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303章 三更君三更

    崇文街。

    黄昏时候,斧头带着豆子先来“探路”,瑶儿等知道晚上杨仪要来,多半还会带着那位十七爷,众人一通忙碌。

    等杨仪跟薛放来到之时,晚饭都已经准备停当,连洗澡水都预备下了,只等吩咐。

    而在他们没到之前,斧头已经把屋子里外看两个遍,知道这已经是杨仪的了,捂着嘴偷笑:“怪道十七爷时常念叨说自己俸禄少呢。本就被仪姑娘压得死死的,如今更要低人一头了。”

    瑶儿之前是伺候俞鼐的,俞鼐的性子可跟这些人都不一样,虽然也是个风趣不拘泥的老人家,但毕竟是尚书,别院的这些仆人,一个个都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最会察言观色,守口如瓶。

    不料一朝换了主人,连瑶儿这原本冷冷静静的女孩儿,也有点性情外放不能收敛了,听见斧头的话,差点笑出来,又忙忍住,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两个人对着吃晚饭。

    杨仪因薛放右手还不能动,就自己夹了菜喂他,又问他喜欢吃哪一样。

    她自己没觉着怎么样,毕竟他的手不便,自己帮他也是应该的。

    快吃完了,杨仪才想起来:“先前你吃饭是谁喂你?”

    薛放正陶醉地嚼着一块青笋,闻言一停,含糊道:“是家里的小厮……”

    杨仪有点怀疑这说法,以他的脾气,会叫小厮夹了菜喂给他?

    薛放仿佛也知道这话说不过去,于是又及时地补充:“只不过他们都笨手笨脚的,所以我不耐烦叫他们,只是用左手罢了,虽然……不太好看,但总算能凑合。”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多了几分恰如其分的委屈。

    杨仪略觉心疼,一想到这种情形不知还要持续多久,确实委屈了他,便往他身边靠了靠,安抚地摸摸薛放的右臂道:“不要紧,会好的。”

    薛放本是应付她的话,突然听她语气格外温柔,甚至多了几分痛惜。

    他心头一震,不好意思再表现的过分高兴,就跟着轻轻地叹了口气,幽怨地望着杨仪道:“你别嫌我烦……今晚上又叫你伺候我。”

    杨仪的手滑过去,握住他的手指:“瞎说,横竖我在这里,我的手就是你的手,你还要吃什么?”

    薛放的心思并不在吃的东西上,只是享受从她手中投喂过来的那一刻罢了。

    听她这么说,他心里怪痒痒的,竟更有了更好的想法。

    薛放咂了咂嘴:“吃饱了。”

    杨仪道:“才吃了这么点儿……”她认定是薛放不好意思再叫自己“伺候”,于是自作主张,捡了几颗鸽子蛋,撕了一只红参乌鸡腿,几块红烧蹄筋,又舀了一碗乳鸽汤。

    薛放被喂的吃不下:“饱了饱了,再吃就是喂猪了,你别只顾忙我,自己也好歹多吃几口。”

    “我自己有数,”杨仪又笑道:“本来想吩咐他们做点能补血的菜色,没想到歪打正着,这几样都有利于你的身体。多吃些是好的。”

    薛放苦不堪言,竟觉无福消受:“真的饱了,快被撑出毛病来了。”

    杨仪抬手往他肚子上试了试,摁了摁,觉着还成。

    于是道:“今日本要你在侯府歇着,偏又跑出来,累不累?好歹略坐一坐,再去睡。”

    不料薛放看着她摁自己肚子的动作,有些愣神。

    杨仪见他不答应,探头问:“怎么了?”

    薛放抬头一笑,眼神都软了几分:“没什么,我不累。倒是你呢?……对了,先前你还没跟我说完……俞星臣带你去给那什么顾瑞河的相好看诊?后来如何?”

    回来的马车上,薛放就打听下午去做了什么,杨仪当然不会瞒他。

    正又说了几句,瑶儿见他们吃完了,问要不要撤了。

    杨仪问:“这些菜是谁吩咐做的?”

    瑶儿道:“是我。”

    “你是随意想出来的呢,还是……”

    瑶儿说道:“之前姑娘没回来的时候,小连姐姐在这里,她教了我一些药方药性之类的,后来传出……”她看了薛放一眼,“十七爷受了伤,我便想万一姑娘带十七爷过来的话,饮食上自然得注意,只不知什么才好,小连姐姐便教给了我,说是滋补的话,乳鸽,参汤,蹄筋……还有其他几样是最好的,只是今儿没有更多食材,就只这些了。我自作主张,不知合不合姑娘的意思。”

    杨仪简直对她刮目相看:“这些很好,都是合适的,有劳费心了。”

    瑶儿脸上掠过一点笑意,恭敬道:“姑娘说哪里的话,都是我应该的。”上前来将东西撤了去,又问:“姑娘要不要沐浴,洗澡水都是现成的。”

    杨仪因为薛放在这里,有些忌惮。

    不料薛放道:“是要沐浴,去吧。”

    瑶儿看向杨仪,杨仪点头,她便去了。

    薛放悄悄地对杨仪道:“这个丫头精明的很,不听我的,只听你的。”

    杨仪笑道:“真不愧是俞尚书调/教的人,虽然小连会告诉她一些药膳食谱,但我想着也是她自己下足了功夫的。”

    不过瑶儿竟然能想到自己会带薛放过来,这丫头可真是七窍玲珑心。

    杨仪赞了这句,才又问薛放:“你要洗澡吗?那……叫斧头伺候你?可要小心……”她不免担忧:“叫我说还是别了,你身上几处伤,斧头万一不知收敛沾了水,岂不糟糕?”

    “我就擦洗擦洗,不会泡进去,”薛放摇头道:“也不用斧头,我自己能行,避开伤就是了。”

    杨仪岂能答应:“不行。”

    “不然……”薛放想了想,试探问:“你帮我?”

    杨仪一愣:“我?”

    薛放却又忙道:“我随口说说的,真的不用。”

    两个婆子将水提了进来,又退了出去。

    杨仪毕竟妥协,她吩咐薛放坐在凳子上,把他的外衫先除下,却并不完全脱了,堆叠在腰间,以便于待会儿容易穿,免得碰到他的伤手。

    先检查过伤处无碍,才将帕子在热水里泡过,拧的半干。

    慢慢地给他从脸上向下,擦过脖颈,小心翼翼到了肩头。

    薛放乖乖地坐着,感觉那丝棉的帕子在肌肤上爬过,一想到是杨仪在帮自己擦洗,一颗心像是浸泡在温水里那样熨帖。

    这还是杨仪头一次,这么直接地面对薛放的身子。

    起先她只留意那几处伤,看着愈合的都还好,令人放心。

    不知不觉中,杨仪已经完全被面前这完美无缺的少年的身体所吸引。

    从颈骨向下,到肩头的地方,自肩井穴,到秉风穴,结实的肌理微微起伏,帕子擦上去,像是擦一块有点弹度的硬玉,令人爱不释手。

    帕子在他右臂伤口上房停下,重新返回背上。

    然后从脊椎处,肩中俞向下,越过魂门穴,脾俞穴,京门穴……到达气海。

    气海穴的位置,就是腰线之处了。

    宽宽的肩身到达此处,便微微收敛了进去。

    手中的帕子在气海俞周围摩挲,到了腰线处,感觉像是高山丘壑一般令人惊心动魄,偏又是天然造物的无瑕疵的美。

    杨仪只顾赞叹。

    薛放喉头一动,无意中微微地躬身。

    腹部因为这个动作,顿时绷紧,显出几块明显的漂亮肌理。

    杨仪并没意识到,又浸湿了帕子,俯身而近,从关元俞一直向下,到了白环俞,再过去可就是……

    薛放终于有点儿坐不住:“下面、下面我自己就行了。”

    杨仪醒悟,起身道:“只顾看了,差点忘了。”

    薛放疑惑:“看什么?”

    杨仪缓步回到他身前:“当然是看你的身体……怎么生得这么好呢?”

    她是从一个医者的角度,诚心诚意地赞美这么完美康健的一具身子。

    薛放的脸却红了:“是、是吗?怎么好法?”

    “抬头,”杨仪轻声吩咐,见他果真抬了头,便从他下颌,到颈间,一直到锁骨:“你自己当然不知道……我也算是见过不少人……总觉着你是最好的。”

    薛放道:“真的?”

    杨仪“嗯”了声,帕子描绘过他的锁骨:“就是最近又瘦了点儿。”

    薛放的喉结吞了吞:“我可没觉着。”

    “我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杨仪放低了声音。

    小心避开他胸口的一处伤,从那浅色的两点之间、檀中穴向下,过鸠尾穴,巨阙穴,左右擦拭。

    她擦的格外仔细,看的也认真,没意识到目光下少年的身体越来越热。

    直到杨仪擦到了腹部的神阙跟天枢左右,终于发现,薛放原本端直的腰不知何时竟微微弓起了。

    “怎么了?”她忙停手,“哪里不舒服?”

    抬头才看到薛放的脸色微红,她抬手摸摸他的额头,果真很烫。

    薛放苦笑道:“是不舒服,可不是那里。”

    杨仪盯着他脸上,突然垂眸,才看到衣衫堆叠的半身处,不知何时已经山丘一般的隆起。

    薛放怕她生气:“这可怪不得我……谁叫你、你方才……靠我那么近呢。”

    一度,她呼吸的气息都喷到他肌肤上了。

    而她专注打量自己躯体的表情,却越发让薛放心动难耐。

    杨仪窘然道:“是我一时失态了。你、你忍一忍。千万别动别的念头了。”

    薛放道:“你说的轻巧!什么时候咱们两个换换,你试试看我的滋味。”

    “这样容易伤身子,要不然我给你扎两下。”杨仪商量着说。

    “扎扎扎,你就知道扎我。”

    杨仪自知理亏,她刚才只顾贪看,忘了还有这方面的隐患。

    “我是为了你好。”她只能哄着,见他恼恼的,便道,“等你好了……好了再说,行吗?”

    薛放盯着她:“好了又怎么样?”

    “……我不是答应过你么?”

    薛放瞥了眼自己的右臂,又看向杨仪,似乎在掂掇什么。

    杨仪见他沉默,以为他答应了,就道:“我已经帮你擦过了上身,你自己清理清理,记得别碰上面。”小心翼翼地把他的中衣从腰间拉起来。

    没了中衣的遮挡,只隔着亵裤,底下那物事就跟埋伏在草丛里的老虎一样耀武扬威地窜了起来。

    杨仪惊,忙看向他脸上:“不是跟你说了,别再乱想了吗?”

    薛放不由咬牙切齿道:“你以为这是什么,敢情它能乖乖听你的话……你说不想了那就好了?”

    这本不是时候,可杨仪一想,还是嗤地笑了出来。

    薛放道:“你还笑……你给人撩了火,自己还有脸笑!简直没有天理!”

    杨仪忙去浸了帕子,回来擦擦他的脸:“好了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给你赔不是,行吗?”

    薛放看着她温柔的神态,终于期期艾艾道:“那你能不能帮我……”

    “不能。”杨仪没等他试探出口,便果断拒绝。

    薛放道:“一次,就这一次了,我向你保证。在我好了之前,再也不会……”

    “上次呢?”杨仪道:“这才过了多久?”

    薛放道:“上次那还没回京呢!”

    杨仪本来打算先出去,让他自己擦拭擦拭,慢慢地消退了欲念,自然就好了。

    可现在看他这个讨价还价的样子,就算她出去了,只怕他也忍不住。

    又想起今晚上所吃的,都是大补之物,他情难自已也是有的。

    可上回在从海州回来的路上,已经是过分了,岂能叫他再在这个本该进补的时候,再亏了精元。

    “十七……”杨仪拉住薛放的左手,轻轻地摁在他的合谷穴上:“这次真不能纵着你,你忍一忍,好不好?”

    薛放知道是不可能了,大失所望,感觉她揉着自己的手,他便赌气转开头去。

    杨仪轻声道:“你要再这么任性妄为的,我以后也只能少跟你照面,免得又引得你不能自控,反而成了我的错。”

    薛放听到这里才忙道:“谁说你的错了?我可说过半个字?”

    杨仪道:“你恼我,自然是我的错。”

    “我、我恼我自己,好了吧?”薛放却即刻望风而逃,不敢再犟:“我只是觉着我没有那么弱,我又不是整天都弄这个,你就这么一板一眼的较真。”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你这时侯年轻自然察觉不出来,等再过十几二十年……”

    杨仪噤声,薛放望着她,两个人一时都没开口。

    过了半晌,薛放慢慢道:“十几二十年的话,老夫老妻的,你应该不会管的这么严了吧?是不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杨仪低头,无意中发现他哪里已经降下去了,她安了心,含笑说:“是,不管你,都凭着你,行了吧?”

    他咕哝了一句。

    是夜,将到亥时。

    正欲安歇,门上突然有人来到。

    门房不知何故,隔门一问,忙抽身回去,让嬷嬷进内送信。

    杨仪正洗漱了,听了来人报信,赶忙又重新穿戴好。

    薛放就睡在正房杨仪的对面,早听见了。

    杨仪出门的时候,他果断地:“等会儿,我陪你一起去。”

    “你……你得多休息。”

    “真当我是娇生惯养的少奶奶了?”薛放白了她一眼:“晚上你去出诊,我在家里躺着,像话吗?”

    斧头闻声跑出来,询问何事。

    杨仪叫他不必惊动,只管带着豆子,先睡便是。

    原来这上门来的人,是顾瑞河。

    顾瑞河本来冲去杨府寻人,被门上告知说今晚上杨仪在巡检司。

    于是急忙往巡检司而去。

    巡检司的人当然认识顾瑞河,本告诉了他杨仪不在,可顾瑞河急红了眼,只当他们是搪塞。

    亏得里头小连听说了。

    小连毕竟是有心眼的,听他们说顾瑞河来找人,还说不在杨家等话,她便忙赶了出来。

    先问顾瑞河为何找杨仪,大公子定了定神,就把杨仪救了霜尺,霜尺情形不妙的事告诉了。

    小连本跟他没有交际,不知他找杨仪是好是歹,如今听说杨仪救了他的人、那以杨仪的做派,自然不会置之不理,于是悄悄地跟他说,去崇文街,只叫他别张扬。

    顾瑞河看到薛放陪着杨仪,微惊,但也没顾上说什么,只对杨仪道:“杨姑娘,我不是故意来烦扰,霜尺她……”

    杨仪道:“去了再说。”并不等他说完,就已经上了车。

    薛放陪着进内,外间顾瑞河翻身上马带路。

    马车驶过街头,杨仪心中担忧霜尺的状况,思忖了几种可能。

    霜尺伤着的是颈间大脉,最为凶险,虽说杨仪已经给她缝合,但稍有不慎、就是致命。

    薛放看她眉头紧锁,忙伸手轻轻地握住她的。

    杨仪抬头,相视一笑。

    这会儿路上行人稀少,马蹄车轮声在静夜中十分鲜明。

    薛放却听见另一辆车响动,撩起帘子,好奇往外一看,笑:“今晚上挺热闹啊。”

    “怎么了?”杨仪随口问道。

    薛放道:“方才怎么好像是杨甯的车。这会儿她在外头做什么?”

    杨仪心头一动:“没别人陪着?”:,,.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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