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181 章 心意

    在弱轻她们走后,仙人遗邸外一改方才的喧嚣,寂静了下去。

    耳边只剩下了盛嫦杞的声音。

    “卫仙子,没想到这裕灵剑的剑灵前辈到头来竟是要成为江姑娘的道侣了,说来剑灵前辈上一任主人还是你师父呢。”

    就算是盛嫦杞不说,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

    她非要提过一句,也不知可是已无话可说,却还不想任由林青绮将她拽离。

    卫南漪不想深思,她此刻心情有些复杂,抵触是谈不上的,也没有看不上弱轻的意思,她就是……有些担心江绪。

    不晓得江绪的脑袋还疼不疼。

    她心不在焉,沈素倒是替她也应了盛嫦杞:“盛长老,缘分二字总是难以预料的。”

    盛嫦杞对沈素的回答满意极了,她笑着拍了拍林青绮的肩:“沈姑娘说得真对,我这以前也没想到能够和临仙山结亲呢。”

    “大长老!”

    林青绮原本还是拽着盛嫦杞的,现在听到盛嫦杞的话,忍不住松开了手,眸中满是抗拒。

    林青绮不愿意听,盛清凝还不愿意听呢。

    她护短,心中牵挂着徒儿:“盛嫦杞,谁要跟你们盛涟门结亲了!你们宗主既是看不上我们,我们也不会硬贴上去!”

    “师父。”

    白箬衣拽了拽盛清凝的衣袖,她希望盛清凝能够住口,可盛清凝的声音越来越响:“你师妹没出息,你也跟着没出息?天底下的美人何其多,你守着个薄情人做什么。”

    盛清凝心中是憋了气的。

    谁都知道是林青绮主动招惹的白箬衣,可白箬衣欢喜她了,她倒是收了心。

    不是绝情,又该是什么!

    眼看着盛清凝还想骂林青绮,白箬衣求救的目光落在了卫南漪身上:“师伯,林姑娘不是薄情人。”

    卫南漪回过神,刚想替白箬衣说话。

    林青绮就先出声了:“白姑娘不必为我辩解,我的确薄情。”

    她还是那样淡漠,可眼神从始至终都不敢朝着白箬衣那边瞥过一眼。

    她不像是在跟白箬衣说话,更像是在跟她自己说。

    眉眼朝下垂着,呼吸有些缓慢:“白姑娘,我不喜欢你了。”

    话音落下,林青绮脚步不受控制地朝别处移动,离白箬衣越来越远:“大长老,这里还望你照看一二,我四下看看可有凶兽过来。”

    林青绮到底是做了宗主的人,心神不宁也还是将盛涟门门人交给盛嫦杞以后,这才慌忙逃离。

    她口不对心,盛嫦杞跟着叹气。

    盛清凝就不太一样了,她指着林青绮离开的方向,冲着白箬衣说:“箬衣,你也听到了,她不喜欢你了,你日后要是还跟她来往,可别怪师父不认你这个徒弟!”

    卫南漪愕然,沈素了然。

    盛清凝没有情根,对林青绮也不太了解。

    她看不出林青绮只是嘴硬,还真信了那

    两句绝情话,在替她徒儿打抱不平。

    白箬衣眸光微抬,她紧紧抓着手心,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沈素在她开口应盛清凝以前,拦住了她:“白姑娘,你觉得颜面重要,还是心重要?”

    “自是心重要。”

    她应得倒是很快,就是不见什么行动。

    沈素顺手推了推白箬衣:“那就该去问问。”

    “问?”白箬衣怅然若失,紧捏着的手越陷越深,几乎要扎破了手心:“我该问什么?我又能问什么?”

    往日里觉得白箬衣是个聪明的,这种时候倒是犯糊涂了。

    沈素都快忘记自己到底来做什么的了,人到了此地光替别人的感情烦忧了。

    她抬起手,朝着林青绮离开的方向指了指:“问问心,问问情,问问她是不是真舍得你日后所托非人,还是说舍得你孤寡终身,郁郁而终?”

    “我?”

    白箬衣诧异地看着沈素:“沈姑娘,我倒是没有那样不堪一击。”

    有没有和怎么说,那就是两回事。

    沈素见跟白箬衣说不通,嘴唇微微一抿,退回了卫南漪身边。

    她牵起卫南漪的手,轻轻晃动。

    她有闲心一点点抚过卫南漪手背的肌肤,漫不经心地在卫南漪手背上写字,也没有要再为白箬衣解惑的意思。

    白箬衣眼神愈发落寞,苦兮兮的模样叫人不忍。

    盛清凝怪异道:“箬衣,那林青绮究竟有什么好的?”

    盛嫦杞冷不丁出手推开了盛清凝,冲着白箬衣说:“你师父必定是将你教傻了,沈首领的意思不是明白得很,你心中如何想不重要,嘴上怎么说才要紧,你可怜些,她要是心里有你,自是会心疼你的!”

    这还是有聪明人的,就是聪明人惹到了盛清凝。

    “盛嫦杞,你说谁傻?”

    盛清凝像是一道幽魂,整个人忽然之间贴在了盛嫦杞的身后。

    她脸上挂着笑,手上却不留情。

    手掌朝着盛嫦杞脖颈抓去,灵光闪烁间,寒光肆意。

    盛嫦杞也不是泛泛之辈,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在盛清凝抓过来的瞬间,她脖颈处出现了一道灵光,弹开了盛清凝的手。

    林青绮和白箬衣的事还没扯清楚,两个做长辈的倒是打了起来。

    卫南漪挣开了沈素的手,她牵制住了盛清凝和盛嫦杞:“别打。”

    白箬衣是想上前关心盛清凝的,可还没走上前,沈素再次拦住了她的去路:“白姑娘,你还没明白嘛。”

    盛清凝和盛嫦杞又不是真闹翻了,不过是因为小辈的事心里不痛快。

    白箬衣在这劝慰盛清凝,倒不如先去找林青绮说个明白。

    盛嫦杞说得比沈素明白,白箬衣没有愚笨至此,这样明白的话都没有听懂的地步,只是……林青绮不见得会跟她谈了,她不想为难林青绮。

    “可是……”

    “白姑娘别可是了,她

    心中肯定是有你的。”

    沈素以前也不知道向来有主见的白箬衣,面对感情会优柔寡断至此。

    她太过于尊重林青绮的意愿了,可她忽视了林青绮的意愿本就是自相矛盾的。

    白箬衣狐疑地看着沈素,还是点了点头:“那有劳沈姑娘帮我照看师父,还有临仙山弟子了!”

    不是……等等,照看盛清凝就算了,她怎么把古菱她们也交给她了?

    她们应当也没有太熟吧。

    沈素刚想叫住白箬衣,可这次白箬衣比谁走得都快。

    她到底来作何的?

    她和卫南漪风尘仆仆,一路着急忙忙地赶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帮她们开解感情的?

    这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沈素本不是爱管闲事的人,现在是管得越来越多了,还讨不到好。

    她刚刚想到此处,耳边忽然听到了弱轻的声音:“小绪,你可不能跟你那小娘学,她心眼子多,你阿娘喜欢心眼多的人,我可不喜欢。”

    她都多余帮着江绪劝她。

    弱轻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前辈,哪有前脚被她说动,后脚就跟江绪说她坏话的。

    沈素忽然就不太想听这两人谈情了,也听不出什么来,无非是弱轻说,江绪乖乖应着。

    谁能想呢。

    原书中该杀疯了的大反派,这会儿成了耳根子软的呆头鹅。

    她便说管闲事讨不好,刚刚决定不听弱轻说话了,面对面站着的盛清凝又张了口:“小师姐夫,那林青绮如此冷漠无情,你这不是将箬衣往火坑中推嘛。”

    盛清凝还是不懂情,这林姑娘可不是什么火坑,那是白姑娘的温柔乡。

    先不说这儿没火坑,就算是真有火坑,那也是沈素在跳。

    累得慌。

    这会儿沈素倒是想雁碧山那群妖了。

    从前总觉得艳霄她们脸皮厚得吓人,现在才发现脸皮薄的急人。

    急死人。

    沈素越想越觉得累得慌,她慢慢挪到了卫南漪边上,朝着她后背靠了靠,脑袋再次搁在了卫南漪肩头,下颚轻轻蹭了蹭卫南漪的肩。

    她像是只需要充能的小动物,在补充到养分了,才有心情跟盛清凝说话:“盛宗主,林姑娘可不是火坑。”

    卫南漪见沈素贴了上来,也就松开了盛清凝和盛嫦杞。

    她也不懂,便跟沈素两人站在盛清凝和盛嫦杞中间,抬手轻轻摸了摸沈素的小脸,眸中有一点羞意,更多的还是对沈素的宠溺。

    卫南漪明摆着肯定是会护着沈素的,盛清凝自是不好对沈素发作,她扫了眼白箬衣刚刚离开的方向:“不行,我得去看看。”

    她心中担忧徒儿,盛嫦杞绕开卫南漪,一把扯住了她:“我都不看,你看什么看。”

    盛嫦杞可不敢让盛清凝过去,生怕她这没情根的人听不懂情话,误了事。

    盛清凝有些不服,还想着跟上去。

    眼看着又要打起

    来了,卫南漪将话接了过来,移到了别处:“清凝,你们不是来帮弟子寻机缘的吗?怎么个个不急着进去,在此处看热闹了?”

    盛清凝和盛嫦杞不约而同地将正事想了起来,盛嫦杞冲着盛迂风招招手:“迂风,你们怎么停留在外?”

    盛迂风还没过来,曾瑜就上前搭了话:“我们进不去。”

    盛迂风这会儿也走过来了,他跟盛嫦杞说:“姑姑,这个仙人遗邸好像只收容它认可的人,我们各种办法都用尽了,但就是进不去,只能在外面吸收部分散出来的仙力。”

    嗯?

    沈素朝着仙人遗邸中望了眼,问着曾瑜:“认可的人?有谁已经进去了吗?”

    没等曾瑜应话,卫南漪先说了话:“小素,我们过来没看见小阮。”

    对了!阮桐!

    沈素她们来此,就是因为害怕江绪和阮桐出事。

    结果来了以后尽看到些风月事了,倒是将正经事都忘了。

    沈素朝着人群中望了眼,果然是没有瞧见阮桐的身影,曾瑜顺着卫南漪的话指了指仙人遗邸里:“的确是阮桐进去了,而且已经进去半月有余了。”

    居然这么久了。

    那也就是说阮桐就是仙人遗邸选中的人,意料之外,但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沈素双眸一凝,金光浮现眼底。

    那层层叠叠绕在仙人遗邸外的云雾慢慢被推开,云雾遮掩下的光景也落进了沈素的眼底。

    远远地,沈素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阮桐。

    此刻的阮桐正在不断吸收遗邸中的仙力,身躯被金光包裹,皮肤渐渐变得透明,依稀可见青筋显露。

    那仙力实在是很充裕,以至于沈素的眼眸看过一会儿便觉得发酸发疼。

    她收回了仙眼,下颚还是抵着卫南漪,不自觉地摩挲下:“夫人,阮桐没事。”

    沈素还是觉得眼眸发疼,忍不住靠着卫南漪,闭上了眼眸。

    盛清凝眼看着有只狐狸靠着她师姐,在众目睽睽下就要睡下了,忍不住出声:“大师姐,你瞧瞧你都把小师姐夫惯成什么样了。”

    卫南漪从戒指里摸出个短刃递给了盛清凝:“清凝,小素只是累了。”

    见了灵宝,盛清凝心中阴霾一扫而空。

    她接过了灵宝,急忙跟卫南漪并排而立,带着几分殷切地冲着沈素说道:“小师姐夫,你一个肩够不够靠?”

    沈素睁开眼,轻飘飘地斜过盛清凝一眼。

    她没有要靠盛清凝的意思,无非是想看看这个女人究竟为何能变脸这么快,只不过是发出了些细微的动静,卫南漪就抬起来手将沈素的脑袋朝着她颈窝拨了拨:“不用。”

    盛嫦杞实在是想笑,可又不敢笑得太大声。

    只能是掐着手腕,冲着卫南漪说:“卫仙子,不知江姑娘何时会跟弱轻前辈成婚?成婚礼是要在临仙山办,还是在雁碧山办?到时候我也好去送礼。”

    她在

    转移话头,卫南漪还真思索起来了。

    卫南漪沉思片刻,这才给了个答复:“这……得看弱轻的。”

    卫南漪倒是想说听江绪的,只是但凡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江绪说话根本就不管用,她只会听弱轻的话。

    至于她……卫南漪不会擅自决定江绪的人生,她只希望江绪自由,顺心。

    江绪都不干涉她的感情,她没理由干涉江绪的。

    弱轻很好,沈素也很好。

    她能感受到那落在肩头的分量,能够听到沈素细微的呼吸。

    因为时刻留心,所以她在沈素再次睁眼的瞬间,最先问了她:“小素,怎么了?”

    沈素紧紧依着卫南漪,在她耳边轻声道:“夫人,我越来越佩服白宗主的为人了。”

    卫南漪有瞬间的恍惚,只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沈素她啊,在偷听。

    ——

    白余注定跟水泞是两种人,还是不同路的两种人。

    不过她也承认,水泞在她心中掀起了片刻的涟漪,所以在水峰带走她的时候,她并没有反抗。

    她有些话要跟水泞说,还是别人不能听的话。

    也包括水峰。

    只可惜水峰是不会走的。

    他是个爱女儿的人,自是不会将女儿留给一个她打不过的人。

    水峰带着水泞站定后,指着白余的鼻子怒喝道:“白余,你今日必定要给我女儿一个交代!”

    “交代。”白余点点头,指了指水泞:“好啊,那我们就来先算算你们魔宗圣女在寒枫林给我下□□的事吧。”

    水峰一惊,猛地一掐手腕:“泞儿,你干了?”

    水泞不吭声,水峰心中也就有了底。

    他实在是想不到水泞的胆子居然这么大,居然是给四大宗宗主之一的白余下药,还是独自一人。

    “泞儿,你既觊觎她,那该告诉爹爹一声,我们将她绑回魔宗再下药岂不是更好,你在人寒枫林的地界,做出这等事,万一被抓到,回不来了,爹爹怎么办?”

    魔宗便是魔宗,水峰并未要指责水泞的意思,他只担心水泞的安危。

    这也就是她了,若是换作旁人不知下场多凄凉。

    果然,她还是没办法喜欢魔宗的人。

    白余冷着脸,她没有理会水峰,只是冲着水泞说:“我想跟你单独说些事。”

    “白余,你就算是心中不痛快,那也可以冲着我来,我家泞儿年纪尚小,纵然是有不对之处,都由我一力承担!”

    不怪水泞任性妄为,她身后有着整个魔宗作为依靠。

    白余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水泞。

    水泞真有些怕白余,她被白余盯得心中发紧,下意识地推了推水峰:“阿爹,你去那边等我。”

    水峰是不愿的,可水泞一直在推他。

    他是女儿奴,自是只有顺着水泞离开。

    等着水峰从眼前消失了,

    白余这才朝前走了些,她在距离水泞仅剩下半步的时候停了下来,深呼一口气才问:“水泞,那日里你为何要跑?”

    “你都要清醒过来了,我为何不跑!”水泞不想被白余看出来了她心中的怯意,挺了挺胸腹:“我总不能傻乎乎地等着你杀我吧。”

    原来如此。

    只是水泞不懂她,就像她不懂水泞那声声好玩究竟有什么意思一样。

    水泞说错了,那日里她并不清醒,甚至可以说那是她最糊涂的时候。

    一半是因为药效,一半是因为香味。

    白余是个直性子的人,她会坦荡地承认自己的贪欲。

    “水泞,如果你那日不跑,我不会杀你,还会让你得偿所愿。”

    水泞一怔,不太确定地问:“你什么意思?”

    “我那天觉得你很香。”

    白余很直白,不见半点扭捏。

    这是她的真心话。

    她没爱过人,只爱过剑。

    一来是觉得人没有剑好,二来是她没有时间。

    四大宗门当中也有强弱之分,寒枫林便是四大宗当中实力最弱的,但白余是现在四大宗主当中最强的,就算是在各宗鼎盛之时,她在同辈之中也只会输给卫南漪。

    除开天赋,最要紧的就是白余够勤奋。

    寒枫林不是临仙山,就算卫南漪不做宗主,还能有江谙和盛清凝顶上,甚至鼎盛时期还有个天赋同样强悍的沈逸文。

    白余从进入内门就成了少宗主,一直都是唯一的接任人。

    坐稳这样的位置需要付出大把的时间,年轻的时候,她不是在修炼的路上,就是在历练的路上,现在不是在修炼,就是在处理宗门里的事。

    她不想辜负宗门,不想辜负师父,更不想到重要的时候护不住宗门里要紧的人,所以白余留给她自己的时间很有限。

    没有谁会专门等待着那所剩无几的空闲时,跟她谈什么风花雪月,但剑会。

    宝剑认主后,主人不死,剑不离。

    这很好不是么。

    水泞算是钻进白余生命里的一点异色吧,她硬塞了点超出白余认知的东西进来。

    没有厌恶,还有点喜欢那股香味。

    那时,她是希望水泞留下的。

    “白宗主,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水泞有些欣喜,她柔软的身躯朝前倾了倾,几乎要贴近白余怀中了:“没想到白宗主居然是个知情趣的人,这便有意思得很了,白宗主可是要和我玩玩?”

    她刚生出来点得意,白余就往后退了一步:“水泞,我当日不想杀你,但你现在靠过来,我会杀了你。”

    水泞面色一僵。

    她重新站直了身躯,指着白余的鼻尖,气得直喘气:“白余,戏耍本姑娘很好玩吗?我是给你下了药,那你要有本事就杀了我啊,说些好听话在这哄我玩又是什么意思。”

    她比不得弱轻心宽,平日里戏耍别人,便也不会介

    意别人来戏耍她,往往是在口头上挣个胜负也就罢了,但水泞只能她逗弄别人玩,被人戏耍便要恼羞成怒了。

    只是白余并非在戏耍她。

    “不,我是真觉得你很香,但只有那时。”白余忽视了水泞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还是一板一眼的:“我今日只是想告诉姑娘,你我之间到此为止,日后姑娘你不必愧疚给我下药的事,也不必到处宣扬你心悦于我。”

    水泞不甘极了。

    她的身躯幻化成了片片花瓣,在瞬间涌进白余的怀抱,而后慢慢在白余怀中化形,柔弱无骨的腰肢贴着白余,手也摸到了白余的手背,拽着她的手落在了裸露的腰间:“白宗主,你仔细闻闻,我只有那时很香吗?”

    白余轻叹了一声,她身上冒出一股灵力震开了水泞。

    “水泞姑娘,你并非真爱上了我,无非是不甘心我没有顺你心意,你那日既是走了,我们也就没有了以后的故事,说实话我很谢谢你,你逃了,我才没有陷入两难之地。”

    虽然……因为水泞的逃开,白余那日过得有些狼狈。

    好在她的剑都是至宝,上面都有灵力缠绕,所以在接触到剑以后,她体内被压制的灵力都慢慢回转,水泞走后,她靠着剑慢慢恢复了力量,逼出了药水,这才没酿下大错。

    “两难?”水泞愈发不悦,她冷笑一声:“白宗主倒是说说,跟我在一起,怎么就会陷入两难之地了?”

    白余负手而立,淡淡道:“正邪不两立。”

    “迂腐!顽固不化!”

    水泞连骂白余两声,白余还是无动于衷。

    不愧是做宗主的人,总有能逼着她发怒的本事。

    水泞略带讥讽地勾了勾唇:“白余,别以为你是寒枫林宗主就能说我是邪魔了,我是杀了不少人,可你难道从未杀过人?”

    白余思绪微顿,而后慢声道:“水泞姑娘,我寻仙问道近两千年,从未杀过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杀过的每个人都是修炼之人,而且大都是魔宗子弟……”

    她说到此处,深深地看过水泞一眼:“姑娘不妨问问自己,你的手中究竟是沾上正道修士的血比较多,还是老弱妇孺,没有灵根的无辜人更多。”

    水泞噤了声。

    魔宗修炼术法都与别宗不同,自来是阴损至极的,不少都是血肉堆积而成。

    她还有一身魔骨,唯有鲜血能让魔骨平息躁动。

    水泞手上的人命数不胜数。

    正派人士也围剿过魔宗数次,只是心有恶念的人是杀不尽的,身怀魔骨的人也层出不穷,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恶,这也是魔宗屹立不倒的根本。

    她确实是恶。

    白余还是那平淡的语气:“水泞姑娘,替你解封印是因为那本就是我种下的,并非我们有相交的可能。白余此生只求问心无愧,对得起寒枫林先辈,对得起师父,魔宗跟四大宗自来就不和,我寒枫林弟子死在魔宗手上的不计其数,我们之间有仇,有恨,所以不能有爱。”

    “水泞姑娘,你不会为我放弃魔宗圣女的身份,我也不会为你弃寒枫林于不顾,我们没有未来,也不需要未来。”白余的话有很多,字字句句都不太好听:“你什么都能玩,但这个不行。”

    水泞很少会觉得难过。

    平日里不好玩的事,舍弃了也就好了,今日里心口堵得发慌。

    她从未经受过这样坚决的拒绝。

    白余不是她第一个觉得好玩的正派人士,但她是那些人当中唯一一个坚持底线,不动摇的人。

    是,她是魔女。

    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有太多良善。

    水泞咬着牙,狠狠道:“白余,你又怎知你日后不会做错事,不会堕入魔道,不会……”

    她的话没有说完,口中便涌上一股酸涩,封住了她的舌头。

    太酸了,酸得眼泪都落了下来。

    水泞咬住下唇,双眸通红地凝着白余。

    她大概真有点喜欢白余了,喜欢她的独特。

    可正因为她的独特,斩断了她们所有的可能。

    白余转过身,朝着沈素她们所在的地方走:“姑娘还是远离我的好,姑娘你天资极好,日后应当会是魔宗下一代宗主,下次再见我说不定会杀了姑娘。”

    白余越走越远,水泞也哭得越来越响。

    水峰被哭声引来,站在水泞身后,手中幽冥链浮现:“泞儿,阿爹去杀了她替你出气。”

    他还没走,水泞就抓住了他:“阿爹,她说得不对!”

    水泞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撇撇嘴,故作轻松道:“下次见面将会是雁碧山送礼之时,她总不能在卫南漪大婚之时杀了我。”

    她有她的骄傲。

    哪怕是口头上的,也不肯落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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