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07章 107(二合一)

    牛毛细雨淅淅飒飒,不多时便成了豆大的雨点。斜风骤起,吹得府门前的灯笼打着旋儿晃动。

    霍光将伞撑开,罩在刘彻头顶,不动声色询问着:“陛下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刘彻与霍光相携,向府内走去,身侧只跟着四喜一人。

    他背着手漫步:“先前,朕只当这孩子天赋异禀,于做事一道上颇有智计,也曾不止一次想过,这就是上苍降下的祥瑞,赐下无忧与据儿,要叫我大汉延绵万世昌荣。"

    "不过,前几日,朕忽然觉察到,除开无忧这些天赋之外,还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皇帝陛下顺着伞沿望出去,雨水顺着弧形间续滴落,与府中的幽绿相映,自带一份水墨诗意来。

    刘彻侧目,瞧见霍光整个人都立在伞外,挑眉笑着:“别淋着了,有些话,与朕同在一伞之下,才好听出不一样的意思。"

    霍光垂着眼睑,知道陛下这是在暗示他必须站在君王一侧。年轻的郎中令没有应声,选择将手中的打伞稍稍改了倾斜度,让自己也入了伞下。

    雨砸在伞面上的声音又密又沉;

    伞外,天地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弄得白茫茫一片,只剩下脚下自主汇聚而成的小溪,以及不断泛起的涟漪。

    刘彻如常从这小水塘上淌过:“仲卿和去病先后暴露时,朕与你们都忙着去遮掩,去想着怎么将此事表面上圆过去。可是,回过头来朕又觉得奇怪,这孩子接受的太快了,他不哭不闹,连大声质问都没有,就这么坦然接受了?"

    霍光握着伞柄的手指指节分明,听到此处,禁不住攥紧了伞柄,发出轻微“嘎吱嘎吱”声。

    他轻声接话问:“忧儿确实十分乖巧,旁人家的孩子还在嬉笑玩闹的年纪,他却整日在庄子上琢磨着什么是对大汉更好的。陛下是觉得这样不好吗?"

    霍光的语气向来都是那种不偏不倚的冷静,叫人听着,便天然倾向于他是客观的。可今日不知怎么的,愣是叫刘彻感觉出一丝丝不满来。

    皇帝陛下好像也察觉到自己这话不妙,有些尴尬地咳了声。他解释道:“朕并非故意滋事的意思。”

    “朕不过就是试探了几次,从而观察出一些蛛丝马迹,这孩子怕是早就察觉到真相,陪着咱们在这里演戏呢

    。"

    霍光道:"即便退一万步,无忧确实已经得知了真相,陛下就一定要戳穿吗?您可曾想过,此事如今还能暂且维持着表面和乐。若是真戳破了,可就一切都化为梦幻泡影了,连带着宫中的大殿下也会受到影响。"

    刘彻脚步变缓:“朕……”他定定望着雨雾,没有直接言明那点独自遮掩地极好的心思。

    他是帝王,还是个在乎浮名虚誉的帝王。

    就像是曾经随手插下的柳树枝,弃之野外未曾搭理过,可是有朝一日发现这柳枝竟长成了世间罕见的树仙,即便因为一些原因,他不能收回据为己有,却也想听听树仙对他的赞誉与感激。

    最好,能私下里悄悄叫他一声“父皇”。

    自视甚高的皇帝陛下想得很美。那些对卫无忧偶尔生出的愧疚之心,都如雨后彩虹一般,罕见又极易消逝。

    霍光默默配合着刘彻的步伐快慢,行至廊下,收了伞,背过身轻轻晃动两下。

    他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陛下的意图他隐隐已经察觉出来了。他本来就是在没有爱的生长环境中长大的,低声下气,看人颜色。并不希望无忧也因此走上类同的道路。

    若是戳破了,哪怕只是私下悄悄与陛下一人,也同样意味着,这孩子就真的没有退路可寻了。

    霍光想到此处,躬身揖手:“陛下,臣听兄长提起,说无忧的名字当初还是您与皇后一同定下的,说是要祝他一世无忧。不知陛下可还记得当初那一腔心意?"

    长廊两侧是天然的雨帘。雨声将外界一切与这君臣二人隔绝开,天地间,他们似乎便只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霍光一双眸子清亮,斗胆抬起目光与刘彻对上,将心中那份保护小不点的坚持传达给皇帝陛下。

    刘彻无言半晌,忽而如释重负的笑了:“罢了,有些事是朕想左了。朕方才什么都未曾与你提起。"

    霍光:“臣着实什么都没听到。”

    刘彻笑笑,伸手点他:“还别说,你这正人君子的模样,站出去顶了此事,倒是真能像模像样将流言蜚语压下去。不过凡事须得谨慎,往后你在臭小子面前可别漏了陷,他爱演,你就叫他演吧。"

    霍光沉默了。事实上,他跟忧儿之间才是最不需要

    演的,主要是为了演给陛下您。

    君臣二人进了殿中,又说起旁的事情,相谈甚欢。应和着屋外雨声风声,似乎从未为何事忧心过一般。

    季夏之间,黄河水最易决堤泛滥。大农令郑当时被刘彻派去河南郡亲自瞧了一趟,回到长安城,已经是月余之后。

    治黄是大事儿,丝毫耽误不得。郑当时当即便入了未央宫,将黄河决堤,百姓流离失所之事汇报给了刘彻。

    末了,加上一句:“陛下,您看怎么着?”

    刘彻恨不得一竹简敲他脑门上,给他开开瓢,看看这人到底有没有脑子能不能思考。

    郑当时好歹也是九卿之一,可这个大农令做的却是人云亦云,没什么自己的观点,向来是君上指哪他就往哪头倒。

    刘彻也是图用着顺手,才调他做了大农令。这几年,靠着卫无忧的诸多小发明,郑当时兢兢业业实行,竟也做了不少事儿。

    可是这回黄河泛滥,刘彻把他独自派出去,这人就歇菜了。

    他虽然摸得清治黄的门路,却不懂黄河口上的官场才是真的贪腐之地,得在这帮地头蛇不成文的规矩里找到漏洞,追回府库银钱、赈灾粮、治黄的用材等之后,才有真正去“治黄”的机会。

    刘彻头疼,挥挥手道:“你先回去,将查到的—一写成奏章递上来,朕另寻他人。”

    郑当时有些羞愧,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拱手退下去。

    要治河,先治人。

    刘彻琢磨了几日,瞅准了霍光。别的不清楚,这小子弄人确实有一手,连他这个皇帝都不得不承认。

    秋老虎的威力并不比夏热要少。正巧逢上休沐,猪猪陛下打听到了卫无忧和霍光都在庄子上,说是忙着收麦子。

    自打上回试探完卫无忧,与霍光密谈之后,刘彻就再没见过无忧了。

    他也说不好自己什么时候又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便暂时减少了与这小子见面的频率,想着忙起朝政来,心也就静下来了。

    这回正好是个机会,刘彻决定去瞧瞧。

    刘小据听说是秋收,一脸跃跃欲试,拿渴望的眼神示意他父皇。

    刘彻自己也没收过麦子,索性答应了,皇家父子轻装上阵,换了身利落的短衫,便出发去了京郊。

    r />庄内,气氛热闹极了。从夏收到秋收,在小农经济下,自然就是百姓们最欢喜和盼望的事情了。

    操劳了半年的成果终于在这一时段得到检验,若有比去年更为富余的屯粮,能叫农家们欢欣许多日子。

    刘彻的玉辂停在庄外,父子下了车,径直往西边田埂间寻去。果不其然,卫无忧正挽了袖子,在树下教着庄户们使用一种新型收麦子的工具。

    这东西长相很奇怪,它用一个长长的右木把手,链接起一个大竹编筐,另外的左把手则用细绳连结在长刃片刀的竹筐侧。

    这两个木把手,卫无忧称之为“钐子”;而整个工具,则被后世的关中、山西等地农民称为“钐镰”。

    这是一种使用了上千年的割麦工具,比起镰刀效率高出不少,直到后世,在许多现代农业割麦机无法工作的地方,还有农民使用着这种农具。

    卫小四觉得它制作简单,上手虽然有些慢,但只要学会了,便能体会到大片大片收麦子的快乐。

    小萝卜丁耐心演示讲解着:“你们看,使用时,只需要将这个钐子放在身体右侧,右手握纯把手的一边,左手拉绳那一侧,用力向左一抡……"

    萝卜丁劲儿太小,压根没能挥舞起这个相对于他来说的庞然大物。

    众人善意笑着:“小公子,我们能听明白,您不用费劲,伤着手了可咋整。”

    卫小四不好意思笑着:“那大家就意会一下,反正这个东西一抡,靠着惯性那股力,就能让钐子呈弧线将一片麦子割下,然后都给倒在竹筐里。这时候,咱们把钐子反方向往身体左侧抡,抡到空地上停住,割下的麦子倾倒在地上,再割下一轮。"

    他讲的很细致,农户们完全都能听的懂,一个个领了新发下来的钐镰,便开始慢慢试探着在田间做活起来。

    初时,他们还觉得有些难。可是农户们力气大,耐力又足,常年泡在田埂上,叫他们对农具的适应性都变得很强。

    没一会儿,许多农户就摸到了窍门,兴高采烈互相分享着,加快了速度。

    刘彻默默围观了一会儿,见霍光与南风发现了他,还特意比了个手势,叫他们噤声不要打扰。

    />

    卫无忧气鼓鼓的:“老姨夫,您不能这么吓小孩儿的,我要是被吓的不长个子了,您还能匀我一半不成?"

    刘彻笑:“朕的个头匀你一半,你怕是要戳破大天去了。”霍光在一旁淡淡瞧着,这一大一小对话明明都很正常,却叫他禁不住替无忧有些难受。

    人做帝王做久了,果真就会容易不在意他人感受么?

    这一次,他是劝住了,可等到帝王眼中都是自己想要的疆域,想要的利益时,他是否还能有资格再劝?

    霍光仰头看向刺眼的天光,忍不住闭了闭目。或迟或早,忧儿总是要主动做出抉择,才是于他最好的。

    郎中令的情绪遮掩的极好,因而田间的众人谁也没有察觉到。

    刘彻又与小萝卜丁开了几句玩笑,在两个孩子的怂恿下,挽起袖子也操起一只钐镰,有样学样地绞起麦子来。

    皇帝陛下的动作很笨拙,思绪迟缓,看得出来从来不干农活儿,甚至都不了解麦子的结构。

    于是,头一次,刘彻抡得太大力脱了手,将整个钐镰丢了出去;

    第二次,他又抡得太慢,力气不足以割下小麦,舞了个寂寞;刘彻不信邪,自己慢悠悠学习研究了小半晌,划破了袴腿之后,总算是割下了第一茬麦子。

    猪猪陛下大喜:“朕好像感受到了,农户们丰收的喜悦之情。”

    卫无忧面无表情:“不,你没有。”

    刘小据接茬:"父皇,这麦子又不是您种的,也不是您在伏天里照看养大,怎么可能感受得到同样的喜悦呢?"

    刘彻:"…………"他莫名觉得自己被儿子内涵了一波。

    猪猪陛下一个分神,手上的钐镰没收住力,在袴上一抡而过,而后“刺啦——”一声,袴断了。开裆的袴整节掉落下来,还是黄灿灿的,跟麦地的适配性很高。

    田间半晌无人说话。

    前一刻还兴致高涨做农活的庄户们,此刻都瞪大了眼,看一眼地上的袴,而后火速埋头于田间,

    眼里除了麦子再无其他。

    卫小四眨眼,低声问刘小据:“你说,老姨夫屁屁凉吗?”刘小据摇摇脑袋,更小声回答:"应该不凉吧,今天挺热的。"“哦,那就光着吧,

    没事。”

    皇帝陛下听得咬牙切齿,一手一个打算去拧小家伙们的耳朵,却被卫小忧机智躲开了。卫无忧小朋友委屈巴巴:“老姨夫,您怎么还偷听小孩儿说悄悄话呢,没羞~”

    刘彻一脸黑线:"知道什么叫悄悄话吗?当着朕的面,还叫朕听得清清楚楚,这叫悄悄话?!"

    卫小四深刻检讨:"知道了,下回我们背着您说。"

    刘小据:“对,我们这就走远远的说。”

    猪猪陛下说不过两个小兔崽子,又觉得堂堂皇帝,不穿袴属实不像话,这陇上一阵风,都能叫人把他给看光了。

    他轻咳一声道:"行了,朕有要事问你们,先回殿中去。"

    皇帝陛下说完,拂袖扭头率先离去,走路的姿势不再似往常威仪十足,反而扭扭捏捏的,像是被人踢了蛋。

    两小只坠在后头,若不是霍光眼神提醒,都要笑得直不起腰了。

    大

    殿内,换完袴的刘彻神清气爽。

    南风派人上了茶和糕点,便领着仆从们退下了。殿内,除了卫无忧四人,还多了个屋里拄着拐出来的霍去病。

    皇帝陛下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这才开口道:“郑当时从河南郡回来之事,霍光,想都已经知道了吧。'

    霍光对此事早有耳闻。

    大农令执行力不错,但是涉及到治黄背后的官场整顿,怕是差了些,此事,交给张汤张廷尉都好过郑当时。

    霍光原原本本将自己的看法讲给刘彻,见皇帝陛下只轻轻点头,却不应声,便知道这是有别的安排了。

    “陛下是希望微臣前去一趟河南?”

    刘彻笑了:“朕就知道没有看错人。知人善用,治人在谋,你虽然年纪小,却比朝中内外许多老人都强上许多。此番你过去,又有东闾氏母族相帮,此时定能查明。"

    霍光垂眸:“臣不懂治黄之道。”

    “朕会派两个懂的跟着你。"刘彻想了想,眼尾余光瞟向卫无忧,“不过,按照郑当时的描述,此番河南郡决堤势猛,与以往大相径庭,怕是他们的作用也有限。你们……可有什么好的治黄法子?"

    众人都没吭声,但是

    视线却慢慢转移到了一处。

    卫无忧沾了一嘴的糕点,莫名其妙:“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霍去病不介意这时候主动开口当恶人,全当逗逗儿子,反正陛下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嘛。

    小霍将忧儿鼻尖上的糕点皮摘下来,塞进他嘴里:“之前你跟我住的时候,不是还念叨什么治黄治沙的……是不是有什么好法子啊?"

    卫小忧歪着脑袋想了好半天:“噢!想起来了。”他那会儿是在研究木质的风动发电机。

    可惜这玩意儿对环境要求十分苛刻,就算费心费力搞出来了,以当前的条件,能满足风力的地方几乎都集中在西北部。

    在这之上,由于风速是不断变化的,发电机发出的电压必然会忽高忽低不稳定,而使用机械方法调整转速又会加大成本。

    小萝卜丁由此得出结论:风力发电不实用。至少,在当下的大汉以他的水平没法用。

    风力发电不行,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水力发电。三峡大坝是刻在骨子里的骄傲。于是,卫无忧小朋友便苦心钻研了好一阵西汉的黄河流域。

    他叹口气,跟众人将自己了解到的小知识分享出来:“黄河呢,自古多次改道,素有‘地上悬河’之称。"

    西汉时期,黄河水泥沙含量大的问题逐渐凸显出来,古河道宽阔,水流缓慢,都造成了泥沙无法被冲走滞留在中游平原地区,最后导致泄洪不利的水涝灾害。

    刘彻心急道:“你说的这些朕都知晓,朕想知道的是治黄的策略。”

    策略?能有什么策略。

    无非就是上游尤其是黄土高原多种树,坡耕地退耕还林,支持放牧;上中游修建水库,修筑梯田,打坝淤地等。

    这些说来简单,但做起来着实难。

    毕竟西汉盛行屯田,豪奢无计划地围垦滩地,都为防沙固堤造成了很大程度的障碍。难道他现在要开口建议刘彻别搞屯田了,把地一股脑儿全收回来?

    卫无忧不敢再冒险,想了想道:“我知道治河三策,但是不是我想到的,是一位……”

    刘彻抢答:“朕懂得,一位路过的隐士高人。说吧!”

    卫小四:"……"

    本来就不是他的东西!

    这治河三策是西汉末年

    ,哀帝执政时,由贾让应诏上书提出来的。

    卫无忧小朋友毫无感情传达贾让的意思:“这三策分为上中下三策,上策主张不与水争地,人工改道,通过漳水入海,避高趋下。中策则是在东西两面开渠引水,灌溉农田,加筑新大坝。至于下策,便是保守旧堤,时时修补,劳心费力无用功了。"

    他将三种选择都摆在刘彻面前,叫他自己选。

    皇帝陛下拢着眉头琢磨好一阵,问:“上策的漳水入海,便是将黎阳以西都给决了?”

    卫无忧点头:“上策花费最大,但是有惠泽千百年的可能性。不过,它需要迁走部分百姓,有毁坏城郭、田庐、冢墓的可能性,还会在当下获得百姓的抱怨。"

    刘彻沉默了一会儿,大约是不愿意,又问:“那中策呢?”

    “中策还是让黄河从浚县遮害亭向北,但是呢,我们不依靠黄河东面的旧堤,而是向北另筑新堤坝三百里。"

    这样一来,就使黄河从太行山与新筑堤之间穿入漳水,极大地减少了损失。

    萝卜丁又取来两只食箸比划着:“然后,我们在东西两面分别修建数个水门,涝了,就开西面水门分洪;旱了则开东面水门灌溉。这样一来,受益的不只是治黄一方面,还合理地利用了黄河水放淤、种稻、通航、改碱等等,变害为利了。"

    有了上策的劳民伤财还画大饼,猪猪陛下再听中策,就觉得顺耳多了。

    那下策一听就不靠谱,毕竟这么些年,每次黄河一泛滥,刘彻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加固堤坝”四个字,早就已经厌烦了。

    皇帝陛下当机立断,定下了这个治黄的法子。

    秋汛到来之前,霍光便整装去了河南郡。

    卫无忧小朋友自然被送去了侯府上暂住。阳信激动得不行,提前就备上了许多儿子爱吃的菜,生怕把人饿着。

    卫小四回家一瞧,嘿,怎么猪猪陛下也在呢。萝卜丁懒得过问,打个招呼之后,便乖巧入座啃鸡翅,听着卫青与刘彻闲谈。

    刘彻饮尽杯中酒,冷笑一声:“此次,与霍光同去几人中,负责承办黄河决口运输的全都是郑当时以往保举之人。谁能想到这帮人竟然能弄得亏欠!"

    卫青震惊:“陛下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那淮阳郡太守司马安都上书检举了,郑当时这回没得跑。”刘彻右手叩击桌面,缓缓道,“朕打算只将他卸任削职,贬为平民。旁的就不追究到他了。"

    “陛下圣明!”

    卫无忧吃吃喝喝,听刘彻提起要让颜异顶了郑当时的位置做这个大农令,不免有些同情老郑来。

    朝中人人皆知,郑当时唯皇帝陛下马首是瞻。这些保举的人里头,还不知道有几个是刘彻的意思呢。

    这回可好,觉得老郑老了不中用,就随便寻个理由踹到一边了。

    虽然知道当皇帝的思考的角度不一样,卫无忧依然觉得很不舒服。尤其是光光阿父临走之前,欲言又止的叮嘱他万事用“忍”,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小家伙狠狠嚼一口胡瓜,总觉得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一定发生过什么。

    他细细捋了一遍,将怀疑点锁定在了李少翁和栾大师兄弟俩出现的时间点。在那之前,霍去病动手术的时候,刘彻姑且还算正常。

    难道是他暴露了什么.…

    卫小四不敢深想,眼神不由自主瞄向刘彻,很快又移开。

    刘彻注意到了无忧的坐卧不宁,讶然自笑之后,忽然发问:“无忧啊,要是朕与你阿父同时掉进水中,你先救谁?"

    卫小四一脸费解,慢吞吞答:“您是说……哪位阿父?”刘彻咬牙:“都行,一起落水了。”"……要不,你们先打一架?"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上一页返回目录 投推荐票 加入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