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08章 108(二合一)

    刘彻听过这答复,满头黑线。打什么打,他顶多就跟霍光打个热闹,那仲卿和去病一出手,能直接叫他查无此人。

    皇帝陛下再没了以这件事逗弄的兴致。

    打霍光离开长安后,刘彻身边便没有了知道他心思并进行劝谏之人,每每瞧见小萝卜丁,或是听闻他又作出什么新鲜的小玩意,总会按不住那个想法。

    就连刘彻自己也说不准,派霍光出长安,到底是纯粹为了解决国事,还是夹杂上了他自己的私心。

    此后几日,长安城中也下起了连绵秋雨。

    卫无忧一如既往在书肆、侯府和庄子之间来回跑动,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还觉得没有光光阿父管着真新鲜。

    秋雨不似夏日的白雨,砸下来气势磅礴,来得快走得也快。

    它黏腻且悠长,街角里新冒出的青苔,树干上“滴答”坠落的雨点,乃至武将们出门懒得撑伞泅湿的肩头,都是秋日连阴雨带给长安的新气象。

    雨最密的那日,丞相府传来消息,说公孙弘走了。

    霍去病甩甩肩头细雨,从廊下一路拄着拐瘸腿进来。

    他身体底子好,不过两月有余,骨头便长得差不多了,实在在庄子上憋不住,便跟小无忧讨价还价,才被允许拄着拐去朝堂。

    小霍一进殿内便唏嘘不已: “这事儿今日朝会都在议论,举朝上下震动。这公孙丞相走的太过突然,叫那帮文臣没有一点准备,怕是朝中的大小政务交接要乱上一阵子。"

    小萝卜丁正跟他阿母坐在一处饮茶,骤然听到消息也是一脸懵懵然。阳信长公主问: “这般突然?”

    卫青也从后头进来,瞧了一眼无忧,见他表情没有被吓到的意思,这才接话道: “世事无常,前一日人还好好的,与我在出宫路上聊了几句。"

    他净手入座,饮了口热茶: “听丞相夫人说,丞相是半夜里睡着走的,没受一点痛苦,这倒是件好事。"

    霍去病大咧咧歪坐一侧: "七十八岁高龄,也够本了。我能活个二十八就知足。"卫青与阳信闻言,皆是无奈, “呸呸呸”地瞪了霍去病一眼,直嚷着他拍拍木头。小霍嘻嘻笑着,倒也不反驳,按着舅父舅母的指示照做。

    卫无忧小朋友也被霍去病这张嘴气得不行,选

    了一只个头大的枣子,塞进小霍口中,叫他没法再说话。

    卫青对自己这个外甥也是没辙,和阳信互视一眼,摇了摇头。阳信长公主毕竟是老刘家的人,有些挂心朝局安定,问了一句:“那丞相之位,可有暂代者?”

    不等卫青回话,霍去病便随意道: “有,陛下今晨朝会,定了御史大夫李蔡为新任丞相,廷尉张汤改任御史大夫。"

    说到此处,小霍偏头看向卫无忧,笑着侃道: “陛下这决断不像是丞相走后才想到的。”

    单看朝会上那副哀恸之后,立刻便能镇定排布调任的帝王之姿,只怕,早就做好了公孙弘下台选谁接替的心思。

    位置不同,想法不同。

    刘彻所在的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同样也拥有着别处没有的危险。他将一切都提前算着,记着,就像是棋士手谈,将每一颗棋子都用到淋漓尽致。

    在座几人身在高位,倒是都能理解这份不易与无奈。只不过,若换作他们,恐怕不愿做这棋士。

    公孙弘的丧礼大办,算是皇帝陛下最后送给他的风光。

    西汉的丧葬礼仪大体继承了春秋战国到前秦的规制,过程无甚变化,只是更为隆重,讲求排场。老丞相的整个丧礼包括了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被汉人称为“葬前之礼”。人初死,便进行沐浴,刘彻这头也从宫中亲赐饭含珠玉,这是对于颇有建树的高官大爵才有的待

    遇。

    沐浴含珠之后,又以纩绵缠身,锦衣做附身之物,称之为“小敛”;入棺木之内谓之"大敛”。

    公孙家当日发丧之后,亲属在外出游、出嫁者均赶回了府中奔丧。之后,便是祭典等待吊唁者前来了。

    卫青自然是要去的,霍去病竟也收到了邀请。小霍当年在鸿都门学暴打公孙南一的事儿,长安城上下可都没忘记。

    这回是个示好的机会,卫青连忙叮嘱外甥: “你就给我记着,好好拄拐,柔弱行事,死者为大,旁的什么多余事都不许做!"

    霍去病懒懒应声:“是,是,大将军。”

    卫无忧和他三位哥哥眼巴巴候在一边,等着卫青提起他们。

    卫大将军无奈扶额:"这是去吊唁,虽说公孙老丞相这是喜丧,你们四个若都去了,阿

    父还真有些怕惹事出了岔子。便留在家中吧。"

    卫小四本来也没想去,就是被大兄他们拉过来凑数的。闻言干脆地扭着屁股离开了。

    祭奠仪式对他实在是没什么吸引力,不就是飨以酒肉,娱以萧乐嘛,最多为了给公孙弘面子,皇帝和皇后亲自前来临吊,他也不是没见过这两人,没什么好稀奇的。

    相比之下,还是他偷偷搞了两年多的大计划更有趣一些。

    小萝卜丁回到院中,关起门来,又喊上刺儿一道整理今年的小麦育种记录。

    卫无忧专心于手头的小本本,叮嘱刺儿:“昨日已经把出苗后单穗的生产习性、叶型、抗寒、分蘖能力强弱给按照等级整理好了。"

    "今日,咱们一个人整理灌浆期抽穗早晚、穗形、叶形和株型、整齐度和抗病性,另一个整理成熟阶段的株高、落黄性、抗病性、抗旱性、丰产性和穗部形状。记得还是按照等级高低排序。"

    刺儿闻言应了一声,屋中便只剩下翻阅纸册和案卷的声响了。

    这些东西,是两年前建立庄子之后,卫无忧便暗地里和刺儿去做的。

    南风虽然派人每年保留好小公子要的这些单穗,次年再分别单独种下,却从不清楚个体的数据,自然也就猜不到卫无忧到底想要做什么。

    小麦良种的培育事关国本,是最能直观地改善大汉生产水平的举措,卫无忧在不确定此事能不能成的情况下,自然不想被太多人知晓。

    越多人知道,就意味着能被干扰的因素越多。便是刘彻本人的全力支持,对他来说,有时候也是一份拖累。

    刺儿整理的是今年成熟期的小麦单穗数据,昏头昏脑一下午,等到横向对比了某一株的各项数值之后,猛地瞪大了眼,跌跌撞撞奔向卫无忧。

    院内的门紧闭着,这主仆二人还嫌不够,将大殿殿门也关上了。

    刺儿递上纸页,小声又抑制不住激动: "小公子,您快看这个三二六号,这、这是不是就是您说的那种……原原种?"

    卫无忧笑了: “可以呀,刺儿,有长进!”

    在后世的小麦原种繁育技术中,将小麦种子分为三类。

    第一种叫做“原原种”,便是育种家们育成新品种的最初那一批新种子;

    第二种称为“原种”,是由最初的种子繁育出来的;

    而第三种便是原种繁育出的“良种”,良种的产量、抗病性等自然不能和头两者相提并论,但是广泛培育之后,比当前大汉种植的小麦品种自然是要强出不少,种子也相对更便宜一些。

    卫无忧看过刺儿递来的纸册之后,调侃的笑容逐渐凝固在小脸上,随即爆发出惊喜。

    因为对比之后,便能发现,不论是出苗后的数据,还是灌浆期和成熟期的抗病性、产量乃至倒株状况,这“三二三号”单穗的各项都远远超越了旁的单穗。

    要知道,这些单穗已经是前年表现最优异的一批麦子,留种筛选下来的。能远远将其他优良的单穗甩在身后,没准,真叫他找到了可以广泛培育的小麦原种。

    小萝卜丁起身: "今年试验田里头的麦子收了之后,放在何处?"

    刺儿掩饰不住声音中的兴奋:“都按照您说的,各自单独标上标签,保存在实验室的一号仓库了。"

    "走,去庄子上。"

    卫无忧心急火燎跑去京郊,趁着休沐便直接宿在了庄子上。他这回来,不只是为了小麦原种的查验和记录,还有双季稻。

    先前他便已经察觉,西汉时期秦岭内的生态不似北方,更像是个小南方。这里地处南北分界线上,仅刘彻圈起来的这片地界,不仅能种麦,也能种稻。

    于是,水田区就被他搞上了双季稻。

    如今已经过了早稻的季节,但是正逢上晚稻收取的时间,萝卜丁便打算顺道一起,看看能不能收获双份惊喜。

    毕竟光光阿父出差了,没人制得住他,可不得趁机多留出时间,做点该做的事情。

    越是随着年龄增长,他好像越舍不得这群人了。

    这里成了他的家,是最能触及他内心深处柔软的地方。这些人不再是历史书上的一个名字,而是他的亲人,是他在大汉生活下去的同行者。

    长安城万家灯火,而今也有数盏与他有关。这种感觉,是卫无忧的性格无论如何都割舍不开的。

    想到霍去病那句“活到二十八就知足”,小家伙不免有些心酸。

    去病阿父这话说得随意又潦草,其实却并非单纯不经事的少年了。他是血

    战沙场后,一路拼杀出来的冠军侯,骠骑将军于他既是荣耀,也像是催命符。

    恐怕,小霍对此心知肚明,才会如此调侃自己。

    卫无忧攥了攥拳头,转而更有精气神地投入到育种技术研究当中去。

    便是不为旁人,只为了与越发难缠的刘彻对峙时能有些底气,他也该抓紧时机了。

    出殡之后,公孙弘的服丧期长达三年之久。

    从高祖到文帝时期,整个大汉初年还沿用着"大功十五日,小功十四日,纤七日"便可除服的丧制;

    而到了武帝时期,已然不似汉初,公孙弘自己都给他继母服丧了三年。

    尤其开设太学,尊崇儒学之后,汉律便朝着“不为亲行三年丧是为不孝,不可选举”的岔道上撒丫子狂奔而去。

    公孙家的子弟作为长安上层贵胄,自然更要引以为戒做好表率,得到了这份“闲人”待遇。

    公孙弘有一子名叫公孙度。

    当年公孙弘因丞相之位封为平津侯,为大汉开创了“以丞相褒侯”的先例。而今人死灯灭,刘彻做事倒也没有太绝,将这平津侯的位子叫公孙度承袭了。

    公孙弘家中上下与公孙贺他们不同源。公孙贺是北地义渠人(甘肃),而公孙弘却是齐地备川人(山东),两人一文一武,一东一西,平日也不怎么来往。

    这就导致了公孙弘一走,公孙家整个便陷入了青黄不接的局面。

    刘彻估摸着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又觉得公孙弘在任未曾犯过大错,便是他建立内外朝制度,这位丞相也未曾闹过什么幺蛾子,这才对公孙度如此宽厚。

    皇帝陛下甚至还许诺: “公孙度三年孝期一满,便去下面郡里先做个太守,等做出点实绩,再升任回长安。"

    这事儿被霍去病随口当个闲谈在饭桌上讲出来,叫卫无忧忍不住呛了一口。

    据他所知,刘彻确实没食言,叫公孙度去做了山阳郡太守,然后十多年之后,他还是个山阳郡太守。

    然后呢,就没有然后了。

    皇帝召巨野县令史成的时候,公孙度这小子不知怎么想的挽留了史成,然后惹得刘彻不高兴了,给他论罪,判了几年劳动改造。

    卫无忧摇摇头,心中警醒自己——

    br />刘小猪的心思变幻莫测,今天对他有兴趣,明天说不定就看他不顺眼想打板子呢?千万不要被他一时兴起的漂亮承诺给骗到了。

    霍去病看着小无忧咳了一阵,还皱着眉连连摇头,忍不住上前给他拍拍背: "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外头挨欺负了?告诉阿父,阿父帮你打上门去!"

    卫无忧闻言,顿时呛得更厉害了。

    卫青斥责外甥: “说什么胡话,堂堂骠骑将军,整日在长安城欺负小孩儿,闹得鸡飞狗跳,你不害臊,忧儿还嫌害臊呢!"

    霍去病撇嘴,小声嘀咕: "忧儿才不会害臊呢,他肯定在旁边帮着我出馊主意。"

    卫无忧瞟他一眼,淡然: "去病阿父别乱说,我是乖小孩。再说了,我在长安人缘可好了,谁会欺负我?"

    霍去病: "……你就知道欺负你阿父我。"

    这一大一小一边斗嘴,一边还能如常进食,叫卫大将军看得有些哭笑不得。好在他已经习惯了,轻轻叹息之后问霍去病: "你的脚恢复的如何了?"

    小霍: “已经大好了,舅父。我是可以回军营了吗?这些日子不被您练,我这身子板都僵硬不少,您还是叫我回去吧。"

    卫无忧奇怪地瞧了一眼霍去病,觉得这孩子可能有点受虐倾向。

    卫青斟酌一番,看向卫无忧求证: "忧儿,庄上的疾医怎么说?"

    "骨头确实长好了,可以骑射练兵,但是要注意时间不要太久,最好一点一点逐次增加。"卫小四歪着脑带想了想, "阿父,您这么问,是不是军中又有什么状况?"

    卫青眉梢微耸,觉得儿子实在是聪慧敏锐,又想夸他,又不能直接吐露军情,只得憋着脸不吭声。

    卫无忧顿时就明白了。

    毕竟此番两位阿父归来,大军并未回朝。甚至原本李敢、赵破奴他们在河西之战该有的论功行赏,也被刘彻推后了。

    那时候,卫无忧便猜测,皇帝陛下这是打算接着搞大动作了。之前,霍去病速攻拿下休屠王、浑邪王之后,便与卫青带兵帮着军须靡拿下大乌孙。

    这件事算是一石二鸟,即拉着乌

    孙站在了统一战线,又给匈奴放个烟雾弹,好迷惑他们放松警惕。

    卫小四想到这里,换了个方式问问题:“阿父,今年的元日,我们还会跟去年一般一起过吗?”

    卫青笑得无奈: "你这小滑头。"分明问的就是出兵时间,可偏偏又用着这般说辞,不算逾矩。

    卫大将军爱怜道:“放心吧,没这般匆忙,今年的元日还是在家中一起过。到时候,阿光也该回京了。"

    卫无忧点点头,暗道一声幸好。他有些担心,三位阿父若是都不在长安,刘彻看他孤身一人想要随意拿捏可怎么办?

    霍去病问的就很直接了: "舅父,要出征?"

    卫青不能跟无忧透露军情,但是却可以与外甥说,至于旁边有没有个小萝卜丁在偷听,他最近眼神不好看不清楚。

    卫青:"按照上回河西大胜之后,陛下密信中的意思,过完这个年,我们便动身出发前往朔方城

    与大军会合,之后,由你我二人兵分两路,远赴漠北捣剿合围单于。"

    具体的战略,卫青是在等着霍去病伤势痊愈之后,再与众将军商议确定。

    霍去病提起打仗,眼中一亮,瞬间连那副装模作样的拐也不要了。

    “单于此番退居漠北,不就是想着以逸待劳,等我们过去了再一举歼灭嘛。巧了,我也抱着这番心思呢。"

    小霍摩挲着双手,兴奋道: “什么狼居胥山,姑衍瀚海,此行便要一个接一个打下来,给闪光做饮水用!"

    卫无忧看着霍去病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样子,忍不住咋舌摇摇小脑袋,思考着要不要派一支医疗队跟着他们一道去漠北。

    那地方可是外蒙古,戈壁连着荒漠的,吃不好睡不好很容易生病。他实在不放心霍去病。

    卫青瞧见外甥这幅样子也头疼,连忙给他降降温。

    “陛下说了,打下来还得守得下来,五年前我出战匈奴便收复了河南地,可是朔方、五原郡如今发展好了吗?

    "说到底,陛下还是需要一个坐镇边关之人。"

    卫青自己是有些这想法的,但他暂且没说出来。他对自己的本事心知肚明,即便他与陛下都愿意,

    但治理一方水土不是打仗,他怕是没有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

    卫无忧听他卫青阿父说起这个,倒是有些诧异。一向主张“以战养战,无限扩张”的刘彻,如今竟然也讲究起来了?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正值秋日艳阳天。

    休沐日里,卫小四约了两位阿父,喊上刘彻和刘小据,一道去庄子上宴饮,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分享。

    皇帝陛下被小萝卜丁神神秘秘的行事吊起了胃口,早早便带着刘据从隔壁上林苑赶来。卫无忧还没起,倒是叫他们撞上了卫青。

    刘彻瞧见卫青,想起一桩事,便打发刘据去庄子里转转,自己则带着卫青一道入了殿中。南风备好茶果,便极有颜色地带上门退出去了。

    皇帝陛下开门见山: "昨日,朝中又有几位老臣前来请立储君了,被朕给驳了回去。"卫青听到是这种话题,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几欲张口,都选择了闭嘴。

    刘彻见状笑了: “行了,朕就知道你是这副德性,什么‘你是外戚须得回避’,根本没想叫你发表见解。朕只是……怕你与去病误解了朕的意思,想提前解释几句。"

    卫青惶恐: “君上,臣与去病,绝不会因为储君之事便与陛下离心。”

    刘彻摆摆手: “朕知晓。不过,有些想法憋在朕心中久了,也想寻个人吐露一番。仲卿,你是朕最为信任的人,也只有你,才能懂得朕的良苦用心啊。"

    卫青垂着眸子,不知怎么的,莫名想到了忧儿那张无辜的小脸,便没有吭声,静待下文。

    刘彻叹息一声: "朕这么三番五次拒绝立储,也是考虑到无忧才会如此。"

    “朕是皇帝,在立储之事上便有义务为大汉寻找最好的继承人,否则,都无颜面见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他们兄弟二人都是聪慧的好孩子,若是再多些时日观察,朕便能寻到最适合皇位继承的人选。"

    "到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一人立为储君后,另一人便封为诸侯王,兄弟同守大汉基业,岂不美哉。

    卫青再说些什么,门外的两小只都没有听到,或许是这消息太过惊人,叫他们完全无法再接收新的讯息。

    大脑宕机好半晌之后,卫无忧率先醒神,

    拉着刘据蹑手蹑脚跑下殿前的台阶,喘着粗气问刘小据: "据儿,你信我吗?"

    刘小据同时也问道: “忧儿,你怎么一点也不意外啊……是不是,早就知道啦!”

    两个小家伙互相眨巴眨巴眼,都反应过来了。

    卫无忧不好意思挠挠头,实在不想刘据误会: “这个以后再说。你以前跟我说过的想法,还作数吗?"

    卫无忧指的是那个“想要更多的百姓吃饱饭穿暖衣”的微不足道的梦想。

    刘小据在他面前总是很坦荡,似乎依然是那个小小君子: “是。如果与忧儿公平竞争,我们兄弟不论谁上,吾都一样欢喜。"

    卫无忧摇摇头,一脸郑重: “若我说,那位置不是我想要的,你信吗?”

    刘据眼中一闪而过迷茫,但看无忧神色坦荡,对那位子似乎还有些唯恐避之不及的意思,便也点头道: “吾相信,忧儿只要做你自己想做的便好了。父皇那里,若你不愿,吾无论如何也要替你拦住。"

    卫小四闻言扯着嘴角笑了,又摇头叮嘱:“听我的,你不要掺和进来,他虽是你的父皇,可他更是大汉天子。"

    刘据张口,没能为刘彻说点什么。在把无忧抛弃这件事情上,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去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

    他们是双生子,所以他更懂得,能留在皇宫中做不被抛弃的那一个,只是因为他运气好。

    卫无忧见刘据垂下头有些丧气,还笑着摸摸他的头: “我都不难过,你伤心什么呀?”

    刘小据觉得自己可丢人了,竟然反过来对着最受伤的弟弟撒娇。他将头垂得更低:“我………心疼你。”

    卫无忧弯唇: "有你们心疼,这就足够了。"

    "据儿,我不会因为我不在意的人和事而难过。"他反身一步步重新拾级而上, "同理,也不会因为他方才在屋中那样说,我就会变得开心。昨日,他可以因为皇位将我抛下,今日,又能因为几桩功劳试图将我捡回。这样的不叫亲情,而是利益权衡。"

    君王行事权衡利弊,也算天经地义。

    只不过,就不要想空手套走他这双季稻和小麦原种了,过往种种给

    予给刘彻的利,今日他都要一分不少的讨回来。

    他不是还想要封王侯吗?前有公孙弘“以丞相褒侯”,今日便能有他卫无忧“因功绩封王”。

    他从来,无需施舍。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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