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28. 回家 【你看能约吗?】

    “……”

    什么宁椰子?!

    摩托车疾驰, 宁岁脑海里怦地响了声,握着手机的指尖战术性地一蜷:“啊?”

    谢屹忱轻笑:“椰子,这不是你的小名吗?”

    宁岁这才反应过来, 胡珂尔在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有简单提过这件事。

    “……”

    他记性倒是挺好。

    但,这称呼怎么还能这么组。

    其实胡珂尔那天说的也不完全对,比起喜欢喝椰子汁和比耶,夏芳卉给她取这个名字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她皮肤白。

    小时候白白嫩嫩的,像剥了壳的椰子肉。现在长大了, 听着就会觉得有点怪, 感觉明显是给小孩子取的昵称,所以宁岁一直没太跟外人提过这个小名。

    而且, 谁会像他刚才这样连名带姓一起叫啊。

    宁岁蓦然觉得穿着他的棉外套有点热,她将手机揣在口袋里,一边埋头, 将拉链从领口弄松了些,一边慢吞吞地嗯了声。

    谢屹忱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

    余光感觉到她在踌躇,过了片晌, 才慢腾腾抬起手, 轻轻拽住他腰侧后摆的衣服。

    紧接着那副细软嗓音凑近了问:“谢屹忱, 你以前旅行,也经常这样吗?”

    谢屹忱声线有点低:“哪样?”

    “就, 自己一个人, 半夜突发奇想出来转转。”

    “那倒也没有。以前去的那些地方,要不是自然风景区,要不是国外,半夜出去不安全。”

    离得近了,视觉上他肩膀愈发宽阔, 被风勾勒出的腰线也劲实,宁岁移开视线。风声呼啸而过,又闻到他身上那阵清缓好闻的气息。

    心脏还是跳得很快,宁岁转过头,俯望着不远处宽阔的、月色朦胧下的海面。

    一直都很想知道,为什么他身上既有春日晴朗的味道,又有夏夜蓬勃的味道?

    细微的温度流于指缝,很快又被夜风带走,但是棉料质感始终存在。

    切换的下一首歌节拍动感,宁岁嗯了声:“那国外你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地方吗?”

    “嗯。”谢屹忱回忆,“阿拉伯,他们在酒店里养鱼,弄了个几十米高的圆柱形水族鱼缸,里面有魔鬼鱼,很多颜色鲜艳的热带鱼,还有小白鲨。”

    “然后非洲,看动物迁徙,角马过河。坐着装甲车近距离到马赛马拉国家公园去看老虎和狮子。哦,还去部落酋长家做客拜访,墙是用泥土砌的,半夜猴子会爬进来。”

    “还有,新西兰,有个皇后镇,被南阿尔卑斯群山环绕,是探险者的天堂。里面全是冒险项目,蹦极、跳伞,还有个百米绳长的高空秋千,一路荡到山谷底部。”

    宁岁感觉光是听他讲这些话都特别意气风发,与此时公路上飙车的情景互为应和,没忍住轻轻弯了下唇。

    她真情实感地叹道:“还有那么长的秋千?你坐了吗?”

    “坐了。”

    宁岁好奇:“吓人吗?”

    “还可以,刚开始的时候挺刺激的。”谢屹忱倒不怕这个,还觉得挺好玩的,想到什么,哧笑了声,“不过当时我旁边坐着的大叔可能体验感更强一些。”

    宁岁:“哎?”

    谢屹忱:“他假发吓掉了。”

    “……”

    -

    回到民宿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大厅静悄悄,和他们离开前的模样别无二致。

    宁岁下来的时候觉得腿有些软,胸口急促的鼓点也还没有平复,不过摘头盔的手法比原来娴熟很多。

    这时候困意后知后觉地上涌,天边仍旧滚着层暗纱,谢屹忱和她沿着走廊并肩往房间门走:“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槐安?”

    和刚才骑车时完全不一样。

    这时候没有风声的背景音铺垫,空气显得格外安静,就让人能很轻易察觉到彼此之间门距离有多近。

    肩对肩,肘对肘的空隙,少年身姿高大颀长,半边暗影都向她投注过来。他气息温缓地拂过耳畔,宁岁不由得攥了下指尖。

    她垂着脑袋,思考了须臾:“不太清楚,可能这两天,明天问问他们几个。”

    谢屹忱低沉嗯了声。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宁岁房间门门口的时候,谢屹忱率先停下来。

    宁岁迟钝地抬了下眸,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连同手机一起还给他:“谢谢。”

    谢屹忱接过东西,垂敛下睫:“那,我先回去了。”

    “……嗯。”

    “嗯,晚安。”

    宁岁抬眸看他,没成想却与他的视线毫无防备地碰在一起,身体蓦地一顿。

    ——那双漆黑好看的眼睛凝视着她,真是奇怪,为什么在这么暗的地方,他的眼睛还是亮的。鸦羽似的睫毛轻缀,衬得眼皮处的褶格外深长。

    她心间门撞了撞,节奏不齐。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无知觉中慢慢堆积。思绪有些微紊乱,一时之间门却又理不清楚。

    宁岁抿了抿唇,还是将喉间门的话咽下,匆匆回道:“晚安。”

    她说完就转身开门,没再看他。

    回到房间门,胡珂尔还在呼呼大睡,只不过姿势已然和几小时前完全不一样,此时倒了个个,脚搭在枕头上,也不知道是怎么翻过去的。

    手机里没有任何未接来电或者消息,宁岁暗暗松了口气。她实在有点疲倦,囫囵换上睡衣,蹑手蹑脚爬进被窝,定了个十点的闹钟,倒头就睡。

    次日早晨,铃声叮当作响,宁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天光大亮。

    胡珂尔也神情有些惺忪地爬起来,在床头柜摸到自己的手机。

    先是下意识看了宁岁一眼,上下扫了扫,然后道:“我问问他俩起了没。”

    宁岁嗯了声:“我出去打个电话。”

    她心里一直记挂着外婆的事,披了件外套站在门口。那头很快接起来,喜气慈祥地叫了声小椰。

    听声音算是还好,轻微的虚弱,宁岁心里舒了口气:“阿婆,您感觉怎么样?”

    “很好啊,没什么问题。”外婆还不知道芳芳已经和她通了气,假装无事发生,“小毛病,你妈非要今天送我去医院。小题大做。”

    宁岁语气严肃:“人家医生都说要住院,而且说了很久了,您别孩子气。”

    那头沉默片刻,底气明显减少,嘟哝着:“她怎么又跟你告状。”顿了下,妄图蒙混过去,“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宁岁打断她:“应该说的,咱得听医生的话。”

    外婆不情不愿:“那医院就是开几个药,给你吸点氧气,什么服务也没有还死贵嘛。我做过护士,我清楚得很。”

    宁岁温和道:“之前肾病您也这么说的,我和我妈信了,但结果呢?现在到医院来透析了。您觉不觉得这特别像那个经典的童话故事?”

    “什么?”

    “狼来了。”

    “……”

    老人家不说话了。

    过了没多久,夏芳卉微信私聊宁岁:【厉害啊,把你这个死倔的外婆都给劝动了,刚又和我闹来着呢,现在乖乖收拾行李了[墨镜]】

    宁岁给她回了同一个墨镜的表情。

    在这边待了几天了,基本上能看的能玩的都过了一遍,差不多该回去了,她也想早点回去看看外婆。

    一回到房间门,就听到胡珂尔在卫生间门里倒吸一口冷气:“天呐……”

    宁岁赶紧推门进去:“怎么了?”

    胡珂尔顶着一坨鸡窝头,百思不得其解地侧过眸:“你说老天爷怎么就给了我一张这么美的脸呢?”

    宁岁:“……”

    沈擎和许卓起床之后,四人一起吃了个午饭,宁岁还没来得及提归期,许卓先说家里有点事,爸妈让他今天下午就回去。

    很显然他还没有跟胡珂尔说过,她反应不小:“什么事啊?”

    许卓抬眼看了沈擎一眼,没多说:“去美国上学的事。”

    可能是要搞留学签证什么的,和她没什么关系,胡珂尔就哦了声。

    反正在大理待得也差不多了,收拾收拾东西,今天回也不是不行。只是有点突然。

    几人合计完毕,从饭店走出来。

    正是晌午,打了车往南边走,去鹿卧山、小普陀和理想邦看了看。

    白天的洱海东路和夜晚不太一样,晴日高照,阳光灿烂,而晚上呢,则独添一番别样风味,不知道怎么用言语形容。

    兴许是宁岁转头望着窗外出神的时间门太长,胡珂尔兴冲冲地凑过来搭话:“大理天气可真好啊。这里人生活肯定很幸福吧,节奏慢,每天喝喝饮料听听音乐。”

    宁岁瞥她一眼:“你在槐安不也是这德行。”

    胡珂尔:“……”

    倒也说得没错。

    回民宿收拾好东西,沈擎叫的专车也到了,直接送他们去机场,临走时胡珂尔还道:“咱们去和谢屹忱他们打个招呼吧。”

    许卓道:“之前问过了,他们今天去玉龙雪山玩了。”

    胡珂尔心想你们联系还挺紧密:“牛,但玉龙雪山不是在丽江吗?”

    “两百公里,离得也不远,几小时就到了。谢屹忱他们不是租了车吗?”

    宁岁正拉着行李箱准备往车后尾放,闻言稍顿一瞬,没说什么。

    沈擎在一旁,温和地笑:“放这就行,我来抬。”

    宁岁觉得人和人的性格确实是不一样的,如果是谢屹忱,估计会直接上手帮忙,然后张扬地对她说“看不见我是吧”。

    她弯了下唇,对沈擎说谢谢。

    坐上车以后,宁岁戴上耳机,随便放了首歌,把手机揣在裤兜里没再看。

    差不多到机场的时候,几人拉着行李往大厅里面进,到了航站楼,她才慢吞吞地掏出手机去看微信。

    下意识就想去看那个深色头像,还真的有未读提醒。

    半小时前谢屹忱给她发了两条消息:【你们已经走了?】

    谢屹忱:【怎么没说一声?】

    宁岁对着屏幕默了须臾,咬唇回:【嗯,我以为许卓已经和你说过了。】

    只回一句好像显得有点刻意在疏远他,她定了定神,又补了句:【听说你们在玉龙雪山玩?】

    大概五分钟后,谢屹忱回了她一张照片,是山顶上的风景。

    因为海拔高,所以一片白茫茫的,都是雪。背景里似乎还可以看到张余戈和林舒宇在不远处开心地跳跃,像海绵宝宝和派大星一样傻乐。

    宁岁登时想起,之前宁德彦带她和宁越去过一次北京,还托熟人关系进到了清大里面,当时就在下雪,然后她和宁越两个人就在操场上打雪仗。

    宁越那时候才小学二年级,站都站不稳,差点没被她给埋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结果还没擦掉就给冻成两条冰雕。

    想到这就有些想家。

    七天是个恰恰好的周期,宁岁确实不习惯长时间门地离家,也不知道到时候去北京能不能适应。

    飞机落地槐安,宁岁先拜托胡珂尔把行李带回家,她到时候来取。

    然后直接打车去了市人民医院。

    外婆已经被芳芳妥贴安置好,宁岁来得不算晚,老人家还没打算睡觉。

    鼻子上连着气管,脸色略显苍白,但见到她仍然很高兴。

    宁岁看到她这副样子仍然表现得面色如常,好像没把她当成个病人。

    老少坐在一起聊了会儿天。

    外婆告状说芳芳天天就知道说教她,威风得很,宁岁就在一旁扮和事佬,笑着说她就这急脾气,难道您还不了解吗。

    回到家以后,宁德彦和夏芳卉瘫在沙发上看某档音乐类综艺,里面的男歌手正在撕心裂肺地飙着高音,宁越则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默默嗑瓜子,颇有老干部的范儿。

    听到动静,芳芳就弹了起来,迎上来给宁岁接行李:“怕飞机餐不好吃,就又下了一碗面条。在厨房里温着呢。”

    顿了下,“还给你炖了人参乌鸡汤,记得喝了啊。”

    之前看过中医,说宁岁气血不足,要调养身体,夏芳卉就从各个方面给她补充营养。但由于芳芳是个什么事都做百分之一百二的人,所以料下得有点猛,小锅里几乎全是药材。

    眼看着她从厨房里端出一盅鸡汤,宁德彦隔着距离遥遥往这边看,没忍住吐槽:“你也不怕孩子半夜流鼻血。”

    夏芳卉瞪他一眼,他赶紧不说话了。

    趁人没注意,又偷偷和宁岁说:“乖乖,你看着情况吃。别撑到自己。”

    宁岁眨了眨眼,埋下头,乖巧地舀起鸡汤。

    热气熏得眼睛有点潮,她安静地喝汤,旁边电视还在放着轻快的背景音乐。

    其实,他们家算不上什么特别有钱的家庭,顶多是小康,但夏芳卉和宁德彦一直以来给宁岁的都是最好的东西,很少让她感觉到家里有什么难处。

    小学低年级,别的同学还在用手工削的2B铅笔时,她就已经有了按一下可以吞吐笔芯的Hello Kitty自动铅;别的同学还在用儿童傻瓜机的时候,她的生日礼物就已经是时髦的爱心翻盖手机了。

    哪怕老人家的手术费二十万一年,他们也只字未提。

    不是没有过龃龉,高二那年,宁德彦事业不顺,全靠夏芳卉的工资养。家里整体运势也差,两人时常爆发争吵,摔盘摔碗,闹得鸡犬不宁。

    后来熬过了就好了。

    宁岁心有余悸,曾经半开玩笑地同宁德彦试探:“我还以为你和妈妈当时会离婚呢。”

    那时候爸爸说了一句让她印象很深的话。

    ——不会离婚。因为是家人,所以风雨同舟。

    我和你妈约定好,只要这艘船不沉没,我们谁也不离开对方。

    宁岁还在感动着,这时候夏芳卉叫她,她应一声,跑进房间门里:“妈,怎么啦?”

    夏芳卉拿着宁越的儿童傻瓜机,鬼鬼祟祟地招呼她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我怀疑你弟早恋。”

    宁岁看到她在翻宁越的手机,又被这语出惊人给震到:“不是,妈,你怎么偷看人家的隐私呢?”

    “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算什么隐私。”芳芳在她的眼神下安稳如山,理不直气也壮,“你快看你快看。”

    宁越的屏幕是Q.Q起始界面,很多聊天框堆在一起,最上面的头像应该是个女孩,二十分钟前他给人家赫然发了句:【你看能约吗?】

    “幸亏我看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夏芳卉抚摸着胸口,一副要昏厥进ICU的样子,痛心疾首,“他才十二岁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宁岁被震惊到,一时也有点说不出来话。

    确实没想到,小东西年纪轻轻玩得这么花。

    两人面面相觑之间门,那头笃定弹出一条红色未读:【能约!你变个形,分子分母同除以2ac。】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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