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6章 棋逢对手

    安锫走出棋局的最后一步,冷静地说道:“将军。”她抬头看着她面前的少年。虽然他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可是眼神里却有笑意闪过。他是在朝笑她吗?因为之前她下一步险棋时大意忽略了边上的马,然而他却没有用这个机会灭了她?

    对方也抬起头,他们的目光相遇。他很随意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有什么不对。”不管他到底为什么笑,现在不是对礼物吹毛求疵的时候。她可不想给那少主一个反悔的理由。

    绿悠恼怒地叫道:“少主,这小子一定耍赖了!你不可能输给他这样的货色呀!”

    他没有理睬绿悠,不动声色地对安锫说道:“愿赌服输。把茶叶留下,走吧。”说完他站起来对着徐管家说道,“给他一个收据,然后送他出去吧。”

    安锫把茶叶放在桌子上。她读不出这少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可是她知道应该尽快离开。这局棋下来,她明白她的中国象棋水平并不是那位少主的对手。于是她就跟着徐管家走到了门口,并拿了收据。出了王府的大门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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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里,徐管家陪着少主在书房里练字时问道:“少主是否要让绿悠给您泡杯茶?”

    少主淡淡地说道:“今天不用了。”他一定看出徐管家有点忐忑不安,“还有什么要问的就快问。”

    徐管家很小心翼翼地问道:“少主是故意输给那小孩儿的吗?”

    “是,”少主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是因为可怜他所以想放他走吗?”

    “不是。”少主继续写字。

    “恕小的愚钝,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那小孩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过于自信,爱冒险。”少主的笔没有停也没有中断。“但这也是他有趣的地方。你没发现我根本猜不出他下一步会怎么走吗?他应该还能给我更多惊喜。”这时他提起笔,“今天就这样。”他开始走向房门外,“穆星,备车,去二哥那里。”说完他回头对着徐管家说道:“这里整理完后,帮我打听一下那孩子是谁。最好把他买回来,我还想跟他玩玩。”

    徐管家送少主离开后,回头去整理桌子,见少主今天写下的是“棋逢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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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门口一辆马车已经停好,少主上了车。这时绿悠也跑出来了,问道:“少主,今天不带我去吗?是因为那个耍赖的小子吗?”少主没有理会她。马车出发了。

    绿悠走回府内,又沮丧又气愤,都怪那可恶的小子。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这时她听见徐管家叫穆星立刻去茶叶铺找那小子的住处。她心里一喜,看来少主也想好好教训一下那小子。如果她替少主做好这件事他一定会重新看重她的。于是她迈出了活跃的脚步,对穆星说道:“穆星弟弟~,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穆星不寒而栗,“我是去茶叶铺。”

    绿悠的嘴尖上扬,“去找那个小孩吧?”他应了一声后她继续道:“那让我替你去吧,你在府上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没事,我可以去。”

    绿悠的声音变得很阴凉,“穆星弟弟,你好像没听清楚,我说了我可以替你去。”

    这次穆星应该是听懂了,他退后道:“你说的对,我还有别的事,还是你去吧。”

    绿悠又恢复了之前的甜美笑容,“那就麻烦穆星弟弟去给我准备一辆马车吧。”见穆星跑出去备车,她喊道:“来人!”几名家丁跑了过来。她指了指其中最高大的四人说道:“你们四个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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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掌柜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他的铺子门口,急忙出去迎接。这时马车的窗帘被掀起,一个姑娘的头探出来对他用很无礼的口气说道:“快把今天给我府送茶的那小子交出来。”

    虽然孙掌柜知道她说的应该是安锫,可是他不认识这凶狠的姑娘,还是决定先问清事情再说:“我不知道姑娘说的是谁。你家又是哪个府?”

    “就是你们店派去王府的那个,你再给我装傻,我就让人砸烂你的店。”

    孙掌柜有点恐慌了。这个姑娘该不会是传说中的绿悠吧?“你说的人不在这儿了,她只是临时帮忙的,现在已经走了。”

    “走了?”姑娘翘起一个眉毛,转向身后的四个大汉,命令道:“给我搜!”大汉们立刻冲进茶叶铺。

    孙掌柜紧张地说道:“她真的不在这儿。诶,你们小心一点。”

    很快,大汉们就搜完这小小的铺子。那姑娘这时瞪了瞪孙掌柜说道:“他去哪儿了?”

    “姑娘,她哪里得罪您了?我替她给你配个不是,如何?”

    “想得美,你再不说出他的去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那姑娘的语气令人害怕。

    孙掌柜无奈,叹了一口气说道:“城北外十里处的酒馆。”

    “如果你敢骗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的不敢。”

    “我们走!”马车又动了起来。

    孙掌柜听到一名大汉对马车里的姑娘问道:“绿悠姑娘,要去那儿,来回可是要很久啊,等回来怕天色以晚,是不是明天再去?”

    姑娘很凶地回道:“少主交代的事岂能耽搁,知道时辰会晚还不给我快点。”马车速度加快了。孙掌柜也只能希望董婶她们能逢凶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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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婶正准备打烊时,有一个马车队停在她店前。她迎上前道:“客官们,我这儿不提供酒菜了。但是如果你们口渴可以喝点水。”

    “谁要喝你的脏水!”一个无礼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来,“快把那送茶的小子交出来!”

    “送茶的小子?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店不出去送东西的。”董婶看出这些人来者不善。

    马车上走下来的姑娘凶狠地说道:“怎么可能错?茶叶铺老板给的地址。”

    董婶装傻道:“他可能搞错了,也可能你要找的人在我这儿喝过酒水,可是现在人都走了。”

    “如果你不把人交出来,就砸烂你的店。”

    “没有就是没有,你砸了我的店也还是没有!不信你就搜,我这儿只有我和我女儿。”董婶提高声音,希望在后屋的安锫和苔丝听得见。

    那个无礼的姑娘不客气地叫了句:“给我搜!”

    “等等,你们那么多人进去要是砸坏我的东西怎么办?先把话说清楚。”董婶在拖延时间。

    “你让不让开?不让我现在就让人毁了你的店。”

    董婶不让开,继续说道:“姑娘,你这样不讲理啊。”

    那姑娘推开她说道:“把这里给我砸了再进去搜。”家丁们领命,很快就开始摔起店里的桌子板凳。董婶希望这样给安锫的时间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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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就是没有,你砸了我的店也还是没有!不信你就搜一搜,我这儿只有我和我女儿。”

    在后屋里的苔丝和安锫听见了董婶的警告。安锫起身准备出去自首。躺在床上的苔丝坐了起来,咳嗽一声说道:“姐姐,你这是去哪儿啊?他们是来找你的吗?”

    “对不起,是我把祸事带回来了。我这就去负责。”

    “不行,姐姐,你还是快躲到我床下面。刚刚娘亲给的警告就是怕那些人找到你。他们找不到你也不能把我们怎样了。”

    苔丝这次大概说得对,就算安锫现在出去也不一定能保董婶她们不受到牵连。既然这样还不如躲起来让他们抓不到把柄。可是床下不是一个好的藏身之所,他们一定会检查的。如果想逃走,这里附近都是平地,跑一定会被看见的。她想了一会儿,对苔丝说道,“谢谢你。我现在就去躲到井里,你自己小心。”

    她跑到外面的井边,向里面张望了一下。她不知道水有多深,也不想发出溅泼声,所以不能直接跳下去。她用四肢撑着井壁,开始往下爬。她听见外面有木头被摔断的声音,心里狠狠地诅咒着外面的人和那位不守信用的少主。

    井壁之间的距离变得太远了,安锫几乎支撑不住了,还好这时她进了水里。她松开手想试试能不能用脚碰到井底,不行。她用手指抓住井壁的砖,这样踏水时能轻松一点。她把头往后倾,只把鼻子和脸露在水面上,然后开始等待。

    她听见人群进了院子,一个尖细的声音叫道:“都给我搜仔细点!”这声音跟那个绿悠很像。

    终于有一名家丁往井里看了看。虽然安锫能看见他的头,可是她知道井很深,天色也暗了,所以他应该看不见她的脸。再说她觉得他也没有仔细看,因为他不会想到水里会有人,毕竟古代不住在水附近,会游泳的平常百姓不多。

    安锫听见脚步声又回到院子里。“绿悠姑娘,没找到人。”果然是绿悠。

    “都是一群废物。那掌柜的竟然敢耍我。走,回去找他算帐。”

    “绿悠姑娘,已经出来很久了。如果少主回府后找不到你,岂不是要生气了。”

    “那倒是,明天再找那老头算账。”人马离去了。

    安锫在井里等着,没绳子,她爬不上去。终于她听到董婶说:“你说她在井里!?这不是要淹死你姐姐吗?”

    安锫向上叫到:“董婶,我没事。”董婶把绳子扔给了她,让她很利索地爬上去。董婶拉她进了房间里,帮她把湿透的衣服换了。她道歉道:“董婶,都是我不对,是我得罪了人。那时他们把我放了,所以我没想到他们会来闹事。”

    董婶摇了摇头说道:“孩子,今晚我们虽然没事,但是明天早上他们大概又要来找你了。今晚你先吃好睡好,然后明天一早逃跑吧。”

    那晚董婶帮安锫收拾行装,还在她的书包里放了一袋钱。她立刻拒绝道:“这钱我不能收。当初要不是你们救了我,我早就不知道到哪儿去了。而且现在你们还需要钱来修补那些被损坏的东西。”

    “你没钱又能去哪儿?如果你不拿这钱的话,我就不让你走。”董婶很认真地说道。

    安锫没办法,只好答应董婶。不过她可没说她会拿钱走。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她把钱留在厨房的锅盖上,出门了。她要去金陵衙门告那王府,不信就没有法律了。

    **

    “你们为什么拦我?我要告状!”安锫对着衙门前的衙役们说道。

    “衙门可不是玩儿的地方。”衙役显然没把她当回事。

    “谁玩了?我要告城西的王府。”

    “你可有状子?”

    “状子?我现在写行吗?”她拿出笔记本和笔,然后停下,“状子上要写什么?”

    “小孩,别玩儿了。快走,不要逼我们出手。”他们说完举了举他们手里的棒子。

    安锫向后退了几步,她又忘了自己是个小孩了。谁会接一个小孩的案子啊。现在怎么办呢?她没钱,又不想回去找董婶或孙掌柜。她一定要想个办法不再让他们受牵连。她找了个地方坐了很久,终于她想起一种将死策略叫愚人将死,是最快将死对方的方法。这个策略利用棋局开始时的一个直通王的斜线。虽然这个方法平常几乎见不到,但是原理可以用来做出快速将死。它只需要早早地把王后挪到正确的位置就行了。大清早对她有利。她拿出书包里的手机。自从小四儿踩坏了充电宝就没开过,如果今天不算是急事那就没有急事了。电池75%,很好。

    安锫手里紧紧地拿着手机,心情有点紧张地向王府走去。到了府门口,她从书包里拿出了信用卡和一根自动铅笔,放进衣服口袋里。她把书包藏在石狮子后面。如果她进去后出不来,她老家会不会出现新闻说考古学家挖出一个埋在土里两千多年的现代书包?就算有也肯定会被定为假新闻吧。

    她打开手机上的音乐应用,进入了她的猫王歌单。猫王可是埋在她老家的。她的目光停顿在〈奇異恩典〉上。这首经常在葬礼上放的歌,就当是她希望在这里死后会回老家吧。她把音量调到最高后就上前,踮起脚用门环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她又敲了一次。

    这次她听到,“来了来了,谁这么早来敲门?”然后她听见门锁碰撞的声音。她立刻在手机上点了一下播放,然后把手机滑到门的一边,自己把背贴在门的另外一边的墙上。门开了,昨天给安锫开门的那个穆星探出头来。他看向手机,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他慢慢地走向手机。她趁机从他后面溜进了府。

    府里静悄悄的。不出所料,府里大多数人都还没醒。安锫从花厅里穿过,进入后院。她跟着回廊走,可是情况不妙。她没料到会有这么多的拱门。可恶,为什么不能加几个指路牌?时间越来越少,再找不到的话,等家丁们醒了她的计划就行不通了。她开始因为恐慌而乱了方寸,所以她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给脑子重新补氧。

    世界又变清晰多了。每个拱门的形状和位置设计美妙,看过去如同一副景色画。她放松心情,回忆起走过的路,在脑子里拼出一幅地图。其实这王府并不大,只是道路弯曲复杂。现在她有了地图,可以挑对路线,找到了有卧室的那幢房子。

    那幢房子看起来有很多扇门,可是只有两扇是真的。这些门上的窗户是油纸。这些纸窗一点也不透明,所以要确认她找对了房间有一些困难。不过幸好她能用铅笔戳出一个小洞偷看。房间里有一个精致的圆桌,还有其他的家具。她注意的是房里的床。虽然有一张半透明的纱帘遮着,可是她能看见上面躺着一个正在熟睡的长发男孩。可惜她知道他是谁,不然她会觉得他还蛮帅气的。她感觉有一点猥琐,但是现在她确认了这就是那位少主的房间。

    她轻轻地试了试门,门没有上锁。她开了一条小门缝,溜了进去。进去后她慢慢地走向那张床。她把信用卡拿在手里,架在那少主的喉咙上。这不是刀,也真心没有杀伤力,可是那少主不会看见。这样或许可以吓唬这个少主来做个交易。然后她用轻声但有魄力的口气说道:“不许叫,不然割破你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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