯定还有?其他?用途。 逆徊生大手一挥,又交代沈云竹:“这次你先不要插手,看我的,不管是?何?方高人,我让他?们只能救走燕澜的尸体!” 沈云竹搞不懂:“你要玩大的,不如先杀漆随梦和小石心人,拿来杀堕凡的燕澜,根本是?浪费精力。” 他?们的天?赋并不能无限使用,尤其逆徊生将伴生法宝拿出来,必定是?个极大的耗损。 逆徊生也?搞不懂他?:“漆随梦还差得远呢,姜拂衣也?只是?一个石心人幼崽,之前搬走飞凰山不过是?侥幸罢了。再说?,石心人一族有?什么好怕的,无非是?一些凭借外貌、俘获剑傀的铸剑师。你没听她说?,《归墟志》里石心人连排名都没有?,说?明武神令候也?认为他?们根本不入流。” 沈云竹听到“排名”两个字就上火:“你懂什么,令候不将石心人入册,纯属是?私心。他?的伴生神剑在大战开始之前,便被石心人所盗,直接将令候废了一大半。” 不然,战争持续时间也?至少缩短一半。 逆徊生诧异:“啊?” 沈云竹鄙夷:“啊什么啊,令候身为以?剑破万法的武神,大战当起?表率,然而直到你被封印,见过他?出剑?听过他?出剑?整个战争期间,他?已?经沦落到在背后出谋划策,撰写《归墟志》的境地。” 逆徊生不曾听过:“你哪里得到的消息?我与令候见过,他?当时确实没出剑,我听说?他?似乎步入了天?人五衰,不便出手。” 沈云竹道:“我师姐告诉我的,你觉得她会胡说?八道吗?” 逆徊生:“……” 怜情连话都很少说?,自然不会信口开河。 沈云竹冷笑?:“我奉劝你不要小看石心人,他?们绝对不是?简单的铸剑师,就像你也?不是?个简单的驯兽师。总之,燕澜还能不能翻出来什么浪,我不清楚,若是?放走姜拂衣,你今后一定会后悔的捶胸顿足,记清楚我这句话。” 听他?一再强调,逆徊生不得不皱起?眉头,重新审视起?姜拂衣。 半响,逆徊生拿定主意:“那小崽子不久前应该才施展过石心人的大天?赋,没那么快复原。先杀燕澜,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在白?鹭城见燕澜第?一面时,还不知他?是?神族,心中莫名有?一点怵得慌……” 正商谈着,忽听上方“轰”的一阵响。 竟是?那五个小风旋极速膨胀,变为五个巨大旋涡。 每个旋涡,都至少能容纳数百人同时经过。 位于正中心的漩涡与地面是?平行的,其它位于东、南、西、北的四个旋涡,则朝着中心倾斜。 再说?中间的漩涡,星云颜色也?要稍浅一些,隐隐可见背后是?一片草原,以?及两个模糊的人影,像是?一男一女。 沈云竹仔细分辨:“温柔乡?出手的是?况雪沉?” 逆徊生一下子来了精神:“我知道温柔乡手里肯定会有?神器,原来是?四方盘。” …… 上空,姜韧原本正与逐影拼法力,又是?一轮僵持不下。 但姜韧此时的状况,已?经比逐影差了很多。 皮肤表面显露出鱼鳞,且鳞片缝隙之间,隐隐渗出血线。 且他?被逐影勾动了心魔,体内狂暴之力疯狂流窜,还要分出精力强行压制。 隐约知道下方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大荒怪物,姜韧禁不住分心,便被逐影以?天?雷诛魔阵困住。 雷电力量从逐影结印的指尖倾泻而出,编织成一张捕兽网,姜韧沦为了那只困兽。 他?将魔气注入手中魔剑,用以?抵抗雷阵收束。 又不敢毫无顾忌的释放魔气,以?免被魔气冲昏头脑。 显得愈发吃力。 逐影控着阵,看阵中人有?几分可怜:“你就不该自称魔神。魔是?魔,神是?神,神讲究修身克制,魔习惯百无禁忌,而你呢,做神你不够坚韧,成魔你又不够心狠,根本无法向我复仇,最终折磨的,只能是?你自己。” 而逐影在认识到这一点后,从迫于无奈接受先祖的罪恶,逐渐摆正心态。 是?天?命让他?走上这条窃神之路,倘若一再动摇,才是?真正的逆天?而行。 “我的功过,还轮不到你来评判。”浑身剧痛之下,姜韧的耐性越来越少,“你也?不要太将自己当回事?,复仇两个字,自我入魔之后,从来不是?摆在我面前的鸿沟,不然,你们巫族早就亡于我手。” 这一千多年的举棋不定,庸碌无为,姜韧回忆起?来,其实是?神格与心魔较量的过程。 是?他?丢失自我之后,又想要找回自我的过程。 逐影不解:“那你浪费人间这一世,究竟所求为何??” 姜韧却?笑?道:“我所求之物不必你操心,无论如何?,都好过你求一世肉身,求不着的好。” 此话也?有?些刺痛了逐影。 刷! 他?周身环绕着数十张雷电灵符,力量灌入体内:“我还有?机会,你没了。” 姜轫提起?魔剑,突听轰隆隆一阵响动。 姜韧本以?为是?受逐影手中雷电灵符的影响,但这动静实在太大,不像是?他?搞出来的。 逐影此时也?发现?了,暂停施法,望向附近突然出现?的一个巨大旋涡,惊怔道:“这是?什么东西?” 姜韧拔高声音:“燕澜,阿拂,选一个距离最近的传送门,目的地都是?同一个!” …… 天?罡盾内,姜拂衣环顾那四扇倾斜的大门,又望向高空居中的大门,以?及门后隐约可见的两道身影。 其中的女子,一眼能认出是?李南音。 姜拂衣惊叹:“原来这就是?剑笙前辈让我们等?的救兵。” 漆随梦也?被神器的壮观景象所震撼:“南门距离我们最近,且还在后方,你们撤,我来当盾。我是?巫族创造出的希望,逐影不会轻易让我死。” 姜拂衣不赞同:“逐影会留你的命,但逆徊生和他?不像一路人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45 ,不会管你的死活。” 再说?燕澜绝对不愿意承漆随梦的恩情,想都不要想。 漆随梦的表情处处透着不自然:“那你们想办法,我照做就是?。” 休容帮着燕澜支撑天?罡盾,已?是?非常乏力:“还是?我当盾比较合适,看在我爹的面子上,逆徊生对我并无恶意,这些鸟怪也?都没有?攻击我的意图。” 燕澜不同意:“你没听逆徊生说?,他?要拿出自己的伴生法宝对付我。不知具体威力,不确定会不会殃及到你。” 猎鹿难以?理解,本打算说?“这死怪物什么思路”,突然想起?来身边就有?两个小怪物,还有?一个是?自己的爱人。 话到嘴边,被猎鹿强行咽了回去:“逆徊生是?什么意思,对你出杀招之前先吆喝一声?” 燕澜说?:“你小时候练习捕猎,第?一箭不是?也?喜欢故意射偏,看猎物在你箭下逃窜,被吓到眼球破裂的模样??” 猎鹿辩解:“你不懂,惊慌之下的猎物反应更迅速,更能锻炼我的箭术。” 燕澜又问:“听上去很有?道理,那我指责你,不准你虐杀之后,你闷不吭声的改了,是?因为你特别在意尊卑,不敢忤逆少君?” 猎鹿:“……” 放空箭这招,是?一个偶然路过的箭修所教,令猎鹿进展飞速。 但有?一段时间,他?确实沉浸在这种“掌控”弱小生灵的满足感中。 被燕澜训斥一顿,认识到不妥,赶紧改了。 “你们准备好。”燕澜提醒一声,“我要撤盾了。” 猎鹿忙道:“咱们还没说?好该怎么逃。” 燕澜已?经收回天?罡盾:“凭本事?逃。” 他?一收力,猎鹿和休容自然顶不住,天?罡盾倏然消失。 燕澜取出飞行翅膀,黑羽双翅展开,拔地而起?。 他?扔下众人,飞向距离最近的南门。 燕澜没带上姜拂衣,因为知道这些异兽都是?冲着他?来的,而且漆随梦在她身边,他?可以?稍微放心。 果不其然,没有?天?罡盾阻隔之后,食髓鸟本来是?朝着下方俯冲,在燕澜起?飞后,它们绕了一个弧度,纷纷追着他?而去。 速度惊人,很快追上燕澜。 千钧一发之际,燕澜取出神行符,一跃而上,同时施展炎火术。 无数火球像雨滴一般落下,点燃了不少食髓鸟。 “我们去帮忙!”休容招呼猎鹿。 休容依然觉得自己适合当盾,取出一把柳琴,朝燕澜的方向跃去。 休容和身为花草的柳寒妆不同,她觉醒的那点花草力量,只能纾解病患的不适,不能拿来斗法。 休容的防身之术,是?音波功法。 这把柳琴,是?她年幼时沈云竹为她挑选的法器。 休容现?在回想,父亲让她修习此道,应是?适合怪物天?赋。 只是?她还不懂得使用,只能以?音波扰乱食髓鸟的行动轨迹。 猎鹿随她追上去,在燕澜后方挽弓,一弓搭三箭。 三箭齐发,箭身像是?软的,缠绕在一起?,随后融成粗壮的一支,等?飞到食髓鸟群之中时,嘭!炸出一大蓬的血雾。 随后再是?五箭齐发! 他?们三人在南门附近打的电光石火,姜拂衣却?站在原地没动,漆随梦自然也?跟着没动。 原地并无异兽袭击,却?挡在了逆徊生和沈云竹面前。 燕澜想她远离危险,她何?尝不想为他?切断追兵。 逆徊生打量姜拂衣,想起?沈云竹提醒他?的那些话:“你这小崽子胆子果然大,布下的剑阵连食髓鸟群都挡不住,还想挡我?” 姜拂衣认真打量他?掌心托着的溯源珠:“晚辈哪里敢挡着您,就是?好奇您的伴生物。” 神族,听说?只有?太初九上神才拥有?伴生法宝。 魔族,拥有?伴生魔器的才被称为魔祖。 大荒怪物,纵笔江川的伴生物是?一杆笔,逆徊生的是?一颗珠子,都被《归墟志》写在第?一册。 可见拥有?伴生物,是?天?生强悍的标杆。 逆徊生笑?着抛了下手里的珠子:“和我拖延时间没有?用,我如今再怎么虚弱,对付你们小家伙,依然并非难事?。” 话音落下,只见一道光影从珠子内抽出。 竟是?一条浑身长满尖刺的龙族虚影,冲向姜拂衣的面门。 人间没有?龙族,便是?古籍古画之中,也?从未见过这般古怪的魔龙。 魔龙的身影,在姜拂衣瞳孔里逐渐狰狞。 她正准备出剑,听到沧佑剑的嗡鸣声。 漆随梦持剑前行一步,竖劈而下。 剑气掀起?狂风席卷而去,将怪龙虚影吹散。 怪龙又立刻凝结,漆随梦则再出剑。 剑傀,原本就是?石心人手中的利刃,姜拂衣躲在漆随梦背后,躲的心安理得。 但这个剑傀,令姜拂衣很不满意:“漆随梦,你在搞什么,拿着我的沧佑,只会使用固定的剑招?” 漆随梦不明所以?:“不使用剑招,该怎么打?” 姜拂衣道:“沧佑的剑意是?护佑,属于一柄信念之剑。和凡迹星的医剑,商刻羽的音律剑不同,他?们的剑属于天?赋剑,剑主在医道、音律上的天?赋越强,剑道越厉害。而信念之剑,你的信念越坚定,剑威也?就越强大。沧佑剑在你手中,连一成剑威都没使出来,我可以?感觉到它对你的不满,它很憋屈,在对我诉苦。” 漆随梦:“……” 他?不想对姜拂衣说?谎话:“你也?知道我的情况,现?在让我坚定什么护佑苍生的信念,对不起?,我实在是?办不到……” 姜拂衣理解:“任何?信念都是?信念,只是?护佑的信念威力更强,这样?吧,你先从摒除杂念开始……具体一点,从现?在起?,忘掉你学过的所有?剑招,感应对面龙影的力量,将自身剑气化龙,和它对抗。” 漆随梦一句“你在开什么玩笑?”险些脱口而出:“珍珠,世间虽有?万般剑道,却?也?不能随时随地,异想天?开。你说?的可行,但我需要修炼,需要参悟。” 眼看那龙影越聚越强,姜拂衣烦透了。 只恨自己此刻没有?一颗成熟的心脏,不能铸出想要的剑,否则也?不必在这费心思教导剑傀。 姜拂衣忍不住传音:“你手中握着的是?我的心剑,相信我,就是?可以?异想天?开,何?况我在你身边,我会帮你,出剑!” 漆随梦没太懂“我的心剑”的什么意思,她这样?笃定,他?便尝试坚定信念。 双手攥住剑柄,感知龙影气息。 姜拂衣凝神为沧佑提供力量:“出剑!”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46 漆随梦一剑挥出,剑气竟然真的化为一条浅淡龙影,与那怪龙纠缠在一起?。 这一次,直接将怪龙吞噬。 漆随梦微微瞠目,原来沧佑剑在手,真的可以?不以?剑招,心随意动? 姜拂衣却?泼他?冷水:“你还差得远,一次成功,是?因为有?我在你身边。” 剑傀待在铸剑师的身边,如同鱼在水中游。 漆随梦侧眸看向她。 沈云竹则瞥了逆徊生一眼:“瞧见没有?,这不过是?冰山一角,还敢小看石心人?” 逆徊生面露惊讶,从前不曾和石心人打过交道,幼崽尚且如此,奚昙的本事?得有?多大? “是?我大意了,幸亏带了杀手锏,不然还真不容易对付。” “杀手锏?” “你等?着看。” …… 一会儿的功夫,燕澜已?经诛杀了半数食髓鸟。 猎鹿突然朝他?喊:“背后!” 是?那只会隐身的毒兽。 燕澜正要施展瞬移法术,竟然听到一声甩动长鞭的噼啪之音。 这声音燕澜再熟悉不过,是?柳藏酒手中用来抽人的鞭子,正在转变为另一种高级形态,万物锁。 燕澜微微一愣,柳藏酒并不是?从四方盘传送门里出来的,他?没有?跟随柳寒妆夫妻俩回温柔乡,得知他?有?难,跑来了万象巫? 来不及感动,燕澜心中陡生警觉。 万象巫闭合多时,柳藏酒若是?赶来,以?他?的性格,不会躲在暗处等?待时机。 燕澜立刻施展瞬移术。 果不其然,那条万物锁是?冲着他?来的! 燕澜躲闪及时,只被束缚住一条手臂,却?也?令他?一时动弹不得。 望着手臂上缠绕的狐尾,确定是?柳藏酒的万物锁。 燕澜心中倏然冒出一个念头,足以?令他?心神俱颤。 便在此时,猎鹿瞧见一个披着黑袍的小少年,手中攥着一支荆棘刺,杀气腾腾的朝燕澜飞过去,当即搭箭入弦:“邪魔受死!” 一道雷光箭直奔小少年胸口。 而那小少年根本不躲。 燕澜急声喝道:“不要!” 喝止完全来不及,燕澜只能不顾反噬,强行冲破万物锁,瞬闪前去接下猎鹿那一箭。 与此同时,燕澜无法再兼顾太多后方。 在不引动心魔的情况下,唯有?尽最大的努力,令那支荆棘刺不至于扎进心脏。 最终,燕澜右肩霍然一痛,被荆棘刺贯穿。 燕澜并未回身将那小少年打飞,仅仅是?迅速远离他?十几丈远。 随后猛地吐出一口血,身形微晃,从半空中落下。 小少年呲了呲牙,再次杀过去。 猎鹿不敢再出箭,飞奔去救:“燕澜!” 他?这声喊得实在够响亮,将远处的姜拂衣惊动。 她回头望去,看着燕澜肩膀处贯穿着一根荆棘刺,从高空摔落。 而一个小少年,正对他?穷追不舍。 万幸一道身影从天?而降,魔神将燕澜一把捞起?来,飞去远处。 姜拂衣瞳孔紧缩。 她知道燕澜为何?会受伤了。 那小少年,分明是?十岁左右的柳藏酒。 姜拂衣飞快的看一眼逆徊生手里的溯源珠,眼底升腾起?浓烈至极的恨意。 无暇多言,转身朝燕澜飞去。 逆徊生拨了下手里的珠子,原本晦暗的溯源珠逐渐变成透明色。 珠子内部,被几十根光丝牵扯着一只火红的三尾小狐狸。 逆徊生拍了下沈云竹的肩膀:“老弟,你刚才不是?一直问我,为何?会来到万象巫?我就是?追着这只小狐狸来的,他?一路朝万象巫跑,我就一路追。这小狐狸修为不高,警觉性却?很强,且体内有?他?父亲的精元保护,着实耗费了我好一番功夫……我的逆转之术,虽然暂时对付不了人类,但狐狸属于兽族,恰好是?我擅长的啊。” 沈云竹打量珠子里的三尾红狐。 逆徊生摩挲珠子:“早在白?鹭城的时候,我就发现?这小狐狸不一般,是?条九尾天?狐,可惜先天?不足,天?窍闭塞,仅生出一条尾巴。不过,这先天?不足原也?不是?他?的问题,是?这人间灵气不足。我将他?逆转之后,放入我的溯源珠内,重新令他?再孕育一次,疏通他?的天?窍。你瞧瞧,这才多久,他?就已?经长出了三条尾巴,果然是?个好苗子,等?生出九尾,他?会是?这人间的万妖之王!” 温柔乡,况雪沉能够通过四方盘看到万象巫。 变故一出,万象巫内五扇已?经稳固的传送门出现?猛烈波动。 大门周围涌起?强烈的气旋,根本无法靠近。 逆徊生抛着溯源珠,笑?道:“逃啊,老子看你们怎么逃!” 然而他?话音才刚落下,传送门却?再次稳固,且比之前的面积更为广阔。 “走!” 剑笙浑厚的声音从北门席卷而来。 北门处,光芒耀眼。 沈云竹皱紧了眉,强行点天?灯支援法阵,剑笙这是?不要命了。 逐影从天?而降,看着魔神将燕澜从传送阵带走,姜拂衣和漆随梦紧随其后…… 该逃的不该逃的,全都通过四方盘逃走了,逐影忌惮着眼前的逆徊生,小心翼翼询问:“前辈,我们可不可以?反追过去?” 逆徊生扬了下手臂:“不追,现?在还不是?和温柔乡开战的时候。” 说?着,他?朝远方的小狐狸招招手,笑?眯眯道,“等?我的小可爱生出九条尾巴再说?。” 沈云竹说?道:“这次是?燕澜没有?防备,你这杀手锏只能用一次。” 逆徊生无所谓:“我抓柳藏酒又不是?为了杀燕澜,是?为了反攻温柔乡,救你师姐。” 沈云竹微微一愣:“你说?什么,我师姐被镇在温柔乡?” 逆徊生将还没长大的小狐狸收入溯源珠里,继续蕴养:“对,柳家人原本就很难对付,如今又多了个焚琴劫火,小狐狸是?致胜的关键。怎么样?,现?在要不要和我合作,一起?去救你师姐?” 沈云竹愈发厌烦他?:“你真无耻。” 逆徊生纳闷:“我无耻?” 沈云竹最看不起?这等?下作手段,因此逐影让他?耍诈,他?才故意暴露:“我只知道,谁若是?以?这种手段对付我女儿,利用她来杀我,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逆徊生眨了眨眼:“不得了,你在人间娶妻生女,逐渐有?人性了?怪不得会生心魔。难道是?吸收了太多人类因为争名逐利而产生的阴谋诡计,才令你生出心魔?” 沈云竹冷着脸不搭理他?。 逆徊生讨了个没趣,在传送门彻底闭合之前,朝门缝大声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47 吆喝:“况雪沉,这次是?你们赢了,不过麻烦你转告怜情一声,老子很快就去救她了!” 第117章 逆徊生喊话之?时,沈云竹已经跃去藏宝阁门外,落在那一片中了沉眠术的巫族人群中。 他弯腰将愁姑抱起来,拒绝了逆徊生:“其他合作可以,利用柳藏酒去攻温柔乡,这种行为我瞧不上,我不参与。但你给我注意着,莫要伤到我的女?儿,否则我要你好看。” 逆徊生质疑:“你该不是不想救你师姐出来吧?” 沈云竹道:“不信你问逐影,我在巫族那么?久,为何连万象巫的机关都拆不掉?因为那些不够资格翻阅的古籍,我从来不会利用天?赋,欺骗巫族人帮忙窃取,我不想让他们在不知觉中,做出背叛之事。” 逐影望一眼他怀里的愁姑,心道你说的好听,欺骗感情难道不是欺骗? 沈云竹泰然自若的对上他的眼神:“何为欺骗?六十年来,我可曾亏待过我的妻女??” 逐影:“……” 无法?反驳,这也是他觉得沈云竹还?算比较好拿捏的原因。 若他像逆徊生这般,逐影真不敢与他合作。 逐影思索着,脚步一个踉跄。 与魔神一战,他消耗极大。 方才魔神不惜遭受重创,强行冲破他的天?雷诛魔阵,逐影也同?样受伤不轻。 没有肉身养护,他需要立刻闭关养伤。 正打?算交代那两个族老?处理善后事宜,才发现他们竟然都已殒命,死于?亦孤行手中的苦海剑。 逐影难以?置信,这两个族老?怎么?说也是人仙巅峰期,竟被他当场诛杀? 想起来还?有一位族老?,被他派去魔鬼沼游说漆随梦。 为何漆随梦来了,她?却没回来? 逐影以?她?留存的血气感知,发现她?的血气已经消散,也死了,死在了魔鬼沼? 不可能是剑笙杀的。 因为剑笙从前以?儿子的命立过誓言,他重视漆随梦胜过性?命,一定不会动手。 沈云竹烦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逐影,可以?将万象巫开启了,密不透风的像个牢笼。” 逐影说道:“关闭之?后短时间内无法?开启,需要等一等。” 他撒谎了。 万象巫可以?立刻开启。 但剑笙强行支撑四方盘,耗尽真气,已是回天?乏术。 大祭司不愿出手对付燕澜,强行步入天?人五衰,估计命不久矣。 三位族老?也都死了。 谁来守五浊恶世的大门? 沈云竹和逆徊声若是联手去攻大门,以?逐影此时的状态,真不一定拦得住。 只能暂时拖延,先休养一阵子,想个妥善之?策再说。 …… “阿拂?” 迷迷糊糊中,姜拂衣听见有人在喊她?。 脑海里“嗡”的一声,挣扎着清醒过来。 亦孤行盘膝坐在一侧,关切着打?量她?的情况:“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亦前辈?”姜拂衣双掌撑地,坐起身,打?量周围的戈壁荒漠,“这里是温柔乡?不像啊。” 她?记得自己追着燕澜跃入传送门,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亦孤行朝南边望过去:“况雪沉应是撑不住神器,导致我们提前掉落,不过这里距离温柔乡已经很近。” 姜拂衣环顾四周:“其他人呢?” 最想问的是燕澜人呢,他还?受着伤。 又禁不住想到柳藏酒,眼神更是添了几分黯然。 亦孤行拿起手边的苦海剑:“他们应该也落在这片区域,我醒来之?后,凭剑感觉到你在附近,先来寻你。” 姜拂衣抬起头,只见头顶上浮着一柄撑开的伞,为她?遮挡着晌午的烈阳,先说了声“谢谢”:“看来我昏过去好一阵子。” 亦孤行方才为她?检视,发现她?竟然没有心脏:“你之?前在飞凰山元气大伤,身体本就?虚弱。” 姜拂衣稍作调息:“我没事,我想去找燕澜。” 现在无法?通过同?归联络燕澜,同?归里塞满了宝物,一旦启动,宝物可能会溢出来,很难再塞回去。 亦孤行提剑起身,收回伞,又取出一柄剑状的大飞行器:“走吧。” 姜拂衣随他踏上飞行器,站在尾端,目望他控剑起飞。 亦孤行道:“我也要去寻魔神,他先是强行出关,又强行冲破逐影的法?阵,情况估计不妙。” 听他提起魔神,姜拂衣道了声歉:“对不起。” 亦孤行微微愣了下?,转头看向她?,目露不解。 姜拂衣解释:“您的苦海剑入魔,会反噬我娘,这事儿魔神知道,您不知道,其实怪不得您。但因为之?前对魔神存在很深的误解,以?至于?我在心里觉着您吧……” 有些难以?启齿。 亦孤行懂了,苦笑道:“觉得我愚蠢的可笑,被魔神欺骗四百年,竟然从来不怀疑他并非当年在海边诛杀海妖、拯救苍生的神明……怀疑你母亲的眼光,为何会赠剑给我这样一根筋的蠢货。” 姜拂衣讪讪:“如今我明白了,怪不得您会被骗。知道被骗,还?回去魔神身边。” 四百年相处,亦孤行才是最了解姜韧的人,看到了他残存的神性?。 与其跟着几个不熟悉的“弟弟”搭伙救恩人,还?不如回夜枭谷跟着魔神更靠谱。 亦孤行却摇了摇头:“我不冤枉,以?始祖魔元洗剑会反噬到你母亲,的确是我的过错,我也想不通魔神为何要这样做。” 姜拂衣多少能猜到一点:“我娘意识受损,常年疯癫,魔神见到她?赠剑给您,猜到她?的意图,便想让她?再疯一些,多送几柄,这样救她?出海的力量便会增多……他的思路,我实在是很难评价。” 亦孤行低头看向手中苦海剑,颇为自责:“但早知今日,之?前我不该将苦海交给凡迹星清洗。洗掉魔气,我很不适应。不然一早就?能杀掉那两个族老?,去帮你们。” 姜拂衣道:“那您不如责怪我们家族的剑,将你们一个个困在了人仙巅峰,无法?步入地仙。否则,以?您的年纪和悟性?,如今的修为不会低于?魔神,和逐影也有一拼之?力。” 这样,姜拂衣就?不必担心凡迹星几人会有生命危险,没人去救她?的母亲。 她?可能将“父亲”全都喊来,一众地仙剑修直接将巫族掀翻。 不过,姜拂衣方才指点漆随梦使用沧佑剑时,对石心人和剑傀,又增加了一层了解。 母亲的心剑剑主们,如果想要突破地仙,未必需要断剑证道。 他们无法?突破地仙,大概是剑气不足。 因为其他剑修进阶,吸收的是天?地灵气,再转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48 化为剑气。 心剑剑主不同?,他们反过来吸收剑气,凭借剑气修炼,不受天?地灵气的影响。 而心剑的剑气,就?只够他们步入人仙巅峰。 等她?母亲从封印出来,为凡迹星等人的心剑注入更多剑气,他们几个想要突破地仙应该不难。 姜拂衣先不告诉亦孤行,毕竟这只是她?的猜测,万一不对,岂不是让他白期待一场。 “也不知道闻人前辈推算的怎么?样了……” 姜拂衣以?前着急,单纯是想救出母亲,和母亲团聚。 如今还?存了求救的心思。 原本,无论面对的敌人多强大,姜拂衣始终揣着一股兵来将挡的气势。 看到被重塑的柳藏酒之?后,她?才逐渐生出了几分不知所措。 …… 一处山洞中。 燕澜肩膀上的那支荆棘刺,被硬拔出来,他从昏迷中被痛醒,冷汗瞬间湿了里衣,忍不住一声闷哼。 剑笙数落道:“怎么?长大了也变娇气了,这点痛都忍不了?” 燕澜的意识尚未清醒,却咬牙忍住。 漆随梦抱着剑,背靠山壁站立,视线落在剑笙身上。 他能够看出来,剑笙的状态极差,不适宜在为燕澜疗伤。 漆随梦主动请缨,剑笙不答应,估计是担心他下?手没轻没重。 而燕澜痛醒时,剑笙口中数落着他,握着荆棘刺的手却在微微轻颤,并且攥起袖子,小?心翼翼的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漆随梦有些恍惚。 剑笙为了救他性?命而犯下?大错,且直言不后悔,好像在意他这个儿子,胜过世间一切。 但漆随梦自从知道真相,并没有一个很直观的感受。 “听说”,全都是“听说”。 充满了不真实感。 他甚至有一些怨恨剑笙让他成为了一个罪人,从此在燕澜面前抬不起头,无法?理直气壮的和燕澜争夺珍珠。 此刻,漆随梦看着剑笙悉心为燕澜疗伤,恨不得替燕澜受伤的模样,竟然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这份亲情。 体会到了剑笙对自己的付出。 漆随梦心底的一个窟窿,似乎正在被填满,愈合。 剑笙扔掉那支荆棘刺,伸出手掌,掌心悬停在他伤口上方:“小?刺残留在你体内,不吸出来很快会腐蚀,忍着。” 漆随梦再次走上前:“我来吧,你……” 他踟蹰了下?,“爹,您先顾着点您自己。” 这声“父亲”,令剑笙脊背一僵,却并不觉得意外。 从漆随梦做出选择之?时,剑笙就?知道,他这个儿子不算太?差,至少比他强得多。 “我顾不顾着点,已经无所谓了。”剑笙笑了下?,摆摆手,“一边待着去,不要妨碍我。” 漆随梦嘴唇翕动,没吭声,又退回去。 看着剑笙将几十个小?刺吸出来,取一颗丹药,以?指尖捻成粉,洒在燕澜的伤口上。 半响。 燕澜睁开眼睛:“父亲……” 他的意识随后才清醒,才想起来父亲已经不再是父亲,面色微变,绷紧了苍白的嘴唇。 燕澜想要坐起身,牵扯到肩上伤口,痛的浑身一颤。 但他还?是咬牙坐了起来:“阿拂呢?这里好像不是温柔乡?” 剑笙道:“就?快到温柔乡了,周围很安全,你不必担心她?,稍后去温柔乡和他们汇合就?是。” 燕澜扶着石壁,强撑着站起身:“她?会先来找我,不会想着温柔乡与我汇合,我去找她?。” 剑笙并不拦着,跟着他离开山洞。 燕澜刚迈出山洞,被戈壁上的狂风一吹,摇晃着险些摔倒。 漆随梦上前:“我带你去。” “不用。”燕澜拒绝,没有力气从储物戒中取出翅膀,他便步行往前走。 总之?,不想留在这里。 剑笙在背后道:“阿拂已经找来了。” 燕澜的脚步这才顿住。 姜拂衣侧坐在剑上,远远看到燕澜捂着肩膀,停在原地,正仰头朝她?望过来。 她?一跃而下?,顺着狂风落在燕澜面前,搀扶住摇摇欲坠的他。 燕澜背后十几丈远的地方,站着剑笙和漆随梦。 姜拂衣心想剑笙应该帮他疗过伤,便不问他的伤势,只垂着睫毛:“绝渡逢舟喊我去万象巫时,我正送小?酒他们回温柔乡,如果我当时告诉了小?酒,喊他一起来,他就?不会落在逆徊生手里……” 姜拂衣是通过道观的传送阵去的万象巫,等她?抵达之?后,提醒了族老?,他们将传送阵全部关闭。 而柳藏酒一定察觉到她?的反常,越想越不对劲儿,又折返回去。 听说她?去了万象巫,猜到燕澜有难,才往万象巫跑。 “你也是不想他跟着一起冒险,毕竟你心里明白可能是九死一生。”燕澜正是怕她?会责怪自己,“你一贯不喜欢朝后看,这是怎么?了?小?酒还?活着,我们想办法?救他就?是。” 姜拂衣一时感伤罢了:“我们这就?去温柔乡,和况前辈一起商量。” 燕澜颔首:“好。” 姜拂衣绕过燕澜,看向后方的剑笙。 她?对剑笙的情感也很复杂。 本该因为燕澜而指责他,但姜拂衣做不到。 正如她?对闻人不弃说的那样,即使剑笙是个坏人,也是她?的恩人。 何况,他也是个可怜人。 “前辈,您还?好吗?”姜拂衣忧心忡忡的道,“我听亦前辈说,传送门动荡,是您点天?灯重新撑起来的?” 燕澜闻言瞳孔倏然一缩,立刻转头看向他:“您点了天?灯?” 剑笙笑道:“神器使用时有间隙的,早已熄灭的天?灯,我哪里点的亮。只不过况雪沉确定不了方位,四方盘是以?天?灯为牵引的,我为天?灯注入法?力,恰好能够支援四方盘。” 燕澜再次质问:“告诉我,您真的点了天?灯?” 姜拂衣因为搀扶着他,发觉他在颤抖。 她?的心也提了起来。 剑笙原本还?想笑,鲜血却倏然从口中涌了出来,被他用手背抹去。 他将天?灯取出,朝燕澜的方向推过去:“拿着,神族的宝物,或许对你有用。” 燕澜却没接,挣开姜拂衣的手,转身朝他蹒跚着走过去:“父亲这是为何?” 声音冷厉又发颤,“因为小?酒突然现身,况前辈一时没能稳住四方盘,但他是何等高?人,失态不会太?久,很快便能稳住,而我们也绝非穷途末路,您为何急着支援?” 漆随梦早已有所感知,故而不像燕澜,情绪没有过分波动:“多简单,他早就?不想活了,你之?前没听他说吗,要不是顾念着我们两个,他早就?自行了断。”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49 言罢,漆随梦朝前迈了一步,又回身看向剑笙,眼圈逐渐泛红,一副好气又好笑的怪异模样,“我做出选择之?后,您是不是松了口气?真好啊,这个烂摊子,终于?可以?交给我来承担了,您欠下?的债,终于?可以?交给我来偿还?了。” “你往后余生,能够不像我一样走错路,我就?已经心满意足。” 剑笙在漆随梦的肩膀轻轻按了按,“而且,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联合况雪沉去救燕澜,我的选择与你无关。你说的没错,我是生不如死,但也不是执意寻死……我不了解况雪沉,更不了解逆徊生,我赌不起,不能承担任何失败的风险……” 话未说完,他再难站稳,倒了下?去。 漆随梦慌忙伸手去扶:“爹!” 燕澜已经来到他面前,同?样伸手去扶:“父亲……” 姜拂衣站在原地,目望剑笙的脸颊、颈部,手背,因为过度使用灵力,经脉逐渐崩裂。 她?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手足无措,脑海里闪过从前与剑笙相处的画面,双眼泛酸,胸腔堵的难受。 亦孤行从剑上落下?,在她?身旁安慰道:“这对剑笙来说是个解脱,或许也是他最好的结局。” 姜拂衣抿紧了嘴唇,她?心里知道亦孤行说的是对的,但知道和坦然接受,完全是两件事。 而此时,剑笙看向了姜拂衣,且朝她?招招手:“阿拂,过来。” 姜拂衣快步上前去,和燕澜、漆随梦一样,半跪在他面前:“前辈。” 剑笙看向她?的目光如从前一般慈爱:“我可以?对你发誓,之?前你来魔鬼沼,我照顾你,教导你,不掺杂任何的算计,那时候,我根本不知你和闻人不弃有牵扯。” 姜拂衣忙不迭点头,眼泪落下?来:“我知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剑笙松了口气的模样:“不过,我嘱咐燕澜护送你去神都,倒是有一些私心,因为我占卜出你似乎与我儿子有缘,只是不曾想到,你和我的两个儿子都有缘……” 他又无所谓的笑道,“不管真正和你有缘的是谁,我都算你半个父亲,对不对。” 姜拂衣哽咽:“您虽说与我没有师徒缘分,但在我心中始终视为您师父,唯一的师父。” 剑笙颇受触动的点了点头:“我还?是那句话,也不知谁有这般幸运,有你这样的宝贝女?儿。” 随后,剑笙又看向燕澜,身体前倾,伸出手试图摸摸他的脸。 似乎是体力不支,趴在了燕澜没有受伤的肩膀上。 “儿子。”他在燕澜耳边低语,“我……” 燕澜喉结滚动:“您且安心,我答应您,无论血泉能不能再为我所用,我绝对不会再从他手中夺回来。” 剑笙似乎微微一怔,原本略微紧绷的身体,逐渐松弛下?来。 燕澜又苦涩着问:“但您能不能也告诉我一句实话,您此番不敢赌,不遗余力的舍命救我,究竟有几分是待我的真心,几分求我的私心?” 剑笙在他肩头缓缓闭上了眼睛,声音越来越浅淡:“我若说十分真心,仅有那么?一点微乎其微的私心,你还?愿不愿意相信我?” 燕澜有一些木讷,没说信不信,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听的见,喃喃道:“父亲,我以?神族之?名,愿您来生做个平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妻子白首偕老?,有儿女?承欢膝下?。” 第118章 历代巫族人最终的归宿,基本都是鸢南的十万大山。 而剑笙被葬在了温柔乡附近的戈壁滩。 亦孤行难掩唏嘘,看着三个在坟前呆立的年轻人,知?道他们一时不?会启程,便先去寻找姜韧。 最终是燕澜受了伤的身体撑不住,转身离开?。 姜拂衣没有搀扶他,目望他盘膝坐在附近的一块儿岩石上之后?,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漆随梦。 通过沧佑,她感觉到漆随梦的情?绪不?太对?劲。 他好像真?的像指责剑笙时说?的那样,认为剑笙一死,欠下的债,便全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姜拂衣说?:“从前的事情?我忘记了,但在我如今的记忆里,你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 无论是天阙府弟子,还是恢复记忆之后?,每次涉险,漆随梦都不?曾缺席和退缩过。 大是大非面?前,其实他拎的很清楚。 姜拂衣只是不?太喜欢漆随梦的性格,却不?能因为性格,去否定他的付出:“关于燕澜,你可以心怀歉疚,但实在没必要当成是要偿还的债。” 漆随梦垂着头,避开?她的视线:“事实是我的确欠了债。” 他抬起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珍珠,我自小为了在北境活下去,最知?道该怎样趋利避害,保护自己。得知?此?事,我的本能反应就?是抗拒,不?断告诉自己,这不?是我的错,我不?需要对?任何人歉疚……可是,我越接纳我爹,越领悟他对?我的付出,脑海里‘父债子偿’四个字就?越清晰。你能理解么,仿佛有一条条沉重的绳索,不?断套在我身上,我像一个好不?容易逃脱的囚犯,硬生生被因果是非捆绑住,我快要被勒死了……” 沧佑剑传达而来的,正是这股窒息感,以至于姜拂衣也跟着一起呼吸困难。 姜拂衣顺了口气:“算了,既然你挣脱不?开?,认为是债,那你就?认命还债吧。” 漆随梦像是得到了鼓励,拳头一捏,拿定主意:“你转告燕澜,我会想办法将血泉完好无损的取出来还给他。他对?我爹的承诺,只是不?夺,但我可以主动给,也就?不?算他失言。” 姜拂衣冷笑:“按照那本古籍所示,以及魔神的话,血泉离体之后?,燕澜应该收不?回去了。即使还能收回去,燕澜因此?遭受的痛苦,又该如何计算?而你若是因为血泉离体送了命,我可不?会觉得你漆随梦有种,分?明就?是逃避。剑笙有儿子可以父债子偿,你有什么?打算让我的沧佑剑替你偿还?” 漆随梦被她一通讥讽挖苦,颤着双唇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让我去给燕澜磕头认错,从此?给他当牛做马?” 他微微垂下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姜拂衣,“如果没有你,我可以,生生世世给他当牛做马都没有问题。但是因为有你,我办不?到,即使我再愧对?他,我也想在他面?前保留一点尊严,难道我满身罪孽到连这点尊严都不?配有?” 姜拂衣依然寒着脸:“你这样说?,是在羞辱神明的血泉。漆随梦,你究竟懂不?懂你后?灵境内血泉的真?正意义?不?只是曾经?救过你的命,也不?只是令你突破了人类的寿元,能让你修炼到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50 人类的顶端。” 漆随梦沉默不?语。 姜拂衣说?道:“那是一个神明下凡来救世的法力依仗,若血泉没被夺走,可能方?才需要落荒而逃的就?是逆徊生和逐影,你爹也不?会死。旁的神族我不?知?,燕澜是从来不?谈亏欠的,他不?会觉得你欠了他,更不?会因为堕凡而生出任何遗憾,他只会愧疚自己无能,救不?了他想守护的人。所以你真?正亏欠的,是这滴血泉在人间本该发挥的作用,而非燕澜本人。你该还的债,也是这万物苍生。” 漆随梦睫毛微微颤动。 那股深重的窒息感终于开?始稍微减弱,姜拂衣也跟着舒了一口气。 知?道他听进去了,便没再多说?,姜拂衣丢下漆随梦,朝远处的燕澜走过去。 姜拂衣来到大石头前,坐在燕澜身边,抱着手臂低头看自己的脚尖:“我若不?先开?解一下他,因为心剑的缘故,我自己也会很难受。” 燕澜原本像是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你做事情?,并不?需要和我解释。” 姜拂衣抬头,对?上他的红眼珠,没继续这个话题:“你肩上的伤口又渗血了。” 燕澜说?了声“没事”:“皮肉伤,总会慢慢复原。” 再说?伤口又会提到柳藏酒,无疑是雪上加霜,姜拂衣的心情?虽比不?得他俩悲痛,却也极为低落,索性不?再言语。 竟就?这样坐到夕阳西下。 戈壁的冷风掀起黄沙,迷了姜拂衣的眼睛。 她伸手揉了揉。 燕澜倏然开?口:“阿拂,我有一些后?悔。” 姜拂衣不?解:“嗯?” 燕澜微微垂眸:“父亲问我信不?信的时候,我没有回答,最后?的一刻,没能让他彻底安心。” 姜拂衣原本想要避开?这个问题,既然他主动提起,她试探着问:“那你信么?他的十分?真?心,一点点私心?” 这个问题,姜拂衣也很想知?道。 燕澜却避而不?答:“其实是我钻了牛角尖。” 姜拂衣习惯他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继续附和:“怎么说??” 燕澜默默道:“这件事,我自认伤我最深的是父亲,我觉得很委屈。但是我忘记了,我一出生,他就?自囚魔鬼沼,从来不?愿意见我,不?认我这个儿子。” 燕澜才会猜想,父亲是因为母亲的死迁怒他。 尔后?又猜想,是他体内封印着怪物,父亲不?愿意他靠近五浊恶世。 “我小时候前往魔鬼沼,总会被他丢出去,丢了不?下数百次。我每次喊他父亲,他都让我闭嘴,有一次还给我下了禁言咒。是我一厢情?愿,认为他孤独可怜,固执的非要去见他,想要陪伴他……” 燕澜淡淡的声音,散在冷风里,“其实,是我时常看到猎鹿他们和父母相处的模样,心中有些寂寞,便想要去靠近父亲,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温暖。父亲最终还是于心不?忍,满足了我的心愿,给了我想要的。如今,得寸进尺的是我,也是我加重了父亲心中的煎熬。” 姜拂衣微微叹气,知?道燕澜只是在为原谅剑笙找理由,却并不?想附和他:“我从棺材里醒来,见到你爹时,可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是自囚。说?明你也一样给他带来了生机,你们之间的亲情?是相处出来的,不?是谁对?谁的施舍。” 燕澜没有从她这里得到认同,便又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好像还没有和你道过谢。” 姜拂衣摆了摆手:“谢我来巫族救你?可我没了心脏,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提起心脏,姜拂衣想和燕澜商讨一下。 上次燕澜的血吐在她胸口,令她一举突破。 再朝她心脏位置吐口血,是不?是会像给种子浇水一样,助她心脏速生? 但燕澜已是内伤外伤,总不?能为了尝试,强行将他打吐血。 正乱想着,听见燕澜说?:“你才是帮我最多。” 姜拂衣笑着问:“有吗?” “有……”燕澜刚说?一个字,掩住嘴唇咳嗽了几声。 瞧他虚弱的模样,姜拂衣拍了下自己的肩膀,示意他靠在她肩上。 她表情?自然,动作也流畅。 燕澜却只是朝她肩头看了看,并没有动作。 姜拂衣本想催他,倏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太妥当。 这般场景下,像极了情?人之间的亲昵行为。 而他二人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姜拂衣望一眼自己腰间坠着珍珠的同归,又望向他手腕上被红绳系着的同归。 燕澜喜欢她是毋庸置疑的,她呢? 石心人大概看透别人的心容易,看透自己的心很难。 以至于姜拂衣始终不?太清楚,她对?他究竟算不?算男女之情?里的喜欢。 该怎样判断? 其实也挺好判断的,只需要靠近一下怜情?,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就?全都一清二楚了。 燕澜抬起头,朝戈壁的夜空望去:“魔神来了。” 姜拂衣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亦孤行引路,带着姜韧找来此?处。 姜韧颓败的气色,甚至还不?如濒死之前的剑笙。 姜韧落地之后?,紧紧裹了下裘衣,先慢步走去剑笙的坟冢前,轻叹道:“你的悲剧,我也要负一些责任。原本你开?启五浊恶世的大门,并不?会造成大封印术动荡,是我从中作梗……” 漆随梦扭头看向他:“你是特意过来报复的?” 姜韧摇了摇头:“坦白而已,我早就?没兴趣报复你们巫族人了。” 他转身朝姜拂衣和燕澜走过去。 怎么说?都是母亲的旧情?人,姜拂衣从石头上跳下来。 燕澜依然盘膝而坐。 姜韧走上前来,姜拂衣看着他双手像是结了个印,以为他打算施展秘术。 他却只是微微躬身,朝燕澜行了个九天神族的大礼:“先前万象巫内,不?方?便向他们透露您的身份,君上,请恕小神无礼。” 燕澜稍稍拧眉:“你认识我?” 姜韧垂首恭敬道:“岂敢不?认识,我族太初九上神,龙神、凤神、长明神、武神、万木春神、虚空神、言灵神、光阴神、五行神……您乃武神令候。” 又抬眼看了看姜拂衣,“极北之海里里外外密不?透风的一百二十三道封印,就?是您不?辞辛苦亲手所封。” 第119章 姜拂衣听到“令候”这个名字,脑海里先想起来《归墟志》。 毕竟才刚看过他对“慧极必伤”的备注。 还来不及惊讶燕澜的来历竟然这么大,听见姜韧说极北之海竟然是?令候亲手所封,她微怔片刻,倏地抬头凝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51 视燕澜。 燕澜的眉宇之间原本写满伤感,此时呈现出呆滞的模样。 巨石周围陷入诡异的寂静,似乎连旷野里的劲风,都特意绕开他们。 燕澜反应过来,迅速低头去看姜拂衣,而她早已挪开视线。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紧绷的下颚。 燕澜忍不住问:“您确定没有认错人?” 姜韧仍保持着双手“结印”的姿态,谦卑道:“在神域时,君上纡尊降贵,曾提点?过小神数次,我们也算有几分交情?。二十年前,小神将?魔元碎片放入漆随梦识海以后,感受到了您的血泉之威……” 姜韧大惊失色,才会立刻跑去巫族,请求绝渡逢舟将?燕澜抱来,再次确认。 “随着君上在人间逐渐成?长,即使外貌与从前判若两人,但您的秉性、言谈举止、行事作风,除了多?出一些人间少?年特有的……”姜韧仔细斟酌形容词,形容不出来,只能说,“特有的少?年气息,旁的变化并不大,且您能召唤《归墟志》内的麒麟幻影,麒麟正是?武神殿的图腾。” 姜拂衣:“也就?是?说,诸多?因素加起来,没有认错的可能性?” 姜韧回答的十分谨慎:“我只能说,认错的可能性极小。” 姜拂衣只关心一件事:“我外公?究竟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弥天大错,竟劳烦武神亲自?封印,还封印了一百二十三道?” 不等姜韧说话,又?问, “我听遮说,纵笔江川杀了我外婆,而我外公?心碎发疯,复仇找错了人,难不成?找上了武神?” “纵笔江川杀了你外婆?”姜韧迷惘了一瞬,想到一些事情?,“我明白了,当年凤族有一位叫做栾的公?主?,死于荒野,那会儿大荒还不曾彻底开战,不知凶手是?谁。在你外公?的追求者中,栾公?主?算是?很有名的一位,你外公?甚至被强迫着险些与她结为夫妻……” 姜拂衣眨了眨眼睛:“听你的意思,这位凤凰族的公?主?不是?我外婆?” 姜韧狐疑着问:“你母亲不曾告诉过你?” 姜拂衣摇摇头:“我跟在我娘身?边十一年,她完全处于疯癫状态,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包括我们是?石心人,还是?送我离开极北之海前一刻才想起来告诉我。从前我娘几回提及外公?,也是?因为看着我的脸发呆,说我的五官有些像外公?。” 姜韧没想到昙姜已经疯癫成?这幅样子,略显伤感:“一千五百年前,我见到昙姜时,她意识不清,但勉强还能正常交流,曾经告诉过我,你外婆是?只身?怀几缕凤凰血脉的云雀,并不是?那位栾公?主?。昙姜手里,还有你外婆留给?她的一片雀羽。” 姜拂衣瞳孔微缩:“若是?如此,我外公?就?不可能是?因为报仇找错了人,才被神族封印。” 她就?知道! 暮西辞口中描述的外公?,除了风流倜傥之外,聪明又?洒脱。 即使为了外婆的死而心碎,也不可能发疯到胡乱报仇,枉顾人命。 要知道能被神族单独封印的大荒怪物,哪个?不曾令生灵涂炭? 自?控如暮西辞,也曾造成?尸横遍野。 即使他是?无心,劫火之力难控,依然属于危险分子,必须单独封印。 “我外公?究竟做了什么?哪儿得罪武神了?”姜拂衣再次抬头看向燕澜,“《归墟志》里不肯写上我们石心人的罪过,该不会是?私人恩怨吧?” 燕澜:“……” 他哪里会知道,一无所知,只能看向姜韧。 姜韧道:“大荒之战时,小神尚未出世,只听闻您的伴生神剑被石心人盗走了。武神的伴生神剑,代表着力量,那才是?您真正的神力源泉……” 他侧目快速看一眼远处的漆随梦,“君上,血泉对我们而言至关重要,但对太初九上神来说,远远比不得伴生法宝。找回神剑,您的血泉应该可以再生。” 姜拂衣的眼眸微微一亮,但旋即嘴角抽了抽:“他的伴生神剑,是?不是?就?像长明神的天灯,虚空神的四?方盘?” 姜韧:“是?。” 姜拂衣:“被我外公?盗走了?” 姜韧摇了摇头:“不一定是?你外公?盗走的。” 姜拂衣将?要松口气,他又?说:“也可能是?更高的长辈,因为我们都不确定君上的剑是?何时丢的,只知道丢失于大荒战争开始之前,而他的剑,在神域一直是?个?讳莫如深的问题,不被允许多?提,我们都是?私下里偷偷讨论。” 姜拂衣质问:“既然如此,你又?怎么知道他的剑是?我们石心人盗走的?” 姜韧笑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传言和大荒怪物有关,众多?怪物之中唯独你们石心人懂得剑,且精通剑道。” 姜拂衣气笑了:“怀璧其罪?” 姜韧给?出证据:“我与君上对弈之时,曾好奇问过一句,神剑是?不是?被石心人盗走,他沉默不语,且面色颇为凝重。” 姜拂衣指着上方的燕澜:“你告诉我,他哪天不是?板着一张臭脸?” 姜韧反驳不了,说道:“但以君上的性格,私底下的谣言他可能会置之不理?,认为清者自?清。但这谣言,我摆在了他的面前,他都不说话,石心人一定不冤枉。” 姜拂衣嘴唇微动,却又?无法反驳。 若说令候的秉性与燕澜颇为相似,估计是?真的。 姜拂衣再问:“极北之海最初封印的,是?不是?我外公??” 姜韧点?头:“依照我在人间的调查,你外公?是?当时唯一的石心人,你母亲是?在封印中被孵化出来的,从未离开过极北之海。而你外公?早在一万年前,估计就?已经去世了……” 姜拂衣抿紧了唇,和她猜测的差不多?。 “君上。” 姜韧再次行礼,言辞中充斥着恳求,“小神当年下凡,是?因天灯显示,极北之海的封印出现松动。下凡后才知道,是?昙姜从沉眠中苏醒,想要冲破封印导致的动荡。但据小神与昙姜将?近两三百年的相处,她实在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从耗费心思救治我,又?不愿赠剑给?我,便可知一二。您将?她释放不会是?个?错误,治好她的疯癫,或许能够从她口中得到神剑的消息……” 燕澜脑海里乱七八糟,捋了片刻,去问姜拂衣:“阿拂,闻人不弃那边进展如何?” 姜拂衣抬头瞄了他一眼,不说话。 燕澜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惹恼她,因为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救母亲更重要的事情?,但又?不得不说:“我是?这样认为的,极北之海的封印需要从长计议一下……” 姜拂衣:“哦?” 燕澜仰头望了望天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52 :“我曾看到古籍上说,神明认为,人族应当做自?己?的神明,正是?出自?武神之口。” 姜韧在旁附和:“您的确认为人族有能力处理?好人间事。” 目望姜拂衣已经冷下来的脸色,燕澜禁不住生出一些心慌:“若我真是?令候,令候会通过天灯下凡,事情?一定不会简单。天灯虽是?巫族人故意点?亮,但此番长明灯不只是?亮,还强烈震动,意味着人间的灭世之劫是?真实存在的。一个?和令候有关系的灭世之劫,如今看来,可能会应在被令候亲手封印的极北之海,你觉着呢?” 姜拂衣捏紧了手:“燕澜,你之前说过什么?神族也会有出错的时候,帮忙救我娘出来,你认为是?正确的,你不会后悔。怎么,别的神明就?会出错,得知是?你自?己?封的,你就?不会出错?就?认准了我们石心人将?会是?灭世的灾难?” 燕澜道:“我只是?说咱们先调查清楚你外公?被封印的真相,等到心里有数,再救你的母亲出来。” 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姜拂衣绝不答应:“我外公?已经被你的封印磨死了,你若是?永远无法恢复令候的记忆,那岂不是?永远无法得知真相?我娘究竟还要被关多?久?你难道不知道封印是?会消磨她寿命的吗?” 尤其如今确定外公?是?被磨死的,是?最早被封印磨死的怪物,她越发担心母亲,一刻都不想在等。 而燕澜竟然还想阻止她救人? 燕澜捂着肩膀,从石头上跃下来,趔趄着落在姜拂衣面前:“阿拂,你仔细想一想我刚才的分析,若令候与我的行事作风大致无二,如果不是?事关重大,危害深远,令候会单纯因为神剑被盗,就?给?极北之海种下一百二十三道铜墙铁壁般的封印?” 姜拂衣道:“那可不见得,知道自?己?的情?缘是?个?滥情?鸟妖,你在万象巫布下多?少?天罗地网用?来驱鸟,又?在十万大山里杀了多?少?只鸟妖,你还能不能记清楚?” 燕澜:“……” 姜拂衣:“神明也会有私心,不都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敢说你没私心?” 燕澜承认:“我当然有,但这完全是?两回事。” 姜拂衣:“也许是?一回事呢,你这人容易因为感情?生出私心。打个?比方,若是?有个?和我外公?一样厉害的风流女石心人,通过欺骗你的感情?,才偷走你的神剑。你蓄意报复,还不准神族讨论,岂不是?很合理?么?” 燕澜说道:“这不用?打比方,你也是?石心人,试图用?过这一招。莫说你盗了我的剑,就?算你剜了我的心,你猜一猜我会如何对待你?” 姜拂衣对上他诚恳的眼神,到口的话微微顿了顿。 然而事关母亲的性命,不可能轻易让步,以她对自?身?的了解,石心人不可能是?灭世天劫,“如果骗你的是?我外公??我外公?是?大荒公?认的美男子,若是?他男扮女装,玩弄了你的感情?,这份羞辱你能不能受?” 等一等。 原本只是?无法接受燕澜揣测外公?危害深远,找理?由反驳他,此刻姜拂衣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觉得还真有可能,“难道因为我和我外公?长得特别像,你才会……” 燕澜:“……” 他的手心捏出一把冷汗。 姜拂衣这个?推测虽然非常离谱,细想之下,竟然又?颇为合理?? 漫长的沉默之中,燕澜倏然看向姜韧,因失血而苍白的唇瓣微微颤动:“你可曾听到过什么传闻?” 姜韧摇头:“不曾听过,但此事绝无可能。” “理?由是?什么?”姜拂衣对姜韧的信任稍微上升,他话里话外,明显更偏向她母亲,和她站在同一战线。 燕澜跟着问:“原因?” 姜韧眺望温柔乡,讲述道:“封印怜情?时,您已经丢了剑,不是?主?力,却也有从旁出力。既然能去对战怜情?,当时您的心中定然没有丝毫爱欲,因爱生恨怒封石心人这个?假设,不成?立。” 第120章 燕澜这一松懈,脚下无力,险些摔倒。 姜拂衣下意识伸手去扶他,又收了回来,改为双手环胸。 燕澜背靠巨石,得以站稳,不顾自己的?狼狈,先去?质问姜韧;“你既然都知道,为何不早点说出来?竟然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我们争执?” 姜韧颇为惶恐的躬身:“您不曾问,小神不敢随便?插嘴打扰两位。” 燕澜看向他的?目光,流露出谨慎:“你不顾安危强行出关前来救我,使我相信你已迷途知返,真心悔改,可?你眼下待我的?态度,又令我有?些摸不准了。” 魔神此番站出来点明他在神族的?身?份,言辞之间,处处透着?反常。 蕴含着?一股调侃、看戏的?意味。 往常也就罢了。 燕澜才刚丧父,正处于伤悲之中。 魔神若是对他心存愧疚,在他父亲坟墓附近调侃他真的?合适? 燕澜嗓音低沉:“我看你像是在故意挑拨我和阿拂之间的?关系,想令我们立场对立,究竟有?何企图?” 姜拂衣瞥他一眼:“我们什么关系?若是这关系牢不可?破,谁有?本事挑拨?” 燕澜:“……” 姜韧则瞧着?更?为惶恐:“君上,小神只是陈述事实,并未有?一句添油加醋。” 燕澜对他的?戒心越来越浓烈,想朝姜拂衣靠近:“阿拂,我们得知的?信息全部来自他的?口?述。而他心魔缠身?,思想偏激,时常难以自控,做出过许多违背良知之事,我不是很相信他。我认为,我们最先该求证的?是这些信息的?真实性。” 姜拂衣虽然也觉得姜韧不太对劲,但现在姜韧根本不是重点。 她朝后退,双眼直视燕澜:“你先不要管他,只需要回答我,如?果都是真的?,你一定会阻止我和我的?‘父亲们’破除极北之海的?封印,是不是?” 燕澜尚未说话。 姜韧先说:“神族使命在身?,他会阻止你们是毋庸置疑的?。这么一试,便?试出来了。君上虽然遭受人间浊气污染,暂时堕凡,但太初上神的?品格依然如?初。你瞧,哪怕刚经?历了丧父之痛,又得知与心上人立场相悖,仍能冷静的?对照自己和武神令候,想到人间浩劫,考虑天下苍生……” “姜韧!” 燕澜停住脚步,沉眸望向姜韧,确定他的?确是在唯恐天下不乱,“你是不是被逐影将心魔打出来了?” 姜韧微微躬身?,语气淡淡:“为何小神想让您重走一遍我曾走过的?路?正是因为刀子不彻底扎在自己的?身?上,剥的?不是自己的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53 ?皮,抽的?不是自己的?筋,是不知道疼的?。阿拂,他身?为封印人,你强求他懂得被封之人的?苦,是你糊涂。” 这话也像刀子一样,扎了姜拂衣不存在的?心。 她回头看一眼远处剑笙的?坟冢。 剑笙是她曾经?想拜的?师父,想认的?义?父。 那么高的?修为,不只在燕澜心中,在姜拂衣眼睛里也如?一座山一样。 结果这座山说崩塌就崩塌,说散去?就散去?。 身?为能够死而复生的?石心人,这其实是姜拂衣第一次深刻认识到生命的?脆弱。 她除了难过,更?多的?是恐慌。 明知道封印会消磨生命,但姜拂衣始终觉得母亲寿元还有?很长,早一些救她出来,也是想她早一天脱离苦海,早一点和她团聚,从未担心她会死。 姜拂衣冷笑:“魔神说的?一点也没错,刀子不在你身?上,你根本不知道疼。” 她从前怎么会觉得燕澜待她好? 是很好,但都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好。 在神明的?天下苍生面前,她一个大荒怪物又算得了什么? 姜拂衣指着?燕澜:“你是神明,我不是,我上岸唯一的?目的?就是救我娘,谁阻止我,谁就是我的?仇人,你也不例外?。你若不是燕澜,只是令候,我已经?拔剑了。” 燕澜头昏脑涨,再次解释:“我没有?阻止你,我只是觉得极北之海的?封印并不简单,求你让闻人他们暂停一下,给我一点时间。如?果造成无法预料的?严重后果,导致灭顶之灾,这样的?后果,难道你和你母亲就能承受?” 姜拂衣是真的?蠢蠢欲动着?想要拔剑:“既然觉得我们石心人会导致灾难,从今往后麻烦远离我,你救你的?世,我救我母亲,咱们各凭本事。” 她这一幅“不和我彻底站一边,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的?模样,令燕澜颇感陌生,也有?些受伤。 之前姜拂衣和他的?争执还算正常范围。 燕澜最清楚她爱看碟下菜,碍着?他巫族少君的?身?份,时常小心讨好他。 如?今得知他是真正的?神族,反而更?不将他当回事,愈发肆无忌惮,这反而是一件好事。 但经?过姜韧一番引导,她像是逐渐着?魔,在争执中越来越偏激,简直不可?理喻。 燕澜也忍不住有?些动了气。 但是他还能强行压下去?,再次试图朝她走过去?,想去?牵她的?手:“阿拂你冷静,你不要慌,我们慢慢说。” 姜拂衣却又后退一步,原本有?多心疼燕澜所遭的?不幸,如?今看他就有?多面目可?憎。 一个“滚”字即将出口?。 倏然一道剑光飞至她身?后,因为熟悉,姜拂衣并未作出对抗的?反应。 李南音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阿拂,冷静。” 姜拂衣道:“怎么都让我冷静?我究竟哪里不够冷静了?难道您也觉得救我娘出来,就一定会导致天下大乱?” 李南音一言不发,只是继续按住她。 此时,从李南音背后走出一个留着?齐耳短发、赤着?双脚的?幼童,伸出小手握住了姜拂衣自然下垂的?手腕。 况雪沉无法离开温柔乡,再次借用分身?外?出。 姜拂衣没有?体温,身?体本就冰凉,没想到况雪沉这具分身?的?手似冰雪一般,还要更?冷上几分。 冷的?姜拂衣猛然打了个寒颤。 还没反应过来,又打了个寒颤。 况雪沉抬头看向姜韧,目光仿佛也透着?寒气:“你为打开封印,在我们温柔乡待了将近百年,难道不知忌讳?为何不提醒他们一声,由着?他们在此地起争执?” 燕澜微微怔,终于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怜情能影响到这里?” 况雪沉指着?周围的?黄沙:“你以为我温柔乡外?围,为何会是一片戈壁荒漠?原本这里水草肥美,住满了人,正是被怜情毁了,以至于寸草不生。” 温柔乡内之所以没事,是因为整个草原都在封印里。 说完,况雪沉看向剑笙的?坟冢,眉间显露出自责,“你们心有?所属,都是怜情克制的?对象,当下又在伤情,最容易遭受怜情的?影响,更?需要保持情感上的?平静,我先前就是因为通过四方盘看到小酒……” 况雪沉还没开始修无情道,没有?舍弃掉李南音。 但他佛道双修,镇守怜情基本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看到小酒被逆转那一刻,情绪剧烈动荡,才导致他受怜情气息攻击,令四方盘动荡。 若非剑笙强行注入毕生修为,四方盘是真的?会熄灭。 况雪沉闭了闭眼睛:“幸亏剑笙不信任我,否则你们可?能全都会死在万象巫。” “姜韧。”燕澜转眸,捏紧了拳头,动了几分杀心,“你明知道,竟然还一步步刺激她?” 姜韧沉默片刻,垂下了眼眸:“很抱歉,我只是想要了断自己的?一个心结,想知道石心人究竟会不会动心……” 姜韧在极北之海的?海底,与昙姜朝夕相对几百年,昙姜甚至不惜以神交双修来为他疗伤。 他本以为两人已是两心相悦的?夫妻,到头来,因为向巫族复仇之事争执了一番,昙姜对他竟然毫无留恋,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撵他走,呵斥他今后不要再回来见她。 姜韧始终不相信她是真的?无心无情。 之前误以为姜拂衣是自己的?女儿?,姜韧以为自己等到了答案。 被逐影否定后,他心结再生,且愈演愈烈。 “这是我最后的?一个心结了。”姜韧微微笑道,“能告诉我这个答案的?,只有?石心人。” 先前落地那一刻,姜韧看到一旁的?坟冢,以及肩并肩依偎在一起的?姜拂衣和燕澜,他就知道是个时机,可?以一试。 “阿拂终于让我看清楚,石心人并不是真的?铁石心肠。” 姜拂衣被况雪沉握住手腕,一连打了十好几个寒颤,“心”被冻的?再也掀不起一点点风浪。 她诧异道:“我被怜情影响了?” 竟然完全没有?任何感知。 况雪沉松开手:“幸好你是石心人。” 姜拂衣慌忙认真感知自身?是否出问题。 燕澜却又蹙眉:“况前辈,这不太对,我只隐隐感觉到了有?些烦躁,阿拂为何会比我的?反应更?剧烈?” 若被怜情影响,他才是首当其冲。 燕澜依然担心姜拂衣是不是生出了什么心魔,想请况雪沉给她仔细瞧瞧。 况雪沉说了声“正常”:“怜情仍在封印之中,释放出来的?这点力量对你们来说,确实不算大,你没有?主动去?在意怜情,多少能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54 够忽视她对你的?影响。姜姑娘不同,我猜,她刚才应该是在心中想到了怜情,甚至还想要找她试验一下自己有?没有?情?” 姜拂衣:“……” 姜韧到来之前的?一刻,她就是在想这个问题。 况雪沉慎重警告他们:“能排在大荒怪物里的?前三甲,她的?天赋超出你认知,你生出的?那种想法,距离足够的?情况下,怜情可?以捕捉到,和你建立联系,一步步的?影响你,控制你,最终吃掉你……” 姜拂衣又禁不住狠狠打了个寒颤。 但下一秒,她脑海里便?被一个信息占据。 她被怜情影响了? 说明她真的?…… 动心了? 第121章 姜拂衣还没来得及多想,手腕又?被况雪沉冰冷的手快速握住。 况雪沉的声音难得严厉:“莫要乱想!” 姜拂衣浑身紧绷,她才刚想到“动心”两个字,就被况雪沉发现?。 可见怜情的确与她建立了联系。 姜拂衣暂时选择“自闭”,将思绪放空。 主要是不想再消耗况雪沉的?灵力。 他这具傀儡分身原本没有修为?,因为?距离本体?比较近,能向本体?借力。 施展太?多术法之后,眉毛逐渐凝了一层霜。 “你也一样。”况雪沉又?转头,看向了不远处注视着?他们的?漆随梦。 漆随梦原本就惨白的?脸色,又?添几分衰败。 侧过身,将自己隔绝在他们之外,闭上了眼睛。 况雪沉又?去?提醒燕澜:“还有你。” 燕澜反而是最后一个才反应过来。 他之前只是担心姜拂衣的?状况,此时才意味到,姜拂衣会被怜情?影响所代表的?意义。 燕澜的?心脏倏然漏跳了几拍。 被况雪沉提醒之后,控制住自己,将视线从姜拂衣身上挪开,再次看向姜韧。 原本压下去?的?几分杀心,又?“噌”的?冒了出来。 知道这样更容易被怜情?入侵,又?垂下眼睛,默念静心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燕澜。” 姜韧没再称呼他君上,也不再以小神自居,瞧不见傲慢,反倒有一些长辈对晚辈的?态度:“我虽是为?了解自己的?心结,但先?前告诉你们的?那些信息,千真?万确,并无半句虚言。” 燕澜仍在默念静心咒,眼睫低垂,不去?看他:“姜韧,这笔账,我稍后会找你清算。” 姜韧却?笑道:“以你如今的?修为?,不容易找到我,等?你的?修为?追上来,我已经……” 没有继续说下去?。 转身之前,姜韧又?讲了一声“抱歉”,“我深知亏欠你们太?多,可是偿还到这里,我认为?已经可以了,如今我的?心结已经悉数解开,今后人间的?一切事情?,无论是好是坏,我都不会参与,否则再生出什么心结,控制不住,不知又?会做出什么偏激之事,对你们反而不好。” 况雪沉目望他迎风而去?的?背影。 李南音道:“你也要冷静。” 魔神将他父亲害得不轻,对他的?影响也很深远。 况雪沉摇了摇头:“憎恨毫无意义,不过是造化弄人。何况姜韧的?情?况并不是很好,说是不再理会人间事,实则是他的?身体?经不起太?多波折了。” …… 姜韧走远之后,皮肤浮现?出清晰的?鳞片,缝隙之间不断向外渗血。 他停下脚步:“阿行,你不必再跟着?我。” 亦孤行对他故意伤害姜拂衣的?行为?生出恼意,但瞧他的?模样,指责的?话说不出口?,只是态度少了恭敬:“继续回夜枭谷闭关吧,师父现?在的?样子,和之前从温柔乡逃回来,只剩一口?气没有多大差别。” “继续闭关三百年么?”姜韧苦笑。 在血池下闭关,遭受的?痛苦只有他知道。他能够忍耐下来,是心结实在太?多,“如今我可忍不了了。” 亦孤行劝道:“但您现?在……” 姜韧自顾自道:“那些下凡之后,又?通过天灯回来的?师兄师姐,虽说人间苦,也感叹人间的?景色比大荒时代更美了。你有所不知,神域其实是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巨大空间法宝,是神族的?能工巧匠们造出来的?,虽然也很美,却?比不得人间的?天道孕育,自然之力。” 姜韧是在神域出生的?,没经历过那场大迁徙。 不知道大荒多美,便想象不出人间的?颜色。 他选择下凡,除了救世的?决心之外,也怀揣着?几分期待。 “可是我出生后的?二十几年,被困在魔鬼沼内看守封印,恢复记忆后,就开始揣着?满心的?仇恨和痛苦,从此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姜韧伸出手,感受风沙穿过指缝的?触觉,“我的?内心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此时最想做的?,是去?重新认识山川河流,见识万物生长,来人间走这一趟才算有些意义,而不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感觉到他的?确得到了平静,亦孤行没再劝他:“我陪师父一起吧,就像当年陪您一起去?寻找封印地……” “你不必担心我,我虽已日薄西?山,却?也没有你以为?的?脆弱。”姜韧笑了笑,朝极北之海的?方向望过去?,“你继续你的?使命,和阿拂一起去?救她母亲吧,这同样也是我的?一个心愿。至于?夜枭谷,从此便交给你了,你且看着?办……” …… 况雪沉见姜拂衣情?况稳住很多,松开她:“姜姑娘,不管你接下来想做什么,先?随我回温柔乡。” 姜拂衣可不敢:“我险些被怜情?控制,现?在去?温柔乡,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李南音拉着?她:“不会,那里的?封印能够助你一臂之力。” 姜拂衣疑惑着?蹙了蹙眉,点头答应。 正巧碰到亦孤行回来,姜拂衣大概知道他被姜韧留下来的?原因,思虑半响,她摸出一支信箭。 这是商刻羽之前给她的?。 姜拂衣又?是一番犹豫,最后还是在信箭内以意识留下信息,请他们暂停去?砍断大封印术的?锁链。 她摩挲着?手里的?信箭:“亦前辈,我也不知道闻人前辈他们三人如今身在何处,事关重大,怕被拦截,不能在信箭里详细说明,因此要麻烦您追着?这支信箭找到他们。不管他们在做什么,先?请他们停下来……” 思索片刻,姜拂衣继续说,“还请诸位一起去?往云巅国与极北之海的?交界海岸线,等?我几天,我摆脱了怜情?对我的?标记,立刻去?和你们会和。” 亦孤行打量姜拂衣,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55 瞧上去?有几分不太?情?愿:“你真?的?想好了?” 姜拂衣只说:“这是正确的?做法,不然他们破除封印之后,万一真?引发什么灭世浩劫,便成了他们的?罪过。” 亦孤行说了声“好”,先?取出苦海剑,感知一下她手里的?信箭:“放吧。” 姜拂衣放飞信箭:“去?!” 信箭化为?一道红光,朝北方飞去?。 亦孤行紧紧追上。 况雪沉取出一片柳叶,放在唇边吹了一口?气。 柳叶从他掌心飞出,逐渐在眼前变大,成为?一个飞行法器。 况雪沉抬脚踏上去?,盘膝坐在前端:“南音,你来操控吧。” 李南音拉着?姜拂衣一起踏上柳叶。 准备操控柳叶起飞时,李南音才发现?漆随梦和燕澜谁都没有上来:“你们两个打算自己飞过去??周围结界挺多,不要耗费力气了。” 漆随梦站着?没动,将表情?藏匿在夜色中:“前辈,我想静一静,放心,我在这里没有问题。” 况雪沉:“随他去?。” 燕澜则怕自己距离姜拂衣太?近,影响到她:“我自己飞过去?吧。” 李南音劝说:“怜情?尚在封印中,只要保持心境,也没你们以为?的?那么厉害。你瞧我在温柔乡来来去?去?,丝毫不受影响。你这般躲避的?态度,反而不好。” 燕澜稍微踟蹰,也迈上了柳叶。 有伤在身,他盘膝坐在了最尾端。 柳叶在李南音的?操控下逐渐升空,朝温柔乡飞去?。 距离不算远,飞行速度却?极慢,几乎和走路没有太?大区别。 李南音陪着?姜拂衣坐在中间,知道她在静心,并不去?打扰她。 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提醒她:“对了阿拂,等?抵达温柔乡,见到柳寒妆,她若问你小酒为?何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你就说走散了,先?不要告诉她小酒落在了逆徊生手中。” 姜拂衣微微愣:“这不好吧,瞒着?她没有意义。” 李南音朝前方况雪沉的?背影望去?:“他今日修为?损耗,精力不足,剑笙的?事情?又?令他自责,回去?之后最少需要休息一晚。柳寒妆若是知道小酒的?处境,肯定会怪自己没有拦住小酒去?往万象巫,情?绪一崩溃,容易被怜情?攻击,况雪沉今日可真?是撑不住了……” 姜拂衣理解了,答应下来,紧接着?又?愣了下:“她也会被怜情?影响?” 李南音反而纳闷的?看了姜拂衣一眼:“我以为?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她喜欢暮西?辞,只有暮西?辞自己不知道,原来你也不知道?” 姜拂衣:“……” 她以为?石心人看透别人容易,看透自己很难。 没想到感情?的?事儿,她竟然谁也看不透。 心想柳寒妆将暮西?辞带回温柔乡,是担心他没回封印之前,在外容易惹出祸端。 回温柔乡这块神族封印地,更容易看住他。 姜拂衣问:“那暮西?辞喜欢她么?” 李南音伸出手指点了下她的?额头:“你觉得一个男人形影不离无微不至的?照顾一个病弱的?女人,是因为?人好?” 姜拂衣:“……” 她还真?不清楚。 闭上眼睛打坐,又?吹了很久的?冷风。 姜拂衣睁开眼睛问道:“小姨,我可不可以去?和燕澜聊几句?” 李南音反问:“你觉得可以么?” 姜拂衣颔首:“我觉得可以。” 李南音见况雪沉不反对:“那去?吧。” 姜拂衣提起裙摆站起身,朝柳叶后方走过去?。 燕澜原本正在打坐静心,睁开眼睛,目望她朝自己一步步走过来。 姜拂衣在他的?注视下,走到他的?右手边屈膝坐下来,目望前方:“燕澜。” 燕澜声音低低的?:“嗯。” 姜拂衣斟酌着?该怎么形容:“我体?会到了,原来怜情?的?天赋并不会放大我的?负面情?绪,我之所以没有感知,是因为?我并未产生任何负面情?绪。她会令人变得自私,自私是本性,不是情?绪。” 这世上的?情?感之中,男女之爱是最自私的?。 因为?人的?心脏生在左侧,原本就是偏的?。 姜拂衣默默说道:“怜情?的?影响下,我好像只在乎自身利益,完全变成一个自私自利的?人。然而,她最可怕的?一点你可知道是什么?” 燕澜凝视她轮廓清晰的?侧脸。 姜拂衣仍然望着?前方的?草原,拢了拢被风吹散的?长发:“最可怕的?是,我冷静下来之后,竟然会羡慕那个被怜情?影响下的?我。我问我自己,为?什么不能自私,我难道没有能力自私?” 当年被母亲送上岸之后,她不敢使用法术,处处谨小慎微。 是她天生谨慎? 不过是能力不足,不得不伏低做小。 她当时就想着?,等?有一天自己强大起来,一定要随心所欲,将对手狠狠踩在脚底下。 但之前在地龙腹中,当她打个响指就能碎掉别人心脏之时,究竟为?什么要提醒自己克制,不能虐杀? 燕澜沉默不语,安静看着?她。 姜拂衣抱着?双膝,终于?转头回望:“我开始想,这世上的?痛苦,除了身体?的?痛,其他全都取决于?想法。我觉得我一直在用所谓的?道德去?压抑自己的?本性,而怜情?让我释放了本性,可是清醒之后,我又?得继续压抑本性,越想越痛苦,我一个被封印的?大荒怪物,我管那么多干什么?” 燕澜这才说:“你说反了阿拂,你并没有压抑本性,你天性善良,那些痛苦,是你在经受着?这世间的?浊气侵染。但是你又?足够坚毅,摇摆之后,始终能够坚守自身,不忘初心。” 并没有说太?多开解她的?道理,她既肯说出口?,就说明她已经想通了。 姜拂衣是想通了。 天性善不善良不知道,她骨子里似乎也是个容易心软的?蠢货。 做不到只图一时痛快,枉顾他人的?死?活。 总之,结论就是要继续自控。 那也就不必想太?多。 姜拂衣无奈的?苦笑一声,下巴搁在膝盖上,有些难为?情?的?低声说:“我刚才还在想,我为?什么要为?你动心,我难道不配拥有一个凡事只为?我考虑,心中没有任何善恶是非,只有我的?男人?但我转念立马想到了十一岁时的?漆随梦,教导一下,就能做到我说的?那种情?人,可我并不喜欢……” 她会为?燕澜动心,只能说明她就喜欢燕澜这种类型的?。 听她提及“动心”,燕澜的?眼眸突然暗淡了几分:“如今的?我,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56 好像不配。” 姜拂衣微微楞:“什么?” 燕澜避开她探究的?目光:“我等?了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本该欣喜若狂。然而却?发现?,我竟然很难体?会到我原本以为?的?喜悦。” 姜拂衣那颗心,是为?从前的?他而动的?。 而现?在的?他,短短时日变了很多。 燕澜道:“我刚才也在心里假设,如果是发现?被欺骗之前的?我,应该会如何处理和你之间的?争执。” 姜拂衣摆了下手,有些无语:“别乱想了,你一样会这样处理,和我商量请闻人暂停计划,先?去?极北之海调查一下。” 燕澜承认是这样:“但和你讲清楚利害之后,我一定会补上一句话。” 姜拂衣认真?听。 燕澜仍垂着?头:“当你质问我,如果你外公被封印的?真?相查不出来,你母亲还要被关多久之时,我会告诉你一个短暂的?期限,如果在这个期限内我查不出来,不用闻人他们动手,我会亲自救你母亲出来,若是因此造成严重后果,我来想办法消除,消除不了,灭世的?罪责我一力承担。” 姜拂衣眸光微微动,半响,她轻轻“嗯”了一声:“这是你从前会说的?话。” 就好像之前以为?阻止了神明下凡救世,燕澜告诉她不要怕,他来当神明。 若说动心有个起点,姜拂衣觉得,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吧? 燕澜的?视线越垂越低:“以往发生这种事情?,我总是先?想办法安抚你。但这次我却?坚持和你讲道理,不停的?劝说你要理智。其实真?正不理智的?人是我,自从得知我的?身世,不仅击溃了我的?信任,也击溃了我的?自信。我丧失了自信,说不出我来承担这种话,否则你根本不会被怜情?影响的?越来越偏激。” 姜拂衣望着?燕澜的?长睫毛发愣。 她之前只担心燕澜会失去?对一切的?信任,才执着?的?想要一直陪伴他,想让他知道身边还有值得信任的?人。 一年前姜拂衣从棺材里出来,心脏受损,记忆丧失,也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戒备。 是燕澜一路的?陪伴照顾,令她重塑了这份信任感。 却?没想过“自信”的?事儿。 她忘记了,燕澜骨子里是个极为?骄傲的?人。 还曾拿他和商刻羽做比较。 商刻羽会在得知自己只是母亲的?投资品之一,骄傲碎了一地,落荒而逃。 燕澜当然也会在发现?自己活在一个骗局里之后,失去?自信,变得沉默寡言,不再像之前一样面面俱到。 姜拂衣苦恼:“燕澜,这信任我能帮你,自信只能靠你自己了。” 燕澜说:“自信也得依靠你。” 姜拂衣探身,伸手扳过他的?双肩,迫使他看向自己:“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燕澜摇头:“你什么都不必做,你早就告诉过我答案。” 姜拂衣不是很理解:“啊?” 燕澜迟疑着?伸出手,覆在了她手背上。 他的?手又?变得很暖,是姜拂衣一直以来最贪恋的?那种温暖:“你曾说过,你希望我只是我,走走我该走的?路,修我该修的?道,不为?自己套上任何枷锁。” 姜拂衣实话实话:“并不是我希望你如此,而是我认为?所有人都该如此。” 燕澜握紧她的?手:“他们在我身上造成的?伤害,早就已经过去?了。” 如果燕澜一直因此遭受影响,等?同给自己套上枷锁,这份伤害将会永无止境。 就会变的?和魔神一样,不停的?折磨自己,连累别人。 “我唯有从心底彻底走出来,伤害才会永远停在过去?。”燕澜抿起嘴唇,淡淡一笑,虽然有一些苦涩,但也不难看出暗藏的?一缕释然,“你总是喜欢说我好,其实我不太?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好。我只知道我不能变,要变也是得变得更好,才配得上你的?喜欢,才有资格在这个遍地荆棘的?人间路上,与你携手并肩,你说是不是?” 姜拂衣并没有接话,凝望他唇畔那一抹复杂的?笑容。 她坐在燕澜右侧,心脏位置正好挨着?他,胸腔内虽是空的?,但好像隐约有了些跳动声。 新的?心脏,似乎正在努力发芽? 第122章 姜拂衣有些茫茫然,空闲的那只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她认真感?知,应该不是错觉,心脏好像真的出现了再生的迹象。 所以不需要燕澜吐血在她胸口上,也可以? 姜拂衣慌忙催促:“不要停下来,你赶紧再多说几句。” 燕澜微微怔:“说什么?” 姜拂衣毫不遮掩:“情话。” 燕澜:“……” 他只是在表述自己内心的感?悟,既是表达歉意,更是想告诉她不必为他操心。 他已经想通了,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能?从巫族的事情里走出来。 并不是在说情话给她听。 表述完了以后,让燕澜刻意去?说,他需要?仔细想一想。 何况现在正被?怜情攻击,能?想么? 燕澜发愣的功夫,姜拂衣已经捕捉不到心脏的异动,无奈道:“你啊,的确是很?好,但是……” 有时候很?无聊也是真的。 姜拂衣仅是腹诽,并没有数落他。 毕竟燕澜如今这个?状态,让他说情话实在是个?特别过分的要?求。 燕澜口中说着要?让伤害彻底留在过去?,也是需要?时间的。 人的情绪毕竟没有开关。 姜拂衣松开他,重新抱着自己的膝盖:“燕澜,有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 燕澜:“嗯?” 姜拂衣回忆:“上次我铸造凤凰剑,从昏睡中醒来,假装忘记了你,将你吓了一跳,这事儿你还记不记得?” 燕澜何止记得,记忆尤深,毕竟那一刻被?吓得不轻。 姜拂衣指了下自己的头:“其实醒来那一刻,我的脑海一片空白,不是失去?记忆的那种?空白,是觉得自己的脑袋不会转了,就好像……被?沈云竹的慧极必伤给伤害了一样。” 燕澜心下一紧:“你当时为何不告诉我?” 姜拂衣自然是怕他担心:“因为很?快就恢复正常,我没当一回事。你回了万象巫,我住在闻人不弃的府邸中,闻人告诉我,他想起?来我娘曾经告诉他,我外公也会疯疯癫癫,甚至比我娘还疯……” 燕澜蹙起?眉:“你们铸剑次数多了之后,会变得疯癫?” 姜拂衣摇头:“兵火曾经说过,我外公送了很?多剑簪出去?,但他的精神状态依然是正常的,说明?铸剑没事儿。” 燕澜却望向她的胸口:“但兵火应该不知道你们铸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57 剑材料的来源。或许你外公像你曾经做过的实验,只是取了一点心头血,以普通剑石铸造出来的剑簪子?” 姜拂衣微愣:“这也有可能?。” 暮西辞说外公送了很?多一模一样的剑簪,她默认是用心脏打造的。 石心人又不是只会用心脏铸剑。 燕澜和?她商量:“阿拂,今后若非无计可施,尽量不要?在施展铸剑天赋了。” 姜拂衣沉吟:“但是不对啊,我娘和?姜韧认识的时候,还没开始拉人进封印里赠剑,姜韧说,那时她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燕澜皱眉深思:“……” 姜拂衣摆摆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想告诉你,我很?担心哪天我也疯了,而我娘还没被?救出来。” 说完,她飞快的看了燕澜一眼。 燕澜领悟了她的意图:“我不是刚说过,等你身上的标记解除,我们就去?极北之海。我去?看看令候设下的那一百二十三道封印,究竟是怎么回事。倘若看不出个?所以然,我亲自来破,肯定会比闻人他们强行?破除速度更快,对比着计算下来,并没有推后救你母亲出海的时间。” 他二人又说回到这个?问题上。 燕澜这次小?心翼翼。 即使姜拂衣没被?影响,对于他二人来说,这也是个?极为敏感?的问题。 姜拂衣还算平静:“你确实需要?亲自去?一趟海底,找一找令候的剑,早些令血泉再生。” 燕澜神色淡然:“神剑和?血泉,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并不是很?在意……” “不,燕澜你仔细听好了,这两样东西非常重要?,你必须在意。” 姜拂衣纠正他,“你看看咱们现在的处境,逐影打不过,沈云竹克制咱们,最可怕的是逆徊生,他手里控制着小?酒……” 柳藏酒长出九条尾巴之后,会变得多厉害还是个?未知数。 重点是他们根本舍不得伤害柳藏酒。 瞧瞧燕澜肩上还在向外渗血的伤口就知道了。 而况雪沉最大?的弱点就是他的弟弟妹妹,柳藏酒来攻,他能?不能?守住温柔乡,实在是说不准。 “怜情是绝对不能?放出来的。”姜拂衣此番吃过怜情的亏,深知她的危害。 她比纵笔江川厉害多了。 纵笔江川能?令江川改道,但天赋施展有间隔,有限制。 而怜情的天赋很?多都是被?动施展,没有限制。 姜拂衣说:“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在小?酒长出九条尾巴之前,最大?限度的提升实力。我努力长出心脏,你则找回令候的剑,令你再生血泉。” 说着,又瞄了燕澜一眼,“若能?赶得及将我娘救出来就更好了,我娘特别厉害,从血脉中参悟的剑道更为精深。而且我娘身为铸剑人,应该能?够令商刻羽他们突破地?仙,如此一来,咱们这边多出好几个?地?仙剑傀,赢面简直是飙升啊。” 不难听出,姜拂衣最后一番话暗含了一些小?心思,但燕澜知道她说的都对:“只是不知道我们往返一趟极北之海,能?不能?来得及赶回温柔乡……” 两人聊天没有使用密语,自觉经受况雪沉的监督。 怕说到什么不该说的,越过了界限,再次遭受怜情攻击。 况雪沉先前始终没有制止,直到此刻才开口:“小?酒生出九尾没那么快,尾巴越多需要?的灵气越多,并不是说一天生出了三条狐尾,三天就能?长出九条狐尾。可能?第九条狐尾需要?十几二十天。我认为逆徊生他们来救怜情,至少需要?一个?月以上。” 姜拂衣心道原来如此:“前辈,小?酒被?那颗珠子逆转之后,看上去?不只是失去?了记忆,好像还丧失了思维能?力?” 况雪沉并不是很?懂逆徊生的天赋,猜测道:“小?酒属于妖族,妖在开窍之前,归属于兽族。小?酒的人性以及是非观,是开窍以后由我父亲引导和?培养的,他被?逆转回幼体状态,只剩下了兽性。而逆徊生身为大?荒最顶尖的驯兽师,驯服了小?酒,成为了小?酒的主人,姑且可能?这样理解。” 燕澜认为这个?理解基本是正确的:“我与小?酒对视时,的确感?觉像是面对一只猛兽。” 姜拂衣更在意解决之策:“那有没有办法能?令他恢复从前?” 若是还能?保留九尾状态,那就更好了。 况雪沉不知在想什么,没说话。 燕澜早已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万木春神应该可以,春神拥有生长之力,能?够消除逆生长的影响。” 临近温柔乡,众人面前出现一层肉眼可见的结界。 似水的波纹,随着草原微风不断涌动。 况雪沉站起?身:“可是我们不知道万木春神的伴生法宝,今时今日究竟在哪位高人的手中。” 姜拂衣想起?况雪沉手中的四方盘:“难道上神的伴生法宝,都没带去?神域?” 况雪沉背对着他们,微微点了点头:“九上神将法宝留给了各自的信徒,我们长寿人就是虚空神的信徒。” 姜拂衣道:“如果万木春神能?够克制逆徊生,那万木春神的信徒应该是镇守逆徊生的封印守护者。” 她的心提了起?来,“逆徊生既然破印而出,是不是说明?封印守护者已经……” 况雪沉却说:“神族的大?封印基本不需要?守,只有像怜情这种?,即使处于沉眠状态,天赋也能?够从封印中逸出,主动影响人类,才需要?我们来消除。” 姜拂衣分析了下逆徊声?的天赋,沉眠之后似乎是无害。 又想了想石心人,一旦沉眠,便?无法剜心铸剑,也无害。 况雪沉举例子:“比如闻人世家,他们手中有言灵神的伴生法宝,但他们就没被?安排去?守封印。” 姜拂衣微微讶然:“真言尺也是九上神的伴生法宝?可是闻人前辈只说此物是神器,从没说过有这么大?的来头。” 燕澜闻言也有一些疑惑:“况前辈,人类施展九上神的伴生神器极为困难,但闻人世家的真言尺为何能?被?频繁使用?” 还可以拿来斗法,瞧着没有一点影响。 况雪沉道:“太初九上神的神器都被?封了大?部分的力量,真言尺因为不需要?镇守封印,被?封的肯定比四方盘、天灯更多,甚至连外观、名字都改了。” 姜拂衣有几分疑惑:“那些手持神器,又不守封印的人,负责做什么?” 况雪沉倒是听父亲说起?过:“神族给他们的任务,应该是监督、制衡其他神器持有者。只不过,唯有言灵神的信徒知道所有神器的下落,其他几人的分工则各有不同。我父亲是无意中得知此事,巫族估计至今都不知情。”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58 缓了缓,他又说,“闻人不弃身为最高级别的监督者,他不知道这件事,应该是因为一千多年前,发动鸢南之战的闻人家主,战后遭到了纵横道的暗杀,没来得及告诉真言尺的下一代传人,导致这个?秘密在闻人氏失传。” “总之,在那位闻人家主被?刺杀之后,我父亲再也没听说闻人家族内,有谁施展过真言尺的大?神通。” 听完他的讲述,姜拂衣终于知道了闻人氏为何会闲着没事,一直死盯着万象巫不放。 甚至不惜赔上家族名声?,也要?联合各方势力攻打巫族。 虽然最终没能?攻下万象巫,但却逼迫的他们上交了天灯。 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 姜拂衣思忖道:“既然如此,况前辈您提前做出一些出格之事,是不是能?将监督温柔乡的神器拥有者请出来帮忙?即使不是万木春神的信徒,能?够帮把手也很?好啊?” 况雪沉:“……” 第123章 姜拂衣说完,没听见况雪沉回应:“我说的不对?么?难道没有人负责监督温柔乡?” 况雪沉不清楚:“如今距离大荒覆灭已经过去超过三万年,除了我?们这些长寿人,其他家族早已传承了不知?道多?少代。瞧瞧闻人氏的现状,还有……” 怕刺激到燕澜,他停顿了下,“巫族的族老也在五千年前,背叛了长明神。” 李南音久不言语,走到柳叶飞行器的前端,靠近况雪沉:“话是这样说,但既有希望,总是要试一试。毕竟此次面对的对?手,实在是太过强大。” 况雪沉转头看她,幼童稚嫩的脸上,流露出苦恼的表情:“问题是我?身在温柔乡里,要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才能够在一两个?月内传遍整个?七境九国,令监督者得知?,前来制止我??” 李南音:“……” 她也想不出来:“确实不容易,世间知?道温柔乡和你况雪沉的人,原本就不多?。” 姜拂衣的视线在他二人身上流连:“外面知?道‘李南音’的人同样不多?,但修罗海市的岛主却很出名?……不然,将目光朝小姨身上靠拢,想想办法?” 李南音听懂了:“我?名?声又不差,就算宣扬出来修罗岛主要嫁给温柔乡的家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长寿人又不是不能成婚,不然况雪沉哪里来的?” 姜拂衣没辙:“为今之?计,唯有况前辈走出温柔乡,去外面制造一些令举世瞩目的传闻。” 况雪沉拒绝:“不行。” 姜拂衣劝:“我?知?道您有家训,不 能离开?这里,但如今情势严峻,偶尔违背一次家训……” 李南音替他解释:“阿拂,你有所不知?,他不能离开?温柔乡并不是迂腐,柳家祖上的家训,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姜拂衣问:“难道还要逼着他们立下心魔誓言?” 李南音叹气:“心魔誓并不耽误他情急之?下外出,柳家的祖先直接在神族封印的外围,又布下了一个?‘禁足’封印,与每一任家主灵气相连。况雪沉若是强行离开?,会引动英雄冢的神族封印,所以他动弹不了,一生与封印绑定。” 姜拂衣微怔:“没听小酒讲过。” 况雪沉淡淡道:“我?不曾告诉过他,因为自愿禁足,和被禁锢在此,还是有些差别的。” 姜拂衣皱起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燕澜也微微垂着眸,若有所思。 眼?见抵达温柔乡,况雪沉道:“南音,交给我?吧。” 几人乘坐的柳叶飞行器停了下来。 况雪沉足下一跃,穿透前方?十几丈外那层水波状的结界。 姜拂衣顺着他的身影望过去,结界后方?的草原上立着一个?肤色白皙,五官柔美的男人,闭着双眼?,身披繁星洒下的光辉。 应该是况雪沉的本体,和她想象中的气质差别不大,处处写着“世外高人”四个?字。 幼童分身落在他面前,仅到他的腰线位置。 况雪沉睁开?眼?睛,一拂袖,收回了自己的分身,又仰起头,朝结界外停泊的柳叶飞行器伸出手掌。 一股无形的吸力?,牵动柳叶再次移动。 “啵”的一声。 穿透结界,正是进?入温柔乡。 况雪沉再次回到柳叶上,继续站在前端。 柳叶在他的操控之?下,速度开?始变得飞快。 满目的青草随着微风浮动,姜拂衣脑海里似乎能够浮现出一条红狐狸在草原撒欢的样子:“常听小酒说温柔乡景色怡人,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个?世外桃源。” 况雪沉无动于衷:“姜姑娘是第一次来,熟悉的地方?从来没有风景。” 姜拂衣没接话,因为他突然更换成一副成熟的嗓音,不太习惯。 李南音道:“那可?不见得。” 原本想要习惯性的揶揄他几句,说,情人的眼?睛是最熟悉的地方?,却永远都有不一样的风景。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况雪沉说修无情道,想和她划清界限,李南音会答应,只是因为尊重他的选择。 今日?亲眼?瞧见他被怜情影响,李南音理解了他的无奈。 越看他越是可?怜。 不! 李南音紧紧蹙眉。 觉得况雪沉可?怜,可?能就想做些什么,反而更会影响他。 李南音意识到是怜情在作祟,收回看向他背影的视线,闭上双眼?,将这个?念头扔去一边。 …… 柳叶飞行器掠过一片片的草海,距离温柔乡中心位置越来越近。 渐渐的,一座高耸入云的石碑映入姜拂衣的眼?帘。 姜拂衣放出目视,看到这座石碑上只雕刻着三个?字:英雄冢。 况雪沉告诉她:“这座石碑乃是神族之?物,也是此地封印的阵眼?,抵达以后,你在石碑附近静心打坐,以你的恢复速度,应该很快就能够摆脱怜情对?你的标记。” 姜拂衣忙不迭点头:“怜情就被镇压在石碑下方?的地底?” 况雪沉:“是的。” 燕澜瞧见暮西辞抱着手臂,背靠石碑站立,应该正在等他们。 而暮西辞感知?柳叶靠近,也抬头朝他们望过来。 燕澜四下张望:“况前辈,我?的两个?朋友没来温柔乡?” 况雪沉道:“你是说弓箭修,以及慧极必伤的混血女儿?” 燕澜问:“他们没有进?入传送门??” 若是进?了,应该一起被传送到戈壁上,按照从小的默契,他们不会在原地寻找燕澜,而是前往温柔乡等待。 况雪沉不知?道:“我?当时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小酒身上,传送门?动荡以后,便开?始稳定心境,没有注意他们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59 。” 姜拂衣见燕澜望向自己:“我?比他们俩先入的传送门?。” 燕澜禁不住担忧。 姜拂衣揣测:“他们留在巫族也没关系的,沈云竹看上去很在意休容。” 燕澜扭头望向后方?:“我?担心他们跟着来了,却在戈壁遇到危险。他们是情人,落在怜情影响范围之?内,会不会……” 况雪沉道:“只要情绪不过分激动起伏,不碍事,你方?才向姜姑娘表露衷情,情话说了半响,不也毫无影响。” 燕澜;“……” 那些话当着况雪沉的面说,燕澜不觉得有任何难为情。 如今被况雪沉当面说出来,像是被抽了两巴掌。 柳叶停在英雄冢前方?。 况雪沉居高临下:“我?三妹呢?” 暮西辞走上前:“我?们收到你的信箭后,慌着朝温柔乡赶路,一刻也没有停歇过。她的身体虽然逐渐复原,仍受不住这样的劳累,等你们等的昏睡过去。” 况雪沉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暮西辞沉默下来。 他面对?着况雪沉实在尴尬。 之?前在修罗海市的客栈里,不知?道况雪沉是他夫人的大哥,出言不逊也就罢了,还逼迫的况雪沉对?他低头认错。 好?在温柔乡的人温柔又善解人意。 不只夫人怕他尴尬,不拆穿他伪装成人类的事情,得知?他暂时无法回到封印中,无处可?去,将他带回温柔乡。 抵达温柔乡以后,况雪沉也好?像失忆一般,一句也不提之?前的误会。 对?待他,如同对?待一个?老?朋友。 姜拂衣从柳叶落下来:“暮前辈,您找我?们有要紧事儿?” 否则以他的习惯,该守在柳寒妆身边才对?,竟然出来吹风等他们。 暮西辞:“……” 不知?道该怎样讲。 夫人虽不曾拆穿他,但两人心知?肚明,如今已经不再是夫妻。 夜晚待在一个?房间里,尤其是她家中闺房,不太合适。 担心况雪沉不满,对?他心生更多?的嫌弃。 暮西辞错开?这个?话题,看向刚落在姜拂衣身边的燕澜,直截了当的问:“我?听说,你是被巫族骗下凡的九天神族?” 燕澜声音平稳:“是。” 暮西辞眼?底流露出关心:“你还好?吧?” 燕澜:“还好?,已经想通了。” 暮西辞:“那就好?。” 见他没有要紧事,姜拂衣去往石碑另一侧盘膝打坐。 况雪沉也没下去墓穴内,和李南音一起坐在柳叶上,一边休息,一边为姜拂衣护法。 燕澜和暮西辞一起背靠石碑,问道:“您认不认识令候?” 暮西辞愣了下:“武神令候?” “对?。” “见过,大战结束后,我?去找九天神族主动请求被封印,曾经见过他一面。” 燕澜道:“那您对?他还有印象么?” 大荒时代的暮西辞能记住的人太少了,除非是有明显的特征。 暮西辞认真回忆:“令候当时和好?几位太初上神在一起,他是最特别的一个?,因此我?印象挺深刻。” 燕澜:“哪里特别?” 暮西辞抬起手,食指卷了卷自己胸前垂着的乌黑长发:“几位太初上神里,只有他的头发白了不少。这样浅淡的发色说明令候神力?耗损极大,可?能已经步入了天人五衰。三万多?年过去,也不知?他是不是早已陨落。” 燕澜摩挲着指腹:“除此之?外,您对?他的品格可?有什么了解?” “品格?”暮西辞仔细想了想,“令候不常露面,不只是他,另外几位太初上神也一样,毕竟是九天清气孕育出的最古老?的神族。不过,我?听说他身为武神,却并不崇尚以武力?解决问题,很少参与争斗。” …… 姜拂衣摒除内心奔涌的一切杂念,精心打坐。 不知?过去多?久,当她睁开?眼?睛时,天光已经大亮。 姜拂衣之?前感知?不到怜情对?她的标记,但此时心中却很明确,标记已经解除了。 因为她通体舒畅,心中有一种霍然开?朗的感觉,明显更加耳聪目明。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不远处况雪沉和李南音并肩而立,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不知?在聊什么, 姜拂衣没去打扰他们,朝燕澜和暮西辞的方?向走过去。 暮西辞依旧靠着石碑站立,抱着双臂,闭目小憩。 燕澜因为遭受怜情一些影响,也在盘膝打坐。 察觉到姜拂衣靠近,燕澜睁眼?,目露关切:“你怎么样?” 姜拂衣走到他身边坐下来:“好?多?了。” “暮前辈。”姜拂衣想起来暮西辞,好?心提醒,“虽然您自控能力?一流,但也小心一些,怜情真的是防不胜防。” 暮西辞也将眼?睛睁开?,眨了眨:“她只要不从封印里出来,不使用术法对?付我?,我?就不怕她。怜情的天赋,对?我?没有影响。” 姜拂衣张了好?几次口,又咽下了。 别人的感情问题,轮不到她来插嘴。 何况也不是她擅长的领域。 姜拂衣继续看向燕澜:“我?之?前有一些想法,因为担心讨论起来情绪会失控,给怜情可?乘之?机,一直控制着不去梳理,现在没事儿了,想和你探讨探讨。” 燕澜:“你说。” 见暮西辞打算离开?,姜拂衣忙道:“您用不着回避,我?们要讨论我?外公?,您或许能给些意见。” 暮西辞的脚步又停下来:“奚昙?” 姜拂衣指着燕澜:“你代入武神令候,觉得他会给极北之?海设下一百二十三道封印,说明极北之?海内的怪物危害极大。而我?身为石心人,不认为我?外公?会犯下这等滔天大罪,更不承认我?们石心人具有这种等级的危害能力?,这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分歧。” 燕澜点头:“没错。” 暮西辞微微讷:“你是令候?” 燕澜道:“魔神是这样讲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暮西辞后知?后觉:“难怪你一直向我?打听他。” 燕澜回到正题:“阿拂,你想到了什么?” 姜拂衣紧绷唇线,好?一会儿才开?口:“如果你没错,我?也没错,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令候想要封印的并不是我?们石心人,极北之?海下方?,可?能除了我?们石心人之?外,还有一种大荒怪物。” 燕澜并不觉得意外,附和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之?前在戈壁滩,他和姜拂衣最初起争执时,就已经隐隐想到了这一点。 才想去极北之?海查看一番。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60 之?所以没说出来,是这个?想法可?能直接改变了石心人的立场。 如果最后证明是错的,姜拂衣一定会失望。 暮西辞不理解:“一个?封印里,镇压了两种怪物?” 姜拂衣伸出两根手指:“两种可?能性,一种是那个?怪物需要和我?们石心人封印在一起,彼此相克,被磨死的速度更快。所以我?外公?是目前知?道的大荒怪物之?中,唯一被封印磨死的。” 燕澜接着道:“第二种可?能性,正如阿拂这一路与我?联手对?抗出逃的怪物,阿拂的外公?奚昙前辈,或许和况前辈一样,也是一位封印守护者……不对?,守护封印这等事情轮不到他,奚昙前辈更像这块儿名?叫‘英雄冢’的石碑,以自身力?量直接镇压怪物,将其镇压在了极北之?海的海底。” 戈壁滩上,燕澜只是凭空猜测。 一路来到温柔乡,这个?猜测得到很多?印证。 北海如同草原。 草原有结界,限制况雪沉外出。 但他在草原内是自由的,且还能将柳叶飞行器轻松拉入结界内。 北海也有结界,更厉害,姜拂衣的母亲无法离开?海中央。 但却能在一定海域内自由活动,还可?以将一些路过的男人拉进?她的封印里。 燕澜早就觉得奇怪,其他被单独封印的大荒怪物,哪个?不是被囚禁的动弹不得。 姜拂衣的母亲,为何能折腾出来一众情人? “这样说起来……” 姜拂衣也是因为看到了温柔乡的情况,才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尽管告诉自己要冷静,呼吸仍然加快好?几个?节拍,“我?外公?没有犯错,我?们并不是因为惩罚才被封印的?” 燕澜回答的很谨慎:“我?认为你外公?可?能是站队了神族,或者,他和被封印在北海的怪物有仇。” 姜拂衣猜:“那个?怪物杀了我?外婆?” 燕澜颔首:“有可?能。” 姜拂衣攥紧拳头。 燕澜连忙提醒:“注意着情绪。” 姜拂衣深深吸口气:“他的天赋,或许是令我?们变得疯疯癫癫,知?不知?道是个?什么怪物?” 这一夜,燕澜早已翻遍了《归墟志》:“各种情绪怪物,以及沈云竹、怜情这种类型,都具有令人丧失理智的能力?,我?目前所知?信息太少,判断不出来。” 暮西辞听了许久:“但有本事令你外公?陷入疯癫,绝对?不简单。我?觉得独饮擅愁也做不到,沈云竹又是谁?” 燕澜:“思若愚。” 暮西辞:“怜情的师弟?” 燕澜道:“对?。” 暮西辞想也不想:“他更不行,比他师姐差的太远,在大荒根本排不上号。当初魔祖让他来劝降我?,在我?手底下过不了几招。” 燕澜:“……” 暮西辞恍惚想起来:“昨晚你问我?,有没有听说令候的神剑被石心人盗走的事儿,你既说奚昙舍身镇压了一个?可?怕的怪物,那他还盗令候的剑做什么?” 这一点姜拂衣也想不通:“关键不知?道令候的剑是什么时候丢的,是我?外公?盗走,还是更高的长辈。” 姜拂衣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绝渡逢舟诞生于“遁”。 沈云竹诞生于“极”。 她问:“暮前辈,您知?不知?道我?们石心人诞生于哪里?” 暮西辞皱眉:“不知?,似乎没听你外公?提过,我?没有任何印象。” 姜拂衣又问:“那在大荒时代,是以哪种标准来认定大荒怪物的?” 暮西辞解释道:“神、魔、人类、妖物,这些都是来源非常纯粹的种族,很容易分辨出来。除此之?外的其他物种,且拥有超乎寻常的天赋,被他们统称为大荒怪物。” 姜拂衣沉默一瞬,捂住自己的胸口,紧绷着脸慢慢看向燕澜,眼?眸中写满了不可?思议:“我?们石心人,该不会诞生于武神的神剑吧?” 燕澜怔愣住。 姜拂衣想到了纵笔江川和他的伴生法宝:“纵笔的笔,经过龙神以脊骨和法力?点化,成为了半神,证明了伴生法宝是能够开?灵智的。令候闭口不提神剑,是因为他的神剑变成了花名?在外的石心人。《归墟志》里没有记载我?们,说明我?们根本不是大荒怪物?” 这样也能解释,为何外公?会愿意献身镇压怪物,还被令候亲手封印。 姜拂衣乱七八糟着猜测时。 燕澜朝况雪沉走去,拱手请求:“前辈,能不能借鉴真镜一用?” 鉴真镜是他二弟况子衿的本体,况子衿如今正在闭关养伤,但本体在况雪沉手中。 况雪沉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知?道他意欲何为,从储物戒中取出鉴真镜递给他。 燕澜拿着那面璀璨的宝镜,走回去姜拂衣身边:“阿拂,还记不记得小酒的二哥去往无忧酒肆,是怎么被独饮擅愁抓到的?” 姜拂衣打量他手里的鉴真镜:“况子衿看穿了独饮擅愁是大荒怪物。” 燕澜将宝镜递过去给暮西辞:“大荒怪物基本都是人类的模样,但通过鉴真镜,照出来的应该是怪物的本源,不然况子衿怎么会知?道独饮擅愁是怪物?” 暮西辞拿过手中,低头望着镜面。 姜拂衣从侧边看到,镜面显示的竟然是一簇跳跃着的黑火。 暮西辞说:“这的确是我?的本源,况子衿……我?夫人的二哥看到的独饮擅愁,应该是一团愁绪,呈雾气状的物质。” 燕澜将镜子取回来,递给姜拂衣:“况子衿见到你之?后,也认出你不是人类,我?记得他当时说你是人形,唯独心脏散发金光,没说你是剑。” 姜拂衣揽镜自照,宝镜内显示的是她自己的脸。 镜面往下移,胸腔位置有一点点金色的光,是她刚刚发芽的心脏。 燕澜也望着镜面:“瞧见了么,剑石属于金系,因此散发金光。人形加上剑石之?心,鉴真镜显示的清清楚楚,你就是石心人,你们石心人自成体系,并不是脱胎于令候的神剑。” 姜拂衣摩挲着宝镜边框上翠绿的宝石。 燕澜等她开?口。 姜拂衣拧眉:“我?们石心人不是令候的剑,不代表他的剑不会变成怪物。难道被封印在极北之?海的怪物,是令候的神剑?” 毕竟石心人最擅长的就是操控剑,号令剑。 神剑化成的大荒怪物,由石心人来镇很合适。 “令候那一百二十三道封印,或许封印的是他的伴生神剑?” 燕澜找不到理由否认。 想法一旦生成,姜拂衣脑海里浮现出一些陈旧的画面:“我?好?像曾经在海底的一处废墟里,看到过一柄残破的剑?” 当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61 时年纪太小,那柄剑只是一个?破铜烂铁,她没有在意。 印象非常模糊。 想的她颇为头痛。 然而兹事体大,姜拂衣不断搜索记忆。 想着想着,脑海里又浮现出母亲送她上岸那晚的场景。 燕澜见她突然睁大眼?睛,瞳孔紧缩,白皙的脸上顷刻间爬满他从来不曾见过的恐惧。 他的心也跟着狠狠被揪了起来:“阿拂?” 姜拂衣双唇颤抖:“十一年前的惊蛰夜,海上的月亮是血红色的,狂风卷着巨浪,整个?海底都在强烈震动。我?害怕极了,四处寻找我?娘,没找到,便先躲在了蚌壳里。后来我?娘不知?从哪里赶回来,从疯癫中清醒了一些,掰开?我?藏身的蚌壳,告诉我?石心人和赠剑的一些线索,交代我?上岸去寻找我?爹。” “我?什么都来不及问,我?娘便着急的带着我?从海底跃出了海面,上方?是阵阵天雷,一道道的落在海面上……” 姜拂衣回忆起这个?场景,至今都心有余悸,“从前我?不知?,你想想看,这像不像怪物苏醒,想要破印而出时的状态?我?以为苏醒的怪物是我?们,没想到是那个?真正被镇压的怪物。” 燕澜浑身紧绷:“阿拂……” 姜拂衣继续讲述:“我?娘硬生生的顶着天雷阵,将我?保护起来,送出北海。但这时候,海底下伸出了十几条冰晶触手将我?娘捆绑住,我?亲眼?看着她一瞬变成冰雕,被那些触手拖入海中……我?原本以为那是封印的最初形态,一直自责是我?连累了我?娘……” 如今想来,那十几条冰晶触手,应是怪物的法力?凝结而成。 母亲并不是被封印束缚住,而是被怪物抓住,强行拖回了海底! 时至今日?,姜拂衣终于都明白了。 那晚母亲突然清醒过来,是因为海底的未知?怪物正在破印。 不清楚母亲知?不知?道自己是在镇压怪物,但她肯定感知?到了危险。 母亲拼死将她送上岸,压根不是让她来找父亲讨什么说法。 是怕她死在那个?未知?怪物手里,一心只想救她逃走。 姜拂衣几乎站立不稳。 燕澜搀扶了她一把。 姜拂衣抓紧他的手臂,难以保持镇定,惨白着脸:“我?娘,可?能已经死了,为了救我?……” 燕澜想要提醒她冷静,但这声“冷静”根本说不出口。 此事搁在谁身上都不可?能冷静。 况雪沉正要开?口,身旁李南音的情绪也有几分激动:“昙姜姐姐死了?” 姜拂衣忍住双眼?的酸意:“小姨你冷静一点,我?只是猜测。依照我?从血脉里的感知?,石心人如果死了,她铸的剑是会枯萎的,而你们的剑没有枯萎的迹象……” 李南音慌忙取出自己的逍遥剑,确认剑气之?中仍旧散发着生命力?:“你确定么?” 姜拂衣不能确定,又在寻思其他佐证:“我?曾经骗凡迹星和商刻羽,说我?娘已经过世了,但商刻羽明显不相信,后来凡迹星也没再问过我?。我?猜,商刻羽因为修剑时间比较久,能够从剑气中感知?到我?娘还活着。” 李南音松口气。 姜拂衣自己也吃了一颗定心丸,朝况雪沉拱手,“况前辈,此番多?谢您搭救之?恩,但我?要立刻前往极北之?海救我?母亲,赶在小酒长出九条尾巴之?前回来。” 李南音道:“我?也一起去。” 姜拂衣拒绝:“您还是留在温柔乡帮忙吧,海岸线那里有我?四个?爹,足够了。” 李南音不同意:“我?一定要去。” 她看向况雪沉,“你确定小酒没那么快长出九条尾巴,至少需要一个?多?月,对?不对??” 况雪沉微微颔首:“你们此行不必一直挂念着这边,我?们可?以将逆徊生前来温柔乡的时间,确定在具体的某一天。” 姜拂衣问:“您想出了对?策?” 况雪沉想了一整夜:“四方?盘开?启时,逆徊生取出他的伴生法宝,还要朝你们喊一声,要你们小心。传送门?关闭时,逆徊生还朝我?吆喝,说他很快会来救怜情,由此可?窥探一些他的行事作风。” 况雪沉看一眼?暮西辞,“南音,麻烦你通过修罗海市放出消息,温柔乡要在两个?月后举办一场婚礼。这个?日?子,和小酒生出九尾相近,我?猜逆徊生应该会选择婚礼那天上门?,给我?送大礼。” 姜拂衣琢磨:“是很符合他的作风。” 有个?确定的时间,心里果然有谱多?了。 不然去往极北之?海,还要随时担心着温柔乡。 况雪沉道:“姜姑娘提议让我?做些出格之?事,试试看能不能引出那位监督者,这也是个?机会。” 姜拂衣:“这也能算出格?在外边的传闻中,火麟剑暮西辞和他的夫人一直都是恩爱夫妻。” 况雪沉又看一眼?暮西辞:“世人知?道的是暮西辞和暮夫人,但我?要举办的婚礼,是温柔乡的三小姐和焚琴劫火的婚礼。就说你焚琴,要入赘我?温柔乡。” 暮西辞:“……” 况雪沉道:“旁人不知?焚琴劫火是谁,监督者若是没像闻人家族一样‘失忆’,应该会在婚礼之?前赶来温柔乡。” 暮西辞答应:“我?没问题。” “不够。”姜拂衣觉得远远不够,“温柔乡一贯低调,监督者估计对?你们很放心,不会像闻人氏盯着巫族一样,时时盯着。这样嫁娶的消息散布出去,感兴趣的人并不多?,传播范围是有限的。顶多?会讨论下焚琴劫火是谁,为何会取这样奇怪的名?字,随后便置之?不理了。” 暮西辞知?道她办法多?:“你来想个?说辞?” 姜拂衣不擅长制造谣言:“这需要想个?比较离谱的,容易勾起世人的兴趣,才能保证在两个?月内传的沸沸扬扬。只要温柔乡的监督者不曾闭关,一定会传进?他耳朵里那种。” 几人沉默下来,都在想“谣言”,但始终不够离谱。 终于,燕澜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念了个?诀,释放出寄魂。 寄魂在地上滚了一圈,变成小熊的模样。 几人看向寄魂兽,不明所以。 燕澜感悟很深:“没有谁比它的想法更离谱,让它来想办法。” 寄魂被围在中间,有些胆颤心惊地道:“既然暮西辞在外名?声响亮,与夫人的恩爱情深更是广为流传,不如说焚琴劫火杀了暮西辞,夺走他的夫人,还要杀上温柔乡,逼迫身为大哥的况雪沉为他们举办婚礼?” 暮西辞:“……” 李南音赞同:“这个?挺好?,是我?都会好?奇想要打听一下的程度。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62 ” 姜拂衣蹙眉:“我?觉得还是不太够?” 燕澜看向寄魂:“继续想。” 寄魂绞尽脑汁:“那就说焚琴劫火爱慕况雪沉,知?道他心里爱慕的其实是自家三妹,于是杀死暮西辞,抢了柳寒妆回来温柔乡,以柳寒妆的性命,逼婚况雪沉?” 一片寂静。 寄魂瞧见除了自己的主人,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太对?,小心翼翼道:“还是不行么,那我?再想想。” 况雪沉出声制止:“燕公?子,我?看不必了,它的第一套说辞就很好?,麻烦你将它收回去吧。” 第124章 燕澜看向姜拂衣:“你认为如何?” 姜拂衣一时答不上来,第一种说辞不够离谱,第二种说辞又太离谱。 她回望燕澜:“瞧你面不改色的模样,估计从前没少听它胡言乱语吧。” 燕澜弯腰将脚边的小熊提起来:“它也在不断进步,从前并没有这样夸张。” 离谱的是他?自?己,竟会相信寄魂那些不着边际的猜测。 《归墟志》中,怜情虽在第一册 之内,排名估计还是有些靠后了。 可能?和令候不曾动过心有关系。 寄魂小声道:“主人,我究竟还需不需要继续想?” 之前主人问的那些问题,它全都猜错了,如今竟然?还愿意给它机会,它一定要努力表现。 姜拂衣问:“不知?暮前辈意下如何?” 暮西辞无所谓:“都可以,你们?拿主意,反正名声对我没有任何意义,主要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况雪沉,索性避过去,“看他?能?接受哪一个。” 姜拂衣说了声“好”:“那就依照况前辈的选择,采用第一套说辞吧,毕竟谣言原本就会越传越离谱。” 燕澜将寄魂收回?。 李南音道:“行,我稍后递个消息回?修罗海市。” 姜拂衣趁况雪沉没注意,给她使?了个眼色。 李南音微微怔,旋即明?白过来。 姜拂衣是请她明?着散布第一种说辞,暗中将第二种说辞当成?小道消息传播出去。 姜拂衣再次朝况雪沉拱手:“那我们?启程了。” 心中实?在忐忑不安,她提醒,“前辈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咱们?对逆徊生的行事风格只是猜测,对他?的伴生法宝更?不了解,万一小酒只需要几天就能?完成?进化,逆徊生应该不会等上?两个月……” 况雪沉点了点头,看了李南音一眼:“你们?此行也是一样,务必格外小心。” 暮西辞跟着说:“海底那位不管是剑魔,还是大荒怪物?,需要你们?石心人镇压,武神亲自?封印,破坏力绝对不会低于怜情。” 若不是温柔乡也面临危险,况雪沉难以招架,他?也本该去尽一份力。 毕竟奚昙是他?在大荒时代唯一的朋友。 况雪沉再次将柳叶取出来:“此物?借你们?用,温柔乡地界内,方便进出温柔乡的结界。” 姜拂衣道谢,先跃上?去。 燕澜拱手:“前辈,我那两个朋友若是来了,还请您照顾一二。” 况雪沉:“我知?道。” 燕澜也踏上?柳叶,站去姜拂衣身边。 李南音转身之后,脚步踟蹰了下:“有句话我知?道不该此时说,却又怕此时不说,往后没有机会。况雪沉,我能?接受你修无情道,却接受不了这世间无你。” 与他?生离,她可以继续逍遥。 但况雪沉若是…… 况雪沉淡淡道:“我修无情道是为了想办法杀怜情,和同归于尽差不多,你早知?道的。” 李南音摇头:“但我知?道那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你是长寿人,可能?等我寿终正寝之后,你才能?研究出对付她的办法。以我现在的境界,我接受不了……总之,你答应我,一定要留着条命。” 况雪沉嗓音低沉:“很多事情我们?只能?尽力而为,若是救昙姜需要你舍命,你会不会考虑我还在温柔乡等你,就有所保留?” 李南音:“……” 她哑口无言,也知?道越是有所保留,越是束手束脚,赢面反而越低。 李南音无奈一笑,换了种说法:“那你我都全力以赴,尽量不给对方留下遗憾,如何?” 况雪沉答应下来:“好。” 李南音跃上?柳叶,操控着飞行器升空。 轰隆。 英雄冢慢慢开启了一扇门,柳寒妆从地穴中走出来。 被凡迹星医治过之后,再加上?自?己的调理,她的气色原本复原不少。 急慌慌赶回?来,哪怕歇了一夜,仍是一副憔悴虚弱的模样。 柳寒妆对半空中的柳叶并不陌生:“姜姑娘,你们?为何才过来,又着急走,小酒呢?” 姜拂衣没有回?答:“柳姐姐,我们?有急事去趟极北之海,等忙完了之后,立刻回?来喝你和暮前辈的喜酒。” 柳寒妆茫然?:“喜酒?” 她走来暮西辞身边,狐疑的看向他?。 暮西辞答不上?来,尴尬的目光飘向况雪沉。 况雪沉却在仰视柳叶。 柳寒妆从未在自?家大哥脸上?,看到过这般隐忍不舍的表情。 不必过多解释,也知?道形势不妙。 柳寒妆心中生出几分慌忙,暮西辞对她的情绪变化一贯较为敏感?,习惯性的伸手扶住她:“夫人,他?们?已经想好了对策。” 柳寒妆依靠着他?,心下稍安。 咻! 柳叶在李南音的操控下,未做停留,疾速朝极北之海的方向飞去。 等到柳叶彻底瞧不见,况雪沉收回?视线,柳寒妆才拉着他?问:“大哥,发生什么事情了?小酒呢,小酒怎么没回?来?” 况雪沉原本就没打算瞒着她,是李南音昨天担心他?身体吃不消,非要瞒着。 况雪沉讲给她听:“小酒暂时回?不来,他?被一个叫做逆徊生的大荒怪物?给逆转了……” “什么?” 柳寒妆只听几句,就险些要晕过去。 听完之后,眼泪落个不停:“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他?一个人去往万象巫,我该和夫君陪他?一起去的……” 又指着况雪沉的鼻子骂道,“也怪你,明?知?道我没事,放任他?外出寻我。在外跑了二十年?,浪荡的不知?天高地厚。” “小酒已经长大了,应该为自?己负责,不能?永远活在我们?的羽翼之下。”况雪沉心中虽也非常难过,却并不觉得放任弟弟外出游历是件错误的事情。 柳寒妆泪眼婆娑,也不接暮西辞递过来的帕子:“你说的真轻巧,依照九尾狐族的寿元,他?明?明?就还是个孩子。” 况雪沉道:“但他?只生出一尾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63 ,寿元大概在五六百年?左右。唯有生出九尾,且还是九尾天狐的情况下,寿元才能?达到五六千年?。” 柳寒妆正要说话,况雪沉伸手在她瘦弱的肩膀轻轻拍了下,“老?三。” 柳寒妆仰起头。 她虽然?看自?家大哥不顺眼,经常顶撞他?,和他?唱反调,但自?从父亲去世,她心中最信任的人就是大哥。 况雪沉轻声说:“依照逆徊生的说法,小酒之所以先天不足,是现今灵气稀薄的原因。那么只靠修炼,他?修不成?九尾。此番对于小酒暂时算作一个机缘,我们?不必担心他?,真正该担心的是我们?自?己,以及我们?的温柔乡。” 柳寒妆随着他?的话想,觉得挺有道理。 抽噎了几下,她渐渐平静:“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况雪沉道:“你夫君不是说了么,我们?已经想到了办法。” 柳寒妆:“什么办法?” 况雪沉倦了,想回?去休息,朝英雄冢走去:“让他?告诉你吧。” 走到地穴门口时,况雪沉又停下脚步,回?头叮嘱妹妹:“没有瞒着你什么,不要胡思乱想,小心被怜情影响。冷静自?持如姜姑娘这样的石心人,都被怜情影响颇深,你这个脾气……更?要多加注意。” 柳寒妆微微讷,冲他?说道:“我自?小在这里长大,怎么会被怜情影响?何时被影响过?” 况雪沉瞟了暮西辞一眼:“今时不同往日……” 柳寒妆甩了下手,催他?去休息:“大哥管好自?己就行了,还大言不惭的说修什么无情道,我看你瞧李南音的眼神,你能?修的成?才怪。” 况雪沉不与她争辩,走进英雄冢。 柳寒妆因为担心弟弟,沉默了会儿,问道:“夫君,究竟是什么办法?姜姑娘说喝我们?的喜酒,又是怎么回?事?” “哦,是为了制造谣言,引监督者现身,赌一赌是不是万木春神的信徒。”暮西辞和她细说。 柳寒妆含着泪的眼睛明?亮了几分:“姜姑娘说的没错,就算不是,有个神器持有者现身帮忙,更?有胜算一些。” 暮西辞:“对。” 柳寒妆偷看他?的脸色:“但是这种离谱的谣言,你真不介意?” 暮西辞当然?不介意,只要能?够帮助温柔乡,再离谱他?都接受:“真要说起来,有一部分并不是谣言,我的确杀了‘暮西辞’,抢了他?的夫人。” 柳寒妆道:“你千万不要这样想,‘暮西辞’是被天雷劈死的,我们?原本是去偷东西,遇上?你的封印动荡,这谁能?算得出来?何况我与他?是假装夫妻,并不是他?的夫人。” 两人说完,各自?都愣了一下。 这阵子,他?们?有意避开这个话题,假装无事发生。 谁曾想忽然?就说破了。 一时都有些无措,两人站在石碑下吹着清晨的草原了冷风,一言不发。 柳寒妆最了解他?的性格,不指望他?先说话,主动道:“既说焚琴劫火杀了暮西辞,那暮西辞已经不存在了,你是不是要恢复原本的样子?” 刚才的静默中,暮西辞紧张的都要流冷汗了。 此言一出,才让他?的冷汗彻底流下来:“那、那就只是对外的说辞,没必要吧?” 柳寒妆看出他?的古怪:“从前你怕被我拆穿,不得不顶着这个躯壳,现在你还怕什么?” 暮西辞:“……” 怕自?己的本来面目会吓到她。 大荒怪物?基本都是人形,却也是修出来的。 只要稍微努点力,即使?慵懒如绝渡逢舟,同样能?够轻松修出大荒主流形体。 然?而暮西辞为了方便独处,将自?己修成?了个真怪物?的样子。 想当年?和奚昙一起挨打之时,除了“人渣的友人也是人渣”这种理由,还有“太狰狞了吓到我了”这样的理由。 的确给他?省了很多麻烦,令人主动远离他?。 可是现在……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暮西辞后悔不已:“你等我准备一下。” 柳寒妆不懂:“准备什么?” 暮西辞说不出口,他?要在婚礼之前,努力修个人身出来。 但他?倏然?一恍惚。 谣言是假的,婚礼自?然?也是假的,燕澜若是武神令候,自?己应该很快就要回?到封印里去了,真有这个必要么? …… 柳叶飞行器穿过温柔乡的结界,一路飞向极北之海。 路过一处山谷时,姜拂衣请李南音将飞行法器停下来,纵身跃下:“燕澜,跟我来。” 燕澜随她落在这座人迹罕至的山谷,跟着她寻到一处颇为开阔的山洞。 他?不解:“做什么?” 姜拂衣解下腰间坠着珍珠的铃铛,递给他?:“同归里盛放的宝物?再不取出来,铃铛就要碎裂了。” 燕澜接过来:“你是说将宝物?藏在这里?” 姜拂衣已经打量过周围的环境:“此地挨着温柔乡,挺合适的。” 燕澜以目视丈量山洞:“但是空间不够。” 刷! 姜拂衣释放无数小剑,操控着众小剑开始凿山:“够了你喊停。” 燕澜在心中默默估算。 小半个时辰后。 “差不多了。” 姜拂衣收回?小剑,攥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燕澜一手持着铃铛,一手掐诀。 铃铛颤动了几下,宝物?从内有序的飞出。 姜拂衣看着那些宝物?飞出来后,又在半空分成?不同的队列,说道:“燕澜,咱们?只是将宝物?暂存在这里,就不用浪费精力分类了吧,你还有伤在身。” 燕澜:“……” 他?将手里的铃铛扔出去。 铃铛口向下,宝物?似开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哗啦啦。 山洞内顿时堆出了一座山,堆的满满当当。 姜拂衣伸出手掌,将藏在内的剑石取走了一大半:“可能?用得着,我拿一些。” 两人走出山洞,姜拂衣将洞口用石头垒起来。 燕澜又以秘法布下好几道结界。 大功告成?,姜拂衣一边擦手一边说:“这些都是我们?费力得来的,我可不会还给巫族了,你要还,也只能?拿走一半。” 燕澜道:“放心,既然?拿到手便是我们?的。” 姜拂衣说:“我承认我是有点贪财的心思在里面,但更?多还是觉得这些财富,我们?拿来开宗立派更?对得起它们?的价值,毕竟多数都是九天神族留下来的,神族也应该希望物?尽其用。” 燕澜微愣:“开宗立派?” 姜拂衣纳闷:“你惊讶什么,我不是一直都有这个想法?” 燕澜知?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64 道她从前有过这种想法。 她曾经问他?借剑石,尝试以剑石铸剑,是为了今后有个赚钱的营生。 还想建立一个剑宗,培养一众剑修协助她救出母亲。 但姜拂衣现如今坐拥宝库,不必再为生计过分担忧。 姜母若是负责镇守封印,也就谈不上?搭救。 竟然?还有开宗立派的想法。 姜拂衣望着刚被封印的山洞口:“我们?石心人是天生的铸剑师,多铸些好剑,传授人族一些精深的剑道,希望他?们?能?够更?好的拯救自?己,不能?什么指望九天神族留在人间的信徒吧?” 如果?真的需要石心人镇守封印,等母亲完成?使?命之后,姜拂衣可能?需要继续镇守。 趁着自?由的日子,一定要多培养一些优秀的剑修。 天下能?够安稳一点,她在封印里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燕澜领会到了她的顾虑,想说若有那一天,自?己会在封印里陪伴她,其实?和隐居没有区别。 可是现在轮到燕澜摸不准,他?和姜拂衣之间的关系究竟位于哪一步? 他?有没有资格随便对她说这些轻薄之言? 姜拂衣说完半响,没听到他?回?应:“怎么了?你觉得我的想法哪里有问题?” 燕澜忙不迭摇头:“不,你的想法很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今后你铸剑,传授剑道,我也可以传授我自?创的秘法。” 前提是他?和姜拂衣能?够平安渡过这一劫。 姜拂衣朝他?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学问好,我想了半天的说辞,你一句话就解释清楚了。” 没错,就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走吧。”姜拂衣足下一跃,朝着上?方的柳叶飞去,“这座山谷里藏着我的理想,我们?对未来的期盼,我的记忆靠不住,你记清楚,哪天我若是忘记了,千万记得提醒我。” * 西境边陲,无垢峡谷附近。 闻人不弃一袭儒生打扮,看上?去风尘仆仆,手持一个星盘,在峡谷上?方不停推算方位,找寻连环封印的“锁链”。 和极北之海前端挨着的锁链,正是此处。 峡谷下着毛毛细雨,凡迹星撑着一柄精致的伞,四处眺望:“这里真的封印了怪物??为何一点气息也感?觉不到。” 无论怎样打量,都是一处普通的峡谷。 附近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村落,正值清晨,袅袅炊烟升起。 并无任何特别之处。 一道红光落在凡迹星附近,商刻羽巡视谷底回?来:“说明?这里的封印没受动荡影响,怪物?还在沉睡,你不妨再大点声,争取激怒他?,将他?唤醒。” 站稳后瞥了凡迹星一眼,“你是一点脑子都不长。” 凡迹星微微笑:“所以才需要跟在三哥身旁,时时被提点着啊,万一也像亦大哥一样被人拐跑了,那可怎么办,你就又少了个兄弟。” 商刻羽咬了咬牙。 闻人不弃抬头看他?们?一眼,实?在搞不懂这个商刻羽:“商兄每次都说不过他?,为何每次都要说他??” 商刻羽给他?一记冷眼:“我们?两个如何与你何干?做你该做的,少管闲事。” 闻人不弃不和他?争执:“我不是多管闲事,只是怕你们?一言不合打起来,像商兄说的,唤醒了沉睡的怪物?。” 他?话音落下,凡迹星竖起食指,搁在唇畔“嘘”了一声,示意商刻羽保持安静。 嗖——! 商刻羽感?知?到自?己的信箭,立刻释放法力。 弧光加速飞来,被他?握在手中。 凡迹星认得:“这是你给阿拂的信箭?” 他?收了收脸上?的笑容。 姜拂衣会使?用信箭,必定是重要之事。 闻人不弃也再次抬头望过来。 商刻羽感?知?信箭内姜拂衣留下的信息,眉头紧皱:“她让我们?暂停破解封印?” 凡迹星:“原因?” 商刻羽不知?道:“就只有这一句话。” 刚说完,他?的流徵剑浮现在身侧,“有人追了过来。” 戒备之中,窥见追来的人竟然?是亦孤行。 凡迹星松了口气:“原来是咱们?的大哥,吓我一跳。” 亦孤行刚落在他?们?面前不远处,就被他?这声“大哥”喊的愣了愣。 闻人不弃拿着星盘绕过来:“亦兄,你辛苦追着信箭来,是不是阿拂有话不方便写在信箭里,需要你转告?” 亦孤行回?过神:“对,极北之海的封印,出现一些新的状况。” 他?从巫族族老?点天灯欺骗神族下凡开始说起。 三个人听的神色各异。 凡迹星感?叹:“难怪闻人总是针对巫族,倒是我错怪你们?了。” 这声“错怪”闻人不弃没接:“我们?只知?道巫族有问题,没想到竟然?比我们?猜测的还更?……”他?禁不住后怕,“早知?如此,我们?应该陪阿拂一起去。” 凡迹星摆摆手:“就别往回?看了,咱们?一起去也没用,始终要等况雪沉的四方盘。” 他?又看向亦孤行,“但这和极北之海有什么关系,阿拂为何要我们?暂时停下来?” “因为燕澜乃武神令候,极北之海的封印是他?亲手设下……”亦孤行简单讲了讲,“阿拂说,让我们?先去极北之海和云巅国交界的海岸线等她。” 商刻羽一直忍到他?说完:“开启极北之海的封印,等同开启灭世浩劫?根本不可能?。” 凡迹星也不信:“仙女?如此善良,说她是灭世灾难,简直比闻人之前怀疑燕澜不是个好东西更?离谱。” 亦孤行被他?二人紧紧盯着,给不出答案:“我同样不信,但目前是这种说法。” 闻人不弃最后一个开口:“也不是不可能?。” 三人一起看向他?。 闻人不弃深深拢着眉头:“武神若是一个不会公报私仇,做事极为严谨之人,他?那众多封印,或许封的并非石心人,海底难道还有其他?怪物??” 凡迹星讷讷:“什么意思?” 闻人不弃摇头:“所知?太少,猜测没有意义,既让咱们?去海岸线,先启程吧,从此地去往极北之海,比从温柔乡过去更?远。” 说完,他?利索的收回?星盘,取出一根毛笔样式的飞行器。 凡迹星御剑飞行之前,想起来询问亦孤行:“大哥,你追着信箭从温柔乡跑来这里,估计追不上?我们?,要不要我先带你一程,让你喘口气儿?” 亦孤行本想拒绝,但他?的确是累的不轻。 信箭速度极快,且为了不跟丢,一口气都不能?喘:“麻烦你了。” 凡迹星将伞收拢:“不麻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65 烦,以前对你多有误会……不提了,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你身为大哥,肯定不会和我们?计较。” 亦孤行:“……” “是吧三哥?”凡迹星看向商刻羽,“上?次你骂的最狠,说大哥助纣为虐,结果?魔神真是神族,你要不要道个歉?” 商刻羽唤来自?己的仙鹤,落在仙鹤背上?,哼一声:“误会?他?拿魔元洗剑难道是假的?” 仙鹤舒展庞大的翅膀,掠过蔚蓝的长空,飞向极北之海。 亦孤行终于忍不住道:“迹星郎,咱们?手中都有恩人所铸的剑,你称我一声大师兄,我不反对,‘大哥’就免了。我自?小修佛道,一直以来都无心男女?之情,阿拂的母亲应该只是我的恩人,我和你们?不一样。” 凡迹星笑道:“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心中将她视为仙女?。但是你能?否像无上?夷一样,体内有团真火,能?保证自?己的元阳仍在?” 亦孤行:“……” 他?答不上?来,且极为尴尬。 从来不曾想过,已经这把年?纪了还要来讨论这般难以启齿之事。 因此姜拂衣将他?列为父亲的候选人,他?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和她一个小姑娘解释。 凡迹星又笑了一声:“不必解释,更?加不必为难,其实?阿拂对亲生父亲是谁并没有执念,她只是需要能?够一个帮忙救母亲、完全值得信任的自?己人。她当我们?是爹,我们?就做爹,这样她使?唤咱们?心安理得,咱们?报恩也顺理成?章,你说是不是?” 亦孤行茅塞顿开:“迹星郎果?然?是个通透之人。” 凡迹星挑眉:“我是医者,除了医身,自?然?也懂的医心。” 商刻羽的冷笑从前方飘回?来:“你还懂得诛心。” 凡迹星叹了口气:“那是因为有的人追杀我三十年?,在我心中早就是一条疯狗。而我只医人,不医狗。” 嘭! 一道霸道的剑气劈了过来。 凡迹星早已御风逃走:“闻人,你来带大哥一程,我先行一步!” 亦孤行和他?站的近,险些被剑光劈到,看着商刻羽跃下仙鹤,紧追凡迹星。 而那仙鹤在后猛扇翅膀追着主人,都快扇出火来了。 闻人不弃落在他?身旁:“亦兄,咱们?走吧。” 亦孤行指着前方:“他?们?……” 闻人不弃已经习惯了:“放心,他?们?有分寸,不会耽误正事。” 第125章 柳叶从温柔乡飞到极北之海境内,耗时十几?日。 如今的姜拂衣觉得好远,但她年少?时南下神都,没有?飞行器,修为又很低微,步行了整整五年。 记忆没了,也不知道当时是怎样撑下来的。 穿越重重大雪山,柳叶最终落在了她曾经上岸的地方,一个小渔村附近。 她的几?位“父亲”还没到。 姜拂衣手中?有?亦孤行的信箭,得?知他们还需要两日才能抵达。 在渔村休息一夜,第二天清晨,姜拂衣决定和燕澜一起先去海中?央,留李南音在岸上等着他们。 主要是极北之海的面积实在是太过?广阔,而姜拂衣自从出生之后,只能在封印内活动?,她需要确定一下封印地究竟位于哪一片海域。 确认的方式也?很简单,只要她靠近封印,又不在海水里,就会引下天雷。 寻找了一整天。 傍晚时分。 姜拂衣发现上空云层集聚有?异,似乎正在孕育雷暴,猜测封印的边缘应该就在这?附近。 姜拂衣取出几?支小剑,将小剑悬停在上方。 “我们下去吧。”姜拂衣和燕澜商量,“这?些小剑留在上面当做标记,商刻羽他们能感知到。下去海底之后,他们找我不难。” “不等他们一起下去?”燕澜目望她从小海螺里取出一颗气泡状的珠子。 姜拂衣将避水珠递给他:“咱们不知道下面那个怪物有?什么天赋,石心人既然能够镇压,说明我在一定程度可以克制他,先去探探路。其实,我觉得?你也?最?好……” 燕澜闷不吭声,扇动?翅膀靠近她,将避水珠拿过?来。 姜拂衣知道劝不住,不浪费口舌,收回翅膀飞行器,“噗通”落入海水中?。 燕澜正在研究手中?的避水珠如何使用,低头见她已经被海水淹没。 不一会儿,又随着海浪露出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像一株缀着露珠的芙蓉花。 姜拂衣原本只用一支簪子绾发,此时头发散开,被她拨去耳后:“以指尖捏一下就可以,这?是由水母妖丹制成的,不耗费你的灵力,比你使用秘法更好。” “你母亲制的?” “不知道是我娘还是我外公,反正这?种妖丹海底有?不少?。” 燕澜以两指捏了涅,气泡“啵”的一声迅速膨胀,在周围隔绝出一个防水的空间。 燕澜也?收回翅膀,落入水中?。 姜拂衣:“跟紧我。” 燕澜追着她,如同追着一条鱼。 而姜拂衣在穿过?一片海域时,明显感觉到了一层阻碍,应该就是结界。 入内轻而易举,她若再想要出去,恐怕得?吃些苦头。 抵达漆黑的海底,燕澜需要使用法力才可以看清楚周围。 姜拂衣依然能够以肉眼视物,且对?环境越来越熟悉。 “我和我娘就住在那里。” 姜拂衣指着前方,传音给他。 燕澜顺着她的手势望过?去,只见前方一片“灯火通明”。 离近一些,才看清楚竟然是数之不尽的珍奇大海蚌。 光芒正是从蚌壳散发出来的。 且这?一整片区域,似乎都在一个巨大的透明水母体内,将海水隔绝在外。 姜拂衣入内后不再需要游泳,像在陆地上一样直立行走?。 她赤着脚在蚌壳丛中?边跑边喊:“娘?” “娘?” “我是阿拂啊,我回来了!” 并没有?得?到昙姜的回应。 姜拂衣虽然失望,心中?却很清楚母亲此时在家中?的可能性不大。 否则从她入海,母亲就会前来接她。 姜拂衣不再消耗力气,坐在她自己的蚌床上,环顾四周:“家里和我离开时基本没有?区别,我娘不知道被怪物拖进了哪里。” 关?于怪物被镇压在何处,她已经冥思苦想了一路,“先去找我印象中?的那柄破铜烂铁吧,如果?真是令候的剑,怪物估计就在附近。” 燕澜:“好。” 他快要被这?“蚌宫”里的夜明珠晃瞎眼睛。 姜拂衣一刻也?不休息,双掌撑着蚌床站起身,先确定方位:“应该在这?边。” 刚朝那个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66 方位迈出步子,姜拂衣又退回来,拍了拍方才坐过?的蚌壳,“对?了,忘记和你介绍,它就是将我孕育出来的蚌壳。” 燕澜伸手覆在蚌壳上,心道她还真是“珍珠”。 姜拂衣说道;“我们石心人孕育是需要容器的,孵化速度快慢,据说和容器的灵气有?关?系。正是因为如此,我不知道我被孕育了多久,分辨不出来哪个才是我亲爹。你有?没有?什么秘法,可以通过?这?个蚌,知道我被孕育了多少?年?” 燕澜仔细琢磨:“短时间内,的确能够以海水之灵追溯。但你至少?被孕育了五十年以上,不太容易捕捉到当时的水之灵,我试试……” 姜拂衣按住他的手背:“算了,既然可能性不大,不如省着点精力做正事。” 燕澜道:“你不是并不在意谁是你亲生父亲?” 姜拂衣耸了耸肩:“是不在意,哪个都无所谓,只是单纯想知道而已。” 她离开“蚌宫”,再次入水。 …… 凡迹星是第一个抵达海岸线的。 他从前时常来此寻找仙女,对?北海岸比较熟悉。 没在岸边感应到姜拂衣,只瞧见一名?身姿高挑的女子临海而立,闭目养神。 人仙巅峰境界的女剑修,凡迹星脑海里浮现出好些个人名?,落在她背后:“修罗岛主,逍遥剑李南音?” 李南音转身,打?量起眼前的俊俏男人:“迹星郎?为何就你一个人?” 凡迹星笑道:“他们随后就到,我因为被一条疯狗追逐,才跑得?快一些。” 李南音忍俊不禁,知道他和商刻羽不合拍。 凡迹星张望:“阿拂呢,我怎么感知不到她?” 李南音解释:“她和燕澜先去寻找封印地,等你们到齐了,咱们再一起去找他。” 不等凡迹星说话,只听一声仙鹤鸣啼。 商刻羽盘膝坐在仙鹤背上,海风将他的红衣和卷发吹起。 他落在距离凡迹星很远的位置,看向李南音:“将你的逍遥剑取出来,我们只认剑不认人。” 凡迹星觉得?他真是煞风景:“不必了,亦孤行认识她。没错吧大哥?” 亦孤行人未到,声音先传过?来:“她是李南音。” 李南音依然取出本命剑,亮给他们看:“逍遥剑在此,和诸位的剑一样,出自昙姜姐姐之手。” 这?一看不得?了,凡迹星愣了愣:“你这?剑……” 李南音不明所以:“我的剑怎么了?” 凡迹星取出自己的伴月,凑过?去对?比,嘴角微微抽:“我听阿拂说,仙女给你铸的剑,要比我们的稍微精致一些,我心想送给女子的剑,精致一点很正常,但这?差距也?未免太大了吧?” 从前有?人说他的伴月剑,除了剑身之外,剑鞘和剑柄太过?敷衍了事。 他笑那些人肤浅,不懂得?大铸剑师超越世俗的审美?。 如今瞧见李南音的剑,凡迹星才深知并不是仙女的审美?与众不同,真就是敷衍了事。 凡迹星:“我听说你的剑还有?字?” 李南音拔剑出鞘,亮出刻字:“怎么,你们的剑都没有?字?” 凡迹星:“……” 像是吃了一串没熟的葡萄,表情酸的遮掩不住。 扭头去看商刻羽,他的脸色一样不太好看,心里舒坦多了。 凡迹星故意问:“我的剑反正没有?字,不知道三哥的剑有?没有?字?” 商刻羽瞧着并不恼:“你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是早就知道咱们全是工具?” 亦孤行没有?比对?过?他们的剑:“我们四个,以及无上夷的剑,都是一模一样?” 凡迹星收回伴月:“我没见过?无上夷的剑,听阿拂说是一样的。至于闻人,他失忆之后,曾被真言尺唤醒,他说他可能是害怕再次失忆,将剑藏了起来,至今想不起来藏在哪里。不过?我猜测他的剑也?会比较特殊,毕竟闻人是个儒修,一点剑道都不懂,和我们用一样的剑才叫做奇怪……咦,闻人呢?” 几?人聊了好半天,闻人不弃才追上来。 连日奔波,追这?几?个剑修,他体力明显不支。 …… 海底。 距离“蚌宫”一千里左右的地方,有?一片残破的建筑。 不像是大荒龙族在海底建造出来的宫殿,更像是陆地建筑,掉落进了海底。 姜拂衣游进这?片废墟里,指着残垣断壁上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壁画:“先前在万象巫,你当众测天赋,我一眼认出了环绕在你周围的寄魂。我会知道寄魂,就是从这?些壁画上看到的。” 燕澜没忙着去看壁画,绕着废墟转了转:“这?很像巫族古籍里画的神殿。” 姜拂衣微微怔:“但神殿怎么会掉进海里?” 燕澜回忆曾经看过?的古籍:“大荒时代?灵气充裕,世间有?许多类似飞凰山一样的悬浮山。九天神族诞生于清气,清气通常是上浮的,因此他们多半居住在山上。” 极北之海上空应该有?个悬浮山,山上建着一座神殿。 山落入海底,神殿自然也?跟着一起掉落。 不知是谁的神殿。 姜拂衣朝下方望去:“按照你的说法,我们脚下的这?方海底岂不是山顶。” 燕澜沉到底部,认真观察脚下:“好像是的。” 姜拂衣心头猛然一跳:“我娘难道被拉进了山体内部?” 燕澜闭目掐诀,察觉到这?遗址似乎存在一层结界:“不一定,也?有?可能是被拉进了这?座神殿的内部。” 姜拂衣朝他游过?去;“你是说,这?座神殿存在内部空间?” 燕澜以秘法捕捉不到:“我用《归墟志》试试看。” “等下。”姜拂衣道,“咱们先找那柄剑。” 万一真让燕澜将神殿内部开启,怪物被封印在内,他们再想出来并不容易。 燕澜又将《归墟志》收回去:“你说的剑在哪个位置?” 姜拂衣记不清了,只知道地处废墟附近。 究竟是在废墟里面还是外围,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在里面找,我去外围。” “好。” 废墟面积不小,外围更是广阔,两人寻找了几?个时辰。 终于…… “找到了!” 姜拂衣在废墟之外几?十丈远的珊瑚丛中?,又一次看到那柄剑。 斜插在岩石上,无论剑柄还是剑身都是锈迹斑斑,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姜拂衣感知不出此剑的威力,也?不敢靠近,只招呼燕澜速来。 燕澜来到她身边,仔细打?量那柄剑。 难怪姜拂衣说是破铜烂铁。 姜拂衣戒备着道:“这?是不是令候的剑?” 燕澜不解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67 :“阿拂,你为何会觉着这?柄剑大有?来头?而不是上方路过?的人随手扔下来的破烂?” 姜拂衣自然有?理由:“说起海底藏着神剑,我脑海里立马蹦出来此剑,定然不一般。” 燕澜打?量好几?遍:“我觉得?不是令候的剑。” 姜拂衣感知到他的嫌弃:“为什么?” 燕澜:“对?比出来的。” 对?比装订精美?的《归墟志》,此剑即使不生锈,也?不像令候的风格。 但他还是决定拔出来试试。 燕澜靠近那柄剑,朝它缓缓伸出手。 嗡——! 剑竟开始剧烈颤动?。 姜拂衣屏住呼吸:“还说不是令候的剑?” 奇怪,燕澜正不知所措,只见前方锈剑倏然从岩石抽出,朝他飞来。 却又与燕澜擦肩而过?,朝两人后方飞去。 姜拂衣和燕澜一起扭头,看着那柄剑落在闻人不弃手中?。 他们几?人刚寻过?来,闻人不弃远远看看那柄剑,觉得?似曾相?识,便尝试召唤。 没想到真被他召唤来了。 “这?好像是我的剑?” 第126章 姜拂衣禁不住讶然:“这柄剑不是我娘铸的?吧?” 闻人不弃面露疑惑,答不上来。 他年幼时为了强身健体曾经修过剑,有过几柄佩剑,成年之后那些剑都被束之高阁,没带出过闻人府。 何?况他手?中这柄剑,正如燕澜描绘的?那般,像是上方渡海之人随手扔下来的破烂。 凡迹星几人的?剑柄,仅仅是纹路比较粗糙,这柄剑的?剑柄没有任何?纹饰,还凹凸不平,握着?甚至有些咯手?。 忽略剑身的?锈迹,此剑两侧无?刃,尤其是剑尖,像是被掰断了一截? 燕澜被闻人不弃看了一眼,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仇视多年,不久前还曾起过冲突,如今回想起来,恍如一场旧梦。 闻人不弃见他木然呆立,扬起手?中剑,指了下?他面前的?岩石。 燕澜这才会意,闻人是想让他帮忙仔细查看,锈剑插过的?岩石缝里,有没有残留的?剑尖。 “没有。”燕澜认真检视,“看这岩石的?凹口?,贴合如今的?剑尖形态。” 闻人不弃颔首,估计此剑铸造时就没有剑尖。他揣测道:“这可能真是你母亲赠我的?剑。” 姜拂衣朝他游过去:“我来感知一下?。” 原先以为是令候的?剑,不知道是不是入了魔,她不敢碰。 “好?。”闻人不弃将?锈剑从?避水罩里递出去。 姜拂衣握住剑柄,认真感知许久,眼底的?疑惑逐渐加深:“好?像是有一丝我娘的?气息,但极为微弱,若有似无?的?。” 莫说凡迹星几人的?剑,就连姜拂衣从?剑笙手?中得来的?那柄无?主剑,都充斥着?母亲的?气息。 闻人这柄剑的?剑气却极淡,不仔细几乎捕捉不到。 刚追过来的?凡迹星道:“我瞧瞧。” 伴月剑出了鞘,转为医剑形态,贴近那柄锈剑,释放出丝丝缕缕的?精纯剑气,缠绕住锈剑。 凡迹星捻动手?指,似在悬丝诊脉。 几人都默然无?声,视线凝聚在他身上,直到他露出诧异的?表情。 姜拂衣不等他收回剑气:“义父,怎么样??” 凡迹星摸不准:“是你母亲的?剑没有错,但此剑已然‘枯萎’,失去了剑气?” “枯萎?”姜拂衣琢磨这个词。 只要?母亲还活着?,哪怕心剑的?剑主死了,心剑一样?生机勃勃。 这柄锈剑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了。” 姜拂衣想起自?己之前铸造的?凤凰剑,力量用尽后,那些剑就成了一堆废铁片子?,“闻人前辈没有修剑的?天赋,此剑属于防御类型,类似防御法宝,能够为您抵挡伤害。但有一个弊端,剑气会逐渐消耗,等消耗光了,就会变成这副模样?。” 听她如此一说,闻人不弃心中有了谱。 当年他恢复记忆之后,担心再次失忆,便将?此剑封藏。 后来潜入万象巫寻找封印相关的?书籍 ,他自?知艰难,又将?此剑取出。 遭剑笙追杀,险些死在万象巫时,是此剑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 姜拂衣也想到了:“剑气耗尽,这柄剑使命完成,自?行回到了极北之海。” 姜拂衣转眸去看身后的?神殿废墟。 此剑本该回到母亲手?中,却停留在这神殿废墟附近,可见母亲再次失忆之后,来到了神殿。 神殿肯定和被封印的?怪物有关系。 闻人不弃望着?她手?里的?锈剑,抬手?摸眉心:“我之前以真言尺敲打眉心,隐隐感觉到剑契仍在,此剑既然已经枯萎,离我而去,剑契为何?还在?” 姜拂衣摩挲着?钝平的?剑尖:“这柄剑存在两种剑意,剑身与剑尖的?剑意不同。当您从?我娘手?中获得此剑时,剑尖应该就进入到您的?识海之内,从?此不受您的?控制。除了我娘,谁也取不出来。” 闻人不弃对剑道实在知之甚少?:“还能如此?” 凡迹星耸肩:“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的?剑不就是杀剑和医剑两种形态么。” 他收回自?己的?伴月剑,瞧见闻人的?剑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心里更舒坦了。 至少?在“剑”的?方面,除了李南音之外,仙女全都是一视同仁。 闻人不弃捏着?眉心,费解:“剑身属于防御,剑尖的?用途又是什么?既在我识海内藏着?,我竟然一点感知不到,似乎对我也没有任何?影响?” “肯定是有影响的?。”血脉里的?剑道实在太多,姜拂衣分辨不出来,将?手?里的?锈剑还给闻人,“您想想看,剑尖给您带来了哪种比较特殊的?能力。对比其他人,尤其是闻人氏的?其他人,您最与众不同之处。” “特殊能力?”这真令闻人不弃为难。 他自?小就很与众不同,闻人氏记载中还没有比他天赋更高的?人。 燕澜观察姜拂衣的?表情:“阿拂,你想到了什么?” 姜拂衣摇了摇头:“咱们一路从?温柔乡回来,我始终认为海底这柄剑是令候的?。如今证明不是,我就真不知道哪里还有剑。” 这样?一来,被镇压的?怪物真有可能是令候的?剑。 燕澜还能不能再生血泉? “回去开神殿吧。”姜拂衣越来越相信,母亲应该就在神殿内部,“但愿我娘如今是清醒的?。” 燕澜:“好?。” 姜拂衣又问:“如果神殿内封印着?怪物,你打开大?门,会不会将?怪物放出来?”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68 燕澜道:“若《归墟志》可以开启,不该存在这种错误。” “那好?。” 朝神殿遗址方向游过去之前,姜拂衣倏然想起来:“对了,怎么只有您两位?商前辈、亦前辈,还有我小姨呢?” 闻人不弃恍若不觉,满心都是剑尖。 凡迹星“哦”一声:“我们找过来的?路上,遇到好?几只发了狂的?海怪拦路。他们三个更能打,就让他们三个杀,我和闻人先来海底,看你们需不需要?帮忙。” 姜拂衣:“发了狂的?海怪?” 凡迹星蹙眉:“总之不是正常海怪该有的?模样?,不然也用不着?他们三个一起出手?。” 姜拂衣忧心忡忡:“不知道是不是和被封印的?怪物有关系,关于怪物的?事情,小姨应该都告诉你们了吧?” 凡迹星点了点头:“闻人已经交代过他们,杀干净之后,带只海怪的?尸体过来给燕澜瞧一瞧,能不能认出是受什么怪物天赋影响……” 姜拂衣看向燕澜:“咱们等他们来了再开神殿。” 燕澜点头。 凡迹星回想起来之前路过的?废墟:“那一片残垣断壁?” 姜拂衣解释:“燕澜说废墟存在一个内部空间,我们看到的?只是表象。原本是座神殿,建立在悬浮山上,咱们脚下?这片区域的?海底,其实是山顶……” 话未说完,周围的?水波忽然剧烈震荡,是从?上方传来的?。 此处是海底,距离海面极远,震荡可以传递下?来,可见上方斗法斗的?颇为激烈。 “商刻羽的?剑气?”凡迹星仰起头,“没杀死海怪,反被追杀到这里?” 姜拂衣蹙眉:“上去看看。” 她在水中游了个弧度,随后如同一条箭鱼,直冲向上。 凡迹星控着?剑气凝结而成的?避水罩,追上去。 闻人不弃和燕澜落在后面。 因为燕澜瞧见闻人给他使了个眼色,应是有话和他说。 闻人不弃已将?锈剑收入储物戒中,隔着?避水罩,颇为坦然的?道歉:“之前在白鹭城,对不起。我对巫族深恶痛绝,你又身为巫族少?君,还是剑笙的?儿子?,我实在给不了你一点好?脸色。” 燕澜拱手?垂眸:“关于此事,我需要?向您道谢。若不是您逼着?我给您一个交代,我恐怕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闻人不弃扬了下?手?:“这算是无?心插柳,与我无?关。当时我确实冲动,我那差一步就能突破地仙的?先祖曾被你们……曾被巫族暗杀,巫族的?手?段防不胜防,我在遭遇纵横道的?刺客之后,犹如惊弓之鸟,害怕巫族为了对付我,不择手?段的?利用和伤害阿拂。” “我也知道我应该先和阿拂讲,但我私心觉着?意义不大?。毕竟这一千多年来,我们闻人氏无?论对谁说巫族有问题,从?来没有人信。久而久之,我们已经懒得去说,习惯了暗中行事,才会威胁你远离阿拂。” 燕澜仍旧垂首:“我理解,从?前我对闻人氏多有误会,对您的?态度也颇不恭敬,还请您见谅。” 闻人不弃弯唇轻笑:“我与你之间算是一场误会,彼此既往不咎吧。” 燕澜朝他行礼:“您客气了。” 闻人不弃的?语气好?似调侃:“你本为神君,在我面前将?身段放的?这样?低,倒是令我不知所措。” 燕澜连忙道:“我并不是武神令候,只是凡人燕澜。” 闻人不弃笑容复杂:“走吧。” 燕澜想起来:“不知李前辈有没有告诉您,您手?中的?真言尺其实是言灵神的?伴生法宝?” “听说了。”闻人不弃说不上特别惊讶,他早就觉得自?家先祖紧抓住巫族不放颇为奇怪,“可惜了,我家先祖被暗杀后,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我并不知万木春神的?信徒在哪里,帮不了温柔乡。” …… 姜拂衣游水的?速度,比凡迹星施法上浮还更快。 她尚未游出水面,就瞧见上空光波激荡。 海浪被掀起十几丈高,海水的?冲击力令她难以保持平衡。 等距离足够,姜拂衣放出目视,发现是商刻羽、亦孤行还有李南音,正和一群鲛人,以及众多海怪交手?。 看形势,是商刻羽他们在猎杀高阶海怪,而鲛人族跑出来捣乱。 姜拂衣觉得奇怪。 极北之海的?北边的?确有个庞大?的?鲛人族群。 鲛人寿命漫长,修为上限却挺一般,据说鲛人王最近刚修到人仙初境。 极北之海人迹罕至,他们这点修为在深海里足够用了。 只不过鲛人很少?出现在石心人的?封印地,一旦靠近,会遭到母亲驱逐。 事实上北海之内的?任何?族群,都会绕开封印地。 以至于姜拂衣从?小在封印中,除了母亲,连个能交流的?人都没有。 现在想来,这应该是母亲印刻在骨子?里的?责任,不能让他们靠近被镇压的?怪物? “鲛人王!” 姜拂衣担心被封印攻击,不敢离开海水,只露出肩膀以上,朝上空喝道,“是谁允许你带着?族人闯入我们的?领地?” 她并不认识为首的?鲛人,瞧他是人仙修为,容貌雌雄莫辨,极为出众,应当是鲛人王。 鲛人王正在偷袭商刻羽,却被他一剑逼退。 本欲再朝他杀去,听见姜拂衣的?声音,鲛人王停了下?来,低头看向海面,嗓音悦耳:“你是姜夫人的?女儿?你果然回来了,不枉费我大?老远跑这一趟。” 姜拂衣重复:“姜夫人?” 知道是说母亲,却不知道这称呼哪儿来的?。 鲛人能活两三千年,他可能见过姜韧? 其他鲛人见首领停下?来,也不再偷袭。 嘭! 商刻羽诛杀一只海怪,那海怪掉落在海面,砸起巨浪。 鲜血在海面蔓延,但很快被海浪卷走。 姜拂衣感知了下?,这只海怪的?修为相当于人族的?人仙巅峰。 再看被亦孤行和李南音卷到高空去的?几只海怪,修为同样?不弱。 往常这种级别的?海怪,偶尔才会出来一次,此番竟然冒出来一堆? 但它们都挺正常,并不曾发狂。 姜拂衣质问鲛人王:“海怪是你养的??” 鲛人王冷着?脸,指向商刻羽:“是我引来的?,我要?杀他!” 商刻羽刚得了个空,又被一只海怪缠上:“见都没见过,我是哪里得罪了你?” “咱们没见过?”鲛人王被他给气笑了,“你是不是叫做商刻羽,是不是风月国的?大?皇子??” 商刻羽无?语:“皇子?都是哪一年的?事情了?” 鲛人王喝道:“只要?你是商刻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69 羽,我杀的?就是你,三百年前的?事情,你难道不记得?” 商刻羽原先觉得他有病,听闻“三百年前”,眼眸倏然一沉:“三百年前你在海中见过我?” 凡迹星他们几人,都记得当初前来极北之海的?原因。 唯独他一丁点印象也没有,始终在陆地上寻找。 且他们都是低微的?凡骨修为,身陷险境,才被昙姜救下?。 商刻羽却不一样?,十几岁就突破人仙,外出游历闯荡。 在极北之海遭遇困境、需要?昙姜出手?相救的?可能性并不大?。 究竟因何?认识昙姜,改修剑道? 商刻羽这一跑神,险些被海怪的?尾刺射中。 凡迹星的?剑气自?海中飞出,将?尾刺横扫。 鲛人王怒不可遏:“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你跑来极北之海大?肆屠杀鱼妖,取骨做笛子?,听见我们鲛人族的?歌声,嚣张跋扈的?将?我擒住,强迫我们迁到极东之海,去往你们风月国,你当真一点记不住?” 商刻羽:“……” 完全没有印象。 但遇到歌声动听的?鲛人族,想将?他们迁回国境,是他十几岁时会做的?事情。 风月国上下?都喜好?乐理,他从?前也是个乐修。 鲛人终究是妖,传闻还会以歌声魅惑迷途的?路人,不知真假,商刻羽也不会去调查。 他从?小见妖就杀。 只不过自?从?失忆醒来,这种想法发生了改变。 商刻羽不再单纯以物种来区分好?坏,会看他们各自?的?秉性。 姜拂衣替他问:“后来呢?” 鲛人王和姜拂衣说话客气很多:“幸好?你母亲出手?相救,将?商刻羽打了一顿,拖下?了海。我们也被她赶走……” 商刻羽的?脊背逐渐绷直。 凡迹星从?海中飞身而出,朝攻向商刻羽的?海怪劈下?一剑:“三哥,原来咱们之中最特殊的?人是你啊。我们几个都是得了仙女的?恩情,只有你是被仙女以武力打服的??” 商刻羽浮在半空不动,攥剑的?手?已经开始微颤,下?颚越收越紧。 凡迹星一边诛杀海怪,一边笑出了声:“你说你脑海里有个声音,时常提醒着?你,有个女人在等着?你,会不会是这样??你被仙女强行赠剑约束,愤恨的?说‘你给我等着?,我年纪小打不过你,等我回家喊我父王!’,仙女说,‘行,我等着?你,千万要?来。’,结果你出海之后,流徽剑彻底将?你标记,你完全忘记,只记得仙女说她在等你?” “因此一直提醒你去寻找的?女人,不一定是你的?夫人,也可能是你的?仇人?” 第127章 凡迹星越笑?越大声:“认贼作父的事情我听得多了,认敌为妻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三哥你真是……” 姜拂衣喊:“义父,您还是少说两句吧。” 想?他嘴下?留情?,再讥讽几句,商刻羽指不定会崩溃。 凡迹星喊了声“冤枉”:“阿拂,我只是在认真推测,为他答疑解惑,哪里说错了??” 姜拂衣:“……” 他这番说辞虽然夸张,却真有可能。 而商刻羽任由凡迹星奚落嘲讽,罕见的?保持沉默。 莫说凡迹星笑?,他自己都很想?笑?。 三百年来,商刻羽常常在寻思脑海里那个女人究竟有多优秀,为他做过?什么难得之事?,竟能打动他,令他念念不忘。 原来不是打动了?他。 是动手打过?他。 他潜意识中觉得她是“夫人”,只是因为她被这群鲛人称作“姜夫人”? 还有比这更荒诞离谱的?笑?话?? 商刻羽真的?笑?了?一声。 凡迹星啧啧道:“夫人不是真的?,但阿拂依然有可能是你闺女。要不你这仇恨,也不会强烈到能抵抗住失忆之咒。” 姜拂衣嘴角微微一抽,瞧见商刻羽的?脸一瞬间绿了?。 她无奈:“义父啊……” 够头痛了?,偏那鲛人王还要再给商刻羽补上一刀:“三百年前你就接近人仙中境,少年天才,狂妄一些也能理解。如今三百年过?去,我以为你至少也该是个地?仙中境,竟还在人仙?可见做人真的?别太猖狂!” 言罢,他将五彩斑斓的?鱼尾一甩,卷出数不尽的?水刃,朝商刻羽飞射。 只见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自海中飞出,在商刻羽前方凝结成一面面光盾,将那些水刃悉数挡下?。 是燕澜的?天罡盾。 燕澜和闻人不弃先后飞离海面,关于?商刻羽和鲛人王的?仇怨多少听到一些。 两人都不曾说话?,加入猎杀海怪的?队伍。 姜拂衣依然浮在水中,瞧见鲛人王还想?动手,指尖浮现小?剑:“够了?!” 鲛人王被她的?气势喝住。 姜拂衣说道:“我知您受了?委屈,但当年的?仇怨,我娘不是已经替您报过?了??商前辈是我请过?来的?客人,您想?报仇也不要当着我的?面,否则莫怪我不客气!” 鲛人王心有不甘:“但是……” 姜拂衣拿出领地?主人的?架势:“这片区域是我们母女俩的?地?盘,你带族人闯进来喊打喊杀也就罢了?,还引海怪来此,是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下?方刚好是封印地?,恐怕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妖修最为在乎领地?,鲛人王立刻放弃偷袭商刻羽,解释道:“姜姑娘莫要误会,我擅自闯入并不是为了?商刻羽。我是听族人说你好像回来了?,特意前来寻你,恰好碰上他。” 姜拂衣摩挲手中小?剑:“哦?您为何关注着我的?动向?” 鲛人王道:“姜夫人如今身?在我族。” 姜拂衣愣了?愣:“您是说,我娘离开了?蚌宫,去了?你们那里?” 鲛人族的?领地?远远超出封印地?,母亲是怎么从封印里出去的?? 鲛人王说了?声“是”:“我知你一定想?要寻她,专程前来接你。” 姜拂衣质问:“我娘为何不亲自来?” 鲛人王叹了?口气:“因为姜夫人一直昏睡不醒。” 他挥了?下?手,浪花卷起,在姜拂衣面前形成一个水幕。 模糊的?水幕里显示着一座华美的?、富有海族特色的?宫殿。 姜拂衣隐约窥见巨大的?蚌床上,有个女子安静的?躺在那里。 尚未看清,水幕便因为鲛人王灵力?不支而重新坠海。 姜拂衣心神动荡,一双黑亮眼眸写满了?戒备。 鲛人王脊背发凉,感知到她透露出的?敌意,慌忙解释:“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姜夫人虽然有一点点霸道,时常驱赶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70 我族,但对我族有大恩,帮过?我们好些次。在我族心目中,她修为高深,神秘莫测,是海神一般的?存在……” 姜拂衣催促:“麻烦您说重点。” 鲛人王继续说:“我族知道姜夫人不喜欢被打扰,从来都避开她划定的?区域。十一年前,这片区域爆发一场罕见的?海啸,等风浪平息,我斗胆来此,发现你们好像离开了??” 姜拂衣没有回答,那晚她被送上了?岸,的?确是离开了?家。 但母亲不知道被怪物抓去了?哪里。 鲛人王道:“大概两个月前的?清晨时分,这片海域又发生一场海啸,没有十一年前那般剧烈,波及也挺广泛。我又斗胆过?来一趟,这次才刚靠近,就看到姜夫人趴在一条鲸鱼背上,昏迷不醒,气若游丝……” 瞧见姜拂衣面露紧张,他又慌忙补充,“她如今虽然还不曾苏醒,状态却在逐渐恢复。” 姜拂衣悬着的?心稍稍回落:“两个月前?有没有具体的?时间?” 鲛人王想?了?想?:“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鸢南巫族的?圣女,不久前将飞凰山迁去了?东海。此事?都传到咱们北海来了?,姜姑娘若是从岸上回来,应该听过?吧。” 姜拂衣猛地?攥紧手,掌心险些被小?剑割伤:“是巫族圣女搬山那天清晨?” 鲛人王:“大概是。” 姜拂衣微微恍惚。 她将飞凰山重新引入轨道之后,加强了?所有松动的?封印。 母亲这些年被怪物束缚住,因为封印忽然加强,才得以借力?挣脱? 姜拂衣回过?神:“然后您将我娘带去了?您的?领地??” 鲛人王指着下?方:“这片水域问题频发,我哪里敢留下?,思来想?去,只能把姜夫人带走?。” 姜拂衣难以置信:“就这样轻易?没有遇到阻碍?” 专门用来束缚石心人的?封印不起作用了?? 鲛人王讷讷:“会遇到什么阻碍?” 姜拂衣:“……” 她索性从海水中飞出来,亲自验证封印的?威力?。 从前只要她离开水,就会有天雷降落。 姜拂衣小?心翼翼飞到半空,发现头顶始终晴空万里,并无任何异象。 石心人的?封印当真消失了?! 难道十一年前母亲送她上岸时,打破了?这层禁锢封印? 糟糕。 姜拂衣皱眉。 海底的?怪物若是需要石心人镇守,母亲被鲛人王带离封印地?,即使封印因为飞凰山重入轨道有所加强,估计也拦不住怪物释放天赋。 鲛人王心里一个咯噔:“我做错了??” 姜拂衣摇头,此事?不能责怪他。 至少姜拂衣需要感谢他,以母亲当时的?状态,继续留在封印里是死路一条。 姜拂衣问道:“这两个月来,北海是不是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众多海怪发了?狂?” 提到此事?,鲛人王忧心忡忡,指着上方正?被猎杀的?海怪:“你也知道,这些海怪原本喜欢沉在海底,最近却十分活跃,很多还会陷入疯狂,四处攻击。不过?发疯的?海怪没必要猎杀,只需要避开就行,时间久了?,它?们会自行爆体而亡。” 姜拂衣拢着眉头:“我看岸上并无海怪作乱,只是这一片海域出了?问题?” 鲛人王正?想?告诉她:“这场奇怪的?风暴,好像是围绕着蚌宫开始的?,呈椭圆形向外扩展,面积每时每刻都在扩大,基本上一个时辰就能扩展出去一百里。北海虽大,但再过?一两个月,风暴恐怕就会影响到我们鲛人族的?领地?。” 姜拂衣暗暗琢磨,这是怪物的?天赋正?在向外泄露,且还是被动泄露。 说是被动,应该还是怪物主动选择释放的?。 只不过?这种?范围性释放,会波及到谁,不受怪物的?控制。 他没有特定要杀的?人,只是想?要造成大面积的?杀戮,产生戾气,以达到动荡封印的?效果。 姜拂衣观察周围:“咱们现在正?处于?风暴中心,但好像并未遭受影响?” 鲛人王说:“放心,没那么快。我观察过?,至少要在风暴圈子里待上两三日才会出现症状。好像修为越高, 抵抗越强?” 他指着自己后方的?一众鲛人,“这些都是我族精锐,法力?太低的?根本不敢带出来。” 姜拂衣询问:“你说的?症状,是会陷入疯狂?” 鲛人王摇头:“疯狂只是海怪的?表现,灵智稍高的?海妖不一样。我族有个族民并没有陷入疯狂,他瞧着非常痛苦,随后就面容扭曲而死。通过?检视,发现他的?心脏碎在了?胸腔里。” “碎心而亡?”姜拂衣脊背一僵,仰头望向正?以秘法诛杀海怪的?燕澜,“你听见没有?” 燕澜知道她想?问什么:“碎心的?怪物,《归墟志》第一卷 前三册内都没有记载。拥有这种?手段的?怪物,我目前只知道一种?……” 那就是石心人。 姜拂衣又朝上空喊:“你们之前诛杀的?海怪尸体,有带回来吗?” “有。”亦孤行离得有些远,先答应一声,抽空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具比较完整的?海怪尸体,扔下?去。 海怪尸体砸在海面上,姜拂衣赶紧飞过?去,检查这只海怪的?心脏。 果不其然,心脏碎成了?残渣。 姜拂衣询问鲛人王: “您那位族民的?尸体上,除了?心脏碎裂,还有没有其他伤痕?尤其是剑伤?” 鲛人王回忆:“没有任何外伤,应该是被隔空震碎了?心脏。” 姜拂衣:“碎掉的?心脏是一堆石头渣滓么?” 鲛人王微愣:“不是,就是我们鲛人心脏的?样子啊。” 姜拂衣原先狠狠捏了?一把冷汗,此刻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并不是石心人的?天赋,姜拂衣若想?碎掉对手的?心脏,需要先以蕴含自身?灵力?的?剑,令对方见血。 剑气入侵对方的?血气,将对方心脏石化?,再施法碎掉。 但姜拂衣也不能保证一定不是石心人造成的?,万一只是她修为不够才需要这些步骤? 以外公和母亲的?修为,凭空就能碎掉对方的?心脏? 明显不会是母亲。 难道是外公? 她和燕澜猜错了?,并没有其他大荒怪物,被令候封印的?千真万确是疯掉的?外公? 姜拂衣揉了?揉太阳穴,越想?脑袋越痛。 海怪所剩无几,燕澜抽身?落在姜拂衣身?旁:“阿拂,我还是更倾向你外公是在镇守封印。你换个角度去想?,海底的?怪物能够碎心,而你们石心人不怕心碎,刚好是他的?克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71 星。” 姜拂衣心中忐忑不安:“但你不是说《归墟志》前排没有这种?怪物?” 燕澜提醒:“你莫要忘记,第一册 被撕掉了?几页。令候亲自封了?北海,又是他编写的?《归墟志》,撕掉的?这几页,大概率是北海的?怪物。” 姜拂衣凝眸看向他:“按照你的?理解,令候为何要撕掉?” 燕澜理解不了?,锁紧眉头:“我终究不是他,也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拂衣思忖:“咱们还是要去神殿内部瞧一瞧,那里应该藏着不少我们想?知道的?答案,以及我们想?找的?剑。但我要先去见我娘,确定她平安无事?。” 燕澜也是这样想?的?,不清楚怪物碎心的?原理,不知该如何防御,先去安全的?地?方研究商讨一下?最为妥当。 姜拂衣看向鲛人王:“前辈,我们都要去您的?领地?一趟。” 其他人当然没问题,她担心商刻羽。 不出所料,鲛人王竖起眉毛瞪着上空的?商刻羽:“我族不欢迎他!” 商刻羽冷笑?一声,不说话?,朝半空挥洒一道剑气召唤仙鹤。 姜拂衣喊:“商前辈!” 商刻羽的?动作顿了?顿,看向她:“我没打算离开,是准备去往鲛人族。” 他以剑尖点了?点鲛人王,“我想?去哪里,可由不得你一条鱼妖说了?算。” 一幅越是不让他去,他偏要去的?姿态。 鲛人王的?火气又被他激起来:“你……!” 凡迹星杀完手里的?海怪,也落在姜拂衣身?边:“鲛人兄弟,适可而止了?,真将他激怒,我们谁也拦不住他杀鱼。如今姜夫人昏迷着,可没人出来救你。” 鲛人王实在气不过?:“但是他……” 仙鹤飞来,商刻羽都已经落在仙鹤背上了?,突然持剑飞身?而下?,朝鲛人王的?位置斩去! 流徽剑与空气摩擦,在他施展的?特殊剑气下?,爆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姜拂衣慌忙捂住耳朵,她对商刻羽也是有一定了?解的?,就算他忍不住想?要教训鲛人王,也不会使出这般威力?的?剑招。 鲛人王此时的?站位最接近海面,定是海面下?存在危险。 鲛人王尚处于?懵怔之中,便被商刻羽的?剑气波浪冲出十几丈远。 商刻羽反手一挑剑尖:“出来!” 鲛人王原先的?位置下?方,赫然伸出一条粗壮的?冰晶触手,改为攻击商刻羽。 姜拂衣望着这熟悉的?触手,深埋心底的?恐惧陡然钻了?出来。 上岸很长一段时间,这些触手令她从睡梦之中惊醒了?不知道多少次。 燕澜正?认真窥探那条触手,眼尾余光瞥见身?旁的?姜拂衣似被定住,心中一慌,赶紧握了?一下?她的?手。 “阿拂?” 随着燕澜温和的?声音,一股暖流顺着姜拂衣掌心的?纹路,很快流淌过?她周身?经脉。 姜拂衣“破冰”而出:“是那个大荒怪物,小?心不要被触手碰到,可能会变成冰雕!” 封印加固以后,他竟然又可以主动释放力?量了?? 但上次攻击她母亲时,多达十几条触手。 如今仅有一条,虚弱非常多。 姜拂衣驱赶修为低微的?鲛人:“你们先走?!” 鲛人王刚站稳,正?要找商刻羽拼命,见此情?景吃了?一惊,立刻下?令:“走?!” 一众鲛人下?饺子似的?沉入海中,迅速朝着领地?游去。 嘭的?一声。 流徽剑斩断那条触手。 而商刻羽突觉心脏痛苦,猛然吐了?口血。 他捂住了?心口,身?形有些不稳。 仙鹤俯冲而下?,商刻羽摔在仙鹤背上。 姜拂衣和燕澜离得近,赶紧飞去他身?边。 “我没事?。”商刻羽抹去唇角的?血,盘膝打坐,令仙鹤升空。 一使力?,又吐一口血。 因他穿的?红衣,血渍不明显,只是染红了?仙鹤的?羽毛。 “不要再使用法力?,以真气护住你的?心脉!”凡迹星此时也出了?剑,却是医剑。然而这种?针对心脏的?攻击,属于?怪物天赋,医剑能帮的?并不多。 且凡迹星的?剑气与这怪物天赋接触后,也顿觉心中绞痛难忍,捂住了?心口。 那条断掉的?触手再次恢复原状,因为仙鹤升上了?高空,它?攻向凡迹星。 见凡迹星摇摇欲坠,距离较近的?李南音瞬移而来,将他扶住。 凡迹星见她准备出剑:“别!伤他会遭受反噬!” 他说迟了?一步,李南音的?逍遥剑已经横扫而过?。 剑气似打铁花一般迸射,绚烂到极致,将那冰晶触手击碎成冰渣子。 凡迹星忍着剧痛提醒:“快护住心脉。” 李南音蹙了?蹙眉:“你和商刻羽是怎么回事?,反应这般剧烈,我似乎还好?” 凡迹星微微诧,怪物难道选择性攻击? 检查李南音的?心脉,的?确只有一点轻微损伤。 说话?间,碎掉的?触手重新开始融合。 不等它?完全融合,便被亦孤行的?苦海剑一剑崩碎。 亦孤行跟在魔神身?边几百年,对怪物颇多了?解:“这条触手乃怪物天赋凝结,若没寻对克制之策,单纯击碎是没用的?。还是先逃吧,怪物有封印压制,手伸不了?那么长。” 凡迹星观察他:“你也没事??” “暂时没有不适的?感觉。”亦孤行的?状态比李南音还好,按了?下?心口。随后双手握住剑柄,双眸沉沉,紧盯又打算凝结的?触手,“你们走?,我来断后。” “我们一起吧?有个照应。”李南音朝上空招了?招手,想?让燕澜过?来照顾凡迹星。 亦孤行拒绝:“不必,我自己可以。” 说着又准备出剑。 他们这边已经和怪物斗法数次,闻人不弃才将缠住自己的?海怪杀死。 闻人不弃持着真言尺落下?来,阻止亦孤行:“莫要再斩了?,纯粹是在消耗体力?,你现在不受他天赋影响,多斩几次之后,不知道还能不能抵抗得住。” 被他一拦,触手再次恢复原样。 闻人不弃向上抛出真言尺,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真言尺爆发出耀眼强光,尺身?上的?符文悉数飞出。 闻人不弃震声道:“定!” 众多符文攻向触手,似旋风将触手环绕。 触手在符文阵中扭曲挣扎,逐渐僵硬,不再动弹。 闻人不弃不敢大意,感知了?下?心脉。 微微有些不舒服,程度比李南音略重。 他收回真言尺,疲惫道: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72 “速速离开,我定不住太久。” …… 一行人朝着北方的?鲛人领地?飞去。 姜拂衣和燕澜同乘纸鸢飞行器,两人面朝南方,并肩而立,凝视那条被定住的?怪物触手。 方才两人并未出手,都在认真观察。 直到触手消失于?视野,姜拂衣才谨慎开口:“闻人不弃持有太初九上神的?神器,先不讨论。说说我小?姨,她修的?是逍遥剑,御剑逍遥天地?间,心境向来开阔,稍微有受一些影响。” 燕澜沉默片刻:“至于?亦前辈,心境不算开阔,也非常执着。但他修的?是苦海剑,苍生苦海,以剑渡之,此剑蕴含佛道。他从前又是一名佛修,对疾苦较为看得开,受影响最轻。” 姜拂衣压低声音:“至于?商前辈和我义父,两人的?心眼儿好像都比较小?的?样子……” 她说的?太过?委婉,燕澜直言不讳:“尤其是商前辈,心胸非常狭窄,是个极端执着的?性格,被怪物伤的?最重。” 姜拂衣抬头看向燕澜,以眼神询问。 燕澜会意,给出肯定的?答复:“如今虽然仅是一知半解,但这怪物攻心的?缘由和你们石心人完全不一样,一定不会是你外公。” 姜拂衣闭上眼睛:“真是万幸。” 几个时辰后,终于?抵达鲛人族。 鲛人族群数量庞大,居住在几百个海岛上,那些海岛都不大,像星星一般分散着聚在一起。 鲛人王正?站在最大的?一座海岛上焦急等待,瞧见姜拂衣,立刻朝她释放信号:“姜姑娘,这里!” 此番看到受伤的?商刻羽,鲛人王嘟囔了?两句,却并未阻止他落地?。 鲛人王引着一行人来到一座宫殿前:“姜夫人就在里面休息,除了?我,没人可以进去打扰。” “真是多谢了?。”姜拂衣按捺不住心情?,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宫殿之中,将他们甩在背后。 和姜拂衣在水幕中看到的?一样,昙姜正?躺在蚌壳里,眼眸紧闭,面色苍白。 乌黑润泽的?长发散了?一床,有几缕还垂到了?地?上。 姜拂衣奔过?去趴在蚌壳边缘,拉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娘,阿拂回来了?。” 第128章 “娘?” 姜拂衣握紧母亲的手,低声呼唤了两声。 昙姜并没有任何的反应,静静躺在蚌床上。 身为客人,燕澜也抛开了规矩,疾步越过引路的鲛人王和一众前辈,追着姜拂衣进?入宫殿。 这一路来鲛人宫,燕澜几次想要提醒姜拂衣,稍后见到昙姜最好先保持警惕。 鲛人王目前的说辞虽然合理,却依然不能全信。 无法排除他已被怪物控制,故意设局,或者另有图谋。 但瞧着姜拂衣满心期盼的模样,燕澜实在不愿意给?她泼冷水。 只能替她提防着。 然而等燕澜匆忙跨过门槛,看到姜拂衣蹲在蚌床旁的姿势,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那是一种能够及时后退的防御性?姿势,燕澜反应过来,真正关?心则乱的其实是他自己。 姜拂衣即使心中再怎样迫切,始终都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等鲛人王进?入宫殿,姜拂衣回头问:“前辈,我娘如今没有体温和心跳,您见到她时,如何?知道她只是昏迷?又凭什么判断她昏迷的这两个月,状态在不断恢复?” 鲛人王指了下自己闪着水光的脸颊:“姜夫人表露在外的皮肤,原本有许多伤痕,我看到她时,伤口还在向?外渗出新鲜的血液。而这两个月内,伤口逐渐愈合,如今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了,岂不是越来越好?” “原来如此?。”姜拂衣放松警惕,又因得知母亲曾经?浑身是伤,禁不住黯然,“我回来晚了。” 鲛人王紧张起来:“姜姑娘这样问,莫非姜夫人已经?……?” “没事,我娘确实还活着。”姜拂衣通过与母亲相握的手掌,能够感受到石心人的血脉气息,“只不过……” “我瞧瞧。”凡迹星捂着心口,病蔫蔫的跟在鲛人王身后步入殿中。 他正欲上前,被闻人不弃拦住:“先等一等,让阿拂确定一下,我们谁也没有关?于昙姜的记忆,无法确定她的身份,她出来的未免太过轻易,万一是那怪物在耍诈……怪物对你和商兄的伤害不小,阿拂暂时不怕。” 商刻羽经?过闻人身边时,凉凉瞥了他一眼:“我和凡迹星容易被他的天赋影响,你又不会,竟然不敢上前?” 说着话,他超过闻人不弃继续往前走,根本不听劝。 凡迹星知道闻人说的对,更知道该怎样“劝”商刻羽:“三哥,仙女还昏迷着,你要报仇也不必急于一时吧?” 商刻羽身形摇晃,心脏又是一阵绞痛,喉咙口涌上血腥味。 但他的确停了下来。 亦孤行不掺和他们,闷不吭声的朝蚌床走过去。 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恩人的情况,若有诈,也好近距离保护姜拂衣。 李南音却拉住他:“亦兄,你也在这等着吧。” 亦孤行微微愣:“为何?,以那怪物现如今能够释放的力量,又伤不到我。” 李南音说:“闻人兄也不怕,你瞧他都不上前,你学他就对了。” 亦孤行纳了闷:“我学他干什么?” 李南音避开商刻羽,拼命给?他使眼色。 亦孤行:“嗯?” 李南音的眼睛都快眨酸了,亦孤行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之前姜拂衣已经?告知他们,海底那怪物擅长?攻心,虽不知具体都攻些?什么,但首先要保持心境开阔。 言辞极为委婉,但大家都不是傻子,很?快想明白?商刻羽伤得最重,是因为他心胸最狭窄。 不然也不会追杀凡迹星三十年。 闻人不弃选择留在殿门附近,没扔下他们上前去,是怕商刻羽心里憋气,伤的更重。 亦孤行也赶紧退了回来,甚至退到商刻羽的后方,且下意识打量一眼商刻羽的反应。 原本商刻羽这口血还能吞回去,被亦孤行小心翼翼的眼神一刺激,差点吐出来。 偏偏还不能发?作,否则等于自取其辱。 李南音瞧见商刻羽憋红了的脸,默默扶额。 这提醒了还不如不提醒,弄巧成拙了。 一群男人凑在一起真是麻烦。 李南音懒得再管他们,走到蚌床前面?,一边做好准备保护姜拂衣,一边低头打量昙姜。 她对昙姜一点印象也没有,但这个名字伴随她多年,真就如她失散多年亲姐姐,眼睛禁不住湿润:“姐姐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 病容遮不住她的美貌,闭目沉睡中,仿佛也能看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73 到她微笑的模样,温柔亲切。 盯着她看久了,李南音的防备心不断下降:“阿拂,没问题吧?” 姜拂衣将母亲的手小心放回蚌床上,站起身:“是我娘没有错。会被轻易带出来,估计也不是怪物耍诈。我娘被鲛人前辈带出来的只是躯壳,她的魂魄还在封印里。” 李南音瞳孔紧缩:“你是说,姐姐的魂魄牢记使命,还在镇守封印?” 姜拂衣不觉得,很?明显以母亲如今的状态,已经?无法再继续镇守封印:“瞧那怪物对海域的侵染,以及方才凝结而成的触手,我更倾向?于我娘的魂魄被他禁锢住了,逃不出来。” 她扭头看向?凡迹星,“义父,您来看看?” 凡迹星已经?走上前,收起了一贯浮在脸上的轻慢,专注打量昙姜。 她精致的五官,和他脑海里模糊的“仙女”逐渐重合。 反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如梦似幻。 仙女比他想象中更好看,只是她闭着眼睛时,凡迹星看不出她和女凰的眉眼哪里有相似之处。 收回心思,凡迹星认真为昙姜检查身体。 一个人有没有缺失生?魂,他一探便知。 然而石心人构造复杂,一时之间很?难判断。 凡迹星收回覆在昙姜额头上方的手,犹豫着说:“好像是缺了一些?魂魄。” 姜拂衣旋即转身:“燕澜,走,回去开启神殿。” 燕澜点点头。 李南音道:“我也去。” 不等姜拂衣拒绝,凡迹星劝说:“李南音,对付怪物他们比我们更擅长?,让他们去就好了。我们几个试试另一种办法。两边一起行事,胜算更大一些?。” 李南音走回来:“我们能做什么?” 姜拂衣也停下脚步。 凡迹星道:“我们几个可以尝试,将剑气一起注入她的心脉。本体灵力激增,或许能令她的魂魄之力也跟着暴涨,一举冲破束缚,自己回来。” 李南音心存疑虑:“可是咱们修的剑道各有不同,同时注入,剑气会不会互相冲撞,反而伤到她?” 凡迹星说了声“不会”:“咱们的剑气内都蕴含了一些?她的血气,汇聚在她体内之后,应会被她转换吸收。” 姜拂衣见他取出伴月剑,抬手按住的手臂:“义父,您和商前辈还是先休息两日,并不急于这一时。” “我无碍。”凡迹星抽出手,在她肩膀轻轻拍了两下。 又扭头看向?独自站在殿门口的商刻羽,“阿拂也不用?担心他,他只是心脉受损,剑气依然充足,输送些?剑气没有问题。” 姜拂衣也朝商刻羽望过去。 得知他被母亲逼着改修剑道的真相,姜拂衣现在面?对他非常尴尬。 没办法再向?之前那般心安理得,认为他们几个全都受了母亲的恩惠,答应了回来救人,就该信守承诺。 “我也无碍。” 商刻羽慢吞吞走上前,他回避看昙姜,望向?姜拂衣,“我虽不知道我有没有答应过你母亲,会回来救她脱困。但我答应过你,会和他们几个合作救你母亲,我做事向?来不半途而废……而且,我很?喜欢我的剑道……” 商刻羽取出流徽剑,踟蹰再三,终于看向?蚌床上的昙姜。 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复杂。 无论当?年是怎样被昙姜强迫着走上修剑这条路,时至今日,他都无悔。 何?况昙姜并不会真的“羞辱”了他。 商刻羽不了解实情,却深知自己的个性?。 他若是遭女人强迫还生?了个孩子,那么盘旋在他脑海里的声音,不会是“有个女人在等他”,而是“你已经?无颜立于天地”。 商刻羽应该早就自尽了。 “那还等什么。”亦孤行取出苦海剑,“开始吧?” 一屋子人,数他的表情最为简单,心境最为平稳。 见到昙姜之后,没有打量她的容貌,因为亦孤行从来都不在意皮相。 他的心中满是释然。 兜兜转转,终于见到了真正的恩人,可以继续履行他当?年的誓言。 “开始。” 凡迹星先来做示范,拇指指腹划过剑锋,血祭过的剑身骤然亮起。 旋即,他反手握剑,将剑背在身后。 流血那只手并拢食指和中指,凌空指向?昙姜。 精纯的剑气从他指尖逸出,将昙姜笼罩。 其他几人也纷纷照着做。 蚌床周围顿时变得流光溢彩,随后,整个大殿都变得光芒四射。 姜拂衣原本只退了几步,被这汇聚的剑气逼得越退越远。 她没着急去神殿,站在侧边窗下,目不转睛的望着蚌床,想先看看情况。 只知道燕澜陪在她身边,眼尾余光瞧见闻人不弃也在。 虽然找到了剑,但他的剑身已经?生?了锈,没什么用?。 何?况他没有修过剑气,一点忙也不上,不参与讨论,默默站在一边。 姜拂衣从他脸上看不出情绪:“闻人前辈。” 闻人不弃回望她:“嗯?” 姜拂衣斟酌着道:“因为我娘疯癫乱说话,您苦心专研神族的大封印术,还为了斩断锁链,险些?死在万象巫,忙来忙去一场空……” “一场空?”闻人不弃微微怔,随后轻笑一声,“我学会很?多古老的法阵,参悟了神族的大封印术,获得了知识,也丰富了阅历,为何?会是一场空?” 得知昙姜并不是被封印的怪物,闻人不弃没有想过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一切,是否浪费了时间。 他长?舒了一口气,至少这些?年,昙姜并没有被封印消磨生?命。 这是好事。 姜拂衣看他表情淡然,似乎真的没往心里去。 闻人不弃又叹口气:“我原本心底还有些?恼我父亲,私自篡改我的记忆,耽误了几十年。如今反而要感谢他,不然我早早将锁链斩断,破了极北之海的封印,岂不是铸成大错?” 姜拂衣沉默片刻:“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鲛人王从对面?走过来:“闻人兄弟,方才事情多,此?时才有空和你打声招呼,好久不见。” 闻人不弃看向?他:“你从前也见过我?” 鲛人王抽了抽嘴角:“不是吧?连你也不记得我了?” 姜拂衣解释:“他们几个都被我娘施了法术,忘记了和极北之海相关?的经?历。” 鲛人王面?露惊讶,原来是他冤枉商刻羽了,还以为那混蛋做的亏心事太多,才会记不住。 姜拂衣也很?好奇:“除了商前辈,您还见过闻人前辈?” 鲛人王道:“极北之海是我们鲛人的家,家中来了人,很?难瞒得过我们的眼睛。何?况他们又不是路过,每个都会在海里待上一段时间。”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74 他指着正输送剑气的几人,又指向?很?少开口说话的燕澜,“除了这位是第一次见,其他几个我都见过。” 姜拂衣心道你从前见过燕澜那还得了。 她介绍燕澜:“他不是我请来的客人,是我的……” 姜拂衣稍作停顿。 燕澜的呼吸也跟着停顿了一下。 听她说:“他是我的朋友。” 燕澜迅速遮掩住自己的失望,礼貌拱手:“前辈称呼我燕澜即可。” 鲛人王皱起眉:“燕澜?” 姜拂衣见其思索的神态,猜他应该是想到了燕澜巫族少君的身份,岔开话题:“除了商前辈,您是怎么结识他们其他人的?” 鲛人王回过神:“结识谈不上,他们基本都会在海面?练剑,或者四处猎杀海怪练剑,偶尔也会闯入我们的领地边界。我担心姜夫人生?气,只敢远远瞧一眼,从没有接近过他们,也不许族人去打扰他们。” 闻人不弃凝眸:“但你接近过我?” 鲛人王忙说:“是你找上了我,我当?时就觉得闻人兄弟是个人物,年纪轻轻,瞧着病殃殃的,竟然只凭一把尺子,孤身一人从岸上深入到我们鲛人族。” 闻人不弃锁着眉头,他不记得自己带着真言尺。 不过他出远门,父亲将真言尺给?他防身也是正常的。 他问:“不知我寻你做什么?” 鲛人王记性?非常好:“你拿着一张草图,询问我极北之海何?处有一座古老的宫殿,接近大荒时代的建筑风格。” 姜拂衣和燕澜对视一眼,是海底的神殿? 姜拂衣看向?微微愣的闻人:“我好像不曾听您提过,当?年您为何?会来极北之海?” 闻人不弃至今也没想起来:“自幼跟着我的家仆说,我不解祖上为何?要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冒然发?动战争打压巫族,为了查证,决定前往极北之海寻找答案。” 他当?时就挺疑惑,神都闻人氏和鸢南巫族的恩怨,为何?要去北海查证。 最近知道了魔神的往事,大概因为魔神曾在北海居住过,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 闻人不弃猜测:“鲛人兄为我指了路,将我引去了姜夫人的领地?” 路上遇到波折,被昙姜所救? 他以真言尺恢复的一点记忆里,自己在昏昏沉沉之中,瞧见昙姜朝他走来。 说明他也是被昙姜救下来的。 鲛人王摇摇头:“我从来没在北海见过神殿,根本不知道在哪里,你就很?失望的离开了。” 闻人不弃道:“以你的谨慎程度,不知我来极北之海究竟图谋什么,该会密切监视我的行动吧?” 鲛人王讪讪然:“我是放了一些?特殊的鱼跟着你,监视你的举动……” 他没继续说,看了看姜拂衣。 姜拂衣会意:“前辈但说无妨。” 鲛人王这才说:“通过鱼眼睛,我看到你误入姜夫人的领地,我原本想要警告你赶紧离开,但你已经?惊动了姜夫人,被她拽去了海底。” 闻人不弃重复:“我仅仅是从上方路过,就被她拽下了海?” 鲛人王先点头,后摇头:“也不是,你手里那柄尺子忽然亮起,掀起了几道海浪,可能是这几道海浪惊动了姜夫人……” 姜拂衣在想母亲是不是认得真言尺,知道是太初九上神的神器? 所以哪怕闻人不懂剑,也要赠剑给?他? 思忖中,殿中突然爆发?出一道强光。 姜拂衣慌忙望向?蚌床。 光芒是从昙姜灵台释放出来的,她原本沉静的睡颜出现了松动,双目紧闭,瞧着颇为痛苦。 姜拂衣心神一凛,可见凡迹星的办法的确能够起到效果。 但母亲的魂魄被束缚的太深,需要时间。 姜拂衣稍稍放心,也知道时间紧迫,容不得耽搁。 “走吧。”姜拂衣喊上燕澜,一起回去开启神殿。 燕澜随她走出宫殿。 “我陪你们一起去。”闻人不弃回头望一眼蚌床,“反正我留在这里什么忙都帮不上。” 姜拂衣将他撵回去:“您得为他们护法,怎么会帮不上忙?” 还真得闻人在这里守着,她才能安心。 别看他最不善战。 …… 回蚌宫的路上,燕澜一直没说话。 等快抵达神殿废墟,姜拂衣才问:“你怎么了,好像很?沮丧的样子?” 燕澜打起精神:“我没事。” 姜拂衣拽了拽他的衣袖:“低头就是海水,你快瞧瞧你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 燕澜连忙低头,纸鸢速度极快的掠过海面?,根本看不到倒影。 燕澜:“……” 姜拂衣噗嗤笑了一声,连日里的疲惫减轻了几分。 燕澜凝视她脸上的笑容,摸不准她是真不懂,还是故意逗她找乐子。 多数时候燕澜都能摸清她的想法,唯独事关?两人之间的情感,他时常手足无措。 这大概便是“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燕澜原本并不想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说题外话,但姜拂衣若能从他身上得到一点放松,他也就直言不讳:“阿拂,你刚才说……我是你的朋友?” 姜拂衣拨了下腰间的铃铛:“从前你是巫族少君,我是巫族圣女,你是我的大哥。如今咱们这层身份没了,继续对外说是兄妹,不合适吧?” 燕澜愈发?确定她在逗他:“你知道我指的不是兄妹。” 姜拂衣转头看着他:“你是说我动心的事情?” 她的视线好似燃了火,燕澜下意识躲了躲。 之前在温柔乡,他内心苦痛,又只顾着反省,竟然没觉得难为情。 此?刻倒是迟来的感觉到了。 却听姜拂衣笑道:“可是我动心说明不了什么,只是一时的状态罢了。” 燕澜又倏然望向?她,目光有一瞬呆滞。 恍惚想到,是不是自己还不曾做出那根簪子,向?她正式表明心意? 他忙解释:“阿拂,我没打算省略做簪子的步骤,不是因为已经?得知了你的心意,就想敷衍……” “你误会了。”姜拂衣又不像燕澜在乎什么仪式感。 在她看来,燕澜一个外行亲手做的簪子,哪怕再用?心,也不如巧匠打造的精美。 到时候她带不带还要纠结一番。 燕澜实在不解:“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 从温柔乡来此?的路上,姜拂衣想到了一件事情。 她歪头看向?他,“你之前说,你必须变得更好,才配得上我的动心。乍一听,我还挺感动,可后来我仔细想了想,我并不是因为你特别安稳可靠,完美无缺,才会喜欢你。” 而是相处间的点点滴滴。 安稳可靠的燕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75 澜。 偶尔犯蠢会脸红的燕澜。 每一个表情,每一件小事,都像一滴水,共同汇聚成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江海。 “论完美可靠,你肯定不如令候。但是当?你找到了令候的神剑,成为武神令候,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喜欢你。” 同样的,也不能确定一个自天地初开以来,拥有漫长?记忆,见过沧海桑田的太初上神,还愿不愿意亲手为她做发?簪。 “所以咱们等一等吧。”姜拂衣眺望前方。 燕澜终于知道她态度模糊的原因:“阿拂,我觉得你可能是杞人忧天。” 姜拂衣:“哦?” 燕澜仰望星空,看星位,神殿就在前方不远处:“令候既然极力主张人间事情,人力可以解决,那他下凡来之前,估计就知道自己会彻底归入人族,成为凡人燕澜。” 即使在神殿内寻到武神剑,或许也只是一件利刃。 “那就不妙了。” 姜拂衣私心也想他只是燕澜。 但瞧一眼海面?飘着的大量海怪尸体,再想一下温柔乡的处境。 又开始焦头烂额。 好烦啊。 石头心的时候,总是想尝尝凡人心动的滋味。 真动了,体会到的都是烦心。 姜拂衣晃了晃脑袋,将烦心事甩出去,又从同归里抓出一把剑石:“快到了,不说这个了,先做一些?蕴含佛道的小剑防身,我觉得这些?剑可以阻挡怪物发?现我们。” 说着,她将剑石抛洒出去。 如今的姜拂衣,已经?不需要一颗颗的凝练,一拂袖,便将那些?剑石全部化为小剑。 一把接着一把,不一会的功夫便凝练了上千柄。 在剑气的保护下,两人沉入海中。 …… 不知是佛剑起了作用?,还是那怪物白?天时候突破封印,强行释放天赋,需要休息,他们一直沉到废墟附近,也没见到触手。 等确定神殿大门的方位,燕澜取出《归墟志》。 他并不知道怎样开启,只能摸索着来。 然而尝试好几次,眼前的废墟纹丝不动。 姜拂衣在旁着急也没办法,母亲从来没教过她入内的秘诀,疯癫的时候,估计母亲自己都不记得这里有个神殿。 她目望燕澜不断施法,终于听他说:“找到了。” 不知道他找到了什么,随着他话音落下,姜拂衣耳边隐约听见齿轮转动的声音。 缓慢、厚重。 紧接着,时间仿佛倒流,残垣断壁从下至上复位重建,不一会儿?的功夫,眼前便出现一座宫殿。 基本上由?青色的巨石砌成,连两扇敞开的殿门都是石制的。 整体没有雕梁画栋,只有古朴磅礴。 燕澜收回《归墟志》,疑惑不解:“这座神殿是大荒时代的风格不假,却并不是神族的住所,更像是人族建造的。” 姜拂衣:“你怎么知道?” 燕澜回想古籍:“神族的宫殿都是神族建造,采用?的石头一般都是悬浮山的灵石,就像飞凰山,山体坚不可摧,以人族的力量很?难毁掉。而眼前这些?巨石,我瞧着并不是悬浮灵石。” “不管是谁建的,先进?去看看。”姜拂衣迈上台阶,步入敞开的大门。 然而里面?一览无遗,除了八根木质立柱之外,空空荡荡。 没有她母亲的魂魄,也没有令候的剑。 顾不上失望,姜拂衣将视线集中在那几根立柱斑驳的划痕上。 仔细观察,这些?划痕好像能够组成一幅幅画,分别勾勒出一个个的场景。 像是谁拿石头随便划拉的,实在潦草,看的姜拂衣眼睛都快花了:“这些?场景,虽然分布的乱七八糟,但好像在讲同一个故事?” 燕澜说了声“没错”:“我正在寻找故事的开始……这里。” 姜拂衣慌忙朝他走过去,凑在他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那一组图画,记载的是一片茫茫雪原。 大荒时代,妖魔肆虐,怪物横行,蛮兽遍地,人类虽然数量庞大,但可供生?存的区域却很?有限。 因此?小小一片雪原,聚集着大量的人族部落。 生?存在无数巨人的脚边,他们如履薄冰,唯有报团取暖。 在这群人中,有一名年轻的铁匠,不仅会打造工具,还懂得铸造各种兵器,尤其擅长?铸剑。 当?时,众人并不知道此?物叫做剑,只是传说之中,武神的兵刃就是这种形状,必定是天下最强悍的兵刃。 铁匠四处寻找材料,将铸造出来的长?剑赠送给?雪原上的人们,并教他们使用?兵刃,抵抗入侵的蛮兽。 有一天,一个“狰狞巨人”落在雪原,欣赏众人在铁匠带领下合力击退蛮兽的场景。 等众人凯旋,他拦下队伍,要求铁匠打造一柄兵刃给?他。 当?众言明他会使用?这柄兵刃,剜出雪原一千颗人心。 铁匠若不打造,他就剜掉一万颗。 再或者,铁匠剜出自己的心,咽气之前若还能亲手捏碎,捏的粉碎,他就放过所有人。 铁匠问他为何?要如此?。 他笑着说他只是闲着无聊。 而凭他弹指崩山的霸道能力,铁匠知道根本无力抵抗,便在他动手杀人之前,以自己打造的小剑,剜出了自己的心脏,凭借顽强的意志力,超越人体的极限,硬撑着碎掉心脏才倒下。 那位“狰狞巨人”倒是信守承诺,铁匠剜心之后,放过了众人,离开了雪原。 最后一副画,描绘的是雪原众人环绕着铁匠跪下磕头的场景。 …… 燕澜看完这组图画:“阿拂,如果我猜的没错,画中的‘狰狞巨人’,应该就是海底的碎心怪物。至于铁匠,大概是你的先祖,因为突破了人类的极限,并没有立刻死去。” 姜拂衣仍然处于懵怔中:“石心人没有被记载在《归墟志》里,因为我们并不是真正的大荒怪物,我们的本源其实是人?” “按照本源论,你们的确是属于人族。” 燕澜牵着她去往另一根柱子前,望向?第二组图,“这九位,就是太初九上神。” 姜拂衣望过去,图中刚好画着九个人,有男有女,每一位周身都刻画着光环。 九位上神手中持着不同的法器,最容易辨认的就是剑。 下一副图,那柄剑和持剑之人便已经?出现在雪原。 除了令候之外,还有一名女子,手持一柄戒尺,乃言灵神。 他们是被雪原引动的天道异象引来的。 两人落在雪山上,看向?山脚下铁匠逸散光芒的身躯,颇为惊讶。 第一次认识到,看似弱小的人类,竟然拥有修炼成神的潜质。 只可惜世间的太初之力已经?太过稀薄,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76 铁匠终究无法成功渡劫,羽化成神。失去心脏,连性?命也保不住。 令候毫不犹豫的将神剑送出,重新融化为一团精纯的太初之力,将铁匠笼罩。 又吩咐雪原众人,亲手在雪山之巅为铁匠建造一座神殿。 等神殿建成,令候将铁匠封印入内,今后能否修成正果,且看天意和造化。 两百年后,雪原遭大量魔人入侵,有灭顶之灾。 众人纷纷逃上大雪山,惊醒了正在神殿内修炼的铁匠。 铁匠放弃羽化,中途破印而出,以雪山石化剑,十万八千,一战成名。 就此?成为新的大荒怪物,铸剑师石心人。 而神剑和铁匠的事情,令候只告诉了其他几位上神,并请他们一起保密。 以免始祖魔族知道人族竟有修成神的潜能,会对人族进?行屠杀。 “原来是这样。” 看完柱子上的画,姜拂衣看向?燕澜,眼神复杂,心情更是复杂,“令候的剑还真是被我的先祖给?‘偷’了,而且再也还不回去了。” 燕澜的眼神却极为澄澈:“不‘偷’此?剑,世上没有石心人,也就没有你。用?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来形容,虽不太文雅,却莫名觉得十分恰当?,你说呢?” 姜拂衣微微怔,原本想要撩一撩耳边的乱发?,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他牵着。 她没有挣脱:“说正事,柱子上的图看完了,关?于碎心怪,只知道了他和我们石心人之间的渊源,其他依然是一无所知。” 燕澜抬起另一只手,晃了下手里的《归墟志》:“你可知道我是怎样将神殿打开的?” 他将《归墟志》掀到了第一册 残缺的那几页。 之所以知道被撕掉了几页,是因为撕掉的痕迹非常明显。 摆明了告诉别人,此?处有缺页。 《归墟志》是令候写的,极北之海是令候封的,这几页又关?系到海底的怪物。 燕澜有种感觉,缺页就藏在这座镇压碎心怪物的神殿里。 于是他以痕迹去感知废墟,锁定缺页的位置,才成功开启神殿。 燕澜将《归墟志》向?上一抛。 竹简定在半空,逐渐展开,似一盏灯,照亮了神殿内每一处角落。 姜拂衣没有看到那几张纸是如何?出现的,只瞧见它们似雪片从空中飘落,一片片落在燕澜平摊着的手掌心上。 等最后一张纸落下,姜拂衣眼前倏然一暗,脚下有失重的感觉,如同堕入无底洞。 她下意识抓紧燕澜的手。 黑暗中,耳畔响起燕澜温和的声音:“我们被抽离了意识,正在进?入记忆碎片内部。” 姜拂衣对这个词再熟悉不过:“就像你之前进?入我的记忆碎片?” 燕澜道:“对的,由?万物之灵汇聚而成的记忆碎片。” “谁的记忆?” “不清楚,但肯定和这碎心怪物有关?系。” 等到眼前重新恢复明亮,姜拂衣的双脚也再次着地。 她和燕澜如今身处一间陈设简单却典雅大方的卧房内,窗下摆着一张矮几,一名男子盘膝坐在后方,坐姿端正,面?容冷峻,正在闭目养神。 容貌瞧着年轻,但半披的墨发?已经?夹杂了丝丝缕缕的银白?。 燕澜还在猜:“你觉得这人是谁?” 姜拂衣觉得他在明知故问:“瞧这坐姿和脸色,一看就知道是令候吧?” 燕澜:“……” 自己平时这么端着? …… “君上。” 门外忽然响起声音。 令候缓缓睁开眼睛:“找到奚昙了?” “找到了。想找他其实不难,只需要去蹲守怜情。每隔一阵子,奚昙便会跑去和怜情斗法。赢了,就会失望离开,也不知为什么……” 第129章 姜拂衣在旁听?着,有点想流冷汗的感觉。 她当然?知道外公时常去找怜情的原因,就像她之前想拿怜情?测试心动一样。 因为石心人在男女?之事上,无论心理还是生理都非常的迟钝。 姜拂衣正琢磨着,眼前的场景忽然像是不小心摔碎的玻璃,分崩离析。 燕澜解释:“记忆碎片并不?连贯。” 等场景重组完成,出现在姜拂衣眼前的,是一片寸草不?生的黄沙戈壁,以及一抹行走?于黄沙上的、浓烈的红色。 姜拂衣的视线尚未完全?聚焦,便?被那抹红色吸引,无法再将眼睛挪开。 “是我外公?吧?” “嗯。” 燕澜看一眼奚昙,又低头打量姜拂衣。 两人的五官的确是有几分相似,都是杏核眼,挺鼻薄唇。 姜拂衣身为女?子,比较偏妩媚。 奚昙则是妖冶。 姜拂衣默默道?:“原来我外公?也喜欢穿红衣。” 除了大婚,日常穿红衣的男人并不?多。 商刻羽是其中最突出的,衣衫只换款式从来不?换颜色,只不?过,他将红衣穿出了一种肆意张扬的感觉。 而披散长发的外公?,比柳藏酒更像是一条红狐狸。 原先姜拂衣一直不?太理解,外公?为何会以“美男子”闻名大荒。 当然?,她知道?自己有几分像外公?,已是十分漂亮,外公?定然?更是风华绝代。 但外公?生活在大荒,那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俊男美女?。 九天神族乃天之骄子,比如武神令候,从脸型到五官都似精雕细琢,英俊的挑不?出一点毛病。 大荒怪物?也都是出类拔萃,姜拂衣不?知兵火的真容,但她见过的独饮擅愁、枯疾、绝渡逢舟、沈云竹、逆徊生,容貌各有特点,令人印象深刻。 外公?是如何杀出重围,让那些大荒怪物?提及他时,不?说他的本事,先想起他的美貌? 姜拂衣今日见过才知道?,“美男子”原来也是一种感觉。 换成一身正气的令候长成这幅容貌,给人的感觉,估计还是犹如“磐石”。 …… 奚昙踩着黄沙,走?到一处山洞前,言笑晏晏:“怜情?前辈?” 隔了一会儿?,一个?没有温度的女?子声音传出来:“多少年了,你还不?肯放弃?” 奚昙环抱双臂,倚着洞门:“这次不?一样,我不?久前结识了焚琴劫火,和他相处了一阵子,请他帮了点小?忙。他也有催化劫数的能力,和你术业有专攻不?同,他不?能控制是哪一种劫数,但我想啊,情?劫也是劫数,还是世间最难渡的劫数,和他分别后,我恰好就遇到了一位姑娘……” 怜情?打断他:“我早就告诉过你,你的命数之中根本没有情?劫,不?然?早就被我催化,令你陷入泥潭,将你吸成一具枯骨,吊在我这枯骨崖当个?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77 摆件,岂会被你打扰那么多年?” 奚昙朝洞内做出请求的手势:“命数是会改变的,今日的我,已经不?是昨日的我,麻烦前辈在帮我重新?测一测?或者再和我打一架?” 怜情?烦不?胜烦:“我最近没有空闲,你十年后再来。我也劝你快逃,武神很快会来枯骨崖擒你。” 奚昙愣住:“谁?武神?” 怜情?道?:“他座下星官在我枯骨崖附近藏匿许久,原本以为是来盯我的,可?当你踏入地界,他便?分身离去,我才知道?武神真正的目标是你。” 奚昙容色巨变:“多谢提醒,晚辈改日再来。” 说完逃了个?飞快。 等他离开,一男一女?从洞中走?出来。 沈云竹望着消失于天际的那抹红色:“师姐,石心人真的偷了武神的剑?” 怜情?道?:“看样子是。” 沈云竹收回视线,看向怜情?。 他原本娇艳似鲜花的师姐,此时已经显现出苍老之态,头发干枯泛黄,身形也变的干瘪,像个?老太婆。 需要吸食大量生灵的寿元,才能重新?恢复青春美貌。 从前并不?会如此,万物?的情?感和寿元,只是她修炼需要的能量。 但这几千年来,师姐每隔一阵子就会慢慢凋零,必须得补回来才行,否则可?能会老死。 最初还能以兽族和草木精灵进补,最近几次,师姐凋零的速度飞快,上次已经控制不?住,违背对师父的承诺,吸食了一整个?人族部落。 遭到了九天神族的警告。 此番师姐再次出现凋零之状,武神恰好派星官蹲守枯骨崖,还以为武神准备对师姐动手。 沈云竹才会跑来帮忙。 “你能帮什?么忙?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怜情?一双冷眼朝他睨去,“丢人现眼的东西,就凭你这点本事,竟然?敢去求娶般若神机,不?知道?她是武神的红颜知己?她眼睛瞎了,能瞧得上你?” 沈云竹阴沉着脸:“我知道?我不?如武神,但我对般若是真爱,迟早她会明白的。” 怜情?好笑:“真爱?你心中若有爱,还可?以毫发无伤的站在我身边?” 沈云竹仰首挺胸:“师姐能对付的,都只是世间最低级的男欢女?爱。而我与智慧相伴,早已脱离了那些低级的玩意,拥有这世间最纯粹最高级的情?感,你根本不?懂。” 怜情?看他的目光如同看一个?白痴:“呵。” 沈云竹被她盯的难堪,张了张嘴想要继续辩解,又怕被羞辱的更抬不?起头。 怜情?却幽幽的道?:“阿愚,虽然?你从小?就蠢的可?笑,但对你来说还是蠢点好,莫要懂得太多。最好永远也不?要懂得何为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 姜拂衣和燕澜就站在山洞附近,奚昙离开以后,场景并未消失。 按照燕澜的说法,这是令候的记忆碎片,说明令候已经身在附近,至少神识能够窥探到此处。 姜拂衣单纯好奇:“般若神机是谁?” 燕澜心里一个?咯噔:“诞生于智慧的神机族,战后去往了神域。你还记不?得魔神说过,封印怜情?的时候,令候有从旁出力。” 姜拂衣记得,不?过干嘛突然?提起此事。 不?等她思考,眼前的场景再次崩塌。 这一回,并没有立刻出现新?的场景。 黑暗之中,两人前方逐渐浮现出一行行发光的字。 姜拂衣认得这是令候的字,和之前燕澜投射出来的关于沈云竹的备注,字体类似。 这些字,讲述的是令候原本来抓奚昙,无意中窥见怜情?流逝生命的事情?。 怜情?独居枯骨崖,性子冷清,往常其实非常安分。 上次令人族枯骨满城,她不?肯解释原因,神族也不?敢逼的太紧,只能稍加警告。 这些天赋强悍、思维异常的顶尖怪物?,倘若约束太重,可?能会导致他们变本加厉的释放天赋,最终遭殃的还是人族。 但窥见怜情?当时的状态,令候意识到她上次屠城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便?派人暗中去调查,怜情?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最终的结论是,因为她的情?人逆徊生。 看到此处,姜拂衣颇为讶然?。 逆徊生为了救出怜情?,耗费大量精力将柳藏酒回溯成幼兽状态,即将去攻温柔乡,两人必定交情?匪浅。 但姜拂衣从来没想过他和怜情?是一对。 逆徊生若是喜欢怜情?,和怜情?相处,早就被她吸干寿元了吧? 姜拂衣继续阅读。 令候记录的非常简单,只说两人原先是比较亲近的友人关系。 逆徊生先动的心。 开始死缠烂打的追求怜情?,怜情?则让他惜命。 逆徊生话讲得很好。 以他原本漫长的寿元,只要不?是怜情?使用法力故意吸食,待在怜情?身边,至少也能撑个?两三千年。 在加上情?人也并非时刻待在一起,算上分开的时间,两人做万年夫妻根本不?成问题。 万年恩爱夫妻,和孤单着长生不?死,他选前者。 最终,逆徊生以不?断流逝的生命力,打动了怜情?。 但赢得怜情?的芳心之后,逆徊生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被怜情?喜欢上的男人,生命力流逝是加速的。 且即使远离她,被她在心中惦念着,依然?逃不?开情?深不?寿的影响。 如此下去,逆徊生顶多还有两百年好活。 他凭借爱意艰难支撑了一段日子,实在无法面对每日生命力大幅流逝的恐惧,最终选择离开怜情?。 使用伴生法宝溯源珠,将自己溯源成为幼年体,重新?又成长了一回。 重塑过后,逆徊生忘掉一切,摆脱了怜情?对他的标记,回归正常。 然?而怜情?早已对他情?根深种,原本见他生命力流逝加快,已在苦寻办法,甚至想要斩断情?丝。 没想到竟是他懦弱的先逃了。 怜情?恼他背叛,寻到“年轻”的他,一番蓄意勾引。 逆徊生第二次对怜情?动了心。 发现只剩两百年好活以后,做出的选择和第一次一样,逃离,使用溯源珠将自己重塑。 怜情?再次找到他。 逆徊生第三次动了心,仍是同样的逃离和重塑,如同陷入了循环。 最终打破循环的是怜情?。 怜情?对他的爱意彻底消磨光了,取而代之的是恨。 她一旦生出恨,诞生于“极”的真正含义便?显露了出来。 物?极必反。 怜情?自己的生命力开始流逝。 而逆徊生因为拥有她的恨,如同被赋予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78 了一层坚不?可?摧的保护罩,哪怕待在她身边,也可?以安然?无恙。 怜情?越憎恨他,越是杀不?了他,只能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直到逆徊生被封印的那一天,或许也不?知道?怜情?为何先勾引他,又驱逐他,这般喜怒无常。 此后怜情?为了治疗自己,逐渐变得疯狂,先是大肆屠戮人族,后来连九天神族和始祖魔族,以及一些大荒怪物?都不?放过。 所经之处,万物?枯萎。 最终被神魔合力镇压在温柔乡。 …… 姜拂衣读完这些发光的字:“燕澜,你看完了没有?” 燕澜已经看完许久:“刚看完。” 姜拂衣:“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燕澜垂眸:“你说。” 他猜,姜拂衣是想问,倘若换做他们两人,他该怎样选择。 以长生不?死为代价,做两百年恩爱夫妻,他愿不?愿意。 燕澜当然?愿意。 凡人夫妻,能携手渡过百年有多少? 两百年其实很长久。 姜拂衣却问:“这几张缺页不?是记载碎心怪物?的吗?为何突然?讲起来怜情?和逆徊生?他俩在《归墟志》第一册 里有名有姓,怎么不?写到他们名下?” 燕澜:“……” 姜拂衣借着字体的光芒打量他,纳闷道?:“你这是什?么奇怪的表情?,我的问题不?正常?” 燕澜收起尴尬:“没有,我在想原因……哦,《归墟志》只记载大荒怪物?的名字、来源,危害,从来没有记载过怪物?的私事,尤其是感情?问题。” 姜拂衣心道?令候也是个?讲究人,还挺尊重大荒怪物?们的隐私。 她又问道?:“但为何只在这里记录怜情?和逆徊生的私人感情?,不?说其他怪物??他们俩关系到海底的碎心怪物??” 燕澜重新?望向那些字:“九天神族最擅长推演天机,令候可?能知道?三万年后,极北之海和温柔乡会一起出乱子,引发人间危机。但这危机的具体内容,他知道?的并不?准确,便?将这几页撕下,记录一些他认为具有价值的信息,留给我参考。” 姜拂衣:“特意留给你?” 燕澜:“记忆碎片和这段文字,我认为都是留给我的。这几张残页,应该只有我才能打开。我不?是说了么,他下凡之前,估计已经知道?自己将会成为凡人。或者说,当年他封印极北之海时,便?知道?将来成为凡人的他,会再来极北之海和碎心怪打交道?。” 姜拂衣点了点头。 她原本就觉着奇怪,神殿柱子上那些关于先祖的画,可?能是外公?画的。 外公?神志不?清,怕忘记祖上的传承,特意刻在柱子上,这很正常。 为何《归墟志》的残页也恰好藏在神殿里,轻而易举的被燕澜打开,里面还记载着诸多有用信息。 缺什?么给什?么,一步到位。 也未免太轻易。 姜拂衣依然?有所疑惑:“令候强调关闭两界通道?之后,人间事,从此凭人力解决,但他却给自己的转世开后门?” 燕澜说:“称不?上开后门,三万年后的事情?,令候知道?不?了那么详细,他只是未雨绸缪,正常的做足一切准备,然?后碰运气。” 姜拂衣刨根究底:“你如何知晓他不?能精准计算?” 燕澜不?语。 姜拂衣:“嗯?” 燕澜只能无奈的解释:“至少令候肯定不?知道?我们会一起来,我还刚好牵着你的手,不?小?心带着你一起进入了残页中,被你逮到他给‘自己’开了后门。” 姜拂衣微微愣,旋即忍俊不?禁。 燕澜低声说:“阿拂,你想他一个?太初上神下了凡,失去阅历、血泉、神剑……肩上还扛着重任,稍微留给自己一点提示,不?算过分。” 姜拂衣道?:“你不?要太敏感,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残页发现的太过轻易,心里不?踏实,现在踏实了。” 不?过,燕澜已经开始拿失去血泉的事情?出来卖惨,可?见巫族那一页在他心中,已逐渐成为过往。 “而且,令候和我以为的不?太一样。” 姜拂衣本以为令候是个?及其严肃的性格,原来行事作风真的和燕澜差不?多。 古板,也没那么古板。 守规矩,却又不?是一味的守规矩。 燕澜发觉自己可?能是有些敏感了,太在意姜拂衣对他的看法。 毕竟这世上,他只剩下她了。 燕澜拂袖挥散那些字迹,默默说:“接着看吧。” 姜拂衣一个?“好”字尚未出口,眼前忽然?浮现的场景,令她一瞬间屏住呼吸。 她和燕澜出现在一处人族的聚集地,遍地的尸体,已经呈现腐烂的迹象。 半空盘旋着成千上万的秃鹫,但下方被谁布下了凝固尸体的结界,它们不?敢落地。 记忆碎片中,姜拂衣虽然?无法窥探这些人类的死因,却知道?是那碎心怪物?干的。 因为这些尸体多半从外表看不?到伤痕,七孔流血,表情?狰狞,身体蜷曲,紧紧捂住心口。 和鲛人王形容的差不?多。 一道?女?声响起。 “奚昙,怎么不?继续逃了?” 姜拂衣转过身,朝声音响起的方向望过去。 尸山血海旁边的空地,凭空出现三个?人。 板着脸的令候、目露震惊的奚昙,还有言灵神。 言灵神与令候并肩而立,她五官柔美,身形偏瘦,但眼神却透着不?容直视的力量。 多看她眼睛一会儿?,便?会觉得心头发慌,像是说谎被抓了个?现行。 姜拂衣慌忙将视线下移,看向她手中持着的戒尺。 和闻人氏的戒尺略有区别,更长一些,且被丝丝金色光线缠绕,一看便?知是至宝。 而现如今的真言尺,只在使用时才会发光,平时瞧着就像一柄普通的尺子。 此刻,那柄尺子的一端指向了奚昙,言灵神直视他的双眼:“奚昙,所有怪物?之中,听?闻唯有你一人拥有弹指碎心的本事。令候和我都不?信是你,拦下所有质疑。可?如果真不?是你下的手,我们私下里寻你,你一直疯狂的逃什?么?” 姜拂衣恍然?:“原来令候找我外公?,是因为神族也怀疑外公?是碎心怪?” 燕澜蹙起眉:“奚昙前辈已经见过兵火,按照时间线,距离大荒战争爆发不?算遥远了,直到此刻,连九天神族都不?知道?世间有碎心怪的存在?” …… “真不?是我。” 奚昙回望言灵神戎语,眼神毫不?闪躲,“虽然?造成的后果类似,但我碎掉对方心脏,需要剑气支持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79 ,毕竟我又不?是真的怪物?。而真凶的力量不?在五行之中,是怪物?无疑。武神大人不?防检查一下,他们的胸腔并无剑气。” 戎语淡淡道?:“你先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为何要逃。” 奚昙难以启齿的模样:“这不?凑巧了,我以为武神大人私下里寻我,是想对我说教,教我做人,我实在不?想听?……毕竟我不?久之前,才刚因为送出去的那百八十来根剑簪,闹出了一场小?小?的风波。” 令候终于绷不?住开口:“你管那叫一场小?小?的风波?” 第130章 奚昙讪讪道:“我承认,此番是闹的稍微大了点,不然我也不会千方百计的躲着您。” 令候不?语,瞧着有些头痛的模样。 言灵神戎语手中的真言尺,依然还在指着奚昙:“你以为?令候喜欢管你?知不?知道你在这世上所造成的一切善恶业报,他都会被因果牵扯其中?” 奚昙说了声“我知道”:“我们石心人的存在,和武神大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戎语质问:“既然知道,还敢欠下这诸多风流债?” 奚昙摊了摊手:“我不?承认这是什么风流债,我从来不?曾隐瞒过?我的意?图,她们全都很清楚我没有?心,是个?无?情的怪物。每个?人都说不?在意?,还安慰我说会努力打动我,我才送簪子给她们……结果她们打动不?了我,竟然联合起来一起打我,我这一肚子委屈找谁说理去?” 戎语颇感无?语:“怎么,你还委屈上了?” 奚昙慌忙躬身拱手:“岂敢,是我错了,我认错。” 口中认错,语气却?听不?出来一丁点认错的意?思。 戎语懒得理他,看向令候:“据我所知他所言不?假,那些?女子的确是知情,不?算被他哄骗,说是愿打愿挨并?不?为?过?。且奚昙还算有?分?寸,从不?招惹人族女子,应是知道人族女子年华短暂,经不?起蹉跎。” 令候依然默不?吭声。 戎语回归到正题:“奚昙,这些?人类当真不?是你下的手?” “当然不?是。”奚昙竖起两指便要?发誓,“我为?何要?碎掉这些?人类的心脏,对我的修炼有?什么好处?” 戎语制止:“你不?必发誓,敢不?敢握着真言尺再说一次。” 又不?是奚昙所为?,他自然敢,伸手便握住眼前逸散金光的尺子一端。 戎语:“说吧。” 奚昙毫不?犹豫:“我……” “我……” 怎么回事? 奚昙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一股力量给攥住,否认之言一句也说不?出口。 “我……” 奚昙又尝试几次,额头浮了一层冷汗,依然说不?出来。 尝试使用秘法传递,也办不?到。 眼见面?前两位太初上神变了脸色,他一张俊俏的脸也逐渐憋的通红。 奚昙被窒息感压的透不?过?气,骤然松开神尺,长喘几口气:“我根本说不?出话。” 戎语声色冷然:“你握着真言尺却?想要?说假话,自然说不?出口。” “我句句是真,绝无?半句虚言。”奚昙搞不?清状况,只能怀疑的指向真言尺,“是您的尺子有?问题,它不?让我澄清,它想陷害我……” 这话奚昙说不?下去,真言尺乃言灵神的伴生神器,太初九神器之一。 言灵神当年也有?出力救他先祖,且对石心人一贯颇多照顾,不?可能陷害他。 这一瞬连奚昙都忍不?住怀疑起自己,喃喃自语:“我难道真的修成怪物了?不?会吧?” 像怜情他们一样,拥有?了无?法自控的怪物天赋? 是天赋外溢导致的? 奚昙打量凝固尸体的结界,这些?人类至少?死亡半年以上。他实在想不?通,“我那会儿应该正陪着焚琴劫火去往小寒山,和此地南辕北辙,即使我天赋外溢,也不?该影响到此地啊……” 他将希望寄托于令候:“武神大人,我们的剑心之力,是以您的武神剑作?为?根基。我们这颗剑心,说是您的剑都不?为?过?,您真的分?辨不?出来这些?人的心脏是不?是被我碎掉的?” 令候望向他的胸口:“若是你母亲,我可以分?辨。你,我分?辨不?出来。我早已无?法通过?剑气感知你的存在。” 戎语道:“若不?然,他也不?会派人去枯骨崖蹲守你。” 当年令候逆天而行,以武神剑和那座凝结了雪原众人信仰之力的神殿,救下铁匠的性命,并?为?其创造出一个?能够一举羽化成神的条件。 但铁匠羽化未果,最终成为?石心人。 从此再想凭借自身修炼成神,已是难如登天。 铁匠身为?第一代石心人,存活将近千岁,寿终正寝。 往后接连好几代,有?男有?女,修炼的天赋都不?弱。 他们一代代发掘武神剑的潜能,不?断完善石心人这个?种族,寿命也在逐步增长。 但距离成神,始终是遥不?可及。 因?为?从各方面?来说,他们哪一个?都不?及铁匠。 直到奚昙降生。 此子天赋卓绝,且极有?想法。 不?再死守着祖宗留下的守护剑意?,善于学习归纳百家所长,领悟出诸多剑道。 甚至还大胆尝试摘心铸剑,将剑傀术写入剑心传承之中。 自此,武神剑与令候几乎再无?任何关系,完全属于石心人,成为?他们的剑心根基。 令候肩上的责任却?越来越重。 由于担心被始祖魔族知道人类有?此潜能,石心人一直在伪装怪物。 奚昙无?需伪装,简直像一个?真正的怪物。 他的本源为?人类,却?比吃过?长寿果的长寿人还更长寿。 如今的岁数,比他所有?先祖的寿数加起来都长。 然而拥有?漫长寿元的奚昙,从不?修功德,也不?求功德圆满。 终日里游戏人间,既没有?九天神族的怜悯之心,对自己人族的身份也不?见一点认同感。 不?作?恶事,路见不?平偶尔拔剑相助,已是他对祖训最大的尊重。 其中可能还有?令候时?常“提点”他的缘故。 因?此碎心怪物出现之后,其他几位上神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奚昙。 若是他,势必要?立刻解决。 奚昙不?同于其他的大荒怪物。 其他怪物皆为?天地自然的产物,他们恃强凌弱的行为?,一定程度上遵循着自然法则。 奚昙若当真彻底进化成为?怪物,则属于神造怪物,是令候犯下的一个?重大错误。 上空云层内,一声男子的轻叹传递而下,苍凉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80 而又浑厚:“令候,你本想以石心人证道人神之路,可最终他们却?修成了怪物……石心人因?你而起,你拿主意?吧……” 见令候无?动于衷。 又一名女子声音自云端响起,虚无?缥缈:“我们也不?愿意?相信,但真言尺……大荒覆灭的预示已是愈演愈烈,危机迫在眉睫,一旦彻底开战,我等?恐分?身乏术,还望令候君速速决断……” 奚昙悚然抬头,九位太初上神往常见一个?都难,竟然一次来了四位? 奚昙下意?识便想召唤出杀剑自保,他应是敌不?过?几位上神联手,但却?能拼一拼逃走。 然而恩人面?前,他强行将杀戮之念压了下去。 “武神大人,请您一定要?相信我。”奚昙恳切的望着令候,“请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自己,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势必将这个?碎心怪物揪出来。” 令候波澜不?惊的开口:“若我不?信,你该当如何?” 奚昙嘴唇翕动半响,认命地道:“我不?可能和您动手,石心人的命是您给的,您若是想拿回去,也希望由您亲自动手。” 他卸掉护体剑气,微微垂着下头,听之任之的态度。 令候却?缓缓说道:“我给你机会。” 奚昙又抬起头。 “走吧。”令候轻拂衣袖。 话音落下许久,其他几位上神皆不?曾出声阻拦。 奚昙反应过?来,慌忙行了个?礼之后,拔腿就跑:“我一定信守承诺,无?论走遍天涯海角,也要?将那碎心怪物抓出来!” 等?奚昙一口气跑远了之后。 上方才传来一声叹气。 令候仰头:“你方才也说,大荒将起战乱,接下来我们有?的忙碌,无?暇管顾这突然冒出来的碎心怪物。且交给奚昙去查吧,由他去自证清白。” 上方:“真言尺不?是已经做出判断了?你依然相信他是无?辜的?” 令候:“我相信。” “令候君……” “若判断有?误,一切因?果业报由我一力承担。” 令候对奚昙的信任,并?非来源于他和石心人之间特殊的缘分?。 是他对奚昙秉性的判断。 “奚昙成年之后,曾经跑来询问我一个?问题。”令候至今印象深刻,“他问我,我对他的长辈们有?多少?了解,他的母亲爱不?爱他的父亲,或者说每一代石心人,爱不?爱他们的伴侣。” 令候起初不?明?所以。 慢慢才领会他的顾虑。 奚昙发现身为?石心人难以动情,或许天生无?情,那么他的先祖们,是如何将石心人延续下来的? 为?了延续后代,必须择一伴侣? 奚昙觉得八成是了。 有?一个?证据,无?论男女石心人,选择的伴侣都是人类。 因?为?他们和人类结合,能够诞下纯种的石心人,反而看不?出体内含有?人类的血脉,不?引魔族怀疑。 但在奚昙看来,人类绝对不?该是石心人的最优选择。 大荒时?代讲究道法自然,没有?延年益寿的丹药,人类的身体素质也没有?修炼的条件,若无?奇遇,能活百年都算是佼佼者。 如何成为?石心人的伴侣? 奚昙不?愿意?被迫传承。 即使他向女方言明?,自己需要?一个?子嗣,定然会有?女方自愿,他仍旧觉得不?妥。 可是他又必须传承。 石心人一脉单传,体内承载着武神剑的神威。 一旦失去传承,武神剑将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尽管令候一再强调,神剑送出,便属于他们石心人。 但石心人却?坚持认为?,此剑在武神手中,本该佑苍生,定乾坤。 他们诚惶诚恐。 奚昙虽没有?这种想法,却?也认同此乃祖宗欠下的债,自己身体里也背着债。 早些?年,奚昙不?断发掘自身力量,尝试剜心铸剑,都是在努力将体内武神剑的剑气全部引出来,重化神剑,归还武神。 可惜努力到最后,奚昙令石心人威名远播,却?始终无?法成功分?化武神剑。 反而将神剑剑气融合的更为?彻底。 奚昙最终放弃,他妥协了,将人生的重心全部放在寻找真爱上。 至少?,奚昙希望他的儿女是基于爱意?出生。 令候认为?他钻了牛角尖,劝过?奚昙不?必过?分?执着,他根本不?听。 “即使奚昙品性多有?不?端,单凭这一处,我不?信他会成为?滥杀的怪物。何况他面?对真言尺,只是沉默,而非承认……” 令候讲述着,耐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奚昙若不?来询问,令候从来没想过?石心人传承子嗣,竟还有?保持神剑不?灭的想法。 除了铁匠,令候与其他石心人并?不?是很熟悉。 但铁匠剜心再生之后,依然拥有?各种丰富的情感,和人类没有?差别,这一点令候比较清楚。 往后几代应该也是一样。 至于他们全都选择人类作?为?伴侣,他们身为?人类,喜欢同类岂不?是很正常? 传承至奚昙,他是一个?异类,才会成为?石心人的巅峰。 但令候并?不?是完全了解,不?能确定告诉奚昙,他的那些?长辈都是因?爱传承子嗣。 目睹奚昙的苦恼,以及他不?断闹出的那诸多风波,令候心中生出了几分?愧疚。 竟不?知自己当年舍神剑救活他的先祖,究竟是对还是错。 令候再叹:“谁曾想,我同石心人之间的缘分?,从起初的机缘,逐步发展成如今的孽缘,真不?知还要?和他们继续纠缠到几时?。” …… 隔着记忆碎片厚重的时?间墙,燕澜此刻正站着令候的身边。 听他说这话,心中很想告诉他。 纠缠到三万年后,他与石心人的缘分?,已从孽缘变成了情缘。 这世间的缘分?,当真是纠缠出来的。 燕澜正在心底感叹着,听见姜拂衣道:“虽然有?一些?不?孝,但我很想说一句,我的先祖们好像有?点儿不?太‘聪明?’?” 燕澜扭头看她:“嗯?” 姜拂衣朝外公逃走的方向望一眼:“若这份孽缘,只是源于我们石心人融了神剑以后内心的不?安,其实有?办法解决。” 燕澜挺想知道:“怎么说?” 姜拂衣琢磨着道:“你想啊,只需要?我家的一个?女先祖,想办法嫁给令候,生一个?幼崽,那这孩子既有?武神的血脉,又有?蕴含神剑之力的剑心,一定意?义上来说,也算把神剑还给他了?” 燕澜:“……” 这还得了? 幸亏她的先祖比较淳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81 朴,没这么“聪明?”,不?然自己的前世可就成了她的祖宗。 姜拂衣瞧他变了脸色,也倏然意?识到这一点,拍了下脑袋:“原来是我在犯蠢。” 见她这副模样,燕澜微微提起唇角:“这都是缘分?使然,武神剑最终由你来还给我。” 担心姜拂衣会误会,不?等?她做出反应,燕澜先解释,“我指的并?非你我的……后代,我是说,我虽然没了剑,但你我同行这一路,你曾多少?次挡在我面?前,护我周全,早已是我心中最锋利、最值得信赖的剑。所以石心人欠下的这份‘债’,你已经还了,今后不?必再记在心上。” 姜拂衣忍不?住夸奖:“我最喜欢你这一点,虽然话少?了点,但每句话都能令我心安。” 燕澜心道自己话不?少?了,和姜拂衣认识的这一年,他比从前二十年讲的话都多。 姜拂衣忽然想起:“说起后代,我觉得我们俩似乎早就有?了一个?养子?” 燕澜是真的愣住:“我们俩的养子?谁?” 姜拂衣:“漆随梦。” 燕澜:“?” 想问她在开什么玩笑。 姜拂衣没有?开玩笑的成分?,认真分?析:“漆随梦有?我的心剑,你的血泉,你说他像不?像我们两个?的干儿子?” 燕澜:“……” 漆随梦这个?名字,对于燕澜而言就像一根尖刺。 一入耳,就令他浑身不?适,尤其是至今仍然泛红的双眼。 他唯一的排解方式,就是避免想起漆随梦。 可如今听姜拂衣如此一说,燕澜心中竟生出一些?啼笑皆非。 他之前最在意?的“沧佑剑”,以及自己被夺走的血泉,突然变得荒诞起来。 燕澜不?由得垂眸轻笑:“此话若是不?小心被漆随梦听见,他怕是要?被你气死。” 姜拂衣眼皮一跳:“我随口一说罢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他。” 燕澜倏然望向她:“我是那多嘴之人?” 姜拂衣不?回答,岔开了话题:“说起来,我外公在真言尺面?前,为?何不?能开口说话?” 若非已经证实碎心怪的确和石心人无?关,连姜拂衣也会怀疑外公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外公没问题,那就是真言尺的问题? 姜拂衣禁不?住望向言灵神手中的尺子。 …… 周围只剩下戎语之后,她在原地伫立良久,终于举起手中神器,默念一段法咒。 嗡。 真言尺的光芒比之前炽盛一些?。 戎语询问道:“真言,若令候判断无?误,奚昙实属无?辜,你且告诉我,为?何不?准他开口自辩?” 真言尺无?动于衷。 戎语愈发狐疑:“你竟不?解释?看来的确和你有?关,莫不?是奚昙触碰你时?,你感知到了一些?对你不?利的信息?” 九上神里,言灵神最不?善战。 她的伴生法宝自然也没有?几分?斗法能力,但却?是九神器中唯一一个?拥有?自我意?识、能以言语沟通的宝物。 除了以精神压制,令对方言听计从之外,言灵神最强的天赋是能够预知未来。 因?此关于未来之事的“言出法随”,其实是一种预言。 言灵神的预言术,多半来自真言尺。 但事关预言,真言尺一贯惜字如金,从不?随意?泄露天机,生怕遭受反噬。 尤其是近些?年,真言尺变得异常沉默。 若非戎语强迫,他甚至可以几百年不?主动开口讲一句话。 戎语知道原因?,身为?器灵,真言最大的心愿是能够脱离神器,成为?独立的个?体。 自诞生于太初之日起,他苦修至今。 渡劫期将至,成败在此一举,更是需要?小心谨慎。 戎语再问一遍,声音颇为?严肃:“究竟是奚昙还是那碎心怪物,关系到你渡劫之事,令你不?惜违背你的天职,擅改奚昙的命运?” 她从不?在意?器灵独立,削减她的实力,但也见不?得他为?渡劫动起歪脑筋,“真言,我奉劝你一句,天命难测,小心适得其反。” 真言终于开口,是个?清冷的男子声音:“明?知失败,自然要?放手一搏。适得其反,我求之不?得。” 戎语沉声:“果然和你渡劫之事有?关,奚昙莫不?是会导致你渡劫失败,你才想要?先害死他?” 真言尺内传出的声音依旧冷冷淡淡:“我若想要?奚昙的性命,直接压制他,迫使他承认下来,板上钉钉,饶是令候也保他不?住。” 戎语也知真言不?会妄动杀心:“你究竟想做什么?” 真言继续道:“你且放心,我只想给奚昙找些?正事做一做,莫要?再发疯去寻找情缘。” 戎语反而更加不?解:“他寻他的情缘,与你何干?” 真言尺避而不?答,再度沉寂。 …… “真言尺竟然有?器灵?”姜拂衣正凑在真言尺旁边,被他突然发出的声音惊的眨了眨眼。 “难怪。”燕澜抱着手臂也凑过?去看,和姜拂衣快要?头对头。 原先燕澜就挺想不?通,无?论长明?神的天灯,还是虚空神的四方盘,即使被封印了大部分?力量,人类使用起来依然异常困难。 他父亲为?了支撑起四方盘,连命都搭了进去。 可是真言尺竟然没有?一点九神器的“贵重”感。 原来是缺少?了器灵。 眼前的场景再度开始崩塌,姜拂衣在黑暗中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你猜真言尺的器灵渡劫成功了没有??渡劫失败,器灵会不?会死?器灵死了,神器的力量会变弱?” 现今时?代,器灵已经极为?稀罕,目前为?止燕澜只见过?一个?,柳藏酒的镜子二哥况子衿。 实际上况子衿属于镜妖,和器灵并?不?完全相同。 燕澜认真回想关于器灵的古籍:“以我对器灵的浅薄了解,他想要?完全独立分?为?三步。” 姜拂衣:“先产生意?识?” 燕澜:“是的,随后意?识可以化为?灵体,短暂的脱离本体。第三步是渡天劫,彻底独立。倘若渡劫失败,不?管他还存不?存在,都不?会影响真言尺的力量。但看真言尺现在的状态,器灵应该是渡劫成功,独立出去了?” 姜拂衣眉头深锁,摩挲指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正想说出来和燕澜商讨一下,新?构建而成的场景里,竟然看到她外公抱着一名年轻女子。 一下便将姜拂衣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去。 通过?观察周围的环境,姜拂衣看到遍地因?为?碎心而死的尸体。 可见那碎心怪又一次滥杀无?辜,外公追查而来。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82 来迟了,却?在尸体堆里发现了一个?活口。 正是他怀中抱着的,陷入昏迷的女子。 “姑娘?姑娘?” “小雀鸟?” 奚昙这一声“小雀鸟”,喊的姜拂衣精神一振:“这个?难道就是我外婆?” 燕澜想了想:“应该是。” 之前魔神已经告诉过?他们,姜拂衣的外婆正是一只拥有?一丝凤凰血脉的云雀。 姜拂衣难以置信:“外公找了那么久的动心之人,竟是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外婆。” 燕澜则有?另一番感悟:“不?愧是言灵神,真被她说中了。真言尺一番心思,想让你外公去做正事,莫在纠结于情缘。不?曾想,他却?因?此遇到了他的情缘?” …… 再说奚昙喊不?醒这只雀妖,又想从她口中问出碎心怪物的信息,便将她带在身边,去寻找当世擅医术的神族和怪物。 走到半途,雀妖便醒了过?来。 奚昙还来不?及高兴,发现这雀妖虽从碎心怪物手底下捡了一条命,却?变成一只傻鸟。 疯疯癫癫,一问三不?知。 姜拂衣更确定这只雀妖就是外婆。 五官和她母亲相似之处并?不?多,但犯傻时?,圆圆鼓鼓的眼睛透露出来的眼神,和她母亲疯癫时?颇为?相像。 那怪物除了拥有?碎心的能力,果然还会令人神智失常。 而奚昙为?了令她清醒过?来,带着她先后拜访了好几位医修。 耗费数年时?光,都没能将她的疯癫治好。 碎心怪物有?没再出现,雀妖是唯一见过?他的活口,奚昙不?肯放弃,决定自己修习医道,结合剑气创造医剑。 姜拂衣终于知道,家传的医剑竟然是这样来的。 同时?反应过?来,这已经不?是令候的记忆碎片,应是他抽取了外公的记忆。 片段式的记忆中,也不?知道奚昙究竟学了多少?年。 雀妖一直被他带在身边,得到他的悉心照顾。 每天听她“师父”、“爹爹”、“哥哥”、“好儿子”、“小孙子”乱喊一通。 奚昙从不?耐烦到崩溃,后又习以为?常。 对她的称呼也从“傻鸟”,不?知不?觉中成为?“小呆鸟”。 最终奚昙的医剑大有?所成,一剑斩断了雀妖的疯癫。 但也好像斩去了雀妖的记忆,她只对奚昙这些?年来的照顾有?些?淡薄的印象。 关于遇到碎心怪物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好得很。 奚昙还需要?继续钻研“记忆”,也就是操控精神力的剑道。 其实言灵神可以帮忙。 奚昙却?对真言尺心生怀疑,宁愿自己研究。 自此以后,雀妖继续陪伴在他身边。 她已经不?呆了,奚昙便为?她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小黛。 奚昙一边修习“记忆”,一边隐藏身份,带着小黛追寻那碎心怪物在世间留下的一切蛛丝马迹。 便在此时?。 世间开始爆发乱象。 始祖魔族没有?发现人族有?成神的潜质,倒是发现人族很容易走火入魔,可以为?魔族修炼提供浊气。 他们制造了一种专门针对人族的武器,似一场瘟疫,在人群中蔓延。 中招的人类变的格外暴戾,不?断自相残杀。 浊气暴涨,始祖魔族威势大增,开始暗中联合一众怪物对抗九天神族制定的规则。 神魔怪物之战,已是一触即发。 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下,那碎心怪物再次出现。 且动静比前几次更剧烈,一次出手,便导致浮尸万里。 然后再度销声匿迹。 大概是因?为?波及范围极为?广阔,这次出现了更多的幸存者,有?成年人,有?牙牙学语的婴儿,年纪大小不?等?。 和小黛一样,心脏不?见太多损伤,但全都变的疯疯癫癫。 奚昙以医剑将他们治好以后,他们全都失去记忆。 面?对这些?无?家可归的幸存者,奚昙将他们送去了自己的故乡,极北之海附近的雪原。 沧海桑田,雪原面?积早已不?似当年,更不?见人类踪迹。 然而魔族制造的瘟疫不?曾蔓延过?来,此地反而成为?一片净土。 奚昙和小黛也暂时?留在了雪原。 奚昙一边教导那些?幸存者如何在雪原生活,一边研究他们为?何能够抵抗碎心。 可惜一无?所获。 外边的世界越来越乱,碎心怪物出现的频率也在加快。 奚昙始终摸不?清楚他出没的规律,接连又从不?同的地方,捡了不?少?幸存者回来。 再加上一些?逃难逃到雪原的人族,五十年时?间,雪原之上竟然再次繁衍出了一个?颇具规模的人族村庄。 奚昙莫名其妙当上了“村长”。 小黛也成为?村民口中的“村长夫人”。 奚昙心中五味杂陈。 一直以来,他对自己本源为?人类这件事始终没有?认同感。 甚至觉得自家先祖为?救雪原凡人而放弃羽化成神,是种不?明?智的举动。 先祖救下的那些?凡人,有?几个?能活过?百年? 若是先祖一举成神,长生不?死,分?明?可以拯救更多。 至少?奚昙不?会拿自己的命,去交换这些?更迭速度极快的凡人的命。 怎么算都是一笔赔本的买卖。 可自从奚昙为?了了解碎心怪,亲手养大几个?幸存的孩童。 又看着自己捡回来的那些?小生命一点点长大,婚嫁生子过?大寿。 奚昙才深知成长的不?易,以及生命的可贵。 而在生出这份感悟的同时?,他也收获了从前求之不?得的“心动”。 武神说的没错,他从前钻了牛角尖。 石心人是会动心的。 他一直不?曾动心,是因?为?情缘这东西,可遇而不?可求。 …… 令候特意?留给燕澜观看的记忆碎片,定然不?会侧重奚昙和小黛之间的情感。 但迟钝如姜拂衣,也不?难从一些?片段中,看出两人之间自然而然流淌着的情愫。 从前姜拂衣时?常会想,外婆会是个?多么优秀另类的奇女子,才能令外公动心。 却?忘记了,石心人最害怕的其实是润物无?声,滴水穿石。 外婆不?见得拥有?绝顶的美貌,更不?见得聪慧过?人,但命运将他们绑在一起,彼此相伴,不?弃不?离。 她会走进外公心里去,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姜拂衣很有?经验。 只不?过?望着眼前岁月静好的场景,姜拂衣心中却?满是感伤。 这种记忆虽然温馨,却?也挺平淡,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83 在记忆长河里通常不?会太过?显著,根本没有?单独拎出来给燕澜观看的必要?。 除非,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也是这村庄最后的一点温馨。 果不?其然。 在下一个?记忆碎片之中,雪原已经成为?一片炼狱。 残阳下,入眼的是一具具横七竖八的尸体,一张张痛苦扭曲的面?容。 这其中包括一些?姜拂衣跟随外公的记忆,有?幸看着他们从小到老的眼熟之人。 身为?一名看客,姜拂衣的心都禁不?住狠狠一痛。 难以想象外公亲眼见到这一幕时?,所遭受的冲击。 “阿拂……”燕澜喊她一声,嗓音微微颤。 姜拂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脑海里一刹那“嗡”的一声。 她看到了小黛的尸体,可怜的倒在“村长”门前的雪地里。 心脏碎裂,七孔流血,但是她没有?捂住心口,而是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外婆死了。 和姜拂衣之前猜测的一样,外婆真的死在碎心怪物手中。 从她临死前的姿势来看,似乎在保护腹部,应是已经怀有?身孕。 燕澜不?知如何安慰姜拂衣,只能靠近她,指向远处:“他在那里。” 姜拂衣面?无?表情的望过?去。 在雪山脚下,正站着一名青衣男子。 五官深刻,眉锋似刀,透着一股迫人的气势。 此刻安静站着死透了的村庄外围,像是在等?人。 姜拂衣死死盯着他。 她对碎心怪物浓烈的恨意?,在这一刻终于攀到了顶峰。 …… 奚昙只是去往附近的山峦寻找剑石,并?未走远,感知到异样,立刻返回雪原。 远远窥见遍地走兽的尸体,他心中已是惊惶。 等?见到已经绝了生机的雪原,他的心碎了一半。 落在小黛身边时?,奚昙是整个?摔落在地的,浑身颤抖着将小黛从地上捞起来,抱在怀中。 这一刻他才知道,人在悲痛至极时?,心脏是麻木的,脑袋是空白的,甚至连眼泪都会忘记落下来。 “好久以前,我记得我曾经来过?这里。” 青衣男子一直在等?奚昙,见他回来之后,才提起步子朝村子里走去,“当时?我修为?尚浅,尚未修出人身,似只妖兽的模样……我还记得雪山脚下曾经住着一位有?名的铁匠,擅铸长剑。那天,一群人打了胜仗回来,极为?开心,我被他们的欢笑声吸引而来,只觉得他们脸上的笑容格外扎眼,令我心中不?快,便故意?刁难那铁匠,不?曾想他竟真将自己的心给亲手剜了出来……” 奚昙仍处于浑噩之中,跪在地上默然无?声。 “你和那铁匠究竟是什么关系?你是他的后人?”青衣男子已经走进遍地尸体的村子里,“这些?年,你一直都在追寻我的踪迹,是想为?你的先祖复仇?” 奚昙从小黛的尸身上抬起头:“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我再回答你想知道的。” 青衣男子颇为?疑惑:“什么为?什么?” 奚昙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他们都曾在你的天赋之下活命,不?受碎心的影响,只是神智失常,为?何现在……” 他终于从麻木中清醒,语带哽咽,难以继续说下去。 “ 忘记告诉你。”青衣男子自我介绍,“我名唤撕,撕心裂肺的撕。诞生于这世间种种痛苦,天赋也是能够释放痛苦,令尔等?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边说边笑,“哪怕初生婴儿也知世间苦,生下来总是先学会哭。真正不?知痛的有?谁?目前我只知一种,疯子。这些?你所谓的幸存者,其实都是天生心智残缺,精神力不?正常的疯子,他们原本活在各自的世界中,根本不?知痛为?何物。” “撕心裂肺……” 奚昙一手搂着小黛,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如同堕入了冰窖。 原来…… 原来小黛和这些?村民,并?不?是遭受攻击之后才变的疯癫,而是因?为?天生疯癫才能在撕的天赋之下保住了一条命。 奚昙却?费尽心思的修习医剑,治好他们的疯癫,将他们从自己的世界拉回到了现实。 清醒以后,他们便能感知到肉身的痛,体会到世间的苦。 “是我害死了他们……?”奚昙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不?可能,起初我只捡到我夫人一个?。后来你每次出手,我都可以捡回来一堆疯子,同一片区域里,竟有?这么多心智残缺之人?” “这就需要?去问一问始祖魔族,他们针对人族而制造的武器,导致了大量疯癫人类诞生。”撕提起始祖魔族,一幅又爱又恨的模样。 天下大乱,痛苦蔓延滋生,撕获得了大量修行所需要?的能量。 可是陡然滋生太多,又令他不?堪重负,陷入痛苦,不?得不?外出释放。 “石心人,其实你也不?必太过?自责。”撕安慰了奚昙一句,“他们先前可以逃过?,是我并?不?在意?他们的死活。今日我是特意?出手,即使他们还都是疯子,同样逃不?过?。唯一的区别,是痛苦的程度。” 至于为?何要?屠了这片雪原。 撕发现奚昙生有?一颗坚不?可摧的石头剑心,令他颇感兴趣。 想要?碎掉奚昙这颗剑心,自然先要?令他体会到无?边痛苦。 碎起来,才会更有?把握。 “不?过?如此。”撕的眼底浮出一抹无?聊的笑意?,“你的这颗石头剑心,比我想象中脆弱太多,无?甚趣味。” 他一步一步的朝奚昙走过?去,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奚昙的心脏上。 嘭! 奚昙的石头剑心,骤然在胸腔内碎裂成一团渣滓! 撕望着他口中涌出的鲜血,与他擦肩而过?时?,脚步微微顿:“你还不?曾告诉我,为?何要?寻找我?寻我,等?于是寻找痛苦,面?对我,便是要?面?对撕心裂肺。世人真是喜欢自讨苦吃。” 他嘴角划过?一丝淡淡的戏谑,越过?奚昙。 然而没走多远,听见奚昙在背后冷冷道:“我准允你走了吗?” 撕微微一愣,唇边的戏谑逐渐消失。 奇怪。 背后石心人的剑心确实已经碎裂,心脉也已尽毁。 撕能感受到他在释放强烈的痛苦之意?,可是他的生命力为?何不?见流逝,反而在迅速增强? 撕纳闷转身,望向奚昙:“你……” 奚昙已从地上跄踉着站起身,直面?眼前的“撕心裂肺”。 奚昙的脸色,因?极度痛苦的身心而苍白骇人,长发却?因?失控的剑气而四散飘起。 随他抬起手臂,雪原周遭的十几座悬山悉数化为?造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84 型不?一的巨剑,又随他覆掌,剑尖下沉,轰隆着插入地脉。 巨剑剑柄首尾相连,剑光结成金网,形成困兽于笼的剑阵。 奚昙猩红着一双眼睛,指着他,一字一顿的重复一遍:“老怪物,我准允你离开了吗?” 第131章 姜拂衣稳住情绪之后,认真观察“撕”。 眼前虽然遍地尸骸,但都是三万年前的往事,是无法更改的事实,而撕则是他们正在面对的难题。 此?刻亲眼见到悬山剑阵,姜拂衣被震撼的头皮发麻。 终于明白为何暮西辞总说石心人厉害。 姜拂衣将视线从撕的身上,转到周围那十几柄巨大?的悬山剑:“按道理说,只?要我的天赋足够,我应该也可以化山为剑,布下这种剑阵。区别只?是外?公已经七八千岁,修为精深,剑阵更具威力??” 燕澜:“嗯。” 他从《归墟志》里看多了关于大?荒怪物那些惊天动地的描述,平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令人惊骇的场景。 因为这一路遇到的大?荒怪物,基本都被封印磨平了棱角,精力?和法力?所剩无几。 大?荒怪物的天赋强度、波及范围,和他们的精力?、法力?脱不开关系。 燕澜又提醒:“除了年纪和修为的因素,这些大?荒悬浮山灵气十足,‘铸’出的神剑自然威力?更强。而?我们这个时?代,除了飞凰山,已经没有悬浮山了。” 姜拂衣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哪怕石心人的天赋一代比一代更强,受到自然因素的影响,也无法再复刻眼前的悬山剑威。 同样的,除了沈云竹那个慧极必伤之?外?,大?荒怪物即使不被封印消磨,也一样受限。 九天神族所受的限制更重,不仅法力?受限,更容易遭受人间?浊气污染。 唯有正常人族一直在?不断发觉天赋,稳步提升。 从这一点来看,大?荒确实变成了真正的人间?。 姜拂衣摒除杂念,继续从奚昙身上学习他对剑心之?力?的运用。 …… 撕立在?悬山剑阵中?央,头顶上方已经看不到云层,唯有翻滚成浪的剑气。 他盯着奚昙,眼中?的轻视消失殆尽:“你心脉尽毁,为何还能活着?” 不是所有生?物都具备心脏这个器官,但只?要是活物,必定生?有“心脉”,也就是支撑生?命体存在?的脉络。 奚昙的情况,超出了撕对生?命体的认知。 “这世上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奚昙以左手捕捉周围的万物之?灵,右手则从自己?灵台抽出一缕记忆。 随后双手结印,迅速凝结成一支信箭,将撕的天赋和容貌记录的一清二楚。 奚昙放飞信箭,“去!” 信箭不受阻碍的穿透悬山剑阵,朝武神的方位飞去。 撕微微愣,忽又笑道:“你当真比我以为的有趣多了,这么快便从悲痛中?冷静下来,想起搬救兵。” 奚昙原本就没打算和他一对一的硬拼,悬山剑阵只?为将他困在?雪原。 心脏已碎的情况下,奚昙的剑气大?打折扣,能维持住剑阵已是他的极限。 撕颇为好奇:“你请的谁?我听闻你与焚琴劫火关系不错,你请他帮忙?” 奚昙知道自己?应该和撕东拉西扯,拖延时?间?。 可是奚昙做不到,他的胸口憋得难受,胸腔内仿佛有一颗虚无的心脏,濒临破碎的边缘。 他冷冷道:“你想知道我请了谁帮忙,就留下来等着瞧。害怕的话,你也可以选择逃走,尝一尝我剑阵的威力?。” 撕好笑:“你认为我还会?怕谁?” 从前他确顾虑颇多,不太喜欢暴露自己?,可近来大?荒战乱四起,供他修炼的能量早已溢出到不得不出来排解的地步。 他敢说,现今的大?荒怪物里,论杀伤力?他能排进前三。 “但我没必要和你浪费时?间?,更没无聊到去和你们争什么排名。” 撕撂下这句话,忽然似烟雾一般腾空。 他并?未直接去冲击剑阵,而?是定在?剑阵的正中?央位置。 哗! 撕的背后蓦地抽出几十根黑色触手,在?他身侧狂舞。 触手表面黏黏糊糊,如同沼泽,沼泽之?下“封印”着一张张扭曲痛苦的人脸,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尖啸。 一瞬间?,奚昙如同堕入无边地狱,哪怕封住耳识也没用,那些糅杂在?一起的、痛苦到极致的尖啸,直达心底,震颤灵魂。 撕目望更多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你只?是碎心脉而?不死罢了,真觉得自己?有本事克制我?我要杀你,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我如今有几分欣赏你,并?不想立刻要你的命。奚昙,你年纪还小,莫要意气用事,将剑阵开启,我留给你成长的机会?,今后再寻我复仇……” “你废话真多!”奚昙顶住那股震颤,咬牙催动剑阵,上方的剑气凝结出剑雷,朝撕劈去! 那些剑雷劈在?撕的触手上,仅仅是劈掉了几张“面孔”。 剑气飞溅在?其他的“面孔”上,反而?加剧了惨叫声,令触手变的更加粗壮。 撕摇头:“糊涂。” 话音落下,他背后触手中?的绝大?多数,兵分十几路,向那十几柄悬山化做的巨剑延伸。 它们似藤蔓一般,缠上扎入地面的巨剑,粘稠的黑色液体逐渐污染剑身,入侵剑气。 剑气其实是由?奚昙从心脉释放的,剑气被污染,奚昙也会?遭到反噬。 奚昙想要控阵驱邪,却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他仿佛被一条无形的触手自脚踝缠绕到脖颈,难以喘息,动弹不得,站立不稳。 巨剑失去控制,不断震颤,引动的整个雪原爆发地震,居中?的大?雪山有雪崩的趋势。 山巅厚重的积雪开始滚落,掩埋在?下方的古旧神殿,逐渐显露出冰山一角。 …… “撕的触手变化很大?。” 已知结局,姜拂衣并?不担心奚昙。 她指着那些令人浑身汗毛竖起的黑色触手,“从海底伸出来的触手类似冰晶,颜色透明,没有‘人脸’,更听不到惨叫。当初我娘被触手拉入海底,我若看到的是这种,肯定会?怀疑海底还有一个怪物。” 燕澜也觉着奇怪:“撕被封印消耗和弱化之?后,按道理说,触手应该还是原本的样子,仅仅是威力?减弱。对比触手前后的差别,冰晶状态,像是被净化了?” “净化?”姜拂衣琢磨,“这些人脸是不是生?灵剧痛之?下产生?的怨气?” “可能是。”隔着时?间?墙,燕澜无法感知,“佛道好像说,众生?痛苦的根源,来源于五蕴炽盛。以我浅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85 薄的理解,是说一切痛苦来自于我们的感受。” 姜拂衣因为亦孤行的佛剑,对佛道有一些简单的了解,知道五蕴指的是色、受、想、行、识。 五蕴炽盛,顾名思义,是说这五蕴都像被火燃烧。 燕澜继续道:“佛经有云,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大?概是说,只?要我感知不到我的存在?,五蕴皆空,便可渡一切苦厄?” 姜拂衣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撕的触手是被我们石心人的佛道剑意净化了?” 燕澜微微颔首,猜测道:“以撕的天赋修为,净化不可能一蹴而?就,必定是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在?这漫长的过程中?,还要承受和抵抗他的碎心攻击,这个怪物,当真只?能由?你们石心人来镇守。” 姜拂衣重新看向奚昙:“怪不得亦孤行和撕接触之?后,所受的影响最小。他修习的苦海剑道,应该就是外?公在?此?时?领悟出来的。” 同时?明白,为何要将撕封印在?极北之?海的海底。 五蕴炽盛乃痛苦之?源,要灭掉这把?炽盛火焰,冰川海底最合适。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极北之?海距离雪原最近,就近原则。 记忆碎片接下来显示的场景,基本符合姜拂衣和燕澜的推测,奚昙的确是在?痛苦和挣扎之?中?,领悟出了苦海剑意。 只?是场面远比他们想象中?的壮阔。 捆绑住奚昙的“触手”骤然崩断。 奚昙原地消失。 下一刻,他出现在?大?雪山的山巅,伫立于那座已经完全显露出原貌的神殿外?。 触手急速追上。 此?番奚昙动也不动,只?是喊了一声:“先祖佑我!” 他背后古旧的神殿骤然金光乍现。 这座神殿并?不一般,铁匠为救众生?剜心之?后,十几万雪原人类在?武神的指点下,亲手建造而?成。 每一块石头,从凿取、搬运上山,再到搭建,众人诚心诚意的在?心中?默念武神教导的法咒。 神殿凝聚着众生?信仰之?力?,是石心人诞生?的摇篮。 金光笼罩之?下,奚昙被渡上了一层金身。 且剑心在?胸腔内迅速再生?,即刻成熟。 那些想要再度缠上奚昙的触手,畏惧金光,纷纷后退,撤回到撕的身边去。 而?奚昙因为再生?剑心,周围的悬山巨剑剑气暴涨。 剑身上缠绕的触手,被剑气冲击的粉碎。 撕此?时?与山巅基本平视,他望向神殿的眼眸,不自觉的流露出几缕忌惮:“神殿?先祖?你不是怪物,你是神族?可是九上神诞生?于太初清气,其他神族诞生?于九天清气,你们怎么会?诞生?于一座普通的神殿?” 说普通,因为神殿的样式和石头,一看便是凡品。 但却真实的拥有神力?。 撕突然明白了,“当年那个铁匠果然是你的先祖,我听闻你们石心人偷了武神剑,该不是当年武神将剑融了,给那铁匠铸了一颗拥有太初之?力?的剑心,再结合信仰之?力?,想令铁匠一步登天,羽化成神?” 他颇感震惊,一贯被他当做养料和食物的渺小人族,竟有羽化成神的潜能吗? …… 姜拂衣仰望神殿,禁不住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心口上:“这座神殿,竟然可以令我们的剑心迅速再生??” 真是太好了。 她正愁这颗剑心长的慢。 燕澜则眨了眨眼睛,之?前修罗海市,他在?姜拂衣胸口吐了一口血,竟然令她突破,一直是个迷。 知道石心人的剑心根基来源于武神剑之?后,一切都变的合理。 他的血,能引动石心人心脉里的武神剑气。 但此?时?燕澜忽然发觉,寄魂当时?的猜测也具有合理性?。 他成为了姜拂衣的信徒。 在?那个节骨眼上,由?于姜拂衣舍命救他,他对她的热爱攀上了一个小巅峰。 石心人的诞生?,和信仰之?力?息息相关。 武神的热爱,能抵不少信仰之?力?。 姜拂衣同时?获得了两种能量,才会?在?战中?突破。 也就是说,燕澜的那口血,并?不能令所有石心人都突破,世间?唯有姜拂衣。 那么,可不可以推论,燕澜越信任她,对她的感情越浓烈,越疯狂,她就会?变的……越强? 会?。 燕澜唯一不能确定的是,对他自己?会?不会?造成影响。 若是会?,燕澜觉得自己?和公螳螂还真是颇为相似,倒是冤枉了寄魂。 姜拂衣瞥见燕澜摇了摇头:“怎么了?” 燕澜回过神:“没事,忽然想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往事。” 慌忙挥出脑海。 姜拂衣瞧他仰着头,好像特意避开她视线的模样,疑惑:“嗯?” 燕澜本想搪塞过去,犹豫片刻,低头回望她,眼神少了几分惯常的克制:“我在?想,以我现如今一无所有的处境,该怎样助你一臂之?力?。” 姜拂衣愣了愣,随后认真审视他忽然变得有点怪异的眼神。 怀疑燕澜是不是意识进入记忆碎片之?后,肉身被他后灵境里的心魔给霸占了,从而?又影响到他的意识。 燕澜读懂了她的担心,生?出几分难堪:“不要乱想,我没事,方才生?出一个想法,等咱们从记忆碎片里出去之?后再说。” …… 上空,撕仍处于震惊之?中?:“人,真的可以成神?” 奚昙只?说:“老妖怪,你知道的太多了,我更不可能放你离开!” 撕会?惊讶,只?是因为此?事改变了他对人族的认知,不表示他畏惧神族。 可是不畏惧,并?不代表他无视神族,不在?意和神族结仇。 大?荒怪物种族繁多,每个种族的数量却及其稀少,都是单打独斗,杀就杀了,基本没有后顾之?忧。 庞大?的九天神族却是不能随便得罪的。 撕不是个狂妄的性?格,不认为能凭一己?之?力?对抗九位太初上神。 “我知道了,你搬的救兵是武神。”撕不再掉以轻心,决定迅速冲破法阵,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悬山剑是扎入地面的,剑阵上方是最薄弱之?处,撕朝上方直冲。 与此?同时?,奚昙立在?神殿门前,手掌覆在?胸口,掌心将新生?的剑心取出。 顷刻间?,剑心在?他掌心化为一柄长剑。 剑柄和剑身上刻满了莲花纹路。 心剑铸成,刷!奚昙振臂举剑指向撕:“先前决定请武神大?人来对付你,是我抬举你了,对付你,我一人一剑足矣!” 悬山剑阵释放的剑气,原本似海浪在?头顶翻滚,此?刻,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86 竟然逐渐凝结出形状,瞧上去,像是一朵庞大?的莲花苞。 轰隆声中?,花苞颤动着绽放,逐渐伸展成为一朵流光四溢的莲花,光芒几乎覆盖整个雪原。 此?为石心人佛道剑的终极形态。 剑气莲花。 撕被逼停在?剑气莲花下方,难以承受,不得已重新落在?地面。 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恐惧,慌乱着释放出更多的触手攻击莲花。 奚昙遭受重击,七孔渗血,持剑之?手却稳如泰山,剑气莲花岿然不动。 “收!” 随奚昙厉喝,剑气莲花逐渐下沉,缩小,收紧。 撕被笼罩在?下方,可以活动的范围已是越来越狭窄。 最后仅剩下方寸之?地,甚至无法站立。 撕不得不盘膝坐下,反掌向上,抵抗不断下沉的剑气莲花,形成僵持之?势。 “这怎么可能?” 撕无法相信。 其他怪物整天惹是生?非,顶多也就是遭到九天神族的警告。 撕处处小心,今日只?是突然对石心人的剑心好奇罢了,竟就遇到了克星! “想不到吧,你的克星,正是你亲手促生?出来的。”奚昙放肆的嘲笑他,“没有你逼着我家先祖剜心,这世上便没有诞生?于无限可能、心碎不死的石心人一族,老怪物,这就是因果报应。” 撕狠狠道:“你杀不了我,世间?痛苦不灭,你永远杀不了我!” 奚昙冷笑:“我何时?说过要杀死你了?从头至尾,我只?说不准你走。我奚昙对着祖宗发誓,只?要我活在?世上一天,你就休想离开雪原一步。” 撕提醒:“此?阵是以你的剑气为阵眼,困住我的同时?,你也一样无法离开。而?且我的命比你长,我迟早会?出去,你耗尽余生?究竟图个什么?” 奚昙望向山脚下的一众尸体,视线最终落在?自己?的妻子小黛身上。 许久,奚昙才淡淡开口:“我只?能说,碰上我,算你倒霉。” …… 令候来迟了。 巧得很,奚昙的信箭飞来之?时?,恰好赶上封印怜情。 等令候匆忙从温柔乡赶来雪原,奚昙只?剩下半条命,撕已被剑气莲花压制的动弹不得。 为了减轻奚昙的压力?,令候将整片雪原、大?雪山,连带着那十几柄悬山剑,一并?抬起。 挪到了极北之?海的上空,再沉入海底。 以冰川寒气,冲淡五蕴炽盛的威力?。 奚昙在?神殿内养伤,令候则带走小黛的尸体,去往飞凰山。 因为小黛体内有一丝凤凰血脉,奚昙求令候帮忙,想借用凤神的涅槃火,试一试能否令小黛涅槃。 可惜心脉尽断的情况下,饶是纯血的凤凰,涅槃成功的几率都不大?。 何况小黛体内凤凰血脉极少。 不幸中?的万幸,小黛腹中?那个才刚凝结成的剑心种子,在?涅槃火中?重新焕发了一缕生?机。但存活的希望依然渺茫,且魂魄似有残缺。 凤神耗费上百年修补昙姜的魂魄,尚未完全成功,便派下属将其送去武神殿。 因为凤神面对着以纵笔江川为首的一干大?怪物,已经抽不出精力?。 令候拿到封印昙姜的涅槃火后,正准备去往极北之?海,在?殿外?被言灵神戎语挡住。 戎语问道:“凤神将奚昙的女儿送回来了?怎么样,能不能救的活?” 令候略微思忖:“问题不大?。” 戎语点头:“那就好。” 令候问:“你特意来问,莫不是有什么好办法?” 戎语头痛道:“我正焦头烂额,能有什么办法,是真言非得让我来问。” 世间?战乱频发,大?荒覆灭的预言悬在?顶上,九天神族已经不再执着于维持平衡,决定不破不立,以杀止战。 结局有两种,第?一,世界毁灭,归于混沌。 若干年后,混沌再开,诞生?全新的神、魔、人、妖。 希望这次没有怪物。 第?二,神族取得胜利,诛杀魔族,将大?荒怪物封印。 这一战后,世间?清浊之?气崩溃,神族恐怕无法再继续留在?界内,需要去往域外?。 大?荒将会?成为人间?。 不存在?神族战败的情况。 九天神族既选择开战,赢不了,便会?战到彻底灭族。 当世界只?剩下始祖魔族和大?荒怪物,就会?变成第?一种全灭的结局。 为了在?这场史无前例的战争中?获胜,神族已经做好了准备,九上神各有分工。 哪怕最不善战的戎语,也有需要对付的强悍怪物,诌和诳。 这兄弟俩诞生?于谎言,天赋是谎话多说几遍,就能使对方深信不疑。 能令相爱之?人反目成仇。 能大?幅度篡改别人的记忆。 当然,这一点戎语和真言尺也能做到,并?且可以破掉他们的谎言。 因此?一直压制着他们。 但这百年来,真言尺意志消沉,单凭戎语之?力?,压制他们逐渐显得吃力?。 且诌和诳两兄弟,似乎感知到了真言尺的消沉,之?前竟还妄想篡改戎语的记忆。 虽不曾成功,却让他们证实了言灵神的伴生?法宝确实出了问题,开始变的猖狂起来,毫无顾忌的加入了魔族的阵营,助纣为虐。 戎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真言倏然发出声音:“奚昙有了一个女儿,命运当真无法改变。” 戎语将真言尺取出来:“你的心结,是从得知奚昙镇压撕心开始的。之?前你还故意不准奚昙辩解,不想他继续寻找情缘,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促成了他的情缘。真言,你是不是预知了你会?和他的女儿纠缠不清,你的劫数莫非是情劫?” 真言尺默不作声。 戎语劝道:“并?不能说你弄巧成拙,即使没有你从中?作梗,他们该遇到还是会?遇到,只?是这个媒介变成了你。” 真言尺:“也就是说,无论我怎样做,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无法更改。三万多年以后,那个小姑娘,注定会?为了挽救人间?,增强剑气莲花的神威,葬身于冰川海底?” “三万年后?哪个小姑娘?”戎语第?一次听他说起,“听上去不像是奚昙的女儿?” 真言尺沉默片刻:“奚昙当时?触碰我时?,我的脑海里闪过一幅画面。有汪洋大?海,有剑气莲花,还有一位小姑娘,她的五官与奚昙颇为相像,石心人一脉单传,她是奚昙的后人无疑。” 戎语微微怔:“你亲眼看到她死了?” 真言尺回忆道:“我看到她以诀别的眼神朝我的方向望过来,喊了一声‘爹’,我附近似乎还有人,我不知道她喊的是不是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87 我,但我可以感觉到,我的心很痛,那是我从来不曾感知过的情绪。” 当时?真言尺还不知道那朵莲花是什么,更不知道撕心的存在?。 真言只?知道三万年后,他可能会?有一个女儿,是个小石心人,且会?死在?他面前,而?他束手无策,一点办法也没有。 真言渡劫在?即,无法承受那种心痛,既然救不了,便想着让她不要成为石心人。 他试着改她的命,没能成功。 当奚昙以剑气莲花镇压撕心之?后,真言才真正明白那一幕的深意。 至此?,那小石心人与他诀别时?的坚毅目光,笑着流泪时?的乖巧模样,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真言不再明哲保身,开始不断窥探未来,卜卦三千,却再也追寻不到一点关于她的蛛丝马迹。 真言终于知道,这就是他想脱离神器,需要渡的劫。 他的天赋是知天命。 劫数也是源于知天命。 “原来如此?。”戎语本以为真言要渡的是情劫,还想训斥他几句,为避情劫而?耍手段,未免太没自信。 如今知道原委,她完全可以体谅。 这世间?各类情感,多数是昙花一现,少数是忍一忍就过去了。 唯独这舐犊之?情,永远无法衡量轻重。 戎语安慰道:“真言,你莫要钻了牛角尖,我们大?敌当前,你必须振作起来。相信我,未来尚不曾发生?,仍有机会?改变,等平定大?荒之?乱,我们一起寻找办法。” “可我已经弄巧成拙了不是么?”真言原本清冷的声音,浮了些痛苦,“或许石心人的天命就是消除撕心,如你所言,即使没有我插手,他们一样会?走上这条路。可我偏偏就成为其中?的媒介,成为害死她的一环,这是不是我知天命改天命所遭受的惩罚?” 戎语不知如何回答。 沉默中?,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传来:“未来当然可以改变,只?是需要付出等量的代价,岂能仅凭你一句话,就擅自更改一位关键人物的命运呢?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石心人是为消人间?劫数而?诞生?的,你若一句话更改,三万年后的那场劫数谁来消?” 戎语望向走上前来的光阴神:“可是三万年后的事情,我们窥探不了那么远,不知具体情况,想要等量付出,都不知如何付出。” “这有何难。”光阴神伸出手,一柄金梭浮现于掌心,此?乃她的伴生?神器岁月梭。 她的天赋,和怜情有一些重叠之?处。 怜情可以吸食生?灵的寿元,光阴神也能取走生?命体的光阴。 如今,她正和五行神一起研究封印术,该怎样将她的天赋融入封印中?,消磨那些顶尖怪物漫长的寿元。 “莫要忘记,我的岁月梭还有一种法力?,能够穿梭岁月长河。”光阴神看向戎语,“我以岁月梭,将你的一道分身,送去三万年后那场劫数的一个月前。” 戎语蹙眉:“你从前不是试过么,并?没有什么作用。” 天道是不允许过分窥探未来的,能够像真言尺这样得到一点具体的预示,已是难得。 通过岁月梭将分身送去未来,分身没有修为,若是被杀将会?影响本体。 分身停留超过时?限,还会?被天道清除,本体伤的更重。 回来之?后,一切关于未来的记忆,都会?被抹除的干干净净。 去了等于白去。 光阴神道:“我们并?不需要知道三万年后的信息,仅仅需要以你的阅历,去为三万年后处理撕心的石心人后代提一些建议,寻找保她一命的办法。身临其境,总比我们在?这里未雨绸缪更有用,只?不过……” 她话锋一转,“失败便罢了,若真成功改了她的命……戎语,逆天改命,即使是等量更改,也可能会?遭受天谴,尤其我等乃太初上神,你心中?需要有个谱。” 光阴神不知道值不值,只?知不解真言尺关于未来的心魔结,将有碍渡过眼前的危机。 “若能改,这并?不是一件错事。”戎语心中?也颇为怜悯石心人,“一举两得的事情,我愿做,也愿接受惩处。” 始终在?旁默默听着,一言不发的令候忽然开口:“还是我走一趟吧,你们各有重任,我则没有那么重要。何况我与石心人纠缠深厚,我去救她才是最合适的。” 第132章 光阴神?看?向令候:“我其实更倾向于戎语前往。” 令候微微皱眉:“为何?” 光阴神提醒:“从真言的预知中,我们还可以得知一个讯息,三万年?后?,世界并未归于混沌,延续的依然是属于我们的文明。但根据我等对战损的大致估算,以及战后?的迁移计划,用不着五千年?,大荒就将彻底成为人间。你去往三万年?后?,和去往一个全新的世界差别并不大,分身损坏的风险可想而知。” 她?又指向言灵神?,“戎语的分身若是遭到损伤,她?的本体至多承受一成反噬,因为她?有真言尺替她分担。而令候君不一样,你缺了武神?剑,需以一己之力承担。换句话?说,令候君抵抗天谴的能力,远远低于戎语,这一点,你清楚么?” 光阴神?并不是想要阻止他,只是言明利害。 “我知道。”令候将封印昙姜的涅槃火取出?来,递给戎语,想让她?帮忙送去极北之海交给奚昙。 戎语低头望着那簇跳跃的火焰,并未接:“真言,你认为呢?” 半响,真言尺发出?声音:“这是我的劫,我无法脱离神?器,去不了,本该由你替我去。但令候的确更了解石心人,剑气莲花里的‘气’,和令候一脉相承,他前往的确更合适。” 戎语颔首,接过涅槃火:“那我们就专心去对付诌和诳吧,且将未来的劫数交给令候化解。” 这一战神?族虽会获胜,付出?的代价却未可知。 至少她?和真言可能会元气大伤,若不然,真言不会在三万年?后?束手无策。 “我知道了。”真言的声线平静不少,“令候行事,我自然放心。若是他出?面还更改不了她?的命数,那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商量妥,令候在武神?殿外的高台上盘膝坐下,静等光阴神?启动岁月梭。 “令候。”真言喊道。 令候朝戎语手中?的尺子望过去。 真言尺光芒闪动:“你破局的思路,应该着重放在三万年?后?的‘我’身上。记得,我可以渡劫失败为代价,换她?一线生机。” 令候:“嗯。” 光阴神?见他做好了准备,抛出?手中?的岁月梭。 岁月梭开始围绕令候飞旋,速度逐渐增快,快到?以目视仅能看?到?光影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88 和线条。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须臾间,便?是三万年?后?。 …… 藏在《归墟志》残页里的记忆碎片,只记载到?此处。 姜拂衣望着眼前巍峨的武神?殿逐渐虚化,双脚如同陷入水中?。 再上岸时,意识已经回归到?自己的身体里,仍保持着进入记忆碎片之前的状态,被燕澜牵着手。 而燕澜另一只手,则握着那几张残页。 “光阴神?说,她?将令候的分身,送去三万年?后?那场劫数的一个月前,应该就是现?在吧?”姜拂衣此刻才懂,这几张残页,并不是令候在给燕澜开后?门,而是想要告诉燕澜,他来了? 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还有真言尺的器灵,难道是闻人不弃? “闻人不弃告诉我,他本名闻人弃,不弃是他后?来自己改的。我还觉得奇怪,儒修世家为何会给儿子取名‘弃’字,莫非不是弃,而是‘器’?” 姜拂衣自顾自说了好半天,也不听燕澜开口。 她?仰头朝他望过去,见他双眸呆滞,似乎仍在记忆场景中?,不曾回到?现?实。 姜拂衣挣脱他的手,绕去他面前:“燕澜?” 手掌在燕澜眼前晃了晃。 燕澜恍然回神?,垂眸望向姜拂衣。 他一双似血的红眸眼底,涌现?出?她?从未见过的恐惧。 姜拂衣微怔,知道燕澜是在恐慌真言尺看?到?的那一幕,关于她?会舍命镇压撕心的结局。 她?首先在心中?询问自己,会么? 如果?单纯只是为了避免生灵涂炭,她?或许会有一点不甘心背上这样的宿命。 抛开被钉在棺材里的五年?,她?来到?这人世间,只不过十六七年?。 但是撕心不一样。 撕心和他们石心人之间的仇怨,已经比这极北之海还要深。 无论大义,亦或私仇,如果?需要姜拂衣舍命去镇压撕心,她?不会退缩半步。 “阿拂,你不要这样想。”燕澜原本的恐惧,因她?逐渐坚定的眼神?而加剧。 他无措,双手捏住她?的双肩,打断她?的思绪,“预知未来,有利有弊,利在能够未雨绸缪。这弊端,则是会影响我们行事的思维,譬如稍后?重新封印撕心,或许还能想到?其?他办法,但你已知你会舍命去充盈剑气莲花,便?很难再想出?其?他办法。” 姜拂衣想说,以外公上万年?的岁数,高深的修为,净化撕心这么多年?,都?没能将他杀死。 她?母亲也已经精疲力尽。 她?一个二十出?头、大荒怪物?口中?的幼崽,能以自身力量重新将撕心封印,已是一场豪赌。 燕澜都?知道,故而他的双手在轻轻发颤。 姜拂衣拍拍他的手背:“不用我想办法,令候不是来帮忙想办法了?说起来真是玄妙,你的前世竟然能来帮咱们忙,你竟然可以见到?自己的前世……” 对了。 姜拂衣忽然想到?一件正事,“是不是有必要通知一下沈云竹?他想颠覆人间,重开天路,不就是为了见到?令候,让令候重改他的排名?” 燕澜的脸色愈发苍白:“我们不能全指望令候。眼前这种情况,他一道毫无法力的分身,仅凭阅历能给出?什?么建议?能不能在一个月内平安抵达极北之海,我都?表示怀疑。” 姜拂衣皱起眉:“你为何这样悲观?” “我不是悲观。”燕澜想起之前曾向暮西辞打听的消息,“兵火说他在战后?见到?九上神?时,唯独令候白发满头。如今想来,他的分身可能死在了这里,才导致他元气大伤。” 姜拂衣道:“为何不是他成功改变了我的命数,遭受了天谴?” 燕澜道:“根据兵火的形容,令候的状态在我看?来,很像是使用了什?么禁术导致的反噬,不像天谴。” 姜拂衣沉吟:“令候通过岁月梭前来,应该也是从岁月梭里出?来吧?” 岁月梭如今估计在光阴神?的信徒手中?,信徒会保护他才对。 只不过人间三万年?,不知传承了多少代,信徒不一定靠得住,巫族的掌权族老就是一个例子。 姜拂衣揪心:“如果?令候没能来到?极北之海,死在了路上,千辛万苦跑这一趟也未免太亏了。可是天大地大,我们也无处寻他,唯有等他前来。” 燕澜又反过来安慰她?:“我也没说令候来不了,只是说莫要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姜拂衣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不想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先令我再生剑心。” 姜拂衣走到?神?殿中?央,盘膝坐下,回想外公当时掐的那个手诀。 这座庇护石心人的信仰神?殿,外部早已坍塌,但姜拂衣相信,肯定是还有威力的。 所以母亲每次剜心铸剑,失忆之后?,都?会回来神?殿闭关。 同时,姜拂衣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像外公一样快速再生心脏,需要时间,便?不再浪费时间,静下心,专注自身。 燕澜看?着她?闭上眼睛,脑海中?纷乱至极。 不能全指望令候,那他此时又能做些什?么? 原先燕澜以为,他可以给姜拂衣更为热烈的爱意,为她?提供武神?剑气和信仰之力。 现?在才知道这很难。 在得知她?会舍命之后?,燕澜心中?有一个念头,他愿意以命换命。 若是不能够,那么她?生他生,她?死他死。 还能如何热烈,燕澜不得而知。 …… 数百万里之外,封印着怜情的温柔乡。 夜深人静,静谧的草原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轻而易举的穿透结界,朝深处的英雄冢御剑飞去。 直到?临近英雄冢,况雪沉才有所察觉,立刻从地穴来到?地面,望向那两人的方向:“他们来了。” “谁?”柳寒妆担心柳藏酒,已经好多个夜里无眠,在屋内憋的厉害,跑出?来透气。 暮西辞寸步不离的陪着她?,两人原本在远处坐着聊天,瞧见况雪沉突然现?身,立刻起身过来。 况雪沉锁定那两人飞快移动的位置:“应该是我们要等的人,负责监督我们的神?器守护者。” 柳寒妆眼眸一亮,同时又心有疑虑:“谣言传出?去只过了半个月,就将监督咱们的人引来了?” 也未免太快了些。 提到?此事,况雪沉额角的青筋止不住跳了跳:“你在家中?待着,不知外面传的有多离谱。” 柳寒妆问道:“还能比那寄魂兽更离谱?比我夫君强迫大哥你成婚还离谱?” 况雪沉避而不答:“总之一定是他们,否则不可能直接穿透结界。” 大哥的判断总是没错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89 的,柳寒妆心中?忐忑不安:“希望是万木春神?的使者。” 这样小酒就有救了。 不一会儿,一柄飞剑拖着火尾划过低空,迅速映入他们的视野。 放大的飞剑上载着两个人,前端一人控剑,是个剑眉星目的美?男子,修为在人仙中?境以上。 他的视线,凝在况雪沉身上。 后?排之人窥探不出?修为,披着黑色带帽斗篷,帽檐将脸部遮挡仅能瞧见下巴,但暮西辞可以感觉到?,此人一直在打量他。 飞剑悬停在高耸的英雄冢石碑侧方百丈远,随后?缓慢靠近。 控剑男子:“在下散剑修越明江,身为封印守护者,长寿人一族向来安稳,此番引我来,不知意欲何为?” 况雪沉朝他拱手:“越兄知道我们散布消息,是为了引你现?身?” 越明江道:“原本我不知,真以为焚琴劫火攻来了温柔乡,只是有位前辈告诉我……”他转了话?题,“你们引我来,究竟为了何事?” 柳寒妆忍不住:“请问,越公子守护的哪一件太初神?器?我弟弟柳藏酒被逆徊生逆转回了幼体状态,他们正准备攻来救怜情,而逆徊生的克星,据说是万木春神?……” 听她?简单讲完,越明江微微愣,旋即懂了,又摇头:“抱歉,我们越家身为光阴神?的信徒,守护着神?器岁月梭,奉命暗中?监察你们温柔乡。除了知道长明灯在巫族,其?他神?器的下落,一无所知。” “光阴神??”况雪沉隐隐猜到?,岁月梭应具有吸取寿元的力量。 因此才会拿来监察长寿人。 而柳寒妆充满期待的脸,慢慢垮了下来。 虽知道赌的是个几率,赌输了,心中?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暮西辞扶住她?的手臂,但视线依然定在那斗篷男子的身上:“你又是谁?我怎么觉得,你不是人族?” 斗篷男子抬起双手,放下帽子,露出?样貌:“焚琴,我虽不曾见过你,但料想你应该见过我。” 因为燕澜才刚询问过令候的信息,暮西辞一眼认出?,惊讶地道:“武神??” 况雪沉很少表露出?吃惊,他看?向令候:“太初上神??” “天路封锁,你是如何下界的?”暮西辞确定了好几遍,除了墨发增多之外,的确是武神?,“奇怪,武神?既然还在,那燕澜是哪位神?族下凡转世?” 令候明显怔了一下:“你口中?燕澜,可是巫族之前的少君?他是神?族下凡转世?我的转世?” 令候从岁月梭出?来时,越明江距离温柔乡已是近在咫尺。 听闻焚琴劫火在温柔乡作?乱,闹的人尽皆知,令候颇感奇怪。 以他对焚琴的了解,这根本不可能。 又想到?焚琴是奚昙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令候便?先来瞧一瞧,或许温柔乡的乱局,和极北之海的危机相关。 前来温柔乡的路上,自然也听越明江讲了讲如今人间的局势,以及大事。 重点在巫族和闻人世家之间的仇恨。 但越明江身为岁月梭的守护者,平日里深居简出?,许多消息都?是道听途说。 “你还活着,燕澜便?不可能是你的转世。”暮西辞疑惑道,“究竟是魔神?认错了人,还是故意说谎?” 况雪沉抿紧了唇,看?了看?越明江:“岁月梭,莫非有穿梭时光的大神?通?”他又看?向令候,敬畏道,“神?君您莫不是来自过去,燕澜诞生之前?” 令候敛眸沉默。 应是根据已知讯息,推测眼前这些人是否靠得住。 最终,令候颔首:“我不知这燕澜和我是否有关,但我的确来自过去,为了化解那小石心人的死劫而来。” 柳寒妆才刚从失落中?缓过神?,闻言眼皮一跳:“姜姑娘的死劫?” 令候已听越明江提过,猜到?不久前将飞凰山搬去东海的巫族圣女,应就是石心人的后?代,知道她?的名字是姜拂衣。 令候不知人间的礼节,学着况雪沉之前的姿态,朝他们拱手:“看?来诸位与她?交情匪浅,能否告知我,关于她?的一切?” 对面乃是太初上神?,况雪沉哪里受得起,连忙躬身:“神?君若有需要,吩咐便?是。” 柳寒妆也跟着大哥躬身。 暮西辞没当回事,瞧见夫人态度恭敬,他也随着弯下腰。 令候又打量暮西辞一眼:“不必多礼,实不相瞒,我如今仅是一道毫无修为的分身,还需要诸位多加照拂。” 接着。 令候从他们口中?,得到?了更为详细的信息。 姜拂衣误以为石心人是被封印的大荒怪物?,为救母亲,上岸寻父。 路上,结识了被剑笙扔掉的漆随梦。 天阙府君无上夷,以为漆随梦是神?族剑灵转世,为防止他被沧佑剑标记,阻碍真正的神?君下凡,逼死姜拂衣,并将她?安葬在巫族附近的六爻山。 柳藏酒为了寻姐下落,潜入巫族藏宝阁,欲寻相思鉴,错将昙姜所铸的宝剑放出?,追着宝剑来到?六爻山,放出?了姜拂衣。 而巫族少君燕澜,因抓捕柳藏酒,也来到?了六爻山。 随后?,剑笙对外宣称姜拂衣是自己的女儿,派燕澜护送她?北上寻父。 由于燕澜从未离开过鸢南,便?将柳藏酒从水牢中?提出?来带路。 一路上,姜拂衣寻到?了好几个爹…… 令候仔细听着。 无甚表情。 哪怕听到?巫族族老背叛长明神?,点天灯诓骗神?族下凡救世,也没有任何情绪。 却在听到?姜拂衣被怜情所伤,与燕澜彼此倾心时,令候平静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 听完许久。 令候询问:“姜拂衣和燕澜去往极北之海,漆随梦去了哪里?” 况雪沉抬起手臂,指了个方向:“温柔乡外围的戈壁滩,剑笙葬在那里,漆随梦每天坐在岩石上打坐,大概是在想他今后?该走的路。剑笙告诉我,那孩子因为年?幼时遭受过的折磨,性?格有些偏执,希望这次能够想通。” 柳寒妆不认同:“大哥,我觉得漆公子不是偏执,他是有点自私。” 况雪沉不否认:“至少他不曾亲手做过错事,与之相反,他多次不计安危,行过不少善事。” 柳寒妆又想说话?,被况雪沉垂眸瞥了一眼。 柳寒妆才恍然反应过来,被漆随梦夺走的血泉,正是属于眼前这位上神?。 得知自己的转世被漆随梦害的这样惨,这位上神?不知道会对漆随梦做什?么,哪怕他现?在没有法力。 漆随梦这人,自从恢复记忆之后?,是变得不太讨人喜欢了,但也确实如大哥说的那样。 柳寒妆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90 不再落井下石了。 令候再次踏上飞剑:“我去见一见他。” “是。”越明江慌忙控剑升空。 “我陪你一起去。”得知令候没有修为,暮西辞不能放心,“你还要去化小石心人的劫,这道分身精贵得很。” 随后?习惯性?的,想要请况雪沉帮忙照顾他的夫人。 及时想起两人是兄妹,哪有他多嘴的份,赶紧止住。 令候并未拒绝,由着暮西辞带路,去往外围的戈壁滩。 远远的,瞧见一名年?轻男子,果?真如况雪沉说的一模一样,正坐在岩石上闭目打坐。 在他右腿边,搁着一柄剑。 令候问:“他就是漆随梦?” 暮西辞点头:“你想通过他体内的血泉确定一下,燕澜究竟是不是你的转世?” 凡人不曾和真正的九天神?族打过交道,对神?族始终不够了解,暮西辞就不会认为令候会有惩治漆随梦的想法。 “没错。”令候的视线凝聚在漆随梦的灵台位置。 分身无法使用法力,不代表令候的感知力也会完全消失。 等了一会儿。 暮西辞问:“怎么样?” 令候感知到?了,低声喃喃:“燕澜竟然真是我的转世。” 暮西辞侧目:“你身为太初上神?,应该有办法再生血泉吧?” 令候不曾正面回答:“纵我有办法又如何,你可知道漆随梦是什?么人?” 暮西辞微讷:“他不就是漆随梦?” 令候肃容:“他是我的行刑官。” “什?么行刑官?”暮西辞先是一迷瞪,随后?瞳孔紧缩,“漆随梦是专门针对你而降生的,天谴行刑官?” 令候:“看?样子是。他夺走我的血泉和父亲,还在试图夺走我的爱人,他的存在,应该一直令我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暮西辞说了一声“难怪”:“我原本就有些疑惑,巫族哪来的能耐,竟能残害到?堂堂武神?。而巫族融合多次血泉都?失败,偏偏漆随梦竟能完美?融合你的血泉,原来并非他们有多强,是你自己遭了天谴。令候,你做了什?么,竟会遭这般严酷的天谴?” “身为执天道者,我竟试图逆天改命,这天谴是我应得的,怨不得任何人。”令候遥遥望着漆随梦,“同时也证明,姜拂衣这条小命,的确是有办法救。” 他这颗不定的心,安了一半。 第133章 暮西辞隐约有些懂了:“也就是说,‘三万年后’,巫族点天灯,你是为了应劫下凡?” 令候沉默了会儿:“究竟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我们九天一族是一群傻子?,不知道规避风险,反而知劫而上?” 暮西辞:“……” 令候缓缓说:“我族定期推演天道,都是为了化世间劫数。自身的劫数,当然也是能避则避,能解则解。毕竟趋利避害,趋吉避凶,方为真正的自然之道。何况我这道分身回去以后,不会?保存来此的一切记忆。我不会知道长明神私自保留了一条下凡的通道,更想不到自己会?遭巫族残害。” 事实可能就像魔神姜韧猜测的那般。 他发现姜韧在神域失踪,才?得知通道的存在。 又得知天灯震动与极北之海有关,想要下凡一探究竟,顺便寻找姜韧。 料到下凡艰险,却没料到这般艰险。 毕竟九上神之前没谁遭过天谴,或许以为步入天人五衰,已算天谴。 令候不可能强迫自己想起分身这段记忆,这有违天道。 若是想起来了,一早知道姜韧下凡会?被巫族的叛徒剥皮放血,他身为友人,岂会?不阻止? 所以说,一切都是按部就班,顺其?自然。 时也命也。 …… 正在岩石上打坐的漆随梦,感知到有一股力量靠近,掀了掀眼皮儿。 瞧见是从温柔乡方向过来的,他又将眼睛闭上了。 但来者的视线太?过肆无忌惮,令他深感不适,漆随梦又将眼睛睁开。 他目望飞剑靠近,除暮西辞之外,还有两个陌生人。 飞剑落地,漆随梦看着身披黑斗篷的男人,走?去他父亲的坟墓之前,躬身行了个大礼。 令候拜完之后,转头?看向他,目光平静:“漆随梦,我欲前往极北之海搭救姜拂衣,你护送我如何?” 漆随梦正在猜测他的身份,闻言拿起腿边的剑,一跃而下:“她不是在温柔乡?何时回了极北之海?搭救?她出什?么事情了?” 漆随梦不认识令候,询问的是暮西辞。 暮西辞便和?他简单说了说。 什?么武神和?岁月梭,漆随梦一概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姜拂衣的生关死劫。 不等暮西辞说完,他问:“现在出发?” 令候道:“你师父人在何处?” 漆随梦怔了怔:“你说无上夷?他在魔鬼沼,守五浊恶世的大门。我爹死了,巫族那几?个族老全死光了,大门总得有人守。” 令候询问:“你们是师徒,你应该有办法联络到他吧?” 漆随梦:“有。” 令候:“烦请你给他递个消息,让他也去往极北之海。无论他想赎罪,亦或心怀苍生,眼下都是一个好机会?。” 漆随梦不免担忧:“那五浊恶世的大门……” “巫族这一代能打开大门的,不是只有剑笙么?”令候说了声“无碍”,“虽然在我的时代,五浊恶世尚未开始建造,但整体已经规划完毕,想要从外开启难度极高,尤其?是怪物。逆徊生如今专心救怜情,怜情不曾破印而出之前,他不会?打大狱的主意。至于沈云竹,更不必在意,他没这个本事。” “好。”漆随梦身上一直都有无上夷的令箭,忙取出来,按照令候的吩咐做了。” 令候再次踏上飞剑,吩咐越明江:“时间紧迫,走?吧,启程去往极北之海。” 暮西辞问:“需不需要我一起去帮忙?” “此事用不着你。”令候摇头?,又饱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你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即可。” 暮西辞默不作声,目送他们离开,朝极北之海疾飞而去。 他也折返回温柔乡。 况雪沉和?柳寒妆还在原地站着。 瞧见暮西辞自己回来了,柳寒妆仰头?问道:“夫君,那位神君呢?” 暮西辞落在她面前:“他带着漆随梦去往极北之海了……” 见她眼眶泛红,知道她因为希望落空而难过。 令候所处的时代,万木春神还不曾将伴生法宝交给信徒,他不知道法宝的下落。 也无法解开逆徊生的天赋。 况雪沉在柳寒妆肩头?按了下,该安慰的话,方才?他已经说了个遍。 如今将她交给暮西辞,他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91 回地宫里去。 “大哥。”柳寒妆轻轻喊。 况雪沉转身:“还有事?” 柳寒妆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只是想起来,大哥不会?比她的担心少?。 她还能流泪宣泄,大哥向来将情绪全憋在心里。 不仅小酒的事情,还要扛着封印的压力,如今知道极北之海将出大事,李南音情况不明,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却要开导她。 头?一次真切感受到大哥的不容易。 柳寒妆吸了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车到山前必有路,还记得爹说过,小酒是天狐,吉人自有天相,狐狸也一样,对吧。” 况雪沉微微愣。 他刻意将心态放的很?平,一直冷静的安慰妹妹,忽然被妹妹安慰一句,心境突然乱了一瞬。 “会?的。”况雪沉点了点头?。 说完便继续往回走?,像是怕露怯。 等他回地穴,偌大空旷的草原,只剩下暮西辞和?柳寒妆。 柳寒妆站累了,走?去石碑前坐下。 发现暮西辞没有跟上来。 柳寒妆瞧他双眼无神:“夫君,你怎么了?” 暮西辞摇了摇头?:“没事。” 简单两个字,便不再说话了,披着星光伫立在原地。 柳寒妆知道他有心事,直接问怕是问不出,需要先打开他的话匣子?:“对了夫君,刚才?听说你说,漆随梦是天谴行刑官,是什?么意思?他也是神族转世?” “那只是大荒时代,对天定克星的一种?称呼。”暮西辞解释道。 方才?令候对他讲了石心人和?撕心之间的恩怨,一定意义?上,石心人也可以说是撕心的行刑官。 暮西辞接着道:“有一些人很?特殊,他们从降生开始,就背负任务,天道赋予的任务,乃是天选之人。比如奚昙……” 想起曾经潇洒的美男子?,最后落得那般下场,暮西辞心中有些堵得慌,“漆随梦就比较幸运,但细细想来,他一直在被命运推着走?,说是行刑官,更像是一枚棋子?。” “原来如此。”柳寒妆佯装无意的朝他招招手,想他过来她身边坐下。 暮西辞却依然站在原地不动,且说:“我有些累,想先回去歇着。” 柳寒妆察觉他在刻意疏远自己,心头?倏地就有些发慌,站起身:“你究竟怎么了?武神来之前,你还好好的。” 暮西辞迟疑了下:“我从武神那里得知奚昙的不幸,心中难免感伤。” 柳寒妆将信将疑:“真的?我们不是说好了,之前已经相互欺骗了二十年,今后不许再说谎欺骗对方?” 暮西辞:“……” 他微微垂眸。 方才?令候说,希望他能主动回到封印里去,身为会?给人间带来兵火劫难的劫数怪,他实在不应该在人间久留。 关于封印之术,令候刚才?窥探过英雄冢的连环封印,已经知道神族最终选用的是哪一套。 稍后会?传授给燕澜。 暮西辞慌了。 最近,他想将狰狞的原身修炼出个人样,进度极为缓慢。 原本以为是附身人身太?久导致的,慢慢才?寻思过来,是受到了怜情的影响。 他惊讶。 稍后又觉得自己的惊讶很?可笑。 暮西辞拿定主意,决定不再自欺欺人,不再逃避。 他抬眸朝柳寒妆望过去,隔着随风舞动的蔓草,“我答应了武神,等温柔乡的危机了结,我就要回到封印里去。” 柳寒妆抓紧手背:“他拿什?么要挟你了?” 暮西辞微微摇头?:“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该回到封印里,只是燕澜之前不懂神族的大封印术。” 柳寒妆哑了哑:“其?实你在人间二十几?年,自控极好,并没有……” 暮西辞苦笑:“我的天赋不是自控就能完全避免,随时都可能引动兵火,这二十多?年不曾引动,只能说是幸运。” 柳寒妆:“但是……” 暮西辞第一次打断她说话:“你愿意看到温柔乡的青青草原,一瞬间成?为焦土么?愿意看到白鹭城那些你曾辛苦救治的百姓,悉数死于刀兵之下么?而这一切,因我在人间,随时有可能发生。” 柳寒妆能言善辩,也是第一次被问的说不出话。 她看着他转身,追上前半步,想喊“夫君”,已知不合适:“焚琴,这不是你的错。” 暮西辞驻足,不曾回头?:“那你可以接受么?” 柳寒妆嘴唇翕动,却说不出口。 暮西辞低声:“即使?你可以接受,我也无法接受,无论大荒还是人间,都很?美,我从来舍不得破坏这份美。” 在大荒,独居的他只知山河草木很?美。 来了人间才?逐渐懂得,人与人之间的各种?情感,同样是色彩缤纷,精彩纷呈。 他看重,珍惜,更不愿轻易摧毁。 柳寒妆禁不住又红了眼眶:“难道不能躲在一个空旷无人,不受你影响的地方?” 暮西辞默然道:“我影响的范围过于广阔,如今的人间处处都是生灵,没有这样的地方,大荒才?有。” 柳寒妆心口莫名钝痛,很?想说不希望他回封印里去,要回也等她寿终正寝再回去。 她是妖,有着两三千年的寿元。 但对大荒怪物来说,也是弹指一挥间。 就赌这两三千年,他不会?给人间带来灾难。 但身为柳家?人,柳寒妆顷刻便明白,生出这样的想法,她是被怜情影响了。 柳寒妆恍惚片刻,慌忙默念家?传的静心诀。 一边念一边目望暮西辞走?远,没有出声喊他。 她不能开口动摇他。 否者他们柳家?人三万年来的传承和?坚守,会?像一场笑话。 * 极北之海,海底神殿。 姜拂衣仍在神殿中闭目养心。 燕澜站在一旁守着,从神殿逐渐恢复的光泽,判断姜拂衣的进度。 这座神殿不愧是石心人的摇篮,的确和?石心人密不可分。 不仅能帮姜拂衣剑心速生,她的剑心之力增强后,同时还能反哺神殿。 倏的,燕澜感觉到双眼一阵剧痛。 被镇在后灵境内的心魔,突破他的强行控制,再次发出声音。 “来了。” “他来了。” 燕澜立刻盘膝坐下,再度将心魔狠狠压制回去。 心魔说的“他”,应该是令候。 他真的赶来了。 燕澜的心情一时间变得非常奇妙。 既欣喜,又觉得怪异。 ——“燕澜?” 燕澜眉头?紧皱,这是令候的声音。 刚才?在记忆碎片之中,燕澜就已然发现,他的音色和?心魔相似,但腔调不同。 燕澜试着和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92 ?他沟通:“不需要对接术法,你竟然能够和?我密语传音?” ——“有何奇怪,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燕澜想辩解,却又无从辩解。 ——“来我这里。” 燕澜朝姜拂衣看去:“现在还不行,阿拂在神殿内修补剑心,我要在旁边护法。” ——“石心人的神殿内用不着你护法,她只要不踏出神殿,就是安全的。何况她的生关死劫并非现在,没事的,相信我。有些事情,我需要单独对你说。” 燕澜犹豫了片刻,稳住心魔之后起身,先从神殿中退出。 从海底上升,浮出水面,按照令候的指引,去往附近的一座小岛。 才?刚靠近,岸边站着的三个人里,燕澜第一眼先瞧见了漆随梦。 他原本复杂的心情,又添上一笔烦闷。 看来岁月梭的守护者,正是温柔乡的监察人。 燕澜不动声色,落在三人面前,不语。 令候沉默着打量燕澜,尤其?他猩红的双眼。 漆随梦走?去海边,绷着嘴唇不说话。 越明江恭敬的行礼:“燕公子?,我乃散剑修越明江,负责守护光阴神的伴生法宝……” 燕澜也朝他行礼:“越前辈,辛苦您了。” 这声“前辈”听的越明江极为别扭,只因知道燕澜乃是武神转世。 他悄默默打量武神和?燕澜,两人在容貌在并无相似之处,且从眼神和?神态来看,燕澜瞧起来就像个年轻人。 令候的黑瞳里,则堆积着岁月积累的沧桑和?智慧。 但若是认真观察,两人在某方面,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相似之处。 最终是令侯先开口:“燕澜,我会?出现在这里,你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燕澜解释:“你在《归墟志》里,关于撕心的那几?页,留下了记忆碎片……” 在令候的时代,他早已着手编纂《归墟志》,自然知道是何物:“竟是这样。” 燕澜明知故问:“你们是从温柔乡来的?” 他是想质问令候,既然去过温柔乡,必定已经得知他的经历,为何要将漆随梦带来给他添堵? 倘若漆随梦能解姜拂衣的生关死劫,那当他没问。 令候观察着燕澜的反应,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我不仅是从温柔乡来的,且还已经去过鲛人岛,见到了闻人不弃和?真言尺,以及至今不曾醒来的昙姜。” 燕澜担忧:“伯母还不曾醒来?” 姜拂衣怀疑昙姜的魂魄被撕心束缚住了,凡迹星几?人以剑气为她本体充盈力量,他和?姜拂衣则来神殿寻找。 虽未曾寻到,但燕澜觉得,神殿随着姜拂衣剑心增强,不断恢复神光。 昙姜的魂魄就在海底附近,神殿的神光应该也能作用到她。 双管齐下,依照燕澜的推测,该醒来才?对。 令候听他说出“伯母”两个字时,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燕澜又问:“那你有没有想出救阿拂的办法?” “有一点想法,正准备实施。”令候回的模棱两可。 燕澜心中一喜。 令候却说:“然而此行,我发现一件比救姜拂衣更重要的事情,或许,这才?是我来此真正的目的。” 燕澜凝眸:“何事?” 令候伸出食指,指向他的眉心:“你我的心魔。他竟然有我近两成?左右的法力,在没有血泉的控制下,你一旦压制不住,恐成?人间大患。” 燕澜猜出来了:“你有法子?化解心魔?” 令候收手:“有,九天神族有血泉和?神髓两部分,血泉不必多?说,力量之泉。神髓则为神格,而心魔就附着在神髓上。” 这些燕澜都知道:“姜韧说神髓取不出来,否则巫族族老又岂会?只剜血泉?” 令候道:“我听闻姜韧生于战后,神域内的堕神应该很?少?见,小辈不知道罢了。其?实大荒时代,我们处置堕魔的同族,向来都是抽取神髓,因为神髓一旦取出,血泉在身也会?干涸,根本用不着从后灵境里剜出来这般残忍。” 燕澜默默听着,一双红瞳逐渐冰冷。 他知道令候为何会?将漆随梦带来了,是想抽出他附着心魔的神髓,交给漆随梦。 令候观他眼神:“漆随梦身怀血泉,能够净化心魔,知道么?” 不远处的漆随梦听见,立刻望过来:“我不要!” 令候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漆随梦攥紧腰间剑柄:“我再说一遍,我不要!既然血泉能将心魔净化,你尽管将我体内的血泉取走?去净化。身为上神,你不会?没办法吧?” “你先稍安勿躁。”令候安抚过漆随梦,又看向燕澜。 燕澜听着有节奏的海浪声,尽量维持平静:“不知抽了神髓,我会?怎样?” 令候淡淡道:“会?成?为凡人,我口中凡人,指的是你们人间的凡人,无法修炼的那种?。” 燕澜压低声线:“是不是意味着,我会?修为尽失,从此经历生老病死,最多?不过百岁寿元。” 令候摊手:“芸芸众生,绝大多?数凡人的一生不都是如此么,哪里不能接受?有些时候,我甚至求之不得,盼做一个平凡人。” 燕澜当然可以接受成?为凡人。 他是不能接受将神髓交给漆随梦。 而且,姜拂衣躲过生死劫,石心人寿元漫长,他却只能活百年,她当如何? 重点是,燕澜根本没必要做出牺牲。 令候劝道:“此乃处理心魔最温和?的法子?,且漆随梦融合了我们的神髓之后,他的修为会?在短时间内爆发,无论处理极北之海还是温柔乡的危机,他的作用都要远远大于你。” 燕澜将骨节捏的作响,嘴唇抿的泛白。 心魔忽又出声。 冷笑。 “燕澜,杀了他,连着漆随梦一起杀了。” “分身罢了,别怕。” “打开门,放我出去,我来杀。” “闭嘴!”燕澜将他压下去,又对令候承诺,“我目前能够压制心魔,等渡过危机之后,我会?闭关将心魔化解。你不信我,难道还不信你自己?” 令候静默片刻:“我原本是信的,将漆随梦带来,也只是提个建议,你若不愿,那便罢了。” 石心人尚且有心,何况他的心本就不是铁石,岂会?不怜悯燕澜,不怜悯他自己?“但我此刻见到你之后,丧失了信心,燕澜,你有堕魔的倾向。” 燕澜眼神微乱:“我……” 令候目光冷然,直视他的双眼:“你敢说你最近没有动过入魔的心思?” 燕澜说不出口。 他有。 姜拂衣在补剑心时,燕澜始终在旁思索,究竟该怎样帮她,才?能为她提供更多?的信仰之力。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93 他左思右想,或许可以尝试融合心魔,暂时入魔。 燕澜向来克制,这种?克制深入骨髓。 即使?他觉得自己对于姜拂衣的爱意,已经没有办法再进一步,但他很?难表现出来。 燕澜寻思,或许入了魔,他就能舍弃骨子?里的克制。 且融合蕴含神力的心魔之后,燕澜能够提升修为,像令候说的那般,无论极北之海还是温柔乡,他都能做的更多?。 “我只是想要暂时借用。”燕澜解释,“等渡过风波,依然会?去闭关解决。” “下次呢?下次再遇到危机,继续借心魔之力?” 令候轻轻叹气,“从你觉得魔的力量强悍,可以拿来借用时,你就已经生了魔心。你私心认为仅是借一次罢了,但随后就会?有无数次,底线便是这样一次次被打破,随后彻底放纵,你将彻底堕入魔道。” 燕澜忍不住道:“我现如今颇为疑惑,力量真有善恶么?难道不是要看使?用这股力量的人?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既然融合心魔能够救人救世,究竟有何不可?你为何不信我,不信你自己?” 令候声色严肃:“这世上可以存在任何堕魔的物种?,唯有我九天神族绝对不允许堕入魔道的神存在世间,无论何等理由?,哪怕他本意是救人救世,我们都不能轻易姑息。因为先例一开,我族行事各个迫于无奈,底线和?执守将会?逐渐消失,九天神族迟早不复存在,世界也将归入混沌。” “我承认你说的都对,但是很?抱歉,我并非九天神族,我是人,我有我自己的道。”燕澜从不认为自己战胜不了心魔,他眉眼渐厉,拿定主意,“不必再说,我绝对不会?将神髓交给漆随梦,根本没这等必要。” 令候颇为无奈:“但我是神族啊,若是遇到姜韧,他还没死,怜他遭遇,我可能会?破例。但你不一样,你是我的转世,我深知你后灵境内那心魔的厉害,不能仅凭自信,就放任你入魔,相信你能自控。燕澜,你若是执迷不悟,非得护着心魔,我只能强行动手将你处刑,你有可能连正常凡人都没得做,成?为一个废人。” 燕澜一言不发,看上去无动于衷。 “既然如此……”令候似在犹豫,半响,沉沉说道,“我稍后一旦开解姜拂衣的生死劫,这道分身将会?立刻消失。在此之前,我必须处理掉你我的心魔。” 话音落下,令候单手简单掐了个诀。 他的背后,骤然浮现出一个由?符文组成?的耀眼光环。 四周风浪猛然拍击小岛,力道之烈,竟将礁石击碎的四分五裂。 原本站在岸边的漆随梦和?越明江不得不朝岛中央退,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震的心脏剧烈跳动。 “你分身不是没有法力?”漆随梦下意识拔剑,跑去燕澜附近,面朝令候,警告道,“你要取燕澜的神髓,也要先和?珍珠说清楚,这事儿和?我没有关系!” “……”燕澜发现自己如同被定身,动弹不得,艰难启齿也发不出声音。 甚至连他后灵境里的心魔,也被压制住了。 关键是,这股压制他的力量,好像来源他自身。 令候懂得利用,他不懂。 燕澜正不知所措。 咻! 一柄小剑快似利箭,自海中飞出。 一道寒光擦着令候掐诀的手背划过,斜着划出一条浅浅的血线。 随后小剑直直飞向燕澜,在燕澜前方几?步幻化出人形。 姜拂衣两指捏着一柄小剑,挡在燕澜前方,凝眸看向令候。 燕澜望着她的背影,心口一跳。 她又突破了,之前连御剑飞行都不会?,现在竟然可以直接化作剑气飞行了。 令候望一眼手背上淡淡的血痕。 这般情况下,能轻易伤他的只有石心人。 “我家?的剑,一旦见了血,我就有机会?石化对方的心脏。”姜拂衣维持着最基本的礼貌,“当然,肯定石化不了武神大人您的分身,但我猜,应该可以对您的本体,造成?一点小小的伤害,您说呢?” 令候平静以对:“姜拂衣,你是否知道,我是来帮你的。” 姜拂衣与他四目交接:“不是我请您来的,谁请的,您找他说理。何况您现在尚未开始救,我似乎没必要向您道谢。” 令候发觉她不只相貌像奚昙,连任性妄为的性格都有几?分像。 令候再次强调:“我必先除心魔,才?能为你破生死劫,否则等会?儿我分身消失,留下心魔和?一个动了魔心的转世,且忘的一干二净,实在无法安心。” “那就不必破了。”姜拂衣将小剑攥进掌心,朝一旁越明江拱手,“前辈能否启动岁月梭?赶在我动手之前,先将武神大人送回去吧。” 越明江:“……” 他劝了一句:“姜姑娘先冷静,神君毕竟是大荒神族,行事习惯从大局出发……” 姜拂衣打断:“我知道武神大人代表着正义?,如果正义?,是要我眼睁睁看着自己从未犯过错的心上人,在我面前受刑,变成?废人,我还怎么相信正义??如何对付撕心?还不如让这个只会?令我痛苦迷惘的世界彻底倾覆算了。” 第134章 姜拂衣言罢,半响得不到回应。 她没去看令候的反应,依然望着越明江:“我并非说说而已,前辈若是可以?开启岁月梭,最好立刻将大?人送回?去,否则我也真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 越明江无奈,只能望向令候:“君上……” 令候微微抿唇,陷入沉默。 越明江猜测,神君估计是捋不清该怎样?面对眼前的女子。 她敢伤他、威胁他,好似不知天高地厚。 但偏偏被她护在身后、极力?维护的情人,其?实?还是他。 换成越明江,大?概会既气恼又欣慰。 却不知神君会是怎样?的心情。 不过,神君并没有罢休的意思,他背后的力?量光环仍然光芒耀眼。 滚滚海浪声中?,令候终于开口?:“姜拂衣,你说燕澜从未犯过错?” 他抬起那只?被姜拂衣划出血痕的右手?,指向自己的心脏,“动了魔心,在我族向来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姜拂衣这才回?望:“在您看来,燕澜如今是人族还是神族?” 令候:“他强调自己是人族,可以?不守我九天神族的规矩,我认可。” 姜拂衣:“那您……” 令候声色沉沉:“但他想要融合的心魔,却拥有我的太初之力?,我且问你该不该归我管?” 姜拂衣辩解:“燕澜仅仅只?是动了个念头。凡人六根不净,念头瞬息万变。实?不相瞒,我从前因为救母出海心切,心烦起来,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94 恨不得毁灭世?界。石心人身怀您武神剑的太初之力?,您是否要将我一起处刑?” 令候直视她的双眼:“你可曾想过入魔?” 姜拂衣眼眸清澈,目光坦然。 她不曾想过入魔。 哪怕从前她觉着,为救母亲逃出封印,她能够抛弃一切原则,也从不曾动过入魔的心思。 得知亦孤行将苦海剑洗成魔剑之后,她还气愤不已。 可能是源自跟在母亲身边时的耳濡目染。 母亲虽疯,但她的疯言疯语和行事作风,都在给姜拂衣传输着某种理念。 也可能是石心人的血脉里,天生抵触魔道。 姜拂衣虽不答,令候却看的十分清楚:“动念头和动魔心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奚昙在大?荒胡作非为,我从不多言,因我知道他没有魔心。同样?的道理,你再?怎样?妄动毁灭人间的念头,我依然信你不会付诸行动。可我信不过燕澜,他动的千真万确是魔心,正处在说服他自己的阶段。” 姜拂衣摩挲手?中?小剑,语气极为坚定:“我只?知道,燕澜不会入魔。” 她扭头去看燕澜,“是不是?” 而燕澜因她那句心上人,正望着她的背影发愣。 “燕澜?”姜拂衣又喊一声。 自从来此,她便挡在燕澜面前,背对着他,此时才发觉他的不对劲。 以?为燕澜被令候控制,她正想请令候解除,燕澜又蓦然回?过神。 对上姜拂衣担忧又疑惑的视线,燕澜下意识微垂眼睫,心慌着避开。 姜拂衣拧起眉头:“你是怎么回?事?” “我……”燕澜顿了下,说,“他令我动弹不得,无法言语。” 没有撒谎,只?不过这种状况方才就已经解除了。 “令候。”燕澜的视线绕过姜拂衣,落在令候背后的光环。 分身没有法力?,本体若是在附近,分身能够借用一些本体的力?量。 燕澜狐疑质问:“我能够感觉到?,你是从我身上借力?。但你使用的力?量我很陌生,你借用的,莫非是心魔的力?量?你斩心魔,却要借心魔之力??” 令候却指了下姜拂衣:“你先回?答她的问题,我再?回?答你。告诉她,你不会入魔,敢不敢?” 燕澜紧紧抿了好几?次唇,才去和姜拂衣对视:“阿拂,原先在神殿中?,我的确只?是动了一点念头。但刚才令候要我将神髓抽出,交给漆随梦,我心中?实?在是……他或许是对的,我或许真的动了一些魔心,因为有些事情,我想不通。” “你说。”姜拂衣转过身,面对着他。 燕澜从她乌亮的眼瞳中?,仿佛得了一些力?量。 他逐渐平静,声线也趋近平稳:“依照令候的意思,心魔附着于神髓,我将神髓交给漆随梦,漆随梦便能以?血泉净化,从而得到?心魔存留的神威,为解当下的危机出力?。代价是牺牲掉我。可我认为,我自己融合心魔,借魔化后的神威,同样?可以?出力?。待危机解除,我有自信化解心魔,重回?正道,不必牺牲任何人。” 说完,燕澜再?次看向令候,“如果非要二选一,令候坚持他的选择,我为何不能坚持我的观点?前世?替今生做主,他凭什么?凭他是神,我是人?” “他要抽你的神髓,必须先过我这关?。”姜拂衣扬了扬手?里的小剑,坚定的表明自己的立场,“但他不允许你借用心魔之力?,我可以?理解。” 燕澜的眼神微微一黯:“你也不信我有定力?战胜心魔,重回?正道?” 燕澜的定力?,姜拂衣从未怀疑过:“怎么会呢,燕澜,即使你最终决定以?魔证道,我也相信你无论在魔道上走多远,都不可能有任何的行差踏错。” 燕澜眸光微动。 姜拂衣话锋一转:“但此事的重点,根本不在于你的心性如何,你能不能自控,你们两个的争辩根本毫无意义。武神大?人心如明镜,满腹道理,但他大?概沉默寡言习惯了 ,并不擅长讲道理。讲了半天,根本没说到?点子上,难怪我外公见到?他就跑,不想听他讲道理,觉得很烦……” 令候:“……” 他和燕澜一起看着姜拂衣。 “我们和这些顶尖怪物之间,力?量悬殊到?令人感到?绝望。”姜拂衣望一眼波涛起伏的大?海,“之所以?还在努力?,是因为坚信这世?间总归是邪不压正,对不对?” 燕澜点了点头。 姜拂衣说:“如果为了压制邪魔,先将自己变成魔,以?魔降魔,那即使赢了,也是输了。因为那些魔,最终将你逼成了魔。” 燕澜懂得她的意思:“阿拂,以?目前的局势,只?要能解危机,我认为手?段是次要的,争这种输赢没有意义……” “对我们的确没有意义,我们谁都可以?入魔,你不行。” 姜拂衣仰头望天,又看向燕澜,“世?人信仰神明,信奉的是正义和善道。而九位太初上神,则是九天神族的根基。其?中?武神,代表着天地之间的至高力?量。你身为武神转世?,在人间选择魔道,等于武神认同魔道才是天地正道,认同魔的力?量乃世?间最强。因此造成的影响,将难以?估量。我觉着,这才是他想抽你神髓的真正原因。” 燕澜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还是沉默下来。 姜拂衣转过身,迎上令候微深的目光:“但您是杞人忧天,我再?强调一遍,燕澜不会入魔。这些道理他都懂,您所谓的动了魔心,只?是他得知我将有生死劫,一时的关?心则乱。您分辨不出,是您不懂得这种关?心,那是您自己的认知问题,不是燕澜的错。” 令候若有所思。 姜拂衣郑重道:“我可以?向您保证,若是燕澜入魔,所造成的一切罪过,由我来承担。” “阿拂……”燕澜不准她说。 姜拂衣扬起手?臂,比了个手?势让他闭嘴,目不转睛的看着令候:“您若坚持要处刑他,那您最好相信,您今后的满头白发,真有可能是我亲手?造成的。” 令候不辩神色,幽幽转眸,看向一旁久不开口?漆随梦:“我本想处刑燕澜,将我们的神髓赠你,他不同意,姜拂衣也阻拦,你说怎么办?” 漆随梦失魂落魄。 令候直呼其?名?:“漆随梦,你若坚持,我可以?和姜拂衣拼上一拼。” 漆随梦的面色苍白如纸,有一些恼恨的看向令候,怀疑他别有居心:“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只?说你一道分身没有法力?,请我送你前来极北之海救珍珠,神髓之事半句也没提过,为何现在好像是我逼着你处刑燕澜一样??” 令候:“你也不赞成我处刑他?” 漆随梦咬了咬牙:“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95 我已经重复了好几?遍,我不要燕澜的神髓,血泉你若能拿走,只?管拿走,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令候问:“那你想从燕澜身上得到?什么?告诉我,我尽量为你实?现。” 漆随梦一句“我想他将珍珠还给我”险些脱口?而出,可他没聋也没瞎,听到?姜拂衣亲口?承认燕澜是她的心上人,在她生死劫的关?口?,实?在很难说出口?。 也未免太不知轻重。 漆随梦喉结滚动几?下:“你究竟是什么毛病?你看燕澜不顺眼,不要总是带上我,我对他的一切都没有兴趣。” 令候微微颔首:“是你自己不要的,考虑清楚再?说,太初上神虽在天道之下,但世?人对神的承诺,同样?需要遵守。” 漆随梦心烦意乱,又觉得令候莫名?其?妙,不吭声了。 “我当你默认。”令候话音落下,隐隐松了口?气,背后的光环逐渐消失。 姜拂衣察觉到?几?分异常。 也感觉令候询问漆随梦的话,似乎别有居心。 只?不过,漆随梦 是觉着令候故意栽赃他。 姜拂衣则觉着令候是在刻意引导他,想从漆随梦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复。 令候好像担心漆随梦再?夺走燕澜什么东西? 不管怎么样?,见令候杀意消退,姜拂衣也收回?小剑,朝他躬身道歉:“神君见谅。” 令候道:“无碍,你也是为了‘我’好,我可以?理解。” 姜拂衣:“……” 直到?此刻她才觉着眼前的场面有些尴尬,见令候确实?不在意,她转眸看向漆随梦。 漆随梦察觉到?她的视线,望她一眼,目光带着几?分幽怨,倏然转头望向他处。 姜拂衣微微怔,回?忆上次分别之前,可曾和他闹过什么矛盾? 正想着,忽见漆随梦眉头一皱,抬起手?掌按在心口?。 姜拂衣心头微惊,没想到?撕心的天赋已经影响到?这里了。 她旋即出剑,一连串小苦海剑从腰间铃铛里飞出来,将漆随梦环绕。 这些小苦海剑,是她和燕澜去往神殿之前铸造的,那时不知撕心的天赋和佛剑莲花,姜拂衣随意从血脉中?提取了一些剑意。 如今知道远远不够,便疾步上前去,左手?掐诀,右手?拍在漆随梦灵台上。 剑气源源不断的涌入漆随梦的灵台,姜拂衣交代:“你不要胡思乱想,盘膝打坐,想些开心的事情。” 漆随梦想说现在哪有值得开心的事情,但他心如刀绞,头痛欲裂,只?能听话的盘膝坐下。 回?想他少年时与姜拂衣一路南下时的场景。 令候转身走去海岸边:“燕澜,来。” 燕澜收回?看向姜拂衣和漆随梦的视线,沉着脸走去令候身边:“撕心还有多久破印而出?” 令候:“半个月。” 说明姜拂衣的危机不是现在,燕澜暂且放心。 令候似在自言自语:“我原先以?为,剜眼睛和夺血泉是天谴,此时禁不住有些怀疑……” 燕澜拢眉:“怀疑什么?” 令候迟疑片刻,朝姜拂衣的方向望了望,又侧目看一眼燕澜。 他的眼底,流露出一些费解:“也许变成你这幅样?子,才是我真正的天谴。” 燕澜知道他嘴里没好话,并不生气:“你不懂,这可能是你一生行善积德换来的奖励。” 令候微微愣了愣,似乎在认真思考燕澜口?中?的这种可能性。 “可能吧。”令候说。 原本听闻燕澜和石心人的后代成了一对,令候以?为自己的转世?会亲近姜拂衣,是受到?武神剑的影响。 如今见到?姜拂衣,令候开始理解,燕澜为何会钟情于她。 令候这一生都是站在最高处,最前方。 从未体验过被人保护、安慰和开解,是个什么滋味。 何尝不是一种遗憾。 这种遗憾,在燕澜身上得到?了弥补。 令候望着海面感慨:“风光我独享,行事我独断,天谴却由你来背。说起来,我该对你说声抱歉才对。” “我们是同一个人,说这些有什么意义?”燕澜的礼貌刻在骨子里,却也不会和自己客套,“你还不曾告诉我,你方才使用的神力?,是不是问心魔借的力?量?” “不是。我施展了一种禁术,通过你,向我远在三万年前的本体借用了一些神力?。”令候做了个验证,果然是可行的,“我施展的,是属于我本体的神力?,不是你后灵境内心魔的力?量。” “你通过我,可以?向我的前世?借力??”以?燕澜目前的认知,有些难以?理解,“这也行?” “为何不行?你以?为武神的伴生法宝是神剑,就只?擅长武力??我们真正的神职并非持剑杀敌,而是专研力?量,平衡世?间的力?量体系。” 令候与他并肩,两人竟是差不多的身形,连站姿都颇为相似。 他开始使用密语传音,“燕澜,我通过你向我的本体借力?之后,你与我的本体也建立了联系。稍后,我教你这套我自修的禁术,你学会以?后,也可以?向我借力?,我虽记不得你,感知到?这套禁术,一定会借给你。” 燕澜听到?“禁术”两个字,醒悟:“这莫非就是你稍后会步入天人五衰的原因?” “大?概吧。”令候心想,会遭这般严苛的天谴,和使用禁术同样?脱不开关?系,“禁术的施展,消耗的是寿元。” 燕澜正要皱眉。 令候提醒:“我的结局已经注定,你只?需在意自己。禁术在你我两人之间流转,你也会消耗寿元。所以?能不借则不借,能少借则少借,否则,你会早衰。” “你都不怕,我又有何惧。”燕澜正因能力?不足而犯愁,才会动融合心魔的念头,此时悬着的心,稍微放了放,语气轻快了几?分,“你也莫要太小瞧我,我不肯抽神髓,只?是因为没必要。何况借神力?是为了救阿拂,即使让我以?命……” “你误会了,你救不了姜拂衣。”令候出声打断他的念想,“我教你借用神力?的禁术,并不是为了让你改姜拂衣的命。是希望你重修神族封印,诛杀巫族那位逐影,毁掉姜韧被他融合的血泉,我不允许神族血泉为祸世?间。” 燕澜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什么意思,阿拂没得救?” 令候安抚道:“莫慌,我的意思是,你能借用的神力?有限,且撕心这一劫,唯有石心人能渡。” 话又绕了回?来,燕澜忧心忡忡:“你究竟想到?办法了没有?你说,你为阿拂改命之前要先处决了心魔,但我眼下发现,你根本没打算抽我的神髓。为她改命,难不成也是谎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96 言?” 令候摇摇头:“我说抽你神髓并非谎言。压制住你和心魔以?后,我在感受你和心魔谁先反抗成功,若心魔先反抗成功,说明你有心无力?,无能镇住他,我定会抽你神髓。只?可惜,姜拂衣忽然出现,我没能试探出结果。” 而姜拂衣出现之后,令候明显感觉到?燕澜被激起来的魔心,消散的无影无踪。 令候从未见过谁的魔心散的这般快。 燕澜早已不在乎这些:“我只?想知道你准备如何改她的命数。” “我改不了。”不等燕澜变脸色,令候又说,“但我想到?了谁有能力?改。” 燕澜颇感无语:“我很想给你提个建议,回?去之后,莫要总是在殿中?端着打坐了,闲来无事,多出去和其?他神族说说话。和你聊天是真的费劲,拐弯抹角,半天讲不到?重点。” 令候:“……” 他仔细斟酌了下语言:“我不是告诉了你,我去过鲛人岛,见到?了昏迷中?的昙姜。” 燕澜:“嗯。” “听闻奚昙最后变的疯疯癫癫,我猜测他是故意疯的,这样?能够免受撕心的影响,会让他的寿命更?长一些……” 令候感知海上,由他亲手?设下的那一百二十三道封印,如今已不剩几?分威力?,“我寻思着,奚昙可能是怕疯了以?后擅离职守,要求我设下这些封印。以?我的估算,疯癫情况下,奚昙应能活的更?久。可是他始终无法彻底疯癫,达到?无我的境界。” 燕澜知道原因,奚昙始终惦记着自己的女儿,昙姜。 就像姜拂衣常说,她的母亲无论怎么疯癫,始终记得她的存在。 令候轻叹:“战争结束以?后,我应该会提议将昙姜带去神域。估计是昙姜自己不愿意,想要留在极北之海,跟在她父亲身边。” 不过,昙姜确实?比她父亲更?适合镇守撕心。 “昙姜这孩子,随了她的母亲小黛,天生意识欠缺,又因是涅槃火才保住的命,魂魄不全,对痛苦的感知极为薄弱,撕心对她造成不了太多影响。我设下的这些封印,反而成了她最大?的困扰。有一次,昙姜试图闯出封印,遭受反噬,也因此令她突然清醒,想起来身负的责任。于是,昙姜在石心人的剑傀术中?,添加上两相忘的咒语,正是未雨绸缪,担心自己会生出求人相救的念头。” “诅咒是她自己设下的?”事到?如今,燕澜没觉得惊讶。 “撕心虽然已不如当年,但奚昙死后,昙姜的剑气不断支撑剑气莲花,修为精进困难。” 令候说到?此处,停顿了下,“二十二年前,我族布下的连环封印发生动荡,撕心从沉眠中?醒来,昙姜的剑心,遭受了一次重创。十一年前,撕心再?次醒来,昙姜为了把姜拂衣送上岸,强行突破了我设下的封印……” 燕澜表情微讷:“你不是说她对痛苦的感知极为薄弱,撕心对她造成不了太多影响么?” 问完之后才想起来,昙姜有了一个女儿。 自从姜拂衣被放进蚌壳里孕育的那一天起,昙姜就从自己的世?界里走了出来,再?也无法忘记女儿。 心中?有了牵挂,便会遭受撕心的天赋攻击。 燕澜又想到?一件事情,二十二年前神族封印大?动荡时,姜拂衣恰好破壳诞生。 从前以?为她是被封印的大?荒怪物,封印动荡,她破壳而出,很正常。 但已知姜拂衣不是怪物,孕育她的蚌壳并不在神族的连环封印内,她却遭受影响,破壳而出…… 想来,是封印动荡导致撕心力?量爆发,损坏了孕育姜拂衣的蚌壳,不得已之下,昙姜才将尚未孕育完成的女儿取出来。 姜拂衣自破壳,在海底健康长大?,一切正常,说明昙姜为保下她,所付出的,恐怕远超燕澜的估量。 难怪将姜拂衣送上岸之时,昙姜会遭撕心擒获,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燕澜后知后觉:“你是想说,昙姜伯母没有救了?” 令候微微闭目:“她的魂魄被拘禁在封印最深处,我们进不去,她也不出来,撕心的痛苦之下,她全靠一股意志力?再?撑。如今姜拂衣重塑了石心人的神殿,她通过神殿带给她的力?量,感知到?女儿平安,且以?成长的足够坚韧……” 燕澜捏了捏指骨,想去看姜拂衣,又不敢去看。 难怪令候会选择密语传音。 “我眼见一代代石心人,落得这般下场,心中?岂会不想救下姜拂衣。”令候睁开眼睛,继续凝视海底,“可我思谋了很多法子,从姜拂衣那几?个父亲着手?,又点拨了真言多次,却始终放心不下,总觉得那些都非真正的良策。” 机会仅有一次,令候不敢轻易去赌。 但他偏偏赌了把更?大?的。 令候倏然朝燕澜伸出手?,掌心朝向他:“我已将神族的一种召唤阵法,传授给那几?名?剑修。同时我来施展禁术,通过你向本体借力?,赔上我这道分身,在昙姜的魂魄消散之前,尝试将她从撕心手?中?救出来。改了昙姜的命,在我看来,就等于改了姜拂衣的命。” 燕澜不知他要如何借力?,伸手?过去。 令候却收了收:“先前我仅是浅尝辄止,此番才是真正的强行借力?,折损的是你的寿元。再?者,我这道分身损坏,将有碍你日后修炼……” 啪。 燕澜不说半句废话,以?掌心拍上了他的掌心。 一道光线环绕在两人相触的掌心。 光线飞速旋转,两人完全被笼罩在光芒之中?。 陡然一股澎湃巨力?,冲击的燕澜险些站立不稳,耳畔似乎传来麒麟的嘶吼声。 “令候,改了昙姜的命,真能顺便改了阿拂的命?” “不是顺便,改了昙姜的命,只?要她还有意识,就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她女儿的命。这是我推演谋算无数次之后,认为最稳妥的办法。” 第135章 燕澜心尖一颤,他原本?以为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想到令候竟将希望赌在了昙姜的身上。 燕澜想到昙姜的状态,不知道令候凭什么做出的判断:“除此之外,你?都想了什么办法?” 令候:“很?多。” 燕澜:“随便说两个。” 令候道:“我虽然不擅长说话,总抓不住重点,但你必须信任我的判断。你?怀疑我,便是怀疑你?自己,这是你?之前?的原话。” 燕澜:“……” 话虽如此,令候还是如他所愿。 毕竟借力需要通过燕澜,他若心存疑虑,会影响禁术的施展。 “你?首先?得知道,撕心和其他顶尖怪物不同,他虽也在我族的连环封印内,但我族的封印对他的束缚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97 和消磨,只起到辅助作用。奚昙融合武神剑,以及神殿的信仰之力,结成的那朵剑气莲花,才是至关重要。” 燕澜当?然知道,也仅有石心人,方能?为剑气莲花提供力量。 令候想到的第一个办法:“我想通过你?手?中那盏长明天灯,与身在神域的长明神取得联系,将人间情?况告知,集思广益。但是,点燃天灯需要消耗大量法力,我这道分身支撑不起。” 再者。 莫说现如今人间浊气丛生?,污染严重,九天神族难以下界平患。 即使三万年?前?,若无奚昙,神族也不容易拿下撕心。 纵观所有大荒怪物,无论天赋有多卓绝,依照相生?相克的法则,神族之内都有他们的克星。 唯独撕心是个例外。 燕澜疑惑:“没有能?够克制撕心的神?令候,如果武神剑不曾送出去,你?难道也战胜不了他?” 这种假设性的问题,令候无法准确回答:“若那天遇到撕心的是我,且武神剑还在我手?中,我并不需要神殿,便可以像奚昙一样结出剑气莲花,镇压住撕心。只不过,我最多可以镇压数百年?。” 因为九天神族最见不得人间疾苦,他们天生?的怜悯之心,在撕心的天赋下,实乃痛苦之源。 怜悯心越重,受撕心影响越深。 令候继续道,“撕心能?够毁坏生?命体的心脉,太初上神同样是生?命体,我的心脉再怎样坚韧,也会逐渐碎裂,且无法像石心人一样再生?。大荒若无石心人,我们为了对付撕心,最后很?可能?也会特意打造出一种类似石心人的‘武器’。” 燕澜心中微动,怪不得说这场劫数,唯有石心人可解。 石心人的确像是针对撕心而生?的物种。 令候:“所以,该怎样在短短时间内,令姜拂衣的剑气爆涨到足以支撑剑气莲花,还能?保住性命,成为我最头痛的问题。” 令候遂将目光放在真言尺身上。 真言说,他窥见的未来场景中,姜拂衣朝他的方向喊了一声“爹”。 今日清晨,令候抵达鲛人岛,见到真言尺,感?知不到神器中存在清醒的“神识”。 令候的时代,战争才刚开始,他不知道真言遭遇了什么。 从结果推测,真言可能?是渡劫失败,也可能?是在战争中受到了重创,灵魂险些消散,被言灵神戎语强行定在尺内,陷入混沌中。 如此,真言并不是在尺子?里窥见的那一幕。 应是通过闻人不弃的眼睛。 燕澜正?想询问:“闻人不弃究竟是不是真言尺的器灵?“ 令候微微颔首:“我询问了他的过往,闻人告诉我,他自出了娘胎便身体羸弱,年?少时才会练剑锻炼体魄。我估摸着,闻人氏这个孩子?,因先?天不足,出生?时便夭折了。闻人老家主想试试真言尺能?不能?救回儿子?,强行使用了神器。” 真言经过三万年?的休养,逐渐从混沌中生?出了一些新的意识,这部分意识在闻人老家主的牵引下,脱离神器,附身在了闻人不弃的体内。 新意识懵懂无知,完全?接受人类的教育长大,对自身一无所知。 但他父亲应该知道,活下来的并不是自己的儿子?,才会给儿子?取名闻人弃,与“器”同音。 “我教导闻人不弃唤醒真言尺,他尝试多次,做不到。我想到的第二个办法,便是施展禁术,通过你?借用神力,强行将真言尺唤醒。然而此禁术仅能?施展一次,我这道分身便会消散,你?也会伤的不轻……” 先?不说能?否唤醒,唤醒以后,闻人不弃,亦或说真言能?够为姜拂衣做什么,令候摸不准。 不敢轻易尝试。 令候又去揣摩姜拂衣另外几个“爹”。 不得不说昙姜极有眼光,挑选的剑傀全?都天赋异禀,且是人间的大气运者。 石心人的剑,令他们前?期精进飞速,抵达人仙巅峰时,便成了累赘。 因为奚昙最初创造剑傀术,是为了惩治和控制一些祸乱人族的小怪物。 这就注定剑傀的修为,一定会远远低于赠剑给他们的石心人。 昙姜的下限,决定着他们的上限。 当?昙姜魂飞魄散之后,她所铸心剑便会随她一起枯萎,剑傀术也就解除了。 他们全?都可以像断剑的无上夷一样,突破限制,步入地?仙,或许能?直接抵达中后境。 其中商刻羽,一步登上人族境界的巅峰,也是有可能?的。 “我想到的第三个办法,是以禁术令他们当?即突破,不必再去闭关进阶,浪费时间。剑傀术虽解,可他们修行心剑多年?,与石心人早已密不可分,属于石心人真正?的信徒。而他们皆为一方人物,各自的信徒也不少,尤其是修习医道,济世为怀的凡迹星。” 令候教导他们法咒,再由他们亲手?去修葺神殿,能?为神殿补充信仰之力,便可以帮到姜拂衣。 能?帮多少,令候同样不确定。 所以也不敢轻易将这只能?施展一次的禁术,赌在他们身上。 “第四个办法……” “第五个办法……” “第六、七、八、九……” 令候无可奈何:“这唯一的机会,你?我还是赌一赌昙姜吧。毕竟真言和那几个剑傀,都和昙姜关系密切,她比我更了解他们,也更了解剑气莲花,或许会有更好的办法。” 燕澜听?罢这些办法,认同令候的分析,将这禁术用在昙姜身上最合适。 即使不合适,燕澜也没有收回传递给令候神力的手?掌。 人生?在世,总要对尚未发生?的事情?心存期待,才有可能?迎来一个更好的结果。 而眼下,能?令姜拂衣和昙姜母女团聚,在燕澜看来已是一件好事。 不然,十?一年?前?的分别成为诀别,将会成为她心中永远无法抚平的伤痛。 燕澜这一路与姜拂衣同行,最清楚她寻的是父亲,牵挂的都是母亲。 令候提醒:“凝神,护住心脉。” 燕澜:“我知道。” …… 时值黄昏,海上残阳似血。 姜拂衣正?全?神贯注的帮漆随梦压制撕心,倏然,宽阔的襦裙衣袖被身后涌来的罡风鼓起。 她转头,瞧见令候和燕澜并肩立在海岛岸边,一人着淡雅简单的月白布衣,一人穿繁复贵气的玄色长袍,都被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 两人中间,是他们相击的手?掌。 姜拂衣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发现随着金光浓郁,燕澜开始站立不稳。 想到令候对待燕澜的严苛,姜拂衣眉头紧皱,暂停为漆随梦输送剑气,想去问一问。 却?见两人相击的手?掌,整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98 齐的朝前?方海域推去。 两人周身的金光顺着手?臂,汇聚到手?掌,最终在海面上空旋转出一个光环。 和之前?出现在令候后背的光环基本?一致。 姜拂衣在海底神殿的图画上见过,每位太初上神的背后,都画着一个光环,看来不仅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神力源源不断的自两人掌心涌出,光环越阔越大,如一轮不断攀升的烈日,颠倒了这片海域的昼夜。 一道麒麟幻影骤然自光环内钻出,悬停在上空。 这道麒麟幻影姜拂衣也不陌生?,《归墟志》里曾经飞出来过,令候的衣衫袖口?,同样绣着麒麟云纹。 “借取神力的禁术,大致如此,你?是否记下了?”令候询问。 “……”燕澜紧要牙关,抽不出力气回答。 “这连环封印,其内也蕴含着我的法力,我的元神可以穿透入内,出其不意的从撕心手?中救出昙姜。但在这个过程中,需要你?独自支撑禁术,术法一断,我使不出神力,便会消亡在封印中。至少,你?也得撑到我将昙姜救出来……” 令候言罢,收回手?,闭上眼睛。 元神出窍,融入麒麟幻影内。 那道烈阳般的光环,便由燕澜独自支撑,他的脊背反而比之前?挺的更直。 姜拂衣看着麒麟虚影光速沉入海中,消失不见,隐约猜到令候可能?是去救她母亲的魂魄。 为她改命的契机,是救她母亲? 也就是说,母亲原本?…… 姜拂衣的胸口?一阵闷痛。 母亲被撕心拘禁了十?一年?,都还活着,如今又知道石心人是撕心的克星,姜拂衣想过母亲会很?虚弱,没想到母亲竟会在此时散魂。 是她打开海底神殿,借用神殿突破,被母亲感?知到的缘故么? 所以她在岸上的这十?一年?,母亲仅仅是因为心有牵挂而在硬撑? 姜拂衣后怕极了。 原本?对于令候跨越光阴来改她的命格,她的感?受并不深,毕竟真言尺的预言尚未发生?。 她一贯只看眼前?,鲜少为未知耗费情?绪。 可如今姜拂衣忽然发现,她差一点就失去母亲了,上次的分别险些就成为诀别,她才真正?从心底感?受到那几位太初上神的恩德。 领悟了他们舍身救世,对于这世间的意义。 姜拂衣心中充满感?激,但恍惚之间,她想起自己似乎还要感?谢一个大荒怪物——绝渡逢舟。 绝渡逢舟离开红尘之前?,为了救燕澜,暗中和她结了契约。 他诞生?于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遁”,能?令结契者拥有天道赠予的一线生?机。 上次在万象巫,姜拂衣觉得这道契约似乎并没有被用掉。 那么,真言尺会在触碰到她外公时,窥见三万年?后她的劫数,莫非就是天道给她的一线生?机? 姜拂衣正?思索,胸腔内新生?的心脏倏地?开始狂跳。 怎么回事? 她抬起手?捂住胸口?,眼眸一厉。 仅一刻便明白过来,吸收过海底神殿的力量之后,她的剑心和那朵剑气莲花建立了联系。 这是来自剑气莲花的预警,撕心的力量正?膨胀着朝她的位置靠近。 应是冲着燕澜来的。 “越前?辈,帮我保护下漆随梦!”姜拂衣捏起小剑,想去挡在燕澜和令候前?方。 又觉着小剑未必有用,打算学着外公即刻剜心铸造一柄莲花剑,反正?神殿附近,她再生?剑心并不难。 唯一不确定的,是她铸剑的速度够不够快,能?不能?快过撕心。 不管了,总要尝试才知道。 姜拂衣正?准备剜心,却?见麒麟虚影“哗”的从海面钻出,背后追着十?数条似利箭一般的冰晶触手?。 令候从入定状态中醒来,喊住姜拂衣:“别动。” 姜拂衣慌忙停下动作。 令候拂袖一挥:“走。” 海岛上的几人脚底光芒闪烁,人影变得虚幻,消失不见。 海面光环减弱,麒麟速度变慢。 冰晶触手?缠上那一刻,麒麟倏然变为一缕光线,令它们缠了个空。 太阳已经落山,当?光环缩小合拢成一个光点时,这片海域彻底陷入黑暗。 那十?几条冰晶触手?并没有缩回海水里,它们似鬼魅一般在海面上扭动,象征着捆绑人类的种种苦痛。 撕心带着恨意的冷笑,随着海浪涌向鲛人岛的方向:“你?们真以为我诛散不了她的魂魄?呵,我只是想要折磨这些石心人罢了。” …… 鲛人群岛上遍地?明珠,散发着幽幽荧光,点缀着极北之海上漫长的黑夜。 “君上!” 越明江落在令候身边,见他捂住胸口?,向前?踉跄,慌忙想去扶他。 又怕僭越,在旁犹豫不决。 令候顷刻站稳,示意他不必慌张:“我无碍。” 越明江担心:“要不要我启动岁月梭?您还是立刻回去吧?” 令候摇了摇头。 姜拂衣才刚落地?,就瞧见漆随梦在她右手?边晕了过去。 他被撕心影响,原本?正?在打坐凝气,忽被法术传送,遭受了一些反噬。 通过沧佑剑,能?感?知到并不严重。 姜拂衣先?扶住左手?边险些倒下的燕澜:“你?怎么样?” 燕澜一声“没事”堵在嗓子?眼里,启唇便是一口?血涌出,缓慢昏在她的肩头。 姜拂衣费力撑住燕澜,缓缓蹲下,让他靠在自己怀中坐着。离近了才瞧清楚,燕澜脸颊和颈部的皮肤,浮现出细碎清浅的蛛网状裂纹。 上次姜拂衣借用涅槃火的神力,也曾出现过这种情?况。 且他的心脉,似乎遭受了损伤,姜拂衣焦急的看向令候:“燕澜这借的什么力?” “我本?体的神力。”令候微微皱眉,“这套禁术对他而言,比我以为的困难很?多。或者说,我高估了自己转世为人以后的承受能?力。” “那他……”姜拂衣心口?滞了滞。 令候将她的担心看在眼里:“还好,闭关静养一阵子?便会恢复。” 姜拂衣呼了口?气,又忐忑着问:“君上,我娘呢?” 令候望向鲛人岛上最巍峨的那座宫殿:“魂魄归位,要比我这借来的法术更快。” 这话意味着救回来了,姜拂衣目露感?激:“多谢。” 道谢虽然太过肤浅,却?又不得不说。 “只不过……”令候颇为疑惑,“撕心比我从外部推测的更强一些,他好像已经可以强行突破封印,却?在刻意推迟,不知意欲何为。可惜我这道分身能?力有限,感?知不到。” 他话音落下,一群鲛人从四面八方围了上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99 来。 “什么人?!” 为首的鲛人护卫见到姜拂衣,忙招呼同伴退下:“是姜夫人的女儿。” 姜拂衣原本?想和令候说些什么,被打断之后暂且搁置:“麻烦帮我找几间空房。” 鲛人护卫忙说:“诸位这边请,我家王早就为诸位准备好了。” 姜拂衣道了声谢。 等安顿好他们,姜拂衣按捺不住,想先?去看望母亲。 她从燕澜的房间里走出来,见到令候站在院中,微微躬身,像是在观察墙角水潭里的一簇珊瑚。 姜拂衣停下脚步:“君上不需要休息?” “我在等你?。”令候直起身,朝她望过去。 他立在明珠雕琢而成的灯笼下,被暖光笼罩,周身似乎也在散发着一层淡淡的金光,“昙姜神魂归位,不会这么快醒来。而我这道分身即将消散,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聊几句。” 姜拂衣略微怔忪:“消散?” 瞧令候的气色,看不出任何异常。 她还以为禁术的反噬,全?被燕澜承担了。 令候指了下自己的心口?:“分身心脉脆弱,已经濒临碎裂,忍着罢了。你?无需露出这般神色,只是一道分身而已,消散后,我会从本?体苏醒。” 姜拂衣思绪万千,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他这道分身还能?撑多久,便不再废话,等他说正?事。 令候:“你?也不必拘谨,我想和你?聊的是些私事。” 姜拂衣揣测:“武神剑?” 令候的确要说武神剑。 姜拂衣的性格太像奚昙,受人点滴之恩,时刻铭记于心,令候忧心此事也会成为她的一个枷锁。 令候道:“我当?年?决定舍剑救你?家先?祖,是我一时兴起,也是你?家先?祖的造化。然而你?们石心人竟总想着将神剑还给我,并无必要,如今奚昙和昙姜,已为我镇守撕心三万多年?……” 姜拂衣没等他说完:“他们并不是在为您做事,而是在做分内之事。” 令候:“但是……” 姜拂衣:“我知道您是想安我的心,可是外公在我心中是位大英雄,被您给说成狗腿子?,这不合适吧?” 令候:“……” 他换另一种说辞:“好吧,武神剑已经从一定意义上物归原主,自你?开始,你?们石心人再也不亏欠我什么。” 姜拂衣:“您指的是我和燕澜?” “自然。”令候看向她的目光,略带几分感?谢,“燕澜天谴之身,幸得有你?不离不弃的护他伴他,武神剑之于我的意义,也不过如此。” 姜拂衣拢眉:“我和燕澜的结伴互助,是出自相处来的深厚情?谊,并不是因为欠债和还债,不能?被您拿来这样抵消。” 令候解释:“我明白,我的意思是顺便……” 姜拂衣说:“一码事归一码事,此事不存在顺便。我这人向来较真,认为世上无论哪种情?谊都该是纯粹的,倘若夹杂其他,就会变了味道,我很?不喜欢。” 令候陷入沉默,又说了声“好吧”:“姜拂衣,你?说奚昙总爱躲着我,是讨厌听?我讲道理,实际上我和他讲话,如同和你?沟通,鲜少能?够完整讲完一句话。” 姜拂衣:“……” 不曾想堂堂上神,竟会介怀这句调侃,她讪笑:“不过,君上您有句话说的不错,石心人与您之间的亏欠,一定会在我这里做个了断。” “哦?” “据说石心人一脉单传,我娘只可能?有我一个女儿。我若因为镇压撕心而力竭,您的神剑虽然就此消失,却?并未辜负神剑原本?应该背负的使命。等同将神剑还给您了,是不是?” “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结局。” “再说我活着……您当?年?赠剑给我家先?祖,除了怜悯之心,还想以我家先?祖证人神之道。我娘天生?意识残缺,恐怕很?难修成神,如今只能?指望我,我若证道成功,神剑同样完成了应尽的使命,对不对?” 令候却?反问:“你?是否清楚修成人神的难度?” “我知道不容易。”姜拂衣虽然从未朝这个方向努力过,但似外公这般惊才绝艳,竟将心思全?都放在了寻找真爱、繁衍后代上,人神之路究竟有多难,可见一斑。 “你?恐怕并不是太清楚。”说起此事,令候的容色凝重不少,“姜拂衣,非我泼你?冷水,这番话,我对你?家每一位先?祖都曾讲过。” “您说。” 令候微微仰头,夜空不见星月,仅有浓厚诡谲的云层,大雨将至:“从大荒到人间,人族至今没有真正?的成神者。第一个修成神的人类是最为艰难的,因为此人不仅要修成神,还必须成为太初上神。” “啊?”姜拂衣愣住。 “若非如此,我何必将自己的神剑融为太初之力,赠给你?的先?祖?在我们九天神族,唯有九上神拥有太初之力,其他神族,只拥有九天清气。” 姜拂衣虚心求教:“区别究竟是什么?” 令候缓缓讲述:“太初,乃浑沌初开时,世间最纯粹的一股力量。其中,这股力量又分为九种不同的体系,我们九个,分别诞生?其中,各修各道。随后诞生?的一众神族,都是遵循我们开辟的道统而存在。人族不在这九种道统内,按道理说,永远也无法修成神明,获得神力……” 令候一口?气讲了很?多,想起自己有可能?讲不清重点,疑惑着望向姜拂衣,“我这般解释,不知是否清晰?” 姜拂衣凝眸思索:“我大致能?懂。” 九上神如同岸上的九座灯塔,开辟了九条成神航道。 人族不在这九条航道内,无论怎样在大海上航行,始终无法上岸。 人族想要上岸,需要一个人类开辟一条新航道,上岸成为人族的灯塔。 该怎样上岸,九上神也不知道。 他们诞生?于太初,天生?便是灯塔。 唯一一个曾经接近海岸的人类,就是姜拂衣的铁匠先?祖,却?也没能?上岸。 她询问:“我可以这样理解么?” “有些差别,不过,按照你?的理解也没问题。”令候认为没必要讲的太清楚,她反而会更迷糊。 “您说的没错,我对修成人神的难度,确实了解不足。”修炼可以凭借决心和毅力,悟道实在太难了,姜拂衣开始觉着没戏。 见她似在沉思,令候望一眼燕澜的房门:“你?莫要指望燕澜悟出此道,他虽已归属为人族,依然身怀神族根基,他的成神之路,始终是在武神的道统上。否则,他无法施展禁术向武神借用神力,哪怕武神是他的前?世。” 姜拂衣摆了下手?:“我不会指望燕澜先?上岸当?灯塔。您救活我家先?祖,是想让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00 我们证道,结果我揣着您的神剑,还要您转世为我照亮前?路,算哪门子?的报恩,先?祖更不会心安。” 和石心人纠缠数万年?,令候听?见“报恩”两个字,就禁不住有些头痛。 姜拂衣笑道:“您先?别慌,我虽说会努力,却?一定不会像我的先?祖们,为了传承武神剑而将繁衍后代当?成责任。” 收起笑容,她的语气逐渐低沉,“我拼劲全?力都攀登不上的高峰,不认为我的儿女会比我强。或者说,当?我有能?力上岸成为灯塔,才会考虑要不要生?儿育女。毕竟,我不忍心儿女也像我一样,在无边无际的深海巨浪中艰难漂泊,挣扎求生?。” 姜拂衣觉着,但凡母亲脑袋清楚一点,都不会选择孕育子?嗣。 可她也会偷着庆幸母亲的不清醒,才令她们在今生?有缘成为母女。 令候注视着她的双眸,这一刻,清澈、悲悯、感?恩、坚毅,同时出现一双乌亮的眼睛里。 他原本?一直觉着姜拂衣像极了奚昙,却?在这一刻,发现她年?纪虽小,某方面竟比奚昙更为通透。 或许,她真有希望…… 令候没有开口?鼓励,也没再继续和她谈论此事。 他伸出手?,接住一滴从天而降的雨水:“人间的雨,杂质颇多,没有大荒的干净。” 姜拂衣仰起头,浓云正?孕育着大雨,不知是自然现象,还是撕心即将破印造成的:“君上从温柔乡前?来北海,一路看着三万年?后乌烟瘴气的人间,会不会后悔将这片栖息地?让给了人族?” “不存在‘让’,战争过后,我族必须离开,大荒注定成为人间。再者,我这一路除了看到一些乌烟瘴气,更看到一个蓬勃发展的种族,不断突破极限,令原本?荒芜无序的世界,变得井然有条,丰富多彩。这与我族决定和魔族、怪物们开战之时,预估的未来走向基本?一致。” 令候提前?窥见了未来,可谓是忧喜参半,“只不过,和我们的期盼却?相距甚远。” 按照他们的预估,封印出现松动时,大荒怪物已是强弩之末,而人类也已进阶到能?够诛杀怪物的高度。 不曾想,人族突破的进度,落后于他们的预估,且落后了太多。 因为他们没算准,人间浊气攀升的速度,竟会如此之快。 这些浊气,是人族自己造成的。 而浊气又影响着神族的连环封印,才令封印松动提前?。 姜拂衣懂了:“九天神族算到了一切,唯独没算准人心。” 令候不语。 姜拂衣眼珠转了转:“这样说来,您是不是连带着低估了沈云竹,也就是慧极必伤的能?力上限?” 令候颔首:“以目前?来看,他的排名确实低了点,可以朝前?提一提。但他竟然想要被写进第一卷 第一册,太过离谱。” 姜拂衣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开个后门,动一动笔的事情?,便能?平息一场祸患,您认为值得么?大不了等他看过,再写一行备注。” 令候稍作停顿:“这个时代的《归墟志》,不在我手?中,你?不该来和我商量。” 懂了,姜拂衣长舒一口?气。 见她如释重负,胜券在握的模样,令候微微摇了摇头,背过身去,凝视被雨滴打乱平静的水潭表面。 “砰。” 姜拂衣微微侧耳,似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令候这道分身撑不住了。 但他依然没有消散,看来在这个时代,他还有一些心结放不下。 姜拂衣多少能?够猜到原因:“君上,我知道在您的认知中,燕澜的存在,像是对您的一种惩罚。很?多方面,他的确没办法和您比较,但对我来说,他已经足够优秀。他有您的仁善,有您的智慧,有您的冷静……他还有一样您没有的特质,也是您看轻他的真正?原因。” 令候转头:“什么?” 姜拂衣大胆抬手?,指着令候:“爱自己。” 令候微微怔。 “燕澜懂得爱自己,而我喜欢懂得爱自己的燕澜。”姜拂衣指过去的手?指慢慢收回,流畅的改为行礼,“很?抱歉,因我令您遭受天谴,同时又很?感?激您转世来到人间,赠我燕澜相伴。” 她不知道这番说辞,究竟是能?解一些令候的心结,还是火上浇油。 但这是她的真心话。 话音落下半响,也没听?见令候回应。 姜拂衣抬起头,瞧见令候这道分身竟然已经逐渐虚化。 随后,飘散如星光。 目光追随,她望着那些星光飘入天际,消失于视野。 背后传来燕澜虚弱的声音:“阿拂?” 姜拂衣收回仰望天际的视线,转眸向后方望去。 不远处,燕澜面色苍白,扶着廊柱站在廊下,正?凝视着她。 姜拂衣恍惚了一瞬。 “你?在看什么,看的这样出神?” “令候那道分身消散了。”姜拂衣朝燕澜走过去,观察他的气色。 他皮肤表面的蛛网裂纹依然明显,不知是不是被灯光晃了眼,姜拂衣似乎瞧见了一缕白发,“你?这就醒了?” “只是禁术反噬,没有大碍。”燕澜避了避她窥他头发的目光,看一眼正?飘细雨的高空,“你?回来竟然不去看望母亲,一直在这里和令候说话?” “正?准备去。”姜拂衣双手?推他回房,“你?先?回去歇着,等我见过我娘,再回来好好感?谢你?。” “你?需要谢我?”燕澜擒住了她推自己的手?腕。 很?想知道令候都和她说了什么。 一夕之间,燕澜发觉自己和姜拂衣之间原本?就不简单的关系,变得更为复杂。 担心她会认为欠了他,往后一门心思的补偿他。 燕澜想要和她说清楚,却?又不愿阻碍她去见母亲,也决定等她回来再说。 然而,不等燕澜松开她的手?腕,脊背倏地?绷直,只因感?知到一股威势迎面而来。 姜拂衣比他更早感?受到。 她心中大喜,这是母亲的气息。 母亲醒来了。 就像母亲每次睡的久一点,醒来发现她不在蚌宫里,便会四处去寻找她。 旋即,姜拂衣的眼皮重重一跳。 母亲是带着杀气来的,这股杀气她也很?熟悉。 年?幼时好几次被海怪缠住,脱不开身,母亲冲过来便会将那海怪碎尸万段。 母亲平时温柔似水,不说话时,瞧不出一点问题。 寻她救她时,那股疯劲儿就会显露。 此番,母亲瞧见她左手?推着燕澜,右手?腕还被对方擒着,指不定以为燕澜在欺负她。 再说燕澜猜也能?猜到是昙姜,他清楚昙姜现如今的身体情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01 ?况,怕伤到她,不敢抵抗,愣在那里。 姜拂衣甩掉燕澜的手?,展开双臂,转身挡在他面前?,及时大喊:“娘,不要伤他!” 昙姜的掌风中,潜藏着无数利剑。 这一掌原本?是要打在燕澜心口?的,此时偏了下方向。 “轰!”的一声,两人背后的宫殿崩塌,顷刻成为废墟。 那一排宫殿中,还住着漆随梦和越明江。 越明江一路护送令候前?来北海,为了赶时间,耗费大量真气控剑飞行。如今好不容易停下来休息,一颗补气的丹药还没吸收,突然被一股霸道的剑气从房间里冲了出去。 而漆随梦尚处在昏厥中,幸好被沧佑剑保护了下。 一瞬惊醒,懵懵的从废墟中爬了起来。 几双眼睛齐刷刷望向前?方的女人。 昙姜散着长发,穿着鲛纱织就的软裙,赤足站在院中。 她的五官更偏柔美,和相貌妩媚的姜拂衣并无太多相似,但母女两人的肤色都透着常年?不见光的白。 姜拂衣素喜脂粉,添了几分颜色,她则不施粉黛,白的透亮。 “娘……”姜拂衣开口?先?哽咽。 昙姜的表情?则有些疑惑:“阿拂,娘这次睡了很?久么,为何一觉醒来,你?都长这么高了?或者,我还在梦中?” 姜拂衣快步上前?,抱住昙姜,又喊一声:“娘,我好想你?啊。” 这个拥抱姜拂衣盼了多年?,尽管来之不易,此刻依然有种不真实感?,不由收紧双臂,紧贴着昙姜。 也是因为贴的近,她能?够感?知到母亲的剑心,无论剑气还是硬度,此时都远远不及她。 不知该怎么形容,母亲的剑心,像是苍老了。 原来石心人的衰弱,是剑心先?老。 昙姜感?受到她情?绪起伏剧烈,抚了抚她的背:“哪个让你?受委屈了,告诉娘。” 询问时,她看的是燕澜。 燕澜瞧上去比她还更虚弱,颤巍巍朝她行礼:“伯母,晚辈燕澜,是阿拂的……朋友。” 昙姜却?认真叮嘱女儿:“阿拂,此人看上去不像好东西,听?娘的话,莫要与他交往,赶他离开。” 燕澜:“……” 他手?心冷汗冒了出来,谁都夸昙姜意识虽然不清楚,却?极有识人之能?,竟给他这样的评价? 而他却?不知如何辩解。 只能?向姜拂衣投去求救的目光。 姜拂衣稳了稳情?绪,松开昙姜,改为挽住她的手?臂:“燕澜和姜韧遭遇相似,后灵境也有个法力高深的心魔,但他们不是同路人。” “姜韧?这名字好熟悉。”昙姜皱起眉,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个浑身血淋淋的男人。 紧接着,一堆不连贯的画面涌了出来。 昙姜眉头紧皱,“原来是他。” 姜拂衣不知道母亲想起多少关于姜韧的往事,猜着她是因为燕澜后灵境的心魔,令她下意识联想到姜韧,才会觉得燕澜不是好东西。 “娘,您还记不记得,十?一年?前?您送我上岸寻父的事情??”姜拂衣摸不准母亲如今的状态。 送她上岸那晚,母亲瞧着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清醒。 今日醒来,似乎又糊涂了不少。 是魂魄被束缚久了,刚回来的缘故么? 昙姜微微茫然:“我送你?上岸寻父?” 姜拂衣点头:“对,那晚海上掀起一场可怕的风暴,您告诉我,咱们是能?够剜心铸剑的石心人一族。当?年?我爹从海上路过,您觉得他天赋异禀,必成大器,铸了柄剑给他,希望他学成归来,救咱们母女出海……” 她观察着昙姜的神色,将那晚的经历讲述一遍,“我上岸一直忙着寻找父亲,最近才知道,您在骗我。咱们石心人留在海底,其实是为了镇压撕心。那晚撕心想要破印而出,您清醒过来,慌忙将我送上了岸。要我寻找父亲,质问父亲,只是您想让我远离北海的说辞。” 昙姜认真听?女儿讲述。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意识不太正?常。 在她的脑海里,流淌着一条漫长的记忆河流,但这条河流不是淤积堵塞,就是常年?结冰。 还有一部分虽然流速正?常,却?时不时被大雾缭绕。 以至于昙姜很?难分清梦境和现实。 而姜拂衣口?中一个个耳熟词汇,譬如“石心人”、“撕心”,宛如一股股强风,吹散了一些浓雾。 有关父亲的记忆,在昙姜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伴随而来的,是武神剑、大荒怪物、撕心、剑气莲花、连环封印…… 她原本?浑浊的眼睛,一点点明亮。 难怪小不点一样的女儿,忽然长成大人,原来是从岸上回来的。 昙姜才刚亮起的眼眸,又微微一黯。 不必问,也知阿拂小小年?纪去到岸上,吃了不少苦头。 “竟已经过去十?一年?了……”昙姜怕她不高兴,先?解释,“我并不是全?都骗你?,虽然有关你?爹的记忆很?模糊,但我真的赠了一柄剑给他,他也确实没回来……” 姜拂衣叹气:“爹没回来,是因为咱们家的剑傀术被下了两相忘的诅咒。” 昙姜又是一愣:“诅咒?” “应该不是诅咒。”燕澜犹豫着插了一句嘴,“令候告诉我,应是伯母未雨绸缪,担心剑傀来救,破坏封印,才将两相忘写入了剑傀术中。” 漆随梦此时才从废墟里走出来,对此表示怀疑:“这和珍珠有什么关系,为何我们两个也会两相忘?” 姜拂衣解释:“我们石心人的术法,全?都是写在血脉里进行传承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就像我不懂医道,一样能?够铸造出医剑。” 她问昙姜,“娘,真是您写进去的?” 昙姜思来想去,实在想不起来,摇摇头,反问:“听?你?的意思,你?在岸上真的寻到你?爹了?” 姜拂衣没有回答,看向昙姜后方。 昙姜魂魄归位,醒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感?知女儿的位置,直奔而来。 在殿中为她护法的一众人,她连眼睛都没斜,只当?是些鱼虾蚌精。 一路跑来,后方追着不少人。 见她们母女团聚,默契的没有上前?,待在远处。 此刻姜拂衣望过去,视线从李南音、亦孤行、商刻羽、凡迹星和闻人不弃脸上划过去。 她母亲醒了,他们的情?绪却?都颇为低沉。 估计是因为预言。 想起预言,姜拂衣的视线定格在闻人不弃身上。 他以往不会随意将真言尺取出来,此刻那柄黯淡无光的尺子?,被他斜插在腰间。 “娘,您记得他们么?我没找到哪个是我爹,只找到很?多您铸造的心剑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02 。” 昙姜随着姜拂衣转头,看向那些一路追着她的人,她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迷惘。 第136章 姜拂衣观察母亲的举动:“一个也认不出来?” 几个人?里,李南音自然是最坦然,最无所顾忌的。斜风细雨中,她迎着昙姜的目光走上前去:“姐姐。” “恩人?。” 亦孤行原本跟着提起了脚步,忽然想起?李南音之前?的提醒,商刻羽被撕心所伤,不能生闷气,要他跟着闻人不弃行动。 亦孤行?扭脸,瞧见闻人不弃没动,他抬起?来的步子,又落了回去。 一回头,发现商刻羽不看该看的,正冷脸盯着他的脚。 亦孤行?无奈,心想恩人?的夫君是谁都好,千万不要是商刻羽。 否则今后侍奉恩人?,还?要看他的脸色。 而闻人?不弃没?有动作,是在凝神和真言尺沟通,这是令候教他的办法,他一直在尝试。 昙姜既已醒来,这是他目前?的第一要务。 故而他的视线,并不在昙姜身上,甚至目无焦距。 商刻羽同样不去看昙姜,侧目看向凡迹星:“你的仙女近在眼前?了,怎么不过去?” 凡迹星想说既然是仙女,当?然是远观更美好,仰慕仰慕,是需要仰视的。结果话到嘴边,自然而然的变成:“三?哥说的什么话,我哪里敢越过哥哥们啊。” 话音一落,凡迹星心里也是一个咯噔,仙女面?前?,他竟然说出这种话? 都怪这杀千刀的商刻羽。 商刻羽紧绷下颚,用仅有他二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警告:“你不要逼我在你的仙女面?前?动手打你,你逃跑的样子,可不怎么好看。” 凡迹星不信,但还?是回应:“知道了。” “娘。” 姜拂衣见母亲揉了两下太阳穴,再次挽住她的手臂,“您才刚醒来,先去休息吧,眼下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真正的大事是撕心。 先让母亲静养两日,姜拂衣心中有很多关于?剑气莲花的问题,想要请教她。 昙姜却在此时抬起?手,指尖指向其中一人?:“我只认识他。” 姜拂衣心头微颤,顺着她的指尖望过去。 嘴角忍不住微微抽了下,竟是站在最后方的鲛人?王。 被点了名?的鲛人?王,愣了愣,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从?商刻羽和凡迹星中间硬挤出来,飞奔上前?,超越了李南音:“姜夫人?,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昙姜微微拢眉:“我不是不准你进入我的领地?” 鲛人?王又慌忙请罪:“我也是一时情急。” 昙姜环顾四周,围着不少探头探脑的鲛人?。 姜拂衣认识到问题:“娘,这里不是咱们的蚌宫区域,是鲛人?岛,您送我上岸那会儿?,被撕心拘禁……” 听女儿?讲着,昙姜似乎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望向蚌宫方向,捂了捂心口:“难怪我连自己的心剑在身边都没?知觉。” 昙姜催动剑心,片刻过后:“附近一共有七柄我的剑,鲛人?王身上似乎没?有?” “七柄?”姜拂衣迷瞪了下。 这里一共五位剑主,加上她手里的无主剑,一共也只有六柄,哪来的七柄? 姜拂衣扭脸,看向站在废墟前?的漆随梦,母亲感知到的莫非是沧佑剑? 漆随梦正揉着心口,停下动作,察觉她的疑惑,迟疑再三?,走?去她身边。 同时,也和燕澜挨的很近。 燕澜原本就遭了禁术反噬,此刻眼珠生疼,想要远离漆随梦。 强忍着站在原地不动,且将脊背挺直了不少。 漆随梦说:“你娘感知到的不是沧佑,估计是我师父的碎星。他原本在魔鬼沼守五浊恶世的大门,武神让我通知他来北海。” 姜拂衣的声音一瞬锋利:“无上夷在岛上?” 漆随梦还?没?见到无上夷,但确实和他有联系:“他哪里有脸来这里,躲在别的岛上,只告诉我,需要他的时候,通知他。” 姜拂衣当?即便想询问无上夷的位置,她现在已有能力去和他拼一拼,捅他一剑。 不行?,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浪费宝贵的剑气。 “他在那个方向。”昙姜指过去,“奇怪,剑为何?断了?他做了什么?” “蠢断的。”姜拂衣凉凉一笑,不再多言。 不想母亲刚醒,就令她情绪太过激动,否则她肯定立马冲过去教训无上夷,“娘,断剑您也可以?感受到?” 昙姜道:“剑只是断了,而非毁了,我修一下便能恢复如初。咱们的剑傀术,我不死,他不死,剑契始终在,仅是深浅不同。” 姜拂衣问:“除此之外,真没?有其他解除剑契的办法?” 昙姜摇了摇头,十分肯定:“剑傀术是阿爹所修,阿爹既潇洒又执拗,要么满不在乎,要么不留退路。” 姜拂衣想想也是,剑修本就该专一,一生修一剑,解剑契是违背剑道的。 何?况外公修为高强,寿元又漫长,那些剑傀能达到的上限极高,更没?必要解剑契。 只需母亲养好身体,修为提升起?来,商刻羽他们突破地仙是早晚的事情。 “娘,您还?在先去歇着,养一养剑气,我陪着您。”姜拂衣又催她。 “我养剑气用不着休息。”昙姜询问女儿?,“你手里是不是有一柄我的心剑,剑傀已死?” 姜拂衣伸出手,那柄无主剑浮现:“这是我上岸以?后见到的第一柄心剑,原本属于?巫族的剑笙前?辈。” 昙姜微怔:“剑傀是巫族人??” 李南音走?近:“这柄剑最初是我从?一处战场上捡来的,战场至少存在五百年了。我见此剑和我的逍遥剑外观颇为相似,便赠给我的意中人?况雪沉,他却拿去拍卖,才落到剑笙手中。” 昙姜接过姜拂衣递过来的剑,紧攥在手中,闭目感知:“这柄剑的剑主,的确死了。他只修到了人?仙中境……” 远处商刻羽冷笑了一声:“那你可真是看走?了眼。” “我没?有看错人?。”昙姜不知是谁说话,只专注凝视手里的剑,“这柄剑叫做相思剑,需要剑主怀有相思之情,才能不断进阶。” 姜拂衣了然,这位前?辈因为两相忘的诅咒,忘记了令他相思之人?,故而进阶缓慢。 这般情况下,还?能修炼到人?仙中境,实在难得。 “怪不得……”燕澜低声呢喃一句。 姜拂衣和燕澜对视一眼,从?彼此眼眸中确认了同一件事。 一年多年,柳藏酒为了寻找柳寒妆,前?往万象巫偷盗寻人?神器相思鉴。 跪下喊了一声“相思鉴”以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03 ?后,此剑竟从?陈列柜中飞出。 原来它叫做相思剑。 昙姜将剑抛起?来,随后抓住剑鞘。 不知道在其他人?眼中是什么场景,姜拂衣可以?看见相思剑从?剑身内涌出大量精纯剑气,通过母亲握住剑鞘的手,不断涌入母亲体内。 在剑气消耗完了以?后,相思剑迅速枯萎,变成一柄烂铁。 昙姜屈指一弹,烂铁碎成铁屑,消失于?海风中。 她也如同服用了一颗养心补气的丹药,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大量生机。 姜拂衣这才知道,剑心铸成的剑,竟然还?可以?回收。 且被剑主在红尘之中修炼过的心剑,比最初始的心剑增强了数倍。 也可能是这位剑主一生行?侠仗义,令相思剑吸取了颇多众生信仰之力。 昙姜回收完相思剑,脑海中倏然闪过一张俊秀的脸。 稍纵即逝,无法捕捉。 不知为何?,她心中隐隐泛起?一丝难过。 “我听你方才叫我姐姐?”昙姜转眸看向李南音。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南音,当?年逃婚至此,被姐姐救下。”李南音取出逍遥剑,拔剑三?寸,将刻字给她看,“我虽也忘记了,却因这些字,一直知道姐姐的名?字。” 昙姜盯着那几行?小字:“是我刻的,但我想不起?来。” “能不能记起?从?前?,并不重要,我们从?前?的情义是真的就已经足够。”李南音合拢逍遥剑,爱惜的抚摸了下,毅然朝她递过去,“姐姐既然可以?回收相思剑,那能不能回收逍遥剑的剑气?” 昙姜没?有接,垂眸望着逍遥剑:“我将此剑回收,你与此剑的剑契也不会断,你往后再也无法和其他名?剑结契,实力将会一落千丈。而这一柄剑,能令我恢复的剑气其实并不多。” 李南音想起?姜拂衣的生死劫:“撕心破印在即,姐姐能多恢复一些,便会多一些胜算,我正愁爱莫能助。” “一柄剑不够,还?有我的。”亦孤行?不管商刻羽了,瞬移而来,将苦海剑递过去,“我曾认错了恩人?,以?魔元洗了几百年的剑,根本不配修这柄剑。” 凡迹星也取出了伴月,瞬移到亦孤行?身边,递过去:“我修的是医剑,我想,对你应该更有益处。” 昙姜皱眉看着眼前?递过来的三?柄剑:“你们究竟在急什么?我说的不够清楚么?” “他们在急我的生死劫……”姜拂衣垂了垂眼睫,原本她并不想告诉母亲此事,“言灵神的真言尺窥探到的……” 昙姜听罢怔了片刻,并没?有太明显的情绪,说:“阿拂不会有事,我没?骗你们,回收心剑对我的增益并不大,不值得,你们留着剑用处更多。” 三?柄剑没?有收回去的迹象。 李南音准备开口。 姜拂衣提前?说:“小姨,你是不是忘了温柔乡?如今不只是北海有危机,万象巫都已经被大荒怪物?给占领了。若你们手中剑可以?令我娘恢复如初,境界更上一层楼,那我无话可说。我娘既说增益不大,你们这是何?必呢?咱们所有人?全将法力耗在北海,谁去救小酒,谁去处理那些大荒怪物??” 她又看向凡迹星和亦孤行?,“义父,亦前?辈,你们也不要感情用事,多想一想大局。” 李南音和凡迹星似被说动,递剑的手犹豫不决。 亦孤行?不以?为意:“拿去吧,李南音说的没?有错,不管值得不值得,恩人?能够恢复一点是一点,至于?大局,与我无关。” 姜拂衣:“……” 真是一如既往的油盐不进啊。 “你们都收回去,昙姜,用我的剑。”商刻羽步行?上前?,面?容冷峻,声音冷淡,递剑过去,“我原本就是半路修剑,从?前?的法修根基还?在,不用剑,这几个剑修也不是我的对手,不耽误我去做别的,这才是最顾全大局的办法。” 姜拂衣头痛:“商前?辈,您怎么也来添乱?” 昙姜原本正盯着那几柄剑,抬头瞧了瞧商刻羽。 商刻羽不看她,将脸转去一边,正好和一旁的鲛人?王对上。 鲛人?王指着商刻羽说:“姜夫人?,您连他都不记得了?三?百年前?跑来咱们海上捣乱,被您狠狠打了一顿的风月国?皇子。” 商刻羽的脸色顷刻白了,忍住拔剑砍他的冲动。 昙姜没?有理会鲛人?王,她看向唯一一个还?在原地站着,没?想过归还?心剑的男人?。 闻人?不弃看不太懂她的眼神,可能是在疑惑,即使她根本不会回收心剑,他为何?一点表示也没?有。 是来做什么的? 闻人?不弃唯有暂时放下真言尺,硬着头皮上前?去,将自己不久前?才在海底寻到的心剑取出来。 夹在四柄心剑之中,他手里这柄缺少剑尖的破铜烂铁,实在是扎眼极了:“我的这柄剑,你收回去估计也毫无用处吧?” 第137章 昙姜望着眼前这柄已经枯萎的剑:“你是个?儒修?” “云巅国,闻人?世家,闻人……”闻人不弃考虑片刻,“闻人?弃。” 改名,是他从北海回家以后才改的。 与昙姜相识时,他还叫做闻人弃。 昙姜目光里的疑惑更为浓郁,像是在回忆,自?己?怎么?会赠剑给一个?毫无修剑天?赋的儒修。 闻人?不弃将手里的残剑垂下,另一手从腰带里抽出真言尺:“我想,应该是因为我家传的这柄神?器。我虽也中了两相忘的咒,幸好被家父以真言尺强行唤醒,可惜由于一些原因,家父又篡改了我的记忆,如今能想起来的不多。” 他本想朝鲛人?王拱手,可惜两只手都没空,“还是鲛人?兄告诉我,六十多年?前,我前来极北之海寻找一座神?殿,路过你的领地?时,随身携带的真言尺忽然亮起,便被你抓去海底。” “这柄就是真言尺?”昙姜方才听女儿提起,只觉得耳熟。 如今瞧见实?物?,也没觉着?哪里特别。 昙姜探究着?伸出手,握住真言尺另一端,费解,“我究竟为何抓你?我对这件神?器毫无印象。” “这种形态,你是不是会有些眼熟?”闻人?不弃默念心法,手掌紧紧一攥。 原本暗淡的真言尺表面,骤然亮起金色的符文,密密麻麻。 昙姜瞳孔微缩,脑海里被浓雾遮掩的记忆长河,仿佛被这金光又照亮了一部分。 且是极为久远的那一部分。 她幼年?时跟着?阿爹待在海底,阿爹不能离开剑气?莲花太远,而她不能离开阿爹身边太远。 当时还没有禁足的封印,可是大荒战火连天?,动辄山崩地?裂,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04 海底反而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战争究竟持续了多久,缓慢生长的昙姜没有概念,只记得有一天?,好些神?明?来到北海,说九天?神?族元气?大伤,即将去往域外,临行前,必须将撕心纳入连环封印中。 剑气?莲花之外,再添一道屏障,也能为她阿爹省些力气?。 昙姜还记得那位白了头的武神?,想将她带去神?域,她躲在阿爹背后不应。 言灵神?叹了口气?,这位上神?始终闭着?双眼,似乎不能视物?:“石心人?是注定要留在人?间?的,你不是知道么?,何必还要多此一举。” 武神?道:“话虽如此,我们该说的还是得说,该做的依然要做。就像明?知此战必胜,本该付出的代价,半分也没有减少。” 言灵神?看他一眼:“我怎么?感?觉你去了一趟未来,回来以后,话比从前变多了?” 武神?似乎怔了片刻。 言灵神?轻声喊:“昙姜。” 昙姜从她阿爹背后露出头。 言灵神?扬起手中散发着?微光的尺子:“此物?乃是我的伴生神?器,可能是我不善斗法、自?保能力不如其他几位上神?的缘故,真言是唯一一件拥有器灵的太初神?器。” 昙姜望过去。 言灵神?的嗓音颇为伤感?:“我们这一战,赢得凶险艰难。真言为救我、也为救世而濒临消散。原本的计划中,我们需留神?器在大荒各处,以定清气?。但真言这般情况,我无法留下他,打算将他带去神?域,闭关为他修补灵体。他却?因为一个?预言,多年?来耿耿于怀,不愿离开。我唯有将他封印在神?器中,留他在大荒,看他自?己?的造化。” 当时,昙姜根本不懂她在说什么?。 “你不必懂,令候不记得未来之事,不知是不是你,依照年?纪,你是最有可能的。”言灵神?朝她走去,尺子另一端递过去,“昙姜,看清楚真言尺的模样,今后若是相逢,有劳你替我多多照拂他一二。” 昙姜就像现?在一样,握住了真言尺的另一端。 她忘记自?己?有没有答应,但言灵神?这番话,很?可能蕴藏着?语言的神?力,偶尔会在她脑海中回响。 九天?神?族去往域外以后,已成废墟的大荒在人?族手中重建。 随着?岁月流淌,人?间?浊气?攀升,信仰也在渐渐崩塌。 无论连环封印,亦或是剑气?莲花,力量衰减的速度都在加快。 大概是三千多年?前,她阿爹油尽灯枯,便只剩下她一人?支撑着?剑气?莲花。 阿爹的死,令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撕心的伤害。 为了抵抗这种痛苦,昙姜不再吸取神?族赠她蕴养神?识魂魄的冰清精魄,再加上海底封印的日子过于无聊,她时不时便会陷入沉睡。 一切,都令她的脑筋越来越不清楚,记忆成为碎片。 直到此刻,昙姜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忘记了职责。 何时误以为自?己?才是被封印的怪物?,开始一心想要逃出这暗无天?日的牢笼。 昙姜沉思之时,姜拂衣向后稍退一步。 因为母亲身边实?在太拥挤了。 后退时,才发现?宫殿崩塌以后,没有廊柱给燕澜借力,他艰难站着?,浮出的冷汗,将鬓角都打湿了。 姜拂衣低声说:“你去歇着?吧,这里又没你什么?事儿。” “我还好。”燕澜的确快撑不住了。 若宫殿没倒塌,背后就是他的房间?,他真会悄无声息的退回房间?里先歇着?。 现?在离开,要走昙姜他们眼前过去,过于明?显,且显得十分失礼。 姜拂衣传音:“怎么?,我这些父亲们的笑话,你是非看不可啊。” 燕澜:“……” “从前是我肤浅,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妄下判断。”燕澜以前真觉得像是一场闹剧,一场笑话。 如今来看,都不过是造化弄人?。 唏嘘感?叹都来不及。 姜拂衣也没继续催他去休息,脚步微挪,和他并肩。 又朝他挤了挤,借些力量给他。 昙姜松开真言尺,开口说话;“我想起来了,我年?幼时曾经见过言灵神?,知道这是她的伴生神?器,她还托我照拂你。” 闻人?不弃微微愣:“你知道我其实?是器灵?” 昙姜摇了摇头:“我抓你入海时,可能不知道。那时候我还不太清醒,估计只是觉得尺子眼熟,想起来言灵神?的嘱托,只记得我得照拂你。为何要照拂,应该记不得。” 闻人?不弃又问:“你现?在想起来,言灵神?曾经亲口告诉你,器灵会带着?神?器途径你的领地??” 这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之前见到武神?的分身,猜测他是器灵,仅是猜测。 昙姜仔细想了一会儿:“言灵神?没有明?确说过,她只让我记住尺子。可我认为,她让我照拂的应该是你,否则一柄尺子,有什么?好照拂的呢?” 闻人?不弃沉吟:“有道理。” 昙姜继续想:“言灵神?说起器灵濒临消散时,她的表情痛惜担忧,可见器灵的确是命悬一线。而你当年?弱不经风,随时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竟然可以携带和使用真言尺,你不是谁是?太初神?器,你以为谁都可以拿来比划?” 凡迹星几人?听到“当年?”两个?字,眉头都皱了一下。 李南音问道:“姐姐,你的两相忘被真言尺破除了?” 昙姜:“没有,如今的真言尺,破不了我们石心人?的剑傀术。” 言罢,她转头看了看女儿,眼眸中浮出愧疚,“阿拂,若这两相忘是我写下来控制自?己?的,那我很?难解开。你想解开,恐怕也不容易,需要你的修为高出我很?多。” 姜拂衣表现?的无所谓,岔开话题:“那您怎么?知道闻人?前辈当年?弱不经风呢?” 闻人?如今只不过是不敌那些剑修,但世间?能完全胜过他的也不是很?多,且瞧着?玉树临风,没有一丝鲛人?王口中病殃殃的样子。 “闻人?弃手中这柄剑,叫做长生,是一柄祝福之剑。”昙姜指着?那柄破铜烂铁,“祝福他身体康健,长命无忧。此剑会变成这幅模样,应是为他抵挡过一次致命伤害,剑气?消耗殆尽。然而,剑契未解,剑意仍在,祝福也还在。” 她说到抵挡伤害时,抬眸看一眼闻人?不弃。 闻人?不弃心中微动:“是,我曾闯入万象巫,险些死在剑笙手中。” 姜拂衣刚想解释,说闻人?潜入万象巫为了研究封印。 闻人?不弃微微摇头。 姜拂衣闭上嘴。 昙姜说道:“你当年?若不是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05 病殃殃,随时会倒下的样子,我岂会赠你长生剑?” 闻人?不弃不再疑惑,朝她施礼,向她道谢。 姜拂衣暗中摸出一剑石握在掌心,动了动念头。 但剑石并未化为长生剑。 正疑惑,昙姜再次回头看她:“阿拂,祝福剑不能拿来铸造十万八千剑,且不能滥用。” 姜拂衣点了点头。 凡迹星看向闻人?:“你不懂剑,却?被赠剑,还是一柄保护你的剑,我原先以为仙……恩人?是看中你的学识和脑子,没想到是受人?所托。” 凡迹星给商刻羽一个?眼神?,意思是没有了老五,咱们又变成了四兄弟。 心头又是一咯噔,忘记了,说过暂时休战,不再招惹他。 没想到商刻羽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给他一个?戏谑的勾唇。 凡迹星一愣。 坏了,自?己?又成年?纪最小的了! 闻人?不弃没有回应,头顶乌云虽以拨开,他的心中却?很?不好受。 通过真言尺,他能记得的往事不多,却?知昙姜必定是自?己?爱慕之人?。 原以为两人?曾有一段亲密的过往,昙姜才赠剑给她,哪怕是心怀利用也无妨。 结果,竟然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娘。”姜拂衣喊了一声,“我有个?疑惑。” 昙姜转头:“嗯?” 姜拂衣指着?长生剑的前端:“我原先猜测,闻人?前辈这柄剑,和我义父的剑类似,都具有两种剑意,才会缺少剑尖。听您说完,又猜长生剑意可能聚集在剑尖,留在闻人?前辈识海内。但根据咱们家的剑傀术,剑意就是一道无形的力量,并不需要剑尖作为容器,那这柄剑的剑尖去哪儿了?” 昙姜却?去询问闻人?不弃:“剑尖不是你在遭剑笙重创时断裂的?” 闻人?不弃摇头:“我不知道,我当时的记忆被家父篡改,根本不曾出现?过剑。但我觉得,长生剑为我抵抗致命一击时,应该不是自?行出鞘去和剑笙硬拼的吧?” 真将昙姜问住了,这是她铸的第一柄祝福剑,且不是她自?创的。 也不能实?验,因为抵挡一次,此剑便毁了。 闻人?不弃看向燕澜:“你父亲有没有提过?” 燕澜正在回想:“从来不曾提过剑的事情,只说他本想重创您的心脉,没能成功。” “若是如此,剑尖不会随意断裂。”昙姜上前半步,抬起手臂,以食指点在闻人?不弃的眉心。 闻人?不弃顿觉一股寒气?入体。 昙姜的表情逐渐出现?一丝讶然,随后变得有点古怪。 等昙姜窥探过罢,姜拂衣问道:“娘,我猜的究竟对不对,剑尖也有一种剑意?” 昙姜绷了几下唇线:“阿拂厉害,的确还存在另一种剑意。” 姜拂衣纯粹是对家中剑道好奇:“哪种剑意?为何闻人?前辈一点也感?知不到呢?” 昙姜窥向闻人?:“你感?知不到吗?不应该啊。” 在得知自?己?有剑之前,闻人?不弃真的从来感?知不到任何的剑意,他也疑惑着?问:“不知是什么??” 昙姜稍微犹豫了下,指了指他手中残剑:“你这柄不是单纯的长生剑,叫做长生锁更为合适。” 闻人?不弃喃喃:“长生锁?” 李南音倏然想到一些传闻:“姐姐,长生我懂,这锁的含义,是不是我理解的那种锁?” 燕澜迷惑一瞬,也想到了这个?传闻。 紧接着?凡迹星几人?,先后诧异的看向闻人?不弃。 凡迹星想笑又不敢笑,轻咳一声:“闻人?兄,你的众多传闻,原先我以为都是真的,后来又以为全是假的,没想到半真半假啊。” 姜拂衣的反应有一些慢,直到漆随梦给她传音:“我就说这不是传闻,闻人?枫隐晦透漏给我的,岂会是传闻?” 姜拂衣终于恍然,传闻是漆随梦从前告诉她的,是说闻人?不弃被剑笙前辈伤及要害,废了子孙根,才会提前选择栽培侄子闻人?枫。 这“锁”,是“贞操锁”? 竟然还有这种剑意? 一时间?,所有目光全都集中在闻人?不弃身上。 甚至连鲛人?族好像也都听过这个?传闻,一个?个?眼睛瞪的滚圆。 闻人?不弃暂时没顾得上难堪,扬起尺子指着?燕澜,惊怔极了:“我恨了你父亲那么?多年?,原来不是你父亲下的手?” 第138章 燕澜难堪拱手:“我曾对阿拂解释过,此事和我父亲没?有关系。” 他和剑笙一直认为是谣传,“这桩传闻,我父亲在世时,每次听见谁在他面前?提及,都会非常气恼,会主动解释,说自己没有那么……” “下作”两个字,生?生?咽了下去。 好险。 险些骂了昙姜。 姜拂衣捏着?剑石,感知血脉里的剑意许久,忍不住传音:“娘,咱们的剑道里?,真有这种?‘锁’?” 昙姜反而纳闷的看了看闻人。 原本以为自己不说?清楚,没?人猜得出,没?想到仅仅透露一个字,在场这些人竟然全都猜到了。 难道闻人弃平素花名在外? 昙姜通过“锁”,明明可以感觉到这些年来,他不曾起过二心。 姜拂衣:“娘?” 回望女儿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昙姜不得不传音解释,‘锁’是她?阿爹写进剑意中的:“他是为了锁住他自己,毕竟,大?荒里?觊觎他的女子太多,他担心一不留神遭了谁的道,这样就能万无一失。” 姜拂衣:“……” 真没?想到,“贞操锁”最初竟然是来自美男子的烦恼。 闻人不弃惊怔过后,心头?又抑制不住的漫上欣喜。 昙姜会赠他这种?剑意,足以说?明他并不是一厢情愿。 但是…… 闻人不弃侧目,朝凡迹星望过去。 凡迹星明白他的意思,耸了耸肩膀。 表示他的剑虽然也是双形态,但他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健康得很。 闻人不弃的胸口,禁不住生?出一些气闷:“昙姜,你为何如此待我?” 昙姜坦然以对:“我自小跟在阿爹身边长大?,他对我讲过最多的话,这世上除了自己的亲爹和亲生?儿子,不要相信任何一个男人做出的任何一句承诺。多将信任留给自己,才能一切尽在掌控。” 闻人不弃攥紧尺子:“我是问你,你挑中那?么?多人,赠了那?么?多柄剑,赌他们回来救你,难道不在乎他们背信弃义?为何偏偏只对我种?下这种?剑意,通过这种?方?式来掌控我?” 昙姜一时语塞。 “闻人兄,你向来聪慧,究竟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不懂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06 ?”凡迹星听不得他语气里?的质问,“仙、恩……仙女只掌控你,当然是因为我们之中,她?最在意你,这是你的福气,你在计较什么??” “你若是不曾想过背叛恩人,为何要计较?”亦孤行也觉得闻人不弃莫名其妙,“你计较的原因,难道是责怪恩人耽误了你娶妻生?子,左拥右抱?” 闻人不弃气结:“我……” 凡迹星道:“可不是么?,反正你也没?想过其他,‘锁’对你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妨碍,顶多这些年来,令你心中甚是难堪罢了。闻人兄,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这福气你不想要,有的是人想要。” 他当然不能说?自己羡慕,抬起漂亮的手,指向身旁的商刻羽,“商兄恐怕都快嫉妒的想要拔剑砍你了吧。” 商刻羽冷笑一声:“这般羞辱的‘在意’,你们竟会觉得是福气?她?对在意之人的信任,甚至不如拿来利用的工具,你们还觉得被掌控的闻人应该开心?不愧一个是蛇妖,一个是魔修,毫无底线。” 凡迹星不和他争执,只笑着?问:“不要和我扯东扯西,你就说?你失不失望?” 商刻羽面不改色:“我有什么?好失望的?意料之中的事情。我早就强调过,我绝对不可能……” 他太了解自己的性格。 若他真被昙姜狠狠打过一顿,又拖入海底教训,他和昙姜之间一定不会结下什么?情缘。 他永远不会臣服。 退一万步,哪怕心里?服了,嘴上也不会服,身体更不会服。 商刻羽提了提手中剑,解释道:“我将流徵剑交给她?回收,仅仅是因为她?要做的事情,关乎着?人间苍生?,我不能坐视不理。否则,我早就离开了,何必在这里?当笑柄。” 听见笑柄两个字,闻人不弃收回那?柄残剑和真言尺,转身。 “闻人弃。”昙姜喊他一声。 他停下脚步。 昙姜指了下商刻羽,“即使我完全信任你的忠诚,但这世上不确定事情实在太多。他被我强行赠剑时,似乎已是人仙境界,一样抗衡不了我。当年你什么?状态你最清楚,万一在你成长起来之前?,落到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手中,你难道会有反抗的余地?” 姜拂衣原本也觉得母亲的做法有点离谱,听她?这样一说?,又理解了。 以外公纵横大?荒的修为,都担心会着?了女人的道,从而修出“锁”。 母亲从小待在封印里?,她?对外界所有的认知?,全都来源于?外公的描述,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挺正常的。 姜拂衣也想开口和闻人解释一下,但这些话好像轮不到她?一个小辈来说?,太尴尬了。 现在她?已经尴尬到想先扶着?燕澜离开。 没?办法像李南音一样,早已收剑站在一旁,一边看热闹,一边附和着?连连点头?。 燕澜和她?想到一起去了,先前?身体不适想要先去休息,担心失礼。 此时待在这不走,似乎更失礼。 但是这个节骨眼上离开,摆明了是觉得尴尬,会不会令他们更为尴尬? 燕澜传音:“阿拂。” 姜拂衣知?道他的顾虑:“要不你装晕,我扶你离开?” 燕澜:“……” 姜拂衣:“算了,你演技不行,不然我让漆随梦装晕,我们两个把他抬走?” 燕澜:“……” 商刻羽愣了愣,才想起来辩解:“我怎么?会没?有反抗的余地?我若遭逼迫,定会自戕以保清白。” 昙姜打量他:“首先,我得给你机会自戕。” 商刻羽:“我总有机会。” 昙姜:“其次,我能写出两相忘,你不觉得我多的是办法,令你记不得么??” 商刻羽握剑的手抖了下,抬高?剑尖指向她?:“你……” 反倒闻人不弃见状不妙:“商兄,你先冷静一下,她?只是举例子,并不是说?真的。” 昙姜抬起手,慢慢压下面前?的流徵剑尖:“我的确是拿你举例子,借此告诉闻人弃,我提早防范的必要性。” 商刻羽脸色稍霁,却不收剑:“拿去,无论从前?如何,剑还给你,我们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昙姜:“你讨厌我,难道也讨厌这柄剑。” 商刻羽攥紧剑柄,不必言说?,也能感受到他的不舍。 “我已经对你们重复了很多遍,用不着?。”昙姜说?完之后,便不去理会他们了,转身对姜拂衣说?,“阿拂,陪娘去歇着?,娘有些累了。” 姜拂衣走上前?:“好。” 她?扶着?昙姜,又给李南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帮忙照顾一下燕澜。 “姜夫人,您这边请!”鲛人王毕恭毕敬的引路。 “我知?道先前?休息的宫殿在哪里?,不必你引路了,我想和女儿说?说?话。”昙姜告诉他不要跟着?,也是示意其他人都不要跟着?。 “是!”鲛人王忙驱散前?方?的族人。 …… 已是夜晚,云层酝酿的暴雨仍不曾落下。 鲛人岛上依然斜风微雨。 周围雾蒙蒙的,伴着?海潮的湿气,姜拂衣陪着?昙姜慢慢走在花圃小道上。 沉默了一段路。 昙姜先开口:“阿拂,你怎么?不说?话?” 姜拂衣眨眨眼:“娘刚才讲了那?么?多话,我以为您累了,不想说?话。” 昙姜道:“这样么?,我还以为分别?多年,你只熟悉从前?那?个疯婆子,和我之间生?分了。” 姜拂衣无语: “您说?这话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昙姜微微笑了笑。 不过,姜拂衣还真摸不准母亲的心思,她?既这样说?了,便打开话匣子:“娘,您说?回收心剑增益不大?,是真的么??还是单纯不想让他们几个修为大?跌?” 姜拂衣分明觉得,她?在吸收完相思剑以后,剑气恢复了不少。 昙姜回的模棱两可:“因为娘只需要两柄剑便足够了,还用不着?他们的剑。” “两柄?”姜拂衣反应不过来,“除了相思剑,还有谁的剑?” 昙姜道: “无上夷手中的碎星,修好之后,可以收回来。” “对!”姜拂衣险些将无上夷忘记了,咬牙切齿,“反正他足够有本事,根本不需要您的剑。” 昙姜猜也能猜到,无上夷做了伤害她?女儿的事情。她?点点头?:“等我融合完相思剑气,就去找无上夷。他已是地仙,回收他的剑,对我的增益应该更大?。” 姜拂衣:“那?可真是太好了。” 昙姜:“阿拂,和我讲讲你上岸以后的事情吧?” “也没?什么?好讲的。” 姜拂衣斟酌了下语言,“我上岸后第一个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07 准备去寻的爹,正是天阙府的府君无上夷。路上,我认识了一个小乞丐,也就是漆随梦,一路同行了五年。中途遇到了半封印状态的棺木隐,为了从她?手中逃走,剜心赠给漆随梦一柄剑。也是因为这柄剑,被无上夷给逼的走投无路,假死脱身……无上夷遭巫族族老欺骗,以为漆随梦是神剑剑灵降世,认为我的心剑,会耽误神族救世……” 母亲既然打算去收回无上夷的剑,姜拂衣也就不再?隐瞒。 三言两语,将这些年的经历讲了讲。 尽量使用最稀松平常的语气。 “前?面那?几年的经历,都是燕澜窥我记忆碎片,讲给我听的。我因为和漆随梦两相忘,脑海里?只有最近一年多的记忆。” 姜拂衣讲完,见母亲垂着?眼睫,眼尾已经染红。 她?便说?:“娘,我这一路见过的大?荒怪物,他们全都对我小小年纪,便能使出十万八千剑感到惊讶,我的天赋是不是当真很强?” 昙姜忙不迭点头?:“比娘强得多,娘有你外公手把手的教,阿拂全是自己摸索领悟出来的。” 姜拂衣借着?笑意提醒道:“所以您千万不要小瞧我,快看看我的个头?,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会躲在您怀里?发抖的小丫头?了。对付撕心,咱们娘俩可以商量着?来,您可别?再?像从前?一样,凡事自己拿主意。” 不错,昙姜的身高?,如今已经比不得姜拂衣。 她?抬起手,揉了揉女儿的发顶:“这你就不懂了,不管你长多高?,在娘眼睛里?啊,始终是个需要保护的小丫头?。” 姜拂衣原本不想惹她?落泪,没?想到自己的眼睛也忍不住酸涩起来。 慌忙深呼吸,将眼泪憋回去。 她?必须表现的成熟一些,母亲才会和她?有商有量。 姜拂衣挑眉:“娘,我都已经有了心上人,哪里?还是小丫头??” 昙姜的脸色顷刻凝重不少:“燕澜?” 姜拂衣大?方?承认:“对。” 昙姜回想燕澜的模样:“嗯,既然是武神令候的转世,人品应该不会有问题。” 姜拂衣:“放心,他绝对经得起考验。” 昙姜点头?:“那?就好,你喜欢就好,娘没?有意见。” 很少和谁谈论起私事,尤其是母亲,姜拂衣居然有几分难为情:“您有没?有什么?想要告诫我的?” “告诫?”昙姜不解其意,“哦,阿拂是不是想学‘锁’?” 姜拂衣嘴角一抽,摆了下手:“您不要打趣我了,燕澜不需要。再?说?了,我若是想学,可以从血脉里?自行探索。我的意思是,您对女儿在 择偶方?面,难道没?有什么?教导?” 昙姜摇了摇头?:“感情之事,非我们石心人擅长。阿拂也瞧见了,我自己都是一塌糊涂,教你,反而是害你。” 姜拂衣低声问道:“娘,看样子,闻人前?辈应该是我的亲生?父亲吧?” 昙姜捏着?眉心:“闻人弃此人,我必定是比较喜欢,才会赠他长生?锁。但我的喜好,和他是不是你爹,是一回事么??我也搞不清楚。” 姜拂衣:“……” 有些无言以对。 凭她?的感觉,十有八九是闻人。 昙姜头?痛:“怪只怪咱们石心人和谁繁衍后代,生?出来的都是石心人。你体内融入的其他特质,平时很少显现,极难察觉。你等我先去回收无上夷的剑,应就可以从你的剑气中感知?出来。” “您休养为主,没?必要因为此事消耗太多法力。”姜拂衣实话说?,事到如今,纯属好奇罢了,“他们人都挺好的,只要不是无上夷,是哪个我都可以接受,这并不重要。” 昙姜没?接话,心道此事或许不重要,或许非常重要,总要先确定一下,不能凭借猜测。 姜拂衣陪着?昙姜,回到她?原本入住的殿中。 母女俩一起坐在窗下,又说?了会儿话,昙姜需要及时打坐融合相思剑气,姜拂衣便先离开了。 昙姜打坐半夜,将近黎明时,她?睁开眼睛,起身离开了殿中。 …… 几千里?之外,距离鲛人岛不算远的一座荒岛上。 无上夷盘膝坐在岸边的礁石上,望着?已经升起,却被浓云遮挡住的朝阳。 腰间坠着?的传音晶石,时不时散发着?光芒。 忽地,感知?到背后浮现一股杀气。 无上夷并未紧张,起身整理衣饰,从礁石跃下,落在昙姜对面。 他对昙姜的容貌并没?有印象,但他储物戒中那?柄崩裂掉的断剑,清晰告诉他,眼前?这名女子正是赠剑给他,悉心传授他剑道的恩师。 无上夷刚从漆随梦口中得知?,昙姜能够修补他的剑,且能回收他的剑。 他将断剑取出,朝向她?迈去。 距离昙姜几步远时,无上夷屈膝下跪,双手将断剑高?高?举起,垂下头?,哽咽道:“弟子无上夷愧对恩师,愧对姜姑娘,愧对天下人。” 昙姜面无表情,拿起断剑:“我赠你这柄剑的剑意,乃执守,意味执着?和守护。你对不起我,对不起阿拂,对不起天下人,却勉强对得起你的剑道。” 无上夷双手空了以后,伏地长叩,不抬头?,羞愧无言。 昙姜随手一抛,断剑碎片分散飞扬,又在半空中相互吸引。 “锵!”,脆响过罢,碎星剑重新?融合,再?度光彩夺目。 长剑垂直落下,剑尖扎在无上夷前?方?,削掉了他几缕白发。 “无上夷。” “弟子在。” 昙姜轻轻抚了下碎星剑柄,感受到剑主内心剧烈的痛苦煎熬:“武神唤你前?来极北之海,说?无论赎罪亦或是救世,眼下都是个好机会,他此言不虚。” 无上夷抬起头?,仰望昙姜,双眸中添了几分希冀。 昙姜将一只手搭在剑柄上,闭上双眼,声音冷漠:“我的这柄心剑,三四百年来,在红尘中历练的很是不错。你除魔卫道,匡扶正义,为此剑集聚了深厚的信仰之力。回收碎星剑,会令我亏缺的剑气充盈极多。但,我石心人的剑傀术,其实还有一种?能力。” 顿了下,“此术,最初是我阿爹用来规劝和惩治心术不正之徒的。我可以通过碎星剑,夺取你的修为。关于?这一点,当年我在赠剑给你们时,应该明确告诉过每一位剑主,并无任何隐瞒。” 故而相思剑主在战死之前?,应是想起了那?段被他遗忘的曾经。 将自己还残存的修为根基,灌入相思剑内。 昙姜回收的不只是心剑,以及心剑在红尘中获得的愿力,还有相思剑主的一部分根基。 “无上夷,我将要夺取你属于?地仙的九分修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08 为根基,留下的一分,只够维持你在地仙境界的生?命运转,你是否愿意?” 无上夷心中一骇,伏地再?是一叩:“恩师还请将我的修为根基全部拿去!” “敢伤我的阿拂……”昙姜随手提剑,剑尖轻触他的眉心,声音轻淡,“你若一心求生?,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可惜你一心求死,我偏要留你一分愧疚,自此成为无用之人,直到你寿终正寝。” 第139章 再说?凡迹星几个人,除了气愤离开的商刻羽,其他人都在原地待着?,还在商量谁最 适合将心剑交还给昙姜。 又该用什么办法,让昙姜接受。 闻人不弃坐在废墟上,半宿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即将?天明时,他站起身:“去找无上夷,他的剑最适合被回收。” “我也去。”凡迹星和亦孤行一起跟着?起身。 李南音喊住他们:“姐姐应该会去回收无上夷的剑,用不着?你们去抓他来此吧?” 凡迹星冷笑:“原先?无上夷的剑虽断了,剑意和剑气还在,却?被剑笙囚禁在魔鬼沼,我们打听不到他的下落。等他的剑被仙女回收,修为大跌,我们再去揍他,岂不是欺负人?” 李南音懂了,是想趁无上夷的剑被收回之前,跑去揍他一顿。 她选择加入:“我也去。” 几人顺着?先?前昙姜指着?的方向找过去,没瞧见无上夷,倒是遇到了乘鹤回来的商刻羽。 商刻羽目不斜视,从他们旁边飞过去:“不必浪费时间?,无上夷已经废了。我去晚一步,都怪他藏的太?严实。” 凡迹星微愣:“废了是什么意思?仙女动作这么快,已经回收了?那也不至于废了吧?” 商刻羽似乎满腹心事,沉默了下,说?道:“废了就是废了,字面意思。” …… 姜拂衣从母亲殿里出来后,站在海边吹了半宿了冷风,天快亮时,去找燕澜。 习惯成自然,她连门都不敲,推门而入。 屋内的场景,都和姜拂衣脑海中预想的差不多,不管陈设如何?,燕澜总是坐在随身携带的矮几后面,盘膝打坐。 桌面上摆着?《归墟志》,还散落着?许多画满符文的纸。 姜拂衣朝他走过去:“不是我啰嗦,你瞧你,被禁术反噬成这幅样?子,不好好休息,又在做什么?” 燕澜知道她喜欢趴在桌面上,便?将?散乱的纸张收拢:“学习这套借用神力的禁术。” 姜拂衣纳闷:“你都已经施展过了,还需要学?” 燕澜实话实说?:“之前是令候通过我施展的,我并不会。这套禁术复杂又精深,我觉得我短时间?内,很难使?出来。” 姜拂衣忽然向前探身,撩起他一缕头发。 燕澜不防,本能的向后仰了仰。又缓缓回正?来,怔怔望着?她。 姜拂衣仔细捻着?他的头发,果然发现几根白丝,先?前并不是她眼花。 这一缕头发里已有几根,看不见的地方,应该会更多。 谢也谢过了,姜拂衣不知道该说?什么。 微微垂头,眼神飘忽,将?他的发丝缠在手指上,缠着?玩儿。 燕澜那颗怦怦跳的心,如同她手中的发丝,也跟着?被搅来搅去,半响才?稍微安定下来一些。 原先?,他很想和她聊一聊有关令候的事情,如今又觉得并无必要。 姜拂衣心如明镜,不是会将?恩情当感情的性格。 是非对错,恩怨情仇,向来清清楚楚。 唯一奇怪的是,燕澜与她之间?好像清清楚楚,但又似乎不清不楚。 她应该是在等他主动表白。 燕澜随时都可以。 但之前在巫族,她又说?该有的步骤不能少,簪子必须做出来。 可现在危机四?伏,她的性命之忧悬在心上,燕澜只想尽快复原,学会禁术,分不出心神来做好那支簪子。 也不想敷衍。 燕澜正?觉得为难。 姜拂衣想起一件事,抬起头:“对了……” 燕澜正?凝视着?她,被她抓了个正?着?,呼吸稍微一滞,故作镇定:“嗯?” 有时候,他内心挺希望姜拂衣能看穿他的伪装。 但善于察言观色的姜拂衣,不知是刻意忽略,还是真的看不穿,总能让他蒙混过关。 姜拂衣是习惯了他的奇怪,不当回事:“说?起令候,他亲口对我承认,说?神族没有算准人心,他低估了沈云竹的上限,让你改改。” 燕澜皱起眉:“真的?” 姜拂衣用力点头:“当然是真的,只要解决了沈云竹,逐影失去他的保护,好对付多了。” 燕澜满腹狐疑:“就算沈云竹真被低估,令候也不可能答应将?他挪去第一卷 第一册吧?你瞧瞧第一册里的怪物,撕心、怜情、逆徊生、纵笔江川、诳……将?沈云竹挪进去,像是猛兽笼子里扔进去一只兔子,也未免太?过离谱。” 姜拂衣:“……” 这声“太?过离谱”,令她头一次将?燕澜和令候重合在一起。 姜拂衣挠了挠鬓边,讪然笑道:“但我也没骗你,令候当真说?了可以往前提一提。至于提到第一册 里,他没明确反对,说?《归墟志》如今在你手中,由你看着?办。” 燕澜重复一遍:“他让我看着?办?” 姜拂衣:“没错,他的意思,很明显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燕澜,你总不会比他还迂腐吧?” 燕澜心知肚明:“他是知道我不会答应,故意对你说?,好像显得他比我更懂得变通。” 姜拂衣歪头看他:“你承认,你不知变通?” 燕澜沉默。 姜拂衣劝道:“沈云竹自从逃出五浊恶世,没做过什么坏事。他还是休容的爹,你好兄弟猎鹿的老岳父,劝他弃暗投明是最佳选择,你说?对不对?” 燕澜将?《归墟志》从书堆里挑出来,朝她推过去:“阿拂,令候编纂这本《归墟志》的真正?用意,是为了向后世流传属于大荒的文明。即使?大荒怪物最终湮灭于历史,这本书,便?是他们存在过的痕迹和证明。我们擅自改动,留给后世的,将?是一段虚假的历史,你能明白么?” 姜拂衣:“……” 文明和历史都搬出来了,她哪里还敢反驳。 “先?改了,骗一骗沈云竹,然后咱们再改回来行不行?” 不等燕澜否定,姜拂衣一拍额头,“哎呀,不行。” 沈云竹的天赋是慧极必伤,任何?人都不能在他面前算计他,动歪脑筋。 他可以感知到。 燕澜见她烦恼的模样?,劝道:“莫要头痛沈云竹了,我有个办法?,或许能够令他站来我们这边。”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09 姜拂衣眼眸一亮,挺直脊背:“什么办法??” 燕澜沉思:“只是一个想法?,还不是很成熟。” 姜拂衣催促:“说?说?看。” 燕澜正?准备告诉她。 门外院中,漆随梦喊道:“珍珠!” 听到他的声音,燕澜的红眼珠骤然一阵剧痛,眉心紧紧一皱,不得不闭上眼。 姜拂衣也跟着?皱了皱眉,解释说?:“我通过沧佑剑感知,他好像有急事找我,我去去就来。” 起身时,鬼使?神差的,俯身在燕澜紧闭的眼睛上,安抚似的亲了一下。 姜拂衣微微一愣,未做停留,转身出门去。 留下燕澜慢慢抬手,捂住自己那只被亲过的眼睛。 另一只眼睛睁开,望着?合拢的门缝,半响回不过来神。 …… 姜拂衣关上门时,面朝门缝,也发了片刻的愣。 回忆刚才?自己莫名的举动,有些不能理解,这莫非就是所?谓的情不自禁? 她没有纠结太?久,平静下来,转过身。 清晨时分,天色依然昏暗,漆随梦抱着?手臂,正?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 姜拂衣走过去:“有事儿?” 等她来到面前,漆随梦取出了沧佑剑,态度诚恳:“珍珠,你将?沧佑,以及我的法?力吸走吧。” 姜拂衣眨眨眼,满脸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回收沧佑我还理解,吸你法?力我可办不到。” “你能办到。”漆随梦一手提剑,一手拨弄腰间?一块儿晶石,“我方才?正?和师父传音,恰好你娘去找我师父,我亲耳听见……” 听他讲述,姜拂衣难掩惊愣。 母亲通过碎心剑,竟然能够夺走无上夷的修为根基? 外公自创的这套剑傀术,怎么越看越像邪术? 难怪混迹在大荒怪物里,除了知情的九上神,从来没谁怀疑过他的身份。 难怪撕心出现以后,上神们都在劝令候及早动手。 “珍珠。”漆随梦将?剑递过去,“你的生死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我唯一能做的。或许,你连我后灵境内神族的血泉也可以拿走。这样?,我不仅可以帮你,也终于不再亏欠燕澜,一举两得,你就当帮帮我。” “是我请你帮帮我。”姜拂衣无语极了,推开他的手臂,转身想回房间?里去,“你觉得我会这样?做吗?” 漆随梦绕去她前方,挡住她:“我的沧佑是守护剑,你之前也说?,血泉应该发挥它原本的作用。如今,我想为镇压撕心做出一些牺牲,也不行?” 姜拂衣抬头:“你就不是这样?的人。” 漆随梦眸光暗淡,想问她如果他变成这样?的人,会不会讨她喜欢。 但从前的天阙府弟子,不就是这样?的人么? 她也不喜欢。 漆随梦知道自己现在的性格,不如失忆时,很讨人嫌。 但无论改不改,珍珠都不会喜欢他,那他还不如真实的做自己。 随心所?欲。 漆随梦固执己见:“我是认真的。” 昙姜的声音传来:“你就不要为难阿拂了,她办不到。” 等昙姜现身,姜拂衣疾步过去:“娘。” 她认真观察母亲,剑气充盈,气色果真变得更好。 “伯母……”漆随梦上前行礼,显出几分窘迫,“我并不是故意偷听您说?话,师父没来得及……” “阿拂办不到。”昙姜并不介意,没等他说?完,“她连回收心剑都办不到,这些,唯有我可以。” 漆随梦沉默不语,不知道是真是假。 姜拂衣疑惑:“我办不到?您不是说?我的天赋还可以?” 昙姜拉起她的手:“和天赋无关,你也无法?从自己的血脉中,感知到‘锁’,对不对?” 姜拂衣恍然:“‘锁’没记载进血脉里,所?以您才?问我是不是想学?同样?的,收回心剑和吸取剑傀的法?诀,都没有记载进去?” 昙姜回:“记载过,被清洗了。” 姜拂衣听她讲述才?知道,原来外公还创过很多颇为古怪、邪性的剑意。 结合在记忆碎片里看到的,外公在撕心出现以前,曾对自身存在产生了怀疑。 他对自己的人类身份,没有认同感。 认为石心人早已成怪物。 直到后来捡回小?黛,捡回一众幸免于难的疯子人类,悉心治好他们,并带领他们在雪原建立家园,繁衍出村落,成为“村长”。 才?逐渐找回了他对人族的认同感。 留在海底的这两万多年,外公闲来无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剑意,以及一些他认为不合适的功法?,全?都从血脉中清洗了出去。 难怪姜拂衣在血脉中,感知到的,全?是偏向于正?义的剑道。 也是因此,姜拂衣从前误以为自己是大荒怪物时,始终坚信石心人无害,并且下意识遵循着?祖训。 昙姜摩挲着?女儿的手背:“清洗之前,我早已学会。你若实在想学,我可以传授给你。但要记住,不能留存在血脉之中。” 姜拂衣摇头:“我不想学,血脉里先?祖世代留下的传承,足够我摸索了。那些外公想要断掉的东西,如果还在血脉之外口口相传,岂不是掩耳盗铃么?” 昙姜美眸微怔,似乎没想到她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重逢以来,昙姜终于清醒的意识到,从前那个需要躲在她羽翼下的女儿,是真的长大了。 “阿拂说?的对。”昙姜又揉了揉她的发顶,“那我回去融合剑心了。” “好。”姜拂衣想提醒母亲,撕心破印还要半个月,慢慢融合,太?急迫容易损伤根基。 却?见昙姜在收手时,眉心紧蹙,捂住自己的心口。 姜拂衣紧张的扶住她:“娘?” 不等询问,姜拂衣的心脏也像被一股强悍的力量紧紧攥住。 噗通。 噗通。 噗通。 剑心在那只无形的手心中,奋力挣扎,越跳越剧烈。 母女二人几乎是同时,朝蚌宫的方向望过去。 是撕心。 “姜夫人!” 鲛人王一路慌慌张张的跑来,他一直安排眼线在蚌宫外围蹲守,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通过海螺传音回来。 没想到姜夫人才?刚醒来,便?出了大事。 “姜夫人,一座山,不是,是一整片陆地,从蚌宫附近的海底升了起来!” 鲛人王话音落下,昙姜身形一闪,原地消失。 顷刻,出现在百丈之外的高空。 姜拂衣可以锁定她的位置,迅速追了上去。 不必靠近蚌宫,姜拂衣肉眼便?能看见那一片缓慢上升的、耸立着?雪山的广阔陆地。 是她们居住的蚌宫,也是石心人最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10 初的家园,极北雪原。 三万多年过去,雪原上的遍地尸体已成尘埃,雪山顶上的神殿也已被腐蚀成为废墟。 只剩下一朵巨大的、已呈衰败状态的剑气莲花。 以及自莲花周围,不断向外伸展的冰晶触手。 姜拂衣忍住心痛:“他破印了?” 昙姜:“即将?。” 姜拂衣:“可是武神告诉我,还需要半个月……” 光阴神也说?,她会将?令候送去劫数发生的一个月前。 令候在人间?只待了半个月,昨夜才?消散。 真言尺预言的场景,原本该发生在半个月后,提前了? 难道令候救了她母亲,命运线发生改变,劫数也提前了? 昙姜眉头深锁:“原先?我过分虚弱,你年纪又小?,撕心已经不将?咱们石心人太?当回事了。一夜过去,我接连回收两柄心剑,以及大量修为根基,撕心可能感受到了危机……” 姜拂衣觉得有道理。 轰的一声! 剑气莲花内部?爆发出一阵巨响。 花瓣颤动,与剑心共振,姜拂衣险些吐血。 “那是什么?” 震动过后,远处悬停在高空的陆地,周围似乎有一道弧形的光环若隐若现。 九天神族的封印连环? …… 凡迹星几人才?刚回到鲛人岛,站都没站稳,地面一阵剧烈摇晃。 闻人不弃的真言尺,倏然自行飞出。 尺身符文亮起,光芒涌动。 闻人不弃心头禁不住一跳:“这是……” 被令候留在岛上帮忙的越明江,手持发光的岁月梭朝他们瞬移而来。 瞧见真言尺此时的状态,越明江更是忧心忡忡:“前辈,我手中的神器也亮了起来,且一直在颤动,应是在预警。我可能无法?继续留在这里,需要赶紧回去封印地,那里封印着?‘诳’,虽然不必常守,但祖上有规训,神器一旦预警,我们必须前去死守。” 李南音左望一眼真言尺,右望一眼岁月梭,想起况雪沉眉心的四?方盘,渐渐变了脸色。 她稍稍退出人群,取出和况雪沉之间?的传音对符。 这般远距离的传音对符,较为罕有,轻易不会使?用,平素以信箭沟通足够。 李南音催动许久,毫无动静。 不知况雪沉那里出了什么事情,竟连开启传音符都顾不上了。 …… 原本姜拂衣和漆随梦在外聊天,燕澜怕自己控制不住偷听,封住了门禁。 不曾听见鲛人王前来报信。 燕澜正?因为姜拂衣那个亲吻而心思不定,忽然听见一声连门禁都阻挡不住的炸响。 鲛人岛遭受波及,地面震动,燕澜慌忙趔趄起身,想要出去一探究竟。 刚拉开房门,剑笙临终前给他的那盏长明天灯,在储物戒中发出嗡鸣声。 燕澜停下脚步,将?天灯取出。 唰! 预测祸福的天灯骤然亮起。 燕澜心中骇然,忙将?手掌贴近灯壁。 一刹,众多信息涌入燕澜脑海中。 撕心久不破印,竟是在反向捕捉连环,试图将?自己的天赋灌入连环。 他打算碎掉整个连环,先?助其他怪物破印,人间?痛苦滋生,他破印之后,便?能吸收众多痛苦之力。 糟了。 燕澜瞳孔紧缩。 逆徊生不会再继续等待。 他将?立刻带着?柳藏酒去攻温柔乡,相助怜情破印。 还有万象巫。 五浊恶世的大门,随着?连环封印破碎,谁又能守住? 面对眼前的千疮百孔,燕澜攥紧灯柄,一时间?真不知如何?是好。 海面上。 撕心毫无温度的声音,再一次随着?海浪涌向了鲛人岛。 ——“石心人,我们继续。” 第140章 与此同时。 鸢南,万象巫。 魔鬼沼位置传来的剧烈震动,惊醒了正在打坐的休容。 她匆忙从卧房跑出来,瞧见她父亲沈云竹快了她一步,沐浴着晨光,凭栏站立,眺望着震动的来源地。 魔鬼沼遍地瘴气,阻碍窥探。 休容疾步上前,来到?他身边,紧抓他的手臂:“爹,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之前族老们审判燕澜时,况雪沉开?启虚空神器四方盘,她和?猎鹿一起?跟随燕澜,通过?传送门?去往了温柔乡,掉落在外围。 等两?人抵达温柔乡,又听闻燕澜去往了极北之海。 她和?猎鹿没在温柔乡逗留,选择返回?万象巫。 当时跟着离开?,是为了保护燕澜。 更?是为了告诉自己?那遭受背叛、伤痕累累的好友,他们愿意与他共进退。 然而他们同样放心不下巫族,有父亲在,休容不必担心回?来后的安全问题。 逐影这个窃神的隐世族老暴露以?后,如今巫族人分为了两?派。 其中大部?分长老和?族民,内心无?法?接受族老们的行为,在猎鹿的努力下,离开?万象巫,搬去了魔鬼沼。 魔鬼沼的面积,其实比万象巫广阔千倍。 剑笙居住的区域,仅仅是沼中一片小小的禁地,唯有看守五浊恶世的大巫才能入内。 禁地之外的大片区域,是巫族人最初的家。 他们五千年前才迁移出来,沼内的洞穴和?树屋,仍留存着巫族人的痕迹。 逐影并未阻拦他们。 当然,也?有极少一小部?分人,选择跟随逐影,继续留在奢靡气派的万象巫。 他们认为窃神已成事实,唯有向前看,哪怕与大荒怪物为伍。 而休容留在万象巫,则是为了劝她父亲悬崖勒马。 “爹?” “奇怪。” 沈云竹抬头?望天?,清晨时分,天?幕依然黑沉。 无?数粗壮的闪电链在乌云中穿梭,却又不见降雨的迹象。 沈云竹分析了许久:“这像是五浊大门?动荡,引发的天?象。” 休容心中一紧,她母亲还有猎鹿,都在魔鬼沼内。 “逆徊生。”沈云竹望过?去,“好端端的,大狱大门?为何动荡,莫非你做了什么?” 之前喊他一起?去破门?,他明明不答应,说?要保存实力先去攻温柔乡。 逆徊生也?是被动静惊出来的,去询问另一侧的木头?人:“棺木隐,你们干的?” 棺木隐和?另外几个逃出来的大荒怪物,原本被魔神姜韧聚在一起?。 姜韧时日无?多,撒手不管以?后,他们便被逆徊生邀请来了万象巫。 棺木隐摇头?:“你不是叮嘱我们,在你救出怜情之前,不要节外生枝?” 逆徊生想想也?是,他们连魔神姜韧的话都愿意听,是些“老实怪物”。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11 他回?望沈云竹:“你确定是大狱大门?出了问题?” 棺木隐也?看过?去。 沈云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呵,你们都是被单独封印,只有我是从大狱里逃出来的,竟然怀疑我对大狱的判断?” “真是太好了!”逆徊生眼眸骤亮,“没谁动它,它自己?动荡,肯定是连环封印出了大问题,不等了,我这就前往温柔乡!” 柳藏酒的九条尾巴早些时候就长了出来,他敢说?,如今已是人间最强的大妖。 但逆徊生听闻温柔乡将要举办婚礼,明知他们是通过?分析他的行事作风,故意使用拖延之计,依然决定多等上十天?半个月。 这么短的时间,逆徊生不信他们能长进多少。 而他却可以?将柳藏酒驯服的更?好。 婚礼之日登门?,给他们都瞧瞧,大荒第一驯兽师的本事。 如今连环封印再次动荡,逆徊生当然要顺势而为,将其他因素抛去一边。 他必须救怜情。 自从离开?封印,他的脑海里充斥着这个念头?。 可能怜情是他在大荒唯一的好友吧。 总之不会是爱情。 谁敢爱怜情。 棺木隐提议:“逆徊生,不要舍近求远,先和?我们一起?去魔鬼沼开?启大门?吧。” 逆徊生甩手:“我没空,你们去吧。” 他将柳藏酒放出去十万大山里捕猎妖丹,提升妖力,现在要忙着召唤回?来。 棺木隐早已认清他们这些怪物,永远都是一盘散沙的事实,去招呼沈云竹:“走?” 沈云竹还没说?话,休容抱紧他的胳膊不撒手:“爹!娘也?在魔鬼沼,你们去开?大门?,她一定会拦的,你想要娘的命吗?” 棺木隐说?:“不必担心,我们会注意你的母亲和?情人。” 休容心里恨透了这些怪物,但从来不与他们红脸呛声,只劝自己?的父亲:“爹,您如今还没犯过?什么不可饶恕的错,我和?燕澜求求情,他一定会让您留在人间。” 绝渡逢舟就在人间游荡,无?害的怪物,藏在人间根本没有问题。 “但您这一步迈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休容语带哭腔,“您明明是喜欢人间的,喜欢可以?为您带来更?多能量的人类。真要为了《归墟志》里的一个虚名,毁掉人间,毁掉您和?娘的夫妻之情,和?我的父女之情?” 沈云竹最近整天?被女儿闹腾,颇为头?痛:“棺木隐,大门?用不着我们去强行开?启。” 棺木隐:“怎么说??” 沈云竹解释:“大狱是九天?神族比照原先的大荒,近乎完整复刻出来的。空间越大,越是容易漏风。大门?已被强行开?启多次,早已不牢固,连环封印动荡,它会第一个崩。巫族如今没有能及时关闭它的人,咱们只需坐等开?启便是。” 又对休容说?,“告诉你娘和?猎鹿,带着族人赶紧撤出魔鬼沼,回?来有法?阵保护的万象巫。” 休容想都不用想:“娘和?猎鹿肯定是会号召他们死守,可能还会开?启魔鬼沼的封锁法?阵。” 沈云竹沉默片刻:“那我也?没办法?了。” 休容呼喊藏在她父亲体内休养的逐影:“逐影,你是我们巫族的族老,打算坐视不理??” 沈云竹嗤笑一声:“你就别指望逐影了,他窃了神族的血泉,早成怪物,不杀鸡儆猴,肯放族民退回?魔鬼沼去,已算他还剩下一点身为巫族人的良心。依照眼前情况,逐影唯有和?我们这些怪物站一边,才有希望重得肉身,继续苟活于世。何况他和?魔神一战过?后,重伤未愈。” 逐影果然闷不吭声。 沈云竹望向魔鬼沼:“无?论如何,你劝劝他们吧。要退尽快退,不可犹豫。瞧这形势,晚一步都来不及,里面的巫族人一个也?活不了。” 休容脸色煞白,颤着手摸出传音符,将消息告知身在魔鬼沼的母亲和?猎鹿。 …… 极北之海上,依然惊涛骇浪。 撕心那句“我们继续”,一直伴着浪声在姜拂衣耳畔回?荡,令她的心跳愈发剧烈。 那片从海底升起?的陆地,已经稳固的悬停在封印地高空。 无?数条触手从内部?不断撕扯着剑气莲花,将花瓣撕扯的变了形状。 姜拂衣心中虽然着急,却不能越过?母亲拿主意:“娘,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昙姜指向前方悬停半空的广阔陆地:“你往前飞,靠近剑气莲花,以?剑心为它提供剑气。但记得,一定要保持你认为安全的距离。” “那您呢?” “我才刚吸收无?上夷的法?力,如今在体内乱窜,给我一点时间稳固一下,稍后便去。” “好。” 昙姜提醒:“千万注意距离,而且你不用做什么,只需要靠近,剑心自然而然就会为莲花补充剑气。” 姜拂衣道:“我记下了。” 昙姜目望姜拂衣穿梭风暴,极速朝那片陆地飞去。 她原地停留片刻,立刻返回?鲛人岛。 岸边站着刚抵达鲛人岛的闻人不弃几人。 真言尺亮起?时,还不知发生了何事,此刻剑气莲花升至高空,站在他们的位置,已经可以?窥个大概。 “闻人弃,你跟我走一趟。” 昙姜是奔着他来的,落在他面前,“我本想将阿拂打昏,但摸不准她的修为,怕办不到?,又怕伤了她,需要你的真言尺帮忙。” 闻人不弃愣了下。 昙姜催促:“快走,时间紧迫。” 闻人不弃眉头?深皱:“昙姜,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阿拂的感受。” 换做从前,他会赞成。 但上次他为姜拂衣好,逼迫燕澜远离她,被姜拂衣好一通教训,反省了很?久,“说?句不中听的,你平安无?事最好,万一丧命,是想她终生悔恨不成?” 昙姜道:“我现在只讲阿拂的命,没什么比她好好活着更?重要。” 闻人不弃劝道:“阿拂不是十一年前的小孩子了,她远比你想象中的更?有能力,你应该和?她商量着来,这样胜算更?大。等到?实在没办法?,为人父母,再将生路留给她。这样阿拂努力过?,对结果也?容易接受一些。” “真言尺的预言摆在那里,我不能接受任何意外,你不愿意算了。”昙姜望向凡迹星几人,“你们和?我去。” 商刻羽不说?话。 凡迹星为难:“仙女,我觉得闻人说?的有道理?。” 亦孤行摩挲着手指,难得也?没应和?。 李南音手捏传音对符,忧心忡忡:“姐姐,打晕阿拂,让她避开?撕心这一劫,恐怕也?不能保证她安稳无?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12 虞。这撕心不知道做了什么,导致太初神器全部?在预警。我直到?现在还没联络上看守怜情的况雪沉。北海之外,恐怕也?是一片狼藉……” 昙姜微微怔,这才注意到?闻人不弃手中发光的真言尺。 闻人不弃道:“打晕她这事儿,我觉得你就不要想了。阿拂脑筋转的很?快,因为足够信任你,一时间才会被你蒙骗。只需稍稍一想,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话音刚落下,便瞧见昙姜转头?望向海面。 不多时,姜拂衣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她落在昙姜面前,紧绷着唇线,瞧着有些生气:“娘,您不是要融合法?力,跑回?来做什么?和?他们商量打晕我,像十一年前一样,将我丢出北海,丢上岸?” 昙姜哑了哑,片刻,紧紧闭了下微红的眼睛:“阿拂,撕心虽然已被剑气莲花和?神族封印,消磨的只剩下几千年寿元,但娘仍然没有自信将他重新封印。” 姜拂衣安慰她:“再加上我,足够了。我感觉咱们娘俩联手,这一战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一起?被封印。” 只是这个被封印,不再像从前那样,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自由活动。 需要在剑气莲花内陷入沉睡,以?全部?精神力镇守。 撕心不死,莲花不熄,便无?法?醒来。 姜拂衣道:“咱们睡个几千年,等磨死了撕心,就会苏醒,那时候便能得真正的自由。” 昙姜哪里舍得:“傻孩子,那是几千年,不是几百年,几十年。何况,你知道镇海几千年的风险么?” 姜拂衣故作轻松:“咱们石心人的命很?长,几千年后出来,还能在人间逍遥很?久。” 昙姜向姜拂衣背后望过?去,目望手握天?灯的燕澜走近,问道:“那燕澜呢,他若无?法?重新修成神,作为人类的寿元,能不能撑到?你苏醒的那一天??” 姜拂衣的眼神黯了黯:“我相信燕澜会熬到?那一天?的。” 燕澜的声音由远及近:“阿拂,恐怕不行。” 姜拂衣扭头?,对上他的红眼珠;“你没自信?” 燕澜步履蹒跚:“撕心这些年来,反向捕捉到?了封印连环,如今,正在将力量源源不断的注入其中。其他封印全都崩溃在即,五浊恶世的大门?,更?是可能已经开?启。撕心的食物,是众生痛苦,很?快就能饱餐一顿,恢复大量精力。即使你们全都将命填进剑气莲花里,也?没有用处。” 姜拂衣面色一僵:“什么?他反向捕捉到?了那条连环锁链?” 燕澜方才也?是难以?置信:“这是长明灯传递给我的信息。” 李南音攥紧手中传音符:“难怪。” 凡迹星耸了耸肩:“也?就是说?,人间彻底完了。” 亦孤行疑惑:“神族为何要设置连环,除了一损俱损,还会一荣俱荣。” 凡迹星道:“不设置连环,最多能将怪物封住一两?万年,根本撑不到?今时今日。” 姜拂衣走去燕澜身边:“你有什么办法??” 燕澜微微垂眸:“我还在想。” 便在此时,李南音神色一动,她手中的传音符终于有了反应。 犹豫了下,她没有离开?人群,当众将符箓点亮,迫不及待的问:“况雪沉,你那边怎么样?” ——“你此时找我,是不是北海也?出事了?” “是撕心造成的……”李南音将燕澜的话重复一遍。 ——“怪不得。”况雪沉的声音听上去颇为平静,“南音,不必等逆徊生来,我这边已经很?难守住。怜情即将破印,我眼下唯一能做的,是使用四方盘,将温柔乡方圆五千里内居住的人族全部?挪走。” 李南音指节颤了下,以?这种程度使用神器,他已经不再考虑性命了:“目前形势,将他们挪走,也?只是保他们一时的命。” ——“多保一时,便多一分希望。我能给他们这一时希望,也?许稍后会有人,能给他们一世希望。” 李南音沉默,不知还要说?什么。 姜拂衣从传音符里,隐约听见柳寒妆有些哽咽的喊了一声“大哥”。 她心中也?不好受。 眼尾瞥见燕澜欲言又止,姜拂衣凑近他,低声:“你有办法??” 燕澜紧抿了几次唇:“阿拂,这不能称之为办法?,只能说?是一种被动的应对策略。” 姜拂衣道:“别管是什么,先说?出来。” 燕澜道:“这盘棋实在太大,我……” 姜拂衣道:“我相信你。我还相信,若是输了,没人会责怪你。即使,事关我母亲。” 燕澜垂眸深望她一眼。 姜拂衣则摸到?他的手,紧紧握了一下。 燕澜不再犹豫,红眸沉静下来:“况前辈,您若打算使用四方盘,那不如用在别的地方,跟着我们一起?来赌一把。” ——“赌?赌什么?” 燕澜没忙着说?,而是看一眼远处在云层中影影绰绰的陆地,又看向闻人不弃:“闻人前辈,现如今的人间,还有谁比你更?懂这套连环封印?” 闻人不弃正皱着眉,紧捏真言尺。 显然,他也?想到?了。 正在思考可行性。 姜拂衣瞳孔缩了缩,从前以?为母亲是被封印的怪物时,闻人不弃一直都在疯狂研究这套连环封印。 且他研究的方向,正是找出极北之海前后两?条锁链。 砍断这两?条锁链,将极北之海脱离大连环。 再破印救出她母亲。 这样在破印时,便不会影响其他地方的封印。 姜拂衣的目光,又从凡迹星和?商刻羽脸上扫过?去。 先前在白鹭城,他们三个凑在一起?,商讨了很?多斩断锁链的办法?。 她去巫族救燕澜时,他们则去四处奔波。 还是姜拂衣将他们喊来北海的。 撕心将力量灌入连环,借此流转。 但只需他们几人将连环找出,斩断,把撕心踢出连环,不就解决了? 凡迹星笑吟吟:“看来闻人兄那些苦心钻研,全都不曾白费。而我们这阵子的努力,最后竟然还能派上用场。这是不是叫做皇天?不负有心人?” 闻人不弃忧虑道:“连环的位置容易固定,但薄弱点很?难寻,你们斩锁链本就不易,撕心还会从中作梗。原本我们来救昙姜,可以?打持久战,不断试错。眼下却只有一次机会,难度远超想象,你们不要太乐观。” 商刻羽瞥他一眼:“怂什么,并不需要你完全找准,差不多就行。亦孤行以?佛剑气护我,我必定斩断。” 闻人不弃沉眸,以?真言尺缓缓敲了几下自己?的掌心,倏然攥紧:“事到?如今,也?唯有尽力一试。” 燕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13 澜等他们商量妥,才继续说?道:“若是诸位前辈能够成功,其他封印便能安稳下来。我们需要处理?的,只剩下三个地方,北海,巫族,温柔乡……” ——“我知道了。”况雪沉明白了燕澜的意图,“我之前以?四方盘,在巫族开?过?传送门?,锁定过?位置,如今还能开?。而燕澜你手中握有天?灯,我也?可以?能像上次一样,感知天?灯,将传送门?开?到?北海去,再将三处地点,连在一起?。” 燕澜黯然,怜情破印的关口,况雪沉顶着她的攻击,支撑四方盘,后果可想而知。 ——“我本就打算启动神器挪人,救他们一时。如今有希望令我救他们一世,我赚到?了,是我之幸。” 燕澜定了定神,继续道:“通道建立之后,劳烦焚琴前辈立刻前往万象巫。柳姑娘最好也?去,我们可能需要她帮个忙。” 灵符中,传出暮西辞的声音。 ——“你想让我去守狱门??” 燕澜道:“怜情破印,您留在温柔乡并无?用处。大狱的大门?,更?需要您去守。那扇铜门?打开?之后,不是所有怪物一起?涌出来,是离得近、跑得快的先出来。他们不识人间,无?知无?畏,定会奋力一搏。但他们绝大多数都认识您,知道您的厉害,从心里上便会退缩。” ——“虽被关在大狱,你也?不要小瞧他们。等怪物们越聚越多,我肯定拦不住。” “放心,您在内抵挡时,有人会关门?。”燕澜朝远处站着,并不靠近的漆随梦望过?去。 漆随梦怔了怔,指着自己?:“我关门??” 燕澜:“是,有劳漆公子。” 漆随梦:“我不会关门?。” 燕澜忍住眼珠的刺痛:“父亲是一千多年来,唯一一个能开?启铜门?的巫族人,你是他的亲儿子,又有武神的血泉,若说?谁最有可能关门?,只能是你。” 漆随梦摇头?,告诉自己?不能答应,这担子实在太重:“我……” 燕澜不等他说?话:“巫族大难将至,而你才是巫族真正的少君,莫非,你想让父亲死不瞑目么?” 漆随梦心中一震,没再反驳。 燕澜必须追问:“兹事体大,我究竟能不能此事交给你?” 漆随梦嘴唇翕动半响,见姜拂衣也?在盯着她,他一咬牙:“我来关。” 况雪沉的声音。 ——“燕澜,你怕是不知道,除了沈云竹之外,棺木隐那几个怪物如今也?在万象巫,他们不会给漆随梦时间关门?。” 燕澜道:“他们全都交给我。” 姜拂衣转眸,凝视他披发下的缕缕白丝。 昙姜倏然开?口:“燕澜,眼下最难办的,其实是逆徊生。撕心再强,他还在笼中,尚不曾出笼。” 手中有《归墟志》,燕澜最清楚,第一册 的怪物里,目前只有逆徊生一个在外。 他控制了小酒,还不惧怜情的天?赋。 去救怜情,谁也?挡不住。 一众眼睛凝视在燕澜身上,想听他的解决之策。 他却不语,两?片薄唇抿的发白。 “怎么到?我身上,你不敢说?了?”姜拂衣叹口气,替燕澜解围,“娘,撕心只能您来对付了,我要去救小酒,对付逆徊生。” 燕澜看向姜拂衣,心头?和?眼底,一起?涌上酸涩:“我知道你从温柔乡来极北之海的路上,就想到?了办法?。也?知道,那是下下策。” 姜拂衣摇头?:“不算下下策,是我原先根本没有把握。” 燕澜低声询问:“现在呢?” “只能拼一把。”姜拂衣望一眼李南音手里的传音符,“况前辈,我不会浪费您此番启阵的付出,我会救回?小酒,替您守住温柔乡的封印。” “不可以?!”昙姜慌忙拉住她,连连摇头?,“阿拂,你这还不如和?我一起?镇海,怜情加上逆徊生,你是去送死。” 姜拂衣叹气:“可是不解决他们,我们镇海能镇住撕心多久?” 石心人天?克撕心,母亲回?收了两?柄心剑,以?及不少法?力,对付撕心,是有生机的。 北海之外若是生灵涂炭,撕心吸食痛苦,迅速膨胀,母亲便只能拿命来填。 昙姜道:“阿拂,我们换一换,你留下对付撕心,我去对付逆徊生和?怜情。” 姜拂衣道:“娘,真言尺窥见我对战撕心是必死之局啊,您忘了吗?我离开?这里,或许是破局,是我的生机。” 昙姜怔住。 姜拂衣双手拉住她的双手,留恋的看着她的脸:“而且唯有我才能唤醒小酒,才能少个敌人,多个妖王做帮手。让我去吧,相信我一次。我一定留着条命,和?您再相见。” 昙姜嘴唇微微颤,最终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 姜拂衣忙去为她拭泪。 沉默之中。 ——“燕澜,拿出天?灯,飞到?你能飞的最高处,我开?始启阵。” 天?灯原本就在手中拿着,燕澜却收了回?去:“如今人间已成棋盘,我们尽皆入局做棋子,只要一子错,将满盘皆输……” 他朝闻人不弃几人拱手,躬身,“尤其是诸位前辈,能否斩断连环,是一切的前提。” 第141章 几人顿时压力倍增,都不说话。 燕澜又道:“连环未断之前,姜伯母与撕心斗法若是处于下风,位前辈也莫要慌张,想先施以援手?……” 燕澜已经提前预想了十几种状况,“此举治标不治本。依照我的理?解,只要连环断裂,撕心自然会遭受大幅度削弱,姜伯母的压力至少减轻一半。因为?撕心灌入连环的法力,在流转过程中,无法立刻回收。” 闻人不弃先开口:“明白了,我这?就去找出连环。” 需要他飞到海上去,靠近剑气莲花。 燕澜连忙提醒:“您现在可以去,但最好等到传送门?开启以后,再行动。” 闻人不弃颔首:“我知道。” 况雪沉要燕澜飞到能抵达的最高处,燕澜却将天灯收起来,是?顾虑上升时,亮起的天灯在手?,撕心会感受到,从而阻碍况雪沉感知天灯。 同样的,闻人不弃一旦开始捕捉连环,也会被?撕心发现,令撕心提高警惕。 燕澜心中虽然担忧,却懂他们都知轻重,不再多言。 他又朝昙姜行了个礼:“那么?,诸位前辈再会。” 足下一点,跃上半空。 取出自己最惯用的飞行器,“刷!”,燕澜背后生出一对庞大的黑色羽翅。 轻轻一个扇动,一飞冲天。 闻人不弃又去交代凡迹星几人:“你们先在岛上待着,等我定住连环,寻到薄弱之处,会释放信号。” 他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14 若寻不到,他们过去也没用。 太早靠近撕心,还要耗费精力护住心脉。 交代完,闻人的目光忍不住朝昙姜和姜拂衣望过去。 姜拂衣一只手?被?昙姜握着,另一只手?则攥着袖子,正在为?昙姜擦眼泪。 闻人不弃动了动唇,又不知该说什么?。 耽误不得,御风朝海中央飞去。 李南音手?中的传音符,逐渐开始消散。 ——“南音,保重。” 李南音望着自己的掌心,在传音符成?为?灰烬之前,说道:“我会的,你放心。” 姜拂衣看向她:“小姨……” 李南音打起精神?,笑了一声:“这?时候,咱们就谁也别安慰谁了,谁还能比谁好到哪里去?” 谁说不是?呢,姜拂衣点了点头?,将安慰的话咽了下去,回头?对昙姜说:“娘,等会儿传送门?会开到空中去。我和漆随梦先上去,以免被?撕心阻拦。” “阿拂放心,他想要阻拦你,也得先问问我。”昙姜忍痛松开女儿的手?,转身便朝海上飞。 “娘……!”姜拂衣控制不住,向前追了几步。 昙姜回头?依依不舍的望着她,却并未停下。 直到母亲消失于视野,姜拂衣的眼泪才掉下来,旋即被?她抬手?抹去。 “阿拂。”凡迹星的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你放心好了,我们几个会拼死相助仙女,你现在只需要顾好你自己。” 姜拂衣回头?:“义父,我虽然放心不下娘,却也不希望你们‘拼死’。” 凡迹星无奈叹气:“你莫不是?以为?,我们当下所为?,只是?为?了报答仙女的救命之恩?” 姜拂衣知他有分寸,闷不吭声,看向了亦孤行。 亦孤行:“……” 他沉声道:“我知道在你们看来,我很愚蠢。但再怎么?蠢,我如今已?四百多岁,能活到今天,也说明我是?有脑子的,是?吧?” 姜拂衣:“……” 她招呼漆随梦:“走吧。” 漆随梦已?经飞到了上空,正在等她。 姜拂衣御剑升空时,传音给欲言又止的商刻羽:“商前辈,我娘昨晚讲话很难听,令您颜面?扫地。但我相信,‘狠狠’打一顿,应是?鲛人王添油加醋。并且,她是?不会强迫您的。” 商刻羽面?露尴尬。 姜拂衣知道尴尬,也要解释:“我在记忆碎片中看到,我外公也和您一样,特别喜欢穿很鲜艳的红色衣裳。后来他捡到我疯癫的外婆,为?了医治和照顾她,散发不便,经常将长?发简单的高高扎起。我猜,我娘看到您,应是?看到了我外公的影子。就像我长?得很像外公,小时候,她也总是?盯着我的脸失神?。” 商刻羽微微怔。 他明白了,昙姜若是?从他身上看到了她父亲的影子,又怎么?会狠狠打他? 更?不会强迫自己的“父亲”。 恐怕连勾引利用的心思,都很难产生。 “轰!” 上层浓厚的乌云,被?响动震散了一片区域。 躲藏在乌云背后的朝阳,如瀑布般洒下一部分光辉。 那光辉之处,有两个气旋初生,渐渐旋转出两扇传送门?。 众人尽皆抬头?望去。 “成?功了!” 眼前明亮以后,心中阴霾似乎也被?稍稍驱散了一些。 上方。 燕澜迅速收起天灯,展翅朝传送门?飞去。 姜拂衣也加快速度。 上次在万象巫,况雪沉在五个方位各开一个传送门?,方便燕澜他们就近逃走。 如今这?三个传送门?虽然紧挨着,一个通往温柔乡,一个去往万象巫。 “珍珠!”漆随梦费力追上她,“这?两个门?长?得一摸一样,哪一个才是?去万象巫的?” 姜拂衣现在也不知道:“离近了应该能看出来,你看仔细,别进错了。” 话音落下,海中央那片升起的陆地,传递来一声震荡神?魂的闷响。 撕心发现了。 姜拂衣不管不顾,当她奔着光辉,倾斜升空时,恰好看到悬浮在海上,正仰头?担忧望着她的闻人不弃。 “这?世?上谁都可能滥情,唯有我们这?些长?着石头?心的石心人不行。”即将穿越传送门?时,姜拂衣传音,“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娘。” …… 姜拂衣选择了温柔乡的传送门?。 温柔乡已?被?怜情的天赋充斥,姜拂衣上次便因为?动心,险些遭怜情控制,根本站不住。 这?次况雪沉将门?开去了距离英雄冢很远的位置,那里的天然屏障,能助她抵挡一下怜情的攻击。 但是?,按照她和燕澜的默契,姜拂衣应该先去往万象巫。 赌一赌逆徊生尚未动身。 或者,当传送法阵出现在万象巫上空时,逆徊生应该会先尝试,能否通过传送门?前来温柔乡,这?样便能节省他的时间。 且他应会让柳藏酒开路。 这?样,有机会在万象巫就将柳藏酒解决掉。 逆徊生唯有自己前来温柔乡救怜情。 姜拂衣的压力会小很多。 可是?,姜拂衣却远远看到燕澜进了温柔乡的传送门?,她便跟着来。 降落在燕澜身边。 燕澜指着头?顶去往万象巫的传送门?:“逆徊生果然想传送过来。” 姜拂衣隐约看到气旋之后人影晃动,光波耀目。 估计是?先抵达的暮西辞以及柳寒妆,和柳藏酒打了起来。 嗡…… 传送门?颤动。 看来是?漆随梦也到了。 姜拂衣皱眉:“那我们还不赶紧过去?” 燕澜收回视线,转身面?朝她:“阿拂,我没有信心。” 姜拂衣胸口一堵:“不是?吧燕澜,都这?时候了,你告诉我你没有信心?” “是?。”燕澜凝眸望着她,“我没信心,可以像柳寒妆安抚小酒一样,安抚住你。” 姜拂衣瞳孔微缩。 她救回柳藏酒的办法,是?剜心赠剑给他。 并不是?以剑傀术来操控柳藏酒,而是?和逆徊生对拼天赋力量。 逆徊生以溯源珠,将柳藏酒逆转回幼体,修补他缺失的天窍,只会令小酒生出尾巴,并不会令小酒丧失自我意识,对他言听计从。 这?些“意识”,是?逆徊生在他重塑以后,脑袋空白时,以驯兽之术,训出来的。 说白了,是?一种“教育”。 而姜拂衣认识柳藏酒,是?在一年以前。 一旦柳藏酒被?她的心剑标记,那么?这?一年内的记忆,将会全部丧失。 按照道理?,逆徊生对柳藏酒的“教育”,也会一起被?他忘记。 姜拂衣先前不提,是?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15 担心自家的剑傀术,战胜不了逆徊生的御兽术。 如今势在必行。 这?也是?燕澜请柳寒妆去往万象巫的原因。 柳藏酒被?心剑标记以后,若能从逆徊生手?中清醒过来,意识将会一片空白。 需要柳寒妆安抚住他,告知他接下来该做什么?。 说不定,柳藏酒有亲人在旁,能够迅速恢复一年之前的所有记忆。 《归墟志》里说,被?逆徊生的本命珠子重塑回幼体以后,只要不出岔子,肉身、修为?、记忆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反弹回原位。 逆徊生为?了摆脱怜情的天赋,重塑了好几回,将怜情忘记,应是?他自己不愿意想起来。 如此一来,柳藏酒的难题便解决了。 且还要感激他,反向帮助姜拂衣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姜拂衣早已?动了心,尝试过,在怜情手?底下,仅有被?动挨打的份。 更?何况,稍后她要在怜情的手?底下,对付逆徊生。 哪里会有一点胜算? 偏偏巧得很。 一年多前的鸢南六爻山,姜拂衣在棺材里沉睡时,是?柳藏酒掀开的棺盖,将她放了出来。 姜拂衣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柳藏酒。 第二眼,才是?前来抓捕柳藏酒的燕澜。 她和柳藏酒两相忘。 其?中,包括燕澜。 姜拂衣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弱点,尽管来温柔乡拼死一战。 眼下胸膛里的这?颗剑心,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心两用,一举两得。 “从温柔乡去往北海的路上,你拉着我,将从巫族得来的藏宝,全都藏在一个山洞里。告诉我,那些藏宝你今后打算用来开宗立派,授人以渔……” 燕澜话音顿住,嗓音愈发低沉,“还告诉我,将来若是?你忘记,让我一定要提醒你。我便猜到了你的下下策。” 原本两人全凭默契,如今说穿,姜拂衣垂着睫,不太愿意去看他:“我本想着,我们有同归,我会相信你……你若没信心安抚住我,给我一块儿留声石吧,我提醒自己该做什么?。 ” 她朝他伸出手?。 燕澜望着她掌心的纹路:“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在失忆后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的留声石,你也会怀疑,不可能拼全力去对付怜情和逆徊生,这?样你的胜算会降低,不可以。” 不等姜拂衣询问“怎么?办”,燕澜再度取出长?明天灯。 亮起的长?明灯,被?两人围在中间,漆黑的天幕下,照亮两人都在极力忍耐的脸色。 “阿拂,你认真看着这?盏灯。”燕澜握着灯柄,示意她以双手?捧住灯罩。 姜拂衣照着做。 等她捧稳了以后,燕澜松开灯柄。 他那两只温暖却微颤的手?,覆在她冰凉的手?背上,与她一同用力捧住灯罩。 她看着灯,燕澜看着她垂下的长?睫:“你边凝视长?明灯,边在心中默念你想要记得的重要事情,我尝试施展一种能够加深记忆的秘术。希望此灯,成?为?你迷失彷徨时,为?你辨别方向的北斗星。” 姜拂衣睫毛微颤:“燕澜,贪多估计不行,我只会默念我稍后该做的要紧事,不会提到你一句。” 意料之中,燕澜闷不吭声,只将双手?按的更?紧一些。 姜拂衣望着灯芯,默默说道:“其?实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我将你忘记,你稍后便能毫无顾忌的做事,不必担心自己万一战死,我会太难过,你说对不对?” 燕澜几经犹豫,摇头?:“不对。” 姜拂衣愣了下。 燕澜胸中酸涩,艰难开口:“如果可以,我很想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因为?我还知道,哪怕以你如今的修为?,已?经不再需要防备太多人,失忆之后,你依然会感觉到恐慌。上一次你失忆醒来,是?我陪伴你渡过了那个时期,我多么?希望这?一次也是?我。交给别人,我不能放心。” 姜拂衣抬起头?,紧盯他的一双红眼睛。 燕澜顾不上窘迫:“我要开始念咒了,你看灯,不要看我。” 姜拂衣目不转睛:“看灯不如看你,大哥,你好像并不清楚,你才是?我的北斗星。” 第142章 燕澜心头乱跳了几?下,仅差一步,便要溺死在她看似平静的眼波里。 可是?姜拂衣这声久违的“大哥”提醒了他。 燕澜挪开视线:“时间紧迫,你快看灯,长明灯拥有神力,我没有。阿拂,我不是?武神,没有什么神通。” 体内除了一条代表根基的神髓,以及附着在上的心魔,还表明他往昔神族的旧身份。 今日的他,仅仅是?个被巫族圈养了二十一年的年轻人。 姜拂衣催促道:“既然知道时间紧迫,你快念吧,我心中有数。” 燕澜喉头一紧,确定她不是?为了放松心情而调侃。也知劝不动?她,便收敛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全?神贯注的施展起巫族秘法——牵机。 牵机术,是?巫族大祭司传授给?燕澜的。 燕澜自幼跟在大祭司身边长大,大祭司是?巫族最擅长占卜术的人。他年事已高,加上时常因占卜遭受反噬,记性不太好?,便在一些旧秘术的基础上,悟出牵机术。 牵机,指的是?牵动?记忆的契机。 以一样宝物为媒介,将一些想要重点记住的事情,和宝物绑定在一起。 术法成功以后,一旦脑海里?浮现出这件宝物,便会牵动?与宝物绑定的相关记忆。 具体效果如何,燕澜完全?不了解。 他从?小?不说过目不忘,记忆力也是?颇为惊人,用不着这套秘术。 仅是?本着好?学的心,求大祭司教他。 燕澜在施法之时,姜拂衣双手捧着长明灯,抬头借灯光盯紧他,心中反复默念着一些重要信息。 “姜拂衣,你已经上岸十一年了,你们石心人不是?大荒怪物,而是?负责镇守怪物的大荒人族……” “你的失忆,是?你自己的选择。头顶上的传送门,有一条通道是?去?往温柔乡。你在醒来以后,立刻赶往温柔乡……” “如今有本事在怜情天赋下站稳的,可能?唯有你和一条叫做柳藏酒的九尾狐,他是?你值得信赖的好?朋友,你可以放心与他合作,无需猜忌……” “你要不惜一切代价,战胜逆徊生?,阻止怜情出笼。姜拂衣,记清楚,是?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死,哪怕生?不如死,也不可以退缩半步。” “这一战至关重要,说旁的,此时的你无法理解,那便仅需记住一点。你败了,会影响到你身在极北之海的娘亲。撕心会因世间痛苦激增而实力大涨,你娘的下场可想而知。我比谁都清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16 楚,你会退缩的原因,只可能?是?想留着性命去?见你娘。然而你娘的性命,如今,或许就在你的进?退之间,明白了吗?” “记住。” “记住!” “姜拂衣,你一定要记清楚!” 她反复提醒自己,也正如她所?说,只记眼下关键,不曾提起燕澜。 燕澜以全?部精神力,施展完牵机术,忍不住垂下头,以额头抵住她的额头。 两人额头相触,共同抱着灯,像是?凑在一起取暖。 片刻。 姜拂衣深深吸气:“大哥,我准备好?了。” 燕澜紧咬了一下牙齿,直起身:“咱们走吧。” 长明天灯被他收回同归里?,两人抬头望向头顶上方的两扇传送门。 通往巫族的那扇门,背后似乎战的更激烈。 而那扇北海之门,已是?若隐若现。 姜拂衣三人从?北海出来以后,况雪沉需要阻挡逆徊生?从?传送门通过,没有力量再支撑两扇门。 姜拂衣御剑飞起,望着那扇逐渐消失的北海之门。 不知道那条最关键的封印连环,寻的怎么样了。 …… 北海,那片悬停在高空的陆地上,剑气莲花被触手撕扯的濒临破碎。 随着昙姜靠近,剑气莲花得到补充,即将凋谢的花瓣,终于恢复了一些光辉。 将撕心外放的力量,小?范围的收紧。 昙姜落在雪山顶上,背后是?早已坍塌的神殿。 她在飞来的路上,便已剜出剑心,熔炼为一柄佛剑。 此时剑在手中握着,剑尖指向剑气莲花。剑气奔涌而出,源源不断的注入莲心。 花瓣摇曳,将那些粗壮的触手越收越紧。 “石心人,你这是?何必呢。”撕心在莲花下说,“我不过是?杀了你的母亲,至于你和奚昙前仆后继的抓住我不放,哪怕熬死一代两代,也非得熬死我?” 昙姜抽空看一眼上空即将闭合的传送门,不理会他。 触手继续撕扯莲花:“你在海底长大,对大荒、对人间难道有什么感情?为何要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赔上你的自由,甚至性命。仅是?因为你父亲的嘱托?” 昙姜稳稳攥着剑:“你很啰嗦,有这啰嗦的时间和精力,不如拿来破印。” 撕心笑了一下,不难听出其中的有恃无恐:“你以为我在求饶,试图说服你么?我只是?想不通罢了……”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感知到闻人不弃悄悄靠近,手持一个星盘,在陆地外围几?百丈远的地方,怪异的飞行了五六圈。 撕心旋即明白,他们已知他将力量灌入连环的事情。 这并不奇怪,他诧异的是?,他们竟然想要要找出连环,将连环斩断? 撕心会选择这条路,是?这二十多年来,他已从?捕获的大量过路人的意识中,对人间的现状有了基本了解。 再加上对人间阴阳五行的分析,在撕心看来,即使?人间有谁能?够找出连环,也不可能?斩断。 胜败在此一举,这一回可能?是?撕心最后的机会,他不容有失,立刻想要凝结附近早已外溢的力量,前去?攻击闻人不弃的心脉。 剑气莲花外,靠近闻人不弃的位置,触手才?刚要凝结。 昙姜一手握剑支撑莲花,一掌朝那触手击去?。 掌风内无数小?剑飞旋,绞在初具形态的触手上。 便听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只剩一簇烟雾。 闻人不弃的心脏一阵剧烈跳动?,回头,朝炸响处望过去?。 心知自己很快会成为撕心重点猎杀的对象,他不再稳中求进?,迅速飞去?推测的区域,收起星盘,拔出腰间的真言尺。 右臂朝前伸直,真言尺的中端被他握在右掌心。 闻人不弃凝聚精神力,以左手在胸前掐了个手诀,且快速念了一段法咒。 真言尺在他掌心旋转一圈,光影拉扯,化为一根毛笔。 闻人不弃握住毛笔,在面前凭空竖着写了几?行字,字迹飞舞,且字体散发的光芒过于耀眼,看不出是?什么字。 写完以后,他将笔尖一甩:“去?!” 那几?行字如同离弦之箭,朝前方疾驰而去?。 当途径某处时。 嗡…… 嗡…… 一条弧形光带,被那几?行字震了出来,正是?北海封印的连环。 和剑气莲花一样,原本应该流光溢彩,如今却都黯然失色,甚至还染上了一层腐蚀性的黑雾。 闻人不弃瞳孔缩紧,立刻给?岸上的人释放信号。 他自己则跃上前去?,手中毛笔再次变回真言尺,指向那条连环:“言灵,定!” “你们快来!” 凡迹星几?人赶来的很快。 闻人不弃吃力定着连环:“这条光带哪处位置最亮,说明最薄弱,斩吧。” 亦孤行不理解:“最亮的最薄弱?” 闻人不弃:“没错,最亮的地方,说明受我干扰最深,自然是?最薄弱的。” 长达数十丈的光带,商刻羽寻到他认为最容易斩断的位置:“这里?!” 取出流徵剑,提剑飞到上方,准备蓄力。 他和凡迹星从?前商讨过斩锁链的办法。 两人结成一个能?够提升修为的通力剑阵,凡迹星负责维持剑阵,交给?商刻羽一个人去?斩。 因为一次斩不断,他们会遭反噬不说,连环锁链可能?会脱离闻人不弃的控制,闻人也会受伤,无法在短时间内再次定住连环。 凡迹星虽然总爱羞辱和嘲笑商刻羽,却从?不怀疑他的实力,这一剑必须由他来斩。 原先失败了,他们可以休息一阵子,再继续尝试。 今日箭在弦上,必须成功。 压力悬在肩膀,连商刻羽握剑的手,都禁不住捏了一手心的冷汗。 “商三哥,放轻松。”凡迹星边朝他飞,边说,“咱们这个剑阵,原本只有两人,如今有四个人。” “准确来说,是?三个人。”李南音还在默背凡迹星教她的通力剑阵口诀,抽空道,“亦孤行的佛剑气,只负责保护我们少受撕心影响。” 不提供给?商刻羽。 凡迹星取出伴月剑,落在商刻羽背后不远,笑道:“那也多了一个人,李南音,你不要妄自菲薄,你一个顶俩。” 李南音知道,他是?见她情绪低落,怕她在支撑剑阵时,遭撕心攻击。 她伸出手,逍遥剑浮现:“尽管放心,只要拿到剑,我脑海里?就只剩下剑。” 凡迹星捋了下袖口,眉梢一挑:“甚好?,我开始结阵。” 话音落下,凡迹星并拢两指,以指作刃,在自己握剑那只手的手腕上,划了一道。 顿时皮开肉绽。 手自然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17 下垂,鲜血顺着手掌染红了伴月剑柄,又顺着剑身一直流到剑尖。 被血浸染过的伴月,剑光瞬间变得凌厉。 凡迹星剑指商刻羽:“以血为引,相连真气,阵起!” 李南音与他的动?作如出一辙,仅故意慢他一步举剑:“逍遥入阵!” 亦孤行不曾血祭,他双手合十,苦海剑悬在了他的面前:“苦海入阵。” 他的剑道,原本就是?奚昙针对撕心悟出的。 剑气一涌入剑阵中,其他几?人,尤其是?商刻羽,终于觉得被攥紧的心脏,轻松了一些。 亦孤行却面露痛苦:“我一个人撑你们三个,撑不了太久,商刻羽,你赶紧。” 商刻羽张口便想斥责他,催什么催,他难道会故意拖延吗? 最终咽了下去?,怕一张口,会泄了鼓起的这口气。 商刻羽攥紧剑柄,将通力剑阵传递来的力量,以及他自身的剑气,逐渐融合一体,汇入流徵剑内。 待蓄力完成,商刻羽改为双手持剑,朝前方连环最薄弱之处,一剑劈下! 剑气海啸一般冲出,尚未触碰到连环,单是?与空气相碰,便产生?过于狂暴的冲击力。 商刻羽首当其冲,手颤的握不住,流徵剑脱离掌控。 他向后方连退了十几?丈,一口血吐出来。 凡迹星三人同样遭受波及,被反噬回来的剑气,冲击的七零八落,吐血不止。 剑气将他们几?人的衣裳,割出大量血痕,褴褛又狼狈。 但这些全?在意料之中,他们只担心这一剑究竟能?不能?将连环锁链斩断。 他们遭反噬的越狠,证明这一剑的威力越强。 也就更有希望。 谁曾想,原来均匀覆盖连环锁链的腐蚀黑气,在剑气释放时,突然从?两侧向中间集中。 刚好?覆盖在商刻羽锁定的薄弱之处。 轰! 环状的光波激荡在北海上空。 负责定住锁链的闻人不弃,哪怕有真言尺护身,也被冲出去?极远。情况比他们更差,持着真言尺的那条手臂,经脉崩裂。 可惜的是?,在厚厚一层“黑泥”的保护下,连环锁链将断不断。 并且连环会自动?修复,用不了多久便能?复原。 他们这一剑等同白斩。 闻人不弃稍微稳住,即刻飞回原位,赶在连环开始修复以前:“定!” 商刻羽见状,以手背抹去?唇上的血,召回流徵剑,也回去?原位,准备再斩一剑。 “不要!”闻人不弃面色惨白,喝住他,“这一剑你们已经尽了全?力,剩下的你斩不断,反而还会令你伤上加伤。” “就差这么一点,我撑得住。” 商刻羽认为没问题,却也不敢在此时轻举妄动?,质疑闻人的判断。 闻人不弃道:“没用,石心人是?撕心的克星,但反过来,撕心被剑气莲花镇压三万年,最熟悉的就是?石心人的剑气。而你们修的剑,全?都来源于昙姜,撕心有一定的抵抗能?力。” 商刻羽顿住。 “那该怎么办?”凡迹星捂住胸口回来,原本打算继续结剑阵,只能?停下来。 “闻人,等我们几?个恢复片刻,再次结阵,来得及吗?”李南音望向真言尺下的连环,被商刻羽斩出来的缺口,仍在缓慢融合。 亦孤行则望向远处的剑气莲花,昙姜还在阻挡撕心朝他们攻击,不知还能?抵挡多久。 撕心放松的笑声?涌来:“我真好?奇,九天神族是?怎么想的,竟然将我们的大荒,留给?你们这群没用的人类?” “凡迹星,结阵!”商刻羽朝撕心的方向瞥了瞥,不和他做口舌之争,交代凡迹星几?人,“你们不必输送剑气给?我,只需要集中力量护住我的心脉。” 李南音劝:“你冷静一下,不要被他激将……” 凡迹星则比较听话,再次以血结阵:“是?你忘记了,商刻羽和我们不同,他最初是?个法修,还是?人仙境界的法修。” 李南音微怔,举剑入阵:“你是?说,他不打算用剑了?可是?凭他人仙初境界的法修根基,能?行?” 等亦孤行也入阵,凡迹星专注控阵,全?力护住商刻羽的心脉,故意拔高声?音:“应该能?行吧?好?歹出身皇族,曾经是?人皇啊。据说人皇都有天道气运和一国之运护身,是?真的吗?” “你少来激我。”商刻羽回头瞪他一眼,“专心布你的阵!” 凡迹星一刻也没停下。 等到商刻羽不再看他,他才?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量力而行,今后若是?没你和我斗气,我会缺少很多乐趣。” 商刻羽收回流徵剑:“凡迹星,你知道我改修剑,是?因为我修剑的天赋极高。你不知道的是?,我修法的天赋,其实远比修剑更高。” 待剑阵成,护住心脉,商刻羽闭上眼,双手迅速结印。 施展自己的家传绝学。 少顷,商刻羽眉心显出一道印记,罡风自他脚下升起,自下而上,席卷着潋滟红衣。 激荡的狂风之中,商刻羽蓦然睁眼,喝道:“乾坤借力,法天象地,起!” 发环崩断,他的元神冲顶而出! 骤现的元神,引动?下方的浪潮,又因他上抬的手掌,海面顿时拔高十几?道飞速旋转的水柱,逐渐幻化成为十几?条水龙,围绕他凌乱飞舞。 “斩!” 巨大的元神法相,随着商刻羽的手势,一起朝攻击处指去?。 水龙齐齐冲向那被黑雾覆盖的薄弱之处。 轰! 黑雾散,锁链断。 封印连环停止运转。 停摆状态下,再去?砍断另一侧的锁链将轻而易举,至于断掉的两端,稍后还会绕开北海,再度闭合。 撕心所?在的封印地,就此成为一座孤岛。 第143章 再说连环锁链崩裂那一刻,所产生?的反噬力,再次将凡迹星几人击飞。 他们根本控制不住,直接跌入海水中。 从海里出来时,脸上身上又添了不少新伤。 一个个面色憔悴,跄跄踉踉,分不出谁比谁更狼狈。 而商刻羽因?有元神法相?抵抗,稳立半空。 直到反噬平息,收回?元神,他才一个摇晃,开始随着海风坠落。 仙鹤鸣啼,顶风而来,在他将要?落水时,接住了他。 商刻羽旋即在仙鹤背上盘膝而坐。 他本?想?将散开的长发重新扎起来,稍一动作,血气涌上喉咙口,忍住不动。 仙鹤脚掌擦过海面,载着他再度升空。 “你怎么能……?!” 北海上空,回?荡起撕心震惊的怒喝声。 商刻羽施展的这项大神通,是将自身精气神全部?浇筑在元神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18 之内,再借用和吸纳天?地五行之力。 哪怕大荒时代,撕心见到的次数也?不多,现如今的人类怎么能做到? 以他的判断,根本?不应该! 商刻羽冷笑道:“怎么样,现在知道九天?神族为何要?将大荒交给我们了吗?” 话虽如此,这套所谓的家传绝学,他祖上从未成功过。 他从前尝试,也?没成功过。 亦孤行虽不剩几分力气,仍飞去商刻羽身边,凝剑气去护他的心脉:“你修法的天?赋既然这样高,为何不专注修法?” 昙姜虽然赠了剑,却也?不是只能修剑。 亦孤行从修佛道,改为修剑道,是因?为他佛道修的浅显,师父甚至不愿意为他剃度,只准他代发修行。 “确实。”李南音也?有这种疑问?。 她以为商刻羽说?自己修法的天?赋比修剑更高,是在给他们吃定心丸。 不曾想?竟然是真的。 商刻羽沉默。 从前他可以说?,他喜欢自己的流徵剑。 而且他隐约觉得?,流徵剑和他脑海里的“女人”密切相?关。 唯有修剑,才有可能寻到她。 商刻羽眉间带着一抹倨傲:“修法对我来说?轻而易举,修起来有什么乐趣?” 李南音:“……” 亦孤行:“……” “行了,商三哥,这里没人怀疑你的实力,别?忙着显摆了。”凡迹星朝他劈了一剑。 身为医修,他比谁都清楚商刻羽此时的状况。 根基损毁的不剩多少。 身体损伤能够复原,真气亏损也?能补充,根基损毁通常是不可逆的,需要?重修。 且毁坏过的根基,重修时极为不易。 凡迹星几个人,虽然远不如商刻羽伤的严重,根基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 不过大家保住了命就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李南音先发现:“闻人呢?” 凡迹星一愣:“闻人还没上来?” 闻人不弃负责定住连环 ,连环碎裂时,他遭的反噬应该是最重的。 此时还没从水里出来,估计是陷入了昏厥。 但他们眼下也?无法下去捞闻人,还要?集中精力应对撕心下一步的举动。 连环断裂,撕心计划失败,耗费了那么多的法力,不知恼羞成怒下,他将如何。 他们一起望向远处那片悬在高空的陆地。 原本?立于剑气莲花斜上方的昙姜,在连环断裂时,被远处袭来的力量击倒,摔进背后的神殿废墟里。 手中心剑脱落,顾不得?捡。 昙姜伏在地上,抬头望向了海面上的几人。 昙姜相?信他们可以办到,是因?为别?无他法,必须要?相?信。 如今见到连环锁链真被斩断,除了喜悦以外,同样有些惊讶。 父亲在大荒时代开创的这套剑傀术,无论任何时候,从没有剑傀可以超越铸剑师当前能力的下限。 然而凡迹星几人结成通力剑阵时,每个人都突破了各自的极限。 尤其是商刻羽,突破的最显著。 他最后使出的这招大神通,不带一丝源自武神剑的剑气,完全是他自小修来的道法根基。 是当下纯种人类的天?赋力量。 昙姜那弥漫着雾气的脑袋,忽然回?忆起父亲曾经告诉她的一番话。 石心人这个物?种,属于人类,而非大荒怪物?,不只是因?为他们的先祖曾是人类。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他们遇强则强,且能够随心所欲创设剑意的这项根基,源自人类独有的一种特质,“无限可能”。 大荒怪物?可以被武神写入《归墟志》,以天?赋强弱进行严谨排名。 却没有一本?书,可以为人类定性排名。 生?生?不息、世?代相?传的人族,在很多造诣上,即使可以做到前无古人,也?很难说?后无来者。 这便是“无限可能”。 昙姜自小和父亲待在海底,远离人群。 对于自己是人类这件事?,都是父亲耳提面命,她心中其实没有太多认知。 今日,昙姜终于也?体会到了父亲口中的那种“归属感”。 一些她一直在做,知道自己应该做,必须做的事?情,也?仿佛变得?更具有意义。 轰隆! 倒在地上的昙姜随着地面晃动,也?摇晃了下。 她察觉脚下的极北雪原,又开始向上攀升。 原先撕心已将这片困住他的陆地,升到了封印允许的最高处。锁链断裂,他虽失去一部?分法力,但封印对他的压制,瞬间变小了很多。 他开始集中精力去破封印。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超出预料的,是撕心剩下的能力,竟然依旧如此强悍。 此番陆地上升,竟牵引着一部?分的海底,跟着一起上升! 这样海水将倒灌上陆地,导致沿岸转瞬间经历“沧海桑田”,他同样可以获得?大量的痛苦之力。 昙姜起身的同时,手掌一抓,心剑入手。 再次将剑气注入即将枯萎的莲花。 撕心平静的声音下,压抑着他的气怒:“昙姜,你或许能将我重新镇压,但代价是赔上你的命。而我还有几千年的寿数,这几千年,你能保证我不会再有机会破印?到时候谁来补充这朵莲花?你的女儿?” 昙姜道:“你高估了自己,你已经不值得?我拿命来镇。无论需要?多少年,我都陪你耗下去,你必定终结在我手中。我不会放你出去为祸人间,更不会给你机会伤害我的阿拂。” “那就让我瞧瞧,你们石心人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本?事?!”莲花内的触手突然发力,花瓣险些被撕碎。 昙姜再次被击退,倒在废墟里,鲜血从胸口处渗透出来,顿时晕染了一大片。 陆地上升的速度,容不得?昙姜多想?,慌忙提剑起身。 慢慢为莲花补充剑气来不及了。 昙姜开始想?要?突破自身。 远处。 “怎么办?我们现在可以做什么?”亦孤行看到昙姜的吃力,至多也?只是拖慢那片陆地上升的速度,心中难免焦急。 但他焦急也?没用,斩锁链,已经耗尽了他们的剑气。 一身伤的情况下,靠近剑气莲花是给昙姜添麻烦。 李南音望着缓慢上升的海平面,默默道:“真的很难想?象,三万年前的大荒时代,这些怪物?全盛时期,会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她禁不住担心起姜拂衣。 一个尚未出笼的一等?怪物?,能力这般非凡。姜拂衣却要?去对付一个和撕心差不多情况的怜情,再加一个已经出笼、还不曾使出太多本?事?的逆徊生?。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19 凡迹星见识过纵笔江川的能力,没有任何惊讶,只以神识四处寻找闻人不弃:“闻人呢,赶紧出来拿个主意。” 闻人不弃此时陷入深海,一手攥着尺子,一手捂着自己的额头,不断下沉。 锁链崩断时的力量,几乎震断了他全身经脉。 幸好他提前以真言尺抵挡,才保住这条命。 闻人不弃并未昏厥,只是头痛欲裂,比经脉尽断更令他难以忍受。 脑海里瞬间涌出无数种声音,来自不同的人,有咆哮,有呐喊,有恸哭,也?有轻语。 嘈杂的糅在一起,分辨不出那些声音的来源,甚至连一句都听不仔细。 但闻人不弃忍住剧痛,努力分辨。 他觉得?自己记忆的闸门,就要?被彻底打开了。 可当闻人发现自由下潜变慢,海水似乎在上升时,立刻攥紧真言尺,压住脑海中那些纷乱,朝上方飞去。 刚跃出海面,便瞧见令他震撼的一幕。 昙姜竟然将手中那柄刚剜出来、新铸好的剑,回?收体内。 她御风急速升空,高出缓慢升空的陆地数百丈,悬停在陆地中央。 恰好也?是剑气莲花的莲心位置。 随后,昙姜似隼一般向下俯冲。 掌心涌出剑气,似乎想?要?一掌拍在莲心上。 但随她俯冲,掌心剑气凝结为剑尖,她的身体,竟然逐渐幻化成为一柄长约十数丈的光剑! 幻化完成后,阻力增强,速度慢了下来。 广阔的陆地上升。 巨大的光剑下坠。 距离不断缩小。 嘭! 剑尖最终抵在了莲心上,爆发出一个不断向外扩展的夺目光环。 陆地不再升空。 光剑依然持续下压。 昙姜是想?要?以这种方式,将这片陆地,重新压回?海去。 然而…… 一寸。 三寸。 六寸。 陆地下降的极为缓慢,且逐渐停了下来,与光剑僵持不下。 远远望去,北海中央,悬空的陆地上,垂直扎着一柄流光溢彩的巨剑。 已被淹没的鲛人岛,一众鲛人浮在水中,只探出头,敬畏的望着他们心目中的“海神”。 在心中为她默默吟唱鲛人族的祝福之歌。 “商刻羽。” 僵持之中,昙姜的声音传来,“将你的剑交给我回?收,你的确用不着。且我相?信失去这柄剑,对你今后影响不大。” 商刻羽盘膝坐在仙鹤上,皱眉望着那柄光剑。 他取出流徵,摩挲剑柄,却没动作。 凡迹星催促:“你还犹豫什么?” 商刻羽将流徵剑朝昙姜的方向扔了过去,不必使力,流徵在昙姜的吸引下,自动朝她飞去。 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无声无息的融入那柄巨剑之中。 不多时,光剑倏然炽盛,打破和撕心的僵持局面,缓慢的将陆地下压十几丈。 升起的海平面,重新降了下去。 见此情形,凡迹星三人没有任何犹豫,也?打算将剑扔出去。 “你们先别?忙。”商刻羽制止他们,“昙姜没有骗我们,单纯回?收心剑,用处的确不算大。你们考虑一下,选个人出来。” 李南音及时抓住即将脱手的剑:“考虑什么?” 商刻羽道:“我先前告诉你们无上夷废了,是看到他被昙姜回?收心剑以后,只剩下一分修为根基。看样子,昙姜可以通过心剑吸收剑傀的修为根基。我想?,我们也?可以将修为根据注入剑内,交给她回?收。” 商刻羽见过无上夷以后,原本?想?着,稍后昙姜母女俩封印撕心,万不得?已时,他将自己的修为根基注入流徵,交给昙姜,重新将撕心这个祸害镇回?去。 不说?为姜拂衣改命,也?不说?救世?,这原本?就是他身为一国之君,应尽的责任。 谁知道撕心暗中搅动连环,将局面闹到这种程度。 “我此番根基损伤严重,无法注入,你们比我情况好些,只能由你们来了。”商刻羽看向他们,“只不过我有自信重修成功,恢复只是时间问?题。你们则需要?想?清楚,有可能从此成为废人……” “我来。”亦孤行想?也?不想?,便要?举剑尝试注入修为根基。 李南音却按住他的剑:“你不要?和我 争,没了况雪沉,我已经……” 凡迹星啧了一声:“李南音,你修的逍遥剑,竟然想?为况雪沉殉情?” 李南音道:“你懂什么,真正的逍遥,是随心所欲。” 凡迹星摆了下手,一幅“少来”的模样:“咱们想?办法,不能感情用事?,而是要?将风险降到最低。我精通医道,底子好,是不会让自己成为废人的,我才是最合适的……” 李南音摇摇头:“不是我看不起你,凡迹星,你的剑气强度不如我俩,择其一,也?是看我们两个谁更合适。” 亦孤行道:“干脆别?争了,咱们每个人给一半。” 李南音眼眸一亮:“好主意。” 凡迹星笑道:“亦大哥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闻人不弃的声音却突兀响起:“其实,还有更好的办法。” 几人循声望去。 凡迹星窥了窥他的状况,深深蹙眉:“闻人……” 闻人不弃落在他们身边:“你们只需像商刻羽一样,将心剑还给昙姜便是。我也?相?信,剑道在心,手中有剑没剑,虽有影响,但你们应该可以寻到最合适的出路。” 凡迹星举目,望向远处正吃力下压的光剑:“你认为,仅是将心剑归还,她便能将撕心重新压回?海里去?” 闻人不弃道:“有希望,石心人本?就天?克撕心。如今撕心强弩之末,不过是困兽之斗。而昙姜气势如虹,且心有牵挂,求生?欲远胜撕心。” 稍稍顿了下,“她应会像阿拂之前预估的那样,以身镇印,陷入沉睡,直到撕心被彻底净化、消亡。我估计,大概还需要?四五千年。弊端是,无论重新封印撕心,亦或持续镇印,她的损伤都难以估量。若在这四五千年内,再出什么事?端,后果难料。” 李南音凝眉:“既然如此,你为何阻止我们?” “我并没有阻止你们,只是说?还有更好的办法。” 闻人不弃解释,“你们各有能力,国君可令百姓安居,医者可消减身体之痛,佛修可渡化人心之苦。至于你,李南音,你掌控着修罗海市,背后勾连着七境九国的商业脉络。对于大多数凡人而言,财,可平众多人间疾苦。只要?你们携手努力,撕心被净化的速度将会加快,昙姜或许只需镇印三千年左右,便能重见天?日,获得?自由。” 凡迹星和亦孤行面面相?觑。 李南音若有所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20 思,他们留着修为根基,起到的作用似乎是更大。 “剩下的,交给我。”闻人不弃亮出真言尺。 尺子虽为太初神器,却并不能直接为剑气莲花提供力量,也?无法直接拿来镇守封印。 然而他不一样,他已被昙姜的剑标记,成为剑傀。 闻人不弃道:“只要?我融入神器中,就不再惧怕撕心的碎心。昙姜可以通过我,源源不断的获得?神器内的太初之力,支撑她镇印。如此一来,能够减少昙姜的耗损,撕心被净化的时间,至少可以再缩短两千年……当然,前提是阿拂他们也?能获胜。” 商刻羽朝他看过去:“闻人,你想?起来自己是器灵了?” 闻人不弃摇头:“没有。” 商刻羽:“那你怎么融入神器里?” 闻人不弃望向光剑: “我直接杀过去,生?死一线之际,无论我究竟是不是器灵,这家传的、世?代供奉的尺子,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怪物?打死,魂飞魄散吧?” 商刻羽拢眉:“这不就是赌吗?” 不过,他们谁不是在赌。 “就让他去尝试吧。”凡迹星没劝,他心知闻人这具肉身,本?也?废的差不多了。 闻人不弃朝他们拱手:“我若失败,后会无期。倘若成功,各位,愿你们早日复原,都能突破寿元上限,咱们千年以后再见。” 言罢,他抓紧真言尺,朝向光剑飞去。 “逍遥!”李南音旋即扔出手中剑。 “去!”凡迹星也?放飞了自己的伴月剑。 亦孤行心头纷乱,闻人不弃让他去渡化人心,可是一直以来,他活在迷惘之中,连自己都渡不了,真的行吗? 真不如将修为根基注入剑中,相?助恩人更简单。 此情此景,又容不得?亦孤行怯退,心道不行也?得?行,抬手将苦海剑扔出。 三柄心剑的速度,远远超过闻人不弃,为他前行开路,披荆斩棘。 昙姜正全力与撕心斗法,感知到的时候,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任由那三柄心剑融入她的体内。 一瞬激涨的剑气,令光剑尖端顶住陆地中心迅速下沉。 一尺。 一丈。 十丈。 百丈! 昙姜一鼓作气,势必要?将他镇回?海底去! 闻人不弃沿着心剑开辟的路径飞过去时,扑了个空,抓着真言尺俯身下落。 下方光剑内,依稀能看到昙姜的影子。 她仰起头,猜到他的意图:“闻人弃,回?去,我们石心人和撕心的恩怨,与你无关。” 闻人不弃道:“面对人间大劫,无论我是神器的器灵,还是闻人氏的传人,都和我密切相?关。” 昙姜道:“多沉眠两千年,对我而言并无所谓,我从前每次沉眠,都是以千年计算。” 闻人不弃道:“北海已经不在连环内,多两千年,需要?承担不少风险。撕心早一天?消亡,人间早一日安稳,” 昙姜承认他说?得?对:“但是……” 闻人不弃:“你难道不想?早些见到阿拂?” 昙姜心中一颤,再难拒绝:“那你呢,你又会得?到什么?” 闻人不弃笑道:“我不是说?了么,无论我是器灵,还是闻人氏的传人,镇灾驱邪,平定人间,我都当仁不让。” 昙姜仰头望着他:“还有呢?” 在她直白的目光下,闻人不弃的笑容收了收:“还有……” 没等?他答。 嘭——! 那片陆地终于被光剑压至了海平面,陆地边缘一时激荡起千层巨浪。 “你们这群疯子!说?我们是怪物?,我看你们才是怪物?!” 一旦触碰到海水,水灵力对他的天?赋也?有一定压制,撕心垂死挣扎。 闻人不弃被乱流击中,皮肤皲裂,血液渗出,染红了真言尺。 他仍未退缩,持续逐着光剑下坠。 最终堕入海中。 一入海,那些杂乱的声音,又涌了出来。 先前的头痛再次发作,痛不欲生?。 真言尺骤然闪动了下。 闻人不弃的身躯开始虚化,隐隐要?被真言尺吸收。 他像是融入了一层保护罩内,杂音又如潮水褪去,最终,脑海里只剩下昙姜的声音。 “奇怪,你要?‘锁’做什么?我信得?过你,你反而信不过你自己?” “我是信不过我爹,我若迟迟无法救你出来,见我不肯娶妻,万一我爹以真言尺敲我一记……总之防不胜防,否则,你爹也?不会造出‘锁’。” “一旦上了锁,你爹可能不会将家主之位传给你。” “我并不稀罕。何况在我参悟神族封印以前,这家主给我也?没空做。” “神族的封印不是那么容易参悟的,你不要?太逼迫自己,慢慢来。” “依你所说?,你每时每刻都会被封印消磨寿命,教我如何慢慢来……昙姜,你在铸造长生?剑时,顺便铸一把锁吧,我实在不想?为了任何琐事?,分散我参悟封印的精力。” “你爹逼迫你娶妻,无非也?就是为了家族有后。不如你骗一骗他,说?你已经有了一个女儿。石心人孕育需要?很久,等?孕育完成,我会试着送她离开封印,上岸寻你。” “你忘了,我家的尺子叫做真言,我在我爹面前,根本?讲不了假话。” “……” “怎么了?” “没有,我造一把锁给你。” 那些关于昙姜的记忆,如洪水涌入脑海。 闻人不弃猛然惊醒,眼眶立刻就红到酸痛。 当时昙姜说?的竟然是实话,她和他真有一个女儿! 只是昙姜看出他的“疯魔”,担心他为参悟神族封印而做出傻事?,瞒着他。 否则知道妻女都在封印中,遭受封印伤害,他怕是会更疯。 事?实表明?,昙姜的担心十分正确,若没有长生?剑护体,以及沈云竹暗中相?助,他几十年前就已经死在了巫族。 “昙姜!” 闻人不弃的眼泪溶于海水中,他俯身下潜,想?去抓昙姜的手。 而昙姜看到闻人不弃身体虚化,即将融入真言尺中,便施展剑傀术,想?要?通过闻人识海中的剑契,与真言尺建立连接。 闻人不弃回?想?起往事?时,她的识海也?一起被击中,几乎和他同时想?起。 昙姜再次仰起头,两人此次对视,眼神都起了变化。 她朝上方伸出手。 他握住那只手的那一刻。 再是“嘭!”的一声震动。 镇压着撕心的那片陆地,再次嵌入海底,与原先的凹陷严丝合缝。 海底被搅动的极为浑浊。 待浑浊稍微沉淀,可窥见一柄三尺多长的剑,竖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21 直立在那里。 一柄长尺则倾斜而立,尺身与长剑交错相?贴。 海底逐渐平静下来。 剑尺也?安静伫立。 ——“阿拂,愿你这一战旗开得?胜,从此顺水顺风,娘和爹,期待和你重逢。” …… 万象巫上空的传送门,气旋猛烈旋转。 姜拂衣比燕澜快了一步,先从气旋中展袖飞出。 下方人影晃动,气波涌动,姜拂衣顾不得?看,先朝前方高阁处望去。 逆徊生?双手撑着栏杆,注视着她,笑道:“小石心人,不久前才从万象巫夹着尾巴逃走,这就敢杀回?来了?” 姜拂衣也?望着他淡笑:“年轻人么,不就该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您说?呢?” 第144章 说着话,姜拂衣并未从高空下去,先感知环境。 逆徊生则紧紧盯着她背后的漩涡。 和姜拂衣猜测的差不多,他想从传送门直接去往温柔乡,这样?省时省力。 但他不了解神器四方盘,不知道况雪沉能不能通过四方盘对?付他。 本想让柳藏酒打头阵,他紧随其后,不信况雪沉舍得杀自己的弟弟。 不曾想柳藏酒刚靠近传送门,便被暮西辞逼退。 逆徊生一旁观战,并?没有动?手。 他知道眼前的暮西辞就是焚琴劫火,从前不曾交过手,如今更不确定焚琴还剩下多少?实力,想先看看。 逆徊生向来谨慎,被封印消磨这么多年?,法力本就所剩不多。 逆转和驯服柳藏酒,又消耗一部分。 补充速度远不如消耗的快,舍不得浪费,想要集中起来救怜情。 他试探着问道:“小?石心人,怎么只有你自己跌倒了爬起来,那个神族小?子呢?在万象巫摔断了腿,爬不起来了?” 刚问完,那扇传送门再次出现波动?,燕澜从漩涡内飞了出来。 姜拂衣低声:“你好像有些?慢。” 燕澜解释:“和况雪沉说了几句话。” 他和姜拂衣一起展袖下落。 姜拂衣传音:“大狱大门开启,沈云竹、棺木隐那几个怪物,应该都去了魔鬼沼,好像只有逆徊生自己在万象巫。奇怪的是,巫族人去哪儿了,城里好像没多少?人?” 燕澜解释:“巫族大部分族民?,早些?时候就已经跟随猎鹿去往了魔鬼沼。” 先前从温柔乡去往北海的途中,他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猎鹿以?秘法传信,亲自告诉他的。 是想让燕澜知道,巫族大部分人都还有良心,懂得分辨是非善恶。 还想询问一下燕澜,接下来该做什么。 言下之意,巫族人已经不认逐影这个族老,只认燕澜这位少?君。 燕澜只回应一句,他相信猎鹿能够处理好。 他是放下了,也知道窃神之事,不能牵连整个巫族。 燕澜真心希望巫族平安渡过此劫,今后更好。 但这巫族少?君的位置,和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事不宜迟,不给逆徊生反应的机会,先控制小?酒。”姜拂衣心中一定,万象巫这边基本没有潜在的危机,可以?行事。 “嗯。”燕澜答应着。 两?人朝传送门下方望过去。 柳藏酒极为显眼。 他已经基本恢复成从前的体?型容貌,只是两?只耳朵仍是毛绒尖耳,狐狸眼周围布满红色线条,看上去妖异的厉害。 眸光也透着猛兽的狠厉。 柳藏酒手中兵刃,是惯用的那条长鞭,随着妖力增强,原本就非凡品的鞭子,更不容小?觑。 一鞭挥出去,火光伴着闪电,在四周猛烈炸开。 相距几十丈,姜拂衣都能清晰感受到这股妖力的压迫感。 暮西辞、漆随梦,以?及柳寒妆,在他的长鞭之下,被抽的节节败退。 当然,也是因为他们在面对?柳藏酒时,基本只守不攻,才会如此狼狈。 “小?酒!我是三姐啊,你就真的一点也认不出我?”柳寒妆几次被他攻到眼前,都不想躲避,甚至有迎上去的冲动?。 她心中始终不信,柳藏酒会对?她下杀手。 试图以?这种方式将他唤醒。 只不过每次都被暮西辞阻止,及时将她拉回来。 暮西辞一边以?剑抵挡进攻,一边牢牢护住她。 因为着急,不顾最近的刻意疏远,暮西辞使用起二?十年?来最熟悉的称呼:“夫人,你信我,这样?没用的。逆徊生是大荒最强的御兽师,莫说小?酒,大荒时代的神兽,也很难抵住。” 说话的功夫,暮西辞的手臂便被抽了一鞭,深可见骨,血肉模糊。 他下意识打算还手,又忍回去。 柳寒妆心头一阵绞痛:“那究竟该如何是好?” 漆随梦见暮西辞受伤,围上来替他们挡一挡,提醒道:“总是被动?挨打不行,该还手必须还手。我们还要去关门,不能太多耗损。” 他抽空朝上方望去,“至于柳藏酒,珍珠既然说有办法救,就一定有办法,不用怀疑。” 暮西辞也仰头:“燕澜,小?酒交给你们,我和漆随梦这就赶去魔鬼沼!” “不着急,事情一件件解决。”燕澜回到从小?长大的地方,只需释放出目视,朝魔鬼沼的方向稍微感知,便知道魔鬼沼最高规格的禁制大阵开启了。 九霄鸿蒙阵,九天神族留下的法阵。 防止五浊恶世大门开启,怪物跑出来,设下的第一重屏障。 三万年?来,由于五行流转,以?及多次破坏,威力所剩不多,但也能勉强挡一挡。 “焚琴前辈,您先挡着逆徊生,我们全力救小?酒。”燕澜说完,立刻俯身向下。半空之中,他双手结印,施展自己最擅长的秘法,“天罡盾!” 刷! 柳藏酒的长鞭,抽在一面骤然显现的金色光盾上,发出一声震颤嗡鸣。 柳藏酒立刻转向,想绕开这面六边形的光盾。 然而无论?他往哪里去,光盾便会出现在他面前一丈远。 柳藏酒转向的速度越快,光盾形成的速度也越快。 不多时,便结成一个“蜂巢”,将他困在其中。 柳藏酒不再躲闪,妖力汇聚于掌心,整条手臂都散发出红光。 他狠厉的呲了呲牙,一鞭又一鞭的抽在光盾内壁上。 每一鞭,都如同抽在燕澜身上。 燕澜面无表情,稳稳落在盾阵前方,双手掐诀控阵,和柳藏酒对?峙:“快。” 姜拂衣稍后落地:“漆随梦,以?你的浮生剑意绑住他。” 漆随梦再问一遍:“浮生剑?” 浮生剑是无上夷所授,漆随梦自从清醒起来,再没使用过。 以?他今时今日的心境,不知还能不能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22 行。 但姜拂衣这样?说,漆随梦并?拢两?指,指尖凝聚出一个旋涡,一甩而出。 盾阵内的柳藏酒,旋即被一串流光溢彩的气泡缠绕住,如同绳索。 知道捆不住太久,姜拂衣道:“柳姐姐,快,抽他一丝精气出来!” 柳寒妆微怔:“精气?” 漆随梦一听,便猜出姜拂衣打算铸剑。 他的瞳孔紧紧一缩,剑气显然不稳。 慌忙收敛心神,稳住。 姜拂衣开始为剜心做准备:“我要以?小?酒的精气,铸一柄剑,试试看能不能以?我家的剑傀术,打败逆徊生的御兽术。” 他们姐弟体?内都有柳家父亲的真元,柳寒妆又比较擅长医术,抽起来更简单。 柳寒妆一时反应不过来,但她完全信任姜拂衣,不再迟疑,慌忙取出一根银针。 屈指一弹,银针“咻”的朝柳藏酒飞去。 这根银针只要可以?蹭到柳藏酒,即使擦到一点皮,也能成功取得他的精气。 然而,突听一声兽鸣! 柳藏酒现出妖身,天罡盾阵中出现一只体?型庞大的九尾红狐。 束缚他的气泡尽皆碎裂,那根银针也被弹开。 嘭,嘭,嘭。 九尾红狐直接以?妖身,冲撞着天罡盾阵。 漆随梦吐了口血。 柳寒妆向后仰去,被暮西辞扶住:“夫人?” 燕澜还稳稳站着,双手控阵,只是脸颊已无血色。 姜拂衣不去管他们,她一只手按在胸口,等着铸剑:“再来!” 漆随梦迅速站稳,再次施展幻梦。 “我没事。”柳寒妆推开暮西辞,控制那根掉落在地的银针,“收!” 银针重回掌控,飞向那只九尾红狐。 逆徊生知道石心人的剑傀术,原本认为姜拂衣办不到,连取柳藏酒的精气都不一定能办到。 见此情景,终于按捺不住,从楼阁跃下。 暮西辞的注意力,一半集中在柳寒妆身上,一半关注着逆徊生的动?静。 逆徊生才刚有动?作,暮西辞瞬移迎上去,挡住他的去路。 逆徊生与他相隔两?三丈,面对?面,仍不敢轻举妄动?:“焚琴,我真就纳闷了。休容和这个小?石心人,都是在人间长大,她俩满心帮着人类,我可以?理解。你是怎么回事?你和我们一样?,都是大荒怪物,你帮着人类做什么?” 暮西辞还要去守大狱的门,也不想和他动?手,不得不说话:“绝大多数的怪物,在不受九天神族约束之后,都会滥杀人类。我不想看到世间变成一个屠杀场。” 逆徊生真要笑了:“刀兵劫数,不是恰好能为你提供力量,你竟然拒绝?珍馐美味喂进你嘴里,你选择吐出来?你是要气死谁?” 暮西辞振了下手中火麟剑:“与你何干?” “不对?啊,以?前也没听说你爱多管闲事,不是一贯明?哲保身的吗?就因为如今做了温柔乡的女婿?”逆徊生瞥他一眼,半是讥讽,半是感慨,嗤道,“还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连大荒怪物都控制不住,难怪怜情会这么厉害。” “以?前世间有神族,他们会管。”暮西辞想了想,“你要这样?问,我承认我最近有一些?后悔。” 逆徊生:“哦?” 暮西辞是认真的:“早知今日,当初我就应该站出来帮助九天神族,而不是东躲西藏。” 逆徊生:“……” 他无话可讲了,和大荒怪物们最不能谈的,就是族群观。 毕竟当年?就有一些?站队神族的怪物,而其他怪物也没觉得他们哪里不对?。 棺木隐或许说的没错,一盘散沙,是导致他们这个强大族群,沦落到今日境地的根本原因。 逆徊生攥了攥拳头:“既然如此,让我来试试你的劫火。” 暮西辞将劫火注入火麟剑:“你确定?上一个被我克到功败垂成,翻不了身的是纵笔江川。” 他就赌逆徊生对?他的天赋了解不深。 毕竟暮西辞从前在大荒,不常与人斗法,知道他深浅的并?不多。 逆徊生皱起眉,的确心有顾忌。 但柳藏酒是他的心血,他不能放任石心人抢走,成为剑傀,调转枪头再来对?付他。 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也未免太气人了! 正犹豫不决,魔鬼沼方向再次传来一声惊雷阵响,且引动?了天象。 此次引发的天象,和之前截然不同。 原本上空积聚的乌云,似乎被被这雷音震的消散了一些?。 姜拂衣原先捏了把冷汗,以?为是沈云竹几人攻破了魔鬼沼的阵。 瞧见天象,她睁圆了眼睛,有些?激动?的询问燕澜:“连环锁链是不是断了?” 燕澜边控盾,边感知天灯:“天灯熄灭,锁链应该是被砍断了。” “谢天谢地!”姜拂衣拍着自己的胸口,长舒一口气,“他们办到了,真的办到了…… 只是不知道付出了什么代价。” 尤其担心闻人不弃,他的自保能力是几个人里最差的。 母亲虽然无法给出肯定答复,就凭那把“锁”,以?及姜拂衣对?石心人的了解,已经差不多判断出闻人不弃是她的亲生父亲。 燕澜默默道:“不管什么代价,都还能活着就好。” 姜拂衣没说话,点了点头。 活着就是希望。 “怎么回事……” 逆徊生观察一会儿天象,心知自己不能再继续拖延,必须赶紧去往温柔乡。 趁着封印动?荡尚未完全平息,救怜情破印才能事半功倍。 逆徊生顾不得柳藏酒了,不值得将精力耗在这里。 关于温柔乡,他原本只怵焚琴劫火。 如今发现焚琴是个痴情种,温柔乡里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放心很多。 逆徊生拿定主意,放弃传送门,一拂袖,从袖中飞出一只怪鸟。 冲上半空后,体?型瞬间膨胀。 逆徊生怕被阻拦,身形还虚晃了一下,才跃上鸟背,厉声喝道:“走!” 怪鸟振翅起飞,快似一道闪电。 这是大荒时代,除了高阶凤凰以?外?,速度最快的鸟类。 被逆徊生逆转成卵,带进了封印,人间仅此一只。 大荒也不多见。 这般惊人的速度,暮西辞已经许久不曾见识过,计算道:“最多一两?个时辰,他就能抵达温柔乡。” 但这些?不是他接下来需要操心的事情,暮西辞回到柳寒妆身边,看她不断操控银针,试图获取柳藏酒的精气。 朝夕相伴相识二?十多年?,第一次见她这样?专注。 暮西辞目不转睛,多看两?眼。 毕竟看一眼就少?一眼。 姜拂衣望着逆徊生消失的方向,心中有些?疑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23 惑。 她一直以?为,逆徊生从封印中醒来后,想起了他和怜情多年?来你追我逃的往事。 觉得对?不起怜情,才一门心思的想要救她破印。 但听着逆徊生讥讽暮西辞多情的态度,好像不对?。 不过,事实是什么并?不重要。 逆徊生不顾一切想救怜情的心是真的。 姜拂衣和燕澜分析过,怜情受到物极必反的影响,生命力一直在流逝。 三万多年?过去,能活到今天,怜情对?逆徊生的恨,应该早就没有那么强烈。 为了破印,怜情大概不会排斥和他合作。 总而言之,姜拂衣提醒自己,稍后容不得一点侥幸心理。 微微一愣,她叹了口气。 她怎么又犯蠢了,现在提醒自己有什么用。 待会儿全忘了。 “小?姜,接着!” 柳寒妆尝试了十数遍,终于成功取到柳藏酒一缕精气。 姜拂衣以?两?指夹住银针,那缕精气便在柳寒妆的操控下,自动?绕上她的手指。 姜拂衣背过身,手掌在胸口一抓,将新长出来还不到两?天的剑心取了出来。 嘭! 背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动?,以?及一声兽吼。 姜拂衣不必回头,也知道是九尾红狐将剑气和盾阵全都冲破了。 有人会拦着,她不理会,专心铸剑。 柳藏酒没有修剑的天赋,并?不适合修剑,且他对?剑道也没太多热情。 这柄剑不需要设置剑意,铸造起来更简单,节省不少?时间。 至于剑名,姜拂衣也没心思想。 因此,姜拂衣的第三颗剑心,铸造出一柄锋利,但只有锋利的剑。 而锋利,是剑最质朴的状态。 也可以?说,这柄剑代表着返璞归真。 从一定程度上,似乎契合了姜拂衣对?这柄剑的期望。 “你们都闪开!” 姜拂衣忍住剜出剑心后的不适感,紧紧咬了咬牙,手持这柄锋利的剑,转身朝那只九尾红狐劈去! 如今的柳藏酒没有自我意识,全凭兽性,利刃斩来,便以?利爪来挡。 并?不知道,那柄利刃融合了他的精气。 狐狸的尖爪想去抓剑,姜拂衣便迎合着他,故意让他抓剑。 锵——! 刺耳的声波之下,姜拂衣心念一动?,长剑倏然化为剑气,扎向那庞大的九尾狐狸脚掌心。 因有他的精气,剑气入体?的极为顺畅。 成功了! 但只成功了一半,姜拂衣还需要强制结剑契,强行标记他。 比拼的是精神力。 剑气入内以?后,顺着经脉流向柳藏酒的识海,本能令他感到恐惧,疯狂的一掌拍向姜拂衣。 姜拂衣在他爪下站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狐狸眼:“柳藏酒,接下这柄剑,给我……忘!” 柳寒妆在旁提心吊胆,抓紧身旁暮西辞的手。 漆随梦着急的想去帮忙,见燕澜没动?,他也退了回来。 燕澜脸上没有表情,其实一颗心早已提到喉咙口。 千钧一发。 狐狸突然仰天尖啸一声,摔倒在地上,红光闪现,从妖身变回了人身。 鲜血从他双耳中缓慢流出。 “小?酒!”柳寒妆慌忙上前去,摔跪在身边。 姜拂衣还在原地站着,风一吹,微晃了下。 倒下之前,便已经落入燕澜怀中,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姜拂衣只觉得天旋地转,迷迷糊糊,脱口而出:“大哥,我好难受……” 几个字,燕澜眼眶酸涩,眼泪险些?落下来。 若不是遇到姜拂衣,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样?脆弱。 燕澜收紧手臂:“告诉我,我该怎么帮你?” 姜拂衣也不知道。 之前和漆随梦两?相忘,是在她假死昏迷以?后,沧佑才彻底标记漆随梦,姜拂衣完全不清楚自己是怎样?失去记忆的。 这一回,她的感知十分清晰。 自从六爻山醒来,这一年?多的记忆,开始在脑海中倒退着回放。 最终退回到六爻山初遇柳藏酒的那一天。 姜拂衣的意识逐渐昏沉,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燕澜的容貌。 视线太过模糊,她只能抬起手,试探着去摸他的轮廓。 燕澜主动?将侧脸贴在她手心里。 姜拂衣以?拇指描着他的眉骨:“我好像成功了,瞧见没有,我们石心人就是比逆徊生更强。” “嗯。”燕澜搂紧她,“如果石心人是大荒怪物,一定是《归墟志》的榜首。” “不对?,如果我们真是怪物,那就赢不了了。”姜拂衣被他勒的喘不上气,感受到他在颤抖,撑起全身的力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去做你该做的吧,我心中有北斗星……” 她的手臂滑落,陷入昏迷之中。 燕澜闭上眼睛,将脸埋进她颈窝里。 地面忽然接连颤动?了几下,又是从魔鬼沼方向传递来的。 这回,应是那几个怪物在破九霄鸿蒙阵。 燕澜快速平复心情,依照和姜拂衣的计划,抱着她走向柳寒妆。 燕澜将她轻轻放下地,让她靠着跪坐在柳藏酒面前的柳寒妆:“柳姑娘,阿拂和小?酒很快会醒。醒来以?后,将丢失两?人相识以?来的所有记忆。依照道理,小?酒会忘记逆徊生对?他的驯服,恢复理智。” 柳寒妆睁大双眼。 燕澜伸出手,将乱发别在姜拂衣耳后:“不能确定小?酒认识阿拂之前的记忆,会不会立刻复原,需要你这位亲姐姐来安抚他,讲明?眼前的危机。小?酒不惧怜情,可以?前往温柔乡,请你告诉他一定要相信阿拂,协助阿拂,听她的话。” 柳寒妆搂好姜拂衣:“那小?姜怎么办?” 燕澜道:“你只需管好小?酒,阿拂戒心重,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多说无益。” 柳寒妆问:“连你也不信?” 燕澜苦涩道:“阿拂之前沉睡,是被小?酒唤醒的。我与她相见,是在她认识小?酒以?后,她连我是谁都不会记得。” 柳寒妆难过道:“为了救小?酒,你们两?个……” 燕澜不等她说完:“若不是小?酒,阿拂不忘记我,怎么去温柔乡?” 听了这话,柳寒妆心中更难受:“小?姜的记忆,岂不是要退回到刚从极北之海上岸,十一岁时?一醒来,便要去温柔乡,面对?两?个强大的怪物?” “我和她已有对?策,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柳姑娘放心。”燕澜忍住心中不舍,站起身,“这里交给你了,我们要赶去魔鬼沼。” 燕澜很想等到姜拂衣醒来以?后再去,心中希望她醒来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他。 但对?一个要去和怜情较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24 量的人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漆随梦终于忍不住喊道:“燕澜。” 燕澜脚步一滞,朝他望去。 漆随梦的视线,从姜拂衣脸上收回去:“如果我关上了大狱大门,今后,我是不是不欠你什么了?” 燕澜的眼珠疼了下:“我从来没说过你欠我。” 燕澜不太喜欢漆随梦,对?他没有好脸色,源自私心。 有些?是因为阿拂,有些?是因为父亲。 漆随梦道:“不管什么原因,谁都认为我是获利者,我就该矮你一头,该觉得对?不起你,该对?你心存感激,否则我就是自私自利的混蛋。”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过,“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别人的看我的眼光,会让我觉着珍珠也会这样?看我。” 以?至于漆随梦现如今,越来越厌弃自己。 只想着怎么将血泉还给燕澜。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姜拂衣将他们两?个都忘了。 一切回到了原点。 漆随梦早就觉得不公?平,姜拂衣若不是忘了他,不会那么轻易接受燕澜。 他又有机会了。 然而心里这关,还是过不去。 漆随梦再问一遍:“关上那扇门,我是不是就不用再饱受指责了?” 燕澜知道他忽然燃起的斗志源于何处,不想在此时与他争论?什么,只说:“先渡过这一劫再说吧。漆随梦,没必要非得证明?什么,能活着最重要。虽然我不喜欢你,也想你活着,你是父亲的心血,你好好活着,他煎熬的一生,才有意义?。” 漆随梦听他提起父亲,心中霍然一痛。 燕澜张开翅膀,一跃而起,朝魔鬼沼飞去:“走吧。” 暮西辞御剑腾空,追上去。 刚飞出万象巫的高墙,听见燕澜问道:“关于武神想您重新回到封印里的事情,您有什么想法?” 暮西辞早已拿定主意:“我赞同,我会给人间带来灾难,确实不适合在人间逗留。既是劫数,便该化解。” 燕澜见他态度坚定,说道:“您是不适合在人间逗留,但也没必要在封印里消磨至死。我觉得,您可以?去大狱里。” 暮西辞愣了下:“你是说,此次关门,我留在里面?” 燕澜问:“还是您认为单独封印更好?” 暮西辞无语:“封印里动?弹不得,唯有沉睡,还被封印削弱,静等消亡。有谁会认为单独封印更好?” 燕澜:“沈云竹。” 暮西辞:“……” 燕澜:“那您是愿意去大狱。” 暮西辞:“当然。” 当年?就想去大狱,那里是个完全仿照大荒建造的虚幻空间,是他熟悉的世界。 且听说内部遭到毁坏,也会重新修复,很方便他定时释放体?内的劫火。 可是九上神不同意,认为劫数本该消亡。 暮西辞曾被纵笔江川陷害,犯下杀业,心中自责。 何况他早已觉得了无生趣,便坦然的接受了单独封印。 暮西辞再问一遍:“你确定我可以?留在大狱?令候说的?” “我说的。”燕澜私自拿的主意,“令候他们是不敢将您放入大狱,因为您往常太过孤僻,他们不了解您。担心您哪天待烦了,或者受到刺激,会损坏大狱的大门,是个不稳定因素。” 但这一路走来,燕澜了解他,信任他,“令候会有这样?那样?的顾虑,我不会,阿拂更不会。有您在内,我们反而更安心。” 暮西辞看向他,眼神微微透出动?容。 燕澜真诚的目光下,隐含着一些?不舍,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暮西辞忽然停了下来。 朝背后的万象巫望过去。 他原本以?为,在狱门即将合拢时,他还要出来的。 还会见到柳寒妆。 方才离开时,都没有和她告别。 暮西辞想回去和她说几句话。 踟蹰许久,最终加速朝魔鬼沼飞去。 燕澜却停了下来,使用秘术,隔着万象巫高耸的城墙,和柳寒妆密语传音:“柳姑娘。” ——“他们还没有醒。” 燕澜告诉她:“我和焚琴前辈谈妥了,他不再被单独封印,我同意他今后去往大狱生活。” ——“这太好了。燕澜,真的谢谢你!” 从声音可以?分辨的出来,柳寒妆起初是喜悦的。 忽然想到,大狱大门即将关闭。 她又陷入沉默。 燕澜说道:“大狱大门没那么快关上,需要时间。柳姑娘,小?酒醒来以?后,便不再需要你做什么。若你愿意,可以?立刻去往魔鬼沼,趁大门关闭之前,入内。” ——“我可以?进去?” 燕澜解释:“那是一个虚幻世界,谁都可以?入内。只不过里面全部都是大荒怪物,比大荒时代更没有约束和规则,信奉着弱肉强食。人类进入,生存不易。然而有焚琴前辈在,依照《归墟志》,他在大狱里基本没有对?手,你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柳寒妆仍然沉默。 燕澜道:“我过来之前,将此事告诉了你大哥,他说看你自己的意思。” ——“我夫君怎么说?” 燕澜:“他不知道我告诉了你。我故意等飞出万象巫才说,一来,是不希望他因为等待你的决定,故意延迟关门的时间。这一点,希望你谅解,毕竟我们为此付出了太多,尤其你大哥……” ——“你不必解释,我懂,你做得很对?。” 燕澜继续说:“第二?,是想着你万一并?不想去,焚琴前辈理智上认为你是对?的,知道这样?对?你更好,心中恐怕也会难过……” 停顿片刻。 ——“如果我错过了这一次,大狱的大门,永远也不会再开了么?” 燕澜说道:“环锁链暂时断裂,稍后还会绕开北海重新连上。因此大门关闭以?后,单独封印的怪物不死,大狱大门不宜再次打开。根据闻人前辈判断,可能需要五六千年?。” ——“五六千年??” 燕澜“嗯”了一声。 柳寒妆是一株仙草,寿元很长,再加上是被长寿人心血浇灌养成,更长。 但五六千年?,估计是撑不到。 “无论?是我还是阿拂,昙姜前辈、闻人前辈、商前辈……不管我们谁还活着,今后的目标,都会是尽早将他们诛灭。这个时间,定是提前的。提前多少?我无法准确的告诉你,一半,是有可能的。漆随梦早已是半神之躯,哪怕不修炼,寿元也很可观。他若有本事关门,便有能耐开门。” ——“你的意思是,等单独封印的怪物消亡以?后,大狱的大门,可以?再次打开?” “可以?。焚琴在门后,门外?也有人守,速度打开,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25 速度关闭。”燕澜分析过后,如实说,“有一定风险,但也有操作的空间。可是时间太远,是否物是人非,哪些?会变,哪些?不会变,谁也说不准,不如眼前更容易掌控。” ——“我知道了,多谢你。” 燕澜不再多言,振翅继续飞。 …… 万象巫内,柳寒妆一手搂着姜拂衣,一手握着柳藏酒的手,眼泪落下来都没手去擦。 她呆坐了一会儿,头顶上方的传送法阵,漩涡再次涌动?。 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落了下来:“三妹!” 柳寒妆抬起头:“二?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二?哥况子衿之前被独饮擅愁打伤,本体?鉴真镜开裂,一直在本体?内休眠。 早些?时候知道逆徊生要去攻温柔乡,大哥明?明?说将镜子藏了起来,藏去很远的地方。 况子衿落在她身边,蹲下来,探了探柳藏酒的气息:“大哥强行把我喊醒,我才知道出事了。他说我重伤未愈,在温柔乡帮不上忙,让我来万象巫。还说你能做的,我也能做,小?酒交给我。三妹,你想做什么,就去就做吧。” 柳寒妆哑了哑,哽咽道:“大哥那样?,小?酒这样?,我怎么能放心?” 况子衿叹口气,攥起袖口擦去她的眼泪:“大哥从前将咱们三个撵出去,不就是揣着和怜情同归于尽的心,提前想让咱们学会自立么。可惜没能等到他修成无情道,研究出对?付怜情的武器……我知道你心疼小?酒,他现在是咱们三个中最强的,守护神器和封印,今后成了小?酒的责任,他再也无法踏出温柔乡。但今后有我陪着他就够了,哪能全都耗在那里?” 柳寒妆低着头,心烦意乱。 况子衿又说:“三妹,你换一种方式想,焚琴进入大狱,你负责监督他,敦促他一起守大狱的内门,同样?也是守封印,并?没有辱没咱们的家门啊。” “行了,你先闭嘴。”柳寒妆难以?控制自己的焦虑,“我现在很烦,你让我安静会儿。” 况子衿忍不住:“我忍住痛苦好心开导你,瞧你这脾气。说真的,也就那个怪物整天有耐心惯着你。” 柳寒妆瞪他一眼。 地上蜷缩着的柳藏酒,似乎被他们吵到了,睫毛一颤,嗓子眼咕哝了一声。 “小?酒?”兄妹俩同时看向他。 况子衿更是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晃了晃。 柳藏酒挣扎着睁开眼睛,等逐渐能够视物,头脑也清醒一点,倏然从况子衿怀抱里弹开,落在不远处,戒备的望着他们:“你们是谁啊?” 不对?。 他该问自己是谁? 他的脑袋为何一片空白? 况子衿:“小?酒,我是你二?哥。” 柳寒妆:“我是你三姐。” 两?人关切的盯着他。 尤其柳寒妆,眼泪珠串似的落。 “二?哥”和”三姐”,不断在柳藏酒脑海中回荡。 柳寒妆提醒:“你感知一下我们的气息。” 柳藏酒听话的感知了下,他们两?人虽然不是狐妖,但好像和他的妖气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柳寒妆因为搂着姜拂衣,不方便朝他走过去,招了招手:“过来。” 这宛如招呼小?狗一般的手势,柳藏酒竟莫名熟悉,自然而然的朝她走过去。 随后,他的两?只手,分别被他们两?人握住。 柳藏酒完全不想反抗,茫然无措的心逐渐沉静下来。 柳寒妆循循善诱:“乖,仔细想想我们是谁?” 柳藏酒仔细想。 慢慢的,脑海里涌上了从小?到大的一幅幅的画面。 柳藏酒的眼睛越睁越大,陡然甩开他们的手,朝自己大腿掐一把:“我知道了,我是在做梦!不,我肯定是被万象巫的法阵困住了!” 柳藏酒想起来了,他为寻三姐,来万象巫求借相思鉴。 无论?怎样?谈条件,那位叫做燕澜的少?君始终不肯借给他。 他无奈之下,只能潜入巫族的藏宝库,取走一柄剑,跟随那柄剑去找三姐。 然后…… 这里是万象巫。 三姐在面前,二?哥也在。 重点是,他感觉到自己妖力强横,竟然已生九尾。 这幻阵也未免假的离谱。 柳藏酒“噗通”跪了下去,望着空荡荡的万象巫,做出请求的手势:“不知是巫族哪位大巫困住了我,我知道我不该偷东西,但我三姐失踪二?十年?了,我真的很想她。求您了,不论?相思鉴能不能找到我三姐,该受的惩处,我一定不会逃避!” 说着他还想磕头,况子衿将他拽起来:“小?酒,这不是幻境,是真的。” 况子衿将鉴真镜递给他,“你自己看。” 鉴真镜不仅是一面照妖镜,也可以?鉴别幻境。 而当柳藏酒握住鉴真镜那一刻,已然感觉到了“真实”。 “不是幻境?”柳藏酒愈发迷糊,抓了抓头发,“那这、怎么和我的记忆对?不上啊?” 他去看柳寒妆,“三姐?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柳寒妆忍住鼻酸,低头看了眼姜拂衣:“小?酒,你现在仔细听我讲,你是中了石心人剑傀术里的两?相忘……” 她挑一些?要紧的,讲给他听。 柳藏酒一边听,一边吃惊的望着昏迷中的姜拂衣。 柳寒妆话音落下半响,他也没能回过来神。 柳寒妆推他一下:“小?酒?” 柳藏酒狠狠打了个寒颤,问道:“你是说,这一年?来,我为了帮朋友,连酒都戒了,拼命想要长出九尾。如今终于长出了九尾,我却将他们全都忘了?” 他仰头望向传送门:“你是说,大哥他……” 柳藏酒瞳孔紧缩,旋涡正在逐渐缩小?,变淡。 看样?子,传送门即将关闭。 “等不及了,我先将她带去温柔乡!”柳藏酒弯腰去抱姜拂衣。 岂料刚将她抱起来,姜拂衣倏然睁眼,一掌朝他肩膀拍去。 力道并?不重,仅是本能反应。 柳藏酒旋即后退,目光一凝,下意识防守。 旋即想起三姐告诉他的那些?往事,还叮嘱他要听姜拂衣的话,柳藏酒又迅速松懈下来。 “小?姜?燕澜说你们早有对?策,你应该会记得一些?吧?”柳寒妆在旁紧张的观察姜拂衣。 姜拂衣目光中充斥的戒备,比柳藏酒刚醒时更满。 听到“燕澜”两?个字,微微凝眸。 柳藏酒着急的指向上方:“姜姑娘,我大哥已近虚脱,传送门快要关了,我们要赶紧去往温柔乡,否则凭借飞行器和我的四条腿,追不上逆徊生。” 姜拂衣仰头望向上方的漩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须臾,姜拂衣忽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26 然问他:“你是一条九尾狐狸?你是不是叫柳什么……” 他答:“柳藏酒。” 姜拂衣御风而起,朝传送门飞:“走!” 柳藏酒连忙追上去。 第145章 万象巫上空的漩涡,在他们飞入以后,逐渐缩小成一个光点,随后消失不见。 传送门的消失,意味着况雪沉可能耗尽了生命力。 柳寒妆抱住自己的二?哥,止不住抽泣。 况子衿同样难过,抚着她的背,轻声安慰:“人迟早都会死的,大?哥年纪不小了,性?格又云淡风轻,足够豁达。他连李南音都放得下?,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要说?有,那就是咱们三个,所以咱们兄妹更应该好好的。别在耽搁了,赶紧去魔鬼沼吧。” 见柳寒妆没反应,况子衿推开她。独自飞起来,悬停在半空:“你?不去,那我去,我这身体和修为?,对付不了怜情和逆徊生,去魔鬼沼搭把手还是可以的。” 他知道?柳寒妆犹豫,想引她去。 等去到暮西辞身边,可能她就不会再犹豫。 但是…… 况子衿低头,面露尴尬:“三妹,魔鬼沼在哪个方向?啊?” 柳寒妆习惯了,不见一丝诧异。 她擦了擦眼?泪,跃去高空,飞向?魔鬼沼:“小心跟紧我,不要乱跑。” …… 姜拂衣进入传送门以后,陷入短暂的黑暗中。 令她心生恐惧。 方才?,她也曾陷入黑暗。 她记得那晚极北之海掀起风暴,母亲将她送上岸,叮嘱她去寻找父亲。 她在北部打听了一阵子,最后决定南下?神都,前往天阙府。 之后的事情,姜拂衣全都不记得了。 不能想,一想就头痛。 浑浑噩噩中,瞧见远处有一点光亮。 姜拂衣迎着光亮走过去,发现那是一盏做工精美的灯。 模模糊糊有个颀长的人影,身姿端正,一丝不苟的端着灯座。 姜拂衣来到灯旁,仰起头,想要看清他的脸。 他却说?:“看灯,不要看我。” 一句话,令姜拂衣猛然惊醒,黑暗褪去,周围明亮起来。 她的脑海里开始重复回荡一些声音,是她自己的声音。 “你?们石心人不是大?荒怪物?。” “两相忘是你?选择的忘记。” “九尾狐柳藏酒,是你?值得信赖的朋友。” “前往温柔乡,你?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逆徊生和怜情。” 等等。 声音断断续续,但隐约可以连贯出一些信息。 姜拂衣惊疑不定,不断思考各种可能性?。 最终判断,这些信息都是真的。 即使还有疑问和恐惧,她也不再犹豫。 等到姜拂衣飞出传送阵,虽然飞出了黑暗,草原上空却雾蒙蒙的。 柳藏酒跟着从旋涡中飞出来以后,这扇传送门也关闭了。 一落地,柳藏酒立马变回原身,撒开蹄子,朝英雄冢的方位狂奔:“姜姑娘,这边。大?哥怎么把传送门开的这么远?” 姜拂衣追上去。 柳藏酒在草地里狂奔了一段路,远远瞧见写着“英雄冢”三个字的高耸石碑,已经?崩裂了一小半。 剩下?的部分,碑身遍布裂纹。 快要抵达石碑时?,四方盘倏然从天而降,悬在柳藏酒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似乎不准他再继续靠近石碑。 柳藏酒重新变回人身,四下?张望:“大?哥?!” 可惜并没有见到况雪沉,四方盘单独在这里,说?明…… 柳藏酒从小在温柔乡长大?,知道?怜情是会“吃人”的。 被她夺走寿元的生命体,将会成为?烟尘,连骨头都不剩下?。 “大?哥……”柳藏酒心口抽痛,却又有股不真实感,云里雾里。 忽然听见:“小酒。” 柳藏酒脊背一僵,慌忙转身。 眉目疏朗的况雪沉,正站在他背后不远处,见到柳藏酒想朝他扑过来,抬手制止:“站在那里不要动,你?一动,我可能就会消散。” 柳藏酒吓的立刻缩回去,知道?他是拼着意志,才?将烟尘重新凝结成身躯,其中痛苦可想而知。 柳藏酒紧捏拳头,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镇定:“大?哥,你?想交代我做什么?” 况雪沉摇头:“没有。” 柳藏酒开始绷不住了,知道?大?哥就是想见一见他。 况雪沉猜到他的想法:“通过传送门,我已经?看到你?清醒。我强撑着,是想你?看一看我。” 柳藏酒不是很懂,是要他看清楚身为?封印守护者,可能面临的下?场? 况雪沉望着他:“我们上次分别,是在修罗海市。” 柳藏酒不记得了:“听三姐说?,二?哥路过修罗海市,被一个怪物?抓住了,我们都去救他?” 况雪沉点头:“当?时?姜姑娘深陷危机,要逃去飞凰山,你?也想跟着去,跑来和我告别。我提醒你?小心,你?嫌我啰嗦。离开时?,你?背对着我招手,说?等你?帮了朋友,就回来温柔乡多陪陪我……” 柳藏酒头痛:“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况雪沉担心的是他想起来:“今日?若不让你?见见我,我怕你?会责怪自己,为?何当?时?要嫌我烦,背对我告别。怕你?今后再有朋友,想去帮忙,会诸多顾虑,瞻前顾后。” 柳藏酒彻底绷不住了,双手捂住脸。 况雪沉轻轻叹气,眼?睛里写满心疼:“你?的尾巴终于长了出来,却忘记了想要生出九尾的原因。你?生性?最喜欢自由,今后却可能被禁足在这温柔乡里。可是小酒,人生有时?候就是如此,天道?无常,缘起缘灭,都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掌控的。只要这些疾风骤雨,吹不散你?的信念,浇不熄你?的热情,那就已经?足够了……” 这些“啰嗦”柳藏酒以前经?常听,从来没往心里去,总觉得是些空话假话大?道?理。 如今每一个字,都被他牢牢刻在脑海里。 “我知道?了大?哥。”柳藏酒纵然万分想要继续听他“啰嗦”,却不想他撑的太辛苦,“我会牢牢记住的。” 说?完,柳藏酒红着眼?睛,面对他,挥手告别。 姜拂衣远远望着,没有上前。 她看着况雪沉逐渐消散。 看着四方盘则缓慢飞入柳藏酒的眉心,成为?一道?金色的印记。 虽没有任何关于况雪沉的印象,姜拂衣却感觉到胸口像是被谁锤了一记,有一股闷痛的感觉。 无暇多想,姜拂衣看向?那块残破的石碑。 附近,若隐若现的立着一道?身影。一袭轻纱薄裙,身姿曼妙,长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27 发柔顺乌黑,唯独脸上布满皱纹,显露出一种不太自然的苍老。 是那个能够排进前三的大?荒怪物?,怜情的力量体。 脑海里的信息告诉姜拂衣,怜情诞生于物?极必反里的“极”,特点是情深不寿,能够吸收生命体的寿元,尤其是有情人。 “极”,好像还有慧极必伤,否极泰来。 姜拂衣努力回想时?,怜情看向?了她。 不知为?何,姜拂衣下?意识退缩了下?,想要挪开视线。 仅这一个举动,姜拂衣心中便已知晓,自己曾经?估计是被她伤害过。 怜情抿唇笑了笑:“小石心人,在这神族为?我选择的空旷之地,我吸食不到足够的寿元,无法继续破印,正觉得可惜,你?们两个来了。” 一只九尾狐狸,一个石心人,吸食了他们,便能继续破印。 怜情又惋惜:“然而,狐妖无心,而你?原本有情,还被我影响过。短短时?间?内,竟就忘情了?” 姜拂衣不可以暴露自己失忆的事情,以免被她针对。 闷不吭声,迎着她的目光走上前。 怜情仔细打量她,似乎此时?才?看清她的容貌,似乎令她想起了一些往事:“你?的模样真像奚昙,怪不得忘情忘的这样快。你?们石心人啊,都是一群负心人,可怜那个叫做燕澜的男人了。” 姜拂衣蹙眉,脚步微滞。 她其实并没有认真听怜情在说?什么,一直在不动声色的将剑气逸散出去。 姜拂衣如今做事全靠本能,而她的本能里有种认知,怜情的天赋在攻击有情人时?,乃是通过“情愫”,直接与对方建立联系,几乎无法从外?部阻挡。 但攻击无情人时?,就是正常的攻击。 怜情需要将天赋修炼成“武器”,再施展出去,因此是可以察觉和抵抗的。 姜拂衣全神贯注,以剑气进行捕捉,敏锐的发觉怜情在和她说?话时?,附近剑气波动剧烈。 怜情打算动手。 在她说?出“燕澜”两个字时?,剑气波动的线路,指向?了柳藏酒。 姜拂衣脚步停滞的那一刻,凝聚周身剑气,朝柳藏酒前方某处瞬闪。 尚未站稳,两指并拢,姜拂衣微微侧身,朝力量奔来的方向?指去:“起!” 一股狂暴的剑气从她指尖涌出。 哗! 前方竟然竖起一堵几十?丈宽,十?几丈高的剑气墙! 怜情的力量看似无形,冲撞在剑气墙上以后,激荡出非常明显的光波。 姜拂衣从手指震荡到手臂,经?脉剧痛。 但她只顾愣愣望着面前如水波流动、高耸的剑气墙,深感吃惊。 姜拂衣施展法术的本意,只是想要凝结起一层剑气罩,不知道?该使用几分剑气才?够,便尽可能的多释放一些。 哪知道?会结出这样一堵高墙。 上岸十?一年,她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当?对自己现如今的法力,拥有一定了解以后,姜拂衣原先的惶惑恐惧,消减了一大?半。 毕竟很多恐惧,有时?候是源于弱小。 第146章 正文完 姜拂衣振奋精神,开口说话:“堂堂顶尖大怪物,竟然搞声东击西,偷袭这一套?” 怜情冷笑:“大荒时代我自然用不着,以我现在的处境,能怎么办?再说了,神魔两族当?年联手对付我,使?出的手段,也不见得全都光彩。” 怜情并没有一击即退,力量源源不断的朝剑气墙袭去。 姜拂衣指间的剑气同样似海深厚,支撑着剑气墙。 怜情的力量向上走,剑气墙便继续升高。 向两侧走,剑气墙则向两侧快速延展。 总之,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姜拂衣虽然不小觑自己,也清楚眼前的怜情只是一道力量体,且还是从封印里泄露出来的一部分,威力很小。 绝对不能让怜情的本体出来。 “柳藏酒?”姜拂衣喊。 柳藏酒恨不得上前撕碎了怜情,然而望着前方仿佛无边无际的剑气墙,他有些?明白三姐为何一再强调,让他凡事听从姜拂衣,以她的意见为主?。 他跑来姜拂衣身?边:“要我做什?么?” 姜拂衣声音放低:“你现在可以吗?” 刚没了哥哥,怕他缓不过来。 柳藏酒咬了咬牙:“你说。” 姜拂衣:“我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加固封印的办法?” “我……”柳藏酒原本想说自己只是一知半解,眉心新得来印记倏然闪动了下。 他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修复神碑的法咒。 修复神碑,应该就是加固封印吧? 柳藏酒慌忙道:“我有办法!” “太好了。”如此一来,姜拂衣便能专注应对怜情,不必分心想办法,“我们赶在逆徊生?来之前,先将封印加固一下。” 柳藏酒有个?疑惑:“我躲在你的保护下施展法术,能不能穿透这堵剑气墙?” 姜拂衣道:“你和?我的心剑结了剑契,应该可以。先试试吧,不行的话?,我们在想别的办法。” “行。”柳藏酒不再犹豫,飞身?而起。 有姜拂衣的保护,他全然不管怜情,闭上双眼,双手结印。 眉心的金色印记微微闪动。 姜拂衣感受到一缕缕力量,正在试图穿透剑气墙。 有她的心剑,只要她不刻意阻拦,果真可以。 随着柳藏酒施展法咒,那块断裂的神碑逐渐闪动光芒,虽然微弱,但碑身?上的裂纹,似乎在自动修复。 “你……”怜情显然没想到,这只在温柔乡长大的小狐狸,出去没几年,如今竟然变得这样厉害。 像是得了什?么奇遇。 关键是,他不但妖力强盛,还有这样好看的皮囊,轻易便会有女子追逐。 可他的内心,竟毫无情愫。 柳藏酒一旦开始修复神碑,怜情被?封印在内的本体,便可以直接反击。 反噬之力,不受剑气墙的阻碍。 柳藏酒猛地吐血,施法被?打断,从高空摔落下来,摔到姜拂衣的脚边。 姜拂衣还没问,柳藏酒先吐干净血水:“没事,别担心,我就是不防。” 他手掌撑地,又?爬起来,再次飞到高空,继续施法。 有了防备,柳藏酒顶住反噬,咬牙施法。 随着他眉心的印记越来越亮,不仅神碑纹路修复速度增快,就连原先碎裂满地的石块和?石渣,都被?力量牵引着,从地面升起来。 断裂的部分,似乎还能重建。 但是柳藏酒顶着反噬施法,威力不够,那些?小石块和?石渣,只是围绕着断裂的神碑旋转。 姜拂衣见势不妙:“你专心施法,不要分心抵抗。”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28 柳藏酒想说不分心抵抗,他会被?反噬死?。 怜情发?疯了,反噬一波比一波重。 但柳藏酒眼下本能信任姜拂衣,卸下防御,全力施法。 姜拂衣一手撑着剑气墙,另一手指向柳藏酒,不知道他体内那柄剑叫什?么名字,直接喊道:“心剑!” 柳藏酒识海内的那柄利刃轻轻颤动了下。 咻! 姜拂衣分出一道剑气,通过心剑流向柳藏酒,施展一种血脉里的替身?术法,“我以三千剑气护你身?,柳藏酒,你的反噬现在由我来抵抗,施法!” 柳藏酒愣了下,的确没再感觉到反噬,愈发?沉心念咒。 终于?。 那些?围绕神碑旋转的石块和?石渣,倏然被?神碑吸入! 碑身?顿时金光闪现,断裂的部分再度重建。 怜情游荡在外的力量体,挣扎着被?石碑吸了回去。 弥漫在温柔乡的烟雾,也被?神碑散发?的耀眼金光,驱散了大部分。 柳藏酒从空中落下来,脚一挨着地面,便精疲力竭的仰躺在草地上。 又?慌忙去看姜拂衣。 剑气墙消失,姜拂衣同样消耗过重。再加上替柳藏酒承受反噬,她脸色苍白,盘膝坐下:“赶紧疗伤,补充体力,这只是个?前奏,逆徊生?来了以后,才是真正的危机。” 柳藏酒也慌忙坐起来,从储物戒子里取出好几颗高品质的妖丹,一股脑吞下去。 他也开始打坐:“姜姑娘,你真厉害。我说的不只是法力,你几乎没有在岸上的记忆,却像是身?经?百战一样。” 姜拂衣闭上眼睛:“斗法这种事情,并不怎么凭借记忆吧?” “说的也是。”柳藏酒望向神碑,“连环锁链已经?被?斩断了,怜情还这样厉害,其他地方不知情况。” 估计只有最强的几个?怪物才会如此。 撕心有人处理。 纵笔江川的封印,前阵子已经?被?加固过了。 姜拂衣听着“连环锁链”有些?耳熟:“那是什?么?” 柳藏酒打算将三姐讲述的那些?,讲给姜拂衣听。 姜拂衣思考片刻,及时阻止:“别,从前的往事,先不要告诉我,以后再说。” 她既然特?意提醒自己,说“两相忘”是自己的选择,说明有不得不忘记的理由。 再加上怜情刚才那番话?,估计和?燕澜有关系。 现在并不适合知道往事。 姜拂衣盘膝打坐,摒除杂念,探索自身?。 想知道自己还学会了哪些?本事,方便稍后拿来使?用。 不知道过去多久,姜拂衣探索的正入神,倏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呼喊:“怜情,我来救你了!” 姜拂衣旋即清醒过来,从草地上站起身?。 她放出目视,远远窥见一个?长相清俊的年轻男人,脚踏一只飞行速度极快的怪鸟,毫不费力的穿透温柔乡的结界,直奔神碑而来。 柳藏酒耗损过重,接连吸收了几颗妖丹,才勉强补回来一些?。 太过专注,没听见有人说话?,但他眉心的四方盘骤然闪动,提醒他有人闯进了温柔乡的结界。 柳藏酒一瞬炸毛,跳了起来:“是不是逆徊生?来了?” 姜拂衣点了点头,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柳藏酒难以置信:“万象巫距离温柔乡那么远,他竟然来的这么快。” 姜拂衣也惊叹他脚踩的那只怪鸟:“不知他手中还有哪些?大荒异兽,千万小心。” 柳藏酒突然想到:“听我三姐说,他最厉害的并不是御兽术,而是将生?命体逆转成幼体状态,我就是被?他给逆转了,才长出尾巴。稍后我若是被?他所擒,他会不会再次将我逆转啊?” 姜拂衣道:“不会,只能逆转一次。只有他自己才能够不限次的逆转。” 柳藏酒又?担心她:“那你呢?” 姜拂衣:“我是人类,他在大荒因为瞧不起人类,没有钻研过逆转人类,暂时拿我没办法。” 这些?信息,似乎没有被?刻意提醒过。 但她知道。 柳藏酒紧张不已:“我们才将怜情封回去,神碑还不稳。姜姑娘,你现在有什?么策略?” 策略? 姜拂衣如今对眼前的局势全都一知半解,能有什?么策略。 但姜拂衣从小遇到烦心事儿时,都不外乎一句话?:“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随机应变。 “好,听你的。”柳藏酒像是听到了一个?绝佳策略,非常赞同,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不少。 …… 鸢南,魔鬼沼内。 猎鹿收到休容传音,知道大狱大门即将开启,便立刻着手打开九霄鸿蒙阵。 开启之前,猎鹿先通知随他回来魔鬼沼居住的巫族族民,告知众人眼下即将发?生?的危机。 猎鹿决定不给他们太多时间考虑,只说,完全启动大阵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不想留的可以走。 留下的,一旦大阵开启,不会送他们任何一个?人离开。 魔鬼沼将有进无出。 最终,只有寥寥族民离开。 猎鹿心里很清楚,留下来的族民不一定都不怕死?,也不一定还承认祖宗留下来的责任。 他们中有些?人,像以前的燕澜一样,从来没有离开过鸢南地界,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觉得巫族若是守不住大狱,大荒怪物们出笼,他们就算现在选择离开,也逃不出外面的十万大山。 不如留下来和?族群共存亡。 猎鹿认可这种心态。 小到族群,大到国家?,不可能要求每个?人都明辨是非,恪守祖训。 不然,怎么会产生?“领导者”。 狼有狼王,雁有头雁。族群的大方向,通常都是“领导者”引领的。 或许是猎鹿自私,不顾燕澜被?迫害的事实,身?为巫族人,他内心始终认为巫族会越走越偏,犯下大错,和?族民的关系并不大。 猎鹿不可能放弃自己的族群,他发?誓一定要将巫族引回正途。 今日?,若是整个?巫族战死?在魔鬼沼,也算正途。 就这样,九霄鸿蒙阵开启了。 大狱的大门,也在不断的震荡声中,逐渐打开。 三位族老在审判燕澜那天,全都被?杀, 隐世族老逐影站队了大荒怪物。 大祭司自从燕澜的事情暴露,就销声匿迹,至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剩下的年轻长老连关门法咒都不知道,只能手持兵刃站在魔鬼沼的深处,眼睁睁看着一只巨大眼睛,缓慢的睁开。 焦急紧张中,他们迎来的并不是大荒怪物。 那本为大荒怪物排名的书册,之所以叫做《归墟志》,是因为五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29 浊恶世的大门,设置在归墟山。 大狱是仿照大荒建造的,归墟山在大荒时代?,就是人迹罕至之地,仅有一些?魔兽时常出没。 那些?凶残的魔兽种类,除了逆怀生?手中被?逆转私藏的一些?卵,当?年大战时,基本都已经?被?九天神族处理干净。 留下一些?相对温和?的魔兽,和?大荒怪物一起,被?放逐进了大狱里。 因此,这次封印大动荡,最先发?现大门开启,且毫无顾忌疯跑出来的,是一群魔兽。 魔鬼沼内本来就有瘴气,限制了它们的力量。 但身?怀大荒血脉的魔兽,哪怕是一些?温和?的物种,对于?人类来说,依然很难招架。 整个?魔鬼沼乱成一团,四处回荡着兽吼声,厮杀声。 血腥味透出大阵,飘散的极远。 一众魔兽冲撞大阵也就罢了,法阵外围,木头人棺木隐也在尝试破阵。 除她以外,还有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和?她一起破阵。 沈云竹在后面站着,并不出手,也不吭声。 休容站在沈云竹身?旁,通过结界寻找母亲和?猎鹿。母亲的修为要高一些?,应付魔兽还好。 至于?猎鹿,魔兽也是兽,他最擅长猎杀兽族,应该也还算轻松。 但都顶不住逃出来的魔兽越来越多。 休容很想入阵帮忙,猎鹿已经?告诉她入阵的法诀。 可她还要阻止她的父亲。 两个?怪物破了半天,那层流光溢彩的结界,依然没有破损的痕迹。 棺木隐不由感叹:“这九天神族留下的阵,三万年了,还是如此坚固。沈云竹,你来都来了,不能一起出力?” 那黑衣男子也说:“没错,你都已经?从大狱里出来一千多年了,入赘巫族也有几十年,我不信你不知道怎么破阵。” 棺木隐:“再不济,你总知道如何入内吧?” 沈云竹还没说话?。 休容:“爹!” 沈云竹脑仁痛:“我是真的不知道,不然,岂会在巫族待到今天?你们不要用这种鄙夷的眼神看着我,就算我把逐影放出来,身?为巫族一千多年的族老,之前巫族最高的掌权人,他也不知道这九霄鸿蒙阵入内的法诀。” 棺木隐蹙眉:“怎么会?” 沈云竹道:“此阵每次启动,法诀都不一样。只有当?次开启法阵的人才知道,也就是猎鹿。” 棺木隐微微诧异:“还能这样?” 沈云竹摊手:“就像封印连环,位置时刻都在变动。九天神族那位精通封印法阵的五行上神,最喜欢搞这些?动态的东西。” 棺木隐揉揉自己的太阳穴:“那你想个?办法,你可是大荒最有头脑的怪物。” 这话?沈云竹爱听,他不禁犹豫起来。 听那黑衣男子说:“既然猎鹿知道,拿休容要挟他说出来不就得了。” 说这话?时,黑衣男子“嘶”了一声,感受到了慧极必伤的天赋,头痛的厉害。 休容作势躲在父亲背后,露出害怕的样子。 沈云竹的脸色一瞬冷了下来,冷哼一声:“这么聪明,自己想办法。” 棺木隐也头痛,为自己这些?同类感到头痛。 “我来吧。”棺木隐重新面朝魔鬼沼外围的结界,准备释放天赋。 鸢南十万大山,树木众多。 正适合棺木隐发?挥。 只是她自封印逃出来后,耗损太严重,轻易不想使?用法力。 何况是破此大阵。 休容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只瞧见附近的树木全都在摇摆颤动,令她惊惧。 休容慌忙跑去结界前,面朝棺木隐,展开双臂:“你要破结界,就先杀了我。” 棺木隐只能暂缓行动:“让开!” 休容昂着头,脚步不动。 棺木隐烦不胜烦:“沈云竹,把你女儿带走,教一教她规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对慧极必伤起杀心,是会被?反噬,然而休容只是一个?混血幼崽,修为还很低微,棺木隐想要下手杀她并非难事。 完全是看在沈云竹的面子。 沈云竹却用赞赏的眼光看着休容,不愧是他的闺女,真勇敢。 他温声喊道:“休容,回来,你不是她的对手。” 休容展着双臂,第一次眼神犀利的看着棺木隐,同时对沈云竹说:“爹,您也是一样,非得破结界,就先杀我。女儿真想知道,我和?您那所谓的理想,究竟哪个?更重要。” 话?音落下,听到燕澜的密语传音:“休容,这里交给我,你回魔鬼沼去。” 休容目光闪动:“燕澜?” 听到燕澜声音,她心中仿佛一下子便安稳了,又?问,“你在哪里?” 能够密语,说明距离她不远。 燕澜:“马上到,还有焚琴和?漆随梦,我已经?和?猎鹿沟通过,他们两个?都知道入内的法诀。你带他们前往大门,焚琴入内守,漆随梦在外面关,你们需要保护漆随梦,以免他关门时遭受伤害。” 休容忙答应:“我知道了!” 休容转头便默念法诀,穿过眼前的结界屏障。 正与她对峙的棺木隐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倏地,察觉背后有异动。 三个?怪物同时转头,暮西辞先到。 棺木隐赶紧收回自己的天赋,向后退去,并且告诉身?边的黑衣男子:“他就是焚琴劫火。” 黑衣男子拢了拢眉,看向暮西辞,问的问题和?逆徊生?颇为相似:“你一个?劫数怪物,从前孤僻的拽不出门,现在为什?么要帮人类?” 暮西辞一眼也没看他,直接从上空穿透结界,进入魔鬼沼。 漆随梦紧随其后,也顺利入内。 休容带路:“这边请!” 燕澜因为和?柳寒妆说话?,慢他们一会儿,等他们都入内后,他才展翅落在结界外侧。 站稳后,燕澜收拢翅膀,面朝三个?大荒怪物,眸光微敛,一言不发?。 因为休容在和?他传音:“燕澜,那个?怪物叫惊婪,你千万小心,我爹说他能克制你。” 燕澜的视线,落在以前没见过的黑衣男子身?上。 婪,《归墟志》第一卷 第三册的怪物,字如其人,贪婪。 至于?为何说会克制燕澜。 婪有一种能力,能催动人的欲望。 欲望的存在,本身?是正常的,一旦被?催动,将会成为贪欲。 燕澜后灵境内囚禁着他的心魔,而心魔,很容易被?婪催动和?蛊惑。 从前燕澜在《归墟志》里看到“惊婪”那一页时,浑身?就有些?不舒服。 当?时,他以为是名字的缘故。 他叫燕澜。 那怪物叫惊婪。 如今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原因。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30 休容又?说:“这阵子我一直跟在我爹身?边,他虽然和?他们混在一起,但是真没做过不该做的事情,也没说过不该说的话?。我感觉,不只是我闹腾的缘故,我爹他内心也很犹豫,可能是骑虎难下,也可能是需要一个?台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燕澜道:“交给我。” 休容请求道:“燕澜,答应我,若非必要,不要伤害他好吗?” 燕澜道:“你不用担心,听了你的分析,我更有把握劝服你父亲,站来我们这一边。” 休容惊喜:“真的?” 燕澜:“我何时骗过你?” …… 休容也就是顺口一问,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燕澜说有把握的事情,很少有办不到的。 吃下这颗定心丸,休容不再影响燕澜对敌,领着暮西辞和?漆随梦去大狱那里。 漆随梦之前在魔鬼沼待了一段时间,但他根本记不住路,只能跟着休容。 三人一路深入魔鬼沼的腹地,到处是巫族人在围剿魔兽,或者被?魔兽追赶。 顺手或是遇到危急的情况下,暮西辞才会出手相帮。 因为他知道,他赶紧去堵住门口,不让那些?魔兽出来,才是真正的解决之策。 “猎鹿!” 大门附近,休容看到猎鹿弯弓搭箭,数箭齐发?,瞄准的都是从大门跑出来的怪物。 “那就是大狱大门?”漆随梦有些?震惊,他真以为是两扇铜门之类的,没想到竟是一只藏在黑雾之中,巨大的、猩红眼睛。 从瞳孔中,能看到一些?影影绰绰的山脉,和?狂奔而来的魔兽。 魔兽从眼珠中跃出,因为眼珠过于?巨大,根本不知道它们会往哪个?地点落。 猎鹿领着一种弓箭手,围成一个?长弧形,仍然挡不住。 漆随梦想要问,大门为何建造的如此壮观,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是大狱。 又?一想,内部毕竟是个?广阔的大荒世界。 相比较而言,这只眼睛已经?算是很小。 漆随梦根本无从下手:“猎鹿,该怎么关门?” “你们守好!”猎鹿交代?一声,提着弓跃出箭阵,落在漆随梦身?边,“漆兄,我若知道,便不再这里射箭了。” 漆随梦头皮发?麻,又?去问暮西辞:“焚琴前辈?” 暮西辞平静的望着那只眼睛,当?年那场毁灭大荒的大战后,他曾亲眼看着九天神族将大荒怪物驱赶入内。 当?时那只眼睛,比现在更大。 “这是虚空之眼。”暮西辞道,“是五行神以虚空神的一只眼睛,打造的大门。” 这个?信息,连休容和?猎鹿都不知道,惊讶道:“虚空上神竟然剜了一只眼睛出来建造大狱大门?” 暮西辞摇头:“那也不是,战争中为了对付某个?怪物剜出来的吧。用过以后,装不回去了,索性拿来建造狱门。九天神族,我还是很服气的。” 暮西辞望向左右正与魔兽搏杀的巫族人。 脑海中闪过况雪沉、闻人不弃、商刻羽一众人的脸。 岂会不难呢? 人族现在面临的,都是曾令九上神付出惨重代?价的怪物。 即使?怪物们已经?日?薄西山。 此时的人族,也才处在冉冉升起的阶段。 “漆随梦,虚空之眼蕴含神力,你以神族血泉、石心人的剑都尝试一下,或者有用。” 暮西辞说着,朝黑雾中的眼睛飞去。 进入眼睛里后,眼前是归墟山的一处狭小山谷。 这样的地形,恰是易守难攻。 火麟剑入手,暮西辞一剑横扫,剑气激荡,连焚十数只魔兽。 他以肉眼,都能看到远处已有一些?怪物在张望,估计是想先看看情况,或者等着其他怪物先去开路。 眼前这些?发?狂的魔兽,或许也有他们驱赶来的。 暮西辞不管太多,他持着剑,只杀那些?靠近狱门附近的怪物。 不知疲倦的杀了很久,背后的狱门始终没动静,不知道漆随梦在干什?么。 哪怕远处那些?怪物们开始蠢蠢欲动,暮西辞也不催促。 知道尽快关闭最好,他私心又?希望关的慢一点。 一旦关闭,此生?,便再也见不到柳寒妆了。 暮西辞早知自己动了心,却在这般时刻,始知深浅轻重。 他开始后悔,燕澜告诉他那会儿,他和?柳寒妆之间只隔了一道万象巫的城墙,为何不回去再见她一面呢? “夫君?” “夫君啊!” 恍惚中,暮西辞好像听到了柳寒妆的声音。 他脊背一僵,慌忙回头望过去。 透过一层光膜,他真的看到了柳寒妆,站在那一众蓄势待发?的弓箭手前,双眼通红,仰头望着他。 柳寒妆忍住哽咽,喊道:“燕澜说,我可以进去大狱里,陪你留在那里,我真的很想……” 况子衿说服了她,进入大狱和?暮西辞一起守狱门,不算辱没门楣。 “但是我大哥死?了,小酒去了温柔乡,如今生?死?未卜,我现在不能去啊……” 这一战,以赢来考虑。 小酒若是不幸战死?,温柔乡交给她二哥一个?人,不行。 小酒活下来,想必五劳七伤,需要多年调养,还要镇守温柔乡。 柳寒妆不放心,也不能那么自私,只顾着自己。 暮西辞:“夫人……” 他想要安慰她,她能有这个?心思,他已是心满意足。 真的。 “夫君接着。” 柳寒妆取出一个?储物戒,朝那只眼睛扔了过去。 储物戒靠近眼睛时,被?暮西辞吸入内,攥在手中。 他朝戒子内一探,瞳孔微缩,里面盛放着一株灵草,是柳寒妆的本体。 “原本在我大哥手中,来万象巫之前,大哥还给了我。”柳寒妆已有主?意,“你拿着的我的本体,我是父亲以心头血养护出来的,而他的心头血,蕴含着四方盘的能量。若小酒活着,等他复原,让他尝试使?用四方盘,感知我的本体,将传送阵开进大狱里去。” 燕澜肯定不同意。 这就需要小酒足够强大,拥有足够的掌控力,能令燕澜放心。 柳寒妆才能放心离开,留小酒和?二哥支撑起温柔乡。 “若是小酒没了,那就等怪物磨死?,我完成使?命,请漆随梦再开狱门,我进去找你。” 柳寒妆仰头:“好吗?” 暮西辞攥紧那枚戒子,用力点头:“当?然好,还是夫人考虑的最周到。” 柳寒妆朝她微笑,露出她最甜美的笑容。 暮西辞心潮起伏。 柳寒妆却脸色倏变:“夫君小心呀!” 暮西辞背后,一只高阶魔兽在怪物的驱使?下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31 ,朝他飞扑而来。 被?打扰的暮西辞皱起眉,微微侧身?,一把抓住那魔兽的脖颈,“咔嚓”扭断以后,扔飞出去。 远处的怪物们,原本觉得他意志有些?消沉,想先以魔兽多消耗一下,再一起去攻他。 如今见他似乎燃起了一些?斗志,心道不能再等了,群起而攻之。 “夫人,这柄剑给你!” 暮西辞将他在人间修炼二十多年的火麟剑,扔出了虚空之眼。 随后,他向前疾驰数十丈,一掌拍向地面。 释放出劫火。 反正这里是幻境世界,损坏还会复原,也没几个?正常生?灵,暮西辞没有心理负担。 轰——! 地面震动,熊熊火焰瞬间蔓延。 劫火出,万物灭。 怪物们疯狂逃窜,慢一点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头上长角的狰狞怪物,自火焰中缓慢走了出来。 那具属于?暮西辞的肉身?他不需要了,等待的漫长时间里,足够他修炼的好看点。 只是之前忘记问一问,夫人究竟喜欢哪一种好看点。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意思。 而且,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被?夫人看到。 狰狞怪物踩着焦土,回到虚空之眼附近。 “焚琴劫火在此,靠近牢门者,诛!” “漆随梦,关门!” …… 那声“关门”,声音比平时浑厚,魔鬼沼外围守结界的燕澜也隐隐听见了。 此时的燕澜,早已筑起了铺天盖地的天罡盾,抵抗棺木隐攻击他背后的大阵结界。 这附近的古木,在棺木隐的天赋力量下,全都变成了高耸粗壮的树人。 树杈成为武器,被?树人们攥在手中,一边以躯干冲撞天罡盾,一边以树杈锤击。 燕澜唇上沾着血,控盾的双手难以抑制的颤抖。 并不只是因为眼前这些?树人,棺木隐虽强,但还不至于?将燕澜逼到这般境地。 主?要是惊婪对他的影响。 惊婪在棺木隐斜后方站着,一直在朝他笑。 咧着嘴,笑容诡异。 燕澜刻意回避他的视线,但双眼仍然有种灼烧感。 他后灵境内的心魔,随他灵力消耗,逐渐变得难以控制,跃跃欲试的想要冲破后灵境的束缚。 不停在乱他心神。 “燕澜,瞧瞧你面对的敌人,还不肯接受我,使?用我的力量吗?” “你究竟还能顶多久?那个?挖你双眼,剜你血泉,欺骗你二十多年的逐影,躲在沈云竹的体内,都还没出手呢。” “你迟早会借用我的力量,眼下何必艰难支撑,徒增这些?伤痛?” “只要你接受我,打败他们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你可真是愚蠢啊。” 燕澜极力忍耐,额角青筋尽显。 觉得时机已到,逐影终于?从沈云竹体内飞出,没披斗篷的情况下,像是一滩黑泥。 他因融合魔神血泉,只成功一半,没有了肉身?,如今比怪物更像怪物。 逐影可以什?么都不管,却势必要杀燕澜,他的一道分身?还在寄魂里,杀了燕澜才能夺回来:“燕澜,你还敢回来?” “回来杀你。”燕澜这话?说的毫无波澜,只是在陈述事实,“这些?怪物站在他们的立场,谈不上罪大恶极。而你,天道不容。” “沈云竹,跟我来!”逐影也不是多话?的人,他想去杀燕澜,喊沈云竹一起上前。 若有危险,他得及时回到沈云竹体内,被?慧极必伤的天赋保护。 他与沈云竹合作,才能高枕无忧。 沈云竹鄙夷道:“燕澜这幅状态,你还需要如此畏惧?” 逐影之前已经?栽过跟头:“他毕竟是神。” 惊婪在旁嗤笑:“拔毛的凤凰不如鸡。” 沈云竹没忘记惊婪想伤害他女儿的事情,冷笑:“你在说你自己吗,大荒威风凛凛的婪,封印里出来后东躲西藏,比着燕澜好到哪里去?” 惊婪嘴角一抽:“你也不一样……” 沈云竹道:“滚一边去,我可不一样,我是从大狱出来的,没被?削弱,我还变强了。” 惊婪颤了颤手,无话?可说。 他们的确变弱了,而沈云竹真的变强了。 从前在大荒,他们几个?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对他客气,也是因为他背后站着厉害的师父、师姐、师弟。 以及他师姐怜情的至交好友,逆徊生?。 “沈叔叔。”燕澜喊了一句。 “想求我帮忙?”沈云竹朝他望过去,见他这般狼狈,目光中透出一些?不忍。 毕竟,燕澜是他看着长大的。 沈云竹笑,“你求我,我可以考虑考虑。” 燕澜一说话?,正被?猛烈攻击的天罡盾颤动了下,他紧绷唇线。 沈云竹道:“你下凡救世,遭到巫族这般对待。也没过去多久,便跑回来替他们守阵,你还当?自己是巫族少君?” 燕澜避而不答,极力维持住天罡盾以后,才说:“您想颠覆人间,重开通天路,要神域里的武神令候看一看您的本事,将您的名次,挪到第一卷 第一册里,对吧?” 沈云竹点头:“没错,乃我平生?所愿。” 燕澜直言不讳:“其实没必要如此麻烦,武神令候已经?不在神域。我就是他的转世。” 沈云竹愣了一下,随后万分惊讶:“你说什?么?“ 同时被?惊住的,还有另外三个?。 棺木隐和?惊婪会怀疑燕澜撒谎,沈云竹和?逐影不会,他们深知燕澜的秉性。 逐影向后退了两步,面露惊恐之色。 族中典籍不是说,天灯请下来的神族,都是长明神座下的弟子吗? 武神怎么会轻易下凡? 他竟然剜了太初上神的血泉?! 逐影惊恐中声音愈发?狠厉:“杀了他,必须杀了他!不能被?神族知道!” 燕澜无视逐影,只望着沈云竹。 他直到此时才讲出来,是想要多观察一下沈云竹的态度,是否真如休容所说。 燕澜心中已有判断:“沈叔叔,您的排名我承认是低了,是要挪。” 沈云竹目光一凝。 燕澜继续道:“不仅如此,还有一些?需要挪。比如般若神机,比如您的师弟否极泰来,他们都去往了神域,被?封了神位,待在怪物名册里显然不太合适。以及绝渡逢舟,我认为他也可以获封神位,将他那一页也撕了下来。都放入后记之中,言明 他们已入神籍,不参与排名,单独一册。” 沈云竹怔了怔:“你的意思是……” 若非需要控盾,燕澜想将《归墟志》取出来给他看:“那些?去往神域的大荒怪物,都是因为战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32 争中主?动站队神族,帮助了神族。绝渡逢舟当?年不是主?动的,来人间以后,主?动帮过魔神和?我。您当?年虽然帮了魔族……” 但以沈云竹当?年的本事,应该也帮不上什?么忙,没造成什?么危害,“来人间千年,您不曾犯错。且救过闻人不弃,教过他封印相关,还帮过我和?姜拂衣,今日?人间大劫,您若选择站在我们这边,入神籍有理有据。事实上,我在来魔鬼沼之前,就已将您那页挪去了新开的一册,并且擦掉了备注。” 沈云竹的表情逐渐变得很是微妙:“燕澜,你自己都不是神族了,你给我神籍?” 燕澜看向他:“您在乎的,不就是《归墟志》么?我虽已是凡人,但《归墟志》只有我能撕下来,再重新装订,这还不够?” 他也看得出,沈云竹如今的确很纠结。 燕澜抵挡攻击的时间里,沈云竹朝魔鬼沼深处张望了十几次。 不知是担心休容,还是放心不下他的妻子愁姑。 可能真就需要一个?台阶。 不知道这个?台阶如何,若不行,燕澜还有准备。 万幸。 沈云竹抱起手臂,穿过树人的缝隙,朝结界走去:“怎样才叫站队?帮你一起守这九霄鸿蒙阵?” 逐影望着他的背影,难以置信:“沈云竹,你不会就这样被?他说服了吧?” 惊婪更是诧异:“你真的是智慧怪物吗?” 沈云竹一来到前方,那些?攻击天罡盾的树人,难免会攻击到他。 他的天赋,是谁对他有算计、伤害的意图,便会自损。 树人没有算计,但存在伤害的举动也算。 都用不着沈云竹出手,他的天赋力量,直接导致那些?树人逐渐炸裂。 砰砰砰! 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而操控树人的棺木隐是有脑子的,沈云竹的天赋能够攻击到她。 树人炸裂,棺木隐本就受伤,此刻头痛欲裂,天旋地转,接连吐了好几口血。 有一口血,是被?沈云竹活生?生?气出来的! 棺木隐指着沈云竹,怒其不争,愤恨道:“我等天生?强悍,从前连九天神族都要避一避我等的锋芒。如今沦落到这般田地,皆因你们这群蠢货!要么刚愎自用,要么临阵倒戈,要么明哲保身?,要么疯疯癫癫!一盘散沙!实在一盘散沙!才让这大好山河,被?从前踩在脚底下,蝼蚁一般的人族彻底占领!” 沈云竹依然抱着双臂,冷漠道:“我顶多也就是个?临阵倒戈,大荒覆灭,和?我一个?被?关进大狱里的小角色,能有多大关系,少给我扣帽子。” 棺木隐:“你……!” 沈云竹:“生?气?来打我。” 有沈云竹挡在前面,燕澜终于?得空稍微喘口气。 禁不住朝温柔乡的方向望去,心中牵挂着姜拂衣和?柳藏酒。 不知道“北斗星”能够发?挥多少作用。 倏然,燕澜原本只是感觉灼烧的双眼,剧痛难忍,疼的无法站立,只是半跪在了地上,单手摁住太阳穴。 燕澜无法在控盾,面前的天罡盾消失,九霄鸿蒙阵的结界再次暴露。 是惊婪对他展开了猛烈攻势,他死?死?盯紧燕澜:“沈云竹挡在你面前,能拦住棺木隐和?逐影,可拦不住我。” 他的天赋,是直接作用在心魔身?上的。 “你不会以为,刚才就是我全部的能力了吧?”惊婪歪头看着他的红眼,看着他痛苦扭曲的脸,“我只是想省点力气罢了,这不,被?棺木隐骂了一顿,可不敢在明哲保身?了。” 惊婪又?看向棺木隐,“你牵制沈云竹。逐影,你去杀燕澜!” 逐影犹豫。 惊婪道:“燕澜能够一直压制心魔,因为那是武神心魔,邪性不够。在我催动下,心魔也已经?‘入魔’,燕澜抵抗不住。” 逐影担心:“心魔有武神的法力,燕澜若是被?逼着入了魔,我们不是更打不过?” 惊婪不耐烦道:“你当?我是个?摆设?” 逐影这才杀向燕澜。 “天罡盾!”,燕澜强撑着站起身?。 大狱大门还没关闭,他们闯进去,漆随梦便无法关门。 焚琴的劫火需要积攒,耗尽之后拦不住怪物破门。 他不能在这时候倒下来。 不能功亏于?溃。 心魔又?在说话?:“接受我吧,燕澜,我能为你解决所有的难题。” “你死?守,守不住,只是白白送命罢了。你难道不想再见你的阿拂姑娘了?” “你的阿拂姑娘如今已经?将你忘的一干二净,你若死?了,便是漆随梦陪在他的身?边。你孺慕的父亲,漆随梦才是他的爱子。难道你还能忍受,你心爱的姑娘,成为漆随梦的妻子? “燕澜,你根本不是什?么武神,你也没有救巫族,救人间的责任。你这二十年来的人生?里,除了欺骗和?背叛什?么都没有,你究竟图什?么啊?” “接受我,听到没有!” …… 温柔乡内,逆徊生?低空飞行,怪鸟飞速掠过,掀起一道狂风。 即将抵达神碑,他瞧见碑体金光流动,正在修复一些?细小的纹路。 便知道自己来迟一步。 逆徊生?顿时气怒交加,瞪了姜拂衣和?柳藏酒一眼。 逆徊生?从那只怪鸟背上跳了下来,想要冲过去一掌击碎正在自动愈合的神碑。 因为一旦完全愈合,破印难度将会增加数倍。 但逆徊生?是从封印里逃出来的,封印连环记得他们所有怪物的气息。 不等他近身?,神碑释放出一道金光,轰!将逆徊生?挡了回去。 逆徊生?明明没有伤到头,脑袋却痛了一下。 痛的他险些?昏过去,但他毫无畏惧,哼笑一声:“我且看你能挡住我多少次,看我们谁才是强弩之末!” 逆徊生?再次冲向神碑,周身?涌动着雷霆之势。 “起!”姜拂衣故技重施,神碑前方,被?她竖起了一道剑气墙,“柳藏酒,赶紧加固封印。” 柳藏酒接连答应两声,慌忙施法。 逆徊生?攻在剑气墙上,第一册 内的怪物,他是唯一逃出封印的,实力毋庸置疑。 嘭——! 剑气墙轰然碎裂。 逆徊生?被?剑气冲击的向后连退。 姜拂衣比逆徊生?伤的更严重,痛的难以保持站立,趔趄了下还是没站稳,倒在地上。 “姜姑娘?”柳藏酒扭头见她双唇和?下巴全是血,心惊肉跳。 想去扶她,又?忙着加固神碑,逆徊生?万一打中神碑,他还能稍微顶一下,“我有好多丹药,都是我三姐炼制的,你想吃哪一种?” “不必管我,挡住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33 他,就这一股气,我也看他能撑多久。”姜拂衣还没从地上爬起来,便再次凝气,继续铸起剑气墙。 逆徊生?虽然心急火燎,却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知道这剑气墙的厉害。 姜拂衣虽然伤的不轻,他也受了伤。 怜情近在眼前,逆徊生?不遗余力,释放出他从大荒带来的最强异兽:“出来!” 只见一只小兽从他袖中飞出,落在地上,瞬间长成一头体型庞大的异兽。 “这……”柳藏酒仰头看着那几丈高,以剑做翅,虎背熊腰,还满口獠牙的怪兽,双眼都看直了。 “杀!”逆徊生?挥臂一指,并不让这异兽去冲撞剑气墙,指挥它去攻击姜拂衣。 柳藏酒没办法继续加固封印了,不再施法念咒,取出他最趁手的鞭子:“姜姑娘,这大家?伙交给我!” 长鞭一甩,锁住了异兽一条腿。 没想到那异兽挣扎了几下,便险些?将他的鞭子扯断。 异兽怒吼一声,朝姜拂衣咬过去。 而逆徊生?就是在等一个?机会,等姜拂衣有动作的那一瞬,再去攻剑气墙。 姜拂衣必定遭受重创。 哪里想到,异兽即将吞噬姜拂衣时,被?一只体型同样庞大的九尾红狐撞飞。 柳藏酒放弃了法术,直接变回妖身?:“不就是变大吗?逆徊生?,拜你所赐,我现在也可以!” 异兽摔在草地上,地面被?震的颤抖。 刚爬起来,又?被?九尾红狐撞倒。 异兽展开剑翅飞起来,红狐以九条尾巴当?做长鞭,将它捆住,硬拽下来,再次将地面砸的颤动。 兽始终是兽,再怎样驯服,也拥有兽性。 它愤怒的嘶吼一声,不再管逆徊生?的指令,朝狐狸咬去。 两只庞然大物,在茫茫草原上,展开了最原始的对拼撕咬。 逆徊生?看着那只张牙舞爪的九尾红狐,被?气的脑袋越来越痛。 “我当?是谁给的机缘,原来是你让他长出了九尾。” 怜情讥讽的声音,突然从神碑里传了出来,“逆徊生?,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遇见你,当?真是我的劫数。” 逆徊生?慌忙转头,隔着剑气墙看向神碑:“怜情,你能听得见我们说话??你现在是有意识的?” 怜情冷笑了一下。 逆徊生?不解:“那你刚才怎么不吭声?” 怜情冷冷淡淡:“你想我和?你说什?么?” 逆徊生?愈发?不解:“怜情,你这是什?么态度?是气我当?年没去帮你?我根本不知道你四处吸食寿元,也不知道神魔竟然会联手对付你,我若是知道,肯定会去帮你的。” 逆徊生?至今都觉得纳闷,他和?怜情相识以后,聊的非常投契。 怜情善解人意,简直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 可是有一天,怜情突然对他大发?雷霆,让他滚出她的领地,今后再也不许出现在她面前。 直到被?封印,逆徊生?也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她了。 别说逆徊生?疑惑,姜拂衣在旁听着,也很疑惑。 逆徊生?这么拼命来救怜情,可她好像完全不领情的样子。 姜拂衣疑心有诈,支撑着剑气墙,更加戒备。 怜情淡淡说:“行了,别在这里演戏了。既然觉得对不起我,就赶紧将我救出去,从此咱们两清。” 逆徊生?的头越来越痛:“怜情,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打什?么哑谜?” 怜情此时才慢慢察觉不对:“逆徊生?,你没想起来?” 逆徊生?道:“什?么?” 怜情道:“你总该记得你将自己逆转过吧?” 逆徊生?道:“知道啊,我不是曾经?告诉过你,肯定是中了哪个?怪物的标记,我才将自己逆转。” 怜情沉默了下,质问:“告诉我,你为何来救我?” 逆徊生?回的不假思索:“我不知道,我就是想救你,特?别想救你,甚至要我……” 甚至要他的命都可以! 怜情这一逼问,逆徊生?脑海里涌出的这种想法,令他震惊的向后连退好几步。 这、这不是朋友之情! 他难道真的爱慕怜情吗? 不对,怜情的天赋完全不会影响他,说明他没有动情。 究竟是怎么回事? 逆徊生?急匆匆问:“怜情,我们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将自己逆转,难道是因为你?” 怜情的声音平静:“别管这些?,先救我出去,咱们稍后再说。” 逆徊生?再度蓄起雷霆,朝剑气墙攻去。 姜拂衣看出他有些?混乱,陷入癫狂,改两指控指,为双掌前推,毫无保留的释放剑气,直接将剑气墙变成一个?帐篷,护住神碑。 轰! 姜拂衣瞬间耳鸣,只嗅到浓厚的血腥味。 剑气墙没裂,但逆徊生?疯了似的,一击又?一击,根本不停歇。 力量打在剑气墙上,也打在姜拂衣身?上,本能令她想要退缩,但脑海里立刻回荡起几个?词。 “不能退。” “不惜一切代?价。” 姜拂衣朝逆徊生?看过去,他的情况,其实也不比她好太多。 她只需要继续撑下去,不必改变策略。 其实逆徊生?并不是个?听话?的人,哪怕是他执念想要救的怜情。 他连续攻击剑气墙,是想要强迫自己,想起自己为何要将自己逆转。 终于?,他想起来了。 逆徊生?不再攻击,他茫然的被?剑气击退,摔在地上。 “怜情……”逆徊生?看向神碑,眼神躲躲闪闪,“我……” “怎么,全都想起来了?”怜情冷笑,“想起来自己的负心和?懦弱了?” “不是的怜情。”逆徊生?情绪一激动,吐了口血。 他捂住胸口,踉跄着站起身?。 “不是什?么?”怜情质问,“当?年是不是你先招惹的我?说着不惧寿元减少,却在我被?你打动以后,发?现寿元流逝增快,便将自己逆转,洗掉我的天赋。” 逆徊生?颤颤:“我……” 怜情不知是嘲讽他,还是嘲讽自己:“更可恨的是,我每次靠近你,你每次都是一样的选择。我便发?现是我瞎了眼,千挑万选,选了个?这世上最懦弱的男人,顶尖怪物,呸!” 逆徊生?哑着嗓子:“所以你当?年四处猎杀,被?神魔围攻,都是被?我害的?” “你说呢?”怜情冷哼,“我可是诞生?于?‘极’啊,当?我开始恨你,便无法吸食你的寿元,自己的生?命力反而开始流逝,不补回来,我早就死?了。” 逆徊生?痛苦闭眼。 怜情却又?淡淡说:“陈年往事,不必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34 多提了。逆徊生?,我如今虽还有些?恨你,但都已经?过去三万多年了,对你的恨意早就消磨的差不多,不然我也不会活到今天。等彻底不再恨你,能够吸食你寿元时,我也不会对付你,我说话?算话?。因为我如今更恨九天神族,只想从封印里出去掀翻他们!” 逆徊生?看向姜拂衣:“我本来有办法救你出去,我早已在这方圆最近的几座城,设下了你最擅长的嗜血阵……” 姜拂衣脑海里没有嗜血阵的概念,但用猜的也知道,这个?阵法,是让怜情用来吸取生?命力的。 寻常人类的寿元不如修行者,但人数众多,整体的寿元非常可观。 能助怜情破印。 怜情道:“你说的方圆,超出我现在我能感知范围,没用。” 逆徊生?能从封印里逃出来,对封印当?然了解颇深:“只要我将封印破坏一半,你就可以感知到。” 原本此番封印大动荡,大好的机会。 却来晚一步,被?他们给毁了! 逆徊生?再次悲愤的瞪一眼姜拂衣,又?瞪一眼远处那只还在和?异兽撕咬的九尾狐。 “现在又?被?这石心人挡着,她的剑气阵强的有些?可怕,我哪怕法力耗尽,也很难穿透这堵墙。” 逆徊生?在形容姜拂衣时,已经?不在使?用“小石心人”。 姜拂衣和?他斗法,肯定打不过他。 但她筑起剑气阵,逆徊生?也很难攻破。 且石心人的体内像是有个?剑气泉眼,一边消耗一边汩汩冒出来。 消耗虽然更快,但等逆徊生?耗尽她的剑气,自己的法力也将不足,无法击碎石碑。 逆徊生?拿定了主?意,坚定的说:“怜情,只剩下一个?办法,你将我的寿元夺走吧,这堵墙拦不住你,拥有我的寿元作为养分,你就能感知到嗜血阵,催动嗜血阵,助你破印。” “所以,我当?年就是被?你这样欺骗到的?”怜情要被?气笑了,“我如果可以吃掉你,会等到今天?” “怜情,我每次都选择离开你,逆转自己,并不是因为懦弱。” 逆徊生?望着石碑,“因为我会衡量,我们大荒怪物的寿元接近永生?,世界山恒在,水恒长,唯有爱情是个?变数。为了一个?变数,我觉得不值得付出那样的代?价。可当?我被?封印了三万年,出来以后,我发?现这世界竟然天翻地覆。大荒没了,怪物已快成为传说,山不再是从前的山,水也不再是从前的水,我从前认为永恒长存的东西,大都面目全非,唯一没有变的,竟然是我心中对你的感情……我错了,我是真的错了。” 怜情默然无声。 “不要再恨我了,拿走我的寿元,启动嗜血阵,破印吧!” 逆徊生?朝神碑张开双臂,像是在等着怜情来拥抱他,笑道,“我只是你口中那个?臭养虫的,你才是大荒最顶尖的怪物。出来,开启大狱,放出所有怪物,踏平人间,去找九天神族复仇!” 姜拂衣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 她知道完了。 话?说到这份上,怜情肯定会被?说动。 毕竟从前怜情就是栽在他的手中,别管他颠不颠,怜情就吃他这套。 果然。 沉默了一会儿后,怜情说:“好,逆徊生?,我不再恨你了,我们从此以后,情仇两消!” 逆徊生?哈哈哈大笑了几声,手臂张的更开,一副恣意畅快的模样:“来吧!” 姜拂衣不知所措。 大荒怪物都这么疯癫的吗? 她也快要被?逼疯了。 怜情要吸食心有情愫的逆徊生?,姜拂衣再厚的剑气墙也挡不住。 抽回剑气墙,出手便朝逆徊生?攻去。 姜拂衣是真的急了,她想拼死?将逆徊生?杀了,杀不掉也要以命换他重伤。 这样逆徊生?的寿元将会减少,怜情将少吸一点,或许就感知不到嗜血阵法。 但还没等姜拂衣杀到逆徊生?面前,便瞧见他如一捧沙子,轰然散开。 随风飘散在茫茫草原,散的捕捉不到一点踪迹。 姜拂衣扑了个?空,摔在地上。 还没有爬起来,仰起头,便瞧见温柔乡上空,凝结出一个?血红的印记。 耳畔隐约传来轰隆隆的响动。 不久后,那些?被?逆徊生?布下嗜血阵的城市上空,也都出现这样血红的印记。 印记之间飞射光波,相互连接,最后在温柔乡上空,组成一个?嗜血大阵。 姜拂衣数了数大阵的类似血管的脉络,哪里是逆徊生?口中的几座城,是整整十六座城! 她忍住浑身?剧痛,飞到空中,尝试斩断那些?脉络。 她接连铸造剑气墙对付怜情和?逆徊生?,早已剑气空虚,拼了命的斩,才将一城斩了出去。 剑气不足,时间不够,这样根本不行。 姜拂衣停了下来。 这时候,唯有造一柄特?殊的剑,才能在眼前形势下,一剑将延伸去十几座城的脉络斩断。 可是她的胸腔内,如今没有剑心。 姜拂衣强迫自己冷静,从血脉中感知石心人还有什?么剑招。 脑海里慢慢浮现一道身?形,一抬手,便将周围的几座山脉,化为巨剑,扎入地面,形成剑阵,困住了一个?使?用触手作为武器的怪物。 看不真切,是她的外公么? 姜拂衣立刻放眼望去,然而温柔乡茫茫草原,根本不见山脉。 看不见,便无法施展。 此刻,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爬上了她的心头。 姜拂衣记得自己的提醒,她也愿意不顾一切。 可是,眼下连不顾一切的机会都没有啊。 * 魔鬼沼外。 逐影朝燕澜杀去,被?沈云竹挡住。 棺木隐去破结界。 沈云竹又?要去挡住她。 他的天赋,虽然是令意图伤他者自损,但面对狠角色,能顶住自损伤他。 沈云竹要保护结界,还要保护燕澜,已经?受伤不轻。 他还有空调侃:“这时候站队神族,可不是什?么明智选择。” 燕澜很想为他减轻负担,但双眼痛的无法起身?,连开口讲话?都办不到。 心魔的攻势逐渐猛烈。 且心魔从前只是蛊惑,如今在惊婪的影响下,情绪和?语气都十分暴戾。 “燕澜,逐影又?杀来了,还不接受我吗?死?都不要我来帮你?” “你死?了,沈云竹挡不住的!他们会进入魔鬼沼,阻挡漆随梦!” “那些?人,包括你的阿拂姑娘,都在拼死?努力,最终若是满盘失败,都是你造成的!你造成的!” “你这个?迂腐的废物!” “够了!”燕澜终于?厉声呵斥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35 ,“得知我被?父亲欺骗了二十年,我没有入魔。想助阿拂破生?死?劫,我也忍住没有入魔。现在面对这两个?二流怪物,和?一个?人族败类,你让我入魔,你告诉我,他们配不配?!” 心魔:“……” 许是从没见过燕澜这般狠厉,一时将心魔震住。 嘴巴终于?闭上了片刻。 燕澜躲在沈云竹背后,咬牙趔趄着站起身?。 他不能入魔。 如果连他都不相信邪不胜正,那大家?今天都在拼什?么? 何况就算燕澜不在意入魔,此时入魔,有惊婪在场,他定会失控。 待那时,失败才真是他造成的。 果然,惊婪发?现异常:“可以啊,不愧是太初上神转世。” 惊婪像是被?他激发?了斗志,开始没有保留的释放天赋,攻击燕澜的心魔。 心魔也再度陷入狂躁:“我理解,我都理解,但你没办法了,你没办法了!” 燕澜寒声道:“我有办法。”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想用罢了。 他好想留着这条小命,稍后与姜拂衣重聚,陪伴她着去寻回记忆。 真的好想。 可是…… “沈叔叔。”燕澜将一本册子朝前递过去,递给沈云竹,“麻烦您,帮我将此书交给漆随梦。” 令候希望他将怪物重新送回封印里去,办法写在这本册子里。 还说漆随梦也可以学,也能办得到,可以给他一份。 燕澜没答应,之前也没这个?打算。 精疲力尽的沈云竹接过来,收入储物戒,不问是什?么,只问:“你打算做什?么?” “做我该做的。”燕澜又?朝温柔乡的方向眷恋不舍的望了一眼。 忍痛收回视线,闭上眼睛,开始感知神髓所在。 神族最重要的两件宝物,是血泉和?神髓。 血泉是法力,神髓乃根基。 因此法力可被?夺走,神髓无法被?抽出,且心魔就附着在神髓上。 然而上次令候说,神髓其实是可以抽出的。 他担心燕澜入魔无法自控,想将心魔抽出,交给拥有血泉的漆随梦净化。 燕澜非常抗拒,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今日?,他也要证明自己是对的。 他能自控。 他能利用好心魔残留的神力。 他不是因为自私。 他的阿拂,没有选错人。 很快,燕澜感知到了神髓。 心魔也感知到了恐慌:“燕澜,你要干什?么?” 燕澜将手贴在左肩下方:“我要净化你。” 心魔疯狂叫嚣:“你是不是疯了?你这不是净化,是找死?。你这样蛮抽,你会死?,我也会死?,这结界你不守了吗?” 燕澜不理会他的叫嚣,五指扎入肋骨处,猛地一抓,将神髓抽出! 逐影和?棺木隐已经?密语过,商量好办法,联手向沈云竹攻去。 棺木隐破釜沉舟,舍半条命,也要压制住沈云竹,而逐影则趁势击杀燕澜。 两人刚要逼近沈云竹,忽然见他背后金光迸发?。 没来得及思索,又?听惊婪痛苦的叫了一声,似乎还吐了血。 心中生?出畏惧,两人慌忙后退。 沈云竹也被?这股力量,冲的向前趔趄几步,慌忙躲开。 没了沈云竹这个?“盾”,燕澜暴露在众人视野,只见他左肩下方破了个?洞,鲜血汩汩外涌,衣袍血迹斑驳。 而他手中,攥着一条“光绳”。 沈云竹也算见多识广,仍然愣住:“这是……神髓?” 燕澜似乎是在对心魔说:“你看我能不能将你净化。” 他手臂一振,将自己的修为根基全部灌入那条“光绳”。 “光绳”骤然撑直,化为一柄金色的剑。 心魔化为乌有,残留神力皆被?金剑吸收,再由魔气转为清气。 霎那间剑气浩荡,金光迸射。 燕澜飞速升空。 神髓出体,很快会枯萎,这柄神髓剑只能使?用一次。 便是这一次。 燕澜神色凛然,向下挥剑:“太初九清,浩然正气,今日?以我神髓,诛邪恶,镇邪祟,斩!” 这是一柄温和?的法剑。 金光缓慢的自金色洒下,如同将太阳的光芒聚拢,集成三束,分别照射向棺木隐、惊婪和?逐影。 他们自知不敌,仓惶逃跑。 然而所逃之处,头顶皆被?烈阳笼罩。 当?光束入体,逐影直接被?焚成灰烬。 棺木隐和?惊婪身?为能写进第二册 的大荒怪物,没那么容易死?去,被?光束压制的蜷缩在地,动弹不得。 《归墟志》从燕澜袖中飞出,麒麟显现,将他们吞入腹中。 “啪!” 《归墟志》落在地面。 …… 魔鬼沼内的猎鹿和?休容,都被?上空突然迸发?的金色光柱吓了一跳。 猜测是燕澜的术法,但他们从未见过。 疑惑中,金色光束消失了。 天幕慢慢黑沉下来。 不久后,北方天空上,出现星星点点的火光,逐渐重新将天幕点亮。 “天降流火?”休容睁大双眼。 “这么多……”身?为巫族人,猎鹿很明白流火代?表着陨落,他面露恐慌,“休容,你先保护漆随梦,我出去看看!” 休容不仅担心燕澜,还担心父亲,想说让猎鹿留下,她出去看看。 也知道此时的猎鹿,不可能冷静,便由着他去。 猎鹿狂奔出魔鬼沼,远远便已经?瞧见结界外,沈云竹双手抱着燕澜,面朝结界站着,等着谁来接他们进去。 结界外遍地是残破的树干,凌乱不堪,且还有三处焦土深坑。 猎鹿来到沈云竹面前,隔着结界,不敢去探究燕澜的状况,只仰头望向天空。 沈云竹随着他仰起头,一起望向那壮观到令人生?畏的天降流火:“莫要害怕,这是太初神明陨落,引发?的天象罢了,通常会降落到空旷处,伤不到人。” …… 极北之海上。 商刻羽盘膝坐在仙鹤背上,一边打坐,一边朝岸上飞。 仙鹤速度很慢,因为还驮着精疲力尽的凡迹星、亦孤行,以及李南音。 一路无人说话?,弥漫着伤感的气息。 待瞧见天边的流火,几人心头都是一阵抽紧。 天降流火常见,但这种规模的流火极为罕见,翻遍史书,恐怕也是第一遭。 意味着什?么? …… 温柔乡里。 无计可施的姜拂衣,只能专注于?凝结剑气,去砍那些?流淌着生?命力的脉络。 下方传来怜情的声音:“你再不走,很快就会死?在这里。” 吞噬了逆徊生?以后,她的声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36 音明显有力极多。 “其实,像你这样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我很欣赏。”怜情露出胜券在握的态度,“你也是怪物,不要受人类蛊惑,那些?人类向来都只是我们食物罢了,这原本就是天定的。待我出关,随我重建大荒如何?” 姜拂衣闷不吭声,手下不停。 天定的? 难道真是天定的? 旁的不说,九天神族将怜情镇在这茫茫草原,莫说连绵山脉,连个?土坡都看不到。 方才醒来时的万象巫,升空时,她倒是瞧见附近都是山脉。 但石心人将山脉化剑的力量,前提是要“面对面”,而不能凭空幻想,把巫族的山变成剑,飞来这里。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走到这一步,自己好像付出了很多,结果却是失败? 姜拂衣不信。 不到最后一刻,她不可能认输。 她继续想办法。 想办法。 想办法。 恍然间,姜拂衣忽见天际成片的流火划过。 那些?流火映照她的瞳孔中,越来越亮,她的双眼也骤然亮起,陷入了狂喜之中! 好一场天降流火! 她正愁没有材料给她铸剑,这不是来了吗? 流火是陨石,陨石也是石啊。 只要是石头,石心人就有希望将其化为剑! 姜拂衣根本按捺不住她内心的激动,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她方才还觉得大荒怪物疯癫,此刻她比他们还要疯癫。 她不顾怜情的诧异,收回剑气朝高空飞去,升到能升的极限,一个?她认为最合适的地方。 隔着遥远的距离,还是这般壮观的天降流火,姜拂衣竟然全然不怀疑自己能不能办得到。 她心中充满信心,觉得这场流火,就是天道赠予她的利刃。 连星辰都在帮助她,岂会办不到! 姜拂衣立在云端,面对流火的方向,迸发?自己的剑气,哪怕迸发?到七孔流血也不收。 “石心人姜拂衣,在此盛邀天火流星,助我破嗜血杀阵,重镇怜情!” …… 那一日?,对于?这世间的大多数人而言,不过是个?极为寻常的清晨。 却因为一场空前规模的天降流火,注定被?史书以及各种杂记广泛记载。 尤其是那如梦似幻的一幕。 数之不尽的流火在划过空中时,竟逐渐化为一柄柄燃着火光的长剑。 且还在空中调转了方向,一众长剑托着长长的火尾,朝着东南方的一片草原,整齐划一的飞去。 举世见证。 …… 三年后。 极北之海与云巅国交界处,缓慢的升起一盏灯。 礁石旁边,燕澜仰着头,望着那灯越飞越高,逐渐变成一个?光点,犹如夜空里的一颗星星。 “主?人。”小熊模样的寄魂,站在他脚边,还不及他的膝盖,“咱们这样守株待兔,真的有用吗?漆随梦有她的心剑,只要阿拂姑娘出现在他附近,就能锁定她的位置,若是他先找到姜姑娘……” “我相信阿拂。” “我可不相信漆随梦,姜姑娘如今谁也不记得,万一他占了先机,欺骗姜姑娘怎么办。” 燕澜不担心:“这倒不会,漆随梦不会骗她。” 寄魂愁啊:“主?人,我是真觉得咱们守株待兔没有用。” “那你说我现如今,还能做些?什?么?”海风吹动燕澜的长发?,他目望着满天繁星,凄然一笑。 三年前在万象巫,燕澜濒死?之际,寄魂及时寄生?了他的魂魄。 从前寄魂无法寄生?,是因为燕澜仍有神髓。 燕澜将附着武神心魔的神髓抽走以后,寄魂努力尝试,终于?成功。 再加上大祭司,一手将燕澜带大,和?剑笙一样,都将燕澜视为亲人。 先前燕澜被?审判时,他不曾出现,是卜算到燕澜的生?关死?劫,并不在那日?。 大祭司连同巫族人,围着濒死?的燕澜,以巫族秘术,以及大祭司自己的命,最终将燕澜唤醒。 沈云竹说那场天降流火,是太初神灵陨落导致的异象,也不算错。 没了神髓的燕澜,已彻底成为凡人,且毫无修为。 再说天火化剑以后,姜拂衣自高空跌落,不知道落在了哪里,从此销声匿迹。 各方势力都在暗中寻找她,始终没有一点消息。 燕澜猜,她将天火化剑,耗尽剑气,损伤根基,可能在某处休眠。 半年多前,燕澜手里的同归连续发?出了响动,知道她从休眠中醒来了。 没有修为的燕澜打不开同归,旁人也无法替他打开,不能和?姜拂衣传信。 按照道理,她该前往温柔乡。 但柳藏酒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她。 燕澜便请猎鹿帮忙,将自己送来北海岸边。 燕澜怀疑姜拂衣可能损伤过度,与逆徊生?以及怜情的那场较量相关,不太记得了。 毕竟从她剜心失忆,再到重伤虚脱,仅有两个?时辰。 她的记忆,依然停留在当?初被?昙姜送上岸。 那么,她就一会回来极北之海。 可惜燕澜无力在海域中央逗留,便在岸边的一个?小渔村里住下。 北海的海岸线何其辽阔,不知她会途径何处,燕澜便每天做一盏和?天灯外观相似的灯,在夜间放飞。 灯罩上写着他的位置。 期盼姜拂衣看到那盏灯,会想起她的北斗星。 “回去吧。”燕澜摩挲着手腕上的同归,转身?朝居住的渔村走去。 他还要回去打坐。 尽管令候曾经?说,神髓抽出以后,他此生?无法再修炼。 燕澜仍然继续尝试。 令候的结论,是从那些?被?九上神抽了神髓的堕神身?上得出的。 那些?大荒堕神既然会成为堕神,修炼不成功很正常。 燕澜有自信。 再者,令候虽然见识比燕澜多,阅历也比燕澜广。 但燕澜有幸在三万年后的人间成长。 知道人族的特?性,是拥有“无限可能”。 燕澜成为了人,也拥有了这种特?质。 总而言之,他不认输。 他想和?姜拂衣白头偕老。 在星光的照耀下,燕澜沿着小路,慢慢走回渔村。 村口玩耍的几个?小孩子,一瞧见他,七嘴八舌的说道:“燕哥哥,有个?好漂亮的姐姐来找你……” 燕澜心口一慌,随后跑进渔村里。 他居住的屋舍门外,姜拂衣正捧着那盏他刚放飞不久的灯,仔细打量。 燕澜胸膛起伏,停在距离她几丈远的地方,喉结滚动了几下,不敢上前,也不敢喊她。 仿佛那里站着的,是一只落下来觅食的鸟儿,稍不留神,便被?惊飞。 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37 姜拂衣感知到不远处有个?没有修为凡人,不戒备,也没去看他。 直到听见一阵狂乱的心跳声,她才扭头朝他望过去,观察这个?站在星光下,眼眸深邃的年轻男人。 姜拂衣微微愣,举起手中灯:“你叫燕澜?这盏灯你放飞的?” 燕澜哽咽,只能轻轻“嗯”一声。 姜拂衣捧着灯,还想问他们从前是否认识。 答案肯定的。 不只认识,还可能是自己从前的心上人。 姜拂衣失忆以后,晚上闲来无事,总是喜欢抬头看星星,想要寻找一颗特?殊的星星。 今夜终于?知道,她一直在寻找的星星,竟是眼前男子的这一双眼睛。 姜拂衣猜测:“嗯,让我想想,你会这样寻我,应该知道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吧?能不能将你知道的往事告诉我?” 燕澜点点头,正要开口。 “你打算一直站在那里说吗?”姜拂衣比划了下距离,有些?好笑。 瞧他模样英俊正派,像个?聪明人,怎么有一些?呆? 燕澜反应过来,朝她走过去,陪她站在屋檐下。 确定了,真有些?呆。姜拂衣赶在他再次开口之前,指了指紧闭的房门:“我飞了很久去追这盏灯,有些?累了,燕公子可否让我进去歇一歇,喝杯茶,坐下来听你说?” 燕澜面对失忆的她,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内心蠢蠢欲动的想要亲近她,拥抱她,诉说衷肠。 可又?怕吓到她,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如今从她微变的眼神,惊觉她似乎将他当?成个?傻子。 燕澜本想要解释,恍惚想起来,自己从前在她面前,又?何曾像过聪明人。 燕澜忽觉放松,推开房门:“姑娘请进。” 姜拂衣随他入内,环顾四周,这房间虽小,却极为干净整洁;“燕公子一看就是个?讲究人。” 燕澜脚步微滞,去一旁柜子里取茶炉,转身?发?现姜拂衣已经?自来熟的坐在了矮几后。 那矮几上有一摞书册,一摞子姜拂衣的画像。 这三年燕澜以回忆度日?,将回忆里那些?印象深刻的表情,全都画了下来。 还有个?匣子,里面放满了燕澜亲手做的发?簪,各式各样。 他还没能挑出一根最满意的,稍后拿来送给姜拂衣,继续那场被?打断数次的表白。 燕澜并不想被?她看到这些?,有些?心慌的端着茶炉,坐去书案后方。 失去修为以后,他无法再控制气血,耳朵有一些?发?烫。 茶炉放在矮几中央,稍稍遮挡他的脸。 他故作镇定的说:“姜姑娘,不知你想从哪里听起?” “这里,或者这里。”姜拂衣左手拿起几张画像,右手挑出一支发?簪,歪着脑袋,绕过茶炉直勾勾看向他,挑了挑眉,“都可以,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就是不知道燕公子有没有时间?” 燕澜微微失神,半响才点了点头。 北海岸极冷,入夜,又?开始飘雪了。 屋外,海浪拍着礁石。 屋内清茶袅袅,对影成双。 一个?痴心人,终于?等到了他想等的人。 一个?无心人,终于?找到了她弄丢的那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