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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姐才吃饱饭,若是现在躺下,等会晚饭可又吃不下了,不如坐着歇歇,等会去瞧瞧六弟和七弟,晚上再歇。”

    秦贞娘也知道秦芬说的是正理,勉强打起精神,与秦芬对坐在屋里,人虽不曾说话,嗝却一声接着一声,秦芬听了是想笑又不敢笑,憋得甚是辛苦。

    不多时春柳便端了蜜水来,秦贞娘慢慢喝了半杯,倒精神起来,皱着眉头摇摇头:“这味道可真古怪。”

    话才说完,春柳已惊喜地道:“姑娘,你不打嗝啦!”

    秦贞娘轻轻横她一眼,挥手赶了她出去,把去王府的事说了一遍。

    方才在上房已听杨氏简略说了一遍,这时秦贞娘再说,又细了许多,秦芬听见杨侧妃连身孕的事也不敢招摇,只敢说个身子倦怠,不由得叹息一声:“表姐肯应了替大伯父说情,显然是个爽快人,这样的性子偏要过得如此小心翼翼,可该有多累。”

    秦贞娘也附和着点点头,忽地又想起一事,掩口一笑:“表姐后头还说了,要替五丫头你留心一门好亲事呢。”

    秦芬正感慨着朱门绣户里头日子难过,不意话头竟落在自己身上,她也作不出当下的闺秀们那副羞涩的模样,只是微微一笑低下头去,以示略有些矜持之意。

    秦贞娘见自家五妹仍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样子,起意逗一逗她,于是越发不肯放过,摇头晃脑地道:“嗯,听说英王身边有许多厉害人物,什么荆保川啦,什么贺传菊啦,什么范离啦,哎呀呀,也不知要说哪一个给你呢。”

    若是旁的人,还不如何,偏生带到一个范离,秦芬脑中忽然跳出那少年锐利带锋的眼神,身影却是那日在园中偶遇时身着青衫的模样。

    那少年,玄衣劲装时格外凌厉,锦衣轻裘时倍显富贵,秦芬偏生记住了他衣着寻常的样子,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缘故来,从前姐妹几个说起他来,分明是有些敬畏疏离的。

    或许是因为,那日无意中的一瞥,叫她明白,旁的妆扮只是英王给他的身份,只有那淡青长袍,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秦贞娘说得一大篇,却不曾听见秦芬应声,定睛一看,却见秦芬面色不似寻常,已把头低了下去,她生怕五妹恼了,连忙道:“好啦好啦,与你玩笑来着,不论说哪个,总要问过你心意,表姐可不是那种爱替人做主的。”

    这头姐妹两个说说笑笑,上房里杨氏勉强吃下了秦览夹的那个肉丸子,便把筷子一搁:“没胃口了,收了碗碟去吧。”

    秦览也不多劝,挥手叫小丫头收了碗碟,望望外头天色,道:“吃饱了静坐不利于脾胃消化,今日天晴,我陪夫人在园子里散散心吧。”

    若是秦览说出晚上留宿的话,杨氏仍旧要推的,这时听见这两句,倒沉默片刻,应了个好。

    太太和主君难得一起散心,紫晶连小丫头也不叫,自己捧着披风和手炉,远远跟在后头。

    夫妇两个彼此存着相敬如宾的心,见家中自上到下都是暗中劝和的,这时对视一眼倒笑了。

    秦览也不来扫兴,只拣了闲话来说,先谈柯家,又说方家,后头又说些秦恒读书的事,还顺带说起平、安两个儿子,端的是一副慈父情肠。

    说起这些,杨氏自有许多话好答,夫妇二人谈得有来有回,连儿子唤自己也不曾听见。

    秦珮远远瞧见父母,原是要领着弟弟上前请安的,忽地又见后头紫晶离得老远,她如今也算是大姑娘了,明白事体,立刻截住了两个弟弟的话,哄着他们往别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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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了一大圈,又回了上房,秦览此次倒不曾说晚间留宿的事,只道要考较秦恒功课,叫杨氏带着女儿们吃饭,才要转身,又说一句:“叫平哥儿他们也往我这里来。”

    杨氏听了这几句,略垂下眼帘:“我从前听过一耳朵,那位大理寺卿颇信佛理,我库里有一尊青玉的南海观音,回头使人给老爷送过去。”

    秦览张口便要拒,杨氏却抢先道:“哪怕是同僚,也该同舟共济,老爷也不必与我太见外了。”

    “不成,那是你的嫁妆,我怎么能动?”秦览的口气不容置疑,“我虽没什么大出息,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杨氏微微一笑:“观音慈悲,不是送子就是渡人,我如今身边有两个儿子,旁的再不敢奢望了,大伯那里却正是用得着的时候。虽然杨妃娘娘答应了说情,可是也要等英王殿下出宫,咱们也不能坐着干等,旁的事该先谋划起来。”

    秦览若是再推,便显得矫情,夫妇间说谢又仿佛太见外了,于是摇头苦笑应了下来。

    这些年夫妇二人从吵闹到冷淡,许多年了,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此时遭逢大事,那些细枝末节倒一应淡了出去,两个人虽不想着和好,却生出同舟共济的志气来。

    到得外院,秦览唤来长子,语重心长地叮嘱几句:“凡事都要讲一个理字,有的人瞧着好像不好相处,其实是很讲理的,做人,做事,不可只凭喜恶,你可要牢牢记在心里。还有,遇见事了要知道和别人齐心合力,单凭自己啊,那可是独木难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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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恒陡然听了这几句,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然而如今朝堂上风波迭起,他只当父亲又有什么感慨,这时也不相问,一概应下就是了。

    第86章

    宫苑深深, 一条长长的永巷自皇城根下通向西北角,在杂院止住。

    宫女们看着才被罚下来的几个小太监,不曾嘲笑,也无暇去怜悯, 只用手搭个凉棚, 望一望养心殿的方向,嘴里低低地嗫嚅一句:“从前在皇上跟前服侍是光彩, 如今这差事可不好当咯。”

    此时的皇帝, 已有二十几日不曾踏足养心殿了。

    养怡居的廊下, 掌印大太监陈虎面色沉沉地看着新选上的四个小太监,将那把细细的嗓子放得暗哑:

    “你们都牢牢记在心里, 皇上便是天,便是真龙, 得好好服侍伺候,若是惹了皇上不高兴,可就自己使劲拜佛求菩萨吧!”

    说完这几句, 陈虎弯腰拍了拍领头的那个小太监, 口气不似方才那般严厉:“好了,进去吧。”

    进得屋去, 正间里并无人在,转进东次间, 便瞧见一群皇子呵欠连天地围坐在火盆周围,有的搓着脸提精神,有的支着下巴打瞌睡, 有的伸手去拿桌上的糕点吃, 细瞧一瞧,那茯苓糕颜色雪白, 竟像是新蒸出来的,再进东稍间,便是皇帝的卧房了。

    皇帝面色焦黄,有气无力地靠坐在床头,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此时正在眼前的两个儿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太子原本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听得有脚步声进屋,一下子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com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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